《逃荒被读心？团宠崽崽的动物园通古今》 第1章 小傻子不傻了 “虞氏，你们家这个情况，带上这丫头就是累赘。要不还是扔了吧，这丫头又呆又傻，多浪费粮食啊。” 念宝刚一睁开眼睛，就听到一个带着恶意的声音。 “姚婶子，我们家的事，用不着你多嘴。”虞曦一脸怒意地看着面前的姚桂香，随后心疼地把女儿抱到了怀里。 “念宝不怕哦，娘亲在。” 她温柔地拍着女儿的背，轻声安慰，生怕惊吓到她。 念宝没说话，因为此刻她正陷入身份转变的震惊。 她伸手捏了捏自己的耳朵和脸蛋。 咿呀，怎么回事，她好像从大熊猫变成人类幼崽啦？！ 她明明记得之前她从动物园里的熊猫馆逃跑，想去外面的世界看看。 结果被奶爸发现了，慌不择路栽到了湖里。 结果转眼间，她就来到了这个陌生的地方。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这不也是好心么，你家五个儿子呢，一个赔钱货，吃得多，又是个傻子。扔了你们能节约不少粮食呢。” 姚桂香继续劝说虞曦扔掉女儿，还一副“我都是为你好，你怎么不领情”的模样。 这下念宝听明白了。 这个老婆婆口中那个“又呆又傻的丫头”，“赔钱货”，正是说的她。 【胡说八道，我可是花京动物园顶流女明星，人见人爱的国宝大熊猫，怎么可能又呆又傻！】 【你才赔钱货呢，花钱来见我的人都能排到法国，我是赚钱货！】 念宝在心里暗自腹诽。 正准备和姚桂香大战三百回合的虞曦顿时僵住了。 她怎么好像听到有孩子在说话？ 但现在距离她最近的，只有女儿念宝。 可是念宝自打生下来就呆呆傻傻，一句话都不会说呀。 刚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难不成她幻听了？ 她呆愣着思索事情的模样，落在姚桂香眼里，就变成了虞曦把她的话听进去了，正在纠结扔不扔孩子。 她瞥了一眼身后的小儿媳，又看了一眼她怀里一岁多的孙女，眼里流露出一丝嫌弃。 她继续劝说虞曦，试图让她把女儿扔掉。 “虞氏，你听我一句劝，儿子才是你的保障，这个小傻子，扔了就行。你还年轻，以后还能生。” 这下虞曦是彻底恼了。 原先看在姚桂香是邻居的份上，她话没有说得太绝。 结果她竟然蹬鼻子上脸。 她正准备一顿输出教她做人，就发现怀里的女儿“蹭”一下站了起来。 “你才傻呢！” 虞曦：？？？ 女儿会说话了？ 姚桂香：？？？ 小傻子不傻了？ “你这人怎么那么坏，怂恿人家扔孩子。你这样的坏蛋就该被抓起来！”念宝双手叉腰，气鼓鼓地看着她。 “你，你，你。” 姚桂香太过震惊，都结巴了。 随后，她强词夺理道：“你就是个赔钱货，还吃得多，浪费粮食。我让你娘扔了你，也是为了你们家好。” “你胡说！念宝从来不浪费粮食。”颜念念气愤地抬手想要把她从自己面前推开。 奶爸每次给她的盆盆奶和小果果还有小笋笋，她都吃得干干净净。 说她浪费粮食？ 污蔑！ 绝对是污蔑！ 姚桂香急忙伸手去挡。 不曾想，她的手指甲太长，划破了念宝娇嫩的肌肤。 虞曦看到女儿手上划破的伤口，眼睛顿时红了。 她掏出干净的帕子替女儿止血，随后怒骂道： “姓姚的，你自己也是女人，你怎么不说你是赔钱货。我女儿我愿意怎么宠着都与你无关。她一天吃十顿我都乐意。你再敢来我女儿面前胡咧咧，我和你拼命。” 姚桂香被她骂得脸皮涨得通红，但还是嘴硬：“你这泼妇模样，当心颜夫子看到休了你。” 两人激情互骂中，都没有注意到念宝睁着眼睛呆呆的，已经失去了意识。 被姚桂香指甲划出血之后，念宝感觉身体一轻，好像整个人都飘起来了。 她揉了揉眼睛，忽然发现和她吵架的老婆婆不见了。 定睛一看，咦，这不是动物园么。 她又回来了？ 她下意识地躲到了一棵大树后边，鬼鬼祟祟地探出脑袋四下张望，生怕被奶爸发现抓回熊猫馆里。 结果，整个动物园静悄悄的，什么声音也没有。 没等她打探清楚到底是怎么个情况，脑子里忽然涌进了一片记忆。 原来，她掉进动物园里的大湖之后，就变成了大梁王朝的颜家小女儿颜念念。 她有五个哥哥。 睿王要造反，十岁以上的男孩都要上战场。 她大哥十四岁，二哥十二岁，都符合抓壮丁的标准。 颜家人不想让孩子上战场去送死，于是便跟着丁家村一行人举家搬逃。 “颜念念？”念宝嘀咕着自己的新名字，莫名有些熟悉。 没等她想明白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就听到耳边有人一直在叫她。 “念宝，你醒醒，你别吓娘啊。” 叫声一声比一声难过，她仔细听了听，好像是先前维护她的娘亲。 她下意识地想要回去见她。 下一秒，她就回到了娘亲的怀里。 “姓姚的，我跟你拼了。我的念宝好不容易康复了，你竟然又害她变成了傻子。如果念宝清醒不过来，我要你偿命。” 虞曦将女儿放在马车上，直接冲向了姚桂香，要和她同归于尽。 “颜夫人冷静，冷静啊。” 周围的人急忙上来劝架。 “你女儿本来就傻，凭什么说是我害傻的。”姚桂香有些心虚地狡辩。 “胡说八道！念宝刚刚都会反驳你了，她才不傻。”虞曦气得面红耳赤。 她的胳膊被劝架的乡亲们拉住了，但她腿还能自由活动。 于是她狠狠地踹了姚桂香一脚。 姚桂香躲闪不开，直接摔了个四脚朝天。 【没错，娘亲说得对！念宝才不傻！】 【娘亲威武！娘亲加油！打倒坏婆婆！】 念宝瞪着圆溜溜的眼睛，在心里附和娘亲，给她加油鼓劲。 打得正上头的虞曦听到这话，浑身一僵。 念宝醒了？ 她激动地回过头看向女儿，发现女儿正看着她，嘴巴抿得紧紧的。 女儿没开口说话，但她却清清楚楚地听到了她的声音。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第2章 娘亲演技真好 【娘亲看我干嘛？快揍她呀！】 念宝有些疑惑。 刚刚看娘亲揍那个坏婆婆也太爽了，怎么忽然就停下来了。 虞曦脑子里乱成了一团。 女儿没说话，她却听到了她的声音，难不成，那是她的心里话？ 这时，颜敦呈带着几个孩子赶了回来。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你和念宝没出事吧？” 他赶紧检查母女俩的身子，确认他们都没受伤才松了一口气。 “颜夫子，你可得还我一个公道啊。你家夫人踹了我一脚，踹得我腰疼。”姚桂香捂着自己的老腰“哎哟哎哟”叫唤起来，想从颜敦呈这要赔偿。 颜夫子向来好说话。 想必今日至少能要到一袋粮食，到时候，她的宝贝乖孙就不会饿肚子了。 姚桂香心里的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 虞曦听到这话，眉眼都是怒意，愤怒反驳：“你害了我家念宝，我踹你一脚都是轻的了。” 【哎呀，娘亲和她说那么多干嘛！能动手就别吵吵。】 【算了，我自己来。】 念宝嘀咕完，从马车上蹦了下来，像个小飞弹一样，直接冲向了姚桂香。 一头顶在了她的肚子上，直接把她撞飞了两米远。 在场所有人都傻眼了。 颜夫子的小女儿是修炼过铁头功吗？ 这一撞，感觉比牛撞人撞得都远。 这下姚桂香是彻底疼得直不起腰了，她躺在地上大哭了起来。 “呜呜呜，我腰断了，你们赔。”她一边哭一边给儿子丁大柱使眼色。 丁大柱赶紧过来喊着要颜家人赔偿。 “你们撞断我娘的腰了，赔钱！” 颜家人根本没搭理他们，他们都直直地盯着念宝。 他们刚刚好像听到念宝说话了？ 【看我干嘛，我就是个傻子。】 【傻子打人，不用赔钱的吧？】 念宝啃着手指头，盯着家里傻傻站在原地的几人，打算继续装傻。 这下颜家人是真的懵了。 他们清清楚楚都看到了，念宝的嘴巴没有张开。 那她的声音从哪来的？ 还是虞曦反应最快，不等家里人发问，她迅速抱起女儿澄清。 “大家都知道，念宝这孩子从小就不通俗事，她先前做的举动也不是故意的。” 众人听到这话，下意识地点头。 是啊，颜夫子家的小女儿是傻子，大家都知道。 和一个小傻子计较什么呀。 “她就是心疼我这个当娘的。”虞曦越说越难过，她没保护好女儿，现在反倒要让女儿来保护她。 她哽咽道：“我原以为我家念宝恢复了，会喊娘了。结果给姚婶子推了一把，现在又傻了。呜呜呜呜，我苦命的念宝。” 【娘亲演技真好。】 念宝差点忍不住给娘亲鼓掌。 姚桂香不是卖惨吗，他们也卖。 虞曦抱着女儿的手一僵。 她演戏都被女儿看出来了，这也能叫演技好？ 姚桂香还想闹，里正已经被人请来了。 “到底怎么一回事！” 他板着一张脸盯着姚桂香。 “现在大家伙都忙着赶路，谁要是敢故意闹事，就别怪我扔下他。” “里正，我们不闹事，但我们也不怕事。谁要欺负我女儿，我就跟她拼命。”虞曦率先站出来表明了自己的态度，随后把姚桂香过来挑拨离间的事情给说了。 “姚氏，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里正盯着姚桂香，一脸严肃。 姚桂香很是心虚。 她本来想说服颜家人丢掉这个痴傻的小女儿，这样她就有理由跟着扔掉不值钱的小孙女了。 他们打算逃荒到秦王的地界，这一走上千里，家里的粮食就这么点，多一张嘴就要多消耗粮食。 家里的粮食三个宝贝金孙都不够吃，多一个丫头片子帮不上忙还要消耗粮食，她根本就不想要。 “嗐，我这不是好意么。你不领情就算了。你家那么多张嘴，半大小子吃穷老子，你们的粮食哪里够那么多人吃。扔一个小丫头片子，保五个儿子，多划算。”姚桂香讷讷地替自己找理由。 她的小儿媳李桃花站在一旁，抱着女儿，脸色变得煞白。 她知道，婆婆怂恿颜夫人扔掉念宝是假，想借机扔掉她的女儿才是真。 “不需要，我就是饿死，也不会扔掉我女儿。”虞曦狠狠瞪了她一眼。 姚桂香嘟囔着还想反驳，里正一句话就让她闭嘴了。 “你们很闲吗，还有空去别人家嚼舌根。再不走快点，官差追上来，大家都得完蛋。” 这场风波就这样被里正给平息了。 里正下令原地休息半个时辰，待会继续赶路。 众人便赶忙抓紧时间休息。 颜家人一肚子的疑惑盯着念宝。 【他们看我干嘛呀，难不成我现在长得很丑？】 念宝有些不自信地摸了摸自己的脸。 【不过家里人都好漂亮哦，我应该也很漂亮吧？】 “我们念宝最漂亮了！”最单纯的老三颜令淼脱口而出。 这话一出，颜家人都看向了他。 单纯的念宝没想太多，听到这话顿时放心了，憨憨地冲哥哥笑了笑，脸上露出一个浅浅的酒窝。 【哎呀，他们都盯着我干嘛。】 【我好看也不用一直这么看的。】 【难不成是想找我算刚刚撞人的账？】 【哎呀，那可不行。】 念宝想了想，干脆闭眼装睡。 以前在动物园犯错的时候，她就是这么干的。 两眼一闭就是睡，睡醒了，犯的错就忘光光了。 念宝打了个哈欠，直接倒在了娘亲怀里。 原本只是装睡，但装着装着，她就真睡着了。 确定她真的睡着后，虞曦将她放到了马车上，把全家人都叫了过来。 “你们都能听到念宝的心里话么？” 她用眼神扫视了家中众人一圈，语气带着些许怀疑。 第3章 老道士的预言 在场的人都点了点头。 老三颜令淼挠了挠头：“啊？你们都能听到呢，我还以为就我能听到。” 从小到大，家里就属他运气最好。 小时候，爹娘带他出门去镇上赶集，他就能捡到金元宝，有时候想吃肉，随手用弹弓往天上一射，就能射到鸽子。 所以他以为这种特殊的情况，只有他能听到。 “爹，娘，你们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么？”颜令鑫是长子，他最为稳重。 但今日的事情，真是超乎他的想象。 颜敦呈摇了摇头，他也不知道怎么一回事。 就在众人毫无头绪之际，虞曦忽然开口。 “夫君，你还记得当初我怀着念宝的时候，来的那个疯道士吗？” “疯道士？”她这么一说，颜敦呈想起来了。 那时候夫人怀着念宝，还有一个月就要临盆。 那日下了瓢泼大雨，一个老道士拎着酒壶醉醺醺的出现在他们家，像个疯子。 夫人心善，让他进来避雨，给了他一碗热粥。 老道士喝完了热粥，留下了一段预言。 他称夫人腹中是个女儿，天生有残缺，但三岁之后便会回魂。只要平安长大，将来定能登临高位，手握重权，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贵人。 一开始听到是女儿，他们都挺高兴的。 有了五个儿子，就盼着闺女呢。 但听到天生残缺，顿时就不高兴了。 最后沉着一张脸把他赶走了。 至于后面他说的什么登临高位，手握重权，他们压根没放在心上。 直到后来，女儿出生之后，不会哭也不会笑，像个痴儿一般。 四处求医无门，他们才记起那个老道士的话。 于是便好好把女儿养着，直到今日—— “昨天正好是念宝三岁生日。”虞曦语气变得十分激动。 昨日村长的小儿子丁长胜匆匆回村，告诉了大家睿王抓壮丁的消息。 他在府城当小二，也是运气好，人家抓壮丁的时候他去蹲茅坑了。得到了这个消息，他连夜跑回来告诉村里人，让大家一块逃命。 睿王是个丧良心的，十岁以上的男儿都要上战场。 这哪里是立战功，分明是让他们去送死。 里正商量过后，让大家愿意走的跟着一起走，不愿意的留下。 他们夫妻商议过后，决定跟着离开。 毕竟老大和老二都到年龄了。 他们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儿子去送死。 昨日忙着收拾行李逃荒，都没来得及给念宝庆祝她三岁生日。 “你是说，念宝回魂了，还得了大机缘，所以我们才能听到她的心里话？”颜敦呈一脸错愕。 “没错，肯定是这样的。”虞曦疯狂点头，认定了真相如此。 颜敦呈想了想，确实也只有这么一个解释说得通了。 “此事不能告诉念宝。不然她肯定会紧张，以后心里想什么，都不让我们知道了。”他看向了几个孩子。 几个孩子都乖乖点头。 “而且也不能让别人知道，不然他们肯定会把念宝当怪物。你们是哥哥，要保护好妹妹，能做到吗？”虞曦补充道。 “能。”几个孩子异口同声地点头。 一家人商量好了这事，里正派人敲锣通知要继续赶路。 天气阴沉沉的，看着好似要下雨了，让大家赶紧先上山避雨再说。 不然下了大雨，大家伙带的粮食，肯定要遭殃。 村民们乖乖听话上了山。 颜念念在马车里睡得很香，直到上山之后，她才彻底清醒。 “念宝，你醒啦？饿不饿呀？”虞曦笑着看向女儿。 【唔，娘亲好温柔呀，我要不要说实话呢？】 念宝心里很是纠结。 “不说话，那应该是不饿吧，那就先不吃了。”虞曦听到了女儿的心声，故意这么说。 念宝一听，不让吃东西怎么行，于是果断开口：“娘，念宝饿饿。” 听到这话，颜家父子全都围了过来。 他们十分惊喜。 “念宝，你会叫娘了，快，叫声爹来听听。”颜敦呈激动得眼里泛起了泪光。 念宝虽然没有过人类的爹娘，但是她的直觉十分准确。 谁对她是真的喜欢，她能分辨出来。 她看着颜敦呈，知道面前这个男人对她是真心实意的疼爱，于是她甜甜一笑，大声喊了一声爹。 “诶，爹在呢。”颜敦呈高兴坏了，不停地哄着她多叫几声爹爹。 几个哥哥也不甘示弱，争先恐后让妹妹叫哥哥。 念宝一碗水端平，每个人都喊了十遍，喊得口干舌燥，娘亲心疼她，不许爹爹和兄长继续捣乱，她才能歇下来。 【唉呀我滴娘啊，这些大人真难哄。】 众人听到她的心声，不由有些脸红。 “好了好了，抓紧时间把这树屋搭好，今晚念宝还要休息呢。”颜敦呈招呼着孩子们一起来帮忙。 山上的山洞有限，颜敦呈不打算带家里人去抢位置。 毕竟那里边黑漆漆的，谁知道会不会忽然冒出什么蛇啊虫啊之类的东西。 而且山洞小，肯定要人挤人，到时候半夜翻身，别人家摸过来了，那多尴尬。 他宁可辛苦一点再搭个树屋和小帐篷，一家人在这挤一挤，也比住山洞的强。 “来了！”几个孩子听到是给妹妹建的树屋，一个比一个积极。 念宝口干舌燥，喝了一口娘亲给的水，觉得不解渴。 【啊，好想吃果果啊。】 想到动物园每日供应的苹果，念宝止不住地咽口水。 她想起先前的场景，心念一动，发现她周边的环境变了。 她回到动物园了！ “咦，真好玩。” 念宝尝试了一下，发现她可以用意念控制自己往返动物园，顿时玩得不亦乐乎。 一会儿回动物园，一会儿回马车。 玩了几次之后，她回到动物园，直奔自己住的熊猫馆。 看到鲜嫩的竹笋，她忍不住扑过去嗷呜一声，撕吧撕吧就啃了起来。 “呸呸呸。” 颜念念把笋子吐了出去。 怎么回事，变成人之后，这笋咋那么扎嘴巴呢。 她擦了擦脸，感觉脸上痒痒的。 还没等她去找小伙伴们问问什么情况，就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 糟了，是奶爸来了！ 第4章 凭空出现 奶爸要是看到她，肯定要把她训一顿。 念宝二话不说，把竹笋扔了，掀起裙摆，抓了三个苹果往里一放，立刻抱着裙子往外跑。 下一秒，她瞬间回到了马车里。 【呼呼，幸好我跑得快。】 她大喘气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低下头，看着怀里的苹果，一时间犯了难。 “一、二、三。家里人那么多，不够分呀。”念宝苦恼地撅起了嘴。 而且，该怎么跟爹娘解释这凭空出现的苹果呢。 “有了！”念宝灵机一动，从马车上爬了下来，将果子扔到了马车底下。 但没想到，扔得太快，果子滚到车底正中央了。 她不得不趴下，撅着小屁股，伸手去够。 可惜还是够不着。 “念宝，怎么了？”虞曦看到女儿趴在地上，吓了一跳。 “果果，娘亲，有果果。”念宝立刻指着底下的苹果，示意娘亲拿出来。 虞曦看到三个品相俱佳的果子，有些惊讶。 马车底下怎么会有果子？ “我们念宝真有福气，一来就捡到了这么好的果子。”她开心地帮女儿把果子捡了出来，放回了她手里。 “念宝找到的，念宝吃。” 念宝献宝似的把果子交给她：“爹娘，哥哥，都吃。” 虞曦心里一片暖意。 她给女儿留了一个，剩下两个用刀切了分给夫君和几个孩子。 每人都分到了一块。 吃了她给的果子，颜家人干活更有动力了。 颜敦呈拉着大儿子上树，把那些细嫩的树枝折成拱形，然后用油布搭着，防雨。 紧接着再铺上一层树叶，这样看过去绿油油的，看起来就像隐匿在树林之中，好看又安全。 颜敦呈他们经验不足，不敢把这个树屋造得太大，所以树屋堪堪容纳念宝还有老四老五这三个年纪小的孩子。 颜敦呈试着在里边动了动，发现没问题，这才敢让孩子们住进去。 上边有了树屋遮雨，接着他就在底下用树干铺平打底当床，避免雨水直接渗入。 其他的如法炮制，用细密的树枝搭建帐篷。 这一套弄下来，颜敦呈汗流浃背，平日里用来执笔写字的手都磨破了。 但看着女儿兴奋的目光，他觉得一切都值了。 “夫人，你带着鑫儿、森儿还有淼儿住这里吧。”颜敦呈把这个帐篷让给了妻子和几个孩子。 “那你呢？”虞曦有些担忧地看着夫君。 “我住车上。”颜敦呈憨厚一笑。 毕竟马车上是他们接下来逃荒的粮食，马虎不得。 马车就在他们的树屋旁边。 颜敦呈用剩下的油布给马儿做了一个遮雨的帐篷，这样就不用担心马儿也被雨淋生病了。 “好。”虞曦提前烧了热水，现在下了雨，正好派上用场。 念宝是第一个冲过来洗手洗脸的。 虞曦还给她简单擦了一下身子，这才让她上树去。 接着是老四颜令垚和老五颜令焱，两人是双胞胎，知道今晚要陪妹妹一起睡，都很开心。 他们一家开开心心。 而另一边，山洞里，有两家人吵架吵得热火连天。 “小叔子，大柱他爹当初可是为了救你而死，你总不能看我们母子流落在外吧。”姚桂香哭天喊地的声音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他们一家子走得最慢，来得最晚，山洞已经被村民们霸占完了。 而现在天已经快黑了，他们再搭建栖息之地也来不及了。 因此姚桂香就黏上了小叔子丁田一家。 “没位置了，谁让你们不早点来。”马婆子一口替丈夫回绝了大嫂的无理要求。 这点位置他们家都不够分，大嫂一家那么多人，哪里挤得下。 丁二柱他爹一脸为难，当年大哥确实是为了救他才溺死的，他若是不给大嫂腾位置，会被村里人戳脊梁骨的。 “大柱他爹，你白死了，根本没有人会记得你的恩情，我们孤儿寡母的，他们竟然不愿照拂，忘恩负义，忘恩负义！”姚桂香猛拍大腿，哭喊得更厉害了。 “放你娘的狗屁！都分家了还一家人呢。这些年你拿这个救命之恩要了多少银子了，你休想再占我家便宜。滚，你给我滚。”马婆子的战斗力也不弱。 两人你来我往，骂得五花八门，问候了彼此的祖宗十八代，整个山上都是他们的声音。 里正气得头疼，今日走了一日，他快累死了，好不容易休息一会，现在还得来处理纠纷。 他怒喝道：“再嚷嚷，把熊瞎子嚷来了，大家一起死。” 里正声音刚落下，天空就传来了一道雷鸣。 参天大树密不透风，但是他们也能感受到那股风雨欲来的气势。 马上就要下雨了。 姚桂香和马婆子总算住嘴了。 “给她挪挪位置，明天早上雨停了再让他们出来自行想办法解决。”里正怒气冲冲地说了解决办法，随后不满地看了姚桂香一家一眼。 “你们若是再掉队，可别怪我们不等你们。” “是，记住了。”姚桂香唯唯诺诺地点头。 里正气得拂袖离去。 众人不敢再说什么，只能挪了一点位置给姚桂香一家。 但还是挤不下。 姚桂香扭头看向了小儿媳李桃花：“你带着那个赔钱货到外边去。” 李桃花顿时急了：“娘，彤儿还小，外边风大，呆一晚上恐怕不妥。” “位置不够，难不成你是想让我这个婆婆出去呆着？”姚桂香用婆婆的身份压制她。 李桃花哽住了。 夫君去世后，她在这个家越发艰难。 她抬头想请大哥大嫂帮忙说句话，不曾想，两人却抱着他们三个儿子直接挤了进去。 “你要是给我生了孙子，我也让你进来。你就生了个赔钱货，门口有个位置让你蹲着就不错了。”姚桂香越看她越厌烦。 小儿媳进门一年，生了个女儿之后，儿子就出意外死了，这简直就是扫把星。 “行了，大家都要睡了，你别磨叽了，怎么，你是想跟男人挤一起吗？你要不要脸？”姚桂香冷着脸看向她。 李桃花被婆婆这话气得满脸通红，她哆嗦着，最终还是没能说出那些大逆不道的话。 她流着眼泪，抱着女儿去了山洞口。 风吹得林间树叶哗哗作响，豆大的雨滴开始落下。 “真下雨了。”丁家村的人看着这瓢泼大雨，都庆幸自己来得快。 李桃花无可奈何，坐在了山洞口，背对洞门外，她用瘦弱的身躯将风雨挡在了外边，把女儿牢牢护在了怀里。 …… 一夜风雨交加。 但念宝却睡得十分香甜。 第二天早上，她是被一阵哭声吵醒的。 第5章 颜夫子家的小女儿好可怕 从树屋爬下来，啃着娘亲做好的饼子，念宝看向了哭声的来源。 李桃花浑身湿漉漉的，跪在山洞外，正抱着女儿给婆婆磕头。 “娘，求您了。您把那退热的药让彤儿服下吧。” 她泪流满面。 昨天夜里风雨交加，她这个大人是扛住了，但一岁的女儿却没能扛住，今日清晨就发起了高热。 她帮忙整理家中逃荒物资的时候，见过婆婆存有退热的药，她恳求婆婆把药交出来。 但婆婆却拒绝了她。 “一共就三副退热的药，到时候万一金山银山铁山病了咋办。一个丫头片子，没那么金贵，用什么药，你让她多喝点热水就好了。”哪怕是儿媳妇跪在面前，姚桂香也没有松口。 李桃花哭红了双眼，额头也磕肿了。 但是姚桂香就是死活不肯给。 周围有好心人帮忙劝说：“有三副药呢，给彤儿一副吧，怎么说都是你的亲孙女啊。三柱就这么一个血脉了，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没了吧。” “给她用了之后我家缺药了你给我吗？”姚桂香瞪了回去。 旁人便不敢再多说什么，生怕被这不讲理的老婆子给缠上。 颜敦呈带着女儿来找里正，打算说一下待会雨停了下山查探的事情，毕竟呆在山上也不是完全安全的。 最重要的是，他要向众人澄清，他家念宝恢复正常啦，才不是什么小傻子。 眼尖的姚桂香看到他，立刻道：“你去求求颜家人呗。他们家养着个傻子，肯定存了不少药。” 颜敦呈正准备反驳，李桃花就抱着孩子扑通跪在了他面前。 “颜夫子，求求您，您若是有退热的药，就借我一副吧，我之后做牛做马，一定会报答你们的。” 她不停地磕头，眼泪再次涌了出来。 她的命为什么那么苦，老天爷为何待她这么不公。 【这个老婆婆真是太坏了！】 念宝攥紧拳头，真想冲过去给她一拳。 颜敦呈听到女儿的心声，暗暗点头。 女儿说得太好了，这个姚桂香真不是个东西。 他叹了一口气，看向了李桃花：“不是我不借，是家里真没有了。前几日垚儿发热，用光了。我也正发愁呢。” “什么没有，就不是不想借吧。”姚桂香嘲讽。 “这句话还给你。”念宝一脸鄙视。 “你有，你不给，你最坏，你不配当小妹妹的奶奶。”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 “颜夫子，你家念宝不傻了？” 颜敦呈正想着怎么让念宝表演一下，证明她不傻了，她就恰到时机地开了口。 颜敦呈乐了。 他一脸骄傲道：“我们念宝一直都不傻，之前不说话，那是不想说话。” 众人议论纷纷。 “我当然不傻，但她是真的坏！”念宝伸手指向了姚桂香。 她努努嘴，不想让大家转移话题。 众人的视线随着她的话再次落到了姚桂香身上。 是啊，这可是亲奶奶，亲奶奶有药不救，反倒要求一个外人借，这也太不像话了。 姚桂香恼怒不已，颜家这小傻子是不是有病，怎么还把事情扯到她身上了。 她正想骂念宝，就看到念宝把手里一个看起来十分香甜的果子塞到了丁彤儿手里。 “这是苹果，好吃的。妹妹，你吃。”念宝一脸认真地看着因为发热而脸颊烧得红通通的丁彤儿。 “阿奶，我想吃。”丁金山看到那个苹果，疯狂咽口水。 “好，你想吃，阿奶就给你拿过来。”姚桂香最疼这个大孙子。 她走到李桃花面前，伸出手想要拿走苹果。 “一个赔钱货吃什么吃，李氏，把果子给我。” 李桃花抱着女儿，惊恐地后退半步。 【我要代表正义消灭你！】 念宝见到这一幕，忍无可忍，再次发动了她的“铁头功”，又一次把姚桂香给撞飞了。 众人：！！！ 颜夫子家的小女儿好可怕，不傻了，但是变成了铁头娃！ “哎哟……”姚桂香痛苦地呻吟着，正准备找颜敦呈要赔偿。 就听到他抢先指责：“姚婶子，我家念宝刚刚恢复正常，你又把她撞傻的话，你负得起责任吗？” 姚桂香听到他倒打一耙的话，当场气晕了过去。 这个颜敦呈，好厚的脸皮！ 念宝听到爹爹的话，眼睛瞬间变得亮闪闪的。 【爹爹好厉害，不用动手，一句话就把坏婆婆弄晕了。】 【我要向爹爹学习！】 听到后边这句话，颜敦呈挺起的胸膛瞬间弓了起来。 咳咳，小姑娘家家的，这种耍无赖的方式还是不要学了吧。 “颜夫子，你一个读书人怎么能……”有村民站出来指责颜敦呈颠倒黑白。 没等那人说完，颜敦呈就一脸严肃地开口：“读书人怎么了？我是读书人之前我先是念宝的亲爹。女儿被人欺负了我还站着不吭声，那我枉为人父。” 一句话掷地有声，众人默默闭上了嘴。 李桃花扑簌簌流着泪，若是她的丈夫还活着，一定也会护着她和女儿吧。 她擦掉眼泪，把苹果还给了念宝。 “谢谢念宝，但妹妹吃不了。你自己吃吧，你的心意，婶子收下了。” 她知道，这个果子就算在自己手里也保不住，还不如还给念宝。 念宝歪着脑袋思索了片刻，徒手将苹果掰成了两半。 “你一半，妹妹一半，都吃。” 话音刚落，她不由分说地就把苹果塞到了李桃花的嘴里，另一半则塞到了丁彤儿的嘴中。 小小的丁彤儿吮吸到了苹果上的甜味，下意识地用牙齿咬掉了一块。 “娘，好好吃。” 她眼里迸发出亮光。 李桃花也跟着咬了一口苹果，汁水在口腔绽放，香甜顺着喉间滑入胃中，李桃花的眼泪再也止不住。 “嗯，很甜。” “娘，不哭。彤儿的，也给你。”丁彤儿烧得迷迷糊糊，把手里的苹果递给娘亲。 “娘不用，都给彤儿。”李桃花擦掉了眼泪，亲了亲女儿的额头，在心里默默祈祷神佛，保佑她的女儿熬过这一劫，恢复健康。 丁彤儿这才露出了笑脸，乖乖捧着苹果继续啃下去。 丁金山丁银山丁铁山看到果子被李桃花母女吃完，气得吱哇乱叫，又去闹爹娘。 但他爹娘忙着唤醒晕倒的姚桂香，没空搭理他们。 李桃花默默抱着女儿走开，离他们远远的。 颜敦呈冷哼一声，抱着女儿去找了里正，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里正点点头：“你说得对，咱们每家出一个人下山探探情况去。” 他们已经离开一天一夜了，确实得下山看看是什么情况。 征兵的人来了吗？ 村里那些没有跟着他们离开的村民，赶上来了么？ 外边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第6章 还是提前把真相告诉孩子们的好 里正打算派人结伴下山查探情况，但是很多人都不愿意，推三阻四的。 昨天赶了一天路，又忙着搭帐篷收东西，他们现在累坏了只想好好休息。 下山万一什么都查不到，岂不是浪费时间浪费精力。 里正见叫不动人，有些恼怒。 于是便提出抽签。 每家每户派一个人出来抽签，抽中的下山查看情况，一共抽20个人。 这个法子，众人同意了。 颜敦呈抽中了。 里正让他们回家和家里人说清楚要下山的事情，顺便准备好干粮，毕竟这一来一回，最少也得半天呢。 但颜敦呈一个书生，平日里疏于锻炼，昨天赶了一天的路，加上下午又一直给女儿做树屋，晚上睡在马车里，根本没睡好。 现在浑身酸软，怕是走下山后，就爬不上来了。 颜敦呈捏了捏发酸的小腿，有些后悔那么早来跟里正提议下山查探情况了。 长子颜令鑫看到他的举动，意识到爹可能走不动了，开口道：“爹，我替您去吧，我不累。” 念宝听到这话，也跟着举手：“我也去，我陪大哥一起下山，我很厉害哒。” 颜家众人听到这话，都笑了起来。 “是，你很厉害，但你再厉害也只是一个小宝宝，怎么能让你去冒险呢。”颜敦呈果断拒绝了女儿。 “没错，你别想下山了，你乖乖的，不要乱跑就好了就是给大哥帮忙了。”虞曦摸了摸女儿的脑袋。 念宝撒了好几次娇，爹娘都不同意，她只好听话地坐到了一旁。 但她的嘴撅得好高，都能挂一个油壶了。 颜令鑫走过来，蹲在她面前，一脸诚恳道：“大哥知道念宝很厉害，但大哥不想念宝受到任何一丝伤害。我想保护念宝，保护咱们家里人。念宝给大哥一个表现的机会好不好？” “好吧，那大哥你一定要注意安全哦。”念宝伸手要抱抱。 颜令鑫高兴地将妹妹抱了起来，狠狠地亲了他一口。 颜令鑫十四岁，还是个半大的孩子，颜敦呈夫妇还是不放心他下山。 想了想，颜敦呈开口：“要不还是我去吧。” “爹，您是一家之主，接下来的事情都得您在最前边，您可不能倒下。别逞强，我去就行。您好好休息。”颜令鑫知道父亲的辛苦，他也想帮忙分担这些事情。 他是长子，应该负起长子的责任。 想了想，他冲三弟颜令淼招了招手。 “不如让三弟陪我一起下山吧！” 三弟自小运气就好，带上他，这次下山查探的行程一定会顺顺利利。 “我？”颜令淼连连摇头，“好累，我不去。” 颜敦呈和虞曦对视一眼，都想到了这个儿子的不凡之处。 他运气很好，让他跟着长子当个吉祥物刚刚好。 于是两人异口同声道：“你必须陪你大哥一起去。” “我才八岁，还是个孩子，不用这么为难我吧。”颜令淼可怜兮兮地看着爹娘。 “你一身肉，正好多走走，瘦点好看。”颜敦呈打击儿子毫不留情。 这个儿子特喜欢吃，全家就他一个小胖子。 颜令淼幽怨地看向他：“爹，以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说吃胖了，有福气。” “那是以前。”颜敦呈哈哈一笑，摸了摸他的脑袋。 “去吧，你运气好，跟着保护大哥，我们也能放心一些。” “好吧。”颜令淼这才不情不愿地答应了下来。 一旁念宝郁闷地看了他一眼。 【我想陪大哥去都不行，三哥能去，怎么还不高兴呢。】 【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身在福中不知福。】 听到妹妹心声的颜令淼：…… 他腿都要断了，这个福气他是真的不想要！ 【不行，大家都在为大哥的安全出力，我也不能落下。】 听到念宝的心声，众人欣慰又有些好奇。 念宝打算怎么出力呢？ “娘，我要去尿尿！” 他们还没听到念宝的心声，反倒听到她说要去方便。 虞曦牵着她的手，带着她去了一棵大树后边。 “娘亲不许偷看，羞羞。”念宝冲她做了个鬼脸。 虞曦噗嗤一笑，转头过去，宠溺道：“好，娘亲不偷看。” 见娘亲转过身后，念宝松了一口气，立刻回了动物园。 之前有游客来动物园玩的时候，带着望远镜。 望远镜不小心掉到了熊猫馆里，后来奶爸把望远镜捡起来交到了动物园的失物招领中心，但似乎没有人认领。 她可以去拿过来给哥哥，这样哥哥不用冲到最前面，就能查看情况了。 在动物园里，她可以用意念行动。 她想的是失物招领中心，下一秒就直接到了目的地。 工作人员似乎看不到她，念宝立刻把那个望远镜拿走，回到了古代。 “娘，我捡到了好东西，给大哥！” 一出来，念宝就高兴地举起手里的望远镜跑向娘亲。 “这是什么？”虞曦接过这个怪模怪样的东西，打量了起来。 “我也不知道，但是它可以让人看到好远好远的地方哦。”念宝细心地教娘亲如何使用。 虞曦探索成功后，眼前一亮。 这可是个宝贝啊！ “念宝真是咱们家的小福星。”她狠狠亲了女儿一口，抱着她快步赶到了家里人身边。 “快看，念宝捡到了什么好东西。鑫儿，这东西你一定要带着，能帮上大忙。” 颜家人都研究起了这望远镜，每个人试用之后，都忍不住“哇”一声惊叹。 一家人研究完毕后，颜敦呈严肃着开口：“这东西一看就不是凡品，不能就这样让鑫儿拿出去，咱们得给它编一个来历，不能说是念宝捡的。” 村子里总有那么几户无赖的人家。 若是知道这东西是念宝在山上捡到的，肯定会要求充公。 颜敦呈明白夫人的意思。 没必要为此多生事端。 而且，念宝总是捡到别人捡不到的好东西，很容易被盯上。 想了想，他开口道：“若是有人问起来，就说这是咱家亲戚从京城送来的东西。” “咱家在京城还有亲戚呢？”颜令淼脱口而出。 “有，你的祖父就在京城。”虞曦回答道。 此次他们逃荒若是入京，保不准就会遇到颜家人，还是提前把真相告诉孩子们的好。 第7章 难不成祖父死而复生了？ “可是爹爹不是说祖父死了吗，我们没有祖父。”颜令淼一脸糊涂。 颜敦呈：…… 那不都是气话么。 当初他要娶虞曦，父亲不同意。 觉得虞曦是乡下姑娘，无父无母，还有一个年迈的奶奶当累赘。 这样的女子，不配为颜家妇。 他试图说服父亲，但父亲坚决不同意，他偏要娶，父亲便放出狠话，说他若是娶了虞曦，就和他断绝父子关系。 他为了心爱之人，硬是没有向父亲服软。 父亲大怒，将他赶出了家门。 京城里满是流言蜚语，人人都在议论他们的婚事。 他便没有继续参加科举，而是和夫人一块回了她的老家。 这一呆，就是十几年。 长子颜令鑫出生时，他也曾给家中寄去信件报喜，但家中没有回复。 次子颜令森出生后，他再次给家中报喜，依旧是没有回复。 自那以后，他就当自己的爹已经死了，再没给家中寄去任何信件。 当然，京城也没有任何只言片语传来。就连最疼爱他的祖母也没有任何表示。 他便死心了。 这一次逃荒，他们的目的地是秦王的封地江陵府，但万一秦王不接收他们，他们就只能去京城了。 见他迟迟不回答，念宝疑惑地挠了挠头：“难不成……祖父死而复生了？” 这下颜敦呈更尴尬了。 他开始后悔自己赌气上头胡说八道了。 “不是这样的。你们的祖父一直健在，只是你爹和祖父吵架了，那会儿生气才这么说的。你们可千万不能这么学哦。” 虞曦看到夫君一脸尴尬和郁闷，急忙站出来回答孩子们的问题。 “哦~”几个孩子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看着孩子们的表情，颜敦呈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 好在徐屠夫的儿子徐一金拯救了尴尬的他。 “颜夫子，你好了吗，咱们该出发了。” “我得在家照顾孩子们，鑫儿和淼儿替我下山。”颜敦呈赶紧把两个孩子推了出来。 “淼儿才八岁，没必要一块下山吧。”徐一金面带关心。 “他们兄弟二人一起，互相有个照应。”颜敦呈按住了颜令淼的脑袋，不许他点头附和。 “行，那我会多照顾着他们点的。”徐一金爽朗一笑。 “跟好一金哥，注意安全。”虞曦把匕首递给了三儿子，然后把菜刀给了大儿子。 “好。”兄弟二人点了点头，跟上了徐一金的步伐，去找村里人集合。 有人见颜家来的是两个小孩，顿时有些不满。 “颜夫子自己提出下山查探，他不来，反倒让两个孩子来，这是什么意思。” “我十四岁，我三弟八岁，我们俩加起来二十二岁，也算大人。我们都有武器，不会拖累你们的。”颜令鑫温声解释。 “我和县里镖行师傅学武八年，下山查探情况绰绰有余。” 听到这话，那些人顿时闭嘴了。 “行了，咱们抓紧下山。”里正的女婿张鹰开口。 他是丁家村唯一的猎户，体格健硕，因此被选为了这次下山查探的首领，里正交代过，一切都要听他的安排。 张鹰将颜家两兄弟放在了中间，以一三五五三二的形式排好了队伍，随后下令启程。 他们走到半山腰的时候，颜令鑫把挂在脖子上的望远镜拿了起来，放在眼睛面前往下看。 众人有些好奇，这是什么东西。 徐一金和这兄弟俩比较熟络，便直接问了出来。 “令鑫，这是什么？” 颜令鑫刚想回答，但一瞬间卡壳了。 念宝捡回来之后，也没说这是什么东西啊。 一旁的颜令淼灵机一动，张口就来：“这是千里眼，放在眼睛面前，就可以看到千里之外的东西。” “这么神奇？”徐一金顿时来了兴趣。 “你们哪来的宝贝？” “我家亲戚从京城给我们寄来的，他们在朝中为官，所以有这等宝贝。”颜令鑫按照爹爹教的话回答。 “你们在京城还有当官的亲戚啊？”丁有宝他爹一脸震惊。 “嗯。”颜令鑫风轻云淡地点了点头。 后边的人都窃窃私语了起来。 “这宝贝能借我看看吗？”徐一金红着脸开口。 虽然不太好意思，但是千里眼什么的，听起来真的太诱人了。 说不定这一辈子只能看到这一次宝贝呢。 “可以，我教你怎么用，但一定要小心哦，这个若是摔坏了，那可就没了。”颜令鑫大方地答应了下来。 接下来逃荒还得和丁家村的村民一起走，搞好关系的话，会更轻松一些。 “谢谢谢谢，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弄坏的。”徐一金感激地看着他。 颜令鑫把望远镜交给了他，徐一金把绳子在手上缠绕了好几圈，这才小心翼翼地举起望远镜放到眼前。 “我滴个老天爷啊，这，这……”徐一金直接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 他结巴得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其他人也被他这话勾起了兴趣，本就好奇的他们此刻想要看看的心情达到了顶峰。 “令鑫，这什么千里眼，能让我们看看不？”几个人都凑了上来。 颜令鑫都大方地答应了。 众人一个接一个地用望远镜往下边远眺结束，脸上都是兴奋和震惊。 “天老爷啊，有生之年，我竟然也见过这种宝贝。” “太神奇了吧，京城果然什么都有。” 众人叽叽喳喳地交流了起来。 又走了一段时间，最前边的张鹰猛地抬手，示意他们安静。 众人立刻噤声。 “我好像听到了马蹄声和很多脚步声。”张鹰有些不确定。 颜令鑫立刻用望远镜去看。 发现一群士兵骑着马，后边一大群人在跟着跑。 “是抓壮丁的士卒！”他脱口而出。 “趴下。”张鹰立刻下令。 众人立刻趴在了草丛里，生怕被看到。 颜令鑫用望远镜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那群人。 他看到了不少熟人。 昨天没有跟着他们离开的丁家村村民被抓走了。 他低声把这事和周围的人说了。 众人顿时无比庆幸，他们听了里正的话连夜逃走，不然现在被抓的就是他们了。 颜令鑫继续观察。 这时，领头的士兵忽然停了下来。 第8章 三弟这个小福娃，一来就捡到了好东西 颜令鑫心头咯噔一跳。 糟了，这些人不会发现他们了吧？ 好在那个领头的士兵压根没往山上看，他怒气冲冲地拎着鞭子下马，走到了一个男人面前。 他嘴里似乎在骂着什么，他一边骂一边用力甩鞭子，直接把那个男人的衣裳都抽破了。 “嘶” 颜令鑫倒吸一口凉气。 这下手也太狠了。 一鞭子下去，肯定皮开肉绽了。 那个士兵骂骂咧咧地抽了好几鞭，地上的男人一动不动。 他弯腰将那男人揪了起来，似乎在警告其他人。 颜令鑫认出了那个男人。 “是吴大夫！”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听到他的低声惊呼，一旁的徐一金急忙询问。 颜令鑫压低声音将刚刚看到的事情转述了一遍。 若是待会有机会，他想把吴大夫救下来。 五弟出生后，身体一直比较虚弱，幸亏有吴大夫隔三差五地帮忙调理，现在好多了。 虽然没有普通孩子那般皮实，但也不像之前一样风一吹就倒。 若是能救下吴大夫，这一路上，他们的安全性就能大大提高了。 毕竟五弟身体不好，有大夫帮忙瞧瞧，爹娘也能安心。 颜令鑫继续透过望远镜去看那边的情况。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那个士兵将吴大夫扔到了地上，随后翻身上马，带着众人继续前行。 没有人低头看吴大夫。 直到那些人离开一炷香的功夫后，众人方才从草堆里爬起来。 “咱们得快点回去，把刚刚的事情告诉岳父。”张鹰沉声开口。 “我想去救吴大夫。”颜令鑫急忙开口。 “刚刚那群人把他扔在路边了。” “不行，万一是他们故意留下来引诱咱们出去的呢。”张鹰摇头拒绝。 颜令鑫瞬间哽住了。 若是吴大夫是他们留下来的鱼饵，他若是去救人，那就会害了山上的村民们。 “那要不再等等，把大夫救回来，对咱们丁家村的人都好。”徐一金开口打起了圆场。 这话倒是让不少人跟着点头。 逃荒路上若是能有一个大夫跟在身边，那么活命的机会大大增加。 “说不定他已经死了，所以那群士兵才会把他扔下。”有人提出了新的看法。 “别待会等半天，救了个死人，那岂不是浪费时间。” 众人讨论了起来。 最后张鹰做出了决定，让一部分人先上山汇报情况，再留几个人等着救吴大夫。 徐一金主动提出陪着兄弟俩留下，毕竟下山前，他答应了颜夫子，会照顾好他们。 于是张鹰领着十个人回去了，徐一金带着剩下的人在这儿继续蹲守。 他们啃完了两个饼子，又观察了一会儿，发现吴大夫还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颜令鑫心里打鼓，吴大夫不会真的死了吧？ 想到这，他迫不及待想去确认。 “我和三弟去看看。” 他拉上了颜令淼，小心翼翼地靠近了躺在地上的吴大夫。 颜令鑫伸出手指去给昏迷的吴大夫把脉，发现还有微弱的脉搏。 他惊喜地推了他一把：“吴大夫，你醒醒。” 吴大夫慢慢悠悠地睁开了眼睛，看到他，顿时流下了眼泪。 “令鑫，令淼。” 他去过颜家很多次，对颜家的孩子很熟悉，所以一眼就认出了这两个孩子。 他以为他死定了，没想到，居然还能遇到熟人。 “此地不宜久留，吴大夫，咱们先上山再说。”颜令鑫将他的胳膊搭在了自己肩上，搀扶着他往前走。 “好。”吴大夫撑着一口气，站了起来。 “大哥，这是什么？”正要离开，颜令淼发现了脚边有东西。 他捡起那个卷成一团的缣绢交给了大哥。 颜令鑫打开一看，竟然是大梁的舆图！ 有了这个东西，他们逃荒方便多了。 舆图上标注的道路、河流、山脉等，可以帮助他们在逃荒途中确定正确的方向前行，避免迷路。 “你小子，可以啊，真是个有福气的。”颜令鑫笑呵呵地将舆图卷起，收到了腰间。 果然带上三弟是正确的选择。 三弟这个小福娃，一来就捡到了好东西。 “快走。”吴大夫变了脸色。 “怎么了？”颜令鑫还没反应过来。 “这舆图多半是先前的官差掉的，若是他反应过来了，一定会回来找的。到时候撞上，就麻烦了。”吴大夫断断续续地把话说完。 颜令鑫也反应过来了。 到时官差若是回来，发现舆图和吴大夫都不见了，肯定会顺着脚印来找人的。 昨夜下了雨，他们现在的脚印很明显！ 到时候若是被找到了，那就麻烦了。 “走。”颜令鑫弯腰背起了吴大夫，催促三弟赶紧走。 现在只能祈祷那群官差晚一点发现舆图丢了。 让他丢下这舆图，他舍不得。 若是五弟在就好了，他过目不忘，根本不用把舆图带走。 “是不是背不动，我来吧。马上要下雨了，咱们把人抬上山快一些。”徐一金快步走向了他们。 听到这话，颜令鑫抬头看了一下天空。 有些阴沉，确实是一副要下雨的样子。 他顿时松了一口气。 若是下大暴雨，雨水将痕迹都冲刷掉，就没那么容易找到他们了。 昨天逃荒他希望不要下雨，但今天他却希望雨水越大越好。 “麻烦你了，一金哥。”颜令鑫将吴大夫交给了他们。 几人轮流抬着吴大夫，很快就到了半山腰。 “轰隆隆”天空的雷声响起，众人加快了脚步。 没多久，天上就下起了小雨。 “大哥，三哥。” 就在颜令鑫担心吴大夫淋了雨，会不会受伤更严重的时候，念宝的声音从前边传了过来。 他惊喜地抬头，发现二弟颜令森牵着念宝，两人怀里拿着好几把油纸伞在等他们。 “你们怎么来了？”颜令淼抢先一步冲向了二哥和妹妹。 “担心你们。我求了爹娘好久，他们才让我和二哥来接你们的。” 念宝软软的声音传来，颜令鑫兄弟几人的心都要化了。 “不用担心，我们好着呢。”颜令鑫笑着接过了妹妹手里的伞，主动给徐一金和吴大夫打伞。 几人赶在大暴雨来临前回到了山上。 得知救了个大夫，里正很高兴。 但一看大夫虚弱成这样，自己都快没了，里正就高兴不起来了。 好在颜家还有一些金疮药，给吴大夫上了药，又给他端了一碗热粥。 吃饱喝足后，吴大夫的精神好多了。 他虚弱地开口：“多谢诸位救命之恩。” “我先前晕倒，更多是因为两天没吃东西，又被赶着走了大半天的路，受不住了，饿晕的，那几鞭子还要不了我的命。他们懒得确认我有没有死透，这才让我逃过一劫。” 说到这，吴大夫十分庆幸。 “等过几天我好了，我一定会报答你们的。” 他看向了颜家人。 生怕他们会觉得他是个累赘。 “你放心，当初垚儿是你救回来的，如今我们也不会弃你不顾。”颜敦呈一脸认真地承诺。 吴大夫眼眶有些湿润。 乱世之中，亲人都未必靠得住，反倒是颜家人愿意收留他。 大家伙都在围着吴大夫打转，丝毫没有注意到，山洞里发生了一桩惨案。 第9章 一日之间，三条人命 “娘，彤儿没了。”李桃花盯着婆婆，想从她脸上找到一丝愧疚与后悔。 “没了？”姚桂香一愣，随后不以为意道，“没了就没了，一个小丫头片子，赔钱货，死了倒是节省粮食。” 李桃花攥紧了拳头，质问道：“娘，那可是三柱留下来唯一的血脉，您就没有半分心痛吗？” “你还好意思提三柱！”姚桂香像是被戳中了，猛地从地上跳了起来，指着她的鼻子破口大骂。 “你这个丧门星，娶了你之后三柱死了，现在彤儿也死了，你就是个克夫克子的丧门星。” 姚桂香骂得起劲，丝毫没有注意到李桃花越来越阴沉的脸色。 “别在我面前呆着了，还不赶紧干活去……” 她话还没说完，就再也发不出半点声音了。 “啊——！”周围的人尖叫了起来。 “杀人了，杀人了！”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众人想拦都拦不住。 李桃花脸上身上溅满了星星点点的血迹，她手里拿着的银簪已经插到了姚桂香的喉咙里。 李桃花将银簪拔出，血液再次喷涌而出。 她用手擦掉了脸上的血，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哈哈哈哈哈哈哈。克夫克子？现在把你这个当婆婆的也克死了，你开不开心呀。” 她笑了起来，模样看起来有些疯癫，旁人压根不敢靠近。 有机灵的，赶紧脚底抹油，找里正去了。 李桃花杀了婆婆之后，像是了却了一桩心愿。 她没有看旁人一眼，弯腰捡起了姚桂香的水囊，倒出水把自己的脸洗干净，然后找出了一套干净的外衫换上。 用换下来的衣裳把银簪上的血擦干净后，她去洞口，抱起女儿，打着伞，一步一步往外走。 她身上的杀意太重，没人敢靠近，众人只敢远远地看着她。 里正刚歇一会，就得知了这起杀人事件，一口气差点没背过去。 他赶紧穿上蓑衣，跑来找李桃花。 却发现李桃花去到了颜家所在的地方。 颜家人正在树下煮蘑菇。 “念宝，谢谢你的果子，婶子没有什么可以感谢的，只能把这个银簪送你了。” 李桃花笑着把擦干净的簪子递给了念宝。 念宝摇了摇头：“不用啦婶婶，一个果子而已。” 李桃花苦笑：“我知道这簪子成色不好，但已经是我身上最贵重的东西了，你就收下吧。” 这是她出嫁时的嫁妆，藏得很紧，才没有让婆婆搜刮掉。 她原本想留着，日后等彤儿长大了，给她添妆。 却不曾想…… 她低头看了一眼怀里已经没有了气息的女儿，眼泪没忍住，又冒了出来。 “婶婶别哭，我收下就是了。”念宝着急地接过了她手里的银簪。 看来以后别人送东西，她得第一时间收下。 免得他们哭鼻子。 李桃花擦掉了眼角的泪，冲念宝笑挤出一个灿烂的笑：“念宝，雨太大，你先进帐篷里避避雨吧。” “好。”念宝没想太多，她玩够了，也想回去睡觉了。 颜敦呈夫妇看出了她有话要说。 念宝爬上树屋后，李桃花扑通就跪到了地上。 “诶，你这是做什么。”虞曦吓了一跳，上前一步想要把她搀扶起来。 “是不是孩子还没退热？莫慌，鑫儿救回了吴大夫，待会就让吴大夫给你家孩子瞧瞧。”颜敦呈想起了早上的事情，赶紧开口。 听到有大夫了，李桃花一愣，嘴角无声地扯开，她的脸颊抽搐了起来。 像是要哭，又像是想笑。 有大夫了，大夫为什么不能早点出现。 若是再早一点，她的彤儿就不会死了。 可现在，一切都来不及了…… 她的表情太吓人，颜敦呈夫妻心里有些发怵。 里正听不清他们的对话，见李桃花跪在地上，以为她是要找颜敦呈夫妇帮她求情。 快步走过来，怒喝道：“李桃花，你的婆婆再怎么不对，你也不能杀了她啊。我们丁家村，留不得你这种杀人犯。你求谁都没用。” 听到这话，颜敦呈夫妇吓了一跳。 什么，李桃花竟然杀人了？ 李桃花没有辩解，她冲颜家夫妇磕了三个响头，白净的额头上瞬间沾染了泥土，让她看起来有些狼狈。 “颜夫子，虞姐姐，我只求你们一件事。我死后，把我和彤儿葬在一起。” 没等在场的人反应过来，她抱起女儿，转身快步跑，一头撞死在了树上。 直到她的身子软软的倒下，众人这才回过神来。 第一次看到人死在自己面前，虞曦和颜敦呈都看傻眼了。 还是里正最快反应过来。 “快，快看看去。” 里正的孙子丁大虎，这才快步走到李桃花身边查探她们母女二人的气息。 片刻后，丁大虎慌张地跑回来：“阿爷，都，都没气了。” 里正愣在了原地。 一日之间，三条人命，就这样没了。 他怔怔地看着李桃花母女的尸体，一瞬间仿佛老了十岁。 逃荒不过两日，他们丁家村就死了三个人，接下来，还会死多少人呢？ 颜敦呈和虞曦也反应了过来。 李桃花是存了死志，刚刚那句话就是她的遗言。 “杀人是怎么一回事？”颜敦呈忍不住开口询问。 里正受了打击，现在神色灰败，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有气无力地站在雨中发怔。 丁大虎赶紧把村民描述的场景复述了一遍。 颜家夫妇二人便明白了。 应该是丁彤儿因为风寒发热去世后，李桃花没了活着的希望，愤怒之下，杀了婆婆姚桂香。 她在世上了无眷顾，便把最贵重的银簪送给了给过她们果子的念宝。 夫妻两人都为李桃花感到惋惜。 但此时下着暴雨，颜敦呈没法帮李桃花母女收尸，只能等雨停。 他缩回了树底下的帐篷，打算和妻儿们挤一挤。 才刚坐稳，长子颜令鑫掏出了舆图递给他，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颜敦呈差点没蹦起来：“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不早说！” 第10章 颜家老五的特殊能力 颜令鑫有些愧疚。 “对不起，爹，我忘了。” 回来之后，众人都忙着照顾吴大夫，一来一回他也累了，就和三弟一块吃了东西，就打了个盹。 再醒来，往腰间一摸，才想起这么一回事。 “鑫儿上山下山累坏了，忘了也正常，没事的，现在说了也不晚，这么大的雨，那群官差肯定不会冒雨找过来的。”虞曦赶紧安慰内疚的儿子。 颜敦呈想了想确实是这么一回事，但让他这个当爹的主动服软，他又做不到。 他干脆扭过头，走出了帐篷，用树枝敲了敲树上的门。 念宝掀开了树屋的帘子，询问道：“爹爹，怎么啦？” “让你五哥下来一趟，有事。”颜敦呈扯着嗓子喊道。 雨太大，他怕他们听不清。 片刻后，念宝先钻了出来。 为了不让他们弄脏衣裳，颜敦呈今日还给他们弄了个上树的梯子，现在正好派上了用场。 颜令垚紧随其后。 不一会儿，几个孩子都下来了。 “哎哟，那么大的雨，怎么都跑下来了。”颜敦呈赶紧把小女儿抱到了怀里。 “看看爹找五哥做什么，有没有我们能帮上忙的。我们可是一家人。”念宝义正言辞地回答。 听到这话，颜敦呈满心焦虑都被女儿抚平了。 “好，都是一家人，来吧，挤一挤。” 他抱着女儿，后边跟着老四老五，都钻进了树下的帐篷里。 只要不躺下，坐着还是能坐下的。 颜敦呈将舆图交给了老五。 “垚儿，把这副图全都记下来，你要多长时间。主要记咱们这儿到江陵府还有到京城的路线。” 他知道这个小儿子记忆极佳，从小到大过目不忘，只要他见过的东西，他都能一字不落的记下来。 所以他第一时间把孩子叫了下来。 他们这次逃荒，笔墨纸砚没带多少，能用脑子记就先用脑子记。 之后方便了，再想办法拓印一份。 这份舆图，之后要毁掉，免得牵累了丁家村的人。 毕竟，私藏舆图在大梁是死罪。 颜令垚没吭声，接过父亲递过来的舆图，全神贯注地开始记忆。 “一天的时间够不够？”颜敦呈有些着急。 最多等到明日雨停，他们必须出发了。 “够了。”颜令垚点点头。 “如果只是记这段路，会更快。”他上下扫了一圈，很快就记住了各大城池。 大梁一共十三个府城，一百二十五州，底下县城有一千多个。 他们从雁州出发，走官道的话下一站应该是潭州，而后抵达越州，再到靖州，就进入秦王的封地江陵府。 见颜令垚全神贯注地背诵，众人便没有打扰他，就连活泼的念宝也闭上了嘴。 她知道，五哥在做重要的事情。 颜敦呈看着外边的暴雨，暗暗祈祷，雨再下大一点，多给他们争取一点时间。 虞曦也没闲着，她开始做干粮棋子。 这一路上，越到后面，逃荒的流民越多，他们可就不好像现在这样生火做饭了。 所以要提前准备一些干粮。 而且要给每个孩子身上都背一个包袱，这样即便在混乱中不小心走散了，他们活下去的概率能大大提升。 山林里，像虞曦一样在忙碌的妇人还有很多。 离家匆忙，他们很多吃食都没准备好，也不知道能在山里待多久。 直到夜深，雨渐渐变小，众人方才休息。 “爹，我都记住了。”颜令垚将舆图还给了父亲。 “当真？”颜敦呈又惊又喜。 他随即点了几个地方来考考小儿子，颜令垚全都回答对了。 颜敦呈露出了欣慰的笑。 今日起，他的小儿子就是大梁活地图了！ “辛苦垚儿了。” 说罢，他便将那舆图扔到火里，彻底毁了。 虞曦温柔地给儿子擦干净了脸和手脚，随后让他爬上了树屋去休息。 颜令垚耗费了大量的精力，因此爬上去之后，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第二天清晨，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了下来。 念宝是被饿醒的。 她昨晚吃得早，现在肚子就咕咕咕地叫了。 她爬下树，去找娘亲。 “呀，我们的小念宝醒啦，来，娘亲给你洗脸。”虞曦笑着把女儿抱到了怀里。 念宝打了个哈欠，指了指自己的肚子。 “娘，饿饿，果果。” 颜令淼从帐篷里爬出来，揉了揉眼睛，一副困得睁不开眼的模样。 但听到“果果”两个字，立刻精神了。 “果果？哪里有果？” 虞曦伸手点了点他的脑门：“没有果。” 随后将手里的帕子放下，从锅里捞出了两个暄软的饼，一个给颜令淼，一个给念宝。 “没有果果，念宝先吃饼子好不好。等下了山，娘亲去县里看看有没有果果，到时候再给念宝买好不好？” “好。”念宝乖乖点头。 她四下张望，没有看到颜敦呈。 “娘，我爹呢？”她认不准询问。 “你爹去找里正商议事情去了。”虞曦替她理了理小辫子，满意地松开了手。 听到这话，念宝眼前一亮。 她有机会可以回动物园了。 虽然她可以不动声色用意念回动物园，但是那样的话没法解释果子从何而来。 “我去给爹送饼子。”念宝拿起饼子就往里正住的山洞跑去。 虞曦看着女儿跑得飞快的身影，心里有些吃味。 夫君竟然这般得念宝关心。 念宝只惦记爹爹吃没吃，怎么不惦记惦记她这个娘亲有没有吃过饼子。 不行，今天她一定要多多关心念宝，让念宝也惦记她这个当娘的才行。 …… 念宝借口去给爹送饼子，实际上是偷偷跑回了动物园。 她蹑手蹑脚地跑到了熟悉的熊猫馆，看到放好的盆盆奶，立刻眉开眼笑地跑过去端了一盆咕嘟咕嘟地喝了起来。 “嗝。” 一口气喝完一盆，她忍不住打了个嗝。 她摸了摸自己圆滚滚的小肚子。 原来人类幼崽吃这么点就会撑了啊。 要是换做从前，她光是苹果就要吃一斤，竹子更是一天吃好几十斤。 念宝心满意足地在地上打了个滚，随后便去拿苹果。 这一次，她有备而来。 娘亲给他们每个人都缝制了一个小背包，要求随身携带。 她把里边的干粮拿出来藏在了自己的秘密基地，然后把苹果全都塞到了小背包里。 “哐当”一声响。 熊猫馆的大门被打开，念宝吓得赶紧开溜。 要是被奶爸抓到了，她肯定又要被关起来了。 她这次进来发现熊猫馆的围墙又加高了，那下回可就没那么好跑出去玩了。 她跑得太快，没听到身后两人惊恐的对话。 第11章 灵异事件 “陆哥，我真没骗你，监控里我看到的就是盆盆奶自己飞起来，还有苹果也是，一个接一个的不见了。”保安小杨快哭了。 自打大熊猫念宝掉水里不翼而飞之后，动物园里就处处充满了古怪。 现在还发生了灵异事件，他感觉他的保安生涯要到头了。 深思片刻后，熊猫饲养员陆南亭开口道：“你说会不会是念宝藏起来了，故意逗咱们？” 念宝是他带过的最聪明的一只熊猫崽崽。 她的智商比同龄的熊猫都要高，时常会给他一种错觉，念宝不是动物，而是人类。 小杨瞪圆了眼睛：“陆哥，你别吓我。念宝那么大一只，要是真的出现了，怎么可能监控看不到。” “这倒也是。”陆南亭眉头微蹙。 他的猜测也说不通。 “再看看吧，这些吃的，园长说了，一直放着。说不定哪天念宝就回来了。” 想到自己一手养大的崽子，陆南亭微微叹了一口气。 念宝消失得太过蹊跷，园长命人对外封锁了消息，上报了国家。 国家很重视，不仅派了高科技精英人才来查，还请了玄学大师出山，但都没人能说清楚念宝现在的去向。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希望在他有生之年，能解开这个谜团。 …… 念宝拿着苹果开溜 她想了想，决定先回去找娘亲，把果果给她，免得待会回来爹爹问七问八，她不好解释。 于是她立刻背着一背包的苹果跑回去了。 “嗯？你不是找你爹去了吗，你爹呢？”虞曦看到女儿冲自己跑来，一脸惊讶。 “娘，都给你。”念宝二话不说把苹果都倒了出来。 虞曦看到十几个香甜的果子出现在自己面前，整个人都呆住了。 “娘，你吃，这次可以一人一个，不用分了。”念宝笑得十分开心。 “你没去找你爹，而是去捡果子了么？捡到果子，第一时间就拿回来给娘亲么？”虞曦感动地看着女儿。 “昂，没错，就是这样哒！”念宝果断点头。 虞曦一把搂住了女儿，感慨道：“念宝真是娘亲的贴心小棉袄。” 女儿关心夫君，但也是把她这个娘亲放在了心上。 她没必要吃醋了。 念宝摇摇头：“我不要当小棉袄。” “哦？为什么？”虞曦有些好奇地盯着女儿。 “小棉袄会漏风，我要当娘亲的大棉被！”念宝抬起下巴，一脸骄傲。 “噗嗤。” 虞曦被她这可爱的模样逗笑了，忍不住“啵唧”亲了她好几口。 “好好好，我们念宝就是娘亲的大棉被。” 一旁的颜令淼擦了擦果子，一口啃了下去，汁水横流。 “好甜！”他眼睛发光地看着妹妹。 “念宝，这果子还有吗？哥哥再去帮你捡一点回来。” 这是他有史以来吃过最好吃的果子了。 又脆又甜，汁水丰沛。 “没了，所有的都在这了。”念宝急忙摇头。 要是把哥哥带去，她该怎么把果子变出来。 她急忙找借口开溜：“你们先吃，我去找爹。爹爹怎么还不回来。” 说完她又跑走了。 好在这里距离里正在的山洞位置不算太远，虞曦也就随她去了。 山洞里，里正正召集着各家主事的男人来商议接下来的行程。 “我觉得要不咱们还是回村吧。反正村里的壮丁都被抓了，咱们现在回去，应该安全了吧？” 这是主张重回故土的。 “咱们就该走官道，跟在那群官差屁股后面，他们肯定不会回来了。” 这是主张走大路的。 “我觉得这山里挺好的，离老家也不远，咱们打个窝，山上有蘑菇有野菜，再设点陷阱，抓野鸡什么的打打牙祭，日子不也挺好的吗。” 这是保守派，打算留在山上过日子的。 众人畅所欲言，你一句我一句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里正没吭声，他看向了颜敦呈。 “颜夫子，你说呢？” “我觉得咱们得赶紧走，而且要抄近道走。赶在抓壮丁的官差之前，抵达下一个县城。”颜敦呈也没藏着掖着，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不然那些抓壮丁的官差到了，县城知道咱们是逃荒来的，肯定不会放咱们进城，所以要抢先。” “你这话说得倒是轻松，咱们走路，哪里比得上那群骑马的官差。”反对的人站了出来。 “就是啊，除了官道，咱们也不知道怎么走啊，别到时候迷路了，更麻烦。” 大多数人都不赞成颜敦呈的想法。 “我从京城来的时候，走过小道。我知道该怎么绕过官道抵达下一个县城。”颜敦呈脸不红心不跳地撒谎。 为了大家的安危，他只能这么做了。 听到这话，众人哑火了，他们压低声音交头接耳了起来。 他们昨天都知道颜令鑫手上有个叫“千里眼”的宝贝，是颜家亲戚从京城寄来的。 说不定颜敦呈真的知道怎么抄近道。 “你都那么多年没回京城，你还能记得路么。”丁大柱面无表情地询问。 “自然是记得的，不然我也不敢这么说了。”颜敦呈昂首挺胸的回答。 “咱们现在在的是罗汉山，咱们下山之后，穿过泗水河，到山脉的另一边，进入容山后，就可以绕过承阳县和临阳县，抵达淳安县。” “昨日抓壮丁的官差，只有前边几个人是骑马的，后边的人都跟着跑，他们的速度比咱们也快不了多少。” “而且到了承阳县和临阳县之后，他们还得抓壮丁，速度肯定会比咱们慢。咱们可以去淳安县进行补给，然后继续逃。” 颜敦呈的语气充满了笃定与自信。 这个路线，他昨晚背了好久呢。 就算之后的他不记得，他还有垚儿呢。 垚儿能记得就行了。 他可真是有福气啊，养的孩子各个都很能干。 想到这，颜敦呈嘴角露出了笑意。 等之后安定下来，他一定要写信回京城跟老头子炫耀。 他养出来的，不管是儿子和女儿，都比他强。 有了他这番话，质疑的人少了不少，但丁大柱依旧不服气。 “说了这么多，一切不过是你的推断。万一你推断错了，岂不是害了大家。” 第12章 从天灵盖爽到了脚底板 气氛顿时变得焦灼了起来。 任谁都看得出丁大柱对颜敦呈的不满。 想必这两日，颜夫子家女儿连撞丁大柱他娘两次，都没有赔偿，现在他娘彻底死了，两家的梁子也是结下了。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有吭声。 “爹爹，你吃了吗？” 念宝稚嫩的声音传来，打破了紧张的气氛。 颜敦呈脸上退去的笑意重新浮现。 “没呢，念宝吃了吗？”他弯腰把小女儿抱了起来。 今天一大早，他就拉着里正家的孙子和自己的大儿子一块挖坑把李桃花母女俩给安葬了。 丁大柱想毁尸泄愤，被里正和他联手拦住了。 现在还要说服大家伙走山路，绕道逃荒。 一早上的，可把他给累坏了。 直到现在看到女儿，他才感觉疲惫去了几分。 “我吃过啦，爹爹你吃。”念宝把娘亲做的饼塞到了他嘴里。 颜敦呈喜笑颜开。 “念宝真孝顺。” 眼见话题被他们父女俩给拉远了，丁大柱再次开口：“颜夫子，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这下颜敦呈是真的恼火了。 他好不容易和女儿享受片刻温馨的亲子时光，怎么这人这么没有眼力见。 “里正让大家畅所欲言，我也说了我的想法，最后怎么选不都还是看个人么。” “我就问你，如果听你的留在山上，官差找来了，你能对大家伙负责吗？” 颜敦呈冷哼一声，把黑锅甩了回去。 这家伙竟然想站在道德的制高点绑架他。 休想！ 丁大柱脸色顿时黑成了锅底灰。 他嗫嚅着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他还真担不起这么大的责任。 “你既然不能负责，为什么要求我对大家负责？”颜敦呈乘胜追击，继续追问。 “颜夫子也不必这么咄咄逼人吧……”丁大柱的二叔站出来帮自家侄子说话。 “他追问我就是合情合理，我追问他就成我咄咄逼人了？你们一家人，打断骨头连着筋，一同挤兑我，怎么就成我逼你们了？”颜敦呈快速打断了他的话。 念宝看着父亲舌战群儒，忍不住挥动着小手给他鼓掌。 “爹爹真棒，爹爹厉害！” 一句话让颜敦呈从天灵盖爽到了脚底板。 他觉得就算现在再来十个人跟他辩论，他也能将他们辩倒！ 丁大柱想了想，悻悻地反驳：“你又不是咱们丁氏一族的人，凭什么听你的。” “就是，我们现在商议的是丁氏一族的大事，与你何干？”他二叔也跟着附和。 “既然如此，那就告辞了。”颜敦呈也很有骨气，转身就走。 但他走之前，可没忘了叫上徐屠夫。 “徐老哥，咱们都不姓丁，一起走？” 徐屠夫家六个儿子，最小的儿子都十四岁了，也是个半大小子，逃荒路上若是能和他们结伴，是绝佳的选择。 徐屠夫沉着脸点了点头：“嗯，咱们走吧。” 他在丁家村落户快三十年了，今日听到这话，难免有些心寒。 虽然那两人并非针对他，但是听得他心里，就是不舒服。 因为他也不是丁氏一族的人。 “胡闹！既然落户在咱丁家村，那就都是自家人。”里正赶忙阻拦。 他可不是不识好歹的人。 徐屠夫家的小子够凶猛，可是逃荒路上的好帮手。 颜夫子家在京城有当官的亲戚，脑子又灵活，这一路少不了要让他帮忙。 哪有把人推出去的道理。 不得不说，里正这番话说得十分漂亮，倒是让颜敦呈和徐屠夫心里熨帖不少。 “你们怎么选我们不会干预，但丁氏一族的去留，既然有不同的看法，那就请族老来裁决。”里正沉声开口。 他不仅是里正，还是丁氏一族的族长。 遇到重大事件无法决断时，就只能再请出三位族老来一起决定。 丁家村的人听到这话，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同意了这个办法。 几位族老站了出来，思来想去，最后还是决定听颜敦呈的，抄近道，去淳安县补给。 得知这个消息，颜敦呈很高兴，收拾东西打算离开。 但天不遂人愿。 张鹰常年在山里跑，对山里比较了解。 他摸了摸地上的泥地，告知众人现在还走不了。 “连着下了两个晚上的大雨，泥土松软湿润。现在走，车上东西太多，车轮陷到泥地里，不仅不好走，还会打滑，容易翻车。” 里正听完后，宣布先留在山上，等一天，不下雨了，太阳晒干了林间道路再出发。 众人便高兴地拎着篮子去找吃的了。 昨夜下了雨，山里的蘑菇长势喜人，大家伙忍不住去采摘。 蘑菇煮汤，香甜得很，谁也不愿错过这等美味。 而且他们还看到了许多地丁菜，不摘白不摘。 之后还能不能遇上野菜都是问题。 逃荒路上有吃的，就该雁过拔毛，不能落下一丁点。 念宝瞧见，觉得好玩，拉着烛九昭和三哥颜令淼一起采蘑菇挖野菜去了。 外边热热闹闹，颜敦呈坐在帐篷里焦虑得直叹气。 在这儿继续待下去，万一那些官差找上门来怎么办？ 里正等人并不知道舆图一事，颜敦呈也不好把这事捅出去，知道的人越多，之后就越危险。 “你怎么了？”虞曦把做好的饼子收起来钻进帐篷，见夫君一脸愁容，询问道。 但颜敦呈却只顾着叹气，没有回答。 见他不说，虞曦看向了一旁的小儿子：“你爹怎么了？” “不知道。”颜令垚摇了摇头。 爹爹听说不能走之后，就开始不停地叹气。 他和四哥坐在帐篷里帮着打草鞋。 这个天气，布鞋穿一会儿怕是就要弄脏磨破了，到时候没那么多来换。 还是穿草鞋的好，防滑又轻便。 不过草鞋容易磨损，他们得多备几双。 他和四哥帮不了别的忙，编草鞋这活比较简单，他们还是会的。 “唉。”颜敦呈想到会被官差找到，就忍不住叹气。 虞曦忍无可忍，询问道：“你到底怎么了？闲着没事只会叹气的话，那就帮着编草鞋。” 见夫人生气，颜敦呈不敢再叹气，压低了声音把自己的担忧说了出来。 没等虞曦开口，一旁的颜令垚放下了手中的草鞋，安慰道：“爹爹莫慌。舆图丢失，那人肯定也很害怕，不敢大张旗鼓地寻找，最多派一两个心腹来找。” 听到这话，颜敦呈眼前一亮。 对哦，弄丢舆图也是死罪，那人若是不想让上边发现自己闯了弥天大祸，肯定不会轰轰烈烈地来搜山。 真是当局者迷。 他钻死胡同了。 “垚儿果真聪慧！”他一脸欣慰地看着小儿子。 一旁的老四颜令焱听到父亲夸五弟，心里十分羡慕。 他也想给爹爹分忧。 于是他鼓足了勇气开口：“爹爹若是很担心，我可以到半山腰听一听。他们若是来了，我很快就能发现。” 第13章 颜家老四的秘密 “你说什么？”颜敦呈不解地看着儿子。 他怎么听不明白儿子这话是什么意思。 颜令焱咬着唇，准备解释，就听到了念宝欢快的声音从帐篷外传来。 “爹娘，哥哥，你们看我摘到了好多蘑菇！” 她掀开了帐篷的门帘，露出脑袋，撅着小屁股，笑眯眯地钻了进来。 颜令淼紧随其后，两人手里也都抱着一大捧蘑菇。 “念宝真厉害。捡到了那么多蘑菇。真不愧是爹的好宝贝！”颜敦呈看到女儿，不吝啬自己的夸赞，立刻称赞了起来。 “三哥也厉害。三哥捡到这个东西，吴大夫认出来这是百年灵芝，让我藏好带回来。”念宝炫宝似的把背篓里那个红褐色的扇形蘑菇拿了出来。 “百年灵芝？”颜敦呈和虞曦都震惊了。 这东西可贵重着呢。 “不愧是淼儿，真是咱家的小福娃。”虞曦揉了揉儿子的脑袋。 “那娘，今晚能给福娃加个鸡蛋吗。”颜令淼乖巧地看着娘亲。 虞曦想了想，鸡蛋一路上带着也麻烦，容易碎，不如现在就给孩子们都吃了。 鸡蛋养身子，家里几个小的还有一个病号，都得补补。 “加，都加。”虞曦大手一挥，决定晚上蒸一大碗鸡蛋羹，让每个孩子都能吃。 “太好咯，晚上有鸡蛋吃咯。”颜令淼欢呼了起来。 一旁的颜令焱失落地垂下了脑袋。 三哥有福，五哥聪慧，念宝是爹娘的大宝贝。 而他，什么也不是。 念宝一眼就注意到了颓丧的四哥，她用脑袋蹭了蹭他的肩膀。 “四哥，你刚刚在和爹娘说什么呀？我也想听。” 她这么一说，众人才想起了先前颜令焱没说完的话。 众人都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看着妹妹鼓励的目光，他鼓起了勇气，一口气把秘密说了出来：“我能听到方圆十里内的声音。” “什么意思？”虞曦直接傻眼了。 她怎么有点听不明白焱儿在说什么？ “焱儿，这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颜敦呈一脸怀疑地看着儿子。 颜令焱心里一阵难受。 他低头抠了抠手指，爹娘果然不相信他。 或许，他不该把这话说出来的。 唯有念宝眨巴着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哇塞，四哥，你好厉害啊！不过，方圆十里是多远？” 念宝皱起了眉头，努力思索这个问题。 这个问题对她来说，超纲了。 颜令焱一愣，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妹妹这个问题。 颜令淼替他回答了：“就是很远很远的距离。” 颜令焱：…… 三哥这话说的，和没说有什么区别？ 颜令垚：…… 听君一席话，犹听一席话。 但念宝的脑回路却神奇地和他搭上了。 “那就是说，现在里正他们在说什么，你都能听到咯？”她一脸兴奋地看着颜令焱。 她能想到的很远的地方，就是里正住的山洞。 “可以。”颜令焱点了点头。 随着年龄增长，他能听到的声音范围就越来越远，而且他在三岁的时候，终于掌握了如何隔绝那些声音的办法。 这样他可以想听的时候再听，不想听的时候就全都屏蔽。 他闭上眼睛，将耳朵打开，一时间各种声音涌了进来。 风吹树叶的沙沙声，小鸟叽叽喳喳的叫声，丁家村大娘大婶为了一把野菜吵架的声音全都在他耳畔炸开。 他在众多声音中仔细搜寻，终于锁定到了里正的声音。 “爹，咱们真的不能回村里么？”丁月娘的声音满是惆怅。 “回不去了。抓壮丁这种事情，谁知道还会再来几次。”里正丁学文叹了一口气。 “睿王要打仗，肯定会大量征粮，咱们那点粮，糊口都不够，还怎么交税？交不了，也是死路一条。月娘，咱们真的回不去了。” 颜令焱把里正和女儿林月娘的对话复述了一遍。 颜敦呈和虞曦听到这对话，对他说的话已经信了七八分。 这种对话，儿子是编不出来的。 “那你能听到你大哥和二哥在说什么吗？”颜敦呈忍不住又问。 里正那边不好求证，大儿子和二儿子可就方便多了。 颜令焱再次闭上眼睛，仔细去找大哥和二哥的声音。 捕捉到之后，他便侧耳倾听。 片刻后，他脸上流露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 “大哥拉完粑粑没洗手，二哥让他去洗，他说没事，先把葛藤拿回来再说，免得手又脏了。” 颜家众人：…… 老大这也太不讲究了。 颜令垚更是流露出嫌弃的表情，他不许大哥抱他了。 更不许他抱念宝！ 说曹操，曹操到。 老大颜令鑫回来了。 他把葛藤放到地上，朗声道：“爹娘，葛藤搬回来了。蚊子好多，咬死我了。” 颜敦呈忍不住问道：“你刚刚是不是解手后没有洗手？” “爹，你怎么知道的？你用千里眼偷看我拉粑粑了么？”颜令鑫一脸震惊，他忍不住伸手挠了挠屁股蛋。 先前闹肚子，他找了个隐蔽的草丛解决，没想到屁股被蚊子咬了好几个包，他现在快难受死了。 “快去洗手，不然不许进来。”颜敦呈青着脸呵斥。 颜令鑫一想到爹爹用千里眼看他刚刚在干什么，就臊得满脸通红。 他也不是故意的。 解手的地方，没有水可以立马洗手呀。 爹也真是的，怎么当着那么多弟妹的面说这话，他不要面子的吗。 一旁的颜令森一阵无语。 大哥还让他回家别说这事，这下好了，不用他说，全家都已经知道了。 帐篷里。 颜敦呈这下是彻底相信了四儿子的能力。 “焱儿，你一出生就能听到这么多声音吗？”他询问道。 颜令焱点了点头。 虞曦顿时无比愧疚。 焱儿和垚儿是双生子，出生之后，垚儿体弱，经常生病，他们的注意力便都集中在了垚儿身上。 焱儿有时候捂着耳朵哭闹，他们请大夫检查过耳朵没有问题之后，就以为他是在耍小脾气，没有重视过这个问题。 后来两岁多的焱儿告诉他们耳朵能听到好多声音，他们也没当一回事。 现在想想，这孩子得多难受啊。 第14章 怎么就全家都能听到女儿的心声了呢 “焱儿，是娘对不起你。”虞曦越想越自责，忍不住红了眼眶，一把将他揽进了自己怀里。 “没关系。”颜令焱摇了摇头，小心翼翼地抱住了娘亲。 听到娘亲这句对不起，他心里的埋怨彻底烟消云散。 颜敦呈猛地一拍大腿，脸上都是喜色：“老头子非说我没出息，以后子孙后代也没出息。我一定要回京城让他看看，我的孩子个顶个的出息。” 颜家众人：…… 念宝看了一眼爹爹，忍不住在心底暗暗吐槽。 【爹爹真幼稚。】 听到念宝的吐槽。 几个小的想笑又不敢笑，颜敦呈脸皮有些发热。 哎呀，怎么就全家都能听到女儿的心声了呢，要是就他一个人能听到，就不会在孩子面前丢脸了。 原本有些伤感的氛围瞬间被冲散。 颜敦呈看向了自家老四，将手搭在了他的肩膀。 “焱儿，那你和大哥到半山腰查探一二。若是有异常，立刻赶回来。大家的安危，就靠你们了。” “好。”颜令焱重重点头，小脸上满是凝重。 他第一次被委以重任，心潮澎湃。 颜令鑫洗完手回来，就收到了父亲安排的新任务，便带上望远镜，领着四弟去半山腰守着了。 颜敦呈打算找人一起在上山的必经之路设陷阱，这样即便那些官差来了，也能拦一拦。 村里只有张鹰一个猎户，他对设陷阱这种事情比较熟悉，颜敦呈只能再去找里正。 他不能把舆图的事情说出来，于是便拿吴大夫当挡箭牌。 “你说得有道理，万一他们回来，发现吴大夫尸体不见了，还真有可能找到山上来。”里正听完他的话，严肃地点了点头。 “大虎，大牛，大龙，你们几个跟姑父还有颜夫子一起去半山腰设几个陷阱。”他立刻把自家人安排了出去。 但就这几个人，人手肯定不够。 他只能再去找村里的人，抽几个壮丁去帮忙。 有人自顾不暇，还在弄家里的东西，听到又要去搞什么陷阱，忍不住抱怨了起来。 “一天天净找事儿，颜夫子真是吃饱了撑的，闲得慌。” “就是啊，还不如不救那个姓吴的呢。现在还得替他擦屁股，万一追兵来了，岂不是连累了咱们。” “说到底还是颜家人多管闲事。”丁大柱哼哼两声，不满地看向了颜家人。 吴大夫在老二颜令森的搀扶下，正坐在外边帮忙编草帽。 他想着之后太阳大，草帽可以给孩子们遮阳。毕竟孩子皮肤娇嫩，晒伤了麻烦。 那些抱怨的人就在不远处，声音也没避讳着他，像是故意在发脾气。 吴大夫听到这些话后，编织草帽的手一顿，脸上浮现出了不安和羞愧。 “夫人，我是不是给你们添麻烦了。”吴大夫嗫嚅着唇，看向了虞曦。 “绝对没有！”虞曦回答得毫不犹豫。 “您能陪着我们一块上路，是我们的幸运。” 听到这话，吴大夫红了眼眶。 他们一家五口，他和儿子被强行抓入伍。老妻想要求情，却被官差一脚踹得吐血。 官差见儿媳妇貌美，调戏了儿媳妇，儿媳不堪受辱，当场自尽了。 全家只留下了年仅六岁的小孙子菖蒲。 这样动荡混乱的时候，菖蒲一个小孩子，恐怕凶多吉少。 他本来不想活了，但颜家两个孩子又把他救了回来。 还没报恩之前，他不能就这样死去。 但他也不想让自己成为他们的负担和累赘。 “要不我还是下山吧，若他们来了，我就跟他们走。”吴大夫哽咽着开口。 “您说什么糊涂话，这样鑫儿和淼儿不就白救您了吗。”虞曦连连摇头。 她给了夫君一个眼神，颜敦呈立刻看向那些抱怨的村民。 “只要你们能保证以后不找吴大夫看病，那今日设陷阱，你们可以不参与。” 这话可就掐住了众人的命脉。 谁能保证逃荒路上没有头昏脑热，那个时候有大夫在，才能救命。 丁大柱见颜家人又把人拉拢了过去，冷哼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大夫没有药，怎么看病？能不能把自己救活都是一回事。” 吴大夫听到这话，气得胡子一抖一抖的。 他虽然没有携带药箱，但这山上到处是药。 他认识药会采药制药，怎么就不能救人了。 “好，那你和你家里人之后若是病了，千万别让求到老夫头上来，老夫不救。”吴大夫冷着脸说完后，便低头继续给颜家孩子边草帽。 丁大柱没想到自己逞一时之快，竟然断绝了自家的后路。 “夫君，万一孩子有个不舒服的怎么办。”丁大柱的妻子刘兰燕忍不住抱怨了起来。 丁大柱才不愿意承认自己的错，气呼呼地训斥道：“闭嘴。孩子有不舒服，那就是你这个当娘的照顾不好。” “我才不会找你看病呢，谁知道你是不是真的大夫。颜家人说你是，你就是么。”他别过头，强装不屑。 他们平日里都在镇上看大夫，并没有见过县城里的吴大夫。 因此他还是有些怀疑吴大夫的身份。 万一他是颜家的亲戚，颜家为了让大家伙接受他故意编造了一个大夫的身份，让他留下呢。 “吴爷爷，你做的这个驱蚊香包真好用。”念宝一蹦一跳地拎着一个小香囊跑过来。 “戴上它之后，都没蚊虫靠近我了。” “有用就行。”看到念宝，吴大夫露出了慈爱的笑。 先前他听到颜令鑫说屁股被蚊子咬了好几个大包，便指点他们去找了一些艾草和薄荷，还有迷迭香碾碎混在一起，装在香囊里。 山里的蚊虫毒得很，颜家这小念宝那么可爱，他可舍不得让这孩子被蚊子咬。 一旁的村民听到这话顿时意动，他们也被蚊子咬了啊！ 被蚊子咬了可太难受了。 痒得不行，一挠还肿一个大包，让人坐立难安，不停地想伸手去挠，挠得都破皮了。 于是他们厚着脸皮凑了过来。 “吴大夫，不知道这个驱虫的香囊怎么做，能不能告诉我们呀。你看看，孩子被咬得，脸都肿了。” 他们看出了吴大夫对孩子的偏疼，便把自家孩子领了过来。 丁大柱没有凑上去。 他家有他娘之前准备的干艾草，烧了那些蚊子根本不敢靠近。 他才不会去求那个老头呢。 先前山上蚊虫那么多，他怎么不告诉大家怎么驱蚊。 非得让大家去求他才说。 呸，沽名钓誉的东西！ 第15章 捡到一条小白龙 吴大夫看着被领过来的孩子，他们的脸被咬得红肿，叹了一口气，还是告诉了他们具体该怎么做。 “摘点蒲公英，碾碎了给孩子涂一涂，能止痒。” “多谢大夫！多谢大夫！”众人连连道谢。 张鹰也领着颜敦呈等人去设了陷阱，念宝非要跟着爹爹，怎么说也不听。 颜敦呈只能带上她了。 他们在上山的必经之路挖了深坑，在坑底放置尖锐的木桩或石头，用树枝和叶子掩盖，让那看起来像是路面的一部分。 还有藤蔓在草丛密集的地方设置了一道绊马索，若是他们骑马上来，不留神，马儿就会被绊倒，位置刚好在那个深坑的前边。 张鹰算了算距离，绊倒之后摔出去，很可能就会摔到他们挖的坑里。 他露出了满意的笑。 “姑父，咱们还要做什么？”丁大虎询问道。 “咱们把那个石块挪到这来。”张鹰选好了位置。 “放这有什么用？”丁大虎满脸狐疑。 “若是他们的马被藤蔓绊倒，这根木棍就会断开，到时候石头就会滚过去，可以砸到他们。”张鹰解释了起来。 “若是没绊倒，让人躲在石块后边，也可以随时用刀砍断支撑的木棍，让石头滚下去砸中他们。” “好厉害！”丁家几个小辈一脸崇拜地看着他。 张鹰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颜敦呈也一脸惊讶。 这位张兄弟若是从军，也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啊。 设计的陷阱，一环扣一环。 没等众人一块搬石头，念宝就推着那块石头过来了。 众人下巴都要惊掉了。 他们只知道颜夫子的小女儿力气大，但不知道这么大啊！！！ “爹爹，是放在这里吗？”念宝歪着脑袋询问道。 “没错，就这儿。”颜敦呈急忙点头。 念宝把石头放好后，插着腰，一脸得意道：“我就说带我来很有用吧。” “没错，念宝最厉害了！”颜敦呈丝毫不吝啬对女儿的夸奖。 随后念宝眨巴着眼看向其他人。 其他人一愣，随后试探性地开口：“念宝真厉害。” 听到这话，念宝立刻咧齿一笑：“嘿嘿，我也觉得。” 众人：…… 颜夫子的小女儿，果然跟颜夫子一般，是个厚脸皮呢。 做完了这一切，颜令鑫的声音从不远处传了过来。 “爹，有官差骑马来了！我用千里眼看到了。” 他拽着四弟的手飞快跑来汇报。 众人齐齐变了脸色。 竟然真的让颜夫子猜中了。 颜敦呈那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下。 那群人果然来了。 幸亏他们做好了准备。 “一共几个人？”颜敦呈急忙询问。 若是人多，得上去找人，他们这十几个人恐怕不够。 “不多，就俩。”颜令鑫比划了一个“二”的手势。 听到这话，在场的人都松了一口气。 就两个人，那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快，咱们先躲起来。”张鹰立刻下命令。 众人四下散开，各自找了隐蔽的地方躲藏起来。念宝跟在爹爹身后，眼里没有紧张，全是兴奋。 张鹰拿着弓箭，随时准备射向出现的官差。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两个骑马的官差终于出现。 他们压根没想到这群村民会布下陷阱，守株待兔，所以只顾着策马往山上找人。 “啊！” 前边骑马的官差甲被绊马绳绊倒了，直直从马上飞了出去，差一点就掉到了他们挖好的坑里。 张鹰果断冲他射了一箭。 刚从地上爬起来的官差甲，惨叫一声，疼得神志不清，接连退后两步。 脚下一空，重重地摔了进去。 又是一声短促的惨叫，很快就没了声音。 跟在后边的官差乙及时拉住了马，他惊恐又愤怒地看着空无一人的山道。 “谁，谁敢阻挠官府办案，滚出来，我饶你不死。”他大喊了起来。 石块卡住了，颜敦呈使出了吃奶的力气，猛地砍断了那根木棍。 石头和张鹰的箭同时飞向了那个叫嚷的官差乙。 官差乙眼睛猛地睁大，想要策马掉头，但根本来不及。 马儿中箭后，他直接被甩下了马，身后的石头接踵而至，将他压扁留在了山道上。 “咱们赢了？” 躲藏的村民跑了出来，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两具尸体。 也有胆小的嗫嚅道：“咱们杀了官差，怎么办呀。” “谁说我们杀了官差，这都是意外。那个摔到坑里死的，这个更倒霉，被石头压死的。和我们有什么关系。”颜敦呈双手一摊，根本没把这事放心上。 从他们开始逃荒那一刻，他就已经想清楚了。 这一路上，免不了会见血。 但他不想死，更不想让家人受伤害，所以他只能让自己强硬起来。 谁想要他和他家人的命，他就提前下手。 “颜夫子说得对，咱们什么也不知道。今日之事，必须烂在肚子里。”张鹰眼神里带着杀气。 众人连忙点头。 张鹰带头去搜了这两个官差身上的东西。 他们身上带的都是碎银子，加起来约莫有个五六两。 在场的人自行分了。 至于官差带的刀，颜敦呈检查后，发现并没有特制的标记，并非军中的刀，他便放心大胆地拿了。 “提出来挖陷阱防备的是我，汇报歹人来袭的是我两个儿子，这刀，我拿一把，不过分吧？”他看向了众人。 “不过分。”他们连连摇头。 能分到银子已经是意外之喜，他们虽然也馋那两把刀，但也知道自己没有资格拿。 “另一把就给张鹰吧。你可是出了大力气！”颜敦呈把另一把刀递给了他。 “大家也没意见吧？” “没意见没意见。”大家伙再次摇头。 达成了一致。 颜敦呈他们便把两个官差扔到陷阱里埋了，把泥土填平，也算让他们入土为安。 “咱们快去追那两匹马，把马杀了，咱们把肉分一分。”徐屠夫的大儿子徐大吉猛地想起了这重要的事。 “对哦，咱们快找找去！” 逃荒至今，他们可是半点荤腥都没沾到。 现在听到要杀马吃肉，个个都忍不住疯狂咽口水。 于是兵分两路，去抓那两匹跑走的马。 念宝跑得最快，抓马什么的，听起来就很好玩。 “念宝，等等我们。”颜敦呈追着女儿，有些无奈，这孩子怎么跑得那么快。 忽然，念宝停下了脚步。 她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以为自己眼花了。 她怎么好像在草丛里看到了龙。 “念宝，你在看什么呀？”颜敦呈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 “那有东西！”念宝伸手指向了那条龙。 颜敦呈走上前，拨开草丛，一张精致的小脸出现在眼前。 颜敦呈有些惊讶：“咦，是个小孩。” 念宝迈着小短腿“噔噔噔”跑了过去。 “怎么会是个人？”她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她先前分明看到的是一条白色的小龙，脑袋上还顶着两个萌萌的龙角呢。 她好多好多好多年没见过龙了。 不对，现代没有龙，她只在电视上见过，她为什么会觉得那是一条龙，为什么又会冒出和龙很多年没见的想法？ 念宝感觉自己的脑袋又开始隐隐作痛了。 第16章 没说实话 颜敦呈没注意到女儿的异样，蹲下身子试探那个孩子的气息。 见他还有气，顿时放心了。 他扭头看向女儿：“还活着。” 念宝盯着那个小家伙，眼睛眨也不眨，脑海里思绪翻飞。 她一只大熊猫都能变成人了，一条龙变成人…… 也很正常吧？ 念宝自己说服了自己。 “我们能把他带回家吗？”念宝眼巴巴地看着爹爹。 她真的很好奇，这个崽崽之后还会不会变成龙。 “爹爹，好不好嘛，求求你了。”念宝扯着颜敦呈的袖子撒娇。 颜敦呈迟疑片刻，还是点头同意了。 他也是当爹的人，看到这可怜的孩子，难免动了恻隐之心。 这孩子若是孤身留在山上，恐怕活不了几天。 而且他长得这么好看，若是被心怀歹意的人带走，恐怕就更危险了。 再加上现在刚开始逃荒，他们粮食充足，颜敦呈依旧保持着平日里乐善好施的心态，所以想着多养一个孩子也没什么。 “爹爹最好了！”见他同意，念宝开心地踮起脚尖，亲了他一口。 颜敦呈顿时眉开眼笑，抱着这孩子就去找村民了。 那两匹马虽然受了惊，但都没跑远，很快就被村民们找回来了。 他们一块回到了山上。 颜敦呈先带捡到的孩子去找吴大夫检查有没有受什么伤，其余人都被村民们包围了。 大家伙看到这两匹马，都很激动，全都放下了手头的事跑了过来围观。 “这马哪来的？” “有两个人不知道为什么打起来了，他们两败俱伤，马儿受惊跑上山，掉到了设好的陷阱里，刚好让我们捡了漏。”张鹰没说实话。 他和岳父的想法不同。 岳父觉得大家都是一个村的，都是丁氏一族的族人，共患难，同进退是应当的。事事都该给大家说清楚。 但他不相信人心。 若是太多人知道他们杀了官差，还分了银子，日后难免会出岔子。 所以这事最好就是瞒着。 先前下山挖陷阱的人统一了口径，又都分到了银子，自然守口如瓶，没有反驳张鹰的话。 大家伙听到要杀马分肉吃，哪里会去深究他们到底遇上了什么人，个个高兴不已，脸上带着喜气洋洋的笑容，仿佛过年了。 杀马的依旧是徐屠夫一家。 他们平日里虽然杀的是猪，但是杀起马来也十分利落。 这马不算太壮实，他们估算着一匹马约莫有八百斤，屠宰去除血液、内脏、头、蹄、皮和骨头后，大约能有四百斤左右的纯肉。 逃荒路上一共有四十户人家。 一户差不多能分到二十斤肉左右，大家都很开心。 剩余的马血，里正做主，统一做成了马血豆腐，然后骨头用来熬汤，再放点蘑菇，香得舌头都要掉下来了。 孩子们戴上了防蚊虫的香包，在林子里跑跑跳跳，好不热闹。 他们觉得逃荒比在家里好玩多了。 又能吃肉，又没有那么多家务活要干。 至于马皮，因为不算太多，里正就让徐屠夫和张鹰还有颜敦呈三家平分。 毕竟徐屠夫一家杀马也很辛苦，张鹰和颜敦呈捉马有功，众人也同意了这个分配办法。 颜令鑫负责去把马皮拿了回来。 颜家这边，都围着那个捡回来的孩子。 吴大夫已经给他检查过了，这孩子没受什么伤，就是饿晕过去了。 喂了他一点水之后，他终于醒了。 看到这么多人围着他，他下意识地就想起身逃跑。 颜念念看出了他眼里的防备。 她懂！ 每个第一天来动物园的小动物都是这个表情——总觉得有人想害它！ 她立刻冲他挥手打招呼，学着那些游客们热情又灿烂的笑：“你别怕，我们都是好人。” 小白龙沉默着，一言不发。 坏人也不会说自己是坏人呀。 “是的，你晕倒了，是我们把你救回来的。”颜敦呈在一旁补充。 虞曦看出了这孩子的警惕，把夫君拉走了。 “让孩子们单独聊聊，这孩子估计受过惊吓，咱们两个大人在旁边，他们反倒不好说话。” 颜敦呈觉得夫人说得有道理，默默跟着离开去弄吃的了。 念宝见他不回答，伸手在他眼前又晃了晃：“你好呀，我叫颜念念。大家都叫我念宝。” 她扯了扯自己身边的几个哥哥。 “这是我大哥，颜令鑫。” “这是我二哥，颜令森。” “这是我三哥，颜令淼。” “这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是我的四哥和五哥。四哥叫颜令焱，五哥叫颜令垚。” “你呢，你叫什么名字呀？”念宝做完了介绍，一脸好奇地等着他回答。 第17章 她竟然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见他迟迟不吭声，念宝忍不住在心里嘀咕。 【这家伙是不会说话吗？】 烛九昭猛地瞪大了眼睛。 这小丫头没张嘴啊，他怎么听到她的声音了。 【难道龙和人的语言不通吗？】 烛九昭身子一震。 她竟然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她究竟是什么人？ 颜家几个孩子：！！！ 龙？ 是他们想的那个龙吗？ 还是说他们听错了。 几个孩子看向小白龙的目光，惊恐又带着点好奇。 兄弟几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里的怀疑。 嗯，一定是他们听错了。 面前的小男孩怎么看都不像传说中的龙。 而此刻，烛九昭对颜念念的好奇心达到了顶峰。 他本来打算醒了之后就离开，但听到念宝的心声后，他改主意了。 他要留下来，搞清楚这小丫头到底是什么来历。 她为什么会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 他看着念宝，终于开口了：“我叫烛九昭。” 性子最活泼的颜令淼看向他，询问道：“阿昭，你今年几岁？” 烛九昭沉默。 他们才刚认识吧，怎么就叫上阿昭了？ 人类，这么自来熟的么。 “五……”烛九昭刚说了个开头，就被打断了。 “五岁？那你和四弟五弟同岁诶，你是几月出生的？”颜令淼好奇地询问。 烛九昭松了一口气，幸亏他打断了他，不然他差点就脱口而出五百岁。 那岂不是要把他们吓死。 他轻声回答道：“九月。” “那比四弟五弟小，他们是五月出生的，所以你得叫哥哥。”颜令淼笑眯眯地看着他。 “啊，你比我年纪大啊，我还想当姐姐呢。”念宝听到这话，顿时有些失望。 听到这话，原本有些不情愿的烛九昭，忽然又有了心理安慰。 他不是最小的，他也是哥哥了！ 几个孩子闲聊之际，虞曦也在忙着做饭。 她将马肉剁碎，再把在山上找到的野生姜剁成了沫沫放到粥里一起煮。 很快一锅热乎乎的马肉粥就出炉了。 每人都分到了一大碗。 烛九昭看着面前的粥，咽了咽口水，还在犹豫要不要吃。 颜家人吃得飞快。 见烛九昭一直不动勺子，念宝疑惑道：“你愣着干嘛，快吃呀，我娘亲做的饭，可好吃啦。” 【难不成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吃饭？】 “你看我的，这么舀起来，呼呼，吹两下，放到嘴巴里，就可以啦！”念宝给他做了个示范。 烛九昭：…… 他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不知道怎么吃饭？！ “我知道怎么吃。”他嘀咕了一句，抿着唇，搅动了一下碗中的勺子。 他们既然救了他，应该不会害他吧？ 这个粥应该是可以放心吃的吧？ 想到这，烛九昭看向了辛苦煮粥的虞曦，低声道谢：“多谢夫人的粥。” 等他日后灵力恢复了，他就把藏起来的金银珠宝都给这家人，好好报答他们。 “不用谢，吃吧。以后你不要叫什么夫人，叫我曦姨便好。”虞曦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 好看又懂礼貌的小孩子，她喜欢。 “嗯，谢谢曦姨。”烛九昭乖乖道谢，随后大口大口地把粥喝完了。 喝完了热粥，烛九昭感觉身体好受多了，他主动承担了洗碗洗锅的事。 人家收留了他，他现在没有钱和粮食，只能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来回报他们了。 吃完粥之后，虞曦决定把剩下的马肉用盐腌制起来。 一番忙碌之后，只剩下马皮没有处理了。 虞曦有些发愁。 马皮得经过鞣制才能制成皮革使用，可惜她不会啊。 “要不咱们请张鹰帮帮忙？”颜敦呈提议。 丁家村就他一个猎户。 平时见他鞣制过兔皮，想必马皮也不在话下。 “行，那咱们给点马肉，让他帮忙处理一下？”虞曦立刻答应了下来。 一旁的吴大夫见状赶忙开口：“我会，不用去麻烦别人。找别人，还得送他肉。” “真的吗？”颜敦呈和虞曦的眼睛同时亮了起来。 “真的。”吴大夫点点头。 “马皮可以入药，烧成灰后具有解毒和生肌的功效，适用于治疗秃疮和牛皮癣。我当时制药的时候，顺便也学了如何鞣制马皮。” “哇，吴爷爷，您好厉害呀，什么都会。”念宝一脸崇拜地看着他。 “这就厉害啦？”吴大夫笑了起来。 “当然厉害。”虞曦点点头，捏捏女儿的小脸蛋，笑道，“念宝，记住了吗，这就是所谓的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那咱们家有两宝。”念宝指了指自己。 “小宝。” 随后又指了指吴大夫。 “大宝。” 看着她这可爱的模样，颜家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不止是你，你的哥哥们，也是爹娘的心头宝。”虞曦弯腰亲了女儿一口。 她现在牢牢记住了老四的例子。 要一碗水端平。 让孩子们都知道，她这个当娘的，对他们的爱，一视同仁。 当然，她肯定会更偏爱年纪最小的女儿，这事就不用让他们知道了。 年纪最大的颜令鑫听到娘亲这话，有些不好意思。 他都这么大的人了，娘亲还说他是她的心头宝。 怪让他害羞的。 其他几个孩子也一样，第一次听到娘亲说这么肉麻的话，多多少少都红了脸颊。 烛九昭脸上混杂着好奇与羡慕。 念宝察觉到了他的失落，主动伸手握住了他的手，低声道：“你也是你爹娘的宝贝。” 烛九昭迟疑了片刻，犹犹豫豫地开口：“我没有爹娘……” 念宝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取而代之的是同情。 思索片刻后，她踮起脚尖伸手拍了拍他的脑袋，想出了一个自认为非常完美的安慰：“没事，以后我可以当你娘。你也是我的宝贝。” 第18章 她怎么能当他娘 烛九昭：……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她才三岁，他都五百岁了，她怎么能当他娘！！！ 本来心悬到嗓子眼，生怕念宝的无心之言伤害到烛九昭的颜敦呈夫妇忍不住都笑了起来。 “你这年纪，可当不了阿昭的娘。你呀，只能叫阿昭哥哥。”虞曦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 烛九昭连忙点头。 “对，你不是我娘，你是妹妹。” “好吧好吧，既然你是哥哥，那你也是咱家的一份子，你也算我们家的宝贝啦。”念宝也不是非要多一个儿子的，因此很快就把这事抛到脑后了。 烛九昭小心翼翼地看向了其他人。 虞曦看着心疼坏了，连忙点头：“对，念宝说得对，你也是咱家的宝贝。” 烛九昭抿着唇，脸上露出了害羞的笑。 念宝哈哈一笑，对娘亲的话表示了强烈的肯定：“没错，大家都是宝！” 吴大夫听到这话，再次笑了起来。 被救回来之后，他的心情从一开始的郁郁寡欢到现在的充满希望。 这一切，都是颜家人带给他的。 他一定要好好珍惜这段时光。 笑过之后，虞曦又看向了吴大夫。 “吴大夫，我们本来打算给张鹰五斤肉，让他帮忙鞣制马皮，既然现在您帮忙了，那就把这五斤肉给您。” “这可使不得。我这几日吃喝都是你们提供的，我怎么还能收你们的东西。”吴大夫连忙摇头。 “亲兄弟明算账，我们不能让您白干活。这五斤肉是您的了。”虞曦却很固执，一定要说清楚肉的归属权。 见吴大夫还想说什么，她摆摆手，示意他别急，继续道：“只不过您现在身子不方便，这些肉就暂时放在我这，我做饭的时候一块给您做了。然后您编织的草帽，我们用干饭和米粥跟您换，您就安心跟我们一块上路。” 吴大夫感激得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颜夫人这是怕他寄人篱下不自在，变着法子让他安心。 他暗暗下定决心，只要是能帮上颜家忙的，就一定要全力以赴。 而且要快点恢复健康，不要拖累了他们。 …… 这夜临睡前，颜敦呈又找了个绝佳的位置，用望远镜去看了一眼山下的情况，没有发现追兵，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两个官兵走了没回去，也不知道还会不会继续派人来查。 明天还是早点起程为妙。 这一夜，颜家人都没有再折腾，都选择安安心心地睡觉。 睡好了觉，精力充沛，明天才好赶路。 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的时候，里正就敲锣打鼓地叫醒了众人。 确保各家生的火都用土埋起来弄熄灭之后，这才起程。 若是疏忽了，风将火种带到大山里面，引起山火，那所有人都得完蛋。 山火迅猛，可不是他们能控制的。 整理好一切，丁家村的人再次出发。 这一次，颜家人走在最前面，因为只有他们认识路。 紧随其后的是里正一家，徐屠夫一家则在最后边收尾。 走了约莫三个时辰，众人都累得腿软。双腿仿佛灌了泥浆一般，最后都是凭着本能僵硬地往前走。 “里正，咱们什么时候能休息啊？”有人忍不住询问。 里正也去询问颜敦呈。 其实颜敦呈早就走不动了。 但他现在是领头人，让他说自己不行，他说不出口呀。 总算有人来问了，他赶紧道：“休息吧。” 众人这才在原地休息。 因为下午还要继续赶路，大家伙便没有生火做饭，草草吃了点干粮，原地打瞌睡眯一会儿。 休息得差不多了，他们再次出发。 一路上，颜敦呈拿着望远镜不停地探路，他看到了在太阳底下发着光的泗水河，总算松了一口气。 “再坚持一下，咱们走到泗水河，到时候在河边安寨扎营一晚。说不定还能摸鱼吃。”他往后嚷了一声。 里正让孙子把这话传下去。 听到能摸鱼吃，众人又充满了干劲。 原本累得抬不起来的腿，也被能吃上烤鱼喝上鱼汤勾引着往前又动了动。 直到快要天黑，他们终于从罗汉山走了出来，来到了泗水河边。 里正宣布今夜就在河边将就一晚上。 今晚应该不会下雨，就这样露天睡一晚上，问题不大。 大家伙各自忙碌了起来。 吴大夫身上有伤，走得慢，所以这一天他基本上都是在颜家的马车上度过的。 所以这会儿停下来，他不怎么累，干脆起身到河边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忽然间，他在河边发现了辣蓼草。 他赶忙让闲着的颜令焱过来。 第19章 居然真的成功了 “令焱，你帮爷爷一个忙，把这些辣蓼草都摘了。” “好。”颜令焱乖乖地跟了过来。 “我也来我也来。”念宝以为有什么好玩的，赶紧跑了过来。 “吴爷爷，要这个东西有什么用呀？”她看到辣蓼草，忍不住就尝一口。 “诶，别吃。”吴大夫都来不及阻止她。 “呸呸呸，好辣。”念宝赶紧吐掉口中的残渣。 不远处的烛九昭看到这一幕，立刻拿着水囊跑了过来递给她。 念宝漱了漱口，苦着一张脸道：“这是什么东西，又辣又苦。” 吴大夫摸了摸她的脑袋，回答道：“这是辣蓼草。性温、味辛，具有解毒、健脾、化湿、活血、截疟的功效。它可以治疗肠炎、痢疾、中暑腹痛、疟疾等毛病。咱家孩子多，备点这东西有备无患。” “辣蓼草？确实辣。”念宝认可地点了点头，随后帮着一块采摘了起来。 “哎呀，这鱼跑了！” “呀，就差一点！” 不远处传来了村民们懊恼的声音。 大家没有鱼竿，便想着直接下水去捞鱼，但是鱼滑不留手，没有工具根本抓不住。 颜令鑫和颜令森也在河边试图抓鱼。 但和大多数村民一样，都失败了。 念宝看得跃跃欲试，但是她才三岁，万一摔河里就糟了。 所以颜敦呈夫妇一开始就严令禁止她去河边。 “我也想去抓鱼，我肯定能行！”念宝信誓旦旦道。 “不行不行，爹娘说了，不许你去抓鱼。”颜令焱急忙劝阻妹妹。 “可是我很厉害的，不会有问题的。”念宝嘟着嘴，很不开心。 颜令焱被挠了挠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妹妹，一旁的烛九昭开口了：“五哥也不能去河边，你要是去了，全家只剩他一个人不能去，他多伤心啊。” “也对哦。”念宝想到这，愈发苦恼了。 五哥对她好，她不想让五哥伤心。 颜令焱松了一口气，还是阿昭有办法，不然他真不知道怎么劝念宝。 “念宝你很想吃鱼吗？”烛九昭询问道。 “想！”念宝重重点头。 “能吃到鱼，是不是大家都会很开心？”烛九昭又问。 “当然啦！”念宝毫不犹豫地回答。 “我知道了，你等等我。”烛九昭甩下那么一句话，这转身跑走了。 “诶，阿昭，你去哪，不要乱跑呀，很危险的。”颜令焱想叫住他，但他跑得飞快，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 比起烛九昭，还是妹妹更重要。 颜令焱想了想，继续留在妹妹身边，没有追过去。 一旁的吴大夫伸手指向念宝手里的辣蓼草。 “把辣蓼草用石头砸碎，放到河里，鱼儿会醉倒，浮在水面上，到时候你们捞鱼就会很轻松了。” “真的吗？”颜令焱和念宝都兴奋了起来。 “试一试不就知道了。”念宝是个行动派。 吴大夫说完她立刻就找到一个石块，哐哐哐地用力砸。 辣蓼草被砸得稀巴烂，小石块也四分五裂。 吴大夫面露惊恐。 这是一个三岁小姑娘该有的力气吗？ “念宝呀，咱轻一点啊，太用力了不行。”他小心翼翼地提醒。 念宝有些茫然地抬头。 颜令焱毫不犹豫地维护妹妹，开口道：“不关念宝的事，是这个石头没用，不耐砸。” 他捡了另一块石头代替妹妹干活。 “让我来。” 他动手砸了好几下，将辣蓼草砸得碎碎的，让念宝把几个哥哥叫了过来。 他们一块捧着砸碎的辣蓼草，去到河边，举着火把寻找分叉的小溪流。 “就这吧。”颜令鑫找到了一块合适的位置。 这一片有好几条鱼游来游去，水很清澈，但偏偏他们怎么都捉不到。 颜令鑫按照吴大夫的交代，把碾碎了的辣蓼草弄到了水里。 约莫过了一刻钟的功夫。 那几条鱼竟然真的跟喝醉了似的，摇摇晃晃地游来游去，最后全都直挺挺地翻起了肚皮，浮在了水面上。 不等颜令鑫下命令，颜令森就立刻把鱼抓起来抱到了桶里。 他们兴奋地回去跟爹娘炫耀，就看到三弟颜令淼捧着一条小腿肚那么大的鱼，呲着大牙哄妹妹。 “念宝，你想吃烤鱼还是喝鱼汤。” 刚刚去河边，一条鱼扑通就从河里蹦起来摔到了他脚边，他赶紧捡回家拿给妹妹。 颜令鑫和颜令森看着桶里那七八条巴掌大的鱼，同时沉默了。 早知道有三弟这个福娃在，他们还那么努力做什么。 好在他们抓回来的数量够多，也没丢了身为哥哥的尊严。 “哇，好多鱼，居然真的成功了！” 颜令鑫兄弟二人的成功，引来了众人的注意。 先前就有人看到他们怎么做，现在不用来问，就很多人学着他们去用辣蓼草捕鱼了。 颜家人对此没有多说什么。 一路上，大家的食物越充足越好。 这样就算颜家还有更多粮食，也不会被同行的人惦记上。 “阿昭呢？”虞曦处理着鱼，没看到烛九昭，询问起几个孩子。 话音刚落，就听到河边传来了一阵惊呼。 “好大的鱼！” 颜家人看了过去。 念宝第一个看清楚了，她激动地大叫。 “是阿昭！” 众人这才看清楚，烛九昭湿漉漉地抱着一条鱼上岸，那条鱼都快赶上他那么高了。 鱼扑腾着尾巴挣扎了起来。 不少人盯着，就等烛九昭脱手之后，去把鱼抢过来。 第20章 不好了，出事了 “快去帮阿昭。”虞曦催促道。 那么大一条鱼，不少人眼红，若是他们不赶紧上去帮忙，阿昭手里这条鱼肯定会被人抢走。 颜敦呈立刻提桶带着两个儿子过去接他。 “颜叔叔，这条鱼，你们喜欢吗？”烛九昭把鱼放到了桶里，一脸期待地看着他们。 “当然喜欢。阿昭，你这孩子，怎么就跳河里去了。万一出什么事怎么办？”颜敦呈忍不住念叨了起来。 “是啊，我们能抓到鱼的，你一个小孩，不要随便下河，多危险啊。”颜令鑫也忍不住开口。 烛九昭的脸颊微微有些泛红。 他有些不好意思又小心翼翼地开口：“你们这是在关心我吗？” “不然呢。”颜令鑫有些无奈。 他们的关心还不够明显吗。 烛九昭立刻露出了灿烂的笑：“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关心我。” 这话让父子三人同时一怔，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这孩子，长得这么好看又乖巧，放在谁家都是被偏疼的对象。 可他却偏偏没有得到过任何的关心。 回到帐篷附近，颜敦呈把这事告诉了夫人。 虞曦一听，心里也有些难受。 “这孩子，真可怜。咱们以后就一视同仁吧。既然都捡回来了，那就当自家孩子一样养着吧。” 颜敦呈点头应下：“这是自然。这孩子，是个知恩图报的。念宝说想吃鱼，他就下河去抓了。也不管危险不危险。” 夫妻俩一边闲聊一边做饭。 逃荒前颜敦呈就有帮夫人做饭的习惯，因此现在上手也不算太难。 没多久，今晚的晚饭就做好了。 得益于辣蓼草，丁家村逃荒的大多数人家，今晚都喝上了鱼汤。 但也有那些动作慢的，没跟上行动。 等他们反应过来，鱼儿也知道这一片危险，不靠近岸边了。 天黑了，也不能下河往深的地方走，只能眼睁睁看着别人吃香喝辣。 丁大柱一家正是这群动作慢的，他们只能把白日里捡的蘑菇拿来煮汤，对付两口得了。 吃完晚饭没多久，大家伙累得不行，早早地就睡了。 颜敦呈睡得正香，就听到守夜的人大喊道：“不好了，出事了！” “吴大夫，救命啊，出事了。”守夜的人声音越来越近。 吴大夫上了年纪，觉浅，听到有人叫自己，第一时间就清醒了。 颜家除了念宝还睡得喷香，其他人也都被吵醒了。 “发生什么事了？”吴大夫爬了起来。 “丁大柱和他三个儿子，好像都疯了。”来喊人的是徐屠夫的四儿子徐两玉。 自打在山里过夜后，里正就要求每家每户出一个人来参与巡逻守夜。 一共四十个人，十个人为一组，一组守一个时辰。 四个时辰之后，天也快亮了。 徐两玉正是今夜守夜的第一批人员。 “丁大柱？”听到这个名字，吴大夫皱起了眉头。 “那日我说得很清楚，他们家的人，我是一个都不会管的。” “这……”徐两玉也想起了那天的事情。 一时间有些尴尬，不知道该怎么办。 “吴大夫，求求你，救救我男人和我儿子。”丁大柱的妻子刘兰燕哭着跪在了吴大夫面前。 “您行行好，救救他们吧。我家金山八岁，银山五岁，铜山才三岁，您难道要眼睁睁看着他们去死吗？” 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听到还有孩子，吴大夫于心不忍。 想到自己的孙子，他叹了一口气道：“罢了，看看去吧。” 他就当给孙子积福了。 希望他的菖蒲，在这乱世，也能遇上好心人，能帮一把就帮一把。 徐两玉赶紧上前搀扶他，陪着他一起去了丁大柱所在的位置。 丁大柱和他的三个儿子已经被绑起来了。 丁大柱正咧着口水，眼神迷乱，盯着儿子的手流口水。 “好吃，我还要吃，嘿嘿，大鸡腿。” “大家伙睡了，他忽然扑过来冲着人的胳膊就咬，还一直说什么好吃好吃，吓死人了。”徐两玉赶紧把先前的情况说了。 “几个孩子呢，也是这个症状吗？”吴大夫询问。 “不是，但各有各的不正常。”徐两玉摇了摇头。 老大丁金山哈哈傻笑，笑得停不下来。 老二丁银山像一条蛆虫一样在地上扭来扭去。 老三丁铜山似乎把自己当成了一条鱼，不停地想跳到河里，大口喘气，一副呼吸不过来的样子。 他们逼不得已，只能把人绑起来了。 “我吐了，他们也都吐了，不知道是不是吃坏东西了。”一旁的刘兰燕赶忙补充。 “你们今晚吃了什么？”吴大夫反应了过来。 “吃了山上捡的蘑菇。”刘兰燕老实回答。 吴大夫此刻已经猜到了发生什么事情，他还是得确认一遍：“还有剩的吗，让我看看。” “有，我捡了很多，打算明天再吃一顿。”刘兰燕赶紧把剩下的蘑菇拿了过来。 吴大夫借着火光看了个清楚，他变了脸色：“这蘑菇有毒，他们产生幻觉了。赶紧给他们催吐。” “这，这怎么会有毒，不是那些长得鲜艳漂亮的才有毒吗。这白蘑菇，能有什么毒？”刘兰燕不可置信地呆在了原地。 “吃完有多久了？”吴大夫懒得和她解释。 什么时候颜色成了判断有没有毒的标准了。 不认识的蘑菇也敢乱吃，真是不怕死。 “不到一个时辰。”刘兰燕赶紧回答。 今夜的蘑菇汤，她都省下来给丈夫和儿子喝了，蘑菇大多都落到了他们的肚子里。 而她只喝了一两口汤，先前起来的时候吐了一阵，又喝了水，现在除了头晕没有太大的症状。 反倒阴差阳错的逃过一劫。 “赶紧给他们喂水，扣他们的喉咙，让他们把那些蘑菇都吐出来。”吴大夫催促道。 刘兰燕忙不迭地点头。 其他守夜的人也去帮忙。 丁大柱父子四人哗啦啦吐出了好多恶心的东西。 吴大夫上前给他们把脉，脸色很不好看。 刘兰燕心里七上八下。 “光吐出来不行，他们体内还有毒素。”吴大夫沉着脸开口。 “那怎么办？”刘兰燕又要哭了。 婆婆已经死了，现在她只能指望他们父子四人。 若是他们都没了，她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第21章 白眼狼，不对劲 吴大夫也很为难。 这里不是药堂，他都没法给他们配药。 “大夫，您一定要救他们啊，他们要是死了，我也不想活了。”刘兰燕哭天喊地的声音，把所有人都吵醒了。 “别急，我在想，这里能有什么救他们。”吴大夫厉声呵斥，急得额头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 刘兰燕闭上了嘴，不敢再哭，生怕打断了他的思考。 “我知道了，让他们喝地浆水。”吴大夫猛地想到了一个古籍里的方子。 “什么是地浆水？”众人一脸迷茫。 “先挖干土。”吴大夫指挥了起来。 让众人找到了一块地，向下挖了三尺深，把里边的干土挖出放入锅中，加入足够的水，比例一杯土三杯水。 搅拌均匀后，用火把这泥水加热至沸腾，煮沸了好一会后，将沸水过滤，去除土渣，留下清澈的液体。 “这就是地浆水。让他们喝下。”吴大夫折腾了那么久，累坏了，摆摆手，不再管，打算回颜家的地方继续休息。 颜敦呈和颜令鑫已经来接他了。 吴大夫心头一暖。 颜家人是真把他当成一家人了。 想了想，他扭头看向刘兰燕：“我平日里看诊是五文钱一个人，今日你们家四个人，就是二十文钱。明日记得把诊金送来。” 他得想办法挣钱，不能一直吃颜家的。 就算颜家人现在不介意，长此以往，他一直白占便宜，人家心里肯定有疙瘩。 他手里有了钱，一切就好办了。 “好。”刘兰燕忙不迭地点头答应，去照顾丈夫和儿子。 这一夜鸡飞狗跳。 只有念宝不受影响，美美地睡了一整晚。 第二天，不用里正敲锣打鼓，所有人就被丁大柱和刘兰燕吵架的声音叫醒了。 睁眼一看，这大清早的，太阳怎么就那么晒了。 颜敦呈急忙把草帽给小女儿戴上。 念宝戴着草帽，跑到娘亲身边，亲昵地蹭了蹭她的肚子。 “娘亲，咱们今天早上吃什么呀？能不能不要再吃马肉了。” 虞曦哑然失笑。 别人家的孩子都盼着吃肉，这孩子，吃了两天，不愿意吃了。 “好，不吃。”她笑着捏了捏女儿的小脸蛋。 那日分到了二十斤马肉，但腌制二十斤肉太废盐了。 可她也不敢马虎，这天气一天比一天热，万一腌制的盐放少了，肉坏掉，那才是得不偿失。 所以她只腌制了四分之三的马肉，剩下的四分之一昨天一鼓作气吃完了。 现在就算孩子想吃，也没了。 昨夜生了火，现在还没熄，虞曦想了想，开口道：“那边有马齿苋，你们摘点回来，娘给你们做马齿苋粥，再做几个马齿苋煎饼，路上可以吃。好不好？” “好呀好呀。”念宝连忙点头。 只要不吃马肉馍馍就行。 她真的吃腻了。 她高兴地叫上哥哥们摘马齿苋去了。 和颜家岁月静好的欢快氛围比起来，丁大柱家的气氛仿佛让人身处战场之中，炮火连天。 “二十文？我们父子四人症状一样，收四份诊费，他故意坑你这个败家娘们的吧。”丁大柱清醒之后，得知了昨夜发生的事情，不想给钱了。 毕竟都没用什么药材，他喝的是泥水，关大夫什么事儿，凭什么给那么多钱？ 本来逃荒路上花钱的地方就多，二十文，够他们买两升米了。 “大夫给你们挨个把了脉，所以才收四个人的诊费。”刘兰燕快哭了。 昨天为了丈夫和儿子，她几乎一夜未眠。早上伸手问丈夫要诊费，结果被骂得狗血临头。 “反正老子不给，你愿意给，你自己给去。”丁大柱和他娘姚桂香一模一样，都很抠门。 从他们兜里掏钱，就像挖他们的肉一般，他们是绝对不会轻易松口的。 刘兰燕哪里有钱，要是有钱，昨天晚上她就给吴大夫了。 “大柱，咱们还是给吧，这一路上，万一还有什么头疼脑热，得罪了大夫，大夫不给咱们治病了怎么办？”她急得眼泪又冒出来了。 “他之前不还说不会救我们么，昨天晚上不是也救了。”丁大柱根本没把这当一回事。 “再说了，咱们跟着族长，族长肯定不会让他见死不救的。他要是见死不救，那就是杀人。” 他掏出了五枚铜钱，塞给了妻子。 “行了，就这五文钱，拿去给大夫吧。” 刘兰燕臊得满脸通红，迟迟没有迈出步伐。 她实在不好意思去见吴大夫了。 一旁的徐两玉看不过眼，忍不住道：“人家救了你们父子的命，不就是二十文，你怎么还舍不得给呢。真够小气的。” “是啊，不就是二十文，你大方，你怎么不替我给了呀？”丁大柱翻了个白眼。 这话把徐两玉气得够呛，直接走开，懒得搭理他了。 吴大夫听到丁大柱那番白眼狼的发言，气了个倒仰。 “我再也不会救这种人了。”吴大夫深深自责。 他就不该心软！ “爷爷不气不气哦，气坏身子无人替。”念宝赶忙给他拍背顺气。 “就是，是那些无耻的人利用了您的善心。您放心，这钱我们肯定给您要回来！”一旁的颜令淼也跟着点头。 其他几个孩子也跟着安慰他。 颜敦呈欣慰地摆了摆手：“不必了，以后咱们和他们老死不相往来就好。” 但几个孩子可不是这么想的。 他们想的是，有仇必报，欠债还钱！ 一群孩子凑在一块，琢磨着怎么从丁大柱一家手里拿到本该属于吴大夫的钱。 但还没等他们商量好，新一轮的赶路就要开始了。 计划只能暂时搁置。 今日依旧是颜家走最前边。 颜敦呈正用望远镜观察河对面的情况，衣摆就被人扯了扯。 他低头一看，是小儿子。 “垚儿，怎么了？”他温声询问。 “爹，我觉得泗水河不太对劲。”颜令垚一脸凝重。 “哪里不对劲？”颜敦呈有些疑惑。 第22章 反常 “您没感觉这泗水河的河水变浅了许多么。明明才下了两天暴雨，不应该水位上涨么。”颜令垚把自己观察到的结果说了出来。 “您看，昨夜大哥他们捕鱼的位置，水在变浅。” 被他这么一说，颜敦呈这才反应过来。 他快步走到了河边，捡起一根树枝往里扎，比划了一下，猛地发现昨天晚上到他大腿根的水，一夜之间，竟然只到小腿肚了。 这么下去，用不了两日，泗水河就会彻底干枯。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泗水河的水漏到哪里去了？ “爹，您没觉得这个天气，热得太反常了么？”颜令垚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颜敦呈点点头。 这才四月初，按道理来说，不该这么热的。 往常得到六七月，才会热成这样。 不用颜令垚继续说下去，颜敦呈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他的神色顿时变得严肃了起来。 里正见他们父子俩在河边迟迟不出发，忍不住过来询问。 “颜夫子，怎么还不出发？” 颜敦呈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问道：“里正，咱们常陵县有没有过大旱？” 他来丁家村不过十几年，而里正在这呆了一辈子，这种事情，问他最合适不过了。 “大旱？那都是四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吧。”里正努力回忆。 “好端端的，你问这个做什么？” 颜敦呈便把泗水河水位变浅的事情说了出来。 里正瞪大了眼睛。 “你的意思是，之后可能还会出现大旱？” “说不准。”颜敦呈摇了摇头。 如果接下来是大干旱，他们用水就得省着点了。 去到下一个地方，未必还会有水源。 今日进了容山，得仔细查探一二。 若是山里的山泉也枯竭了，那真的就危险了。 “不至于吧，前两天才下了大雨呢。”里正不愿往深处去想。 逃荒已经够惨了。 贼老天难道要把他们的活路都堵死吗。 “万一那就是最后一场雨呢。”颜敦呈可不敢抱有侥幸心理。 事关一家老小的性命，他必须得慎重再慎重。 里正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山里总有水吧？”他看向了对面的容山。 “去找找吧，但接下来，水一定不要随便浪费了。”颜敦呈嘱咐道。 “我晓得的。”里正点点头，把这事告诉了众人。 有人对此不屑一顾，觉得是颜敦呈小题大做，才下了两天的暴雨，怎么可能会出现大旱。 也有人把这话听进去了，多挖了点水带在身上。 众人再次出发。 他们渡过了泗水河，进入了容山的山脉。 到了山里，明显比外边凉快一些，但随着太阳的升高，众人渐渐也扛不住了。 不是每个人都像颜家一样，提前准备好了草帽。 大人都被晒得蔫巴巴的，更别提孩子了。汗流到嘴里，带着一股咸味。 众人的水喝得比平时更快了。 似乎只有多喝水，才能缓解热意。 “这天真特娘的有古怪，那么热。” “四月天那么热，六月不得把人烤化咯？” 众人摘了几片叶子顶在头上遮阳，有气无力地抱怨。 颜敦呈瞥了他们一眼：还是不够累，那么多闲话呢。 果然，继续走下去，逃荒队伍逐渐变得安静。 大家已经没有力气吐槽了。 “休息一会吧。”颜敦呈找了个阴凉的位置，让众人歇息。 大家伙一坐下，就忍不住抱着水壶吨吨吨狂喝好几口。 “舒坦！”有人甚至还直接把水囊里的水浇到了脑袋上。 试图用凉水驱赶热气。 颜敦呈看得直皱眉。 万一山里找不到水，他们浪费的，可就是之后喝的水了。 没水喝，人可是会活活渴死的。 颜家人得了父亲的叮嘱，都很听话，没有乱浪费水。 只有念宝是例外。 她想喝水，家里就紧着她，没有人会克扣她的水。 念宝一点都不担心水的问题。 动物园里有水龙头，一拧开，哗啦啦的就是一大桶水。 要是没水了，她就回去给爹娘他们拎一大缸出来。 就算水龙头打不开，动物园里还有湖呢。 那么一大片湖，足够他们喝好多好多年啦。 所以她想喝就喝，根本没有感受到家里人的用心良苦。 “里正，咱们再派几个人出去找找水源吧。”颜敦呈缓过来之后，给里正提出了建议。 里正正有此意，连忙点头。 虽然他们家还屯了点水，但是远远不够啊。 家里大大小小加起来十几口人呢，还有牛也得喝水。 每天要消耗的水，可不少。 于是里正再次用抽签的法子抽了十二户人家出来，让他们三人为一组，分成四组去附近查找水源。 颜家还是颜令鑫作为代表去找水。 徐屠夫家是徐一金。 张鹰也是丁家村的外姓人，所以他们三家外姓人，自然而然的就组成了一队。 颜敦呈在原地休息，准备逗逗女儿，没想到里正却来了。 “颜夫子，你说他们能找到水吗？”里正忧心忡忡。 颜敦呈：…… 他哪知道啊。 但是还是不能打击士气。 于是他点点头：“里正，别担心，有张鹰兄弟在，一定可以找到的。” 有了他这句话，里正安心多了。 没错，他女婿可是靠山吃山的人，他对山那么熟悉，肯定能找到。 他们在原地休息了大概半个时辰，去找水源的人陆陆续续回来了。 “有水吗？”有人忍不住站起来询问。 颜家人也都齐齐看了过去。 是啊，到底有没有找到水源？ 这可是关乎性命的大事啊。 第23章 幸运三哥 “有……” 听到这话，先前觉得颜敦呈小题大做的人立刻露出了得意扬扬的表情。 “我就说了吧，怎么可能大旱，简直是危言耸听。” “我话还没说完呢。”负责找水的丁壮壮挠了挠头。 “有水，但是不多。装完一两桶，估计就没了。再晚两天，可能就全干掉了。” 那人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 丁壮壮是不是有病，谁教他这么断句的。 听到这话，颜敦呈和里正的神色都变得更凝重了。 山里的水都变少了，那么别的地方，说不定更糟糕。 那些先前浪费了水的人，也开始紧张了起来。 其他人陆陆续续都回到了营地，带来的消息大同小异。 有水，但不多。 以前流动的山泉现在已经按滴来计算了。 家里没有存水的人立刻急了：“我们没水了，让我们先去打吧。” “我们也快没了，我们先去。” 村民们争先恐后，人人都想多囤点水。 “你们能搬得动么？”里正沉着脸开口。 村子里好多人没有车，全靠人力背着粮食行囊，能拿得了多少水。 这话一出，大家伙都愣住了，随后全都露出了着急的表情。 “里正，那您说该咋办啊？”他们也意识到仅凭双手，自己拿不了多少水。 但现在不拿水，万一后面没水了怎么办？ 里正哪里能想得出办法。 翻山越岭的，那么多水，拿着也费劲啊。万一路上撒了，那就白忙活了。 他叹了一口气：“水省着点用，能带多少带多少。路上再找点水分多的能吃的草啊野菜野果，当补给吧。” 众人一听，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按照里正说的去做了。 家里水最少，不够喝的人，先跟着探水小分队去把水给装了。 那些不缺水的人，就趁着这个功夫编草帽。 不是每个地方都能有树叶遮阴的，为了避免被太阳晒得太厉害，他们也得准备些草帽。 看看颜家人，有备而来，戴着草帽，现在精神头看着比他们好多了。 休息了一个时辰，丁家村众人再次出发。 小孩都在沿途寻找能吃的野果。 树丛里隐隐约约夹杂着一些橙红色的三月泡，此刻还不算完全成熟，若是全熟了应该是红彤彤的。 但现在孩子们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一旦发现，一拥而上，全都抢空。 爹娘说了，没水了，想喝水，就多摘点野果野菜。 念宝不缺水，但她也去凑热闹。 她就想尝尝这东西什么味道。 但她哪里比得上那些眼疾手快的大孩子，人家一发现就冲过去了，等她跑到，都摘光了。 念宝十分郁闷。 好在她的哥哥够多。 颜家几个孩子见她每次都冲过去抢，便意识到了她也想吃。 于是便派出了运气最好的颜令淼去找。 颜令淼是几个孩子里最胖的，走路就已经够累了。 他本想拒绝，但看着妹妹一脸期待的模样，他还是拍着胸脯保证：“等着，三哥给你找甜甜的三月泡，他们那些都没熟，酸得很，咱不吃。” “好，我等三哥！”念宝高高兴兴地答应了下来。 为了抢先一步，颜令淼快步往前边跑去，远超其他人一大截，但他还算有分寸，记得让自己控制在爹能看到的范围。 他一口气跑了一里远，在树丛里看到了红艳艳的三月泡。 他兴奋地赶紧把这一片三月泡给包圆了。 摘完之后，他干脆一屁股坐到地上，等着家里人过来。 看着家里人走近，他立刻挥手吆喝道：“念宝，快来！” “来了！”念宝兴奋地跑了过去。 颜令淼得意地把衣摆打开，上面满满当当一大把的三月泡。 “哇~”念宝发出了惊叹声。 她拿起一个尝了一下，轻轻一咬就感受到了果汁的酸甜在嘴巴里弥漫开来，她满意地眯起眼睛，感慨道：“好吃。” “那你多吃点。”看到妹妹喜欢，颜令淼眼里满是满足。 “三哥辛苦，三哥也吃。”念宝把红彤彤的三月泡塞到了他的嘴里，然后又捧着剩下的去找爹娘。 给他们挨个投喂。 很公平，一人三颗。 三月泡的酸甜驱散了众人的疲惫。 “念宝真乖，知道心疼爹娘。”颜敦呈欣慰地看着女儿。 “那当然啦。”念宝傲娇地抬了抬下巴，随后没忘了替哥哥邀功。 “这是三哥摘的，你们也要夸三哥。” “淼儿真厉害，能找到那么甜的果子。”虞曦笑着夸赞了三儿子。 “没错。”颜敦呈不擅长夸孩子，赶紧点头附和。 颜令淼心情十分雀跃。 他从小就知道自己很幸运，他都快习惯这种事情了，家里人也都习惯了。 但现在妹妹清醒之后，她不会无视他的付出，不会把这当成理所应当。 他好开心！ 后面的人发现颜令淼摘到的果子比他们的都红，便立刻催自己孩子往前跑，说不定前边还有更红的。 但孩子们跑到走不动了，也没有再找到这么红的三月泡。 他们只能把目标转移到了路边的酸筒杆。 酸筒杆虽然没有三月泡好吃，但是剥了皮，啃杆子，也别有一番滋味。 这个时候渴了，没水喝，啃点酸筒杆刚刚好。 就这样一路摘野果野菜，一路走，他们终于在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找到了地方休息。 大家伙做饭的做饭，休息的休息，唯独颜敦呈寻摸了一个地势高的地方，用望远镜往承阳县的方向望去。 承阳县城上方一片浓烟。 颜敦呈有些疑惑，莫非承阳县百姓都这个点做晚饭，所以那么多烟？ 但这烟看着不对劲啊。 第24章 惨绝人寰的命案 他叫来了张鹰。 张鹰上次用过望远镜，这次不用颜敦呈指点，他就知道该怎么用了。 他接过一看，一片黑色的浓烟飘入眼帘。 他神色变幻莫测。 颜敦呈见他变了脸色，开口道：“你也觉得不对劲是吧？” 张鹰点了点头。 那个烟，不像是做饭的炊烟，反倒像是火烧起来的浓烟。 …… 此时，承阳县县衙里，领头抓壮丁的昭武校尉施敢当一脸烦躁。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把舆图给弄丢了！ 昨日派了两个下属去找，两人却迟迟没有回来，他心里一阵烦闷。 莫不是出事了？ 此事若是让将军知道了，他小命不保。 偏偏这承阳县的县令不配合他抓壮丁，搞得鸡飞狗跳的，还烧了一整条街。 一桩桩，一件件，没一件顺心的事。 施敢当烦躁地将身旁的椅子给踢翻了。 “大人，他们还是不配合，好多家里都没有适龄的男丁了。”下属赶紧跑来汇报。 “搜，掘地三尺也要把那些藏起来的老鼠给抓到。”施敢当磨了磨后槽牙。 “抓出来了，把他们领到县衙大门来，老子要杀鸡儆猴。” 反正舆图找不回来，他也活不了，倒不如让这群不配合的贱民陪葬。 见他脸色很难看，下属没敢多说什么，应了一声“是”，就赶紧退了出去，召集人手，去满城搜捕那些藏起来的适龄男子。 这一夜，承阳县充满了绝望的哭喊声。 …… “大人，都抓来了。” 施敢当刚刚睡醒，下属就来汇报了。 他不耐烦的起身，拔刀去到了县衙大门外。 门外跪了几十个成年男子，更多的是满十岁的孩童。 他们的家人也跪在旁边，流干了眼泪。 看到施敢当出现，原本已经死气沉沉的百姓们又哭喊了起来。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 “住嘴。”施敢当厉声呵斥。 但百姓们都哭个不停。 他毫不犹豫地拔刀，对着距离最近的男人，一刀捅穿了他的心脏。 那人还来不及发出哀嚎，就直挺挺地倒下了。 施敢当将刀拔了出来，刀上沾满了鲜血。 他将刀举起，在太阳的照耀下，刀背折射出了刺眼的白芒。 白芒和鲜血交杂，组成了最恐怖的画面。 众人齐刷刷地闭上了嘴。 施敢当这才满意地点点头，这群刁民，非得见点血才听话。 “你们是逃兵，知道逃兵会是什么下场吗？” 他冷笑着盯着跪在地上的那群人。 所有人都瑟瑟发抖，不敢吭声。 “逃兵，那是要处以绞刑，要掉脑袋的。” 听到这话，众人脸色吓得惨白。 “不逃了，我们不逃了，求求您，饶了我们吧。” “我们知错了，求大人开恩。” 众人自发地磕头求饶，眼泪鼻涕糊满了脸。 施敢当居高临下的看着这群人，心里隐蔽的角落生出了一阵扭曲的快感。 这群刁民，就是他脚底的蚂蚁，他随便碾一碾，就能把他们全都弄死。 平日里，他一个六品官员，根本没有这种万人瞩目，被人恳求的机会。 现在这种玩弄别人于生死之间的感觉让他沉迷。 他用手指弹了弹刀面，发出轻微的声响。 众人看到他的举动，知道他有话要说，赶紧住嘴。 “别说本大人不给你们机会。”他慢条斯理地开口。 “只要你们能找到一个藏起来的逃兵，就能将功补过。如果找不到，那就人头落地。” 说罢，他的刀再次挥出，将离他最近的那个男人的脑袋直接砍了下去。 但是他刀法不算太好，没有完全砍断，导致那人的脑袋耷拉在身上，血把周围的人溅了一身。 周围的人吓傻了，哆嗦得不像话。 施敢当舔了舔刀上的血，嘴角的笑愈发诡谲。 “都看清楚他的下场了吗？” 他眼神扫过了在场的所有人。 “看清楚了。”众人异口同声地回答。 “能找到么？”他又问。 “能找到！” 依旧是整整齐齐地回答声。 施敢当满意地点点头。 他清了清嗓子，开口道： “现在，带上他们，让他们去自己的亲戚家，到附近的村子里，把那些适龄的男丁都征入队伍里。若是不配合的，就都杀了。” 一场腥风血雨再次展开。 山上的丁家村众人不知道县城里发生了惨绝人寰的命案，他们还在翻山越岭。 众人都能明显感觉到，今天比昨天更热了。 天上的太阳明晃晃地挂着，阳光仿佛一团火撒向人间。 每个人身上都热乎乎的，流了不少的汗。 就算颜家人有草帽挡着，也快要撑不住了。 “这天咋就那么热呢。” 众人忍不住嘀咕。 念宝被热得小脸红扑扑的，她在心里哀嚎。 【啊啊啊，好想我的空调和大冰块啊。】 【呜呜呜，太热了，别说空调，连冰块都没有，我要怎么扛啊。】 颜家人听到她的心声，都有些不解。 冰块他们知道，但空调是个什么东西？ 念宝知道得可真多。 “念宝渴不渴，要不要喝点水？”见她蔫巴巴的，虞曦赶忙询问。 “要。”念宝赶紧点头。 虞曦把水囊递给她，她立刻咕嘟咕嘟喝了好几口。 “慢点慢点，别着急。”虞曦赶紧替她擦掉脑门上的汗。 “我喝饱了，娘也喝。”念宝喝完将水囊递给了娘亲。 “娘不渴。”虞曦摇了摇头。 他们家人多，水肯定不够分。 她得少喝点，给孩子们留着。 “哦。”念宝信以为真，蔫巴巴地趴回了大哥背上。 马车让给吴大夫坐了，她自己走路，走一回，就让爹爹娘亲大哥二哥几人轮流背。 念宝觉得草帽好麻烦。 她被背起来的时候，草帽老是戳到她脸上，痒得慌。 而且草帽只能挡脑袋，胳膊和腿被太阳晒得热辣辣的，难受得很。 要是有伞就好了。 这个念头一生出，念宝立刻想到了失物招领中心的那些太阳伞！ 她看到过游客们，一到大太阳的时候，人手一把。 她要不拿几把伞出来给爹娘？ 肯定比这个草帽舒服！ 第25章 似曾相识的一幕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念宝就忍不住了。 她可以整个人回到动物园，也可以只用意识回去拿东西。 于是晚上趁着家里人不注意，她两眼一闭，用意识回了动物园，跑去了失物招领中心。 失物招领中心的伞很多，念宝挑了一把带着小花的伞给自己，又扒拉了几把到小背包里给哥哥和爹娘。 除了太阳伞，念宝还看到了墨镜。 她见过的，大太阳的时候，游客们都戴着这玩意。 念宝啃了啃手指头，决定把这个带回去给爹娘。 但她在架子上翻来翻去，只看到了这一副墨镜。 给爹好呢，还是给娘好呢？ 念宝陷入了纠结，爹爹对她很好，娘亲对她也很好。 算了，这种事情让爹娘纠结去吧。 不过片刻的功夫，她的意识就回来了，她怀里还抱着刚刚从失物招领中心拿到的墨镜和伞。 她熟门熟路的把那些东西扔到了马车底下。 “爹娘，你们快醒醒。” 颜敦呈和虞曦听到女儿喊他们，赶紧睁开了眼睛。 “你们看，车底下是不是有东西？” 念宝装模作样地开口。 颜敦呈赶紧趴下去看。 等他从马车底下扒拉出怪模怪样的伞和墨镜时，虞曦脸上都露出了古怪的表情。 她总觉得似曾相识。 上回女儿说捡到果子，好像也是在车底下。 他们的马车底是聚宝盆吗，怎么什么都有。 【坏了，爹娘是不是不相信这东西是天上掉下来的？】 【我应该没露馅才对呀？】 念宝看着他们，想不出个所以然来，表情十分纠结。 颜敦呈和虞曦对视一眼，懂了，哪有什么聚宝盆，这个好东西，是他们念宝拿出来的。 “伞？”颜敦呈主动查探起女儿给的两个宝贝。 “是哒，这是防晒伞。”念宝点头。 “这又是什么？”两人看着墨镜有些迷茫。 “这是墨镜，出太阳的时候戴着，就不会刺眼睛了！”念宝炫耀起自己的知识。 颜敦呈和虞曦不说话，默默地看着她。 念宝这才反应过来。 【阿哦，穿帮了！】 【捡到的东西，我怎么可能会知道得那么清楚。】 她苦恼地挠了挠头，她该怎么编一些新的借口呢。 唉，做人果然比做熊猫难啊。 “这有什么，这说明咱们念宝聪明。”虞曦给颜敦呈使了个眼神。 女儿想不出借口，他们当爹娘的还不赶紧帮她把理由给补上。 “就是，老三站在河边就有鱼自己跳到他的脚边，咱们念宝也是有福气的，所以才能捡到这么多东西。”颜敦呈跟着附和。 “嗯，我们念宝那么可爱，被老天爷偏疼一些，多正常呀。”虞曦笑着摸了摸女儿的脑袋。 念宝听到他们这话，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没错没错，就是这样哒！”她点头如捣蒜，拼命认可爹娘给自己找的借口。 “好了，那咱们先睡觉，明天出太阳了，再来用你捡到的好东西。”虞曦将女儿重新抱回了薄被里。 即便这个天气有点热，但肚子也还是要盖上。 “好。” 了却了一桩心事，念宝睡得飞快，刚沾到地上的垫子就睡着了。 颜敦呈和虞曦对视一眼，都没有了睡意。 两人借着朦朦胧胧的月光看着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凝重。 确认念宝睡着后，虞曦率先开口：“你觉得这是怎么一回事？” “不知道，但念宝肯定不会害咱们。”颜敦呈摇了摇头。 他们刚刚说那些话，都是哄小孩的。 一次两次就算了，次数多了，他们怎么会发现不了异常。 除了那些香甜的果子，还有“千里眼”，那样的宝物，一看就不是大梁能有的。 骗骗村民可以，骗他不行。 一桩桩一件件的，夫妻俩先前没有细想，现在想来全是破绽。 “你这话说的，念宝肯定不会害咱们啊。不管怎么样，她都是咱们的宝贝闺女。”虞曦嗔怪地看了夫君一眼。 随后她开始胡乱猜测了起来。 “要我说，念宝前几年痴傻，说不定是被哪路神仙带去养了。现在把她送回来，所以就给了她法术傍身。” 颜敦呈瞪大了眼睛。 “夫人，你这想法真是了不得，你不去写话本子可惜了。” “去去去，少打趣我。”虞曦笑着拧了一下他的胳膊。 颜敦呈也跟着笑了起来。 笑过之后，他脸色再次变得严肃：“说真的，之后咱们还是得多看着点念宝，替她遮掩些，免得她被有心人盯上了。” “这还用你说，我的女儿，我肯定拿命护着。”虞曦也严肃了起来。 谁敢动她的孩子，先从她的尸体上踏过再说。 夫妻俩达成了一致，这才抱着女儿一起入睡。 第二天照样是炎热的太阳唤醒了众人。 念宝起来照常准备刷牙洗脸。 但却被爹娘告知家里的水不多了，只能让他们漱漱口然后就吃饭了。 晴天霹雳！ 念宝十分懊恼，早知道昨天晚上回动物园就接一大缸自来水回来了。 一个早上，陷入缺水危机的念宝都蔫巴巴的。 直到爹爹要给她戴墨镜，她才来了精神。 “不不不，太大了，念宝戴不了。爹爹戴。”念宝赶紧把墨镜给他戴上。 “呀，真的不刺眼睛了诶。”颜敦呈十分惊讶。 这下他有几分相信夫人的话了。 这么神奇的宝贝，肯定是仙人才有的。 “还有太阳伞！”念宝得意地演示了起来。 她往伞上的按钮一按。 “啪嗒” 伞自己就打开了。 “哇！！！”颜家几个小的都忍不住发出了惊叹。 他们躲到伞下，发现真的比外边凉快了。 “念宝，这东西哪来的呀？”颜令淼忍不住询问。 第26章 秘密被发现了 “我捡到哒。”念宝依旧用老借口。 颜令淼对此没有任何怀疑。 他运气一直很好，经常捡到好东西。念宝是他亲妹妹，捡到宝贝很正常。 颜敦呈嘱咐几个孩子别说漏嘴了。 对外就说这些东西是京城来的。 孩子们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有了太阳伞，颜家人总算觉得没那么热了。 丁家村的村民们看到这新鲜玩意，忍不住打听这是什么。 颜敦呈照样忽悠说是京城的宝贝，众人便相信了。 “京城不愧是京城啊，什么好东西都有。” 也有人疑惑为什么前两天他们没拿出来用。 虞曦便回答：“这不是打着伞不方便拿东西么。” 这倒也是。 众人没有再多问什么。 又是一天的赶路。 他们越走越心惊，山上的树都干得掉光了叶子，太阳越来越大，水也越来越少。 这可如何是好。 好在颜敦呈告诉他们，再走三天，应该就能抵达淳安县，到时候就能进行补给了。 他们这才咬牙坚持了下来。 傍晚扎营休息，里正派人去找水源。 颜家人也各自忙活自己的事情。 烛九昭忽然把念宝拉到了一旁。 “我看到了。” 他这话说得没头没尾，念宝一脸疑惑。 “你看到什么了？” 烛九昭盯着她，一字一句道：“我看到你怀里忽然多出了那些宝贝，然后是你把那些宝贝藏到马车底下的。” 念宝吓了一跳。 头一次露出惊慌失措的表情。 什么，怎么就被小白龙看到了？ “别怕，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想让你以后小心一点，不要被别人发现了。很危险的。” 烛九昭看出了她的慌乱，赶紧安慰。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是好人，你要保护好自己。” 他就被骗过，所以他知道念宝身怀异能之后，就担心她也会被人骗。 听他这么一说，念宝冷静了下来。 “你会替我保守秘密的吧？”她试探性地看向了烛九昭。 【要是他敢出去胡说，我就把他的龙筋给拔了，扔进动物园，让游客参观。】 烛九昭：…… 他在这担心她，她竟然想把他剥皮抽筋？ 见他一直不吭声，念宝急了，立刻把他的真实身份说了出来。 “你要是敢把我的秘密说出去，那我就把你是小白龙的事也说出去。” “你怎么知道我是龙的？你是不是想剥我的皮抽我的筋？”烛九昭声音有些颤抖。 “不不不，我没那么坏，我可是好孩子。”念宝赶紧摇头。 烛九昭抿着唇，不相信她说的话。 他可是能听到她的心声！ “好吧好吧，那我告诉你一个新的秘密。我也不是人，这下你不怕了吧。”念宝见他很害怕的样子，心里也有些不好受。 他们俩都是从动物变成的人，是同类，应该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朋友才对。 怎么就变成现在这样了呢。 阿昭看她像是在看大坏蛋，真让她难受。 烛九昭听到这话，微微有些激动。 他要知道念宝的来历了么？ 他郑重点头：“你替我保守了秘密，我也会替你保守秘密的。” 听到这话，念宝唇边浮起了一个浅浅的笑。 “昂，我就知道你是个好人！哦不，好龙。” 随后，她把烛九昭拉向自己，垫着脚尖凑到他耳边小声道：“其实我是大熊猫。” 烛九昭一脸迷茫：“大熊猫是什么，为何我从未见过？” “你连大熊猫都不知道？”念宝瞪大了眼睛，一副看土包子的表情。 “大熊猫可是华国国宝！三岁小朋友都知道大熊猫是什么。” “华国，又是哪里？”烛九昭还没弄明白刚刚的问题，新的问题又来了。 念宝猛地一拍脑门。 哎呦，真是说多错多，她怎么嘴一秃噜皮，自报家门了呢。 好在他俩都是非人类，都掌握着彼此的秘密，应该不会出卖对方。 念宝安慰完自己，决定给这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土龙一点小小的震撼。 “等着，我一会儿就回来。”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她身影消失了。 烛九昭一愣，随后伸手往念宝刚刚站的位置摸了摸，什么都没摸到。 眨眼的功夫，念宝居然真的在他面前消失了！ 烛九昭暗暗心惊。 人间果然藏龙卧虎啊，念宝看着比他年岁还小，结果法术竟然这么高强。 不一会儿，他听到身后传来了念宝的声音。 “阿昭，你过来。” 他扭头一看，发现念宝跑到附近去了。 他有些疑惑地走了过去。 念宝骄傲地把自己的照片递给了他。 “呐，这就是我，大熊猫，可爱吧！” 她废了好大的劲才从宣传栏上扒拉下来的呢。 “食铁兽？”接过照片一看，烛九昭愣住了。 念宝一愣，随后反应了过来，这应该是大梁国对大熊猫的称呼。 “你们管这叫食铁兽吗？听起来很霸气！不错不错，我喜欢。” 念宝笑得眉眼弯弯，烛九昭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 原来念宝的真身是食铁兽啊。 那她这憨憨的性子，倒也是有迹可循了。 他可没忘了，从前遇到的小食铁兽，傻乎乎的，就知道吃吃吃，有个好吃的就能把她哄得找不着北。 这么一想，烛九昭又忍不住操心了起来。 以后他可得看着点念宝，不然她被人骗了可就不妙了。 “那咱们都有秘密，互相保密？”念宝伸出了小手指，要和他拉钩。 “好。”烛九昭点了点头，勾住了她的小手指。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骗人是小狗。” 两小只达成了一致，手牵手回去吃晚饭了。 但动物园里的保安小杨可就抓狂了。 谁？究竟是谁把熊猫馆上念宝的照片给偷走了？！ 监控还拍不到。 完了，他又要被扣工资了。 第27章 有共同的秘密 休息了一夜，丁家村的人继续赶路。 他们足足走了三天，但依旧没有抵达淳安县。 众人看颜敦呈的眼神不对劲了。 颜夫子不是说还有三天就要到了吗。 他们这几天都是靠着到了淳安县就能补给物资的信念坚持下来的。 结果现在走了那么久，他们还没翻出这座山。 水也所剩无几，全靠啃一些汁液多的树叶野菜补充水分。 找了几个山泉，泉眼都落了重重一层落叶，看起来干涸很久了。 要是再到不了淳安县，他们就要渴死了。 颜夫子带路，真的没走错吗？ 面对村民们的质疑，颜敦呈淡定地回复。 “我当时说的是预估三天，但咱们现在拖家带口，拿着行李，走得自然就慢。比预计时间晚抵达不是很正常么。” “那咱们接下来怎么走？还要走多久？” 众人忍不住问出了声。 他们很渴，说出这话都废了不少功夫，一个个满脸不耐烦又带了些期待。 颜敦呈哪里记得住具体的路线，这一路全靠小儿子的提醒。 见爹爹卡壳，颜令垚急忙走过来让他抱起自己。 “爹，我累了。” 颜敦呈领会儿子的意思，急忙将他抱了起来。 颜令垚假装趴在他肩上，实际上是凑在他耳旁小声地把接下来的路线告诉了他。 颜敦呈照本宣科地说了出来。 见众人一脸失望，他鼓励道：“按照咱们现在的速度，最多不到两天，就能抵达淳安县了。” “里正，还要走两天，咱们没水，恐怕也坚持不下来啊。”有人去找了里正发牢骚。 里正也干得嘴唇起皮。 这两日，他们老的能不喝水就不喝水，一天最多喝两口润润唇，尽量把水留给孩子们。 他叹了一口气，忍不住看向了颜敦呈。 现在不缺水的，好像只有颜夫子一家了。 其他人已经干得嘴唇开裂，但颜家人看起来还算水润。 他现在有些后悔没听颜敦呈的，多囤点水了。 反正他们家有牛车，拉一坛子水不成问题。 但现在也不是后悔的时候， 里正叹了一口气，看向等着他拿主意的村民们：“去找水吧。找不到水的话，孩子就别乱尿了。省一点是一点。” 听到这话，在场的人脸色铁青。 他们听懂了里正的言外之意。 必要的时候，只能喝那玩意了。 现在个个都不想喝，但万一到了绝境，也只能喝了。 “五哥，里正为什么不让咱们乱尿尿？”念宝没听明白。 颜令垚压低了声音给妹妹解释。 念宝大惊失色。 【这也太惨了吧。】 【我才不要喝那玩意呢，也不能让爹娘哥哥他们喝。】 【不行，我得想个办法，让大家都喝上水。】 【这样大家就不会打童子尿的主意了。】 听到念宝的心声，颜令垚有些好奇，念宝能想出什么办法？ 在她纠结怎么办的时候，里正那边已经安排好了找水的人。 找水的人依旧是抽签决定的。 大家走了一整天，已经有气无力，都不想去。 但他们身上肩负的是全村的希望，他们只能再次出发。 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念宝忽然有了主意。 她也去找水，到时候把动物园里的水拿出来不就行了！ 说干就干。 第28章 见证奇迹的时刻 她扯了扯烛九昭的袖子。 “阿昭，你陪我去玩。” “好。”烛九昭想也没想地就答应了下来。 他们有共同的秘密，她是他在人间最好的朋友！ 所以他要好好照顾她。 “那别跑远了啊。”虞曦听到对话，嘱咐两人。 “好。”念宝急忙点头。 颜令垚知道妹妹有小心思，但他身体弱，这个时候也没办法跟上去。 于是他给四哥使了个眼神。 “五弟，你怎么了？眼睛抽筋了吗？”颜令焱走了过来。 颜令垚：…… 当初在娘的肚子里，他是不是把四哥的聪明劲给吸光了，所以他现在才这么傻？ “不是，我是想让你听听念宝和阿昭在说什么。”对几个哥哥，颜令垚明白拐弯抹角是没用的，必须得有话直说。 “他们俩说话有什么可听的。”颜令焱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颜令垚没说话，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 颜令焱立刻妥协了。 “我听，我马上听。” 不知怎么的，明明是一模一样的脸，他看到五弟就会害怕。 有时候他感觉，五弟比大哥还可怕。 此时。 念宝拉着烛九昭去一旁的树丛里寻找泉眼。 她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四哥五哥盯上了。 “你能帮忙感应一下，哪里有水源吗？”念宝眨巴着眼睛开口。 龙一直生活在水里，应该能找到水吧？ 她有些不确定地看着烛九昭。 “应该可以吧……”烛九昭也不是很确定。 他现在有些虚弱，不知道神识还能不能用。 他秉心静气，用神识搜索片刻后，脸色变得有些苍白。 他喘了一口大气，歪着脑袋看向念宝。 “这座山上已经没有活水了，都干涸了。” 念宝的眉毛拧成了一团。 没有活水了，那岂不是丁家村的人又要白找了。 想了想，她又问道：“那离我们最近的一个泉眼在哪？” “往东走两里。”烛九昭虽然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问，但他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了。 “走，咱们接水去！”念宝开心地拉着他往泉眼的方向跑。 “不是没水了吗？”烛九昭舔了舔唇。 “很快就有了。”念宝嘿嘿一笑，卖了个关子。 烛九昭一边跟着她往前走，一边思索了起来。 上古神兽食铁兽会引水么？ 他怎么不知道。 两人的对话一字不差地全都落在了颜令焱耳朵里。 他的嘴因为太过惊讶，张开得都忘合上了。 “他们说什么了？”向来冷静沉着的颜令垚见哥哥一副被雷劈的模样，忍不住催促。 颜令焱回过神来，把念宝和烛九昭的话都复述了一遍。 这下轮到颜令垚震惊了。 他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妹妹和阿昭，究竟想要做什么？ 他们为什么又会有这么厉害的本领？ 饶是他再聪慧，也想不到事情的真相。 想不出来，颜令垚便催促四哥：“继续听。” 颜令焱立刻点头。 不用五弟催，他主动就去听了，他也想知道，念宝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 …… 念宝和烛九昭两人速度都很快。 若是丁家村的人看到这一幕，恐怕下巴都要惊呆了。 两人的速度，绝对不是一般孩子能有的速度。 正常情况下，在山里走两里路，至少要一炷香的功夫。 但这两人在山上跑起来如履平地，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到了那个干涸的水渠。 “快，把这些落叶扒开，我把水倒进去，待会告诉他们，找到水了，让他们来取水。”念宝指挥了起来。 “干完活我请你喝盆盆奶！保准你开心。” 烛九昭不明白盆盆奶是什么，但他还是乖乖地帮着干活了。 这是一个小小的沟渠，先前有山泉滴落下来而形成的。 两人扒拉了一个坑后。 念宝傲娇地抬起下巴看着烛九昭：“等着，现在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 第29章 他不是念宝最爱的哥哥了么 话音落下，念宝闭上眼，意识遁入了动物园里。 她直奔园里的龙潭湖。 她用意念操控着湖水涌入水坑，不一会儿水坑就填满了。 一旁的烛九昭已经彻底惊呆了。 凭空出现的水。 好强！ 好厉害！ “念宝，你好厉害。”烛九昭佩服不已，好看的眸子此刻看着念宝像是在发光。 “你修炼了多少年才有现在这样的本事呀？” 他一脸好奇。 “啊？”这下换念宝懵了。 修炼，修什么东西？ 听不懂。 念宝不想承认自己没他聪明，于是拿出了盆盆奶糊弄他。 “快喝，这是盆盆奶，可好喝了，喝完咱们回去告诉爹娘，找到水了。” “好。”烛九昭渴了很久，赶紧接过。 “好喝吧？”念宝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其实味道有点奇怪。 但身为好朋友，他绝对不能扫兴。 于是烛九昭重重点头：“好喝！这是我喝过最好喝的东西了！” 听到这话，念宝笑得更开心了。 “阿昭，你果真有眼光，和我一样。” 两人你一口我一口地把盆盆奶分完，念宝把东西扔回动物园，两人这往营地赶。 偷听他们对话的颜令焱彻底酸了。 盆盆奶是什么，为啥念宝不分给他？ 他不是念宝最爱的哥哥了么？ …… 营地里。 丁家村的村民们个个都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 先前去找水源的人都回来了。 答案和前两天没有区别，依旧没有找到水。 难道天要亡他们丁氏一族么？ 里正坐在地上，脑袋耷拉着，脸上的表情满是愁苦。 就在这时，念宝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爹，娘，我们找到水啦！！！” 这句话犹如水滴落入油锅，将原本垂头丧气的丁家村村民都激动得站了起来。 “哪？水在哪？” 听到念宝这话，所有人都不困了。 一股脑地全都围到了念宝和烛九昭面前，把他们俩人堵得严严实实。 烛九昭见这么多人逼近，下意识地挡在了念宝身前。 丁家村的村民这几日连水都得省着喝，更别提洗漱了。 加上大太阳，热得慌。 所以丁家村上上下下，人人都被汗水腌制入味了，一股酸臭味。 他们这一包围，差点没把念宝给熏晕过去。 她赶紧用手捂住了鼻子。 “让让，让让。”颜敦呈听到女儿的呼唤，赶紧跑了过来。 “你们别踩到我家念宝了。” 他顾不得什么文人风骨，直接上手扒拉开那些村民，就怕他们伤到自己的宝贝闺女。 里正见状也急忙跟着喊：“都给我让开！” 听到里正发话，众人这才让开。 念宝感觉空气变得清新了不少。 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念宝，你没事吧？”颜敦呈见到女儿，第一时间检查她有没有受伤。 “我没事，阿昭护着我呢。”念宝甜甜一笑。 “那就好。”颜敦呈松了一口气。 “念宝，你说找到水了，水在哪啊？多不多呀？”里正等不及他们父女俩叙旧，当即询问。 “就在那边。”念宝指了指沟渠的方向。 “唔，水不多不少吧。” 里正：…… 这话说了和没说有什么区别。 算了，念宝才三岁，能说清楚这些信息就不错了。 第30章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知道颜敦呈疼女儿，再让念宝跟着他们折腾估计不行，所以里正看向了一旁安静站着的烛九昭。 “阿昭，你能不能带我们去看看水在哪？” 烛九昭看了一眼念宝。 念宝又看了一眼爹爹。 颜敦呈这才点头：“阿昭，你累不累？累的话让人背你过去。” 里正十分上道，立刻把自己的小儿子叫了过来。 “长胜，你来，背颜夫子家的小阿昭找水去！” “不，不用了，我不累，我还能走。”烛九昭急忙摇头。 他和念宝一样喜欢干净。 里正家的人都好几天没洗漱了，头发一缕一缕的，都快打结了，说不定还有虱子。 他才不要他们背呢。 里正伸出舌头舔了舔干巴巴的唇，点头道：“行，那咱们出发，我看看这个水到底有多少，该怎么分配。” “里正，水源是我家孩子发现的，是不是应该让我们先打水？”颜敦呈见状急忙替自家要一个优先权。 “这是自然。”里正很是公道，点头答应了下来。 于是颜敦呈叫来了长子，让他拎上桶，陪着烛九昭一块去打水。 看到那个小水沟，丁家村的人激动得热泪盈眶。 水虽然有些浑浊，但这也是水啊！ 烧开了，晾一晾，就能入口了。 里正做主，让颜家人先打了一小桶水，剩下的丁家村每户领一盆。直把水挖得一滴不剩，这才安心。 总算让众人熬过了这一夜。 …… 这些日子，丁家村的村民在山上一直赶路，对外界的事情并不知晓。 他们还不知道，附近的村子已经都跑空了。 睿王的人来抓壮丁，他们听说了承阳县的事情。 不愿意入伍就被砍头，还有不少人被活活烧死。 众人得知此事吓坏了，都决定要逃。 其中，杨家村的人跑得最快。 不曾想，他们逃跑的时候遇上了抓壮丁的施敢当一行人。 施敢当命人将他们围住，冷笑一声开口道：“不愿意去给睿王效力，那你们活着还有什么用，不如死了算了。” 说完就命士卒就地斩杀了十个年老的妇人威慑剩下的人。 反正这些老婆子也不能上战场，留着也没用。 杨家村的村民看到自己的亲戚死在了官差的刀下，又恨又怕。 “娘——！” 杨青山看到自己娘被捅了个对穿，一命呜呼，爆发出了悲痛的惨叫。 他双目猩红，看向了施敢当：“睿王凭什么让我们去上战场送死，他要和他老子争天下，凭什么让咱们无辜的老百姓送命！” “大胆，竟敢妄议王爷，杀了他。”施敢当挥刀下令。 “我去你娘的，横也是死竖也是死，乡亲们，干翻他们，咱们自己当王爷！”杨青山挥舞着锄头就冲了上去。 “他们人没咱们多，举起锄头拿起镰刀。为了咱们的家人，杀了他们。” 听到杨青山的吆喝，那些被杀了家人的汉子们第一时间出来响应。 是呀，横也是死竖也是死，不如早死早投胎。 万一打赢了，说不定他们也能改换门楣，自立为王。 “做你娘的美梦，还想当王爷，你一个泥腿子配吗？”施敢当第一次遇上敢反抗的村民，也怒了，立刻拔刀看向附近的人。 那些还在犹豫的村民看到官差开始无差别攻击他们，不再犹豫，拿上自己手里的武器就反击了回去。 没有锄头镰刀，就拿菜刀铁锅，实在不行，擀面杖也用上了。 但这种野路子哪里比得上正规军，不一会儿，杨家村的村民就死伤无数。 但野路子也有野路子的勇猛。 毕竟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他们连命都不要了，还会怕这些官差吗？ 反倒是官差惜命，打得畏手畏脚的，生怕那些锄头不讲理，直接往脑袋砸过来，给他们开瓢，那可就真的没救了。 这一拘束，就落了下风。 眼见杨家村的村民反抗有了效果，施敢当气急败坏地大喊道：“杀了他们，然后烧了，不留全尸。” 第31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听到这么恶毒的言论，众人对施敢当的恨意更深了。 双方打得不可开交。 帮不上忙的老人被包围在最中间失声痛哭。 “大家都是大梁人，为什么要把屠刀挥向自己人？” “你们没有家人吗？你们没有爹娘吗？你们没有兄弟姐妹吗？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们？” 这些质问掷地有声，带着愤怒，带着哀痛，也带着不解。 不是所有的士兵都和施敢当一样没有良心的。 听到村民们的质问，他们手中的刀更挥不下去了。 但杨家村的人已经杀疯了。 就算他们停手，有人也没收住手。 最后这一场厮杀，以杨青山用锄头锄掉了施敢当的脑袋作为结束。 他抓起施敢当的头颅，又哭又笑。 他走到了死去的老娘身旁，扑通一下跪倒在地。 “娘，不孝子给您报仇了。” 话音落下，他再也克制不住自己的悲痛，嚎啕大哭。 这一哭，犹如引线，点燃了在场所有人的悲伤情绪，大家看着自己死去的亲人，都跟着哭了起来。 “青山哥，咱们是不是该给大娘他们安葬了。”杨家村里正的儿子杨周生走了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杨周生他爹也死在了这场混战里，他们没了里正，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所有人都指望着杨青山拿主意，他是小一辈里最有话语权的。 刚刚反抗也是他最先号召的。 而且他还把那群官差里，最大的官给杀了，现在众人下意识地把他当成了主心骨。 杨青山擦掉了脸上的泪和血渍，点了点头。 死了，是该入土为安。 “把咱们的人安葬了吧，统一立个碑，先逃命，之后再回来迁坟。想必他们不会怪罪咱们的。”杨青山做出了决定。 “至于睿王那些助纣为虐的狗腿子，不用管，死了活该，把他们扔这就行。若是不小心被野狗分食了，那也是他们的命。” 他冷笑着看向了施敢当的脑袋。 “好。”杨周生点了点头，把村里剩余没有受伤的青壮年召集了过来，一起到前边不远处的山脚下挖坟。 他们正挖到一半，就听到留守的妇女孩子们尖叫了起来。 “你们干什么！” “不许抢我们的粮食！” “滚开！” 杨青山听到这话，急忙扛着锄头冲了过去。 发现是一群逃荒的人，正在抢走他们放在车上的粮食。 他娘的，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这些人还给不给活路了。 “老少爷们，护住自家的粮，把这些抢粮的畜生杀了。”杨青山怒发冲冠，率先冲了上去。 粮食就是他们的命。 若是没了粮食，他们也活不了了。 杨家村的人再次战斗了起来。 但先前和士兵厮杀已经耗费了他们绝大多数的体力，又挖了坟，现在根本不是这批抢粮的流民的对手。 即便他们再努力，还是被抢走了一大半的粮食。 众人红着眼睛，已经哭不出来了。 没有了粮，接下来该怎么办。 杨青山看着失魂落魄的乡亲们，紧咬着唇，直到将嘴唇咬出了一丝鲜血，这才回过神来。 他沉着脸道：“别人能抢咱们，那咱们也抢他们。不让我们活，那他们也休想活。” 听到这话，众人都看向了他，眼里还带着一丝迷茫。 青山哥这话，是什么意思？ 第32章 有肥羊来了 杨周生第一个站出来响应他。 “青山哥，咱们怎么做，都听你的！” “对，听你的。”几个年纪小的，早已义愤填膺，听到要去抢别人，也起了心思。 管他什么礼义廉耻，先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只要大家听我的，咱们把心拧成一股绳，一鼓作气。我杨青山绝对不会让大家饿肚子！”杨青山拍着胸脯跟众人保证。 “青山哥，我们信你。”众人点头。 剩余为数不多几个老人，想要说什么，但是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 老了，他们都老了。 以后还是听年轻人的吧。 杨青山做主让村里人把剩下的粮食都收在了一起。 从今日起，他们吃一锅饭。 将村里人的坟修好后，杨青山派人回村看了一眼，发现村子已经不知道被哪群畜生放火烧光了。 他攥紧了拳头，决定带着村民们到容山上躲一躲。 第二天，他们便决定找人练练手，先抢点粮食，让大家填饱肚子再说。 还真别说，真让他们等到了人。 附近的村民得知官府的人杀平民，也想要逃。 他们不约而同地选择了从容山穿过，去淳安县落脚。 这就便宜了杨家村的人。 “兄弟们，上啊。” 他们用布蒙着脸，这群逃荒的村民没认出他们。 但是在对方反抗的时候，他们脸上的面巾掉落在地。 邻村的人认出了他们。 “我认识你们，你们是杨家村的人，你们怎么能这样！” 身份被喊破，杨家村的人有些慌张，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冲在最前面的杨青山。 “不交粮的，杀了他们。不是他们死，就是咱们亡。愣着干嘛，动手啊！” 杨青山狠了心下死手。 他孤家寡人一个，一直相依为命的娘亲死了，现在也是烂命一条。 倒不如赌一把。 说不定能在这乱世之中闯出一片天地。 见杨青山手上没有停，愣神的人也反应了过来，赶紧补刀。 那些村民刚开始逃荒就遇上了这么凶残的抢劫，他们反应不过来，粮食全被抢走了。 这一波，杨青山一行人大获全胜。 但他们也有人受了伤。 他们退回了容山里。 杨青山铁青着脸看向那几个受伤的人。 “别人抢我们的时候，可没想过我们是乡亲。今日我把你们带下山，为的是给大家抢一份活路，如果你们办不到，或者觉得我没良心。那咱们原地散伙。” “别，青山哥，你别生气，他们只是第一次，不熟练。咱们不散伙。”杨周生听到这话急忙赶了过来。 “没错，不散伙。”那几个受伤的小伙子也跟着点头。 “好，那咱们就在山上建一个寨子。从今往后，没有什么杨家村，只有飞虎寨。我是寨主，愿意留下跟我干的就留下。不愿意的现在就离开吧。” 杨青山这话是说给所有人听的。 众人沉默了许久，最后依旧是杨周生先打破的沉默。 “寨主，我们都听你的！” “好，从今日起，你就是咱们飞虎寨的二当家。”杨青山拍了拍他的肩膀，目露赞赏。 其他人也都默认了这个举动。 就这样，一个新的山寨诞生了。 接下来的几日，接连有人想从容山逃跑，但是都被杨青山一行人给截胡了。 他们抢了粮就跑，几次之后，动作愈发地熟练。 他们打算干一票大的！ 找一队肥羊，狠狠宰一票。 这一天，负责查探情况的杨田惊喜地跑回来汇报。 “大当家的，有肥羊来了。领头的两家，一家有马车，一家有牛车，看起来囤了不少粮食。” 第33章 阴暗的想法 杨青云顿时露出喜色。 他们等了那么多天，终于等来了富户。 前几天都是小打小闹，抢了一些穷苦人家。 抢到的东西，还不够他们去淳安县里换点水喝。 “走，叫上兄弟们，抄家伙，今晚咱们吃肉。”杨青山振臂一呼，打算把山寨所有青壮年劳动力都叫上。 “但是他们人挺多的，约莫有四十户人家，起码得有两三百人吧。”杨田怕出岔子，赶紧汇报。 “你怎么不早说。”一旁的杨周生瞪了他一眼。 他们青壮年一共就四五十人，怎么能跟这几百人对抗。 “我这不是还没来得及说么。”杨田摸了摸鼻子。 “大当家，你怎么看？”杨周生看向了杨青山，等他拿主意。 “他们二三百人里，成年男子多不多？”杨青山询问。 “没敢靠太近，感觉还挺多的。至少占了一大半吧。”杨田估摸着给了个数。 “这么多？” 一旁飞虎寨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就算只有一半，一百多人，他们四十多人也未必能讨到好处啊。 “那咱们要放了他们吗？”有人询问。 “不，未必没有一战之力。”杨青山摇了摇头。 这么肥的羊，错过了还不知道要等多久呢。 众人一脸期盼地看向了他。 “你仔细给我说说领头的两户。”杨青山看向了探子杨田。 “头两户男人挺多的，但孩子也多。”杨田把颜家和里正家的情况都说了一遍。 杨青山思忖片刻后，开口道：“那咱们主要抢这两家。把他们车上的粮食都抢了，后边那些，能抢多少算多少。” “听大当家的！”杨周生带头附和了起来。 于是他们制定起了抢劫计划，打算打这群肥羊一个措手不及。 正原地歇脚的丁家村村民，还不知道危险已经靠近。 颜令焱想要问念宝盆盆奶的事情，但又怕妹妹知道他偷听她和烛九昭的对话生气，所以一直纠结着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就这么憋了两天。 没心没肺的念宝压根没注意到哥哥的情绪。 她正琢磨着今天又该怎么让众人发现水源呢。 每天从动物园里往外运水，可把她这个三岁小宝宝给累坏了。 没等她想出来，她爹就宣布启程继续赶路。 “最多再走一天，咱们就能抵达淳安县的城门了！大家再坚持一下。”颜敦呈吆喝了一声，把女儿抱起来，放到了马车上。 众人听到还有一天，郁闷的脸上总算多了些许期盼。 颜敦呈带着自家马车走在最前边。 不曾想，走了不过二里路，前边忽然窜出了一群拿着刀的人。 颜敦呈一眼认出，这刀是那些抓壮丁的官差的。 难道官差找到他们了？ 是因为舆图的事情还是因为抓壮丁的事情？ 不对，这些人没穿军服，看样子不是士兵，倒像是流民。 一时间，他的脑海里闪过了好几个念头。 但他的嘴比脑子快，看着冲过来的人，他大声喊道：“拿武器，抄家伙，老弱妇孺在中间。保护粮食，跟他们拼了。” 原本还愣神的村民们立刻举起了锄头镰刀保卫自己的粮食。 不曾想，那些匪徒直接冲颜家和里正家而来。 他们分工有序，直接让三十个人包抄这两家，剩下的再随机去抢。 丁家村的村民第一次遇上劫匪，人都还是懵的。 看到那么凶狠的匪徒，还手都是畏畏缩缩的。 尤其是他们发现大部分人都集中在里正家和颜家的时候，便没有冲上前帮忙，只守着自己家的粮食不动。 来一个人砍一个，若是不来，他们就不管。 他们心里不约而同地升起了一个阴暗的想法：抢完里正和颜家的粮食，那些人估计就跑走了，他们的粮食就能保住了。 第34章 念宝小心 徐屠夫一家在最末尾。 他们家人多，应付这几个劫匪绰绰有余、。 “一两三，你们快去帮里正和颜夫子他们。” 徐屠夫一边拿着杀猪刀奋勇杀敌，一边指挥三个儿子去前边帮忙。 他们家里留有四个大老爷们保护妻儿粮食足够了。 徐一金、徐两玉、徐三满听到父亲的话，同时应了一声是，立刻拿着武器冲到最前边去帮忙。 徐一金和徐两玉，徐三满的箭术最好，他迅速爬到了附近的一棵树上。 搭弓，拉弦，半眯着眼眸，瞄准了一个拿刀冲颜敦呈砍去到男人。 一箭正中眉心。 那人瞪着眼睛，不可思议地倒在了地上。 徐三满没说话，继续寻找下一个目标。 杨青山没想到他们这个队伍里竟然还有弓箭手，立刻下令。 “不要恋战，抢完就走。” 他示意杨周生冲过去把马车带走。 没想到，杨周生刚靠近马，念宝就飞身冲他撞了过去。 她猛地用脑袋一顶，大喊道：“不许抢我家粮食。” “你找死。”杨周生一脚踢向念宝。 “念宝小心！” 看到这一幕，颜家人吓坏了。 若是念宝被踢中了，不死也得受重伤。 没等众人看清楚，烛九昭人就挪到了念宝身边。 但他还是晚了一步。 念宝直接用脑袋把人撞飞了。 但是她一时没刹住车，跟着一起飞了出去。 好在有杨周生当肉垫，她倒是没受什么伤。 烛九昭紧跟着扑过去，伸手拉起念宝，自己又砸到了杨周生柔软的肚子上。 这一砸，直接把受了伤的杨周生给砸得吐了血。 “让我来！”念宝像是找到了新玩具。 她双腿一并，小手一甩，来了个从天而降，直接跳到了杨周生肚子上。 杨周生再次吐血。 烛九昭眼前一亮，还能这么玩呢？ “让我也试试。”烛九昭也学着她的样子想要往杨周生肚子上蹦。 “二位大侠饶命。”杨周生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喊了出来。 再蹦下去，他就彻底没命了。 “念宝，阿昭，快回来。”颜敦呈着急地冲两个孩子喊道。 这才拯救了差点被当跳跳床“蹦死”的杨周生。 两个孩子乖乖地回到了家人身边。 颜家人看到他们俩没受伤，这才松了一口气。 但很快他们就意识到，这口气还是松得太早了。 那群人把他们的马车给抢走了，里正家一大半粮食也被抢走了。 没粮食了，接下来他们该怎么办？ “大当家的，咱们不管二当家了吗？”杨田看到被留下的杨周生，有些着急。 “再不走，东西都会被留下，老二就白牺牲了。”杨青山脸色铁青地策马狂奔。 车上的粮食被颠簸得洒出来他都没空去管了。 飞虎寨众人的见老大离开，他们也撒腿狂奔。 “我的粮食！还我粮食！” 里正大喊道。 但那些人跑得更快了。 里正的老妻林氏看到那么多粮食没了，当场急晕了过去。 颜家损失更重，所有的粮食都没了。 但不幸中的万幸，家里几个孩子包括吴大夫都没有受伤，只有颜敦呈擦伤了一点皮。 念宝看到自家粮食被抢走，想要追上去把粮食抢回来。 但小短腿刚迈出一步，就被娘亲按住了。 第35章 心凉了 “娘，你放心，我一定把咱家粮食抢回来！”念宝握着拳头，眼神里满是愤怒。 竟然敢抢她花京动物园顶流女明星的东西，不要命了！ “娘知道念宝厉害，但念宝能不能乖乖的，先不要乱跑。你去了，娘会担心你的。”虞曦脸上满是焦虑。 东西全被抢了，他们接下来怎么办。 听到这话，念宝只能停下了脚步，脑海里却思索着该如何把粮食拿回来。 里正的孙子丁大虎跑过来找他们借走了吴大夫，想看看他奶奶怎么样了。 而且他们家好几个人受伤了，也得包扎伤口。 “里正，你们没事吧？” 见那些匪徒走了，其他人才围了过来。 里正的心早在先前他们无动于衷的时候就凉了，因此一言不发。 没过来帮忙的人有些心虚，但一想到他们自顾不暇还怎么帮忙，又理直气壮了起来。 在吴大夫的帮助下，里正的老妻林氏总算苏醒了过来。 “老头子，咱家的粮丢了那么多，接下来怎么办啊。”林氏老泪纵横。 他们才逃荒不过数十日，难道就要死在路上了吗。 “没事的，马上就到淳安县了，我就不信咱们有手有脚的能被饿死。”里正重重地跺了跺脚。 里正家的孩子听到这话，都抹起了眼泪。 万一进不去淳安县，他们就这么点粮食，能支撑几日呢？ 颜家也在盘点还剩了多少吃的。 得益于虞曦的安排，他们每个人身上都背了小包袱。 包袱里的饼子，足够他们再吃三顿。 而且银票什么的都有贴身藏好，没被抢走。 他们进了淳安县，就能买粮食了。 只是不知道县城里的粮价涨到了什么程度。 念宝不担心吃的，所以没有参与爹娘的讨论，她正在四处寻找倒在地上里有没有活的山匪。 这样方便问出他们的老巢在哪，到时候她悄摸去包抄了。 她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杨周生，有些后悔。 “早知道就不往他身上蹦那么多下了，这下好了，他都说不出话了，什么也问不出来。” 还残留有一丁点意识的杨周生听到这话，在内心大喊： 什么人经得起你那么蹦啊！没死就不错了，还指望能说出什么话。 但念宝听不到他的心声，说完那话之后，不满地又踢了他一脚。 “抢粮食的坏蛋，讨厌你们。哼！” 这一脚直接让杨周生失去了意识。 昏迷前，他脑海里最后的想法就是：这小丫头力气怎么那么大！！！当初犁地被牛顶了他都没那么疼。 念宝继续搜寻。 皇天不负有心人，她终于在地上找到了一个活口。 徐三满这一箭被颜家的马车挡住射歪了，只射中了这人的大腿。 他想跑，但是又被马车撞翻了。 现在刚醒，就发现一个小孩在扒拉他的眼皮。 “爹，他还活着！”念宝大喊。 听到这话，颜敦呈快步走了过去。 但里正比他动作更快。 他走到这人面前，直接脱掉脚上穿着的鞋，把袜子扯下来塞到那人的嘴里，随后用鞋底子猛抽那人的脸，直接把那人的脸都抽肿了。 一边抽他一边骂：“你们这群龟孙，以为老子认不得你们是吧。你们是杨家村的人，你们竟然敢抢我们，你们还是不是人了。” 他一开始没认出这群人，但后来看到了杨周生，他就想起来了。 他去县城开大会的时候，见过杨家村里正。 杨周生那张脸和他爷爷几乎一模一样！ 这群鳖孙就是杨家村的人。 “唔。” 杨江被袜子的酸臭味熏得溢出了眼泪。 他感觉还不如死了呢。 “别打死了，咱们问问情况。”颜敦呈赶紧阻拦愤怒的里正。 里正这才收手。 他恨不得把这群人大卸八块，但眼下确实要冷静，先从他们嘴里问清楚情况再说。 “我们问什么，你答什么，听到了吗？要是不说实话，这袜子就一直待你嘴里。”颜敦呈一脸严肃地看着他。 杨江急忙点头。 只要不让袜子继续呆在他嘴里就好。 这死老头，多少天没洗脚没换袜子了。 想到这，他又是一阵干呕。 颜敦呈看向里正，示意他赶紧把袜子拿出来，他可不想碰那个袜子。 里正哼了一声，把袜子扯了出来。 “大爷，我们也是逼不得已的啊……” 重新呼吸到新鲜的空气，杨江泪流满面，他赶紧卖惨。 不知道这个老头什么来历，竟然认识他们。 他想着哭一哭，说一说自己的不容易，说不定还能活命。 但里正无情打碎了他的梦想。 第36章 反对 “我不想听这些没用的。说重点，你们一共多少人？据点在哪里？待会我们怎么走，可以避开你们？你们抢了多少人？现在淳安县什么情况？你们为什么会从村民变成山匪？” 里正一口气问了好几个问题。 念宝冲里正竖了个大拇指。 里正爷爷真棒，把她想问的事情全问出来了。 杨江哭哭啼啼地把他们的遭遇说了一遍。 听到那些官差对普通百姓下手，众人脸色都变了。 看来，他们以后若是遇上官差，可不能心存侥幸，一定要跑。 听闻他们山寨里一共一百多号人，四十多个青壮年，今日折损了七人在此，那个被念宝撞飞的正是他们的二当家。 他们守在了去淳安县的必经之路上，有人路过就打劫。 这话让丁家村的村民打起了退堂鼓。 有人忍不住开口：“里正，咱们还去淳安县吗？这群贼人在等着咱们自投罗网呢。” “就是啊，要不咱们回村里去吧。村里有水有田，咱们肯定不会饿死。” 里正没搭理他们，他看向了颜敦呈。 “颜夫子，你怎么想的？” 丁大柱听到这话，忍不住站出来。 “里正，您还问他怎么想。要不是他让我们走这条山路，我们也不会遇上这群山匪！” “就是啊。走这条路又危险又没水，早知道就留在罗汉山了。” 有几户被抢了部分粮食的人家跟着附和。 颜敦呈被他们气笑了。 “当初这个路线是你们族老自己探讨之后一致同意的，现在怎么还能怪到我头上来？” “就是啊，要不是我妹妹这几天找到水，让你们喝，你们早就被渴死了。你们没良心。”颜令焱愤怒不已，忍不住站出来反驳。 刚刚他们家粮食被抢，这些人除了徐屠夫一家，都没有过来帮忙，现在凭什么指责他们。 “你爹让我们走这条路，没水他就该对我们负责。”丁大柱嚷嚷了起来。 “住嘴！” 里正忍无可忍，怒吼了一声，终于让众人成功的安静了下来。 “我没问你们，我问的是颜夫子。”他横了丁大柱一眼，目带警告。 丁大柱嗫嚅着唇没敢再吭声。 里正再一次看向了颜敦呈：“颜夫子，你们怎么想的，是回丁家村，还是继续往下走？” 颜敦呈看了一眼夫人，见她微微点头，便明白他们俩的想法一样。 “我们继续往下走，去淳安县。”颜敦呈毫不犹豫地回答。 “疯了吧，继续往下走，那群山匪还在呢。” “你找死可别带上我们。” 有人听到他这句话，忍不住嘀咕了起来。 “好，那我们家也继续往下走。”里正跟着点了点头。 他们只有去淳安县的这一条活路了。 往前一步是死，往后一步也是死，倒不如拼一把。 颜夫子家那么多孩子都敢往前冲，他们家成年男子比颜家多好几个，有什么不敢的。 听到里正这么说，里正的大儿媳和二儿媳都有些慌张。 她们想的是回村，而不是继续去冒险啊。 但公公说的话，她们不敢反驳，只能掐了丈夫一把，想让丈夫去说服公公改主意。 但没等里正的儿子开口，丁家村的村民们先急了。 “里正，你可是咱们丁氏一族的族长，你怎么能这么草率的做决定呢？我不同意继续往下走。” “就是啊，你是里正，得替大家着想。怎么能盲目跟随颜家人的决定。” 反对的声音不绝于耳。 里正脸色不变，他沉声道：“我做的决定只代表我这一家。从今日起，我不再是丁家村的里正，也不是丁氏一族的族长。” 这话一出，先前叽叽喳喳的人仿佛被掐住了脖子的鸡，一秒安静了下来。 众人脸上满是错愕与茫然。 丁学文已经当了三十年的族长和里正了，现在忽然说不当，他们一瞬间有些懵了。 “学文啊，你不要这么说……”一个族老站了出来。 “三叔公，我意已决。我会带着全家和颜夫子作伴，一起去淳安县。既然和大家分歧那么大，我肯定不能再当里正和族长了。你们再推举一个就好。”丁学文摇了摇头，眼神十分坚定。 大家顿时乱成了一锅粥。 里正也要走了，他们怎么办？ 难道往也要跟着继续往下走吗？ 但前有山匪和宛若恶鬼的官差，他们走下去还能活吗？ 第37章 他们家念宝真有志气！ 颜家人听到丁学文这话，也有些惊讶。 但他们很欢迎前任里正一家和他们一起走，丁家三个儿子和三个十几岁的孙子，走在路上，扛着刀，也挺能唬人的。 “咱们待会就出发吗？”丁学文走了过来询问。 “对，收拾一二，咱们走得越快越好。说不定咱们路过的时候，他们正回山寨里清点粮食，到时候不用发生冲突，咱们就能平安度过了。”颜敦呈说出了他的想法。 “好，听你的。”丁学文点点头，催促家里人赶紧把剩下的粮食分好赶路。 二儿媳妇贺氏见丈夫屁都不放一个，忍不住开口：“公爹，咱们真的要跟颜家人走吗？要不还是回村吧，村里多安全。还有田有地，咱们能养活自己。” 丁学文打定了主意和丁家村的人分开走，因此头也不抬地回答：“你若不愿走，我现在可以分家，把你们分出去，你们自己回去。” 贺氏有些意动，但丁长青却不愿意分家。 “爹说的什么话，咱们一家人就是要整整齐齐。我不同意分家。” 贺氏气得拧了他一把。 丁长青瞥了她一眼：“你若不愿意，那咱们和离，我给你粮食，你回村去。你不是一直惦记着娘家的侄子们吗，和离之后你可以回去找他们。” 贺氏脸涨得通红。 “你混蛋，我嫁给你数十年，给你生了两个儿子，你竟然要跟我和离。” “别吵吵了，想走就赶紧收拾，不然待会我可不会让长青等你。”丁学文沉着脸呵斥。 贺氏哪里舍得两个儿子，委屈地开始收拾东西。 大儿媳妇江氏看到这一幕，庆幸自己没开口说要回去，赶紧闭嘴跟着帮忙收拾东西。 颜家没什么可收拾的，他们就原地休息，坐在地上等丁家人一起。 “爹，咱们往下走，真的安全吗？”颜令淼忧心忡忡。 颜敦呈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看向几个孩子：“你们觉得呢？” 几个哥哥还没开口，念宝就抢着回答：“咱们必须往下走！” “哦？为什么呀？”颜敦呈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那当然是因为往下走才能知道那些人的老巢在哪里，才好去把粮食拿回来呀。】 颜家人：他们家念宝真有志气！ 不过比起粮食，还是家里人的安危更重要。 还是要找机会打消念宝这个念头才行。 念宝心里这么想的，但她知道自己要是这么说，爹娘肯定不会同意的。 “因为县城近回村远，我腿短，走不动。”她嘟囔了起来。 这孩子气的话逗得众人哈哈大笑。 “没错，咱们的粮食并不支持咱们走回村里，而且那些官差在承阳县吃了憋，说不定还会调转回头继续抓漏网之鱼。”颜令垚补充。 “现在还大旱，要不是念宝这几天找到水，那群人说不定早就倒下了。他们就算回头，也得有水支撑他们回去才行。真是愚不可及。” “五弟你说得太委婉了，他们就是一群没良心的蠢货。”颜令淼哼了一声，不满地看着那些还在争论要不要走地丁家村村民。 他们的对话，正好被过来送粮食的徐两玉听到了。 “颜夫子，这是咱家的一点心意，帮不了多少，您快收下。”徐两玉把一袋子烙饼塞到了颜敦呈手里。 “这怎么使得！”颜敦呈吓了一跳，没想到徐屠夫家会在这个时候雪中送炭。 “我小时候您教过我一句话，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些粮食我给得心甘情愿。”徐两玉义正严词地回答。 颜敦呈那颗破碎的心，瞬间被治愈了。 这世上有很多不讲理的人，但也有很多善良的知恩图报的好人。 “多谢。”颜敦呈的声音有些哽咽。 徐两玉快步跑回家，把颜家的分析告诉了他爹。 徐屠夫本就更偏向和颜家还有里正一家一起走，听到儿子这么说，更加坚定了一起同行的决心。 他清楚自己几斤几两，全家除了两玉，都是没心眼的憨憨。 他得替儿孙谋划好前程才行。 人憨傻不要紧，跟紧聪明人就行。 颜夫子和里正都是丁家村数一数二的聪明人，他们做的决定，肯定比他自己胡乱猜测地靠谱。 于是他立刻催促家里人把先前跌落的粮食收好，待会一块上路。 他亲自去找丁学文和颜敦呈，表达了自己想一块同行的意图。 两家人对他的到来自然十分欢迎。 丁家村其他人发现徐屠夫也要跟着他们一起往下走，原本就争执不休的两批人吵得更凶了。 一部分人觉得淳安县近在咫尺，他们过去的话可以有补给，更安全。 另一部分人觉得太危险了，若是遇上刚刚那些山匪，不仅会丢粮食，还会丧命。 在两边人争执不休的时候，颜家人已经准备出发了。 “吴大夫，您想好了么？您就算选择回去，我们也不会怨您的。”颜敦呈一脸真诚。 “颜夫子这话可就外道了。我的命都是你们救的，我身上这粮食也是你们给的，我怎么能弃你们于不顾。”吴大夫摆了摆手。 “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不会成为你们的拖累的。” “好，那咱们就出发。”颜敦呈露出了欣慰的笑。 “里正，徐兄，咱们走吧？”他扭头招呼身后的两户人家。 “别叫我里正了，我已经不是里正了。”丁学文摇了摇头，“你叫我学文叔就行。” “好。”颜敦呈答应了下来。 徐屠夫一家驾着牛车赶上来了。 颜敦呈急忙拜托他停一下。 随后把吐血晕倒不知死活的杨周生，还有被鞋底子抽的脸都肿了的杨江捆在牛车后边拖行。 “带上他们干嘛？”颜令淼有些不解。 第38章 他真是被抽糊涂了 “人质。”颜敦呈言简意赅地回答。 徐屠夫和丁学文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 徐屠夫看了一眼车上，还有空位，于是笑着看向了颜敦呈：“要不让念宝和小五上车来吧。” 现在三家里，只有他家的牛车还在了。 接下来结伴同行，能帮一把是一把。 毕竟念宝是所有人年纪最小的，而且颜家小五众人皆知他身体不好。 “谢谢徐伯伯，我还能走！让念宝上车就好。”颜令垚婉拒了。 “我也能走，让吴大夫上车吧，他受伤了还没好呢。”念宝也跟着拒绝。 “我不用，我好多了，我能行。”吴大夫立刻快步走到了最前面，证明自己身强体壮。 “不用客气，你们两个小的，都上来吧。”徐屠夫爽朗一笑，把两个孩子都抱上了车。 让他们兄妹俩和自己的孙女徐如意还有孙子徐青云一块并排坐。 念宝向来知恩图报。 她想了想，不能白坐人家的牛车，于是把自己手里的遮阳伞给打开递给了徐如意。 “姐姐，拿这个挡着，凉快。” 伞一遮到头顶，徐如意顿时感觉那股热意消散了。 她十分惊讶，随后笑着道谢：“谢谢念宝。” 她对颜家人用的造型奇特的伞好奇很久了，但她不好意思去找人家，今天总算体验到了。 “不客气。”念宝潇洒地摆了摆手，和五哥共用一把伞。 颜敦呈看到这一幕，思索片刻，把手里的伞给了张鹰的一儿一女，他和夫人打一把伞就好。 张鹰连忙道谢。 儿子还好，皮实得很，但女儿这两天晒多了，皮都晒红了，整日蔫巴巴的。 现在有了颜夫子家从京城来的法宝，他安心多了。 张鹰急忙把自家腌制的马肉拿出来一斤，分给了颜敦呈一家。 他们三家有说有笑地赶路，丝毫看不出慌张。 正在吵架的丁家村人看到这一幕更急了。 “别吵了别吵了，要走的咱们赶紧跟上里正。”丁壮壮大喊道。 “你要走你自己走，别拉上我们。再说了，他已经不是里正了。”丁大柱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 “咱们这些日子都找到了水，说明也没那么严重。咱们回去，他们不要的田，咱们正好种上。” 丁大柱这话让不少人心动了。 那三户人家在村子里的地可不少，他们现在往下走，一时半会肯定不会回去，那他们的地岂不是谁先占到就是谁的？ 这么一想，他们停下了想追上去的步伐。 “三叔公，你说呢？” 丁学文走了之后，三叔公丁书元就成了在场辈分最高最有资历的人，众人都看向了他。 “老了老了，落叶归根，我还是家去吧。”丁书元叹了一口气。 见他都这么说了，大部分人也做出了决定，回家。 还有小部分犹豫不决的人，最终还是随了大流，一起往回走。 颜家人大胆往前走，根本没有想过回头看有没有人跟上来。 念宝趴在了粮食上，拿着小树枝抽杨江。 “什么时候到你们蹲守的地盘呀？” 杨江脸都被抽麻木了。 此刻他十分羡慕昏迷的杨周生，好歹昏迷了，不用被这个臭丫头折磨。 “怪告了。” 因为脸被抽肿，杨江说话都有些含糊不清。 念宝没听懂他在说什么，以为他不配合，生气地又抽了他一鞭子：“好好说话，不然我抽你。” 杨江欲哭无泪。 他明明说得很认真好嘛。 “沃没有福嗦，就是怪到了。”他努力地把话说清楚。 一旁的颜令垚称职地帮忙翻译了起来：“他没有胡说，快到了。” “嗯嗯嗯。”杨江连忙点头。 他就是这个意思！ 他感激地看了颜令垚一眼。 片刻后反应过来，他感激他干嘛，他和这个小丫头是一伙的！ 天爷啊，他真是被抽糊涂了。 第39章 啊哦，小白龙不好骗了 “哦。”念宝点了点头，又问，“快到了是多久，还要路过多少棵大树，拐几个弯？” 杨江不敢隐瞒，一五一十地回答了。 这小魔女的手段太可怕了。 不仅拿树枝抽他，还一会儿把他腿上的箭往外拔一点，一会儿又往里推一点，他在阎王生死簿上反复徘徊。 他快疯了。 念宝问出了想要的答案，立刻在牛车上高声发号施令。 “注意注意，各部门各单位请注意，敌人就在咱们正前方拐弯后第八棵大树下埋伏，请随时做好预防准备。” 念宝喊完觉得少了点什么。 随后她想起来了。 哦，要是有大喇叭就更好了。 她决定下回去动物园拿一个出来，现在喊得她嗓子疼。 众人听到这话先是大笑，随后有些疑惑：“念宝，各部门各单位是什么意思？” 念宝猛地一拍脑袋。 阿哦，她模仿过头了。 之前他们动物园放大广播喊人开会，做各种演习的时候，园长就会用广播喊各部门各单位干嘛干嘛。 其实她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就感觉听起来挺有气势的，所以刚刚脱口而出了。 “呀，快到啦，你们准备好了吗？！”念宝不知道怎么回答，干脆转移了话题。 徐屠夫哈哈一笑：“放心吧，念宝，准备好了。” 随后，他神色严肃地看向家里的几个孩子。 “他们接下来抢的不是粮食，是咱们所有人的命。握紧你们手里的武器，谁敢上来，砍死再说。记住了吗？” “记住了！” 徐家几个孩子异口同声地回答。 众人莫名有种热血沸腾的感觉，他们都握紧了手里的武器。 到了杨江供出来的点，果然出现了几个飞虎寨的成员。 “你们还敢来！畜生，我不活了，我跟你们拼了！”丁学文看到这些山匪，激动地拿着锄头冲了上去。 那些山匪还没来得及把话说出来，就被他这一锄头给打懵了。 幸好躲得快，不然现在脑袋都被锄掉了。 “阿爷小心，我来帮你！”丁大虎见状挥舞着镰刀，大喝一声冲了过去。 其他人按照先前商量好的，把老弱妇孺放中间，留下四个人保护他们，妇女也拿着擀面杖和棍子当武器，谁敢来就一棒子爆头。 先前被抢的窝囊气正郁结于心，丁学文的举动点燃了他们心中的怒火，他们也跟着冲上去。 “打死你们这群龟孙。” “还我粮食！” 一个比一个凶猛。 那群山匪想着他们就三户人家，青壮年也就十多个人，他们派二十个人下山拦截绰绰有余了。 毕竟还有一辆牛车，他们也想要。 但他们万万没想到，这几户人家那么有血性，和先前那些村民完全不同。 一时间招架不住，有七八个人都受了伤。 “我们不抢了，你们把二当家和杨江放下，赶紧走。”领头的杨河擦掉了脸上的血，退后好几步，和他们谈判了起来。 “等我们安全离开了再说。”颜敦呈沉着脸开口。 杨河给身后一个人悄悄使了眼神，示意他回去通风报信。 这是他们抢劫那么多天，第一次吃瘪，他怎么可能咽的下这口气。 念宝注意到了那个提前离开的男人，她意识到这是一个端了他们老巢的机会。 于是她赶紧跑到烛九昭身边，贴到他耳边小声嘀咕：“你快用法术帮帮我，我渴了，想去拿水。得消失一阵。” 念宝撒谎了。 她知道要是说实话，阿昭肯定不会让她去。 前几天找水，两人配合得很默契，彼此也交换了秘密。 她知道他可以用法术复刻出一个和他一样的人，还可以帮别人隐身。 所以现在只能求助他了。 见他不说话，念宝着急道：“我们可是好朋友，你会帮我的对吧？” “我当然会帮你，只不过你不是可以隔空取水吗？为什么要消失一阵子？”烛九昭有些不解。 念宝：…… 啊哦，小白龙不好骗了。 第40章 故意的 “因为我法术不够了，这几天消耗太多，我只能自己消失去拿。”念宝理不直气也壮地编着谎话。 “好吧，那你快去快回。”烛九昭相信了。 “阿昭你真好，我要一辈子和你当好朋友。”念宝听到他答应帮忙，顿时露出了灿烂的笑。 “嗯，我也是。”烛九昭有些害羞地垂下了头。 念宝撑开遮阳伞挡住了两人。 烛九昭看准时机凝聚了灵力，不一会儿，另一个“念宝”就出现了。 “哇。真的和我长得一模一样诶。”念宝瞪大了眼睛。 “快去快回，我能坚持的时间不长。”烛九昭有些尴尬地开口。 他现在灵力涣散，最多能让这个幻形支撑一炷香的时间。 “好。”念宝点头，随后转身回了动物园。 颜家人正紧张地和山匪谈判，压根没注意到两人的小动作。 他们达成了一致，留下杨周生，让杨江当人质。 等到了淳安县城门外五里，再把杨江放了。 “念宝，上车，咱们出发了。”徐屠夫伸手想把念宝的幻形抱上车。 烛九昭急忙阻拦：“我抱她上去吧。徐伯伯，我也累了，我能和念宝一起坐牛车吗。” “你们坐吧，我走路。”颜令垚主动把位置让了出来。 烛九昭有些不好意思，他的身体比颜家五哥好一点，还可以再走一段路的。 但是为了不被发现，他只能厚着脸皮抱着那个“念宝”上车了。 念宝啊念宝，你快点取完水回来吧。 他在心里默默祈祷。 念宝这几天频繁进出动物园，发现动物园好像升级了。 之前一进来就看不到外面的动静，现在进来之后，多了一个监控。 她可以通过监控查看外边的情况。 她盯着徐屠夫把牛车赶走，看到杨河等人要打道回山寨时，立刻从动物园里闪现了出来。 她自己走上去多累呀，不如让人背她上山。 “叔叔，等等我。” 她叫住了那群要离开的山匪。 “娘诶，那群人怎么把孩子给落下了？” 山匪扭头看到念宝，露出了一副见鬼的表情。 “这女娃娃长得圆乎乎的，一看就吃很多。估计没粮食了，家里人养不起，故意把她扔下的。”另一个人盯着念宝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没错，是故意的。”念宝没想到他们居然帮她找到了借口。 她连忙点头。 是故意的没错，只不过是她自己故意留下来的。 “各位叔叔，求求你们了，带我一起上山吧，我在这里会被饿死的。呜呜呜。”念宝揉着眼睛假哭了起来。 “河哥，要带上她吗？”先前说话的男人看向了杨河。 杨河扫了她一眼，点了点头。 “先带上去，看老大怎么说。” 这小姑娘看起来挺受宠的。 万一不是被故意扔下的，说不定还能再捞一笔。 如果是被故意扔下的，这粉雕玉琢的小模样，卖到县城里去，也能换到不少银子。 在场的人大多数和他的想法差不多。 没有人会想到，一个小奶娃，竟然想单挑他们全山寨，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偷粮食。 “叔叔背，念宝腿痛痛，走不动了。”念宝找了一个看起来最干净的男人，冲他伸出了手。 被她选中的男人叫杨铁柱，先前也有一个女儿。 看到可可爱爱的念宝，他不由想起了在逃荒路上死去的女儿。 他心头蓦然一软。 “好，叔叔背你。” 他蹲下身子，示意念宝爬上他的背。 念宝二话不说就跳上了他的背。 上山路上，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丫头，你叫什么名字，家里有多少人？”杨铁柱开口询问。 “我叫念宝，今年五岁……”念宝下意识地把自己原来的年龄说了出来。 “五岁长这么矮？”杨铁柱有些吃惊。 “哎呀，记错了嘛，三岁，我三岁！”念宝伸出三根手指头比划。 “连岁数都能记错，这不会是个傻子，所以才被扔下吧？” 走在他们旁边的杨大林噗嗤笑出了声。 念宝握紧拳头，怒目圆瞪：“你才傻！” “诶嘿，傻子果然不承认自己傻。”杨大林闲得无聊，忍不住逗她玩。 “你傻不傻？”念宝斜睨他一眼。 “我当然不傻。”杨大林脱口而出。 “诶嘿，傻子果然不承认自己傻。”念宝把他的话还给了他。 说完，还配上了一句阴阳怪气的“啧啧啧”。 第41章 在山匪老巢扫货 “哈哈哈哈。”众人听到他们的对话忍不住笑出了声。 “大林，你怎么连个奶娃娃都不如啊。” “你这臭丫头，信不信我把你从山上丢下去！”被一个小丫头羞辱了，杨大林恼羞成怒地盯着念宝。 “你这人怎么玩不起啊，你能说我傻我就不能说你傻么。大人欺负小孩子，羞羞羞。”颜念念冲他做了个鬼脸。 随后扒拉着杨铁柱的脖子不撒手，生怕被扔走。 “祖宗，松手。”杨铁柱差点被她给勒晕过去。 这小丫头力气咋那么大。 颜念念这才松手。 “是啊，大林，你一个大男人，和你一个三岁小娃娃计较什么。”杨铁柱咳嗽两声，帮着颜念念说话。 杨大林脸涨得通红。 被一个小孩当着那么多人面前戏弄，他能不生气吗。 他恶狠狠地瞪了颜念念一眼，待会上了山，他就好好收拾这臭丫头一顿。 颜念念看出了他眼里的恶意，思索着回动物园拿点什么武器来对付这个坏蛋。 保安叔叔的电击棒？ 一棒子下去，电得他们跳霹雳舞。 或者医生姐姐的麻醉针？ 麻醉针一针下去，大象和老虎都能麻翻，对付一个傻大个，绰绰有余了吧。 颜念念在心里嘀咕起了待会的“作战方案”。 没过多久，他们终于到了山上。 杨河带着奄奄一息的杨周生去见大当家。 命杨铁柱把颜念念用麻绳绑起来，捆在后山那棵大树下。 杨铁柱把颜念念带到大树下，将她从背上放了下来。 颜念念哎哟哎哟地叫唤出声：“铁柱叔，我腿上有好多蚂蚁在爬，呜呜呜，好难受。” 杨铁柱吓了一跳。 他背了颜念念一路，什么时候有蚂蚁爬上身了，他怎么不知道？ 他赶紧低头给颜念念检查，但却一无所获。 可颜念念还是扁着嘴巴说难受。 电光火石之间，杨铁柱反应了过来，笑出了声。 “傻丫头，不是蚂蚁爬，你这是腿麻了。” 背上山的过程里，这孩子的腿一直被固定住，现在忽然放下来，腿麻很正常。 只是这孩子不知道什么叫腿麻，所以才这么说。 “哦，原来这是腿麻了。”颜念念恍然大悟。 她这呆呆的模样让杨铁柱心都化了。 想着她才三岁，肯定也闹不出什么大事，用麻绳绑着她，太可怜了。 于是他半蹲在颜念念面前，温声道：“念宝，叔去给你拿个饼子，你乖乖在这里站着等我好不好？” “好。”颜念念点了点头。 杨铁柱便没有按照杨河的吩咐，把颜念念五花大绑在树上，而是简单地在她手上打了个绳结，另一端捆在树上，随后就离开了。 等他离开之后，颜念念观察了四周一会儿，确定没人守着她之后，果断闪身进了动物园。 诶嘿，那个捆着她的绳子，自动解开了。 再一个闪身，她又从动物园里走了出来。 她吸了吸鼻子，寻找着食物的方向。 飞虎寨建成没有多久，他们只建了三间大草屋。 一间放抢来的粮食。 另外两间给男女分开住。 放粮食的草屋锁上了一把大锁，寨子里人人忙碌得很。 不是在搭建新的房屋，就是在宰杀今日抢回来的牛。 还有在山寨门口放哨的。 另外一部分，在屋子里围观杨周生被抢救。 这个粮草屋子前，只有一条瘦弱的大黄狗。 这就给了颜念念机会。 那只大黄狗正准备叫，颜念念就冲它比了一声“嘘”。 大黄狗立刻安静了下来，看着她开心地甩尾巴。 颜念念摸了摸它的脑袋，随后蹑手蹑脚地走到了粮草屋子前。 看着这把大锁，她决定用最朴素的方式打开。 于是她徒手一掰，锁直接断了。 她打开门溜了进去，看到了他们家被抢走的粮食，还有这几日飞虎寨抢的别的东西。 “真穷啊。” 颜念念忍不住吐槽。 这一屋子东西，最多的还是她家的。 得了，物归原主吧。 颜念念一边嘀咕一边往动物园里搬粮食。 这边颜念念成功混到了山匪的老巢里，在疯狂扫货。 另一边，烛九昭心都凉了。 念宝怎么去了那么久，待会幻形消失后，他要怎么给颜家人说这件事。 他又不能暴露念宝的秘密。 那他该怎么解释念宝凭空消失了？ 怎么办，他到底该怎么办。 明明是大热天，烛九昭却冒出了冷汗。 他咬着唇，快急哭了。 他想不出办法，只能暗暗祈祷自己的灵力能再撑久一点。 …… 飞虎寨内。 杨青山盯着半死不活的杨周生，皱眉看向了被他们绑来的孙大夫。 “阿生怎么样了，还有救吗？” “五脏六腑受了重创，还被拖了一路，就是大罗神仙来也难救啊。你们还是早点给他准备后事吧。”孙大夫叹了一口气。 听到这话，围观的众人顿时愤怒不已。 “大当家的，咱们要给二当家报仇啊！” “这是必须的。”杨青山脸色十分阴沉。 他重重拍了桌子一巴掌，下了命令： “派人去增援跟着那群人的弟兄，然后把那个小丫头给我带过来。” “是。”杨河急忙点头。 他出去传达了大当家的命令，就看到杨铁柱一脸着急地在来回踱步。 “铁柱，把那小丫头带过来，大当家要见她。”他吩咐了下去。 听到这话，杨铁柱脸色变得愈发苍白。 “让你去，你就去，还愣着干嘛！”杨河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见瞒不下去，杨铁柱这才吞吞吐吐地回答：“念宝她，她不见了……” 第42章 有内鬼？ “不见了？”杨河一愣，随后怒骂，“一个小孩你都看不住，要你有什么用。还不赶紧去找。” 杨铁柱讷讷地答应了下来。 他刚走，另一个人又急匆匆地跑了过来，神色慌张。 “河哥，大林被人袭击晕倒在粮草屋子前，狗也不见了。” “什么？”杨河呼吸一滞，“粮食呢？还在吗？” “全没啦。”那人说完，崩不住情绪，哭出了声。 眼看日子才刚刚变好，粮食怎么会都没了。 “全没了是什么意思？”杨河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屋子里干净得连根稻草也没留下，就连咱们刚烙的饼和蒸的肉包子，都没了。”那人更伤心了。 他累死累活半天，不就是为了这一口吃的么。 结果还没吃上，东西就全没了。 “不，不可能。我一直带人守在寨子门口，根本没有人进来过。再说了，那么一大屋子的粮食，还有狗，带走怎么可能不发出动静。你肯定是看错了。”杨河一边说一边冲向放粮草的屋子里。 即使到了现在，他依旧没有把念宝的失踪和粮食丢失联想到一起。 他只觉得是这人在胡说八道。 直到他看到了空空如也的屋子，双腿一软，直接倒在了地上。 粮食都没了，他们要怎么活？ 正安排人去追颜敦呈一行人的杨青山也得知了这个消息。 他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快步走到了粮草屋子前。 跟杨河一样，看到这空空荡荡的屋子，他脸色都变了。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他问出了在场所有人的疑惑。 “把他弄醒。”杨青山咬牙切齿地盯着地上的杨大林。 人生真是起起落落。 他们一个时辰前还在为抢到了大批粮食感到开心，现在却什么都没了。 但是不管怎么掐杨大林的人中，又或是扇他耳光，他都昏迷不醒。 杨青山只能让人把孙大夫再次带过来。 毕竟杨大林昏倒在粮草屋子前，他可能是唯一一个知道真相的人。 孙大夫匆匆忙忙赶来，仔细替他检查后，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奇怪，他身上没有任何伤痕，怎么就昏迷了？看样子是中了什么迷药。” “你多久能让他醒过来？”杨青山又问。 孙大夫摸了摸自己的胡子，摇头晃脑地回答：“不好说，他这个症状我也是第一次见。” 杨青山见状，知道指望不上孙大夫了，他又看向了杨河。 “把寨子里所有人都找来，我要问个清楚明白，到底是谁联合外人，偷走了咱们的粮食。” 他脸色沉得能滴出水来。 杨河一惊。 寨子里有内鬼？ 他不敢细想，赶紧把所有人都召集了回来。 杨青山看着寨子里的上百号人，把刚刚发生的事情说了。 众人一片哗然。 “谁，到底是哪个丧良心的勾结了外人偷粮食？” “咱们都是杨家村出来的，怎么能为了外人背叛自己人。” “没有粮食，咱们还怎么活啊，呜呜呜呜。” 人群里愤怒的叫骂声和不甘的哭泣声交织在一起，杨青山脸色越来越凝重。 “够了，现在挨个回答我，刚刚你们都在做什么？有没有人证？” 听到这话，众人一个个互相作保，都说清楚了自己刚刚在干什么，根本没有机会靠近粮草屋子。 只有杨铁柱一个人留在了原地。 “你去做什么了？”杨青山死死盯着他。 杨铁柱既害怕又紧张，赶紧老实交代：“河哥让我把那孩子绑在树下，绑好之后我就去领了饼子，等我再回到树下的时候，那孩子不见了。我就四处去找她，现在也没找着。” “我祖祖辈辈都是杨家村的人，我怎么可能背叛咱们村。而且我都没靠近过粮草屋子。” 他急得都快哭了，就怕被当成内奸。 “一个孩子能做什么？”杨青山压根没往念宝身上联想。 但这个走丢的孩子确实是唯一的变数。 难不成那个孩子是那群人派出来的诱饵？ 吸引他们注意力。 之后再杀一个回马枪？ 沉思片刻后，杨青山吩咐道：“先去把那个孩子找出来，找不到也去告诉那群人，他们的孩子，在咱们手上，让他们用粮食来换。” “是。”杨河重新答应了下来，赶紧带人去追颜敦呈一行人。 …… 时间回到一刻钟之前。 念宝把飞虎寨的粮食一扫而空。 她解开了锁着大黄狗的麻绳，打算带它一起离开。 毕竟留下来的话，这狗最后的下场，肯定是进大铁锅。 “我带你走，你可不能叫哦，不然被那些坏蛋听到，你会被吃掉哦。”念宝蹲下身子，和狗子四目相对。 狗子无声地张了张嘴，似乎在说好的。 “好狗狗。”念宝嘿嘿一笑，摸了摸它的脑袋。 一人一狗并肩前行，打算离开飞虎寨。 没想到，一出门，竟然撞上了杨大林。 “嘿，小兔崽子，被老子逮着了吧。”杨大林伸手想要把念宝拎起来好好教训一顿。 没想到，手还没碰到念宝，念宝就给他表演了一个大变活人——原地消失了。 杨大林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以为自己眼花了。 这小丫头和那只狗，怎么不见了？ 但下一瞬间，他忽然感觉大腿后边一阵刺痛。 不知道什么东西扎到了他身体里。 他扭头一看，正是念宝。 她嘻嘻一笑，拿着一个怪模怪样的东西在往他身体里扎。 “做个好梦哦~拜拜！” 这是杨大林昏迷之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念宝将麻醉针拔了出来，扔回了空间里。 嘿嘿，这么一针下去，没有个三天三夜，这个大傻蛋别想醒了。 她带着大黄狗，遇到人来就躲进动物园里，就这样躲躲藏藏，总算出了飞虎寨。 她记得下山的路，但是走久了，也是会累的。 她开始怀念起坐牛车的日子了。 “汪汪。” 大黄狗见她走不动坐在原地，喊了两声，用嘴咬她的衣裳，示意她坐自己身上。 念宝叹了一口气：“你要是胖点还差不多，你这么瘦，我坐上去，一屁股墩怕是就把你压垮咯。” 说完伸手摸了摸骨瘦如柴的大黄狗。 “等你以后吃胖点，再来当我的坐骑。” “汪汪。”大黄狗又喊了两声，像是答应了。 念宝躺到了地上，叼着一根野草，开始思索起该不用腿快速地赶回爹娘身边。 忽然，她灵光一闪，坐了起来。 “有了！” 第43章 带你出动物园 既然大黄狗能进动物园，那是不是她动物园里的小伙伴也能来大梁？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念宝立刻激动了。 她迫不及待地带着大黄狗再次进入了动物园。 大黄狗嗅到了那么多兽类的味道，当场愣在了原地。 之前只进来了一会儿，它没意识到这是哪里。 现在被念宝带着走到动物园里，它才开始害怕。 “汪。” 念宝摸了摸它的脑袋，示意它别怕。 然后把它留在了一边，自己偷偷溜到老虎园区去了。 花京动物园很大，每个动物都有一块属于自己的地盘，今天是工作日，来玩的游客不算太多。 老虎招财逗了一下游客，配合着摆了几个姿势之后，营业完毕就回自己的窝窝躺着舔爪子。 “招财，招财。” 招财听到有熟悉的声音叫自己，停下了舔毛的动作。 他四下张望，看到一个小女孩不知道什么时候钻到他的窝旁边了。 谁家小孩胆子那么大，竟然敢来招惹他这个百兽之王。 大人去哪了，也不管管自己的孩子。 工作人员呢，哪去了，别待会这小孩哭了赖他头上。 “吼。” 想到这，招财故意嚎叫了一声，想把这小孩吓退。 没想到她退后两步，捂住了鼻子，有些嫌弃地看着他。 “招财，你怎么不刷牙，嘴滂臭。” 招财：？？？ 谁给她胆子嫌弃他嘴臭的。 还有，她见过哪个老虎刷牙的！ “滚，不然咬死你。”招财怒瞪她一眼。 “那么凶干嘛，我是念宝呀！”念宝有些委屈。 平日里和她哥俩好的招财怎么那么凶。 “念宝？”大老虎招财懵了。 “是我呀，你不认识我了吗？”念宝急得抓耳挠腮，她该怎么证明自己的身份。 她也变不回大熊猫了呀。 招财嗅了嗅她身上的味道。 咦，确实是念宝。 他看向了外边的游客，游客们好像看不到念宝。 这是怎么一回事？ 没等念宝想好怎么说服他，招财就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我懂了，你是修仙成功所以变成人了！” 念宝猛地点头：“没错！就是这样！” 太好了，不用自己找借口了。 “我现在带你出动物园，去仙界玩好不好？”她笑眯眯地看着招财。 “那还等什么，咱们走吧！”招财兴奋极了。 动物园虽然每天都有好吃好喝的，但呆久了真的很无聊。 他早就想出去看看了。 “那你背我！”念宝二话不说就爬上了他的背。 “没问题。”招财爽快地答应了。 如果是念宝原本的体型，他肯定会拒绝。 但念宝现在变成神仙人了，小小一只，轻飘飘，不在话下，背起来轻轻松松。 念宝抱紧了招财的脖子，默念离开。 下一刻，他们俩就出现在了容山上。 “快，趴下。” 刚从动物园出来，念宝就看到了飞虎寨的成员，立刻让招财趴下。 招财有些莫名其妙：“为什么要趴下？” 他才不怕那些人类呢。 他招财哥一口一个，嘎嘣脆。 疑问归疑问，但他还是老老实实地照做。 人生地不熟的，还是听念宝的吧。 “对哦！躲什么，有你在，我能横着走。”念宝这才反应过来。 “嘿嘿，咱们出发，去找我爹娘。”她轻轻拍了拍老虎的背，示意他按照她指的方向走。 于是招财驮着念宝，慢悠悠地下山了。 “好久没看到这么原始的风景了，啧啧啧。” 他一边散步一边欣赏着久违的风景。 念宝也懒得催他，她给招财闻了一下颜家人身上的味道，指了一下路，就趴在他身上睡着了。 折腾了那么久，她困得不行。 她悠哉悠哉地会周公去了，却不知道因为她失踪，颜家人快疯了。 …… 灵力快支撑不住的时候，烛九昭想了个借口，叫停了牛车。 “念宝说要尿尿。” “来，娘亲陪你去。”虞曦听到这话，快步走过来想要抱女儿。 烛九昭怕穿帮，赶紧让那个灵体自己冲下车。 “不用，我长大了，我自己可以。”假的念宝发出了和真的念宝一模一样的声音。 颜家人没有怀疑。 “你这孩子，才三岁，怎么就长大了。”虞曦笑出了声。 但还是尊重了女儿，只是不紧不慢地跟在后边。 见念宝蹲到大树下，虞曦提醒道：“娘就在这儿，你好了叫娘啊。” 说完之后，她眨了个眼睛，就发现女儿晃动的身影消失了。 她吓了一跳，赶紧冲了过去。 “念宝？” 她惊得语调都变了。 “出什么事了？”听到她这声音，众人都意识到出事了。 “念宝不见了。”虞曦吓坏了。 “什么？”颜家众人都围了过来。 其他两家人也停下了脚步。 “刚刚还在这呢，但我就眨了个眼睛，念宝就不见了。”虞曦的声音带上了哭腔。 烛九昭听得十分自责。 但他又不能出卖好朋友。 烛九昭，都怪你，太没用了，就不能撑久一点吗。 他攥紧拳头，在心里责骂自己。 “可能是念宝贪玩，就在这附近呢。夫人莫慌，我这就去找念宝。”颜敦呈自己也很心慌，但是他必须稳住自己。 他是一家之主。 他要是慌了，家里人该更害怕了。 他不好意思耽误别人的进程，于是拱手看向其余两家人。 “学文叔，徐大哥，你们先走一步吧，咱们在淳安县见。” “你这话可就外道了。咱们三家结伴一起走的时候，就说过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你家念宝丢了，我们怎么可能坐视不理。”正义的徐屠夫站了出来。 “没错，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孩子肯定走不远，咱们一块找，肯定很快就能找回来。”丁学文也跟着点头。 “你们的恩情，我颜某人记住了。”颜敦呈眼眶有些发红。 这种情况下，即便丁家和徐家抛弃他们先走一步，他也不知埋怨他们。 但他们却选择了留下。 他怎能不感动。 “嗐，这些话之后再说，现在找人要紧。咱们正好原地休息一下。”徐屠夫摆了摆手，让大儿子和二儿子守着牛车，他带其他几个孩子一块找人。 “念宝。” “念宝？你在哪？” 众人的呼喊声此起彼伏，但都没有应答声。 颜家人的心都沉到了谷底。 就在这时，身后忽然传来了动静，颜家人齐齐看了过去。 第44章 这群人，肯定是在骗他们的 飞虎寨的人扛着刀，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领头的依旧是杨河。 他大声嚷嚷道：“那个叫念宝的孩子，在我们手里。想要人，拿粮食来换！” 听到这话，虞曦瞬间失去了理智。 “我们的粮食都被你抢完了，你竟然还要抢我女儿，我跟你拼了。” 她拿着手里的匕首就想冲上去把这群人都杀了。 杨河拔刀指向她，冷笑道：“再往前一步，就等着给你女儿收尸吧。” 虞曦崩溃大哭，颜敦呈紧紧抱住她安慰道：“别慌，念宝肯定不会有事的，没见到念宝之前，他说的话，咱们一个字都不要信。” 他冷静的声音让虞曦也跟着淡定了下来。 她不是没脑子，只是女儿在眼皮子底下消失这事超出了她的想象，一时间停止了思考。 随后又听到飞虎寨的人说孩子在他们手里，顿时就崩溃了。 现在想想，不可能。 念宝一直都在车上，只不过去尿了个尿，眨眼间的功夫就消失了。 飞虎寨的人若是抢孩子，她不可能一点动静都发觉不了。 这群人，肯定是在骗他们的。 “爹娘。咱们怎么办？” 几个孩子都围绕在他们身边，一脸焦急。 谁也没有注意到，站在树荫底下的烛九昭忽然不见了。 “啊，你干什么，你捅老子干嘛？” 忽然，飞虎寨的人惊叫了起来。 众人的目光都落到了他们身上。 下一刻，他们齐齐张大了嘴。 原以为念宝眨眼功夫消失已经很不可思议了，现在他们见到了更不可思议的事情。 飞虎寨成员手上拿着的刀，自己捅人了！！！ “我感觉有人在抢我的刀。” “胡说，哪里有人。” “啊，有鬼啊！” 他们想要反抗，却不小心伤到了自己人。 刀凭空起舞，平等地往他们每个人身上都捅了一刀。 不过捅的位置基本都是大腿非致命部位，一刀下去痛得他们惨叫连连，但又不至于要了他们的性命。 丁学文揉了揉眼睛，看向了一旁的大孙子。 “大虎，你说是不是我老眼昏花了，我怎么看到那些刀自己伤人了。” “阿爷，你没眼花，这刀真的在自己砍人。”丁大虎张大了嘴，哆嗦着回答。 青天白日，难不成他们真的见鬼了？ “好，真是恶有恶报。”徐屠夫忍不住叫好。 飞虎寨所有成员都倒在了地上。 烛九昭也重新回到了人群之中。 他轻轻吐气，不敢发出太大的动静，生怕被人发现了他的小动作。 他现在灵力稀薄，能隐身的时间还是太短了。 但至少能解除众人的危机。 烛九昭暗暗心焦。 念宝啊念宝，你到底去哪里了。 “把他们捆起来，询问念宝的下落。”颜敦呈率先上去，狠狠踹了他们一脚。 这些人已经失去了攻击力，所以他根本不带害怕的。 其他人急忙上去帮忙。 颜敦呈把领头的杨河扯到了一旁。 “念宝呢？” 他将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不说实话，就等着给你的同伴给你收尸吧。” 颜敦呈把他先前威胁他们的话还给了他。 杨河哪里还敢隐瞒，连忙把之前发生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胡说八道，念宝一直跟我们在一起，怎么可能跟你们上山了。”颜令淼大声反驳。 徐屠夫跟着点头：“没错，念宝一直在我的牛车上呢。” 杨河快哭了。 “不信你问他们，大家都看到她跟我们上山了。还是杨铁柱把她背上山的。后来不知怎么的，她就消失了。”他把这番话翻来覆去地说了好几遍。 生怕他们不相信他。 “你们觉得他说的是真的吗？”颜令淼看向了自己的兄弟。 “不可能，念宝明明一直在我们身边。他们这就是胡说八道。”颜令鑫果断反驳。 颜令垚没说话，看了一眼烛九昭，若有所思。 烛九昭紧张不已。 其他人也跟着讨论起来，这些山匪到底是不是在撒谎。 就在众人泛着嘀咕的时候，张鹰变了脸色。 “虎来了。” 听到他的声音，众人看了过去。 一个橙黄夹杂着黑色的身影出现在了他们眼中。 众人顾不得地上的山匪，想要赶紧逃离。 “你们先走，我来引开他。”张鹰果断开口。 “爹，你不要抛下我们。”张鹰的一儿一女都急了，扒拉着他的衣裳不肯松手。 “月娘，快把孩子带走。岳父大人，若我出了什么事，您一定要帮我照顾好月娘和两个孩子。”张鹰抿着唇，神色凝重。 他知道自己不是老虎的对手，留下来或许九死一生。 但如果他的死，能换来妻儿的存活，那他心甘情愿。 悲壮的气氛无声地蔓延开来。 大家都知道张鹰这么做，是为了牺牲他一个，换取大家的生机。 “别说这种话，让三满助你一臂之力！”徐屠夫率先开口。 “咱们那么多人，不信干不过一头虎。” “没错。正好猎个虎皮，冬天给爹做个虎皮袄子。”徐两玉跟着点头。 颜敦呈扫了地上飞虎寨成员一眼，果断道：“没必要，咱们直接走。这么多口粮，够那头虎吃了。” 飞虎寨众人：？？？ 好你个浓眉大眼的家伙，竟然这么黑心。 “不，不要。”杨河等人试图往树上爬，但是他们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现在站起来也是摇摇晃晃，更别提爬上树了。 走了两步，他们就倒在了地上。 听到颜敦呈这话，众人眼前一亮。 对哦，那么多人，老虎饱餐之后肯定不会追击他们。 既然如此，没必要和老虎硬刚。 就在他们准备撤退的时候，颜令垚用望远镜看了一眼。 发现了老虎身上驮着一个小小的身影。 那个身影十分眼熟。 “念宝！” 颜令垚脱口而出。 “念宝在哪？”虞曦脱口而出。 “在老虎背上。”颜令垚指了过去。 那头老虎正在渐渐逼近他们，即便不用望远镜，他们也都看到了他身上趴着一个孩子。 正是念宝。 “天爷啊，我是不是老眼昏花了……”丁学文颤抖着开口。 今天一天，比他过去几十年都刺激。 颜敦呈人都麻了。 不过今天诡异的事情太多，现在看到女儿被老虎送回来，他也不觉得奇怪了。 “喂，念宝，你快醒醒，这是你要找的人吗。”招财停下了脚步，和不远处的颜家人保持了距离。 他可是牢记动物园守则：不能和游客靠得太近。 念宝打了个哈欠，睁开眼一看。 咦，这就到了？ “念宝，快到娘亲身边来。”虞曦见她醒了，赶忙催促。 念宝这才彻底回神。 糟了，睡过头了，被爹娘看到招财送她回来了。 这和她的计划完全不同，她之后该怎么糊弄过去呀？ 第45章 这哪是什么小孩，分明是活阎王 “招财，你先回动物园，我之后找你玩。”念宝翻身下地，拍了拍虎背。 招财：？？？ 他怎么感觉他就是个工具虎？ 念宝把他当车骑，到了目的地就让他回动物园了。 这个冷酷无情的坏熊猫！ “不要，我才刚来。”招财傲娇地发出了一声虎啸。 这声虎啸让附近的人都吓得脸色苍白。 他们担忧地看着离老虎最近的念宝。 但念宝表情不变。 她伸手抱住招财的脑袋，用肉乎乎的小脸蛋蹭了蹭她的脸。 “哎呀，招财你最好了，下次我再带你玩。我现在太小了，护不住你。万一路上有坏人把你抓走剥皮吃肉怎么办。这可不是咱们华国，没有野生动物保护法哒。” “好吧，那你下次再带我来玩哦。”招财不情不愿地答应了下来。 “一言为定！”念宝猛地亲了他的脑袋一口，然后松开手，冲爹娘大喊。 “爹，娘，你们等我一下。” 随后她给了招财一个眼神，一人一虎往树丛里走去。 虞曦想要冲过去，但颜敦呈拉住了她。 “听念宝的，别激怒了那头虎。” 虞曦这才停下了脚步，焦急不安地搓着手，等女儿回来。 因为干旱，叶子都哗啦啦地掉，很难完全遮住他们。 念宝勉强找了一个粗壮的树干挡住了他们的身形。 下一秒，她就带着招财回了老虎园区。 看到园区里扔来了一只活鸡，念宝二话不说扑了过去。 “招财，这只鸡能送我吗？”她眨巴着大眼睛，一脸渴望。 她听三哥天天念叨，好久没吃鸡肉了，好想喝鸡汤。 招财用虎爪摸了摸她的脑袋：“瞧你这馋样，都流口水了。拿去吧拿去吧，哥不差你这么一只鸡。” “不白拿你的鸡，我拿马肉跟你换！”念宝噔噔噔跑去了自己藏粮食的地方，拿娘亲腌制的马肉，洗洗涮涮后，送到了招财身边。 “这还差不多。”招财满意地嗷呜一大口，撕下了一块马肉。 诶嘿，你别说，滋味还真不错。 念宝冲他挥挥手，不打扰他干饭。 “我先走啦，下回见。” 她高高兴兴地想要出去，就看到了一脸幽怨的大黄狗。 阿哦，她把狗子忘动物园里了。 “别生气别生气，你要不要留在动物园里啊，我让招财罩着你！有他一口吃的就饿不着你。”念宝手脚并用，比划了起来。 “你叫一声就是同意留下，叫两声就是跟我离开。” 大黄狗思索了片刻。 汪汪叫了两声。 “好咧，走，咱们回家！”念宝不再纠结，带着它离开了。 此时外边的虞曦急坏了。 “怎么那么久了还没动静，不会出事了吧？”她不停地询问夫君。 “不会的，一点声响都没有，肯定没事。咱们念宝运气好着呢。”颜敦呈安慰到。 就在他们提心吊胆的时候，念宝欢快的声音传了出来。 “爹娘，你们看我抓到什么啦！” 她左手牵着狗，右手提着鸡，一蹦一跳地跑向了家里人。 “念宝，你可算回来了。”虞曦冲过去，一把将她抱到了自己怀里，眼泪猛地流了出来。 “我们的狗！”半死不活的杨河看到这一幕，总算从先前被老虎吓得尿裤子里的震惊里回过神来。 “你偷了我们的狗。” “胡说，这是我刚刚在树林里捡到的。”念宝别过了脑袋看向颜令淼，决定从最好忽悠的三哥下手。 “三哥，你不是说想喝鸡汤吗，咱们今晚就喝吧！” 她把手里的鸡丢给了颜令淼。 颜令淼赶紧接住，他捧着鸡傻乐。 “太好了，今晚咱们可以喝鸡汤了！” “这就是我们的狗，我不可能认错！这就是证据，看到没，你女儿之前确实去了我们的寨子里。”杨河激动不已。 “那你叫它一声，看它会不会答应你。”念宝说完给了狗子一个眼神。 “大黄，大黄！”杨河死死盯着那条大黄狗。 大黄狗收到了念宝的眼神示意，一声不吭。 “看吧，狗根本就不认识你。”念宝哼了一声。 她伸手点了点狗子的脑门：“大金，叫一声我听听！” 狗子听着自己的新名字，一时间有些懵逼。 但是还是老老实实地“汪”了一声。 “看吧，这是我的狗，根本不认识你们。”念宝心情愉悦地摸了摸大金的脑袋。 杨河顿时陷入了自我怀疑。 难道他真的认错狗了？ 今天的一切都是她的幻觉？ 杨河沉默后，颜敦呈忍不住询问：“念宝，你刚刚说要尿尿，怎么就消失不见了，然后又被一只老虎给送回来了？” 这是在场所有人都关心的问题，大家都看向了念宝。 念宝脑子瞬间卡壳，她还没想好怎么忽悠爹娘呢。 “这好多坏人，咱们赶紧走吧。”回答不上来，念宝生硬地转移了话题。 “对对对，这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赶紧走，有什么路上说。”颜敦呈连忙点头。 念宝松了一口气，立刻跑到了烛九昭身边。 “阿昭，我回来了。” 烛九昭抿着唇，没理她，把头扭到了一边。 他那么担心她，她竟然骗他！ 不是说去取水么，水没拿回来，反倒带回来了一只狗和一只鸡。 烛九昭越想越委屈，眼眶不自觉地就红了。 “阿昭你不要生气嘛。”念宝下意识地用头拱他。 “你骗我。”他抿着唇，闷闷不乐地看着念宝。 “意外，这是意外。晚上我解释给你听，你不要生气了嘛。”念宝咬着唇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烛九昭皱着的眉头这才松开。 “好吧，那我暂时不生气。你晚上要是骗我，我就继续生你气，不和你天下第一好了。” “嗯嗯嗯，我永远和阿昭天下第一好。”念宝嘿嘿一笑，不由分说地就握住了他的手。 烛九昭：…… 念宝刚刚是不是摸了狗又摸鸡，擦都不擦，就这样牵他的手？ 但是看着她那开心的模样，烛九昭把这小小的吐槽咽回了肚子里。 颜令焱快嫉妒疯了。 念宝怎么一回来就去跟阿昭说悄悄话，也不知道来关心一下他这个哥哥。 他二话不说也凑了过来。 既然抢不过，那就加入他们！ “念宝，我好担心你哦。”颜令焱握住了妹妹的另一只手。 “对不起四哥，下次不会了。”念宝火速认错。 反正先道歉再说，下次敢不敢看情况。 几个孩子闲聊着，大人们也没闲着，他们把山匪手里的刀全都没收了。 这下他们队伍装备瞬间升级。 先前的镰刀锄头都收了起来，除了小孩和女人外，人手拿着一把刀。 大家心里安心多了。 正准备离开，一直盯着那群山匪的颜令焱忽然开口：“爹，不斩草除根吗？” 这话让躺在地上的山匪们都惊出了冷汗。 一个五岁的孩子嘴里是怎么说出那么冷冰冰的话的？ 这哪是什么小孩，分明是活阎王。 第46章 她最害怕的审问环节还是来了 颜敦呈一惊，下意识地捂住了儿子的嘴，生怕儿子被其他人当成冷血无情的怪物。 他急忙道：“不了，咱们先走。不要在这耽误时间了。抵达秦王的地界，咱们就安全了。” “可是不斩草除根，他们回去通风报信，再来追杀我们怎么办？”颜令垚面无表情地开口。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他不能让家里人陷入危险当中。 颜敦呈觉得他说得也有道理，他看向了其他人，想听听其他人的看法。 杨河生怕他们被颜令垚说服斩草除根，急忙哭喊道：“我们也是被逼无奈，求求你们，大人不记小人过，我们已经知道错了，我们不敢了。就饶我们一命吧。” 其他还有意识的山匪都跟着求饶。 颜敦呈不作回答，看向了丁学文。 “学文叔，您阅历最丰富，为人处世的经验比我们多，您怎么看？” 丁学文叹了一口气。 这群山匪之前也和他们一样，是辛苦种地谋生的老百姓，若不是被官府逼成这样，他们也不会落草为寇。 “算了，吃人的是这世道，咱们走吧。不要变成了无情的刽子手。若有下次，定斩不饶。” “徐大哥，你觉得呢？”颜敦呈又看向了徐屠夫。 “唉，走吧。反正他们现在这样已经回不去了。即便能爬回去，也是很久之后的事情了。咱们那时候应该早就走了。”徐屠夫也下不了狠心。 今日之前，他只杀过猪没杀过人。 先前也是出于自保才伤了人。 现在这群人还活着，让他们就这样下死手，他们的良心还是过不去。 “行，那咱们走吧。” 达成了一致，他们迅速离开了。 现在走快点，说不定还能赶在关城门之前抵达淳安县。 杨河无声地落下了眼泪。 他们躺在原地，期盼着大当家快点派人来找他们。 …… 赶路中。 颜敦呈忍不住询问女儿：“念宝，刚刚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去哪了？那头老虎是怎么一回事？还有这只狗和鸡又是哪里来的？” 念宝小脸一垮。 来了，她最害怕的审问环节还是来了。 她该怎么说才能糊弄过去呢。 听到颜敦呈这么问，旁边的人都看了过来，他们也很好奇。 念宝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看着父亲，随后双手一摊：“我也不知道呀。” 她只是一个刚满三岁的小宝宝，记性不好，很合理吧？ 众人：？？？ 这是什么答案。 “我晕晕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念宝说着，眼里蓄满了泪珠。 “爹爹，头疼，难受。要抱抱。” 她哭得惨兮兮的，颜敦呈赶紧把她抱到自己怀里。 “哎哟，怎么回事，是不是磕着碰着了？”他赶紧把女儿抱到了吴大夫面前，让他把脉。 吴大夫也很重视念宝的身体健康，立刻替她检查了起来。 片刻后，他皱起了眉头：“看起来没什么问题呀。” “痛痛，想睡觉觉。”念宝哭着蹭了蹭爹爹的掌心。 颜敦呈心疼死了。 “好好好，那爹爹抱念宝睡觉觉。睡醒了，就不疼了啊。”他抱着女儿轻轻拍打她的背，哄着她快快入睡。 念宝止住眼泪，闭上了眼睛，长舒一口气。 【呼呼。总算糊弄过去了。】 【我懂了，下次遇到不想回答的问题，就说不知道，然后他们要是还继续追问，那就说头疼。】 【嘿嘿嘿，我可真聪明。】 被忽悠过去的颜家人：…… 念宝这小心思可真是越来越多了，都学会糊弄他们了。 烛九昭原本很担心她的身体，听到她的心声，心下顿时了然。 念宝身体应该没什么问题，她就是不想回答这些问题，故意转移话题的。 念宝真是狡猾的小骗子！ 见念宝要睡觉了，众人便没有再讨论这个事，他们快步往淳安县赶去。 出了容山，上了官道，能明显感觉这边的流民更多了。 那些流民死死地盯着他们三家人。 但碍于他们青壮年很多，而且几乎人手一把长刀，因此没有一个敢上来抢劫。 颜家一行人加快了步伐。 十几个流民他们还能对付，万一流民越来越多，饿疯了，那群人什么都做得出来。 他们还是尽快进城的好。 于是一行人紧赶慢赶，终于在天黑的时候抵达了淳安县的城门。 只可惜，他们还是没赶上开城门的时候。 只能在城外歇息一夜了。 三家商量了一下，找了一个靠着城墙的位置搭帐篷。 颜家在最中间，毕竟他们家孩子最多，最需要保护。 其他两家一左一右。 颜家人领了他们的好意，便主动将那只鸡煮了汤，大家一块吃。 鸡很肥，小孩们最少都分到了一块肉，大人们喝汤配饼子也很满足。 这是他们这几天以来吃到的最丰盛的一顿饭。 围观的流民们嗅着空气里鸡汤的香甜气味不停地咽口水。 “哥，这群人一看就不缺粮食。咱们等他们睡了，偷点粮食吧。”张冬来眼里发着幽幽的光，满是对食物的渴望。 “他们人多，咱们被发现了就危险了。”张春生摇了摇头，制止了弟弟的危险想法。 “那不偷粮食，咱们偷水囊行吧。那几个孩子身上都有水囊，我看到了，每个人水囊里都满满当当的是水。咱们可以不吃饭，总不能一直不喝水吧。”张冬来急眼了。 “县城里的水二两银子一桶，我们这辈子都喝不起啊。” 张春生听到弟弟这话，沉默了。 他们最后一点水今天早上已经喝光了。 再这样下去，他们确实活不了了。 片刻后，张春生下定了决心：“行。那说好了，就偷两个水囊。偷完就跑，尽量不要惊动他们。” “好。”张冬来忙不迭点头。 兄弟俩悄悄商量着该怎么去偷水囊的时候，飞虎寨那些被扔在树下的山匪们，终于等到了救援。 但很可惜，有几个人撑不住，已经死了。 杨河运气不错，被带回了山寨里。 得知这一次行动不仅没能抢到粮食，反而还折损了十几把刀，杨青云差点被气晕过去。 这可是他们最大的优势，怎么能就这样让人抢了。 “没有受伤的弟兄跟我追，一定要把这些人给杀了，替弟兄们报仇！”他愤怒起身，想要立刻带人去追击颜敦呈一行人。 杨河见状，急忙拦住了他。 第47章 离开念宝的第一天，后悔了 “大当家的，莫要冲动。” 他拖着半残的身子极力劝阻杨青山。 “我没冲动，总不能让弟兄们白死吧。”杨青山眼里是浓浓的愤怒与仇恨。 “他们现在恐怕已经到了淳安县，咱们追过去，讨不了好。而且咱们寨子里现如今的壮年劳力和他们旗鼓相当，对上他们会吃亏。” 杨河今日在树下呆了一下午，几乎要被晒脱水了。 不仅是身体上的水，他脑子里的水也晒干了。 他现在清楚的意识到，颜家那群人，不是他们能惹的。 “那个小丫头太邪门了。她明明是被我们背上山来的，但是却被一头老虎送了回去。”杨河说起这事，心底一阵后怕。 “还有这种事？”杨青山渐渐冷静了下来。 “大林不也陷入昏迷一直没醒吗，我怀疑跟那个小丫头也有关系。”杨河的声音越来越弱。 杨青山点头：“你说得对，咱们不要去招惹他们了。不过，现在寨子里一点吃的都没有了，咱们必须要去抢点东西。” 他脑子一转，有了一个新想法：“你先前说那三家人和丁家村的人分道扬镳了？” “嗯。”杨河点了点头。 “好，那就去抢他们。我记得那群人怂得很，但身上的粮食不少，看起来也不像缺水的样子。咱们能抢多少算多少。”杨青山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 “那群人冷心冷肺，只要专注着几家人抢，不动大部分人，他们一定会冷眼旁观。到时候粮食还不是手到擒来。” 仅凭上午的一次打劫，他就看清了丁家村那群村民。 他们的想法几乎都是“反正没抢到我的就行”。 杨河见他改变了主意，松了一口气，再也支撑不住，昏睡了过去。 “孙大夫，照看好他，我们去去就回。”杨青山把睡着了的孙大夫又找了过来。 孙大夫心里很生气，但嘴上却不敢说什么，只能窝窝囊囊地拎着自己的医药箱过来替杨河诊治。 杨青山则召集了现在还有一战之力的青壮年，打算带他们去找丁家村的村民们要水要粮。 见他们人少，不够有气势，一些身材粗壮的妇人也站了出来。 “我们也去！” 她们手握木棍，但都没有退后半步。 开什么玩笑，粮食没了，他们活不过三天，倒不如去拼一把。 杨青山十分欣慰，没有拒绝他们的加入。 虽然女子不能上战场，但是这些婶婶嫂嫂平日里都是家中干农活的一把好手，力气也大得很。 只要胆子够大，她们的加入对他来说如虎添翼。 “好。咱们都是见过血的人了，待会若是有人敢临阵脱逃，别怪我不客气。”杨青山略带威严的目光扫过了在场所有人。 “绝不退后！”众人异口同声地回应。 “好，出发！”杨青山立刻带着人下山去追丁家村的村民。 此刻的丁家村村民正在因为到底要不要安排人守夜吵架，根本没想到白天抢劫过有大收获的山匪会杀一个回马枪。 “有什么可守的。咱们走了那么久，除了咱们村的人，根本就没见过别人。现在往回走，根本就不用担心。”丁大柱口水飞扬，说得激情四溢。 “万一呢，今天才遇上了山匪，咱们还是守一下吧。还和之前一样，耽误不了多少时间。”有人站出来反对。 “我男人今天去找水，很累了。他不守，爱谁守谁守。”丁大柱不肯吃亏。 “照你这么说，去找水的都不守，咱们剩下的人哪里还轮得过来。” 双方你来我往，谁也说服不了谁。 坐在地上啃着草缓解干渴的部分村民已经开始后悔了。 他们应该跟着颜夫子一起走的。 回村去，哪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如果还是找不到水源，他们可能没走到家，就已经渴死了。 现在还要听这些无谓的争吵，烦死人了。 丁壮壮一家就很后悔。 “要是念宝在就好了，她肯定能找到水。”丁壮壮的娘忍不住感叹了一句。 唉，离开念宝的第一天，想她。 缺水的这几天，别人怎么找都找不到水源，但念宝到处跑着玩，总能发现各个有水的地方。 他们私底下都偷偷羡慕过颜敦呈夫妇。 也不知道他们俩上辈子做了什么好事，攒了多少功德，才得了念宝这个福娃。 “说这些有什么用，说不定念宝在也找不到水了，毕竟这个地方当时她找过了，就那么一滩水。”丁壮壮他爹叹了一口气。 “这倒也是。”丁壮壮他娘跟着点头。 “那可未必。念宝能找到一个水源，就能找到第二个。别忘了，每次我们觉得不可能的时候，念宝就创造了奇迹。”丁壮壮忍不住反驳。 这么一说，众人更心塞了。 “行了，少说两句吧，水快没了，节约点口水。”丁壮壮他爹说完就闭上了嘴。 丁壮壮和他娘还有兄嫂都躺下休息了。 那边丁大柱还在和人吵。 丁大柱看着自己的婶娘，觉得有些搞笑。 这都没水喝了，她还能说那么多废话，真是有毛病。 最后，丁大柱等人的争吵是在三叔公的怒喝下停止的。 不愿意集体守夜，那就谁家想守自己派人守，不想守的就机灵点，别睡太死。 谁也不想被人占便宜，干脆就都不守了。 天空中的月亮散发着柔和的光，众人不知不觉地都睡着了。 快到天亮的时候，忽然一阵尖叫声传来。 “你们干嘛！” “不许抢我们的粮食。” 众人望去，正是丁大柱一家。 他们一家睡在最边上，杨青山等人的目标就是边缘人群。 所以他们毫无疑问被抢了。 飞虎寨众人没吃东西没喝水，凭着生存的毅力追到了现在。 他们没有半句废话，按照商量好的，直接开抢。 敢还手的一刀砍下去绝不留情。 就连女人也拿着烧火棍，棍棍到肉，下手狠毒。 “贱人，不许抢我的粮食！” 丁大柱为了护着自己的粮食，死命不撒手。 争执之间，被一个山匪用木棍敲到了脑袋上。 他的脑袋上流出了鲜红的血，他死死抓着粮食袋子，往后倒去。 他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到死前，他都还在嗫嚅着，我的粮食。 “你们还愣着干嘛，还不赶紧来把这群匪徒赶走。我们被抢了，下一个就是你们。”丁大柱媳妇刘兰燕搂着儿子大哭了起来。 离丁大柱一家近的人都护着自家粮食帮忙反击，离得远的人都在观望，犹豫不决，到底要不要去帮忙。 万一山匪声东击西，跑过来抢他们的粮食怎么办。 第48章 心好累 在他们纠结着上还是不上的时候，杨青山一行人已经行动利落地抢到粮食撤退了。 丁家村一片狼藉。 被抢的人哭诉着其他人没良心。 “今日我们被抢，明日就是你们。你们以为不反抗就能躲得过去吗。” “天道好轮回。今日你们冷眼旁观，明日休怪我们不讲道义。” 矛盾再次被激化。 “又不是我们不想帮忙，这不是怕上去我们家也被抢么。” “就是啊，万一我们也被抢了怎么办。” 被抢粮食的和没被抢的吵了起来，先前没有对山匪动手，现在反倒要打起了来。 辈分最高的三叔公丁书元不得不站了出来。 “好了，咱们也别休息了，继续赶路吧。谁知道这些人会不会再来一次。”他说完咳嗽了好几声。 “所有人的粮食，都交上来，放中间，选出结实的汉子来护着。谁也不许退缩。” “不愿意的，自己走吧。” 听到这话，众人顿时安静了下来。 “那我婆婆的尸体怎么办？”万氏忍不住询问。 众人看到了躺在地上死不瞑目的丁大柱，一阵后怕。 “我家老头子也受伤了，走不动啊。连夜赶路，太危险了。”另一个人跟着附和。 丁书元心好累。 他总算知道为什么丁学文不想当里正了。 丁家村这些人，带不动啊。 他已经六十多岁了，这个天气走了一天，早已疲惫不堪，现在只能强打着精神去安排一件又一件的事情。 “挖个坑埋了，身体不好的，走慢点吧。反正不能继续留下来了。那群山匪，是要人命的。”他说完，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手。 “如果不愿意听我的，那就自己看着办吧。” 他也不想当新族长了。 太累了。 他四下搜寻着，想着要把这个“族长”的名号甩给谁。 只可惜，先前选谁众人都不服气，只能让他这个辈分最高的老家伙顶上了。 众人见他这般疲惫，不敢再上前废话，老老实实地打了一把手，帮忙把丁大柱给就地安葬了。 丁壮壮帮忙埋完人之后，回去低声劝说爹娘和兄嫂。 “咱们要不还是现在走吧，追上颜夫子他们，说不定还有活路。” “咱们现在回头，不就碰上那群山匪了吗？就咱们一家人，粮食怎么保得住。”他爹摇了摇头，不赞成儿子的说法。 他娘自然是听他爹的。 “大哥，二哥，你们觉得呢？咱们跟着村里人走，能不能回到家都两说。”丁壮壮又看向了两个哥哥。 丁大壮正想说什么，就被自己的媳妇扯住了。 看到媳妇不情愿的表情，丁大壮只能开口道：“听爹的吧，咱们还是别冒险了。” 丁二壮和媳妇对视了一眼，也跟着附和：“是啊，回村吧，人多安全。” 丁壮壮顿时蔫巴了下去。 家里就他没成婚，话语权最小。 他总觉得跟着村里人回去没前途，迟早要完蛋。 倒不如拼一把，回头找颜夫子他们，说不定能顺利离开睿王的地界。 但现在家里人不同意，他也没办法。 丁家村的人继续赶路。 而颜敦呈一行人，已经进入了梦乡。 他们没有放松警惕，依旧选出了人来轮流守夜。 颜家成人少，其他两家主动提出他们派一个人守夜就行，只要之后可以借那个“千里眼”给他们也看看远方的情况就行。 颜敦呈询问了念宝的意见后，答应了下来。 于是上半夜就让徐家三兄弟守夜，下半夜颜家派出一个人和丁学文家的两个人守夜。 原本想趁着他们睡着来偷水的张春生兄弟俩看到这一幕彻底傻眼。 他们三个人守夜，手里还拿着刀，他们兄弟俩上去偷东西那就是送人头。 两人只能眼睁睁看近在咫尺，却得不到的水咽口水。 …… 翌日清晨，太阳早早地把所有人都叫醒了。 还没到开城门的时间，天就已经全亮了。 三家人围坐在一起，商量着今日进城都买些什么。 “先去一趟客栈吧，孩子们都脏成这样了，得洗洗。”颜敦呈向来爱干净，这几日逃荒他已经受够了自己这狼狈的模样。 “客栈太贵了，不如还是去脚店吧。”丁学文的小儿子丁长胜开口建议。 他在府城当店小二，谈论起这种事情，他也能说上几句话。 “脚店就是简陋一些，但该有的也有，咱们只是过个夜，洗个澡的话，足够了。就是要睡大通铺，咱们人多，也不用怕和别人挤。直接包两个房间就行了。” 颜敦呈之前没缺过钱，出门的时候都住的客栈，因此并不知道这二者的区别。 听到他这么说，便也点头同意了。 这个时候，能省一点是一点。 住客栈的钱不如拿去买粮食。 而且他们家的马车丢了，得再买个骡车才行。 不然就靠两条腿这么走到秦王地界，那得猴年马月才能到啊。 “那先去脚店，把东西放好之后，再去采买。” “可以，然后我们分开行动。分别去买不同的东西，这样不用跑来跑去，到时候回脚店见即可。” “我建议让徐大哥一家去买粮食，一来他们有牛车，二来他们家人多，几个高高壮壮的汉子往那一站，别人就不敢抢粮食了。” “我去买些基础的药材吧，到时候进行炮制，比直接买药堂里的现成药划算多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商量了起来。 眼看城门要开，他们赶紧跑去排队。 没想到，进城的费用竟然从一个人一文钱涨到了一个人五文钱。 小孩也不例外，都要收钱。 颜家一共十个人，那就得给五十文钱，放在平日，五十文钱都能买好几斗米了。 他们虽然还有一点钱，但是一下交那么多钱，也是会心疼的。 毕竟现在不比往常。 钱花了，又没有新的挣钱渠道，如果不省着点花，坐吃山空，那之后可就危险了。 最有钱的颜家人都这么想了，更别提丁家和徐家了。 他们两家的人也不少。 这个进城费算下来，可不便宜。 “咱们还进去吗？”徐屠夫忍不住开口询问。 第49章 接受了女儿很厉害的事实 “进不进，不给钱就赶紧走，别挡着别人进城。”没等他们商量出个结果，守门的官差就不耐烦地把他们赶走了。 “进城名额一天就一百个，你们不进一边去。” 听到进城名额只有一百个，众人有些着急。 排在他们身后的人垫着脚催促：“不进就让让，我们还得进城买水呢。” “进！”颜敦呈赶忙答应了下来。 毕竟他们赶了那么久的路，确实得好好歇歇了，不然整日露宿在外，身子也吃不消。 谁知道后面进城费用会不会更高，倒不如先进了这里再说。 他压低声音，三言两语地给丁学文和徐屠夫解释了这个道理，然后就交钱带着孩子们进城了。 至于他们进不进，就看他们的了。 若是不进，明日再在城门口见。 “我们也进！”徐屠夫紧跟着交钱。 他们家十二个人，他准备交六十文钱，没想到官差却拦住了他，告诉他牛车也要交钱。 “牛又不是人！”徐两玉忍不住反驳。 “不止牛，牛车也要交。你们不交，让他们呆在城外也行。”官差淡定地回答。 “我们交，我们交。”徐屠夫已经交了六十文钱，不差这十文钱了。 生怕引起争执被阻拦，他赶紧把钱交上。 徐屠夫的妻子扯了扯儿子，示意他不要乱说话了。 她也心疼这些钱，可这钱不交不行啊。 要真把牛车放外边了，明天牛和车，连骨头和车轱辘都没了。 “进去吧。”核对了他们的户籍文书之后，官差收钱放人。 丁学文一家人也跟着交钱进去了。 此时颜敦呈已经打听好了脚店的位置。 “城里一共两家脚店，一家在东城门，就是咱们这里，另一家在西城门，到时候出城从那边走。咱们不如去住西城门那家吧。” 听到他这么说，两家人都点了点头。 他们牵着牛车，去到了西城门的脚店。 脚店掌柜看到那么多人，意识到大生意来了，赶紧迎了上来。 “几个客人，打尖还是住店？” “住店。”颜敦呈回答道。 “咱们这一共就十个房间，没有上房，都是通铺，您看要几个房间？”掌柜的笑呵呵地看着他们。 琢磨着这么多人，总得要个五六间房吧。 “两间就好。”颜敦呈再次回答。 这是他们之前就商量过的答案。 毕竟现在到处都要花钱，不如把钱花到买粮食上。 掌柜听到只要两间，有些错愕。 这大大小小几十个人，竟然就只要两间房，怎么睡得下啊？ “不行吗？”颜敦呈皱起了眉头。 “可以。一人五十文，包下一间五百文。”掌柜报出了价格。 “这么贵，府城才三十文一个人，一间不过三百文，你们怎么那么贵。”丁长胜忍不住反驳。 “今时不同往日，现在什么个情况你们也知道。客栈更贵了，没有二两银子，你根本住不起。”掌柜双手一摊，也很无奈。 他说的确实是实话，三家人商量之后，最终还是决定了要两间房。 一千文，一家三百三十文，剩下那十文钱丁家出了，因为他们家人最多。 晚上分成男女两间房，六岁以下的孩子不分男女，去女眷那边挤一挤。 毕竟他们这一行人里，大老爷们实在太多了。 颜敦呈想了想，开口吩咐：“烧两桶水给我送过来。” “好咧，二两半钱一桶。”掌柜再次报价。 在场所有人都变了脸色。 “那么贵？？？” “没办法，现在到处都缺水。咱这的水也得去大井那里打。全淳安县，只有那里还出水。这个价格，是县令大人定的。我们也要花钱买的呀。”掌柜无奈的解释。 “我们买来是二两银子，但这口井离咱们这远，水我们也得废柴给你烧，总不能一文钱不赚吧。” 两桶水就是五两银子。 这能买多少粮食了。 颜敦呈顿时觉得，他的洁癖不是也不能忍了。 不洗就不洗吧，买水喝才是头等大事。 “那先不要了。”他赶忙摇头。 “二两半钱银子是多少文钱，很多吗？”念宝对钱没有概念，扭头看向了最聪明的五哥。 “一两银子是一千文铜钱，二两半就是两千五百文。按照之前十五文钱一个肉包子的价格，可以买一百六十多个肉包子了。”颜令垚给妹妹解释了起来。 念宝眼前一亮。 【原来水那么值钱？】 【我有那么多水，县令卖二两银子一桶，我卖一两银子一桶，那岂不是赚大发了。】 【到时候就可以买好多好多肉包子啦。】 颜家人听到她的心声，顿时惊了。 随后又想起了先前逃荒时，念宝总是第一个发现水源。 难不成，那些水源，都是他们家念宝弄出来的？ 不过念宝都能拿出千里眼还有墨镜那种宝贝，想来变出水也不是不可能。 颜敦呈和虞曦果断接受了自己女儿很厉害的事实。 【只是，我该怎么把水拿出来，然后又避开家里人卖给这个老板呢？】 一想这就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念宝刚刚兴奋的小脸顿时垮了下去。 颜家人也很着急，若是念宝有水，他们就不用把银子花在买水上边了。 倒不如拿这些银子去多买点粮食。 他们得想办法帮帮念宝，配合她把水拿出来。 颜敦呈还是要了一桶水，打算先让孩子洗个澡，这些日子，他们都快馊了。 “好咧，客官请稍等。”掌柜高兴地答应了下来。 “诶，别啊。”念宝看着白花花的银子到了掌柜手里，心痛不已。 颜令垚听到妹妹的心声，决定帮她一把，低声道：“念宝，你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告诉五哥，五哥帮你解决好不好？” 烛九昭也走了过来：“怎么了？需要帮忙吗？” 念宝看了一眼五哥，又看了一眼烛九昭，心里顿时挣扎了起来。 五哥很聪明，阿昭很听话，到底该选谁来帮忙呢？ 算了，来都来了，不如一起帮忙吧。 反正五哥不会害她，说不定五哥还能想出一个她想不到的好办法。 于是她给两人使了个眼神，示意他们单独找个地方说话。 但颜敦呈不让他们乱跑，强行押着他们去另一个房间先洗澡。 第一个洗的是念宝，她其实隔三岔五就溜到动物园洗漱，她并不脏。 第二个洗的是颜令垚，他最爱干净。 紧接着，颜令焱和烛九昭也进去洗了。 有水洗总比没有的好。 趁着洗完晾头发，念宝拉着颜令垚和烛九昭说悄悄话。 颜令焱也跟着凑过来。 “念宝，你为什么跟他们说悄悄话，总要避开我，我不也是你的哥哥么。” 他委屈极了。 第50章 OK 念宝想了想，反正避开他，他也可以用他特殊的能力听到他们在说什么。 倒不如把他一起拉进来得了。 反正多一个也不多。 “四哥，你也来。”她冲颜令焱招了招手。 颜令焱这才露出了笑容。 几个孩子把脑袋凑到了一起，勾肩搭背，把念宝包围在了最中间。 念宝小声的把自己有水的事情说了出来。 几人都能听到她的心声，早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但还必须得装出一副刚刚知道的样子。 “所以之前的水……”颜令焱捂住了嘴，一脸惊讶。 “没错，都是我放出来的。”念宝点了点头。 “哎呀，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咱们怎么把水卖给那个老伯伯，我也想给爹娘赚银子。然后买多多的肉包子！”念宝见他们似乎呆住了，赶紧催促。 几个孩子都思考了起来。 在其他人都皱眉苦恼的时候，颜令垚率先开口：“或许我有一个主意，可以让你达成所愿。” “什么主意？” 几个孩子齐刷刷地看了过来。 “找掌柜借大水桶。借到之后，我们告诉他可以用一两银子的价格买一桶水。”颜令垚将自己的计划说了出来。 时间紧迫，他们没有办法做得太完善。 但只做一次性生意的话，还是可以的。 如果后续掌柜还想要水，就不是他们几个孩子能搞定的了，得让爹娘也参与进来。 不然掌柜的未必会相信，甚至还很可能见利忘义。 “听五哥的！”念宝果断答应了下来。 他们刚商量完卖水的事情，颜令淼就洗完澡出来了。 “你们在说什么呢？” “没什么。”几人异口同声地回答。 颜令淼狐疑地盯着几个弟弟妹妹，总觉得他们好像有什么事在瞒着他。 但他们都不说，他也没办法。 他加入了一起晾头发的队伍。 洗到最后，一桶水都变成了黑水。 其他两家人舍不得花钱买水洗澡，便早早地出门采购去了。 徐屠夫领着四个儿子去采买粮食米面，剩下两个儿子陪着吴大夫去买药。 丁家派出了大儿子一家去买一些细碎的生活用品。 老人、妇人和孩子留在了脚店里休息。 颜敦呈梳洗完毕后，冲张鹰拱了拱手。 “张大哥，久等了。” “无妨，咱们出发吧。”张鹰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 他们打算一块去买骡车。 马车太贵不划算，牛车又太慢，骡车正正好。 两家人一起去买，说不定还能砍砍价。 等他们买完车之后，再去买几桶水。 念宝一听这个打算顿时急了，花钱买别人的水做什么。 但是她又不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把秘密说出来，只能不停地给五哥使眼色，想让他去阻止爹爹，别花冤枉钱。 好在颜令垚没有辜负她的期望，立刻道：“爹，张叔，咱们先别急着买水。水在这儿放一晚上，未必安全。倒不如明日出城的时候再买水。” 颜令垚这话一出，众人觉得颇有道理。 “行，那就听你的。”颜敦呈点了点头。 “念宝来，爹带你逛街去。” 他笑呵呵地冲女儿伸出了手，以为这次邀请十拿九稳。 念宝最喜欢凑热闹了，没逛过街，她肯定想去县城逛逛。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念宝拒绝了他。 “爹爹，我累了，我和四哥五哥在这等着就行。” “好吧，那你们乖乖的，莫要乱跑。”颜敦呈有些失落，点了点头。 颜敦呈扫了一眼几个孩子。 三儿子肯定要带着，这小子运气好，说不定能捡漏买到便宜的骡车。 再带上大儿子和二儿子吧，这两个小子也大了，可以帮着干点活了。 至于老四和老五，那就留在脚店里陪着夫人和念宝吧。 颜敦呈很快就做好了安排，带着孩子出门去了。 他们一走，念宝几人立刻行动起来。 颜令焱被分配去拖着虞曦，不让她闲下来找他们。 颜令垚负责打头阵，去找掌柜的交涉。 “借桶？要几个。”掌柜不以为意。 颜令垚估算了一下，他们沐浴的那种桶，一辆牛车最多装四桶。 于是他开口道：“借四个桶。” “行，拿去吧。”脚店的掌柜倒是很好说话。 “若是有损坏，从你们的押金里扣。” 他们先前入住，额外收了五百文的押金，掌柜也不怕他们跑路。 这些木桶，都是他便宜买回来的，用了好长一段时间了，就算坏了，也不心疼。 大不了，让他们赔就是了。 颜令垚又顺便借了骡车，掌柜有些犹豫。 骡子可不便宜，万一弄坏了他可就亏了。 “您可以让小二哥跟我们一起去取水，之后我们免费送您一桶水。”颜令垚做出了承诺。 “行，那就让元宝陪你们一起去。平日里也是他替我们取水，对这路况熟悉得很。”掌柜爽快答应。 现在一桶水二两银子呢。 这几个小孩倒是出手阔绰。 颜令垚让小二元宝帮忙把四个水桶放到了骡车上。 见烛九昭从外边回来，两人对了一下眼神，知道已经找到了合适的地方。 “元宝哥哥，咱们出发吧。”念宝已经率先爬到了骡车上。 “好。” 元宝答应了下来，驾着车带着他们往大水井的方向走。 不曾想，身边这位小客官却给他指了另一条路。 “往这边。”烛九昭往右指了一下。 “小少爷，那边是死胡同，水井不在那边。”元宝耐心解释。 “不必，你就往这里去就行。”烛九昭面不改色地吩咐。 元宝不明所以，但还是老老实实地把车驾了过去。 走到一个死胡同前，元宝有些无奈。 “看到了吧，这无路可去。” “劳烦您到胡同口等我们。”颜令垚伸手把他拉走。 “诶，车。”元宝不肯离开。 “这是死胡同，你守在唯一的出口，还担心车不见么。”颜令垚掏出两枚铜钱，放到了他的手里。 “好吧，那我和你一起在外边等着吧。”元宝看到了手里的铜钱，立刻改变了主意。 颜令垚给了她一个眼神，示意她动作快些。 念宝比了一个OK的手势。 颜令垚不明所以，但大概也能猜到那应该是让他放心的意思。 他也有模有样地回了一个“OK”。 烛九昭和他一左一右地把元宝给带到了胡同口。 毕竟颜令垚身子弱，有烛九昭一起帮着看守元宝会安全些。 念宝噗嗤一笑，确认他们没有往回看，立刻隔空引水。 不一会儿，四个水桶就装满了。 “五哥，阿昭，快来！” 她嚷嚷着让他们回来。 元宝正和两个小孩谈天说地，说着这该死的天气，就听到了小女孩的呼叫。 等他跟着两个孩子靠近一看，眼睛都瞪圆了。 不过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四个水桶怎么就都装满水了？ 这水哪来的？ 第51章 他可不想当冤大头 “元宝哥哥，咱们回去吧。”颜令垚开口。 “这，这……”元宝太过震惊，一时间结巴了。 颜令垚指了指这条死胡同里的一个小门，没有多说什么。 元宝自己就脑补出来了。 懂了，他们是找的这户人家买的水。 天啊，城里除了官府的水井，竟然还有别的地方有水。 “你们买这水，多少钱一桶？”元宝忍不住询问。 “一两银子一桶。”颜令垚淡定地回答。 这个地方是先前烛九昭找到的，死胡同离脚店不远，还有一个偏僻的小门，敲了无人应答。 他翻了墙发现里面早已无人居住。 所以才把元宝引到这里来。 “什么？只要一两？”元宝又一次震惊了。 这足足比官府那里便宜了二两啊。 那他也咬牙让家里人凑钱囤一桶才行，不然一家人迟早得渴死。 他心里想着事，驾车就有些心不在焉。 颜令垚轻咳两声提醒道：“元宝哥哥，此事你可不能外传。我们也是入城时偶然结识了这家人，才便宜把水卖给我们的。” “若是他们家里有水的事情被太多人知道，这水，恐怕就保不住了，之后就没有这么便宜的水了。” 元宝心下一凛，当即点头。 他们很快就回到了脚店。 掌柜有些惊讶，取水这么快吗？ 往日里来回可得半个时辰呢，毕竟取水的人可不少，要排老长的队了。 但一看他们车上满满当当四大桶干净的水，又不像假的，顿时忍不住把元宝叫过来询问。 “今日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元宝想了想，压低声音把刚刚的事情说了出来。 “一两银子一桶？”掌柜瞪大了眼睛。 若是水干净，那他也得囤点。 不然日日去官府那边采买，他也吃不消啊。 “掌柜，说好送你的水，已经让元宝哥哥倒进水缸里了。”颜令垚指了指满满当当的水缸。 掌柜看了一眼，那水清澈见底，很干净，就是有一股说不上来的味道。 他尝了一口，虽然不算甘甜，但是用来洗漱做饭是完全没问题的。 “元宝，你再去买几桶来。”掌柜急忙吩咐。 元宝挠了挠头：“我不认识那家人，小客人他们才认识。” 掌柜觉得他说得有道理。 贸贸然地过去，没有熟人引荐，人家肯定不会卖水给他们。 不然为什么他就离那条巷子那么近，到现在也不知道人家家里藏了水。 人家保密工作肯定做得很好。 于是他看向了颜令垚一行人。 “小公子，能不能替我引荐一二？我还想再买点水，把那些水缸填满。”他指了指身后数十个水缸。 从开始缺水的时候，他就买了水缸回来囤水。 后来脚店里的井彻底枯竭，他才去官府那边买水。 一缸能装两桶水，颜令垚数了一下，他们可以赚二十两银子。 “好。但是还是一样，你们的人不能跟着进去，我们和那个婶婶说好了，有外人，她不会给我们开门的。”颜令垚一脸认真，任谁也看不出来他在撒谎。 “没问题。”掌柜答应下来，立刻让元宝把木桶里的水倒回水缸。 他拿了二十两银子给颜令垚，让他现在就带元宝去买水。 三个孩子便高高兴兴地领着元宝去了。 来来回回好几趟，虽然他们已经很小心，往水桶上盖了布，但这个动静还是引起了旁人的注意。 和掌柜交好的包子铺老板牛荣华就在对面，有些疑惑，忍不住走了过来打听。 “郑老哥，你这买的啥，那么多？” “买水呗，现在这情况，没水喝啊。”郑掌柜叹了一口气。 “是官府的水快没了吗，你怎么买那么多？”牛荣华一脸惊讶。 他把“官府”二字压低了声音。 之前就是郑掌柜提醒他囤水，他才没被渴死，还给他省了不少钱。 现在看到郑掌柜有大动作，立刻坐不住了。 “不是，是因为这水比官府的便宜。” 郑掌柜也没有隐瞒。 他和包子铺的牛荣华几十年交情了，所以他说了实话。 “一两银子一桶？”牛荣华也震惊了。 这个价格划算啊！ 这个天还不知道要旱多久，万一之后旱得更厉害，水肯定要涨价。 这不，之前五百文一桶的水现在都二两了。 既然现在有便宜的水，此时不囤更待何时。 于是他赶紧跟郑掌柜打听起了买水的渠道。 郑掌柜就把颜令垚几人的事情说了。 “怎的他们一群外地人知道旁边有水？”牛荣华犯起了嘀咕。 “听说是进城的时候有了交情。”郑掌柜没有怀疑颜令垚的说法。 他不觉得五岁的孩子编谎话能一套一套的。 “我让岳父岳母他们也把桶拿过来，趁着有水的时候多买一点，你若想要，就抓紧时间。没了那群客人，人家未必会卖咱们水。”郑掌柜提醒。 牛荣华忙不迭地点头。 等颜令垚他们把水送回来的时候，赶紧跟他们说买水的事情。 “好呀好呀。”念宝一点都不嫌银子多。 她以前不在乎钱，那是不知道钱的好处。 今日哥哥跟她说了那么多钱的用处，那她当然想要多多益善。 银子这种东西，当然是越多越好啦。 “好，我要五十桶水！”牛荣华眼珠子一转，有了别的主意。 念宝爽快地答应了。 反正动物园里水多得是。 但是他们还是太年轻，不知道成年人的狡猾与黑暗。 郑掌柜是个好人，但牛荣华可就未必了。 出于商人的想法，他总觉得这群小屁孩可能在中间坑了一道钱。 说不定人家只卖五百文一桶水，他们故意卖一两赚差价。 他可不想当冤大头。 而且若是能跳过这群小屁孩搭上那户人家，再加点银子把水卖给其他的商户，说不定能大赚一笔。 他越想越激动，于是他带着儿子跟着一块去要水。 他们要了第一次水之后，知道了颜令垚等人取水的位置，就趁着他们送水回去后，拍响了那个小门。 毕竟这条死胡同里，只有这一个门。 他便理所当然地认为，水是从这户人家里挖出来的。 不知道为什么，他拍了许久，都没人来开门。 他有些疑惑，难不成那些孩子和这户人家有什么暗号？ 拍门声音不对就不开门？ 第52章 哎呀，穿帮了 此刻，牛荣华对这间屋子的好奇心达到了顶峰。 他忍不住加重了力道，“砰砰砰”多拍了几下。 没想到，这一拍，直接把门给拍开了。 牛荣华一个不察，收不住力道，直接栽了进去。 “咳咳咳咳。” 他被地上的灰尘呛得连连咳嗽。 他爬起来后，挥了挥袖子，将面前的灰尘掸去。 看到眼前荒芜的景象，他瞪大了眼睛。 什么情况，这里一片破败，好似早已无人居住。 他三步并作两步冲到了院子里的那口井边上，没想到，里面也早已干涸。 他愣在了原地，脑海里一片空白。 如果不是在这取的水，那那几个孩子的水是从哪里来的？ “爹，您怎么跑到人家院子里去了。” 牛瑞驾着牛车带念宝几人回来，看到自己的父亲跑到别人院子里去，吓了一跳，赶紧跑进去，想要把他拉出来。 “这里没水。”他呆呆地看着枯竭的井，随后转身盯着念宝几人。 【哎呀，穿帮了。】 念宝咬着唇，飞快思索起来该怎么把水的事情糊弄过去。 “别怕，五哥在。”颜令垚预料过这种情况，所以他虽然有些紧张，但脸上却不露半分，还握住了妹妹的手安慰她。 他笑眯眯地走到那口井前。 “陈婶，你莫要生这位伯伯的气了。” 井口前空无一人。 他这话把牛荣华父子俩吓得够呛。 “小公子，陈婶？哪里有什么陈婶？这根本就没人啊。”牛瑞一脸惊恐地看着他。 “陈婶不就在这吗，你看不到么？”颜令垚故作疑惑。 “念宝，阿昭，过来跟陈婶打招呼呀。” 随后他又看向了身旁的两人。 烛九昭和念宝瞬间领会了他的意思，跟着点头：“陈婶好。” 除此之外，念宝还擅自加戏。 “婶婶，您的红裙子真好看。” “什么？您三十六啦。根本看不出来，看着像十八岁的大姐姐。” 念宝对着空气手舞足蹈，自言自语。 哼，让他们不遵守规矩，吓死他们。 果不其然，她的话让牛荣华父子俩吓得快背过气去了。 他们哆嗦着互相搀扶，不然就要腿软一屁股坐到地上去了。 “爹，您也没看到吗？”牛瑞压低声音询问。 牛荣华点了点头，眼里露出了惊慌之色。 “念宝，你跟陈婶去取水吧，我们在这等你。”颜令垚摸了摸她的脑袋，扼制了戏瘾大发的念宝。 再演下去，牛老板父子俩就要吓晕了。 “好。”念宝听懂了哥哥的暗示，欢快地跑到了门口的马车旁。 她还时不时回头：“婶婶，你快点呀，我搬不动那么多水桶。” 等她靠近牛车的时候，下一瞬，牛车和她全消失了。 牛荣华和牛瑞再也支撑不住，扑通坐到了地上。 他们俩的牙齿都颤抖着在上下打架。 见鬼了，这一定是见鬼了。 那么大一辆牛车和一个活生生的小娃娃，怎么就不见了？ “你，你们不害怕吗？”牛瑞看向了颜令垚。 “怕什么？”颜令垚看着他们，似乎很是不解。 “陈婶一家人很好的，官府那边的水卖二两银子一桶，她这才一两银子，有什么可怕的。不应该感谢她么？” 烛九昭默默跟着点头。 他嘴笨，还是少说两句吧。 他们没有提前对过词，万一说得不一样那就不容易把牛老板父子骗过去了。 “我们根本看不到什么陈婶！这里除了咱们，一个人也没有。”牛瑞崩溃地大喊。 “胡说，陈婶刚刚就站在这。现在只不过带着我妹妹取水去了。”颜令垚从始至终都是一副淡定的模样，现在听到他们这么说，也跟着激动地嚷嚷了起来。 牛荣华卖了二十多年的包子，来往行人他见过不少，许多奇闻异事他也有所耳闻。 但是今日所见，却是闻所未闻。 就在牛瑞和颜令垚争执之际，先前消失的念宝和牛车同时回来了。 不一样的是，先前的空桶，现在已经装满了水。 “谢谢陈婶！”念宝对着空气道谢。 随后她把手举了起来，像是有人在牵她的手。 她笑眯眯地走到了五哥面前，冲他眨了眨眼睛。 颜令垚和妹妹十分有默契，笑着对空气道谢：“多谢陈婶的水。还有三十二桶水，我们会尽快取完离开，不打扰您和家里人用晚饭的。” 烛九昭就这么盯着他们兄妹俩，在心里嘀咕了起来：怪不得说越好看的人越会骗人。 念宝和五哥演得也太像真的了。 他们俩一唱一和，可把牛荣华父子俩吓坏了，他们彻底相信了颜家兄妹的话。 真的有一个有神通的“陈婶”，只是他们看不到。 “牛伯伯，牛大哥。陈婶家有水的事情，可不能说出去哦。不然陈婶晚上会去找你算账。”离开之前，颜令垚不忘恐吓牛荣华父子。 “好，绝不泄露半分！”牛荣华举手发誓。 颜令垚和念宝对视一眼，都露出了狡黠的笑容。 嘿嘿，很好，成功糊弄过去了。 离开之前，牛荣华还让儿子帮着一块把“陈婶”的院门给修好了。 等到最后一批水运走后，几个孩子才回客栈。 没想到，在门口等着他们的是沉着脸的虞曦，还有一旁垂着脑袋，怂得不敢吭声的颜令焱。 念宝和颜令垚便知道，这是四哥没能缠住娘亲，让娘亲发现他们离开的事情了。 娘亲现在很生气！ 两人对视一眼，知道如今的当务之急是让娘亲消气。 念宝脑子一转，立刻有了好主意。 她立刻捧着银子凑到了 “娘，您看，我们挣到了好多银子，您不用再为银子发愁啦。” 虞曦吓了一跳。 这么多银子，这孩子怎么在光天化日之下就拿出来了。万一被有心之人看到了怎么办。 “嘘，低声些。”她赶紧把这银子收了起来。 念宝松了一口气。 太好了，娘亲把银子收了，应该就不生气了。 但她万万没想到，在娘亲那里，银子归银子，他们私自外出归私自外出。 这是两码事。 “别以为这样我就会放过你们，老实交代，干嘛去了？”虞曦故意板着脸盯着几个孩子。 第53章 他就知道，带着三儿子出门能有好事 。“我……” 念宝纠结着要不要主动解释。 颜令垚就站了出来。 “娘，都是我的主意。” “不，是我的主意，不要怪五哥。”念宝顿时急了。 烛九昭也跟着站了出来：“曦姨，是我的错，你不要怪五哥和念宝。” “娘亲，我也错了，我是哥哥，我不该帮着他们隐瞒您。”颜令焱赶忙道歉。 虞曦有些无奈又有些欣慰。 无奈的是几个孩子主意太大了，欣慰的是他们都能互相维护。 “好了，垚儿，你来说，到底怎么一回事？其他人不许插嘴。”虞曦板着脸宣布。 随后让颜令焱去附近监听，避免有人来偷听他们的谈话。 念宝和烛九昭去一旁看着。 颜令垚把所有的事情和盘托出。 他相信娘亲不会害他们。 虞曦整个人都呆住了。 这几个孩子主意也太大了吧。 不过是念宝一个想法，他们竟然就马上帮她实现了。 不得不说，她的孩子们都太厉害了！ 她到底上辈子攒了多少功德，这辈子才能生出那么多优秀的孩子。 这些孩子都是来报恩的吧？ …… 在西市买骡车的颜敦呈还不知道眨眼间家里的孩子已经给他赚了快一百两银子。 他们还在市集上找骡子呢。 大旱百姓们都活不下去，更别提家中的牲畜了。 因为水贵，这些牲畜都没能喝上多少水，看起来蔫蔫的，仿佛活不到明天。 他们找了许久，终于找到了一头还不错的骡子。 颜敦呈给张鹰使了个眼神，示意他上前查看，毕竟他对买骡之事一窍不通，得仰仗张鹰。 “二位可是要买骡子？我这骡子好得很，都是我精心饲养的。如今才四岁，还能在帮你们干十几二十年的活呢。买到就是赚到。要不是这该死的天气，养不起了，我才不舍得把它卖了。” 没等他们开口，卖骡子的人倒是先絮絮叨叨说了不少。 “我们先看看。”张鹰上前检查。 “随便看，我这骡子，绝对是市集上最好的。”卖骡子的人退了一步，让他检查。 张鹰仔细检查后，确认这头骡子健康，开口询问：“你这头骡子怎么卖？” “三十两银子。”卖骡子的人开口。 “颜夫子，咱们走，换一家再看看。”张鹰二话不说扯着颜敦呈就要走。 “诶，你们等等，价钱好商量嘛。”卖骡人追了上来。 “平日里，一头骡子不过十七八两银子。你这一开口三十两，根本就不是诚心做生意的。”张鹰面色如沉水。 “诶，现在这什么不涨价。平日里二十文一斗的米，现在都得一百二十文了。我这也是被逼无奈啊。你现在去找，十七八两也买不到骡子了。”卖骡人叹了一口气。 “什么，一百二十文？”颜敦呈和张鹰同时惊呼出声。 这也涨得太多了吧。 “是啊，我卖了骡子，也是为了买粮食。如果你们能用粮食来换，价格少点也不是不行。”卖骡人一脸期待地看着他们。 “你家里还有骡子吗？或者你知不知道哪里还有像你家中这样健康的骡子，我们还想再买一头。”张鹰询问。 “有，我邻居王伯也要卖骡子。只不过他那头年纪比我的大，七岁了，但是也很健康，拉货什么的不成问题。”卖骡人赶紧回答。 张鹰拉着颜敦呈商量了一下，确认他心里的底价之后，就开始了砍价。 “这样吧，你这头我们给十八两，你邻居那头我检查之后若是也健康，那就给十五两。” “邻居的我做不了主，但我这头你们给得也太低了。不行不行，二十五两。”卖骡人连连摆手。 “二十五两太高了，我们也买不起。十九两能行就行，不行我们就再看看吧。”张鹰态度坚决。 “真的太低了，您再加加价吧。二十三两怎么样？这真的是底价了。”卖骡人继续砍价。 “这样吧，咱们各退一步。你这头骡子，二十两。若你能说服你的邻居把骡子十四两的价格卖给我们，我再额外给你一两银子。”张鹰说出了自己的底价。 卖骡人一听，这样的话，他的骡子也算是二十一两银子卖了。 也行。 就是王伯那边他得费点心思。 “行，那你们先把这头骡子买了，我这就回去找王伯，把他的骡子带过来。”卖骡人答应了下来。 颜敦呈给了二十两银子买下了骡子，张鹰留在原地等他带着邻居家骡子过来。 卖骡人高高兴兴地回村去了。 颜敦呈领着儿子继续在市集转悠。 他们还得再买个车架呢。 “诶，这位大叔，你东西掉了。”颜令淼看到了一个钱袋子掉到地上，赶紧追了上去。 被他叫住的大叔吓了一跳，赶紧接过，打开一看，银票全都在里边，一张都没少。 “多谢小公子。”那人长长舒了一口气，看向颜令淼的眼里多了几分欣赏。 这钱袋子里足足有八百两银票，一般人捡到肯定不会还给他。 没想到，这个小少年竟然这般正直。 “没事，您记得收好，东西若是再掉了，那可就麻烦了。”颜令淼憨憨一笑，丝毫没把这事放心上。 一旁的颜敦呈看到这一幕，观察了一下这个男人的衣裳，推测他应该是这县城里某个大户人家的管事。 于是上前一步，拱手道：“兄台，我有一事想要请教。” “您是？”那男人扫了一眼他，又看了一眼颜令淼。 “这是我爹。”颜令淼介绍道。 “这位兄台不知有何事想要请教？”那男人一听是颜令淼的父亲，态度十分亲切。 颜敦呈便把想买车架和粮食的事情说了。 男人沉思片刻后，开口道：“那你们跟我来吧。县城现在的粮价飞涨，我最多每斗米给你们便宜的十文钱。也就是一百一十文一斗。至于骡车的车架，我家中的骡子前日卖掉了，现在车架还剩着，送你们就是了。” 颜敦呈大喜。 他就知道，带着三儿子出门能有好事。 “多谢兄台，不知道您如何称呼？”颜敦呈客气询问。 “我姓米，是淳安县罗记粮谱的掌柜。东家仁善，允许我可以用这个价格买十石米。我最多只能给你五石。”米掌柜回答道。 “多谢米掌柜。”颜敦呈在心里飞快地计算了起来。 一石米是十斗，五石米就是五十斗，算下来可以节约五百文钱呢。 颜敦呈高兴，米掌柜也高兴。 他实际上买米的价格是一百文钱，现在可以多赚五百文了。 这就是双赢！ 第54章 大金主 颜敦呈让大儿子去给张鹰说一声，他们去罗记米铺买粮食。 得知事情的经过，张鹰羡慕不已。 真是好人有好报呀，颜夫子一家运气可真好。 “去吧，到时候咱们脚店见。” 张鹰点了点头，目送他们离去。 颜敦呈几人跟着米掌柜一起去拿了车架，然后买下了五石米。 怕颜敦呈一个文弱书生带着三个孩子运这么多米不安全，米掌柜想了想，带上了两个儿子，把他们送回了脚店。 “多谢！”颜敦呈赶忙道谢。 虽然县城里的治安比外边好，但难免会遇上饿疯的。到时候被抢了，对方光脚不怕他们穿鞋的，坐牢也赔不了他们的米。 还是小心驶得万年船。 有了米掌柜父子三人的加入，这辆骡车总算没有那么打眼了。 “爹爹。”念宝早就守在脚店门口等着他们回来，看到他们，她就冲颜敦呈飞扑了过去。 颜敦呈赶紧接住了她。 “米兄，这是我的小女儿念宝。念宝，跟米伯伯打招呼。”他笑呵呵地跟米掌柜介绍起了自己的女儿。 颜令垚和颜令焱不放心妹妹，也走了过去。 烛九昭觉得自己出现不太好，很自觉地去帮虞曦整理行李了。 “米伯伯好。”念宝乖巧打招呼，好奇地打量着他们三人。 “令嫒长得真可爱。”米掌柜看到念宝，露出了笑意。 低头看向颜家老四和老五的时候，有些惊讶：“颜兄真是好福气，还有一对双生子呢。” “没错，这是我儿令焱和令垚。”颜敦呈一脸自豪。 两个孩子也很有礼貌的打了招呼。 “爹爹，米伯伯是卖米的吗？”念宝忍不住问到。 “哈哈，没错，你说得对，我是罗记米铺的掌柜。我管理的就是淳安县最大的米铺。”米掌柜看到念宝白白净净，心生欢喜，笑着回答了她的话。 【掌柜？】 【有钱人啊！】 念宝锁定了目标。 接下来路途艰难，她想多给家里赚点银子，这样家里人就不会挨饿了。 “米伯伯，你们要买水吗，一两银子一大桶哦。牛伯伯买了五十桶呢。”念宝指了指对面关门了的包子铺。 牛老板父子俩买完水后，去打听了一下那个荒废的院子是谁家的。 知道那家院子十几年前死过一个新娘子，一个月前举家搬迁离开了淳安县。 他们对号入座，认为念宝说的穿红裙子的婶婶就是那个新娘子。 他们吓得赶紧把店门关了去城外的寺庙上香。 “一两银子一桶？没搞错吧？”米掌柜瞪大了眼睛。 城里的水二两银子一桶，他们咬牙囤了二十桶。 结果现在竟然能一两银子一桶买到，他顿时心动了。 颜敦呈一脸惊讶。 先前女儿说过要一两银子卖一桶水，难不成现在就已经把这事搞定了？ “没搞错，你可以去问郑伯伯，水找他买，他有渠道。”念宝指了指脚店。 先前他们回来和娘亲坦白之后，娘亲意识到这事说出去有危险，而且他们那招无中生有，只能糊弄住牛老板。 万一之后有人找牛老板说起这事，再找过来，可就麻烦了。 所以他们要赶快离开。 其他两家人已经回来了。 娘亲找借口说服了他们，并且请他们都洗了澡。 众人现在有了车，又洗了一个舒舒服服的澡，还吃了一顿饱饭，对赶路也没意见。 于是同意了等爹爹和三个哥哥回来，他们就走。 但念宝想着，走都走了，米掌柜这样的大户送上来，当然要再赚一笔啊。 反正她装水很快哒。 “劳烦颜兄引荐一二。”米掌柜听完念宝的话，瞬间动心了。 他的东家可是淳安县数一数二的富商，他若是能替东家省下那么多水费，东家肯定很高兴。 他得找这脚店掌柜聊聊。 “五哥，你去找郑伯伯好好说说。”念宝冲自己聪明的五哥眨了眨眼。 颜令垚有些无奈，妹妹真是想一出是一出。 都说好了马上要离开，怎么还拉起客户了。 但自己的妹妹，自己宠呗。 他抢先一步跑回了脚店，三言两语和郑掌柜谈起了这比生意。 颜敦呈是带着米掌柜三人进了脚店。 虞曦见他回来，赶紧把他拉了过去：“你回来啦，快，吃完饭咱们就走。” 颜敦呈：？？？ 不是，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不是要在这好好休息一夜吗，怎么又要赶路了。 “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想问，但你先别问，吃完了路上说。”虞曦把跟着他一起出去的三个儿子叫了过来。 颜敦呈只得坐下吃饭。 “米伯伯，你们吃了吗，要不要吃点？”念宝热情地招呼他。 这可是位大金主，请吃个饭不过分。 “不必了，我们找郑掌柜就好。”米掌柜赶紧摇头。 这个时节，还真不好意思去蹭人家的饭。 大家都不容易。 虞曦一脸疑惑，女儿怎么又认识了一个陌生人？ 她看向了夫君，等着夫君给她解释。 偏偏颜敦呈正专注解决饭菜，没看到她的眼神。 这时，颜令垚带着郑掌柜从后院走了出来。 他们已经谈妥了。 “米伯伯，这位就是脚店的掌柜郑伯伯。”颜令垚给他们互相介绍了起来。 “郑掌柜，幸会幸会。”米掌柜抱拳打招呼。 “来，关于水的事情，咱们后院详谈。”郑掌柜把人带了进去。 虞曦看了一眼颜令垚又看了一眼念宝。 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两个孩子又搞了什么事？ “五哥你和郑伯伯说好了吗？”念宝一脸崇拜的看着哥哥。 “说好了，放心吧。”颜令垚摸了摸她的脑袋。 “五哥好厉害。”念宝踮起脚尖，扯着颜令垚的手示意他弯腰，随后啵唧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颜令垚白皙的脸上瞬间泛起了红晕。 “咳咳，我说你俩，又背着我干什么事情了。”虞曦轻咳两声，故意板着脸看向了两人。 “让郑伯伯帮忙卖水。”周围没有外人，念宝老老实实地回答。 “不是说了不许再卖水吗。”虞曦急了。 女儿的秘密若是泄露了，那可是会给颜家带来灭顶之灾的。 第55章 这句话以后还要说很多遍 “我们不卖，郑伯伯卖。”念宝有些心虚。 她一听到米掌柜是城里最大米铺的管事，就仿佛看到许许多多银子冲她而来。 她就昏头了。 想着多卖点，多挣钱，让家里人都吃饱饱。 “你……”虞曦有些无奈。 女儿清醒之后，真是太有主意了。 “娘亲，我保证不会耽误太多时间的。”念宝拉着她的手，用脑袋蹭了蹭，开始卖萌撒娇。 “我也不会让自己陷入危险的，我可厉害啦。”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虞曦看着可爱的女儿，实在不忍心骂她，只能说出这么一句话来教训她了。 此时的她还不知道，这句话以后还要说很多遍。 “不是，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颜敦呈越听越疑惑。 他怎么听不明白这母女俩打的什么机锋。 虞曦想了想，此事总归是要让家里人都知道的。免得日后孩子知道了，说他们一碗水端不平。 凭什么老四老五能知道，他们就不能。 所以她决定把事情都说出来。 “去，你们几个，一人守一个角，不许别人偷听。” 虞曦吩咐着几个孩子。 “好哒。”念宝急忙点头。 只要不留下她训话，干什么都行。 颜令焱、颜令垚、烛九昭和念宝，刚好去了东南西北四个方位守着。 若是有人靠近，他们嚷一声就行。 “夫人，什么事，这么严重？”这阵仗，颜敦呈觉得嘴里的饭都不香了。 “你先把饭咽下去我再说。”虞曦斜睨了他一眼，怕他太过震惊把饭喷出来。 “还有你们，不管待会听到什么，都不许尖叫。”她又看了三个儿子一眼。 “娘亲，我们知道了。”三个孩子乖乖点头。 虞曦就把念宝卖水的事情说了。 果不其然，父子三人的表情和她刚听到这事的时候几乎一模一样。 他们没想到弟弟妹妹的动作那么快。 “念宝好厉害。”颜令淼第一个发出了感慨。 他本来以为他已经够幸运，是天选之子，没想到，念宝横空出世，比他厉害多了。 “那咱们以后都不用为水发愁了？”颜敦呈乐了。 “关起门来是这样的，但明面上，咱们也不能表现得太明显。”虞曦压低声音回答。 颜敦呈的笑容顿时消失。 是啊，他们还要和丁家、徐家一起走，总不能他们做出一副不缺水的样子吧。 只能到时候偷偷摸摸地喝水了。 还有吴大夫呢，这事也不能告诉他。 结伴而行，有利有弊吧。 目前还是利大于弊的。 念宝身怀异能，他们未必护得住他，还是跟紧大部队，早点抵达秦王地界，到时候置办屋子，单独住着就安全了。 想到这，颜敦呈恨不得长出翅膀，立刻飞到目的地。 “咳咳咳。”不远处的颜令垚咳嗽了几声。 几人同时安静了下来。 扭头一看，是米掌柜和郑掌柜走了出来。 一看就是谈好了。 “颜兄，送你回来一趟，我倒是收获颇丰。此事办成，省了不少银子，明日我请你吃酒啊。”米掌柜喜气洋洋。 “好说好说。”颜敦呈打了个哈哈。 毕竟待会他们就要走了，这酒怕是吃不上了。 “米伯伯，你打算买多少水呀？”念宝凑上前询问。 米掌柜神秘兮兮地比了一个手巴掌，随后回头看了郑掌柜一眼：“我先回去了，待会让人把水桶送到您说的地方。” “没问题。”郑掌柜点了点头。 等到米掌柜父子离开后，郑掌柜看向了颜令垚。 “小客人，你让我谈的事情，谈好了。对方要订五百桶水，已经先付了五十两银票作为定金。” “多谢掌柜。”颜令垚急忙道谢，接过了他递来的银票。 “不用谢，各取所需。”郑掌柜微微一笑。 颜令垚许诺了这桩生意若是谈下来了，那么今日的水就送他了。 那十桶水的银子，全都退给他。 “入夜之后米掌柜才会送水桶过来，你们先安心住着吧。” 听到这话，虞曦几人皱起了眉头。 但是当着郑掌柜的面，却什么都没说。 等他离开之后，一家人商量起来该怎么办。 “我先前跟徐家和丁家，咱们带着这么多粮食留在这，万一晚上有人偷粮食怎么办。咱们住在屋子里，根本看不到呀。倒不如先出发。这会儿要是再说留下来，不太合适。”虞曦率先开口。 “这倒也是。但是如果现在就走了，之后怎么给郑掌柜送水呢？”颜敦呈也思索了起来。 “爹爹，娘亲，我和阿昭留下就好。”念宝不明白他们在纠结什么。 “不行！”颜敦呈和虞曦同时反对。 “你们一个五岁一个三岁，留下来多危险。” “没事哒。我很厉害，遇到危险我可以躲起来让他们抓不到我。”念宝拍着胸脯保证。 “你们留下来我也没办法护着你们。” 她的小脸蛋上满是苦恼。 她先前试过了，没办法带五哥进动物园。 听到她说护着他们，几人嘴角同时抽了抽。 一个小孩，谈什么保护。 但想到她那些奇怪的本事，几人又有些窘迫。 好吧，确实可以保护他们。 “行了，爹娘，咱们就听念宝的吧。不要留下来拖念宝的后腿了。”颜令垚一锤定音。 颜家众人幽怨地看着他：虽然说话糙理不糙，但你这话是不是也太糙了一点。 这么扎心的事实，一定要说出来吗。 “那阿昭为什么能留下？”颜令焱有些不服输。 “我能听到很远的声音，我留下来可以帮到念宝。” “阿昭，是时候表演你真正的本事了！”念宝拍了拍烛九昭的肩膀，示意他给他们展示一下“隐身术”。 烛九昭迟疑了片刻，最后还是听了她的话。 念宝的秘密都公开了，他这个不值一提的小把戏公开也没关系吧？ 他把手放在桌上，释放了自己的灵力。 随后那张桌子就消失在了众人面前。 颜令淼看到这一幕想要尖叫，颜令鑫眼疾手快地捂住了他的嘴。 “没有真的消失，你们可以感受一下。”烛九昭轻声开口。 他们摸了摸，发现桌子确实还在原地，但看不见了。 “你能隐身？”颜令垚瞬间想到了那天攻击山匪的事情。 “操控着刀伤害山匪的，是你？” 他这么一说，大家伙都想起了那件兵器自己伤人的诡异之事，全都看向了烛九昭。 第56章 他们家念宝到底捡了个什么宝贝回家 隐身法术都展示给他们看了，那件事也没有必要隐瞒了。 烛九昭点了点头，承认了。 颜敦呈夫妇倒吸一口凉气。 他们家念宝到底捡了个什么宝贝回家。 【隐身术算什么，他可是龙诶！上古神兽，会点隐身术怎么了。】 念宝悄悄嘀咕。 烛九昭听到这话，攥紧了拳头。 据他观察，颜家人似乎都能听到念宝的心声。 他们若是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是会害怕他，还是会出卖他？ 他紧张不安，颜家人也同样如此。 龙？ 什么，是他们想的那个龙吗？ 其他几个孩子在第一次见到烛九昭的时候，就听到念宝提过他的身份，但当时他们觉得太过匪夷所思，压根没相信，就当自己听错了。 但是这一次，他们听得真真切切。 烛九昭就是龙。 天爷啊，他们竟然和龙生活了那么久？ 应该没得罪过他吧？ 他们强装着镇定，一声不吭。 龙又怎么样，还不是要叫他叔叔。 看着可可爱爱的小豆丁，颜敦呈给自己催眠之后，开口道：“既然如此，你们两人留下吧。” 颜令垚也恢复了冷静，把两人叫了过来：“待会我会告诉掌柜还有守城的官差，我们去吉州。但实际上，我们要去的是越州。你到时候就记得这么走。我们在十里亭的位置等你们。” 他沾了沾杯中的茶水，在桌上画出了一个地图。 “阿昭，你能记住吗？”怕念宝太小记不住，他又看向了烛九昭。 烛九昭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副图，随后点了点头。 念宝摆了摆手：“不用，我找不到的话就让招财找你们。” 颜家众人疑惑：招财是谁？ 他们家这条狗不是叫大金吗。 念宝看着大家迷茫的眼神，猛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吐了吐舌头：“那天送我回家的就是招财，我们是好朋友。” 颜家人：…… 谁家好人给老虎起名叫招财啊？？？ 想到还有老虎当后盾，颜家人对两个孩子留下就更放心了。 但此事不宜让其他人知道，于是颜家人决定假装让烛九昭和念宝进了骡车。 他们的车架选了有顶棚的，就是没有帘子。 虞曦临时拿了一个床褥子当门帘，一遮起来，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商量好了一切，烛九昭和念宝去找了郑掌柜，在他那等着米掌柜送桶来。 颜家人带着丁家和徐家人离开了。 “你们家里人，就这么放心把你们扔下了？”郑掌柜目瞪口呆。 “昂，反正我们能联系上陈婶就行了。明天陈叔陈婶会送我们去找爹娘的。”念宝把五哥帮她编好的理由说了出来。 郑掌柜点了点头。 确实，有熟人在的话，留下来也没什么好不放心的。 …… 终于到了天黑。 数十辆骡车往他们选的那个荒废院子里送来了装水的木桶。 郑掌柜守在门口和米掌柜对接。 一辆车装四桶水，十辆车付一次银票。 忙碌了两个多时辰，念宝终于把五百桶水都装完了。 米掌柜清点完毕后，付清了剩下的银票。 郑掌柜没有多想，把银票给了烛九昭。 烛九昭确认无误后，将今日收的那二十桶水的银票，还给了他。 “郑伯伯，合作愉快，晚安~” 念宝开开心心地冲郑掌柜挥了挥手，拉着烛九昭回了房间。 郑掌柜也很开心，白得了那么多水。 他乐呵呵地看着两小只回了屋子，吹灭了油灯，也躺回床上睡觉去了。 念宝和烛九昭趴在窗边偷听，确认他睡着之后，才从脚店里溜出去。 他们得快点追上爹娘才行。 城门紧闭，念宝并不担心，她可会爬树了，爬城墙也不在话下。 烛九昭看着只到自己胸口的念宝，怕她累了走不动，开口道：“我背你吧。” “不用了，我可以哒。”念宝看着他略显羸弱的身子，摇了摇头。 要是三哥那个小胖子，她就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但阿昭被捡回来没多久，才养出了一点肉，她可不敢让他背，别把他累坏了，待会耽误爬城墙。 见她拒绝，烛九昭也没有勉强，配合着她的速度往城门走去。 脚店离西城门并不远，两人在靠近的时候，烛九昭就用了隐身的法术，将两人身形给遮蔽掉了。 “咱们得快些。”烛九昭提醒道。 又要爬城墙，又要隐身，他怕灵力不够，待会半路现行。 “好哒！”念宝点头答应。 “什么声音？”负责守城门的张贾听到这个小奶音，打了个激灵，忍不住四下张望。 念宝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 “哪有什么声音，你听错了吧？”和他一块负责守城门的赵义什么都没看到，有些疑惑。 “我刚刚好像听到一个小孩在说话。”张贾嘀咕了起来。 没看到人影，他搓了搓自己胳膊上冒出的鸡皮疙瘩，心里一阵慌乱。 念宝听到这话，生出了恶作剧的心思。 她故意压低声音道：“嘻嘻，你在找我吗？” “谁？！”赵义吓了一跳。 张贾激动地握住了他的手：“你也听到了对吧！” 赵义忙不迭点头。 念宝捂着嘴，乐不可支。 烛九昭有些无奈地看着她，低声道：“不要调皮了，咱们赶紧走吧。” “好。”念宝立刻跟着他一块往翻墙。 两人攀爬这高耸的城墙，如同在平地上散步一般，轻轻松松。 守门的两个士兵正四处寻找声音的来源，根本没有往城墙上看。 两人顺利地离开了淳安县，只是给守门的士兵留下了深刻的心理阴影。 离开了淳安县，两边都是流民，两人不敢停下，赶紧往山路跑。 走到无人的地方，念宝叫住了烛九昭。 “阿昭，你在原地等我一会儿，不要乱跑哦。” 烛九昭看着比自己小，却装作一个小大人一样嘱咐自己的念宝，忍不住露出了笑脸。 “好。” 念宝这才放心地回了动物园。 “招财，我回来啦！” 她二话不说，直奔老虎园区。 招财打了个哈欠，看到她立刻站了起来。 “干嘛，又打算让我当工具虎吗？”招财警惕地盯着她。 念宝嘿嘿一笑：“不要把话说得那么难听嘛，我就是想带你出去玩。你要是不去，我找乐乐了。” 乐乐是隔壁的大狮子。 招财一听，这还得了，他必须去。 上回跟着念宝出动物园，他跟左邻右舍炫耀了好久呢，怎么能把这种好事让给别人。 “我去！”他立刻奔向了念宝。 “招财你真好，我最喜欢你了！”念宝笑得眉眼弯弯。 看到招财主动趴下，立刻爬到了他身上。 “走吧。”招财傲娇抬头。 “等等，叫上乐乐。”念宝指挥他往右走，准备打开狮子园区的锁。 招财：？？？ 不是说好只带他玩么，怎么还要叫上那只臭狮子。 第57章 你不懂 招财不乐意，连腿都不迈，原地趴下了。 “不叫上乐乐，谁能证明你上回真的出去玩了呀。”念宝一句话就说服了招财。 “有道理。”他起身驮着念宝去把狮子乐乐叫上。 上回他们都说他出去动物园玩是做梦，胡编乱造出来的。 今天就带他们开开眼界。 “走了，臭狮子，让爷带你出去见见世面。”招财扒拉了一下门上的锁，引起了狮子乐乐的注意力。 原本还躺着的乐乐立刻站了起来，正准备回怼，就看到了他身上趴着一个小女孩。 “乐乐，好久不见。” 小女孩冲他打招呼。 乐乐一愣，随后上前嗅了嗅，震惊道：“念宝？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你不懂，修仙人士的事少打听。”招财不乐意和他废话那么多。 念宝莞尔一笑，打开了锁，伸手摸了摸狮子的脑袋。 “走吧，乐乐。” 下一秒，一人一虎一狮就回到了大梁。 乐乐震惊：“这不是动物园。” “你这不是废话么，这当然不是动物园，这是念宝带咱们出来玩。”招财撒欢得上蹿下跳，差点没把背上的念宝给颠下来。 “好了好了，这是我的好朋友，阿昭。乐乐，你背阿昭好不好？” 念宝笑眯眯地给一人一狮互相介绍了起来。 乐乐原本想说不愿意，一个陌生人他凭什么背他。 但下一秒，和烛九昭对视的时候，一股强大的威压扑面而来。 他下意识地就趴到了地上。 他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他一口就能把面前这个小男孩咬死，但是看到他，他不自觉地就全身发颤。 “狻猊？”烛九昭有些震惊。 念宝到底是何方神圣，连狻猊都能驱使。 念宝听到这话，有些疑惑。 什么酸泥？ “这是乐乐，威武的大狮子，也是我的好朋友。”念宝没听明白，指着狮子介绍道。 烛九昭沉默着，没说话。 念宝有些疑惑：“怎么了？” “你的好朋友，真多。”烛九昭抿着唇回答。 念宝立刻表态：“你是我最最最好的朋友！第一好！” 听到这话，烛九昭眼里总算露出了笑意。 “嗯，我知道。” 念宝肯定和他第一好，不然怎么会特意给他也找一个坐骑。 于是两人一个骑着老虎，一个骑着狮子，慢悠悠地往颜家人离开的方向追去。 颜敦呈一行人在十里亭找了一个开阔的地方扎了帐篷。 念宝和烛九昭一直没出现，徐家人和丁家人都很关心，生怕他们俩出了什么事。 赶了一天路，都没让两个孩子露面，难道病得很严重吗？ 吴大夫也提出要不让他帮忙看看吧，都被虞曦拒绝了。 “俩孩子闹脾气呢，本来说好在脚店过夜的，现在又赶路，所以不肯下来呢。” 这个理由倒是让两家人没有继续追问。 直到夜晚安寨扎营，两人还是没露面，丁家人有些怀疑了。 “大牛，你说念宝到底什么情况，我怎么感觉怪怪的？”丁大虎忍不住和弟弟唠了起来。 “我也觉得怪怪的。毕竟念宝最喜欢热闹了，不可能在车上憋一整天不出现的。”丁大牛跟着点头。 听到两人对话的丁学文，开口打断：“说那么多废话，你们不口渴吗。别说话了，省点水。” 见两个孙子还想说什么，就一个眼神横扫了过去，示意他们少打听颜家的事。 颜家人忽然改口不休息要离开，说是怕半夜有人偷粮食。 虽然他也觉得有道理，但细细想来，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怕有人偷粮食，依旧像平时一样，派人守夜不就行了。 住大通铺条件虽然一般，但也比野外的好吧。 颜家人或许有什么事瞒着他们。 不过只要不影响他们的生活，就没必要深究下去。这年头，谁家没有点自己的小秘密。 被阿爷训斥了，丁大虎和丁大牛都默默闭上了嘴。 阿爷好凶。 他们这不是太无聊了，想唠唠嗑么。 晚间，弄好了晚饭之后，虞曦往车上送过一次食物，众人想上去帮忙劝念宝和烛九昭下车吃饭，都被拒绝了。 等到守夜的时候，颜家父子更是主动提出他们先守。 丁徐两家自然不会有意见。 他们选的这个扎营地方，没有别人。 那些流民要么在城门口，要么都往另一个方向赶，他们恰好处在了中间地带，还算安全。 让颜夫子带着大儿子守上半夜应该不成问题。 众人睡去后，颜敦呈和颜令鑫看着淳安县的道路，翘首以盼。 “阿昭和念宝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回来啊。”颜令鑫忍不住念叨。 “好了，别老提这事，过一会他们就会回来了。打起精神来。”颜敦呈提醒儿子。 女行千里父担忧啊。 虽然女儿很厉害，但是到底是三岁的孩子，他怎么会不担心。 在两人的担心中，念宝和烛九昭终于到了十里亭附近。 害怕狮子和老虎吓到家里人，这一次念宝学聪明了，她提前“下车”。 “招财，乐乐，你们回动物园吧，我下次再找你们玩~”念宝笑眯眯地冲他们挥手。 招财一脸幽怨：这叫玩吗？ 工具虎实锤了！ 念宝就是需要坐骑才把他叫出来的。 乐乐一脸懵：“还没玩什么，怎么就结束了？” “大晚上的不好玩，下次白天带你们玩啊。”念宝心虚地摸了摸鼻子，随后从兜兜里掏出了两条马肉干，送给他们。 没等他们说出别的话，手一挥，就把他们送回了动物园。 烛九昭看着忽然消失的两只动物，淡定自若。 这种场面，他已经习惯了。 两人手牵着手往颜家人所在的地方走去。 念宝看到父亲和大哥在等自己，高兴地挥了挥手，正准备打招呼就被烛九昭捂住了嘴。 烛九昭轻轻地开口：“别喊，吵醒别人就麻烦了。” 念宝赶紧点头表示知道了。 她刚刚就是太激动了嘛。 一天不见家里人，她就超级想他们了。 她扯出一个无声的笑脸，一蹦一跳地跑向了家里人。 颜敦呈十分默契，笑着张开手迎了上来。 场面安静且温馨。 不曾想，颜敦呈刚抱起念宝，睡在隔壁不远处的丁大虎就醒了。 第58章 怎么不早点说 “咦，念宝，你终于舍得下车啦？”丁大虎揉了揉眼睛，跟他们父女俩打招呼。 颜敦呈怕女儿说错话，赶忙道：“可不是么，憋不住要尿了。” 丁大虎没有怀疑太多，憨憨一笑，有些不好意思道：“我也起夜去尿个尿。” 颜敦呈松了一口气，赶紧把女儿抱到了夫人身边。 太好了，他终于可以安心了。 烛九昭把银票折起来递给了他，颜敦呈反手就全都给了夫人。 “辛苦阿昭了，快睡吧。” 颜敦呈让他挨着双胞胎睡，之前也是这么安排的。 烛九昭打了个哈欠，也躺下了。 这一晚上，真是折腾得够呛。 …… 翌日清晨，他们继续赶路。 有了骡车之后，大家走得更快了。 越往前走，他们越不安。 路上的流民越来越多。 和之前遇到的流民相比，这些人看起来更加狼狈了。 没有了水喝，每个人都渴得喉咙冒烟，看起来有气无力。 颜家人身上的水囊被不少人盯着。 虞曦当晚就让他们把水囊放到背包里了，之后渴了统一喝水。 不能再把水囊露在外边，招摇过市。 知道念宝可以把东西收起来之后，虞曦就让她收起了大部分的粮食。 骡车上只放了一些半空的箱子做做样子。 要做饭的时候，就带上念宝让她去取粮食。 也许是因为上回运水往返动物园和大梁的次数变多，念宝现在已经可以自由选择进入和出来的位置了。 不会再出现先前从动物园出来就跑到十米开外的地方的情况。 今夜，念宝拿了一块腊肉出来，虞曦决定做腊肉焖饭。 颜令淼开心地过来帮娘亲生火做饭。 虞曦把之前晒干的蘑菇拿出来泡水，等蘑菇泡发之后，才正式开始做饭。 挖了一勺猪油，把切好的腊肉下锅，次啦一声响，香味瞬间传遍了四面八方。 随后倒进泡蘑菇的水，再把蘑菇和洗干净的米放进去，最后撒上一点盐，搅拌之后盖好盖子。 没一会儿，锅盖就被水蒸气顶得哐当哐当响，凑近听，能听到米饭煮开的咕嘟咕嘟声。 颜家的孩子们都围着这锅饭，满脸期待。 其他两家的孩子齐齐咽了咽口水。 肉肉好香啊！ 徐家还好，小孩子少，肉啊干饭啊，都紧着徐如意和徐青云姐弟俩吃。 他们闻到肉味，馋，但是也没闹。 丁学文家最小的孙子丁有才闻得受不了，舔着嘴唇去找奶奶林氏。 “阿奶，我想吃肉。” 林氏有些为难，肉吃一天少一点，现在就这么吃了，之后怎么办。 “有才乖，咱们过几天再吃行不？这肉没多少了。”林氏还是狠心拒绝了孙子。 丁有才听到这话，很失望，想哭，但又想起阿爷说哭就是浪费水，他扁扁嘴，没哭出声。 “好吧。” 林氏这才松了一口气。 但她没想到，颜家今夜做了腊肉饭，第二天又做了肉汤泡饼。 这一天天的，人家吃肉，他们吃草，这谁受得了啊。 丁有才今天忍不住了，非要吃肉，闹了起来。 他的亲娘，丁家二儿媳妇贺氏恼怒婆婆不让她儿子吃肉，但不敢指责婆婆，只能埋怨颜家。 “就他们有钱，天天显摆。暴露自己有肉，万一被抢了也是活该。” 丁学文听到这话，立刻板着脸训斥二儿媳妇：“把你的嘴给我闭上。人家吃得起肉，那是人家的本事。你要怪就怪你丈夫，没本事让儿子天天吃肉，说人家坏话，盼着人家不好是怎么一回事。” 贺氏没想到自己的抱怨竟然被公公听到了，脸顿时涨得通红。 老二丁长青也很郁闷，怎么还骂上他了。 虞曦正好来给他们送肉汤，听到了两人的对话，有些尴尬。 他们家里有水，但又不能光明正大地给两家人送水，所以就干脆把肉汤煮得稀稀的，分给他们，让他们也多补充一点水分。 毕竟大家一路同行，谁家先倒下都不好。 “念宝她娘，你别把我这蠢二媳妇的话放心上。我已经狠狠教训过她了。”丁学文看着她手上的肉汤，老脸一红。 人家还想着他们呢，结果他二媳妇竟然在背后说人家坏话。 “学文叔，这汤油水不多，但也是我们的一片心意。您收下吧。”虞曦把肉汤递了过去。 她在吃上没有太过控制几个孩子，毕竟孩子都是长身体的时候，饿出问题可就得不偿失了。 反正念宝才给他们赚了几百两银子，到了下一个县，他们可以多买点粮食。 小部分放骡车上，大部分放念宝那。 所以这几日逃荒，颜家的孩子们都吃得饱饱的。 因此他们的精气神看起来比其他两家的孩子好多了。 “这，这怎么好意思。”丁学文觉得这碗汤十分烫手。 现在一桶水二两银子，颜家这一大碗肉汤，放在外边，最少也得值一百文钱了。 “您就拿着吧，咱们一路同行，自是应该守望相助。”虞曦看着丁家几个日渐消瘦的孩子，还是忍不住开口劝说。 “学文叔，肉有时候该吃就吃吧。接下来逃荒的人或许会更多，那个时候反而更不好让别人看到咱们吃肉了。” 这话让丁学文心下一凛。 对啊，这一路他也能感觉出来，流民越来越多了。 “而且您看看有宝和有才两个孩子，往日里，比我家老四都胖乎的孩子，现在都赶不上我家老五了。”虞曦指了指颜令垚。 颜令垚本是颜家最瘦弱的一个孩子。 但这段日子运动量增加，饭也吃得多了，反倒比在家的时候看起来结实了。 丁学文听到这话，鼻腔有些发酸。 他怎么可能不心疼孩子呢。 还不到是穷闹的。 都怪该死的睿王不当人，抓什么壮丁。 丁学文眼眶泛红，哽咽道：“我知道了，多谢你的提醒。” 他总想着，多攒点钱，等到了秦王的地界重新买地安定下来。 可现在想想，万一路上饿死了，钱留着有什么用。 “阿爷，别哭，我错了，我不吃肉了……”看到他眼里的泪，小孙子丁有才以为是自己惹他生气了，赶紧上前道歉。 听到这话，丁学文心里更难受了。 “吃。咱们今晚就吃肉。”他一把将孙子搂到了怀里，吩咐老妻赶紧把肉拿出来煮上一份，让家里人都吃饱。 丁长青听到这话，忙不迭点头：“吃肉好。爹，你都不知道，这段时间一口肉没吃，我都拉不出来了。我偷偷问吴大夫，吴大夫说这是太久没吃荤腥了。如果一直拉不出来，可能会把肠子堵死。” 丁学文瞪了儿子一眼。 他怎么不早点说。 他也好久没拉出来了，但他又不好意思去问大夫。 听到儿子这话，想到自己到时候肠子被屎堵死的场景，他就一阵恶心。 “老婆子，快，多放点油和肉，别舍不得了。” “诶。”林氏应了一声，打开放着腌渍马肉的缸子准备捞一块肉出来煮。 但下一秒，她脸色全变了。 第59章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嗷。” 林氏没忍住，一下哭嚎了起来。 众人吓了一跳，赶忙围了过去。 “娘，怎么了？”丁长青跑得最快。 “都发霉了。”林氏心疼得直掉眼泪。 那天分马肉，老伴让她把肉腌制起来，但是她心疼盐，就没放那么多，想着熏干了也行。 结果那晚下了雨，后来又一直很热，前面一段时间吃的没问题，这拖久了，天气太热，肉上就长出了青绿色的毛了。 “都怪我，早知道就多放点盐了。”林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为了省那点盐，现在肉全毁了。 如果没拖那么久，赶路的时候就天天吃肉，肯定也不会发霉长毛。 她越想越心疼。 丁家人也心疼，这可都是粮食啊。 见娘亲哭得这么厉害，丁长青忍不住开口：“要不用刀把发霉了的地方切掉？然后用火烤一烤？煮熟了应该就没问题了吧。” 林氏止住了哭声，觉得儿子说得有道理。 虞曦听到想要劝阻，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毕竟这可是肉啊，而且这时候又缺粮，若是她，肯定会把这发霉的肉扔了。 但这是人家的东西，她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隐晦地提醒了一句:“不会吃坏肚子吧？” 这话让丁家人有些犹豫。 但林氏勤俭节约了一辈子，让她把肉扔了，和让她扔银子没区别。 她想了想，咬牙用刀把那些发霉的地方刮干净了。 随后又放到火上去烤，将那些发霉的地方都烤焦了，再切下来。 “这样应该没问题了。”林氏喃喃自语。 闻着肉的香味，众人再也说不出“不吃”两个字。 虞曦没多说什么，将肉汤留给了他们，回到了自家的位置。 三家挨得很近，徐家人自然也听到了这边的动静。 徐屠夫赶忙嘱咐妻子：“咱们就跟着颜家来，比他们少一些就行。现在不吃，之后更没力气。那些肉别攒着了，先给孩子们补上去再说。” “好。”徐屠夫的妻子潘氏赶紧答应了下来。 他们要吸取丁家的教训，免得白白浪费了肉。 潘氏想了想，又道：“咱们挖一碗酱菜，给颜夫子送过去吧。总不能白收他们的汤。” “娘子说得是极。”徐屠夫连忙点头。 还是娘子考虑得周到啊。 人与人交往，就得有来有往。虽然他们给的东西不算太贵重，但心意到了就行。 没必要打肿脸充胖子。 等哪日他重操旧业，继续杀猪，一定给颜家送一大扇肉！ 于是这个晚上，三家都吃得饱饱的。 大家虽然没有明着商量过，但都默契地达成了一致。 不要节省过头了，免得浪费了粮食。 不曾想，半夜，丁家两个最小的孩子丁有才和丁有宝都喊着肚子疼，起来拉了好几回。 这么大的动静把所有人都吵醒了。 吴大夫被叫来给他们把脉。 诊断结束后，有些无奈地开口：“应该是吃坏肚子了。” 丁家人想到了晚饭时那长绿毛的肉，脸色都变了。 “我们都吃了，怎么我们没事，就他们俩有事？”林氏追问道。 吴大夫解释道：“他们俩年纪最小，又吃得最多，所以吃了反应最快。你们若是也吃了很多，可能晚点就有反应了吧。” “吴大夫，求求您，快给我家孩子开药吧。”贺氏抱着丁有才，哭了起来。 “先让他们服下这个止泻的药吧。”吴大夫叹了一口气，把药丸子找了出来。 还好在淳安县的时候进行了补给，不然现在还真没法开药。 他想着颜家孩子多，难免会遇到肠胃不适，头疼发热的情况，所以提前准备了一些常见的药丸和药粉，方便他们吞服使用。 毕竟露宿在外，煎药熬药也不方便。 没想到，现在颜家人没用上，反倒是丁家人先用上了。 丁家人连连道谢，付了医药费。 见两个孩子没有性命之忧，众人这才散去。 没想到，刚睡下没多久，丁家又有人中招了。 一晚上他们不知道往树丛跑了多少回。 第二天早上起来，一个个面露菜色，看起来十分虚弱。 幸好吴大夫昨天晚上给了他们止泻的药，不然他们可能真的就要交代在这了。 “娘，把剩下那些发霉的肉扔了吧。”丁月娘心有余悸。 昨天晚上，她和夫君吃得少，肉都给一儿一女了。 幸好儿子女儿不喜欢吃那个肉，没吃几口，所以只是吐了一回，没几个外甥那么严重。 她现在看到亲娘，赶紧提醒她把剩下的肉给扔了。 免得下回又抱有侥幸心理，吃了发霉的肉。 “扔，立马我就扔。”林氏虚弱地点了点头。 这发霉的肉可把他们一家害惨了。 幸好有大夫。 他们再一次庆幸自己选择跟颜家人离开。 有了丁家人的教训，其他两家的家长对家中孩子们耳提面命。 “不许吃发霉的东西记住了吗？” “记住了。”孩子们都乖乖回答。 因为丁家人吃坏了肚子，所以今日赶路进度就慢了。 丁家人有些羞愧，他们拖后腿了。 走走停停，他们抵达了静宁县。 这边入城费竟然要十文钱一个人，比淳安县多了一倍。 众人车上都还有补给，于是决定不穿城，绕过去，往下一个县城赶路。 休息时，颜敦呈照着儿子画好的舆图给众人讲解。 “穿过清河县，咱们就能抵达越州府城了。” “那咱们明日要进清河县吗？”徐屠夫忍不住发问。 他们已经绕过静宁县了，这个还绕的话，就只能进越州买东西了。 府城里的物价，肯定比县城要贵。 “明日到了城门口，探探情况再说。”颜敦呈没有给出一个确切的答案。 如果进城费很贵，那就派代表进去采买就行。 其他人在门口等着，若是不贵，那就一起穿过去。 毕竟接下来的路可没有那么好走了。 …… 淳安县。 “这几日罗家怎么没来买水了？”淳安县的县令严正有些疑惑。 往日里，罗家每天至少要买十桶水，这段时间，竟然没有派人来买过水。 买水可得靠这些大户，但这几日他们竟然没有派人来。 这不合理啊。 他立刻命下属去查探。 这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罗家竟然不知不觉囤了上百桶水。 “把人叫来，本官倒是要看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严正板着脸，派人去通传罗家家主。 第60章 原来在京城真的有人 罗家家主罗玉华被叫到了县衙。 他恭恭敬敬地给县令行了礼。 “草民参见大人。” “你家那些水，哪来的？”严正懒得绕弯子，直接问了出来。 他掌管着整个淳安县唯一的水源，日入几百两银子，现在竟然有人想从他的兜里掏银子，他怎么坐得住。 罗玉华早知道这事瞒不住，便不做无谓的挣扎，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是我家米铺的掌柜，无意中发现的。一两银子一桶水，我就买了一些。” 听到这话，严正脸阴沉得更厉害了。 米掌柜被叫来问话。 他把脚店的郑掌柜也说了出来。 拔出萝卜带出泥，一串连一串，所有在念宝那里买过水的人都被叫了过来。 把他们挨个审问了，严正放走了他们。 他亲自去那个废弃的宅子看了一遍。 他站在院子中间，嗤笑一声：“什么女鬼，一派胡言。定然是那户人家身上有什么能产水的法宝。快，派人去追他们，一定要把人给我追到。” “是。”下属领命，立刻带人去追颜敦呈一行人。 根据守城士兵的记忆，还有脚店掌柜的供词，可以知道他们一家是往吉州的方向去了。 于是他们第一时间往吉州赶去。 殊不知，这和颜家人走的完全是两条相反的道路。 …… 同一时间，颜家等人也抵达了清河县。 出乎他们意料的是清河县入城费用很便宜，只要一文钱。 “这清河县的县令真是好人啊，居然没有涨价。”丁学文忍不住感慨。 “没错，县令没有趁机发灾难财，确实是为百姓做主的青天大老爷啊。”徐屠夫也跟着感慨。 众人商量了一下，觉得一文钱一个人还是很划算的，决定一起入城。 看到颜敦呈一行人，守门的士兵乐开了花。 两个手握大刀的士兵对视一眼，都流露出了志在必得的笑容。 来了好大一群肥羊啊！ 他们态度十分热情，比之前遇到的士兵都要友善。 三家人受宠若惊地缴纳了进城费，往里走去。 不曾想，里边竟然还有一道门。 “入城费，一人一两白银。”里面的士兵可比外边的严肃多了。 “一两银子，你们这是抢钱！”丁学文脱口而出。 一人一两银子，他们这老老少少，倾家荡产都交不上。 在场的人齐刷刷都变了脸色。 “官爷，我们刚刚已经交过入城费了，现在就不用交了吧？”颜敦呈忍着怒气上前跟他们沟通。 “你们刚刚交的，是咱们的辛苦费。这才是正儿八经的入城费。交不起的话，你们走吧，我们也不勉强。”士兵拔刀，示意他们退出去。 众人又气又怒，但也没有法子。 毕竟民不与官斗。 “算了，咱们还是走吧。”丁学文率先开口，打算认了这个哑巴亏。 十几文钱，亏了就亏了。 总比倾家荡产的强。 “是啊，别和他们起冲突，咱们走吧。”徐屠夫也是这个意思。 他们虽然有些家底，但也经不起这么个抢法啊。 进城的银子就去了十几两，那还进去干嘛。 钱都花在进城了，哪里还有钱买粮食。 颜敦呈看了一眼内外两边的士兵，加起来二三十人呢。 他再不甘心也没办法。 毕竟他们是良民，不是匪寇。 “走吧。” 他叹了一口气，领着众人打算折回头出城。 不曾想，先前热情放他们进城的士兵，换了一副嘴脸。 他们板着一张脸，拔出刀道：“出城费，一人一百文钱。” “什么？！” 所有人都爆发出了惊愕的声音。 “你们这些牛啊骡子啊，进了城，弄脏了咱们清河县。这是不是得需要人来打扫？打扫是不是需要费用？你们进城了又出来，耽误了别人进城，收你们一百文钱，很便宜了。”士兵懒洋洋地解释了起来。 “你们这是强词夺理！让我们出去！”颜敦呈被气得全身都抖了起来。 他们现在被包抄在正中间，除了妥协没有别的办法。 “放我们出去！”徐屠夫和丁学文跟着开口。 “你们想造反吗？”所有的官差齐齐拔刀指向他们。 二十几把明晃晃的刀对准他们，众人心都凉了。 “造反者，格杀勿论。”领头的士兵，二话不说，一刀捅向了颜家的骡子。 “不可以！”念宝顿时急了。 骡子要是死了，他们就不能坐车了。 她飞扑了过去，想要把骡子收进动物园。 “念宝小心！”众人吓了一跳。 颜敦呈赶紧抱住了她，生怕官差的刀误伤了她。 烛九昭明白她的意思，第一时间隐身冲上去夺走了官差的刀扔在地上。 一片混乱，除了颜家人，没人注意到他忽然消失又忽然出现。 守城的士兵吓了一跳。 他的刀怎么好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抢走了？ “你们想造反吗？”那些士兵再次逼近。 “你们想滥杀无辜吗！”丁学文撕心裂肺地喊了起来。 “先是一两银子入城费，现在出城又要收一百文钱，你们是官差还是劫匪。” 听到这话，颜敦呈吓坏了。 学文叔不该怎么说的。 他们现在就是砧板上的鱼，任人宰割。 说出这种话来，岂不是要逼他们杀人灭口。 果不其然，那些士兵包围了上来，大喊了一声“你们竟敢袭击官差，拿命来。” 颜敦呈急忙拔刀抵挡，随后脱口而出： “我乃当朝三品大员户部尚书颜若甫的嫡子。你敢动我家里人，我爹可不会放过你们。” 别管那些陈年旧怨了，现在只能拿老头的名号来试试看能不能行了。 其他人听到这话都惊呆了。 原来颜夫子在京城真的有人。 颜夫子的爹竟然是大官！ 颜敦呈这话一出，那些想要动手的官差有些犹豫了。 “你说你是你就是么，你有什么证据。”领头的官差站了出来。 他上下打量着颜敦呈，似乎在思考他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你若是户部尚书之子，怎么会来到咱们清河县？你可知道，攀扯三品要员是什么罪名？” 第61章 不能放过这群人 “带夫人回乡下探亲，顺便把老家的亲戚带回京城。”颜敦呈面不改色的开口。 “我有秀才功名在身，不会信口开河。你若不信，大可以送信入京，问清楚颜尚书到底有没有一个叫颜敦呈的儿子。” 怕他们一不做二不休，颜敦呈又加了一个筹码。 “而且我爹已经派人来接我了，你不信让我们进城等着。过不了十天，他们应该就能到了。” 他说得这般笃定，而且也确实是个秀才。 领头的郭平顿时收起了杀心。 若是尚书大人已经派人来接自己儿子了，他们动手杀人灭口，怕是讨不了好。 此事事关重大，他不敢擅自做决定。 “我带他们回县衙，听候县令大人发落。” 想了想，郭平决定去请示上级的意见。 颜敦呈松了一口气。 没立刻把他们杀了就是好事，这意味着还有转机。 就这样，他们没交一两银子，成功入城了。 丁家人和徐家人看着颜敦呈，大气都不敢喘。 他们竟然和尚书大人的儿子一起逃荒？ 丁学文心里更是无比懊悔。 他哪来的胆子，让尚书大人的儿子喊他叔的？ 抵达了清河县县衙，郭平让他们在外边等着，自己进去汇报情况。 颜敦呈给四儿子使了个眼神。 颜令焱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颜令垚压低声音凑到四哥耳旁低声道：“听听他们说什么。” 颜令焱连忙点头，竖起耳朵专心听郭平和县令大人的对话。 …… “颜尚书的儿子？” 清河县县令卓方明和所有人都有一样的疑惑。 尚书的儿子放着京城不呆，跑来这穷乡僻壤做什么。 “大人，咱们到底该怎么做？是好好招待还是……？” 郭平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卓方明也很纠结。 他早就想往京城那边调动了，可惜一直没找到关系。 若是能搭上颜尚书的儿子，说不定能往上升一升。 但现在这个情况，他们已经勒索过颜敦呈一行人了。 万一他回去翻脸不认人了怎么办？ 这些达官贵人，最不把人命当一回事了。 想到这，卓方明有了决断。 “蠢货，谁让你把他们领回来的。”卓方明对着郭平破口大骂。 “现在那么多人看到他们进来了，到时候尚书府的人来找咱们要人，咱们总不能说没见过吧。” 卓方明越想越气。 “一不做二不休，你先派人去城外的桃林布置陷阱，我请他们喝点加料的茶，待会将他们送出去的时候你们负责截杀。记得手脚麻利点。” 他咬了咬牙，决定还是不能放过这群人。 先把他们送走，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们已经离开了清河县，再找机会杀掉他们。 然后接收他们手里带的粮食。 不多，但也能让他这边赚点银子。 与其考虑升官的事情，不如现在多收敛一些银子，之后再找关系。 “是，属下领命。”郭平当即点头答应了下来。 …… 听完他们对话的，颜令焱小脸上满是愤怒。 “怎么了四哥，他们说了什么？”颜令垚压低声音询问。 “他们想要给我们下药，然后把我们送走，在路上派兵截杀我们。”颜令焱气得攥紧了拳头。 颜令垚神色瞬间变得冰冷。 他什么也没说。 颜敦呈也不好去问，毕竟现在丁徐两家都盯着他们呢。 郭平从县衙里走了出来，他扫了几人一眼，开口道：“进去吧。县令大人要见你们。” 颜敦呈点点头，正准备抱着女儿进去，就看到小儿子冲自己伸手。 “爹，我累了，你背我。” “好。”颜敦呈知道儿子有话要说，把怀里的念宝交给了夫人。 颜令垚爬上了父亲的背，低声把事情说了出来。 颜敦呈脸色铁青。 这群人真是胆大包天！ 一旁的念宝拒绝了娘亲的抱抱。 “念宝长大了，念宝可以自己走！” 她跑到了四哥身边，凑近他耳朵小声道：“四哥，你和五哥说什么了。” 颜令焱低声道：“待会别喝坏县令给的茶就行。” 念宝立马领悟了。 县令，坏蛋，茶，有问题！ 她没说什么，默默跟着哥哥们走到了县衙里。 此时县令卓方明已经命人准备好了“加料”的茶。 他笑呵呵地看着众人。 “你们赶路辛苦了，喝点茶吧。待会本官再让人把你们送出城去，今日之事，真是对不住各位了。那些家伙，竟然敢背着我胡来，我一定会狠狠教训他们的。” “你们喝了茶，休息一会儿，待会本官让人带你们去采买需要的物品。如果没什么要买的，便派人护送你们出城，就当是赔罪了。” 听到这话，丁徐两家年轻一点的小孩都觉得这个县令大人不错，先前或许是被坏蛋蒙蔽了。 但上了年纪的，都不相信卓方明的鬼话。 你一个县令，若是不同意那些人那么干，他们敢么？ 还有这茶，现在到处缺水，他怎么会拿出来给他们这些平民百姓喝？ 细细一想，都是漏洞。 “喝吧。这一路上，渴坏了吧。”卓方明瞄准了离他最近的徐青云，把茶喂到了他嘴边。 念宝顿时急了。 她冲了过去，抢走了那杯茶。 “我要喝，我要喝，我渴死啦。” 她假装一饮而尽，实际上是直接倒进了动物园里。 “念宝！”颜令垚和颜令焱都急了。 但他们又不能把真相当着县令的面说出来。 见她喝了，卓方明露出了笑脸。 “呵呵，都有，都有，不急啊。” 徐家人知道颜家的水都紧着孩子，念宝不可能渴到会抢他家孩子的水喝。 所以或许是水有什么问题，颜家人在向他们示警，于是都没立刻喝下县令命人送来的水。 但丁家有部分人就没看出来。 他们的水不多，每天每人能分到的量很少，所以二房的媳妇贺氏接过茶就一口闷了。 颜家人想阻拦都来不及。 “那就多谢大人美意了。您快去忙吧，不要因为我们的事耽搁了。”颜敦呈快步上前想把卓方明支走。 “行，那本官就先去忙了。”卓方明也不想和这群人呆太久，转身离开了。 他一走，颜敦呈立刻让家里人去查探周围有没有留下什么探子。 好在没有外人偷听。 他立刻看向所有人，开口道：“这水或许有问题，别喝。” 第62章 读书人的脑子就是好使 喝下水的贺氏顿时脸色大变。 “有什么问题，我不会死吧？”她感觉天都塌了，紧紧抓住了丈夫丁长青的手。 “夫君，我要是死了，你必须对我们的儿子好，等他们长大了，你再给他们娶后娘吧。”贺氏呜呜呜地哭了起来。 “只是迷药而已，不至于会死。”颜敦呈无可奈何，打断了哭泣的她。 “迷药？颜夫子，你怎么知道水有问题的？”丁长青忍不住开口询问。 “我爹是户部尚书，高门大户里，这些龌龊事不少。迷药我还是能分辨出来的。”颜敦呈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要不是老四听到了郭平和县令的密谋，他什么也不知道。 吴大夫仔细闻了闻茶杯里的水，点点头：“确实加了迷药。若我不是大夫，也分辨不出来。” “县令给我们下迷药，想要做什么？我们就是一些泥腿子。”丁长青十分不解。 “他们收了那么多入城费，你说他们害不害怕我们把这事捅到京城去。对于他们来说，只有死人才能彻底闭嘴。”颜敦呈冷笑一声。 这下所有人都明白了。 县令是要杀人灭口！ “这也太可恶了。”在场的人都愤怒地攥紧了拳头，恨不得打死卓方明。 先前觉得可能是他们误会县令的几个孩子，更是气愤不已。 他们又被骗了。 “那咱们该怎么办？”丁学文焦急地看向颜敦呈。 “您父亲那边的人，什么时候能到？” “那是我胡编的。我若不那样说，在城门口，他们恐怕就要把我们给杀了。”颜敦呈犹豫了片刻，还是说了实话。 他和家里闹翻十几年了。 他们怎么可能派人来接他。 众人脸色一变再变，难道他们今日就要死在这个县城里了么？ 在场的妇人忍不住抱着孩子抹起了眼泪。 “咱们不能坐以待毙，要不，咱们杀出去？孩子能送走一个算一个。”徐屠夫握着刀，眼神凌厉。 他跟这个狗官拼了！ 这话点燃了在场不少男人的热血。 对啊，他们为什么要乖乖束手就擒，杀出去，或许还能为孩子争取一线生机。 众人在商议着该怎么办的时候，念宝噔噔噔地跑到了吴大夫身边，扯了扯他的袖子。 “怎么了，小念宝？”吴大夫心里有些紧张。 如果颜夫子是户部尚书之子，那念宝可就是户部尚书的亲孙女，正儿八经的官家小姐，那可是不能怠慢的。 “我要和你讲悄悄话。”念宝冲他勾了勾手。 吴大夫半蹲下了身子，主动把脸侧过去倾听她的话。 “吴爷爷，你那有没有让人拉肚肚的药药？” 念宝决定以牙还牙。 这个狗县令给他们下药，那她也给他下药。 她要让他离不开马桶，这样就没空指挥人来找茬了。 “有倒是有。”吴大夫有些迟疑。 这些泻药是他为了防止路上颜家人万一拉不出来准备的。 毕竟长期不排泄，也会出问题。 “我要超级重的分量，能让人拉上三天三夜都下不来床的那种。”念宝强调道。 “这……”吴大夫有些犹豫。 这么重要的东西给一个孩子真的合适吗？ “吴爷爷，您就给我吧，我不会乱来的。”念宝拉着他的袖子不停撒娇。 “好吧好吧，给你。”吴大夫抵挡不住她的撒娇大法，心甘情愿把药给了她。 “下这一包就够了，就算吃了药，也得躺上一天。” “谢谢吴爷爷。”念宝开心接过，随后去找了烛九昭。 “阿昭，你来。”她招了招手，和烛九昭密谋了起来。 烛九昭点头同意，随后便去找县令。 “你去哪？”他出门的动静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我去上个茅房。”烛九昭淡定回答。 “那你快去快回，这人生地不熟的，别走丢了。”颜敦呈看了他一眼，知道他不是那种会乱跑的孩子。 先前他可是看到了，女儿和他咬耳朵，不知道在说什么。 想必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既然如此，那就让他放手去做吧。 反正这小家伙能隐身，出不了事情。 “他还是个孩子，让他这么出去，不好吧？”丁学文有些担心。 “无妨，学文叔，咱们还是说说咱们待会的计划吧。”颜敦呈把他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我猜测他给我们下迷药，肯定是不想闹出太大的动静。而且他们相信了我说的，京城有人来接我们，所以也不会让我们在这县城里出事。所以我分析，他们多半会在送我们出城之后动手。” “你说得很有道理。”丁学文连连点头。 这读书人的脑子就是好使。 “所以咱们到时候装晕，但实际上都提高警惕。等到他们靠近的时候，一定要奋力反驳，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不管男女老少，都要握紧武器，准备杀敌。”颜敦呈扫了他们一眼，目光凝重。 “放心吧，这事关咱们所有人的性命，我们一定不会手软的。”徐屠夫连忙点头。 “没错。如果必须要有人死，那就只能是他们了。”徐两玉附和着点头。 众人商议着怎么装晕的时候，烛九昭已经嗅着县令身上的气味，找到了他的所在地。 正巧丫鬟端着甜汤给他送进去，烛九昭跟了进去。 “大人，该用膳了。” 丫鬟将甜汤放在一旁。 卓方明摆了摆手，示意她退下，继续看着手中的情报。 烛九昭趁着他不注意，把那包泻药全都倒了进去。 他拿起勺子，小心翼翼地搅拌，尽量不发出任何的声音。 但在放下勺子的时候，还是发出了轻微的“当”一声响。 卓方明下意识地看了过去，但是勺子稳稳当当地在碗里。 他有些疑惑。 难不成是他看情报看入迷幻听了？ 他没想太多，端着甜汤喝了一大口。 他眉头微蹙，似乎在仔细品尝这滋味到底对不对。 一旁隐身的烛九昭紧张得屏住了呼吸。 第63章 他发现他现在说假话越来越自然了 “这味道怎么有点奇怪？”卓方明又尝了一口。 烛九昭的心都提到嗓子了，就怕他不继续吃。 但卓方明只是顿了顿，就唏哩呼噜地把一整碗甜汤都喝掉了。 “来人，下回多放点水炖汤，别那么抠门。”他不满地把丫鬟叫了进来。 “是，奴婢记住了。”丫鬟乖顺地点头，将碗撤走。 烛九昭趁机跟着离开了。 趁着没人发现，他溜回了颜家人在的位置。 “你这孩子，终于回来了。要是再不回来，我们就要去找你了。”看到他，众人齐齐松了一口气。 “我有些迷路了。”烛九昭撒谎。 他发现他现在说假话越来越自然了。 一定是给念宝收拾烂摊子练出来的。 “阿昭，快来。”念宝冲他招手。 烛九昭走到她身边，不用她发问，就抢先一步回答：“放心吧，搞定了。” 听到这话，念宝顿时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笑。 太好了，这个县令大人没空找茬了。 他们在这待了约莫有大半个时辰，郭平再次出现。 “走吧，县令大人让我送你们出城。” 他扫了一眼众人的茶杯，见都是空的，这才放心。 县令大人说了，这个药效是一个时辰后起效。 他们只需要跟着，到时候等他们晕倒，就把他们杀了。 “我们不能在这歇一晚上么？”颜敦呈故意问。 “县里什么都紧缺，几位还是赶紧上路吧。”郭平意有所指。 在他眼里，这群人已经一只脚踏上了黄泉路。 众人没说什么，默默拉着牛车和骡车跟在他身后出发了。 他们观察着丁家二儿媳妇贺氏。 她是唯一一个喝了加迷药的茶水的人。 之后只要她一晕倒，他们就跟着装晕就行。 有郭平这个穿着官服的人在前边开路，没有人敢阻拦，他们顺利地离开了清河县。 “接下来我就不送了，颜老爷您几个慢些赶路。”郭平皮笑肉不笑地开口。 “慢走。”颜敦呈也和他装客套。 见郭平掉头离开，颜敦呈等人也没有放松警惕。 除了这群心怀叵测的官差，他们还得当心路上的流民。 颜敦呈忽然意识到他们装晕并不是一个好办法。 若是晕倒了，这些流民先上来抢劫了怎么办？ 他赶紧通知下去：“计划有变，咱们抓紧时间，穿过下一个地方。至于贺二嫂子，让她上我们的骡车。我们这车坐得下。” 众人有些不解，不是说装晕了然后趁那群官差不注意反杀么。 颜敦呈指了指那些虎视眈眈的流民，众人顿时醒悟过来。 别到时候赔了夫人又折兵。 反正他们已经跑出来了，不如再跑快一点。 如果那群官差非要杀人，他们就叫破他们的身份。 众人改了主意之后，立刻加快了脚步。 郭平带着人乔装打扮后，不疾不徐地跟在他们身后。 “头儿，你说他们怎么忽然加快脚步了，难不成发现咱们了？”下属李章忍不住询问。 “不知道，先追再说。”郭平心里闪过一阵不安。 追了一炷香的功夫后，贺氏倒在了颜家的骡车上。 颜敦呈意识到那群人或许快来了。 “快走。”他大声催促。 好在他们走的是官道，还算宽敞，比那些山路好走多了。 “头儿，他们怎么没晕倒？”李章十分惊讶。 郭平也很诧异，难不成县令大人改主意了？ 但临行前，大人没通知他呀。 “你回去请示一下大人，我继续跟着。”郭平没有轻举妄动，继续跟着颜敦呈一行人。 李章得了命令，赶紧回城。 不曾想，却没有见到县令的踪影。 “大人呢？”他有些疑惑。 丫鬟捂着鼻子道：“茅厕里呢。” 李章快步走过去，想要隔着门请示一下县令下一步该怎么办。 刚一靠近，就闻到了一股恶臭，随后是扑通扑通的放屁声。 他脸色顿时变得青绿，他也捏着鼻子询问道：“大人，那群人没晕倒，还要动手吗。” “什么？怎么可能？不是说已经把水喝光了吗？” 卓方明一脸不可置信。 “但他们确确实实没晕倒，还走得飞快，依属下之见，他们可能发现了迷药。”李章憋着气回答。 “那咱们现在是按原计划进行，还是把他们放走？” 卓方明陷入了纠结。 他想要仔细思考利益关系，但是肚子根本不给他机会。 他感觉肚子像是被人伸进了一只手，肠子被人握住，拧着转了一圈，疼得他脑浆都要被拉出来了。 外边的李章已经快被熏晕了。 他捂着鼻子，继续追问：“大人，此事到底该怎么办？” “你这个蠢货，这点小事问我干嘛，杀了，全都杀了。”卓方明来不及思考，赶紧下命令。 李章得了命令，赶紧去追击颜家人。 因为这一来一回，耽误了时间，原本设定好的陷阱没用上。 郭平当即决定假扮山匪抢劫。 他用黑布蒙着脸，带着兄弟们抢先一步，站在了颜家人的必经之路上。 他挥着刀，凶神恶煞道：“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要从此路过……” 还没等他把话说完。 颜敦呈振臂一呼：“这群官差假扮山匪，咱们快跑。” 郭平：？？？ 这人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他还蒙着脸呢，他们怎么认出他来的？ 颜敦呈把几个年幼的孩子都放到了车上，狠狠抽了骡子一鞭子，快速往人群冲过去。 他们不让开，那就别怪他把人撞开了。 护在骡车两旁的是拿着大刀的壮汉，他们和官差比起来，身形毫不示弱。 再加上颜敦呈一路给他们强调，这是生死攸关的大战，所以他们都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勇气。 “杀啊，护着爹娘孩子们冲啊！” 他们的呐喊声比这群官差凶猛多了。 他们路过不管三七二十一，只要看到是敌人，就全都往上砍。 “别怕，就当和咱们平时杀猪一样。”徐屠夫大喊一声。 官差们差点没气死。 拿他们跟猪比？ 是不是太过分了。 但现在也不是吐槽的时候，他们不像徐家人那般拥有破釜沉舟的气势，打起来就输了一大截。 其中最倒霉的要数李章。 打着打着，他被撅蹄子的骡子踢了一脚。 这一脚正中心口，他吐了一大口血，当即晕倒在了地上。 那些流民看到这一幕，都惊呆了。 怪不得这群人能带着那么多物资逃荒到现在呢，都是一群狠人啊！ “爹，带上他。”念宝指着被骡子踢晕的李章提醒道。 颜敦呈着急忙慌地伸手把他拽了上来，喘着粗气叫徐屠夫搭了一把手，把人甩到了牛车上。 郭平等人过于轻敌，只带了十五个人来收尸。 没想到，这群人没中迷药，再加上受了刺激，各个勇猛无敌，直接打赢了他们。 郭平十五人里有五人当场毙命，三人受了重伤，五人受了轻伤。 他不得不停止攻击，带人回清河县找大人做主。 第64章 告状 他们离开后，颜敦呈一行人也不敢停下。 豺狼走了，还有虎呢！ 一群流民虎视眈眈，他们再累也不敢停下来。 硬是撑着一口气，又走了十里路，找了一个易于防守的位置才停下来休息。 “都没受伤吧？”颜敦呈大口喘着粗气，看向了众人。 他现在总算知道为什么会有“百无一用是书生”这句话了。 他之前一直没有好好锻炼过身体，十分虚弱。 要不是逃荒这段时间他被动锻炼身体，现在恐怕早就累趴下了。 “只受了点皮外伤。”众人纷纷展示了一下自己的伤口。 吴大夫在原地歇了好一会儿，才去给他们上药。 众人十分感慨，幸亏队伍里有大夫，不然迟早完蛋。 “念宝，你让爹带上这家伙做什么？”缓过神来，颜敦呈踢了一脚被拖行过来的李章。 “告状呀。”念宝理直气壮地回答。 颜敦呈一愣。 告状？ 找谁告状？ 其他人也是不解地看着她。 念宝有些无奈。 【爹爹好笨！】 【五哥都说了，知州比县令大，我们当然找知州告状呀！】 被女儿鄙视的颜敦呈：…… 只有小孩才想着告状，他可是大人，所以一开始没想到嘛。 他赶紧装作一副早已想好的模样：“念宝你是不是想说让我们去找知州大人做主？” 念宝赶紧点头！ “万一官官相护怎么办……”丁学文听到这话，一脸忧愁。 接连经历了这些事情，他现在对官府失去了信任。 “那咱们就把事情闹大，顺便借祖父的名头一用。”颜令垚接话。 念宝提出告状的时候，他脑海里就已经形成了完整的办法。 “咱们一路敲锣打鼓去告状，求知州大人做主。他即便想杀人灭口，也不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行动。若是想截杀咱们，还有祖父顶着呢。” 说完，他指了指地上的李章：“这就是现成的人证。” 颜敦呈思索片刻，觉得孩子的话很有道理。 睿王反了，但其他的官员可没反。 他们又不傻，皇上还活着呢，现在跟着睿王造反，变数太大。 明面上怎么着都得当个好人。 再加上父亲户部尚书的名头顶着，应该能行。 只不过，他还是有所顾虑。 颜敦呈也没有隐瞒，当着所有人的面说了出来： “只是我和你祖父早些年闹翻了，这位知州比县令消息灵通，或许不会相信我说的话。” 丁徐两家人这才知道为什么颜夫子放着好端端的三品大官嫡少爷不当，跑到他们乡下去。 原来是和家里人闹翻了。 “咱们伪造几封信件，将祖父来接我们的事情坐实不就行了。”颜令垚丝毫不担心会被拆穿。 “他总不能特意跑到京城去问吧。越州距离京城还有那么远，快马加鞭往返也得半个月，知州大人不会浪费这个时间的。” “有道理。只是这信件得有京城的印章才行，不然可信度恐怕会降低。咱们去哪里弄京城的印章。”颜敦呈皱起了眉头。 所有从京城寄出来的信件，都会盖上京城驿站的印章。要想取得知州大人的信任，最好还是把这件事做得完美一点。 丁徐两家人对这些一窍不通，帮不上忙，只能默默闭嘴。 “不能说是请镖师护镖时顺便带来的吗，这样没有印章也很正常呀。”颜令鑫发出了疑问。 “或者是祖父派的自家下人，不走驿站的渠道不就行了。” 颜令垚回答道：“派人接我们回京城的信件，定然是最近寄出来的。若是这么说，知州肯定会询问是哪支镖队，又或者是哪个人带来的。只要入城，都会登记在册，这查起来比去京城方便多了。咱们没有准备，很容易被戳穿。” 但是如果信上有了印章，知州先入为主，就会相信祖父真的是要来接他们，肯定不会去大费周章地查证了。 毕竟这东西不好伪造，也没人敢伪造。 查出来之后，可是要坐大牢的。 一席话，让众人又陷入了纠结。 怎样才能让知州相信他们的话，上奏折整治清河县的县令呢。 “咱们买一个印章不就行了？”念宝没想那么复杂。 在动物园，缺什么都会有专人采买。 听到这话，颜敦呈笑了起来：“傻孩子，这东西是官方的，买不了。” “买不了，咱们自己做一个不就行了？”念宝眨巴着大眼睛，萌哒哒地盯着爹爹。 颜敦呈有些无奈：“自己做不了，很难模仿的。” “或许……我可以。” 一直没说话的颜令森忽然开口。 众人的目光都看向了他。 “只要有图样，我能做出一模一样的来。”颜令森稚嫩的脸上满是自信。 颜敦呈和虞曦这才想起来，这个二儿子很喜欢雕刻小东西。 他雕出来的东西总是栩栩如生，只不过没见他雕过印章，想必也不在话下。 他们决定赌一把。 “这是当初盖过章的印迹。”颜敦呈翻出了几年前从京城寄来的信。 不是家里人寄的，是好友陈子阔寄来的。 这是唯一一个他和家里闹翻之后，还对他不离不弃的好友。 两人一直有书信往来，只是前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陈子阔忽然不回信了。 他托人送了几封信都没有回音。 而夫人这边那么多孩子，念宝又傻乎乎的，根本离不开人，他没办法回京城查探，只能和他断了往来。 颜令森接过信封看了看，信心满满。 “买了材料，一天之内，我定然能做出一样的来。” “好儿子，咱们继续赶路，进府城买材料，然后告状。”颜敦呈拍了拍他的肩膀。 众人只歇息了一会儿，就继续赶路了。 孩子们的脚再酸，也没有喊着停下来。 他们知道停下若是被追上，那就是要命的事情。 累和死，他们还是分得清哪个更可怕的。 日夜兼程，他们终于赶在子时抵达了越州。 城门已经关闭，众人决定就在这附近安寨扎营，顺便打听一下入城的情况。 可不能再出现像清河县那样，一文钱骗进去，要交一两银子的事情了。 得知这边入城是一人十文钱，没有别的收费，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样的话，进去也不是不行。 他们歇下了，但清河县县令卓方明还没有。 他快疯了。 今日不知道吃错了什么东西，他几乎都要住在茅房里了。 刚一离开，肚子就咕噜咕噜响，总感觉控制不住要拉出来。 他最后硬生生拉到昏厥。 因此也就错过了郭平等人回来找他拿主意。 等他第二天清醒，大势已去，后悔也来不及了。 第65章 闹大 “蠢货，一群蠢货。怎么能让他们跑了！”卓方明破口大骂。 但没骂两句，他的肚子又开始隐隐作痛。 他不得不直奔茅房。 等他再出来的时候，人已经像是被晒脱水的野菜。 “不能灭口，那记得收尾干净点。”卓方明已经没辙了。 一晚上过去了，那群人不知道早逃到哪里去了。 现在能做的就是扫尾，到时候户部尚书就算来查，也查不出什么来。 毕竟他确实只是把人请进来喝了一杯茶。 “若是这事还办不好，你的脑袋也不用要了。”他狠狠地瞪了郭平一眼。 郭平浑身一颤，赶忙应了下来。 另一边，颜家人已经成功进入了越州。 这一次，他们决定分开行动。 颜家人决定住客栈。 毕竟雕刻京城驿站印章一事需要更隐蔽的空间。 脚店人来人往，太不安全了。 其他两家没有那么多银子，他们决定住脚店。 颜家人也是这个意思。 若是他们失败了，起码不会牵连到丁徐两家。 徐屠夫最为仗义，不愿意抛下颜家人。 但最终还是被颜敦呈说服了。 三家人约定好了三天后在城门口见，若是他们没去，那丁徐两家就先走。 颜家人要了两个房间。 毕竟长子颜令鑫已经十四岁了，和爹娘睡一个屋子也不方便。 于是就让他领着老二老三还有烛九昭住隔壁，虞曦带着老四老五念宝住一间房。 吴大夫留在骡车上，看守半昏迷的李章。 安顿好之后，颜敦呈带着老二老三去买材料，回来之后，颜令森就一头扎进了雕刻大业当中。 京城驿站不过四个字，但是其中的花样还是很复杂的。 颜令森研究了半天之后才开始动手。 他废寝忘食地雕着，没人敢去打扰他。 就连向来活泼的念宝也没有过来干扰二哥。 第二天清晨，他终于把印章雕刻好了。 印上印泥之后，众人对比了一番，总觉得有哪里不一样。 “颜色太艳了？”颜令垚对比着说出了疑惑。 “过了那么多天，颜色应该会变淡一些。” “没事，我可以改。”颜令鑫接过之后，给这个信封进行了做旧处理。 随后颜敦呈也将早已准备好的家书拿了出来一块处理。 做完了这一切，仔细和前年的信封对比一二，确认没什么问题，糊弄知州应该足够了。 颜敦呈便带上了家人，驾着骡车，敲锣打鼓地往知州官衙而去。 “清河县县令强收百姓入城费一人一两银子，不给就派衙役杀人灭口，求知州大人做主啊。” 他们就这样一路敲鼓一路嚷嚷，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 “一两银子的入城费？我的天啊，咱们越州才收十文钱。” “是啊，真是够黑的。竟然还要衙役来杀人灭口，这也太胆大妄为了吧。” 百姓们议论纷纷，都跟着他们的骡车一起走，打算去看热闹。 越州知州何睦生正在处理公文，就看到下属着急忙慌地跑了进来。 “大人，有人要状告清河县县令草菅人命！” 何睦生眉头一皱。 这都什么时候了，清河县县令竟然还这么不省心。 “大人，他们是一路敲锣打鼓来的，现在全城百姓恐怕都知道了。” 下属哭丧着一张脸回答。 何睦生脸色顿时变了。 此事闹那么大，他不能随意处理。 于是他赶紧戴上了官帽，去审理此案。 因为颜敦呈有功名在身，所以他不必给知州下跪。 他将李章身上搜到的刀交了上去，随后把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说了一遍。 “我们不愿给那一两银子，他们便起了杀心。而后我搬出了父亲在朝为官的事情，他们才有所忌惮。或许是怕我把他们作恶的事情说出去，他们还在茶水里给我们下了迷药。若不是我们跑得快，不然我父亲就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颜敦呈露出了悲痛欲绝的表情。 “这就是他派来的杀人，其他人撤走，只剩他一人。大人可以仔细审审。” 何睦生命人叫醒了李章，质问他究竟是什么人。 李章看到知州，吓坏了，但又不敢出卖县令，只能咬牙一言不发。 “你父亲是何人？”何睦生转头看向了颜敦呈。 面前几人穿得并不像锦衣玉食的官宦之家后代，看起来十分普通。 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官眷。 “启禀大人，家父乃是当朝户部尚书颜若甫。”颜敦呈不慌不忙地开口。 围观断案的百姓一片哗然。 尚书，得多大的官啊？ 比知州还厉害吧。 清河县县令真是胆大包天，竟然连大官的孩子都敢杀。 何睦生也吓了一跳。 颜尚书的家眷怎会出现在这里。 他仔细盯着颜敦呈的脸打量。 颜尚书就一个儿子，留在京城娶妻生子了呀。 这一位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胆子那么大，竟然敢冒充尚书大人的儿子。 但他是见过颜尚书的，面前的男人确实和颜尚书有几分相似。 他仔细想了许久，终于想起来了。 颜尚书还有一位被逐出家门的长子！ 据说那位长子爱上了一位乡下来的村姑，不惜为了她和家里人断绝关系。 那个长子，似乎就叫颜什么呈。 何睦生总算把人给对上号了。 “本官若是没有记错，颜尚书早已把你逐出家门，断绝了和你的父子关系吧。”他狐疑地打量着颜敦呈，在思考要不要帮他。 若是已经被尚书府抛弃了，他也没必要伸这个手。 反正清河县的县令时常送银子来他这打点。 此事若是遮掩过去，清河县县令肯定会加倍孝敬他。 “父子哪有隔夜仇。我已经有了五个儿子一个女儿，父亲早已原谅我。不然也不会给我写了家书，让我返京，并且还派人到京郊去等我。”颜敦呈不慌不忙地将伪造的信件拿了出来。 何睦生接过打开一看，里边的内容确实是催促他们回京，说睿王反了，雁州不安全，让他快带着孙儿孙女归家。 他看完之后，又看了一眼信封上的印章。 嗯，京城驿站出来的没错了。 他慢条斯理地把信塞了回去，思索着这笔生意到底该怎么做。 他将信还给颜敦呈的时候，也做出了决定。 第66章 难不成还吃人？ “将这个案犯带下去仔细审理，还百姓一个公道。”他给下属使了个眼神，示意他把李章带下去，撬开他的嘴。 随后又看向了颜敦呈。 “若幕后黑手真的是清河县县令，本官绝对不会包庇他，定然会在皇上面前重重参他一本，还诸位一个公道。” 有了他这句话，颜敦呈顿时放心了。 这就说明，这位何大人已经偏向他们了。 他顿时做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大人英明。” 没过多久，下属就回来了。 “启禀大人，那人已经招了，正是清河县县令卓方明命令他追杀这群人的，而且他们进城费确实是一两银子。” 听到这话，何睦生狠狠地将惊堂木拿起拍下，一脸怒意：“这种贪官污吏，本官决不轻饶。本官这就写奏折，禀明皇上，拿下卓方明。” 放下了这句狠话，他便宣布退堂。 颜敦呈一行人总算松了一口气。 他们刚走，何睦生的下属就过来叫住了他们。 “颜老爷，我家大人有请。” 颜敦呈想了想，决定带上念宝和烛九昭。 这两个孩子有能力可以自己逃跑，若是何睦生想下什么黑手，他们俩还能出来通风报信。 “夫君，我们等你回来。”虞曦依依不舍地看着他。 “放心吧，有念宝和阿昭陪着我呢。”颜敦呈安慰起了夫人。 说完这话，颜敦呈将女儿抱到了怀里，烛九昭默默跟在一旁。 去到了后院，何睦生就笑着和颜敦呈寒暄。 “颜兄真是好福气啊，一儿一女长得都这般好看，真是羡煞我也。” “何大人谬赞了。”颜敦呈也笑呵呵地和他进行了一波商业互吹。 他没有否认烛九昭不是自己孩子的事情。 反正也不熟，没必要解释那么多。 何睦生让人送上了茶点，让两个孩子在一旁吃。 逃荒路上，念宝还是第一回吃到这么精致的糕点，眼前一亮。 她悄悄藏了三个，打算待会带回去给哥哥还有娘亲吃。 好东西不能自己独享。 另一边，何睦生已经旁敲侧击地询问起颜敦呈回京之后的安排了。 颜敦呈一听就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于是笑了笑。 “待我回了京城，肯定会跟父亲仔细说说这路上的经历。何大人这样的好官，可不能被埋没了。” 【爹爹又在骗人！】 【咱们回不回京城都不一定呢。】 【说不定还没进门就被祖父撵出来了。】 念宝竖着耳朵听父亲和知州大人的对话，悄悄在心里吐槽。 颜敦呈听到女儿的心声，老脸一红。 读书人的事，怎么能叫骗呢。 这明明是说话的艺术。 何睦生得了颜敦呈这肯定的话语，悬着的心也落回了肚子里。 寒暄了两句之后，就放他们离开了。 有了知州大人的承诺，颜敦呈很开心，带着两个孩子回了客栈。 念宝立刻把知州大人那里偷偷带回来的三块糕点拿了出来。 几个哥哥顿时感动坏了。 发誓之后一定要给妹妹买遍全天下的糕点。 几个孩子分着吃完了糕点，颜敦呈也亲自去找丁徐两家说了这事。 得知狗官乌纱帽不保，两家人拍手称快。 三家人约定，再休息一日，明天上午去采买物资，买好之后，下午继续赶路。 第二天上午，他们去越州城里的粮铺都打听了一下，发现这里的粮价更高了。 一斗米竟然飙升到了二百文钱。 众人看到这个粮价，倒吸了一口凉气。 买吧又心疼，不买又怕接下来会更贵。 颜敦呈想了想，也买了一小部分，以备不时之需。 先前他们囤的那些，也够吃一段时间了。 等到去到秦王的地界，或许粮价就能恢复正常了。 采买结束后，一行人再次踏上了逃荒之路。 这一路上，依旧没有找到水源，路上逃荒的百姓嘴唇几乎都已经裂开了。 唯有颜家一行人看起来面色红润，一看就是不缺吃喝的。 一路上，许多人都盯着他们。 但碍于拿着刀守在两边的高大汉子，旁人不敢轻举妄动。 颜敦呈三令五申，让几个孩子不要单独行动，去哪都要结伴同行。 孩子们都点头应了一声好。 到了山脚下，颜家人准备搭帐篷在这儿过夜。 颜令鑫带着二弟和三弟去捡柴生火。 不曾想，刚走出来没多远，一个年纪约莫六七岁的小姑娘就抱着孩子跪倒在了他们面前。 “几位大哥哥，求求你们了，给我妹妹一点水吧，她再喝不上水，她就要死了。呜呜呜呜。” “我们没水。”颜令鑫虽然同情他，但是还是冷着脸扯着两个弟弟打算离开。 颜令淼看着她怀里的那个小姑娘，想到了自家念宝。 这孩子看起来还没念宝大呢，现在瘦得干巴巴的，看起来可怜极了。 那个小姑娘看到了颜令淼眼中的恻隐之心，放弃了祈求颜令鑫，立刻上前抓住了颜令淼的裤腿，连连磕头。 “求求您了，哥哥，赏我们一口水吧，我愿意做牛做马报答您。” 颜令淼最是心软，但是想到爹爹三番五次嘱咐自己的话，还是硬着心肠打算转身离开。 “呜呜呜，大哥哥，我求您了，救救我妹妹吧，她要是不喘气了，舅母会把她换给别人下锅的。”小姑娘跟了上来，哭得稀里哗啦的。 听到这话，颜家三兄弟都打了个激灵。 下锅？ 这什么意思，难不成这些家伙还吃人？ 颜令淼听到这话，又看着她怀里那个没几斤重的孩子，最终还是解开了挂在腰间的水囊。 他正打算给小姑娘嘴里倒一口水。 那群流民就跟疯了似的冲上来。 “他们有水！” “快，快抢。” 动乱就在一瞬间。 颜令淼的水囊被人抢走，那个抱着妹妹的小姑娘哇一声哭出了声。 “这是我求来的水，你别抢，给我妹妹。” “滚，这是我凭本事抢的，凭什么还给你。” 颜令鑫来不及扯距离自己最远的三弟往回跑，只能抓住了二弟的手撤退。 “爹娘，徐伯伯，丁爷爷，有人抢咱们的东西啦！” 第67章 还是第一次见到那么残酷的场景 听到颜令鑫的叫声。 徐家几个汉子立刻拿着刀冲了过来解救他们。 当然没忘了留人在大部队。 颜令淼被这群扑过来的流民吓了一跳，脸色变得煞白。 他连连退后好几步。 那个想抢他的人，一不小心，踩到了掉在地上的水囊，直接往前一摔，牙齿磕到了石头上，直接飞了出去。 另一个抢着喝水的人，因为喝得太急，被呛到了，连连咳嗽，眼泪被呛得四处飞，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颜令淼趁着这个机会赶紧拔腿往家里人那边跑。 徐家几兄弟立刻把他护在了身后，和那群抢疯了的流民对上。 他们二话不说，拔刀对着那群人就是一顿砍。 不讲究什么手法，主要是气势足够。 流民们装备没有他们好，也没他们勇猛，对上他们，直接就输了。 看到自己的同伴被砍得倒地不起，后面的人也不敢再轻举妄动。 他们噗通跪在了地上。 “求求你们，给点水吧。” “求求你们，我们已经好几天都没喝上一滴水了。” 几十个人齐刷刷跪在他们面前，徐家年轻的孩子们顿时不知所措了。 “求求你们，我娘跟着我走到了现在，她已经七十了，就差一口水了。” 跪在最前面的汉子捂着脸痛哭。 “求求你们了，不给水给口粮食也行。这世道，我们真买不起粮食啊。” 一个抱着孩子的妇女也哭了起来。 哭声震天，哀愁遍地。 颜家一行人都被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这该死的老天爷，怎么这么坏。】 【就不能下点雨，让大家不要这么惨吗。】 念宝看着面前的人，红了眼眶。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那么残酷的场景。 听到她心声的颜家人，忍不住在心里跟着点头。 这个天气，真是要人命啊。 颜敦呈和虞曦虽然同情这群流民，但给水给粮这种话，他们说不出口。 因为他们也是逃荒的一员。 他们还不知道自己的尽头在哪里，若是现在给了他们水给了他们粮，来日他们自己断了粮，又该怎么办。 “我们的粮食和水也只够自己吃，你们不用再求我们了，我们绝对不会给的。”颜敦呈狠下心肠开口。 丁学文和徐屠夫都松了一口气。 他们真怕颜夫子大发善心，给这群流民送水送粮。 毕竟逃荒路上，颜家先捡了一个大夫，又捡了一个孩子，善良得没边了。 颜敦呈想了想，看向了其他两家人：“不扎营了，咱们继续赶路，早点抵达江陵府，咱们就安全了。” 若是还留在这里，他们根本没法生火做饭。 这群人似乎是匆忙逃出来的，带的东西屈指可数。 他们在这做饭，那就是刺激别人。 现在他们是被吓退了，但饿极了，谁知道会不会反扑。 众人听完他的分析，决定举着火把再走一段路。 至少要和这群流民把距离拉开。 于是众人再次启航。 “不许跟着我们，靠近我们十步之内，别怪我们的刀不讲道理。”徐屠夫守在最后，将手中的刀舞得猎猎作响，看起来十分吓人。 那群流民看出了这是一群心狠手辣的人，不敢再跟太紧。 但也有不死心的，依旧不远不近地跟着，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但没有靠近，颜家人便不管他们了。 一路上，颜令淼十分自责，如果不是他动了恻隐之心，就不会引发这场骚乱。 因此赶路时，他一直低着头，没说一句话。 他每走一步，那个小姑娘濒死的模样就会出现在他眼前。 他痛苦不堪。 颜敦呈看出了他的自责，摸了摸他的脑袋：“淼儿，不是你的错，是这世道的错。要怪就怪这世道太艰难了。” 这话说到了众人的心坎上。 可不是么，乱世之中，谁又比谁容易。 念宝坐在骡车上，扒拉着窗子，探出脑袋，看着那些不敢跟上来的流民，整个人蔫巴巴的。 里面有很多像她差不多大的孩子，但是和她比起来，那些孩子瘦得都能看到骨头了。 一看就很久没吃饱过了。 【真可怜，我该怎么帮帮他们呢。】 【粮食给不了，但是像给丁家村那些人弄点水，应该还是可以的吧？】 【要不待会继续找阿昭帮忙，弄一个小水坑出来？】 她在心里打起了小算盘。 听到她的心声，颜家人一愣。 对哦，他们差点忘了，念宝有一个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水源。 粮食不能给那些人，给点水应该也可以。 只不过不能让他们发现。 他们暗暗决定，待会停下来一定要配合念宝悄悄放水。 又走了一个时辰，和那群流民拉开了一定的距离后，颜敦呈一行人停了下来。 他们打算在这里歇一晚。 “爹，我想去尿尿。”念宝找出了常用的借口。 “行，去吧，别跑太远了啊。”颜敦呈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他知道女儿的真实目的，当然不会拦着她。 念宝有些疑惑。 【爹爹今天怎么那么好说话了？】 【平时去尿个尿，他恨不得都把我挂腿上。】 【我都没说让谁陪我去呢，他怎么就答应了？】 颜敦呈嘴角抽了抽：…… 答应得太快也不行啊。 “让阿昭陪你去吧，你们俩可千万要注意安全，别跑太远啊。”颜敦呈嘱咐道。 “好哒爹爹。”念宝赶紧答应下来，拉着烛九昭就去找附近有没有小水坑，省得她还得现挖。 烛九昭举着火把，带着她找到了一条已经干涸的溪流。 他找来了附近的石头，把一边给堵住，造了一个小水潭出来。 念宝立刻用意念从动物园里的龙潭湖把水调用了出来。 很快，这个小水潭就被填满了。 念宝粗略地算了一下，应该可以装十几桶水，够那些流民喝了。 “搞定，走吧！”念宝立刻扯着烛九昭回到了队伍里去，把发现了水源的事情告诉了大家。 丁徐两家人十分惊喜。 果然跟着念宝这个小福星，他们总能找到水。 于是两家人先去把水装满了。 吴大夫提醒道：“这水烧开之后再喝吧，直接喝，我怕你们喝坏肚子。” 两家人忙不迭地点头。 念宝跑到了三哥面前，握住了他的手。 “三哥，咱们把这事告诉那些人吧。反正我们的水已经装满了，现在还有多余的呢。” 【这样，三哥应该就不会自责了吧？】 听到她的心声，颜令淼猛地看向了妹妹，眼里泛起了泪花。 妹妹这么做，是为了解开他的心结。 他没有马上答应，而是去请教了爹爹还有几位长辈。 今日正是因为他一时心善，差点害了全家，他现在做任何决定，都是慎之又慎。 一定要问过家里人才行，他绝对不会再擅自做决定了。 第68章 谁曾想，最后却落得这么一个名声 听完了两个孩子的想法，众人商议后，觉得还是告诉那群流民水在何处的好。 毕竟他们也带不走那么多的水。 大家都有水喝的话，他们就不会那么打眼了。 而且，有了水，能活下来的人，或许会多一点。 商议完毕后，颜敦呈带着颜令淼往前走了一段距离，隐约看到了一部分人。 颜令淼冲着他们大声喊道：“山里有水，你们要喝自己去找。往北走一段距离，就能看到了。” 听到他的话，那些零零散散跟在他们身后的百姓顿时激动了起来，立刻顺着他指的方向，打着火把去找水。 念宝他们选的地方并不远，很快就有人找到了。 “有水，真的有水！” 那人激动得呼朋引伴，把所有人都吸引了过去，他们忙不迭地跑去打水喝。 颜敦呈父子把消息传出去之后，就重新回到了他们露宿的地方。 第二天睡醒，又是枯燥乏味的赶路。 虽然都很疲惫，但没有人说停下来。 因为他们知道，只有去到了江陵府，他们才安全。 …… 颜家人在赶路的时候，何睦生弹劾的奏折也呈交到了皇上的龙案上。 看完之后，昌明帝梁衡放下奏折，看向了颜若甫。 “颜爱卿。” 颜若甫忽然被点名，心头一紧。 他最近好像没做错什么事吧，谁又背地里参他了？ 难不成是皇上有什么新任务给他？ 颜若甫脑海里思绪万千，但面上却半点不显。 他恭恭敬敬道：“微臣在。” “清河县县令涉嫌谋杀你的儿子，你怎么看？” 听到这话，颜若甫直接懵了。 他的儿子好端端的还在京城呢，怎么就被清河县县令谋杀了。 “皇上，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微臣的儿子并未去过什么清河县。”颜若甫老老实实地回答。 “颜敦呈，不正是你的长子么。”昌明帝提醒道。 听到这个名字，颜若甫有些恍惚。 上一次听到这个名字，好像还是十几年前。 十几年，足以磨灭他对这个儿子的印象。 想到当初这个逆子为了一个女人忤逆他，他沉着脸道：“微臣早已和他断绝了父子关系。” “不止是他，你的五个孙子和一个孙女，都差点死了。”昌明帝不紧不慢地开口。 “孙女？”颜若甫瞬间愣住了。 他如今有了三个孙子两个外孙，偏偏一个孙女都没有。 死对头兵部尚书日日炫耀他的孙女多么贴心懂事，可把他给羡慕坏了。 现如今，忽然冒出一个孙女，他说不好奇那是假的。 昌明帝示意太监曹庆将奏折交给他。 颜若甫接过赶紧看了一遍。 他看得心惊肉跳。 外边竟然已经乱成这样了么。 “启禀皇上，微臣以为不管受害的是不是微臣家眷，像清河县县令这种为非作歹的行为，都应该严惩不贷。” 他一脸严肃地回答。 “嗯，爱卿言之有理。睿王反叛至今未能平息，百姓流离失所。朕欲让百姓们入京，在京郊附近划地安置他们。诸位爱卿以为如何？”昌明帝看向了在场的朝臣。 大臣们顿时一惊。 “皇上，微臣以为此举恐怕不妥。”京兆尹杜寒松立刻站了出来。 “逃荒的百姓众多，京郊恐怕无力安置这么多百姓。而且他们也未必能走到京城来。倒不如就近让各个州府安置他们。” “臣等附议。”其他人急忙跟着附和。 昌明帝有自己的想法。 若是就近安置，那那些原本在睿王封地的百姓就会去到其他的几个王爷那里。 万一到时候他们学着睿王揭竿而起，这些百姓不就成了他们的刀么。 不过杜寒松说得也有几分道理。 “既是如此，那就依爱卿所言。不过若有逃荒的百姓进京，倒也可以按律例安置他们。”昌明帝做出了决定。 能走到京城来的百姓，或多或少都有些本事或者家底，这样的人来了，倒也不是坏事。 “皇上英明。” 大臣们纷纷行礼。 早朝结束后，颜若甫回到了家中。 想着看到的那份奏折，他有些心绪不安，于是在院子里走来走去。 “老爷，您这是怎么了？”夫人安氏走了过来，给他送上了一盏安神静气的茶。 “还不是那个逆子！”提起颜敦呈，颜若甫就一肚子的气。 “厚安那孩子又做什么了，您告诉我，我去教训他。”安氏以为是自己的儿子惹丈夫生气了，急忙开口。 “他已经是当爹的人了，您不要当着众人的面训斥他，我去说就行。” “不是厚安，是……颜敦呈那个犟种。”颜若甫提起长子，有些尴尬。 安氏听到这久违的名字，愣住了。 回过神来，她还是开口询问，给夫君一个台阶：“啊，他怎么了？” “当初我不同意他娶那个乡下妇人，他偏不听。去了穷乡僻壤，当个教书先生，一点出息也没有。现在好了吧，睿王反了，牵连到了他们那里，现在逃荒入京，倒是知道用我这个当爹的名头谋好处了。” 颜若甫把心里憋的话都和夫人说了出来。 安氏听得很尴尬。 她是继母，当初颜敦呈要娶虞曦，她是一个字都不敢发言。 若她赞成，旁人说不定觉得她就是不想颜敦呈好，故意给他挑个差的媳妇，不给他找一个好的岳家当助力。 若她不赞成，颜敦呈又觉得她那些年对他的好都是假的。 于是她就没出面，想着让父子俩自己商议。 谁能想到，父子俩商议着，商议着，竟然就吵翻了，闹到要断绝父子关系的地步。 若不是她拦着，那份断绝父子关系协议书就要送到衙门备案了。 最后两边不欢而散，颜敦呈离家出走了。 可即便如此，她也还是被不少人在背后嚼了舌根，说她巴不得颜敦呈被赶出家门，这样日后的家业就由她的厚安继承。 可是她根本没有这种想法。 先前的那位夫人早早去世，她嫁进来的时候，颜敦呈才两岁，也是她一手拉扯大的，她怎么可能去害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童呢。 养了十几年，她也是把他当自己亲儿子一样看待的。 谁曾想，最后却落得这么一个名声。 唉，继母难为啊。 第69章 阳奉阴违，阴谋诡计 颜若甫把大儿子数落了一遍，没听到夫人的附和，有些尴尬。 她怎么不说两句，他一个人唱独角戏，怪尴尬的。 “咳咳，你说说，这逆子都是当爹的人了，怎么还这么不让人省心。都生了五个儿子一个女儿，从那么远的乡下回来，也不知道多请点镖师护卫，就他那羸弱的身子，怎么进京。” 颜若甫继续念叨了起来。 他一边念叨一边偷瞄夫人的表情。 安氏回过神来，柔柔一笑。 “既是如此，不如咱们派些人去接他们回府吧？也让您见见几个孩子。” “他都要跟我断绝父子关系了，我还接他回来做什么，我可没有热脸贴冷屁股的癖好。这个儿子，我早就当他死了。”颜若甫站起身，假装很生气地要走。 安氏和他夫妻几十载，怎么会看不出他的口是心非。 她叹了一口气，上前拉住了他。 “老爷，父子哪有隔夜仇。就算您不见他，也该见见几个孩子吧。孩子总不能没有祖父。” “若他有心想让我见孩子，怎么会这么多年音讯全无。生了孩子也不知道报个喜。”颜若甫一肚子的气。 这个逆子，十几年都不给他这个当爹的来一封信。 “许是当初年轻气盛，不知道您为他操碎了多少心。您也别太生气了。我这就安排人去把他们接回来。”安氏的语气依旧温和。 “随你，我是不会管的。这事不许让母亲知道。”说完他就拂袖离去了。 安氏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摇了摇头。 老爷说颜敦呈倔，实际上，他才是最倔的那个。 说什么随她，分明是自己想把孩子接回来，但是又拉不下脸。 “罢了罢了，几十年夫妻，这个黑锅，我替你背了。”安氏无奈地摇了摇头。 “去把二夫人喊来。”她吩咐了下去。 不一会儿，儿媳妇苏芷柔就来了。 “母亲寻我何事？” “坐。”安氏拍了拍身旁的椅子，示意她坐下。 苏芷柔坐下后，安氏便把让她安排人去接颜敦呈一家的事情说了。 十五年前，她小产伤了身子，郁结于心，无心打理家中这些庶务，就把管家权交给了儿媳妇。 后来见儿媳妇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她便懒得把管家之权拿回来了。 反正当初她进门的时候，婆婆也是早早地就把管家权给她了。 因此她对权利并不留恋。 苏芷柔弱弱道：“去接大哥？爹会不高兴吧。” “你爹那个人，嘴硬心软。他其实也是想接你大哥他们回来的。即便再不待见老大，那也还有五个孙子和孙女等着见面呢。”安氏呵呵一笑，让她不必担心此事会违背夫君的命令。 “儿媳知道了，这事一定会办妥的。”苏芷柔笑着答应了下来。 “你办事，我没有不放心的。不过这事没落定之前，不能叫你祖母知晓，等接回来了再给她惊喜。”安氏拍了拍她的手背嘱咐道。 “好。儿媳都记住了。”苏芷柔点点头。 离开了婆婆的院子，回到自己的屋子里，苏芷柔顿时变了脸色。 “既然都离开那么多年了，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还要回来。” 她恶狠狠地将枕头扔到了地上。 颜敦呈可是正儿八经的嫡长子。 他若回来了，他的媳妇就是颜家长媳，到时候家中的掌家之权她肯定要交出去。 婆婆还说颜敦呈有五个儿子，那岂不是要分走一大半的家产。 而且祖母那么喜欢颜敦呈，肯定会把自己的私产也留给他。 她谋划多年，无法容忍颜敦呈这个时候回来摘桃子。 颜家的家产，就该是她夫君和她儿子的。 “夫人莫急，大老爷一家这不是还没回来么。”苏芷柔的陪嫁嬷嬷容氏赶忙上前安抚她。 “嬷嬷，我好恨。我辛辛苦苦为这个家操持了那么多年，凭什么他们现在回来享福。”苏芷柔气哭了。 容氏将她揽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 “如今外边动乱，他们能否顺利回京都是一回事。外边这么乱，咱们又那么多年没见过他们，见面了能不能认出来都是一回事。找不找得到不也是咱们说了算吗。” 听到这话，苏芷柔眼前一亮。 对哦，她可以阳奉阴违。 反正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做了。 当初颜敦呈从乡下寄来的信，她全都拿去烧了，问起来就是没有收到。 还有祖母让送去的东西，她也都昧下了。 只要大哥不回来，这府里的一切就是她夫君和儿子的。她自然要好好替他们筹谋。 “可是万一，他们要是自己找回来了，怎么办？”苏芷柔揉着被子，心里有些慌张。 容氏低声道：“那就让他们回不来，毕竟现在是乱世。” 苏芷柔咬着唇想了想，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她辛辛苦苦谋划十几年，不可能就这样将家产拱手相让。 “我这边不能出手，免得公公发现了。你回苏家一趟，求母亲找靠得住的人手。”苏芷柔下了命令。 “是，老奴一定帮夫人把此事办好。”容氏重重点头。 苏芷柔盯着地上的枕头，暗道： 别怪她心狠手辣，要怪就怪他们命不好，非要这个时候回来。 好好呆在乡下不好么。 …… 颜家人还在赶路，根本不知道京城的这些阴谋诡计。 他们很快就要到靖州了。 穿过靖州，就能到江陵府了。 到时候，他们就能安心了。 抵达靖州那日，老天总算变了脸，狠狠地下了一场暴雨。 所有赶路的百姓们欢呼雀跃，激动得泪流满面，那场面热闹得堪比过年。 丁徐两家人激动得直接冲到雨中，借着瓢泼大雨洗澡。 最后还是颜敦呈劝住了他们，说淋雨容易感冒，他们这才老老实实呆着，烧了一锅又一锅的热水洗澡。 第二天雨停了，他们把帐篷收起来，准备进城。 靠近城门的时候，烛九昭吸了吸鼻子，眉头皱得紧紧的。 他看向颜家众人，开口道：“你们有没有闻到什么奇怪的味道？” 第70章 不敢拿全家人的性命去赌 众人吸了吸鼻子，努力去嗅闻，但也没发现什么特别的。 “没闻到什么奇怪的呀。”颜令淼努了努鼻子，摇头回答。 “好像是有一点。”念宝也闻到了，但她不知道那是什么味道。 她皱着眉道：“好臭，很恶心的味道。” 见她也这么说，颜家人顿时重视了起来。 没等他们猜出这到底是什么东西的味道，城门打开，有官差走了出来。 他大声宣布：“带有艾草的人可以免收入城费，直接入城。” 百姓们议论纷纷。 平时山上艾草是挺多的，但现在逃荒的人那么多，能吃的东西都被一扫而空，艾草当然也不会被放过。 不少人懊恼，早知道留一把好了。 总比这二十文钱的入城费强。 “为何忽然征收艾草？”颜敦呈喃喃自语。 现如今，艾草竟然抵得了二十文钱了么？ “我知道了！”烛九昭忽然开口。 “你知道他们为何征收艾草？”颜敦呈有些惊讶。 “不是。我是说我知道先前那个奇怪的味道是什么了。”烛九昭摇了摇头。 众人都看着他。 “你就别卖关子了，你快告诉我们吧。”念宝忍不住催促。 “是尸体腐坏的味道。” 这话一出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这得死了多少人，才能让他在城门口就闻到尸体的味道。 “所以他们要艾草是……”吴大夫第一个反应了过来。 “防治瘟疫？”丁学文接话。 他脸色大变。 他小时候，是听老人说过疫病的。 那年他们隔壁兖州有个村子得了疫病，全村人都死了，想县令命人把整个村子都烧了。 后来还找了大量艾草，四处燃烧，把各个地方都熏了一遍。 “咱们快走，别在这，万一染上就麻烦了。”丁学文忍不住催促。 “走。”颜敦呈也迫不及待想地扯着孩子们离开。 他们脚底仿佛生了火，被烫着了，走得火急火燎的。 “小兄弟，你们咋不进城啊，你们不是有艾草么。”一个男人拦住了他们。 颜敦呈认出了他，是昨夜在他们附近扎营的大叔。 “叔，我们那点艾草，就是给孩子驱蚊用的。最多只能进一个人，没必要进去。我觉得你们也别进去了吧。省点钱之后到了江陵府，安家落户处处都要花钱打点。” 他委婉提醒。 毕竟瘟疫什么的，只是他们的猜测。 但他可不敢拿全家人的性命去赌。 说完这句话，他没再多说什么，带着家里人匆匆往后山走。 他一走，先前笑呵呵打听的男人变了脸色。 “老大老二老三，推车，咱们跟上他们。”李德发回头去催自家几个孩子。 “爹，不进城了吗？”李家老大有些茫然。 爹刚刚不是才让他们把艾草找出来么。 “不进了。”李德发阴沉着脸。 他先前靠近时，听到那群人说了什么“染上了就麻烦了”，再结合他们那避之不及的模样。 他多多少少也猜出了城里的情况。 他把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 “瘟疫？”李家人吓了一跳。 “小点声。”李德发瞪了几个孩子一眼。 那么大声，把官差招来了，那就麻烦了。 “爹，万一搞错了呢。如果不进城，咱们手里的粮食，可撑不了多久了。”李家老大还有些犹豫。 “他们那群人里，有大夫。咱们还能比大夫更懂么。”李德发要被儿子蠢哭了。 “一路上咱们省着点吃，多找点野草，不行啃树皮，总有办法活下去。但若是得了瘟疫，你有再多粮食也只能等死。” 李家人连忙点头。 李德发继续给他们分析： “而且我听他们的口音，应该是雁州人士。能从雁州一路走到这里来，而且还有骡车牛车，家里老人孩子都健健康康的，说明这群人肯定有不为人知的本事。咱们逃命，跟准这群有本事的人，活着的几率就更大。” “爹。咱们都听您的。”李家几个孩子彻底被老爹的智慧给折服了。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啊。 “行了，走吧。”李德发在教训儿子的时候，几个二媳妇已经手脚麻利地把东西收拾好了。 他们赶紧推着车去追颜敦呈一行人。 “颜夫子，先前找您打听事情的那家人跟着咱们。”负责守在最后的徐一金跑过来汇报。 颜敦呈扭头一看，还真是他们。 颜敦呈猜测或许是因为他先前的话，那些人也不进城了，他们应该没有恶意。 于是开口道：“不用管，保持警惕。他们若是敢抢粮食，就叫他们有来无回。” “好咧。”徐一金点点头，回到队伍末尾，和弟弟拿着刀继续守护大家的安全。 “爹爹，你看，那里在冒烟。”念宝的一声呼喊，让众人都看了过来。 他们顺着念宝指的方向望了过去。 那儿升起了一片滚滚浓烟。 颜敦呈拿出望远镜望了过去。 只看了一眼，他就弯腰干呕了起来。 “颜夫子，你没事吧？”众人吓了一跳。 颜敦呈没有回答，只是摆了摆手，继续干呕。 丁长胜好奇地借了望远镜一用，他看完之后，差点把望远镜给扔了。后来想起这玩意贵重，赶紧塞到父亲手里，也跟着干呕了起来。 “你小心点。”丁学文看着不稳重的小儿子，气得给了他背后一巴掌。 这可是京城来的宝贝，弄坏了他们全家都赔不起。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颜令鑫。 “令鑫，你能告诉我这东西怎么用吗？”他眼馋这玩意好久了，但一直不好意思去借来用。 现在到了他手里，他还是厚着脸皮问颜家人了。 “很简单，我教您。”颜令鑫很快就教会了他。 丁学文架着望远镜一看，眼前的一幕直接让他惊呆了。 第71章 所有人都被这个消息打得猝不及防 那是一个大坑，里边至少堆着几百具尸体。 有些尸体已经腐烂，上边生了蛆虫。 坑外边还有活人，但是他们看起来脸色都很不好，像是染了病。 官差一刀一个病人，随后把他们推进深坑之中焚烧。 这和地狱没有什么区别。 除了孩子，大家都看了这一幕。 吴大夫脸色煞白。 “快，咱们也点艾草熏香，然后找东西捂住鼻子，赶紧走。” 念宝一听。 捂住鼻子的东西，她认识。 那不就是口罩么！ 奶爸来抱她的时候会戴上。 心念一动，她顺利回动物园里拿了一大包口罩出来。 【问题来了，我该怎么把这些口罩给爹娘他们呢。】 她把口罩塞到衣服里，一脸苦恼。 原本还兵荒马乱的颜家人听到她的心声，顿时一愣。 念宝又找到了什么好东西吗？ 可她分明哪里都没去啊。 颜家人心里疑惑不已。 看着念宝在那绞尽脑汁想把好东西给他们的样子，虞曦赶紧开口帮她找借口。 她一把将女儿抱到了怀里，压低声音道：“念宝，你有什么办法么？你上次说神仙给你送了水，这一次咱们遇到困难，神仙给你送什么好东西了吗。” 【哇，娘亲不说我都忘了！】 【我可是神仙宠爱的小宝贝，有好东西不是很正常么。】 念宝眼前一亮，这个借口很不错，以后就用它了！ “有哦，娘亲，这就是神仙送给我的口罩。”念宝赶紧把怀里的口罩拿了出来。 在她的示范下，虞曦很快就戴好了口罩。 但是这些口罩都是成人的，孩子戴起来偏大，但现在有总比没有的好。他们把口罩的绳子折了起来尽量让孩子把口鼻给捂住。 一包口罩有一百个。 颜家人没有吝啬，给丁徐两家一人发了一个。 用的借口依旧是京城寄来的。 丁学文忍不住感慨：“京城的好东西可真多啊。” 知道真相的颜家人呵呵呵尴尬地笑。 跟在他们后边的李家人看到他们都戴上了怪模怪样的东西捂住口鼻，立刻有样学样。 他们虽然没有口罩，但是家里有布、 干脆一人裁了一块，直接裹了起来。 所有人都不敢在这附近休息，再苦再累他们也拼了命地走。 至少要绕过这里再说。 走了足足一天他们才停下来，孩子们都脚都磨出水泡了。 虞曦忍着心疼给他们挑破了水泡，抹上了吴大夫制好的药膏，这才休息。 走了一天，所有人都累坏了，没空做饭，都随便吃了口干粮对付过去。 比他们更累的是李家人。 好几次他们都走不动了，全靠李德发拿着鞭子抽他们才继续往下走。 “爹，咱们明天还跟着他们吗。”李家老三欲哭无泪。 这些人有骡车牛车，他们只有手推车，这怎么追得上啊。 “跟着，他们去哪我们就去哪。”李德发十分坚定。 这些人肯定不是普通人。 瞧瞧他们拿的那些东西，虽然他不认识，但是看起来就很厉害。 李家人不敢忤逆父亲，只得老老实实听劝。 就这样赶路赶了五天五夜，他们终于抵达了江陵府。 没想到，噩耗却在此时传来。 江陵府宣布从越州过来的人，全都不许入城。 “为什么呀？”颜家人十分不解。 “越州全城染了疫病，已经锁城不许任何人出来。知府大人宣布了，越州来的，统统不许入城。”守城的官差神色冰冷，举着长枪准备了几人。 似乎他们再敢往前一步，就一枪捅死他们。 所有人都被这个消息打得猝不及防。 他们怀揣着所有希望，想着到了江陵府就能活下去了。 没想到，却被拒之门外了。 “我们并没有进越州，我们是雁州人。我们这里有大夫，他能证明我们没有染病。”丁学文着急忙慌地把吴大夫扯过来解释。 “我曾是雁州常陵县宁阳乡丁家村的里正，我用我的脑袋担保，我们没问题。” 他一边说一边把自己的户籍证明什么的都掏了出来。 “不许靠近！”官差怒喝一声，吓得丁学文差点把手里的户籍证明都弄掉了。 “无论你们有没有去过越州，是不是越州人士，只要你们是从越州方向来的，就不许进城。” “万一你们染了病，只是还没发病，到时候连累了咱们全城的百姓怎么办。” 这话引来了本地百姓的赞同。 准备出城的百姓们连忙退了回去。 外边这么多外地人，万一将疫病传染给他们怎么办。 “滚出咱们江陵府。”百姓们嚷嚷了起来。 “那能不能卖点粮食给我们，我们好继续赶路。”颜敦呈眼见进不去了，只能折中，另找别的法子。 “不行，你们走远点。再靠近，别怪我不客气。”官差依旧是一副冷脸。 无奈之下，颜敦呈只能再次搬出父亲的名号。 “家父乃当朝户部尚书，若您能通融一二，之后我定然有重谢。”他压低了声音恳求，又给人扔了一两银子。 “户部尚书是你爹又怎样，就算王爷来了，今日也是不许入城的。”官差把他的银子踢了回来。 对方软硬不吃，行贿也不行。 颜敦呈只能放弃进城补给物资的想法。 “咱们现在该怎么办？”丁学文焦虑地看着颜敦呈。 “咱们找个阴凉的地方商量吧。”颜敦呈叹了一口气，打算和众人一块从长计议。 “好。”丁学文和徐屠夫应了一声，三家人又往山脚下走去。 此刻的颜敦呈不知道，他和官差的对话，已经被有心人听到了。 “回京把此事告诉夫人。”阮福立刻让儿子返京。 他奉了夫人之命，来寻找姑爷那个离家出走的大哥一家。 没想到在这里居然遇上了。 他决定先让儿子回去汇报，他继续盯着颜敦呈一行人，等待夫人的下一步指令。 …… 苏芷柔收到了母亲传来的消息，说她病了。 她顿时急了，和婆婆说了一声之后，回娘家去了。 “娘，你怎么样了？”苏芷柔匆匆忙忙赶回家。 没想到娘亲却面色红润地端坐在自己面前。 “您没病？”她一脸惊讶。 “我不这么说，颜家人怎么会信你是真的回来探病的。”阮氏笑呵呵地冲她招手，让她坐到自己身边来。 “娘，您真是要把我吓死了。”苏芷柔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而后，她回过神来：“您这般小心地把我叫回来，莫不是那件事有消息了？” “正是。”阮氏点了点头，把阮福之子带回来的消息告诉了女儿。 “他们倒是命好，竟然躲过一劫，怎么没染上疫病，病死在越州。”苏芷柔面色愤愤。 “傻丫头，他们是否病逝在越州，咱们说了算。”阮氏微微一笑。 “娘，您的意思是……？”苏芷柔一颗心扑通扑通直跳。 难不成，娘亲想斩草除根？ 第72章 十有八九活不成了 “你回去如实告诉你的公公婆婆，就说派人去找了，但是越州闹瘟疫，找不到。剩下的让他们自己去想就行。”阮氏缓缓开口。 “至于要不要斩草除根，就看他们懂不懂事了。若他们不回京寻亲，留他们一命也未尝不可。” 毕竟现在颜敦呈一家并未落单。 如果要杀他们，想要万无一失，最好把跟着他们的另外两家人也给杀了。 这样的话，动静就太大了。 苏芷柔听到这话，有些不赞同。 她开口道：“江陵府现在不让他们进城，他们之后肯定会进京。倒不如趁着现在路上有流民作乱，找机会杀了他们，伪装成流民争抢食物误杀的。任谁也怀疑不到我们的头上来。” 阮氏略一思索，觉得她说得有道理。 “倒是我优柔寡断了。” 母女两人商议了半天，确认了计划后，苏芷柔这才回了颜家。 回到颜家后，婆婆安氏就把她找过去询问她母亲身体如何。 “多谢母亲关心，我娘的病不算严重。养上几日就好了。”她一边给婆婆捏肩，一边笑着回答。 “那就好，那你也可以安心了。我还说让厚朴今日下衙后去探望一下你的母亲，顺便把你接回家呢。”安氏浅浅一笑。 她对这个儿媳妇很满意。 不仅把府中上下打理得井井有条，还很孝顺，又给他们颜家添了三个孙子，她自然是愿意给她体面的。 夫妻和睦，家宅方能兴旺。 “还是母亲疼我。不过夫君上值已经很辛苦了，我娘只是小病，没必要麻烦他跑一趟。”苏芷柔脸上浮起了灿烂的笑。 母亲给她选的这门婚事十分合她心意。 公婆都是好说话的人，夫君也不纳妾，小姑子也已经嫁人，不常回娘家，也没有妯娌要相处，她的日子过得十分快活。 “你大哥那边的事情有消息了吗？”安氏忽然提起了颜敦呈。 苏芷柔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给安氏按摩的手也停了下来。 “怎么了？”安氏有些疑惑。 “唉。我正发愁怎么跟您说这事呢。”苏芷柔叹了一口气。 安氏顿时有些紧张。 “你大哥他们出什么事了吗？” “越州闹了瘟疫，大哥他们入京的话，越州是必经之地。我派去的人在江陵府打听了，大哥他们并未入城。附近的城池也找了，都没有查到大哥一家的踪迹。他们恐怕、恐怕……” 苏芷柔说着说着，抹起了眼泪。 安氏如遭雷击。 怎么会这样。 如果染了瘟疫，十有八九活不成了。 “母亲，这都是我的猜测。说不定大哥他们福大命大，没出事呢。我会继续派人去找的，您莫要着急。”苏芷柔假意安慰。 “对，你说得对。那孩子是个有福气的，肯定不会出事。他那几个孩子，老爷还没见过呢。”安氏连连点头。 苏芷柔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这个婆婆也太能装了。 又不是亲儿子，至于么。 颜敦呈死了，对她亲儿子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她做出一副这么伤心的模样做什么。 回了自己院子后，她忍不住和自己的嬷嬷吐槽婆婆。 容氏没有跟着附和，反倒一本正经道：“这就是她的高明之处。夫人，您还得学着点呢。” 苏芷柔一愣，没反应过来。 “不管她心里是怎么想的，只要老太爷想让那位回来，她就必须表现出伤心的样子。免得传到老太爷耳朵里，伤了夫妻感情。”容氏耐心地教导她。 苏芷柔恍然大悟，连忙点头。 “嬷嬷说得对，我得学着点。毕竟夫君对他那个大哥也是有感情的。我可不能表现出来。” 颜厚朴和大哥颜敦呈只差了三岁，两人是一起长大的，虽然不是一个亲娘生的，但是感情也一直不差。 而且夫君敦厚老实，若是颜敦呈回来了，肯定不会主动去争什么。 还得她在背后替他操持好才行。 为了三个儿子，她必须争。 …… 安氏从儿媳妇这里得了消息后，就一直心神不宁。 等到颜若甫回来之后，她立刻就询问起越州瘟疫一事。 颜若甫点头：“越州确实闹了瘟疫，皇上今日还让大臣想法子救灾呢。” 安氏脸色变得更难看了。 老爷还等着大儿子一家回来呢，现在若是知道了这个消息，会不会受不住打击啊？ “你怎么了？”见她脸色不好，颜若甫皱起了眉。 “可是身子又不舒服了？若是难受得很，我便入宫求太医去。” 安氏自打小产后，身子一直不算太好。 每到下雨天，腰腹就会隐隐作痛。 十几年了，一直没能调理好。 当初小产，也是因为他，他心里一直很愧疚。 “不出，我没有不舒服。”安氏摇了摇头，把颜敦呈一家人可能滞留在越州的事情说了出来。 这下颜若甫的脸色也变了。 “那个逆子一身反骨，自小就命硬，不可能会出事。”虽然心底担心，但嘴上还是半点不饶人。 “老爷，要不再多派点人去找找吧？”安氏提议。 “找什么找。当初他若是听我的老老实实娶了大理寺卿之女，留在京城，也不会遇上这事。”颜若甫生气地挥袖离去。 安氏无奈，打算等他消气了再说说这事。 她了解他，刀子嘴豆腐心，如果真的不去找，以后肯定会后悔。 颜若甫离开了夫人的院子后，不知不觉去了家中的祠堂。 他走进去后，顿住了脚步，直直地看着亡妻陆氏的牌位。 片刻后，他点燃了一炷香。 “芙儿，你说那臭小子的脾气到底像谁，真是半点不让人省心。” 沉默片刻后，又道： “他虽然不像话，但也是你我二人唯一的孩子。你若在天有灵，就保佑他平平安安吧。” “他现在也是当爹的人了，听说有五个儿子一个女儿，还真是能生。” “这些年估计没读书，光顾着生孩子去了。真没出息。” 话音刚落，一阵风吹进了祠堂，手里燃着的香灰被吹落，烫得他一激灵。 颜若甫苦笑：“你倒是一如既往的护短。既是如此，那你一定要保佑他们全家平安归来。若是他们能回来，我就不提断绝父子关系的事情了，你看可好？” 第73章 法外狂徒 回应他的依旧是一阵风。 颜若甫笑了笑，没说话，将那炷香插入了香炉之中。 离开祠堂之后，他找来了自己的心腹小厮林长庚。 “你去一趟江陵府，找知府柳庭峰。告诉他，若是遇到了一个叫颜敦呈的人，检查之后没有生病，让他通融一二，给他们放行。算我欠他一个人情。” 林长庚连忙点头。 “如果没遇上，那你就多找找，找到了，让他滚回京城。他若不愿意回来，你就把我的孙女带回来，他爱回不回。”颜若甫哼了一声。 “是，小的记住了。” 林长庚领命，离开了颜府。 另一边苏芷柔打听之后，得知公公放了狠话说找什么找，心下大定。 看来公公是不会派人去找颜敦呈了。 于是她立刻派人传信给娘亲，让她早点安排好杀手，看准时机对颜敦呈一家下手。 …… 与此同时，颜家人也做出了决定。 绕道江陵府，去襄州。 襄州守城士兵问起来，就说他们是江陵府出来的。 江陵府通关印章，买一张别人的，让颜令森照着刻就是了。 这样的话，应该就不会被拦着了。 听着他们旁若无人地说这些会掉脑袋的事，烛九昭沉默了。 他怎么感觉，颜家人似乎要往法外狂徒的方向发展了。 之后他们不会还要盗刻皇帝的玉玺自立为王吧…… 一时间，他想得有点远。 “我有一个问题。”念宝举手打断了他们的话。 “怎么了？”众人看向了她。 “刻章的材料，咱们还有吗？” 一句话直接把所有人干沉默了。 上次买的材料剩得并不多，根本没办法雕刻出一个完整的印章。 现在根本没办法进城去买。 如果能进城了，那为什么还不买粮食，买这些印章。 找人帮忙，更行不通了。 人生地不熟，找个陌生人，谁知道会不会把你的钱坑了不回来。 一时间大家又犯起了愁。 好不容易想出来的生路，就这样被掐死了。 “哎呀，爹不是说过吗，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咱们肯定能想出办法的。现在不如先吃饭！”向来乐观的颜令淼打破了沉默。 “淼儿说得对，先吃饭吧。吃饱了，才有力气赶路。”虞曦笑着开口。 丁徐两家却笑不出来。 他们的粮食剩得不多了。 当时在淳安县觉得粮食贵，买得并不多。 两家人忍不住想到：早知道当时就多买点了。 可是世上难买早知道。 他们没办法，只能少煮一点，省着吃了。 颜家还好，他们有念宝在，之前囤的粮食还有不少。即便进不了江陵府，也不用发愁。 三家各自散开后，颜家人自己凑到了一块。 颜令垚打破了沉闷的气息。 “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 众人都看向了他。 老五最聪明，说不定真有法子！ “可以让阿昭带着念宝进城采买。”颜令垚慢条斯理地开口。 “那怎么行，他们一个五岁一个三岁，进了城，万一被人牙子拐走了怎么办。”颜敦呈第一个反驳。 “不会的，我会保护好念宝的。”烛九昭立刻表态。 其他人本想反驳，但想了想，发现确实是他们俩最合适。 阿昭可以隐身进去，念宝可以把粮食藏起来，他们俩在采购物资这上边，绝配。 “好呀好呀，念宝保证完成任务！” 念宝一听可以单独行动，十分开心。 虽然和爹娘待在一起也开心，但是他们老是怕她受伤怕她出事，把她保护得严严实实。 她都不能随意爬树打滚了。 好无聊。 能脱离爹娘的掌控单独出去玩，这种机会她当然要把握住！ “但是即便他们买到了粮食，我们又该怎么把这事过到明面上来呢。”虞曦眉头微皱。 “他们俩的特殊能力，是绝对不能让外人知道的。” 几个孩子跟着点头。 他们只是年纪小，但不是傻。 阿昭和念宝的能力，要是让外人知道了，他们肯定会受到伤害。 他们要好好保护两个最小的弟弟妹妹！ “明面上，我和大哥也会跟着一起去的。不会有人对一个病弱的孩子设防。”颜令垚继续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众人不解，都继续看着他。 “襄州城外肯定会有本地人进出，到时候咱们花点钱，让他们带我和大哥进去就好。到时候丁爷爷和徐伯伯若是问起来，就说是和我大哥和人谈好了，会让他们在某个时间段把粮食送出来。”颜令垚把自己的想法完整说了出来。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颜敦呈看着儿子，眼里带着震惊与欣慰。 “没错。”颜令垚点了点头。 有了他的办法打底，众人便没有那么着急了。 第二天，他们便把颜令鑫带着颜令垚混进去的办法告诉了丁徐两家。 丁家人和徐家人打算效仿，但想了想，又觉得不妥。 毕竟一天带那么多外地人，肯定不行。 而且他们家的孩子也不像颜家老五那样，小小年纪就多智近妖，进了城，说不定会被忽悠走。 想了想，他们还是决定拜托颜令鑫和颜令垚，帮忙采买粮食。 “好。”颜令垚答应了下来。 他们三家一路一起走来，风风雨雨，手有余力能帮一把的时候，他们肯定不会拒绝。 再说了，路上张鹰叔叔带着徐家大哥们打猎的时候，也没少给他们送过肉汤。 李家人咬着牙跟在了他们身后。 直到抵达了襄州，见他们似乎想要入城，李德发再也按捺不住，上前套近乎。 “敢问几位可是有办法进城？” 颜敦呈和徐屠夫还有丁学文对视之后，没有回答。 他们一直知道李德发一家跟在他们身后，但他们从未有过逾越的举动，他们就当没看到了。 但现在，入城可是大事，他们可不敢随意把自己的办法告诉外人。 万一他反手就去守城士兵那里举报了怎么办。 李德发见他们一脸警惕，苦笑一声，看向了年纪和自己最为相近的丁学文。 “这位老哥，怎么称呼？我姓李，叫李德发。是潭州禅和县遥宁乡大河村人士。我们家是祖传的铁匠，绝对不是什么坏人。你若不信，可以看看我的户籍证明。” 第74章 现在只剩女儿和他相依为命了 丁学文没吭声，等着他拿户籍证明。 他曾担任过里正，自然也是识得几个字的。 他接过之后，又给颜敦呈看了一眼。 颜敦呈点点头，确认他说的是真的之后，又把户籍证明还给了他。 “我看你比我小一岁，那我托句大，喊你一声李老弟可好。”丁学文和他唠了起来。 “当然没问题。”李德发连忙点头。 “我姓丁，叫丁学文，之前是丁家村的里正，现在嘛，不值一提，你叫我丁老哥就好。”丁学文随意地和他闲聊了起来。 “我那小儿子在府城当小二，知道睿王要抓壮丁，回来通知我们，我们这才跑了。你们呢，为什么要背井离乡跑那么远？” 李德发一脸凝重，说起了自己逃荒的经历。 那日他们给县城里酒楼打了两口大铁锅，因为和掌柜是老相识了，所以送货上门。 没想到就听到了流民造反屠村的消息。 他们吓坏了，赶紧回家通知了里正。 但里正犹豫不决，没有让大家离开，他们一家连夜收拾东西跑了。 但小儿子不放心姐姐，跑去通知嫁到隔壁村子的大姐和二姐。 没想到大姐和二姐家已经被一把火烧了个干干净净，整个村子里的人都死了。 他趴在田埂下，天黑，那群烧村的流民没有发现他，他才慌张地跑了回来。 这个时候，他们再回自己村通知人已经来不及了。只能匆忙离开。 一路上，他们都没有遇到自己村子里逃出来的人，恐怕他们已经凶多吉少。 “大河村，或许就只剩下我们这一家人了。”说到这，李德发的眼眶里有些湿润。 众人听完都沉默了，他们没想到，现在情况已经恶劣到这种程度。 百姓之间，也已经开始互相残杀了。 “我知道几位都是有本事的人。我什么都不会，只会打铁器。能带着家里人走到这已经是我的极限了。我们的米粮昨天夜里已经吃光了，如果你们能进城，求求你们，帮我们也带点粮食吧。”李德发说完“扑通”给他们跪下了。 “爹，您别跪。”李家几个孩子都跑了过来。 “现在不跪，难道要等铁栓铁蛋都饿死了才跪吗。只要能让孙子们活着，我跪了又如何。”李德发抹起了眼泪。 逃荒路上，老妻死了，小儿媳妇也死了，大孙女和小孙子也死了。 他真的不能再失去任何一个亲人了。 听到这话，李家老大也跟着跪了下来。 “几位好心人，求求你们帮帮我们吧。我家铁妞已经在路上饿死了，总不能让她弟弟也饿死。” 李家老二和李家老三对视一眼，也准备咬牙给他们跪下，就被徐屠夫等人拉住了。 颜敦呈和丁学文分别把李德发和李老大搀扶了起来。 “只不过是这点小事，不用下跪。我们能带尽量帮你们带出来，只要你们相信我们就好。”颜敦呈还是答应了他们的请求。 “我当然信你们。”李德发连忙表态。 “我们也不知道现在里边的粮价是多少，你先说一个你能承受的数字。要买什么，说清楚，一起记下来。到时候让我家孩子一起带出来。”颜敦呈指了指一旁的颜令鑫和颜令垚。 “好。”李德发连忙把自己想要的东西报了出来。 他颤颤巍巍地伸手进怀里，把四两银子都拿了出来。 “这是我们全部的家当了，能买多少粮食就买多少吧。买陈米就行。” 颜令鑫在父亲的示意下，接过了那份银子。 “我们尽量买，如果买不到，银子我们会退回来给你们。” “好，没问题。”李德发点了点头。 他们闲聊着，谁也没有注意到，烛九昭和念宝消失了。 颜令鑫和颜令垚和他们道别，走到了城门外，物色起了能把他们带进城的人。 见他们迟迟不动，守在不远处等着的李家人不由有些着急。 “爹，咱们所有的银子都给了他们，真的能行吗？他们不会贪了咱们的银子跑了吧。”李家老三一脸焦虑。 “你是不是傻，就两个孩子进城，人家家里人都还在这等着，怎么可能跑了。”李德发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小儿子。 这几个儿子，只知道打铁，空有一身力气，脑子是半点没长。 他真是操碎了心。 李家老三讪讪地挠了挠头，没敢吭声。 小女儿李铁花轻轻握住了他的手。 “爹，我今晚不吃了，家里的粮食你和阿爷吃。我喝水就行。” 看着五岁的女儿，李家老三鼻腔有些发酸。 这一路逃荒，他失去了妻子和儿子，现在只剩女儿和他相依为命了。 他没有安慰好女儿，反倒让女儿安慰他，真是不像话。 “胡说什么。爹吃一口，剩下的都给你吃。你得吃饱了，才有力气赶路。” 他一把将女儿搂在了怀里，目光灼灼地盯着颜家兄弟俩，希望他们能带回来好消息。 李家人听着父女俩的对话，心里都很难受。 尤其是李家老大。 他的女儿铁妞在逃荒路上也没了。 看着懂事的小侄女，他心里格外酸涩。 他恨恨道：“我就不信了，这老天爷真能把我们饿死。我去山上再找点吃的。爹，你们等我回来。” “当家的，山上万一有猛兽怎么办，你还是别进去了。”李家大儿媳妇王春叶急忙拉住了丈夫。 她失去了大女儿，不想再失去丈夫。 “有猛兽正好，宰了它给大家吃肉。”李家老大常年打铁，身上全是腱子肉，这段时间虽然饿瘦了不少，但力气还是在的。 他轻轻松松挣脱了媳妇的拉扯，拎着大砍刀就要上山。 “要上山打猎？你跟我女婿一起吧。”丁学文指了指一旁的张鹰。 李德发感激地看了他一眼。 这一路上，他已经摸清楚了这几家人是做什么的。 颜家的男主人是秀才，教书先生，他们尊称一声颜夫子。 中间那个高大魁梧的是屠夫，职业杀猪的，杀了几十年猪，身上煞气很重。 几个儿子都是杀猪的好手。 看他们那模样，想必路上也是见过血的。 而这个背着弓箭的，则是丁老哥的女婿，叫张鹰，是个猎户。 能跟张鹰这种懂行的一起上山，儿子的存活几率大大增加。 丁学文让他们一起跟上，纯粹是帮他们。 他们自己上山乱转，哪里比得过靠山吃山的猎户。 “多谢丁大哥提携。”李德发跟丁学文道谢后，又盯着自己的儿子。 “老大，上了山，你可得听你张大哥指挥，不许胡来啊。” “嗯，张大哥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李家老大连忙点头。 “那就一起吧。”张鹰点了点头，带上了两个外甥，大虎和大牛。 这段时间，他们也在山上寻找过猎物。 但逃荒的人太多，山上的小动物早就被瓜分干净。 不过，还好有颜令淼和那只大黄狗，他们捉到过一次兔子和一次竹鼠改善了大家的伙食。 “张伯伯，我们好了。”徐两玉带着弟弟徐三满也跟了过来。 “我们也好了。”颜令淼认命地牵着大黄一起上山。 现在只要牵扯到打猎，他和大黄就别想休息。 不过他也馋肉了，打猎就打猎去吧。 李家老大有些迟疑：“带狗可以，但是带个孩子没必要吧。让孩子好好歇歇吧。” “咱们这所有人里，谁都可以不去，但令淼必须去。”徐两玉拍了拍他的肩膀，意有所指。 李家老大更懵了。 “是啊。等一会儿上了山你就知道了。”丁大虎嘿嘿一笑。 他们这一路上打猎过四五次，每次带上颜令淼就能有收获，不带就空手而归。 这家伙，简直就是队伍里的吉祥物，是绝对不能少的。 李家老大一头雾水地跟着他们上了山。 这时，颜令鑫和颜令淼也终于物色到了合适的带他们进城的人选。 第75章 这样的话，他们岂不是白跑一趟了？ “爷爷，我和哥哥想进城长长见识，您能带我们进去吗？”颜令垚看准了一个背着柴禾的老爷爷。 没等人家开口拒绝，他就塞过去十个铜板。 “放心，进城费我们自己付。您的我们也可以一起付了。”颜令垚一脸乖巧。 襄州这边的入城费一人只要两文钱，他全包了也不在话下。 背着柴火的王老头看着这些铜钱，一下就说不出拒绝的话了。 他背这一捆柴进城，只能卖三十文钱。 而面前的孩子，一出手就是十文钱，他怎能不心动。 但他还是保持了一定的理智。 “你们不是什么流民逃犯吧？”王老头仔细询问了起来。 “当然不是。我们是附近石家村的，我大表哥想进城找份活计，免得舅舅舅母总是说白养他了。但他没进过城，不敢，所以我就跟着来了。”颜令垚撒谎不打草稿。 “我娘老是偷偷接济他们家，要是大表哥能找到一份活计，挣钱养家，我娘就不用老是补贴他们家。这样爹娘也不会吵架了。一举两得。” 一旁的颜令鑫一脸佩服地看着五弟。 他们之前可没商量过这些说辞，他是怎么张口就来的。 还大表哥？ 幸亏他们一个像爹一个像娘，只有五分像，因此老人家也没怀疑他们是亲兄弟。 王老头顿时悟了。 原来一个不差钱，一个家里又没钱。 而石家村他也是听过的。 于是他又问了一遍：“你们石家村的村长石大山现在怎么样了？” 颜令鑫顿时紧张了起来。 石家村是他们在附近打听知道的地方，想着用来迷惑别人，没想到，出师不利，竟然遇到了一个认识石家村村长的人。 他们哪里知道石家村村长现在怎么样了。 就在颜令鑫以为他们要铩羽而归，另寻他人带他们入城的时候，颜令垚开口了。 “老爷爷，您记错了吧，我们石家村的村长，不叫石大山。” “哦，也是，我人老上了年纪，可能记错了。”王老头呵呵一笑。 “我带你们进城也不是不行，但待会你们必须跟我一起出来。” “没问题。”颜令垚点了点头。 王老头把身上的柴交给了颜令鑫，让他背着，自己则牵着颜令垚走在了前边。 见他们被一个老头带走，颜家一行人都紧张了起来。 不一会儿，入城的队伍就排到了颜令垚三人。 王老头掏出了自己的入城证明：“二位官爷好，我是大兴村的王福贵，这是我的大孙子和小孙子。我腰昨个闪着了，今日背不动，所以让大孙子帮着背过来，小孙子又闹腾得很，所以就一起带来了。没能开入城证明，您二位通融通融呗。” 两位官差一脸严肃。 王老头没有丝毫害怕，一共给他们塞了十文钱。 “您放心，规矩我都懂，这两孩子的入城费我也准备好了。” 两位官差这才放松了表情。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啊。下回必须带上证明，不然不许进城。”官差甲将他们的入城费放到了公家的盒子里，剩下的四文钱则和兄弟平分了。 “王福贵，要不是你隔三岔五就进城卖柴禾，我们也不会就这样放你进去。入城之后，别惹事啊。”官差乙跟着叮嘱。 “官爷放心，定然不会惹事。卖了柴禾，带两个孙子见见世面，我就回家了。”王老头笑着把两人领进了城。 见他们成功入城，颜敦呈一行人总算松了一口气。 “我就在这卖柴，关城门之前，你们必须回来。若你们不回来，我可就不管你们了啊。”王老头板着一张脸看着颜令鑫兄弟俩。 入城要登记，出城也要。 没有证明，可是出不去的。 “您放心，我们肯定会抓紧时间回来的。”颜令垚急忙点头，顺便把刚刚他贿赂守城官差的四文钱一起补给了他。 “说好一共给你十文钱的，总不能言而无信。劳烦您老人家在这等我们了。” 王老头看着手里的钱，笑着点了点头，给他们指了一条路：“去吧，速去速回。想找活计，就去城里的酒楼问问。” “好。”颜令垚没有透露自己的目的地，点点头，把大哥拉走了。 他找人问到了城里最大的粮铺叫什么之后，就按照路人指的路去找烛九昭和念宝了。 他们约好了，到时候在城里最大的粮铺面前见。 也不知这么久过去了，两小只有没有乖乖在等他们。 此刻，颜令鑫脑子里还一片糊涂，他忍不住询问：“五弟，你怎么知道石家村的村长不叫石大山的？” “猜的。”颜令垚淡定回答。 “万一猜错了怎么办？”颜令鑫瞪大了眼睛。 “不会错的。那个老爷爷来的方向并非石家村，而且昨天我们不是也打听过了吗，石家村离城里很远，这个老爷爷认识他们村长的概率很低。而且，他试探我的表情太明显了，一眼就看出来他其实什么也不知道。” 颜令垚无可奈何地给大哥解释了起来。 “就算错了，我也有办法让他带我们进来。” “什么办法？”颜令鑫傻傻追问。 “有钱能使鬼推磨，能怎么办，砸钱呗。十文钱不行，那就二十文钱。反正我的底线是四十文钱。他那一捆柴才多少钱，他怎么可能舍得不挣这个钱。” 颜令垚解释完，累了，不想和大哥说话了。 颜令鑫：…… 他们家人的脑子是不是都长到五弟和念宝身上了？ 这两小家伙，一个比一个机灵。 很快，两人就找到了襄州城中最大的粮铺：丰年粮铺。 他们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路边的烛九昭和念宝。 两个小家伙正一人捧着一串糖葫芦，啃得十分开心。 “大哥，五哥。”念宝也看到了他们，站起身，蹦蹦跳跳地跑了过来， “打听得如何了？”颜令垚摸了摸妹妹的脑袋，随后看向了烛九昭。 “城中粮铺众多，时间有限，我们没能打听完。只打听了几家，发现他们都是统一价，还限购。一人最多买一石粮食。而且必须是本地人，拿着户籍才能购买。”烛九昭把打听来的情况都说了一遍。 听到这话，颜令鑫和颜令垚都皱起了眉头。 这样的话，他们岂不是白跑一趟了？ 第76章 抢就抢了，怎么还人身攻击啊 “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颜令鑫忍不住问出声。 “花钱找本地人帮咱们买。”颜令垚很快就给出了解决办法。 “可是每人每个月只能买一石，谁愿意把这个名额拱手让人啊。”颜令鑫皱起了眉头。 “所以要找那种家里人多的。限制的是个人，又不是一户人。”颜令垚的思路很清晰。 “而且一石粮食足够一个人吃好几个月，肯定会有人有多余的没用完的名额。” “可是咱们要买那么多，得找多少人啊？一天会不会来不及。”颜令鑫叹了一口气，没想到有一天买粮食都那么困难。 “能买多少算多少。”颜令垚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着急的表情。 “咱们不用找别人，就找店小二。他们手里或者家里肯定有多余的名额，一石米咱们给他们加十文钱。他们肯定愿意。” “好，听你的。”颜令鑫呆呆地看着弟弟。 他刚刚还在发愁这大街上找谁帮忙，都是陌生人，谁愿意帮他们呢。 没想到五弟一下就把办法想出来了。 “阿昭，空院子你找到了吗？”颜令垚看向了烛九昭。 “找到了。”烛九昭点了点头。 他和念宝提前进城，除了粮价之外，他们还打听了哪里有废弃的地方，方便接收粮食。 “我跟在牙人身后，看到他带人去赁屋子。城东槐花巷有一处两进的院子。房主去岁去了京城，一直没有回来，想把屋子租出去让人帮忙打理。好几个人都嫌贵，目前还没有人租那个房子。” “行，那咱们就把收粮食的点定在那里。”颜令垚敲定了这个结果。 他们只待一天，懒得多花钱去找人租房子了，倒不如借用一下别人的房子装个样子。 也免得那群小二见他们两个孩子，半路把粮食抢了。 颜令垚跟着烛九昭去确认了一遍房屋的地址，颜令鑫就带着烛九昭去买粮食。 颜令垚和念宝则蹲守在那个屋子前，等着人送货上门，把剩下的尾款付清。 这个组合是他们商量之后决定好的。 大哥武艺是四人当中最好的，配合着阿昭的隐身术，胜率会大大上升。 若是遇到了歹徒，两人也可以逃跑。 颜令垚聪慧，念宝力气大，而且可以随时把粮食收起来带着跑。 两人组合在一起，比他们各自单打独斗强。 商量好之后，颜令鑫他们就把附近粮食买到了。 这边的粮价涨到一百五十文一斗，他们每石米额外加十文钱，小二们都很愿意贡献自己的户籍。 反正他们也买不起那么多粮食。 这两个小孩一出手就是十石米，他们就能赚一百文钱，两人分一分，每人也有五十文钱。 于是两个小二立刻把十石米给包圆了。 颜令鑫算了算，他们家三石，徐家五石，丁家两石。 这十石米刚好分完。 李家给了四两银子，在这只能买两石半，他们打算去另一家粮铺问一问。 那边的陈米会便宜点，四两银子能买到三石。 替李家买了三石陈米之后，他们额外又买了十石米。 反正念宝那边可以藏粮食，现在买了，以备不时之需。免得之后又得采买。 他们另外还要了一大扇猪肉，打算路上熬猪油，这比直接买油划算。 两个孩子大肆采购，很快就被城中的地痞流氓给盯上了。 “有人在跟踪我们。”烛九昭提醒道。 颜令鑫不动声色地往后看了一眼，开口道：“试试看能不能甩掉，甩不掉的话，那就找个地方，把他们揍一顿。” “好。”烛九昭点头答应。 两人走了一段时间，发现这群人就像牛皮膏药一般，根本甩不掉。 两人对视一眼，达成了一致，默契地把他们往无人的巷子里引。 领头的刘华瞧见这一幕，搓了搓手，满脸兴奋。 “这简直是老天爷送上门给我们宰的肥羊啊，错过了那可真是太吃亏了。走，今日宰肥羊，弟兄们好好乐一乐。” “走！”其他四个小跟班嘿嘿一笑，跟了上去。 他们五个人是襄州城里出了名的混混。 成日招猫逗狗，不务正业，就靠着去收保护费过活。 谁家不交保护费，他们就上门去打扰别人做生意。 就算那些商户报官，他们也不怕。 大不了推一个人去蹲大牢，反正也就关个几天，又能出来了。 他们人多，轮流坐牢，剩下的人去进行报复。 所以那些商户为了不被他们缠上，只能忍气吞声的把保护费给交给了。 但自打睿王反了之后，天气又不好，物价猛涨，许多商户都干不下去关门了，他们的收入来源少了一大半。 他们快愁死了。 因此今日看到两个外来的小孩，买了那么多东西，似乎不缺钱的样子，他们怎么可能不心动。 很快，他们就追上了颜令鑫和烛九昭。 一上去，他们五个人就把两个孩子包围在了最中间。 叼着狗尾巴草的刘华吊儿郎当地开口：“把你们身上的银子都交出来，我就放你们一马。不然，哼哼。” 他挥动着手上的木棒，威胁的含义不言而喻。 颜令鑫默默拔刀。 几人吓了一跳。 这小孩穿得挺朴素，竟然随身带了刀，竟然还是一把好刀。 先前他们以为他这挂着装装样子，没想到竟然还真有刀。 “走开，不然我的刀不客气。”颜令鑫沉声威胁。 他心里有些忐忑。 第一次一个人对战五个大人，他还是有些紧张的。 “哟，我倒是想看看你能怎么个不客气法。老老实实把银子交出来，不然扒了你们的衣裳把你们扔大街上。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刘华给小弟们使了个眼神。 拿刀又怎样，区区一个小少年，还带着一个拖油瓶，他就不信了，他们五个大汉拿不下他。 他们动手，颜令鑫也不会犹豫。 他果断拔刀迎敌而上。 刘华几人吓了一跳，没想到这个小少年竟然会武！ 他这几招，可比他们这群草台班子强多了。 刘华躲得快，但也被割伤了好几道口子。 “杀了他们，不过是两个外地人，死了也不会有人在意。”他咬牙切齿地吩咐。 烛九昭见他们不讲武德，五个人同时攻击颜令鑫，又起了杀心，于是果断出手，隐匿了自己和颜令鑫的身影。 并且趁着他们不注意，眼疾手快地将他拽到了人群外边。 几个混混看着人从眼前凭空消失，都露出了惊恐的表情。 “我，是我眼花了吗？”刘华揉了揉眼睛。 “难道刚刚倒是幻觉？”其他几个混混颤抖着开口。 他们伸手去摸，却什么也没摸到。 “不会见鬼了吧？”刘华打了个哆嗦。 “大哥，动手。”烛九昭推了颜令鑫一把。 听到他的声音，却人影也看不到，几个混混尖叫了起来。 天爷啊，真的是青天白日见鬼了！ 烛九昭抢走了刘华手上的木棍，挨个敲了一棒子。 颜令鑫更是出手利落。 他可没有什么心理负担，觉得伤害这些人是不对的。 人家都要弄死他了，他再善良，就是愚蠢。 他每刀都捅在了他们的大腿上，避免那群人逃跑。 “我们错了，饶了我们吧。”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几个人躺在地上嗷嗷惨叫。 “捂住他们的嘴，让他们别叫了。”烛九昭提醒。 “好。”颜令鑫立刻割了他们衣裳上的布，塞到他们嘴里。 然后扒光了他们的上衣，做成绳子，把他们捆成了一团。 烛九昭趁着这个功夫，把他们身上的银子都拿走了。 算了算，五个人身上加起来还凑不齐一两银子。 “真穷。”烛九昭忍不住吐槽。 几个混混欲哭无泪。 到底谁才是抢匪啊？？？ 抢就抢了，怎么还人身攻击啊。 他们要是不穷，能来抢劫么。 他们唔唔唔挣扎了半天，还是失败了，只能老老实实地躺在地上，期盼着有人能路过这里解救他们。 也是到了这个时候，他们才明白，那两个孩子，是故意把他们引到这个偏僻的无人之处的。 但现在知道也晚了。 …… 把这群人捆好后，烛九昭和颜令鑫去到了那个荒废的院子，粮食已经送得差不多了。 “你们怎么那么久才来？”颜令垚忍不住询问。 烛九昭便将刚刚发生的事情说了。 颜令垚神色微变，而后点了点头：“你们没事就好。” 他看向了颜令鑫：“大哥，咱们该跟着王爷爷出城了。” “好。剩下的就交给你们俩了。早点出城哦。”颜令鑫嘱咐起了烛九昭和念宝。 “放心吧大哥，最后一批粮食到了，我们就回去。”念宝乖乖点头。 有了这句话，颜令鑫这才放心。 他把先前准备好的背篓背上，里边装了五斗米和半扇肥猪肉，他要和五弟先一步离开。 两人一路往回走。 走着走着，颜令鑫发现了不对劲，这不是出城的路。 第77章 这种事情，还是不要让他们知道为妙 “五弟，咱们不是要去找王爷爷吗？你是不是走错路了？”他疑惑地看着弟弟。 颜令垚面不改色道：“先去处理那些抢匪。” 颜令鑫一愣：“我已经把他们捆起来了呀。” “杀了他们。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颜令垚眸色冷酷。 颜令鑫吓了一跳。 他有些下不了手。 他还没杀过人呢。 “你和阿昭隐身的事情被他们知道了，如果他们出去乱说，会给咱们全家都带来灭顶之灾。”颜令垚一脸严肃。 “如果你下不了手，换我来。” “不，五弟，你的手是用来读书写字的，这种事，我来就行。”一听到会殃及家人，颜令鑫立刻变得铁石心肠。 他们很快就回到了那个巷子。 幸亏这边没什么人路过，这几个混混被堵着嘴，叫不出声，还没被人发现。 “唔唔唔。”刘华看到颜令鑫，立刻求饶，但嘴被堵上了，说的什么也听不清。 “大哥，动手，小心不要弄脏了衣裳。”颜令垚说完退到了巷子口，帮忙望风。 颜令鑫闭上眼，直接动手了。 混混的惨叫卡在了喉咙里。 确认几个人彻底咽气后，颜令鑫快步走了回来。 “走吧，五弟。”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好。”颜令垚检查了一遍大哥的衣裳，发现没有沾上血，这才放心下来。 他第一次主动握住了大哥的手。 颜令鑫鼻子一酸，有些想哭。 两人回到城门口，王福贵已经等半天了。 他板着一张脸看向两人：“你们要是再不回来，我可就走了。” “谢谢王爷爷，我们只是去买了点粮食，不然空手回家，肯定要挨骂的。”颜令垚温声解释。 “走吧。”王福贵把他们领了出去。 守城的士兵没有为难他们，直接放行了。 他们和王福贵道别后，没有马上回自家扎营的地方。 看到爹爹想过来迎他们，颜令垚立刻摆手。 颜敦呈被夫人拉了一把。 “先别过去。”虞曦提醒。 “好。”颜敦呈点了点头。 过了一会儿，他们绕了一圈，确定王福贵离开之后，这才背着东西回去。 “怎么样，买到了吗？”几家人都围了上来，眼里都流露着迫不及待。 “城里粮食限购，需要凭本地户籍购买。”颜令垚把事情告诉了他们。 “什么？”几家人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 这样的话，买粮食可就麻烦了。 “不过我加了钱，已经买到了。约好了明日一大早，他们会派人悄悄把粮食运出来的。”颜令垚粗略地把经过讲了一遍。 该说的说了，不该说的一个字也没说。 “那就好那就好。”颜敦呈这才放下心来。 他就说了嘛，小儿子那么聪明，出手肯定没问题。 颜令垚把大哥背篓里的食物拿了出来。 “我们先带了几斗粮食出来，咱们分一分，剩下的明天再说。” 除了颜家人，其他三家都欲言又止。 最后徐屠夫还是忍不住开口：“令垚，万一他们不送粮食，吞了咱们的银子怎么办？” 这是三家人共同的疑惑。 颜令垚淡定解释：“放心吧，我没有完全付完钱，只是付了定金。若是粮食丢了，那些银子我们家会赔给你们。” “我们没有不信任你的意思，就是怕你被骗了。”徐屠夫赶紧解释。 丁学文和李德发也连忙点头。 “你们就放心吧，肯定没问题。”颜令垚的语气满是笃定。 “好。”三家人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 徐屠夫的小孙女徐如意拿着肉跑了过来。 “阿爷，野猪肉烤好了，咱们快吃吧。” “如意先吃，阿爷一会就回去。”徐屠夫摸了摸小孙女的脑袋。 他看向颜敦呈，开口道：“颜夫子，阿昭和念宝怎么一天都不下马车呀。野猪肉烤好了，快让他们来吃吧。” 今日众人上山，遇到了一只落单的受伤小野猪，他们把野猪扛回来之后，当即宰杀了。 几家人都分到了肉。 这个天气那么热，肉放着肯定会坏。 现在盐那么贵，他们不舍得拿来腌肉。 于是大家一致决定，先把肉烤了再说。 “额，他们一会儿就来吃了。”颜敦呈赶忙回答。 今日他们依旧找了念宝和烛九昭闹矛盾的借口，说两个孩子不愿意出来。 他心里暗暗有些着急，也不知道两个孩子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爹爹，我要烤猪肉！”这时，骡车帘子被掀开了，念宝从里边跳了出来。 “好，爹这就给你拿。” 看到她出现，颜家人齐齐松了一口气。 “小念宝，下回再赌气，也不要让自己饿肚子呀。”徐屠夫瞧见这一幕，忍不住打趣。 “好哒，我记住了。”念宝甜甜一笑，成功把其他人忽悠走了。 一家人坐在了一起，悄悄聊起了今天的事情。 “爹爹你放心，大哥和五哥买的粮食，我已经全都囤起来啦。”念宝拍着胸脯向众人保证。 众人嘿嘿一笑，挨个摸了摸她的脑袋。 “念宝真厉害。” 念宝见众人遗忘了身旁的烛九昭，笑眯眯地扭头揉了一把他的脑袋。 “阿昭也厉害。” 默默坐在一旁的烛九昭顿时红了脸。 “大哥和五哥也很厉害。”烛九昭跟着夸赞。 “好好好，咱家人，都厉害。”颜敦呈哈哈一笑。 他们的笑声感染了其他几家人。 “都这个时候了，还能笑出来。”李家人羡慕地看着这一幕。 “别说那些丧气的话。咱们原以为今日没有粮食吃了，这不还是等到了吗。笑一笑，运气说不定会变好。”李德发说完也跟着哈哈笑了两声。 他今日打听过了。 这几家人里，竟然是最不显山露水的颜家人最厉害。 他们好像有神明庇护一般，一路以来总能逢凶化吉。 他决定向徐屠夫学习，不够聪明，就跟着聪明人走。 颜夫子一家，大多都是聪明人。 跟着他们走，有肉吃！ 笑完之后，见家里人都盯着他不吭声，李德发故意板着脸看着众人：“笑啊，你们怎么不笑。要是把我的好运气笑没了，我可不会放过你们。” 李家人：…… 爹跟颜家人打交道之后，真是魔怔了。 但是他们还是配合地笑了两声。 笑着笑着，莫名其妙的，他们就发自肺腑的笑出了声。 是啊，这世道这么艰难，他们都活下来了。 而且已经逃离了睿王的封地，免了战乱的烦忧，以后的日子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 笑声在周边蔓延开来，气氛顿时变得轻松了许多。 颜家人脸上都带着笑意，除了颜令鑫。 虞曦第一个发现了长子的不对劲。 “鑫儿，你怎么了，今日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她温柔地看着儿子。 颜令鑫纠结着要不要把杀人的事情说出来。 颜令垚听到娘亲的问话，找了个借口，让三哥把念宝带走了。 这两人，是在场所有人里最单纯的。 这种事情，还是不要让他们知道为妙。 而且大哥肯定也不想让念宝知道他杀了人。 就在颜令鑫纠结之际，颜令垚主动开口了：“爹，娘，还有一件事我和大哥没说。” “什么事？”颜敦呈和虞曦对视一眼，有些紧张地看着两个孩子。 颜令垚把杀人的事情说了出来。 颜敦呈和虞曦吓了一跳。 “你们没受伤吧？”虞曦赶紧拉着两人检查了起来。 “我们没事。”颜令鑫红着眼睛回答。 “不是你们的错。遇到这种事情，斩草除根，是为了咱们全家的安全。鑫儿，你做得很好。”颜敦呈拍了拍大儿子的肩膀。 乱世之中，善良过头，只会害死自家人。 “咱们不主动杀人，但威胁到咱们全家的安全，也不用含糊。”颜敦呈怕儿子因为这件事情郁结于心，绞尽脑汁安慰起他。 “嗯，爹，我都明白的。”颜令鑫深吸一口气，也想通了。 现在这个世道，他不狠心，那就会丧命。 颜令垚也松了一口气。 虽然他让杀人的时候很果断，但他也害怕回家之后受到爹娘的指责。 现在听到这番话，他总算放心了。 “不过有一件事，你们做得不好。”颜敦呈严肃地看向两个儿子。 第78章 快来，底下好多粮食！ 听到爹爹这么说，两人都紧张了起来。 “这事应该一回来就告诉我。万一你们扫尾没做好，有官差追来了怎么办？” 颜敦呈说完，虞曦便跟着点头。 “是啊，这么大的事，要告诉爹娘。我们是一家人，遇到什么问题，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 “爹，娘，那咱们要赶紧离开吗？”颜令垚听到这话，紧张了起来。 他虽然聪慧，但毕竟年纪尚小，总有地方考虑得不够周全。 “先不急，咱们现在走，太明显了。等天亮的时候再离开吧。到时候让阿昭掩护你大哥，提前走一段路，找个位置把粮食放好。”颜敦呈揽下了明日糊弄其他几家人的职责。 “今日你们辛苦了，早点休息吧。” 自打念宝清醒之后，颜家人就拧成了一股绳。 原本不擅长夸奖孩子们的颜敦呈，也开始在念宝的念叨下学会多表扬孩子了。 不再把孩子当成什么都不懂的“小孩”。 这个世道，太天真容易送命。 “嗯，爹娘也辛苦了。”颜令鑫和颜令垚同时开口。 一家人相视一笑，赶紧休息了。 毕竟明天又是枯燥乏味的赶路。 …… 翌日清晨。 天刚微微泛起鱼肚白，颜家人便起身打算离开了。 其他三家也跟着一块出发。 “颜夫子，咱们这就走了吗？粮食还没拿到呢。”丁学文有些担心。 “放心，他们已经走了小道，提前送往下一个地方了，今天抵达咱们就能拿到了。”颜敦呈忽悠道。 众人心里犯起了嘀咕。 这样靠谱么？ 但颜夫子都这么说了，还是相信他吧。 于是众人吃过早饭后，继续开始赶路。 他们队伍里虽然有孩子，但壮汉也很多，因此路过的流民都不敢上前抢他们。 这一路上走来还算平稳。 途中，烛九昭趁着众人不注意，偷偷往前溜达了一圈。 找到了一个无人的山洞。 确认好安全之后，烛九昭就带着颜令鑫和念宝赶了过来。 念宝把粮食从动物园里拿了出来。 随后三人在这等着家里人的到来。 “爹，粮食已经送到了。”颜令鑫远远看到了自家的骡车，挥舞着手里的旗子提醒。 除了心知肚明的颜家人，其他几家都有些懵。 也没看到人经过啊，怎么粮食就出现了？ “城里限购，人家粮铺有渠道，悄悄把粮食藏在山里了。咱们昨天买完之后，他们就派人把粮食拿出来放这等我们。鑫儿刚刚提前先过来和他们交接了。”颜敦呈继续替几个孩子描补。 李家人来不及思考他说的是不是真的，他们看到一袋袋的粮食，流下了激动的泪水。 太好了，不用怕挨饿了。 他们提心吊胆了一晚上，就怕别人拿着他们最后的银子跑路，幸好他们赌对了。 丁徐两家不乏聪明人，他们总觉得颜夫子说的话哪里怪怪的。 但是谁也没有拆穿。 有粮食吃，就是最好的！ 丁学文出来替众人分粮食，很快几家的粮食就分好了。 有粮在手，心中不慌。 分完粮食之后，李家人本该离去，但他们已经意识到了，跟着颜家人才有出路。 而且他们现在忽然多了那么多粮食，放在手推车上，就是明晃晃勾人的糖饼。 他们一家子，未必护得住。 于是李德发找到了颜敦呈，表明了想结伴而行的态度。 颜敦呈自然不会拒绝。 逃荒路上他们人越多越安全，像李家这样没有坏心思，又听命令的人，正是他们所需要的同伴。 但是他还是给足了丁徐两家面子。 “我自然是愿意的，只不过你还得问问徐大哥和学文叔。” 听到这话，徐屠夫和丁学文心里一片熨帖。 看来颜夫子还是很看重他们的。 即便有李家人的加入，想必日后也比不过他们一个村子出来的情谊。 两家人自然也对他们的到来表示了欢迎。 他们拿完粮食下山后，那些跟着逃荒的流民看他们的眼神顿时变了。 颜家的骡车是封闭式的，别人看不清他们的虚实。 但其他几家的粮食，都是套着袋子，光明正大地放在车上。 所有人都看到。 虽然用布料遮掩了，但一看就是有吃的。 那些流民咽了咽口水，看向他们的目光顿时变得贪婪。 徐屠夫也察觉到了这群人的眼神变化，他沉着脸大声道：“孩子们，看好粮食，谁敢抢，一刀捅死他们。” “捅死他们！”几个孩子异口同声地重复。 守在车队最外边的，正是丁徐李三家最壮实的几个孩子。 他们手里都拿着锋利的大刀，再加上这中气十足的怒喝，瞬间把那些心怀鬼胎的人给震住了。 “他们上山之后就有粮食了，走，咱们也上山找找去。” 人群里，一个男人嘀咕了起来。 和他同样想法的人不在少数，他们亲眼看见这户人家从半山腰下来之后，车上的粮食就变多了。 他们忍不住上去寻找。 山上好几个山洞，他们没想太多，挨个去翻找。 “啊——！” 忽然间，一道凄厉的声音传来。 正准备继续查探的人吓了一跳。 “救命啊。” 山洞里传来了求救声。 原来那人进的山洞有暗道，他一不小心踩空，直接摔到了谷底。 跟上山的人和他并不熟悉，犹豫着要不要下去救人。 这时，听到谷底再次传来了惊喜的声音。 “快来，底下好多粮食！！！” 听到这话，众人顿时激动了，连忙点燃了火把，小心翼翼地摸索进了山洞里。 第79章 这番话，成功勾起了他们心底的魔鬼 “哪呢？粮食在哪？”有人点燃火把，想要把谷底照亮。 但是距离太远，一个火把根本看不清。 只能隐隐约约地看到落下谷底的那个人。 “就在前边。好多粮食，他们的粮食肯定就是从这里抬出去的。”谷底的人激动地大喊。 这句话让整个山洞里的人都兴奋了起来。 “见者有份，粮食你们可别想独吞。”陶东山盯着其他两批人。 他们上山的搜寻的一共有三批人。 除了谷底的张禾是头独狼，一人行动之外，其他三批人都是一个村子出来的。 粮食在手，谁愿意拱手让人。 他们都不吭声，悄摸下山去喊自己人来了。 “小兄弟，底下粮食有多少呀？”看不清，他们只能指望谷底的张禾。 “至少有七八石吧。”张禾回答道。 “你们不相信，放绳子让人下来看看呗。” 听到他这么说，在场的人都盘算了起来。 七八石，本村的人都不够分。 若是三方均分，更分不到多少粮食了。 “咱们先下去！”陶东山果断做出了决定。 他们下去，能拿到多少就是他们的了。 其他两批人也急了。 找来了绳索都要下去。 山洞并不宽敞，最多一次只能容纳两个人下去，慢了一步的人只能等着了。 孙守根一群人来得最慢，陶东山和刘定波两拨人已经一前一后的下去了。 他们正懊恼自己来得太慢，抢不到粮食，就听到底下迸发出了激烈的争吵声。 “你个龟孙，竟然敢骗老子！” 陶东山给了张禾一拳。 张禾二话不说，直接把他身上的绳子割断，捆到了自己身上。 “别过来，我的刀可不长眼睛。”张禾抹掉了唇角的血，冷冰冰地举着刀看着他。 “怎么了，东山，发生什么事了？”山洞里，陶家村的人十分着急。 “这个狗东西撒谎，谷底啥也没有！他就是骗我们的。”陶东山一肚子的火气。 “我不骗你们，你们怎么会下来救我。”张禾冷笑一声。 他手上有刀，陶东山不敢轻举妄动。 刚刚那一拳也是愤慨之下的举动，而张禾忙着割绳子，才没有还手。 现在绳子已经到手，张禾根本不带怕的。 刘定波直接让自己人先把他拉上去了，不掺和两人的吵架。 虽然他也痛恨张禾撒谎，骗他们下去，白跑一趟。 但张禾手里有匕首，他还是不要冒险了。 谷底黝黑，万一张禾手一抖，误伤了他怎么办。 “到底是怎么回事？”刘定波一上来，就被所有人围住了。 “他掉谷底，怕没人救他，所以才诓骗咱们说底下有粮食。”他三言两语地就把整件事总结完了。 众人气得咬牙切齿。 这个混账，竟然骗他们。 但没辙，陶东山的家里人只能先把张禾拉上来，然后再把绳子扔下去把陶东山拉上来。 张禾上来之后，陶家村的人就要揍他。 他挥舞着匕首不让他们靠近。 “难道你们就没想过，那群人的粮食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吗？” 这话成功让众人思索了起来。 “你知道？”刘定波盯着他询问。 “我知不知道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为什么不联手呢？”张禾反问。 “你们那么多人加起来，至少有五六十个男人吧。他们那里也就二十多个能打的，你们有什么好怕的。” “再说了，他们一路逃荒过来，都还带着那么多个孩子。我看过了，年纪最小的那个小女娃都养得白白胖胖，说明他们一路上就没缺过粮。” “在他们眼里，肯定是孩子比粮食重要。” “他们车上的粮食加起来至少十几石，你们抢了，还怕不够分吗？” “我可是看到了，他们还能吃肉。肯定不缺钱！” 张禾这番话，成功勾起了他们心底的魔鬼。 是啊，他们加起来这么多人，为何不联手呢。 抢到了粮食，就不怕挨饿了。 三批来自不同地方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吭声。 他们现在并不能信任彼此，但是如果有了一致的目标，合作也不是不行。 领头的三家人站了出来。 “我是安宁乡刘家村的，我叫刘定波。” “我是牛萍乡渡口村的，我叫陶东山。” “我是白露乡云头村的，我叫孙守根。” 互相做了介绍后，他们开始讨论起了之后的分粮事宜。 最终达成了一致，他们下山去追颜敦呈一行人。 他们不打算马上动手，他们要观望一二，等到这家人警惕性最低的时候，他们再出手。 反正距离下一个县城还有一段距离。 …… 日落后，颜家人照例找了地方扎帐篷。 这么多天来，他们已经习惯了在外过夜。 其他几家人没有帐篷，就干脆露天而眠。 “爹爹，我觉得那群人好像有些不对劲。”颜令垚看出了那群追上来的人没安好心。 虽然他们没有动手，但是他敏锐地察觉到了他们的变化。 “哪里不对劲了？”颜敦呈望了过去。 那群人原本正看向他们的方向，见到他看过去，竟然避开了他的眼神。 “那些人原本是分开行动的，但是现在他们好像变成一伙了。”颜令垚一路上都注意观察着路人，所以一下就发现了不对劲。 颜敦呈的心咯噔一跳。 那些人本来是各走各的，忽然聚集成一团，莫不是冲着他们来的？ “焱儿，你来一趟。”颜敦呈把四儿子叫了过来。 “爹爹，怎么了？”颜令焱疑惑地看着父亲。 “接下来，你记得注意听这群人要做什么，随时告诉我，好吗？”颜敦呈用眼神示意他。 颜令焱立刻点头：“爹爹放心，我一定会做好的。” 颜敦呈摸了摸他的脑袋，把这事告诉了其他三家。 众人听到他的猜测，顿时都变了脸色。 如果那群流民真的勾结在了一起，那他们可就危险了。 毕竟双方人数差距还是有些大的。 “不过这也只是咱们的猜测。先警惕点，总没坏处。”颜敦呈也不想让大家成为惊弓之鸟。 但是没办法，必须提前告诉大家，不然被杀一个猝不及防那就真的没命了。 几家人沉重地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第二天，众人都保持了高度警惕，但那群人依旧没有动手。 反倒是从隔壁的村庄里，又来了一批逃荒的人。 颜敦呈眼前一亮，琢磨着要不要拉拢他们。 这一批人看起来物资也不是特别少。 就在他打算去接触那些人的时候，颜令焱拉住了他，一脸急切道：“爹爹别去，那些人想害死我们。” 颜敦呈：？ 他们和这群人素不相识，对方看起来也不是很缺物资，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害死他们。 第80章 他们一家该怎么做才能逃出生天 但颜敦呈知道，儿子这话肯定不是空穴来风。 他停住了想要上前结交的步伐，低声询问：“焱儿，你是听到什么了吗？” 颜令焱点了点头。 自从爹爹让他注意跟着他们的那群人之后，他就对所有陌生的声音提高了警惕。 先前那群人靠近的时候，他听到了耳熟的名字。 “那个就是颜敦呈？” “没错。” “那待会等那群人动手的时候，咱们浑水摸鱼，动作记得利落些。” “嗯，我懂的。几个小的能杀就杀，来不及就确保一定要弄死颜敦呈。” “明白。” 颜令焱把先前听到的对话完整地复述了一遍。 颜敦呈一惊，这群人竟然是冲着他来的？ 可是他想不起来自己到底什么时候得罪了这群人。 他摸了摸儿子的脑袋，一脸清醒：“焱儿，多亏有你。” 颜令焱脸上没有被父亲夸赞的欢喜，全是担忧。 “爹爹，咱们该怎么办。” 前有狼后有虎，他们一家该怎么做才能逃出生天。 颜敦呈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他沉声道：“先把家里人都叫来，大家一起商量。” “好。”颜令焱立刻把家里人都召集到了一起。 颜敦呈把颜令焱刚刚听到的对话说了出来，全家人都大吃一惊。 “咱们向来与人为善，谁会这么恨我们？竟然还想要把咱们全都置于死地。”虞曦脸上满是不可思议与愤怒。 “不知道。”这也是颜敦呈想不通的地方。 这十几年他一直在丁家村呆着，去过最远的地方也就是雁州城。 而且去的次数并不多，每次都是带孩子去玩而已。 他从未得罪过任何人，为什么这群人目标如此明确，一定要他死呢？ 俗话说祸不及妻儿，这群人连他的夫人和孩子都不放过。 这到底是为什么。 “难不成是丁大柱的亲戚？”颜令垚猜测了起来。 这一路逃荒，他们家也就得罪过这一家子。 “不可能吧。丁大柱是丁家村人，他的亲戚咱们应该都见过？”颜敦呈觉得不像。 “万一这是他媳妇的娘家人呢？”颜令森被五弟的思路带偏了。 “也可能是他加入什么山寨，让山寨的人来替他报仇呢？”颜令淼也跟着猜测了起来。 “丁大柱他们已经回丁家村了，不可能知道咱们的行踪。这群人像是有备而来，早就盯上我们了。”烛九昭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和颜家人呆久了，他也把自己当成家里的一份子了。 若是从前，他肯定不会开口。 但现在，他也可以勇敢发表自己的见解了。 “有道理。”他这话提醒了颜令垚。 颜令垚拿上望远镜，看向了盯着他们的那群人。 颜令焱在一旁给他同步翻译那两人在嘀咕什么。 “他手里拿着的东西是什么？” “不知道。他为什么看着我们，我们不会暴露了吧？” “不可能。他从未见过我们，而且我们做得那么隐蔽。” 两人的表情十分凝重，随后没有再说任何一句话。 颜令垚放下望远镜，他总觉得这两个人里年纪偏大的那个中年人，他似乎在哪里见到过。 他闭上了眼睛，开始在脑海里回忆了起来。 一张张人脸在脑海里飞速闪过。 他从昨天开始回想。 襄州？ 不，应该是更早的时候。 “五弟，你怎么了？”颜令淼以为他不舒服，忍不住询问。 “嘘，不要吵五弟。”颜令焱和颜令垚是双胞胎，有着常人不清楚的默契。 虽然不知道五弟在干嘛，但他知道他应该是在做重要的事情。 听到这话，颜家人齐齐闭上了嘴，生怕影响了他。 片刻后，颜令垚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我想起来了，我见过他。在江陵府。” “什么？”颜家人都惊呆了。 他们只知道他读书过目不忘，没想到对人脸也记得那么清楚。 “在江陵府，咱们想入城，爹爹说了祖父身份的时候，他也在场。”大量的回忆让颜令垚的脸色变得苍白。 这句话成功让颜敦呈变了脸色。 不会这么倒霉吧，老头子在江陵府也有政敌？ 弄不死老头，就要弄死他？ 颜令垚这话给他们理清了一条思路，至少他们现在不会像无头苍蝇一样乱窜。 “垚儿，你先休息一会，不要再想了。有我和你爹呢。不管怎样，我们都不会让你们出事的。”虞曦心疼地搂住了小儿子。 “没错，念宝也不会让大家有事哒！”念宝也挥舞起了自己的小拳头安慰哥哥。 她不喜欢现在这个氛围。 大家都很凝重。 她要把破坏他们家气氛的坏人叉出去！ 听到念宝孩子气的话，众人紧皱的眉头微微松开。， “好。”颜敦呈和虞曦勉强一笑。 这群人吃饭都是分开的，本打算让烛九昭隐身去下药也不方便。 去报官也来不及。 这里距离县城至少还要走一天一夜。 现在这个情况，他们实在不知道该如何以一己之力抵挡这几十人。 这群人是冲着他们的命来的。 接下来，恐怕会是一场恶战。 夫妻两人都沉默了。 “阿昭，曦姨求你一件事行么？”虞曦把烛九昭拉到了一旁。 “曦姨请讲。”烛九昭认真地看着她。 “若是待会真的打起来，我们不敌那群人的话，你能不能带上念宝先走？去京城，找她祖父。她的祖父是户部尚书颜若甫。”虞曦开始托孤。 烛九昭一愣，随后摇摇头。 虞曦顿时变得失落，这孩子竟然不愿意么。 他意识到自己摇头引起误会，又急忙点头：“我隐身之后最多能带三个人。大不了我先带他们躲起来，再回来接你们，大家都走。” 他着急地解释：“曦姨，我不是不愿意带念宝离开，我的意思是我不会让你们出事的。他们想伤害你们，除非从我的尸体上踩过去。” 虞曦听到这话，鼻腔一酸。 “好孩子。”她把烛九昭搂在了怀里。 “若是到了那个地步，不用管我们，念宝和几个哥哥，你能带走就带走。” 第81章 放心，我可是有仙人罩着的！ “娘，我不走！”偷听他们说话的念宝立刻扑了过来，搂着娘亲的腰，眼泪大滴大滴地落了下来。 【好气啊，都说了一定不会让他们出事的，娘怎么就不信呢。】 【可恶，都怪那些坏家伙，这一次一定要把他们打得再也不敢来！】 虞曦听到女儿恶狠狠的心声，又看着她委屈巴巴掉眼泪的小脸。 这反差感，莫名地让她忍不住有些想笑。 念宝眼泪挂在脸颊上，看到娘亲笑了，她扁扁嘴，很不开心。 【都什么时候了，娘亲怎么还笑得出来！】 念宝攥紧了拳头，气鼓鼓道：“娘亲，我不会走的！要走大家一起走！” “好。一起走。”虞曦亲了亲女儿的额头，给了烛九昭一个眼神暗示。 这话只是骗念宝的，若是之后真的到了命悬一线之际，能护住几个人走，就护住几个人吧。 烛九昭抿着唇，没吭声。 他也听到了念宝的心声。 他和虞曦的想法不同，念宝有法宝，说不定有什么法子可以帮他们脱困。 “念宝，你想到什么好办法了吗？”烛九昭看向了念宝。 “当然啦！”念宝骄傲地抬起了下巴。 “哦？那你打算怎么做？”烛九昭有些好奇。 念宝正要开口，又觉得此事不宜透露太多。 【不行，不能告诉他们到时候我回动物园找小伙伴们帮忙。】 【招财可是说了，他一口一个嘎嘣脆，总不能打不过这些人吧？】 【他们都以多欺少了，我找小伙伴也不算过分吧？】 念宝在心里嘀咕了几句，随后一本正经道：“放心，我可是有仙人罩着的！肯定会没事哒。” 听到她的心声，虞曦想起来了。 招财？ 那不就是上回送女儿回来的那只老虎么。 听念宝的意思是，还有很多这样的猛兽可以供她驱使？ 若是如此，那他们或许真的能脱困。 虞曦眼前一亮，她脸上露出了发自肺腑的笑。 “好！我们念宝有仙人保护，不怕。” “娘亲，这一次你相信我了吧？”念宝仰着头，求肯定。 “当然相信你。”虞曦眉眼弯了弯。 她得和家里人说一声，如果看到忽然冒出来的动物，不要害怕，只要不主动去伤害他们，应该就不会受伤。 至于其他几家人，只能到时候随机应变了。 虞曦把念宝交给烛九昭之后，快速把几个孩子叫了过来，跟他们说了念宝小伙伴可能会出现的事情。 另一边，丁学文、徐屠夫还有李德发一起来找颜敦呈了。 他们之前听颜敦呈的意思，是要找那些新来的村民合伙对付那群流民，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又没动静了。 几人坐不住，忍不住过来询问。 “颜夫子，咱们不找他们联手了吗？”丁学文第一个问了出来。 颜敦呈不能说自己的儿子偷听到了他们聊天，那群村民里混进了想要暗杀他们全家的人。 于是找了个借口：“那也是新来的，万一他们听到那群人要对付咱们，跟着一起分一杯羹怎么办？咱们不了解他们的品性，还是不要冒险去赌了。” 众人一听，觉得他说得也有道理。 毕竟是陌生人，也不敢把命交到他们手里啊。 几人再次发起了愁。 尤其是丁学文，上了年纪，他知道那些人想抢他们粮食之后，嘴巴都急得起燎泡了。 原本抠抠搜搜准备一路少吃点到顺昌府安定下来，没想到被一群豺狼虎豹盯上了。 既然如此，倒不如多做些，让大家都吃饱。 死也要做个饱死鬼。 一想到辛苦省下来的粮食变成别人的盘中餐，他就着急上火。 “别怕，他们未必抢得过咱们。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颜敦呈沉下了脸。 “杀到他们不敢上前为止。反正他们也是临时结盟，我就不信了，他们会为了彼此豁出性命去。咱们到时候就盯着一个村的人杀。” 颜敦呈这番话给了他们不少的勇气。 对啊，还未战，怎么就能言败。 他们队伍里，有擅长射箭的，也有擅长近战的，就连孩子们都能灵活补刀。 他们只要豁出性命去，未必不能吓退敌人。 “颜夫子，我们听你的，你说先杀谁！”李德发握着手里的刀，杀气腾腾。 从被迫害的角色转换到主动出击，他瞬间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颜敦呈看向了那群人，目光落在了孙守根的身上。 据他观察，这些人似乎是三波人里最少的。 “就他和他身边的人吧。”颜敦呈指向了姓孙的那群人。 几人望过去，记住了他们的脸，回头去让家里要拼杀的孩子都来认一认。 之后优先从那波人里突围。 …… 孙守根等人看到了颜敦呈看过来的目光，他们心里突突直跳。 “二叔，这群人看着我们干嘛，难不成他们知道咱们的计划了？”孙寿紧张地开口。 “不可能，咱们都没泄露过计划，他们怎么会知道。”孙守根摇了摇头。 “再说了，咱们那么多人，怕啥。今夜子时就动手，把他们通通宰了。到时候粮食就是咱们的了。” “好。”一旁的人跟着附和。 听到了这话，颜令焱眼前一亮。 太好了，总算等到他们吐口要动手的时间了。 他立刻把此事告诉了爹爹。 颜敦呈想了想，找了个新借口去通知其他几家人。 “这群人多半会等夜深，咱们睡着的时候动手。晚上大家伙都警醒些。” 众人都觉得他说得有道理，纷纷表示知道了。 …… 夜半临近子时，所有人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他们虽然闭上了眼睛，但每个人脑海里的弦都绷得紧紧的。 “咳咳，咳咳咳。” 领头的陶东山咳嗽了几声。 所有人立刻不做声，拔刀冲向了颜敦呈一行人。 负责守夜的是徐一金和徐两玉，他们兄弟二人同时惊呼出声：“他们来了！” 假寐的众人立刻抄起武器上前。 “干他娘，这群人居然知道咱们要动手，早有防备！”陶东山忍不住骂骂咧咧。 “那又怎样，他们人没我们多，速战速决，弄死了事。”孙守根故意嚷嚷得很大声，为的就是让颜家人也知道。 想让他们慌乱之下自乱阵脚。 但很快他就失望了。 这群人一个比一个生猛，招招致命。 苏氏派来混在另一群村民里的阮福父子，也趁此机会，挥手让自己带来的人冲进去浑水摸鱼。 他厉声吩咐：“杀了颜家人。” “是！” 众护卫应了一声，立刻直奔颜家人而去。 而今日新加入的逃荒百姓被惊醒后一脸懵逼，瑟瑟发抖。 好端端的，怎么就打起来了？ 第82章 今晚的事情实在太超出他的意料了 “来了！” 颜令焱大声提醒。 他一直在密切注意那两个要杀了爹爹的人。 听到他们的动静，立刻提醒家里人。 念宝听到这话，意识到机会来了。 她立刻回到动物园里，把小伙伴们全都叫了出来。 睡梦中的招财打了个哈欠。 【招财，叫两声听听。】 念宝的声音在耳旁响起，招财懵了。 【我又不是狗，叫什么叫。】 招财不乐意了。 【你看好多人呢，你叫两声，展示一下你的王霸之气呗。】 念宝继续怂恿。 招财还没回应，一个不长眼的人就拿着柴刀劈了过来。 “念宝小心！” 颜家人大喊。 招财一跃而起，直接咬断了那人的手。 柴刀砸落在地上，他爆发出了凄惨的尖叫声。 这种惨叫在这场混战中并不罕见。 但下一秒，所有人都毛骨悚然。 因为—— 他们听到了虎啸！ “老虎，哪里来的老虎？” 众人顿时慌乱了。 “招财真棒！”看到一声虎啸就把那些流民吓退，念宝开心地摸了摸招财的脑袋。 但很快，她又犯起了难。 【呀，这么乱，怎么分辨自己人啊。】 听到他的心声，颜敦呈大喊：“撤退，都退到骡车后。” 丁徐李三家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他们最大的优点就是听话。 丁学文撤退时，看到念宝身旁站着的一头老虎，腿一软，差点就交代在了混乱之中。 幸亏女婿张鹰眼疾手快，把他拖了回去。 【呀，这可就好办了！】 【去吧，我的小伙伴们！】 念宝看到自己人都退回来了，愉快地把其他的小伙伴都放了出来。 一时间，场面一片混乱。 那些想要抢粮的流民要么被大象一鼻子卷飞，要么就被一脚踩死。 老虎和狮子也不甘示弱，纷纷冲着那群流民的脖子冲上去。 所有人都吓傻了。 颜家阵营的人都瑟瑟发抖。 “爹，咱们是不是要完蛋了。这群猛兽咬死了他们，是不是就要轮到我们了。”李家老三哭丧着一张脸看向父亲。 “蠢货，闭嘴，你想害死所有人吗。”李德发板着一张脸教训儿子。 “没看到颜夫子他们都不慌吗，而且这些猛兽似乎有意识，伤害的都是向咱们出手的人。我们未必会死。” 越是紧张，李德发的脑袋就越是清醒。 虽然这些猛兽很可怕，但他能感觉到，他们没有恶意。 被他这么一提醒，在场的人也反应了过来。 好像这些猛兽确实只对伤害他们的人出手？ 要不是怕被旁人发现她和这群动物的关系，念宝也要趁机上去踩两脚了。 但她现在那么小一只，万一哪个小伙伴玩嗨了，踩她身上，那她可就一命呜呼了。 所以念宝还是收敛住，乖乖地在爹爹身旁，悄悄给他们加油。 阮福和阮天父子两人被这群忽然冒出来的动物打了个猝不及防。 阮天甚至都还没靠近颜家人，就被大象一鼻子甩晕过去了。 场内一片混乱，那些抢粮食的流民根本分不清谁是谁。 月光下，他们只敢胡乱地砍，这就造成了不少自己人的伤亡。 “别打了，那群人还躲着呢，快跑。”陶东山大吼了起来。 “不行，不能让他们离开！”颜令垚沉声道。 念宝一听，不就是留下人么。 简单！ 她立刻又找了几个小伙伴出来。 黑猩猩有些懵，但是还是听了念宝的话，一拳把想逃跑的人捶了回来。 “啊！！！有野人！！！！” 念宝忍不住在心里纠正。 【那不是野人，那是大猩猩。】 惨叫声不绝于耳。 那群人发现，他们不管怎么跑，都跑不掉，顿时绝望不已。 他们好后悔，早知道就不来抢粮食了。 再坚持几天，到了县城，说不定县太爷会开仓放粮，救济他们。 颜敦呈一直盯着阮福。 他想提醒念宝留那人活口，好询问幕后主谋。 但又怕被念宝知道，他能听到她的心声，知道这些动物是她找来的，以后就不透露心声了。 一时间，他进退两难。 “爹，咱们是不是该把那人抓过来审问啊？”颜令垚恰到好处地提问了。 “没错，咱们想办法留人。”颜敦呈赶紧回答。 父子俩的一唱一和成功被念宝听到了。 【娜娜，帮我把你旁边那个男人送过来。】 念宝立刻指挥起了大象。 大象玩得正开心呢，这些人可比水果好玩多了，卷起来随便往天上抛，还不用接住他们。 听到念宝的声音，她用鼻子拱了拱地上一个不认识的男人。 念宝脱口而出：“不是他！” 大象便把那人放开。 那人死里逃生，无比庆幸，正准备跑走，又被黑猩猩捡起来像扔玩具一样单手提了起来。 下一秒，他腾空而起。 听到了听不懂的声音。 另一个红猩猩没接住他，他直接被一脚踩吐血了。 失去意识前，他仿佛还听到两只猩猩在吵架。 他羞愤欲绝。 他竟然被两只野兽当成了玩物而死，莫不是史上死得最窝囊的人？ 阮福发现不对劲之后，呼喊着儿子想要撤退，却不知儿子早就晕死过去。 没得到回应，他心下一沉，有了不妙的预感，但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 他得先逃走。 今晚的事情实在太超出他的意料了。 “他要跑了，快抓住他！”念宝着急得直跺脚。 好在这一次大象娜娜找到了人。 她一把拍掉了阮福手里的刀，随后将他卷起来扔到了念宝面前。 怕他反抗，还贴心地把正在地上滑溜的蟒蛇给叫了过来。 蟒蛇秒懂，配合得很好。 她刚一放下阮福，蟒蛇就化身成绳子，将阮福紧紧捆好。 所有人都被这一幕吓了一跳。 阮福这个当事人看到那么大一条蛇缠在自己身上，当场吓得两眼一翻，直接晕过去了。 “谢啦！”念宝蹲下身子，拍了拍大蟒蛇的脑袋。 蟒蛇这才依依不舍地松开了阮福。 “咳咳。”颜敦呈轻咳两声。 糟了，女儿这样，不就让别人知道这些动物和她有关了吗。 念宝道完谢后，也意识到自己露馅了。 【哎呀，我要说我只是太有礼貌了，所以才会和蛇蛇道谢，他们会信吗？】 念宝咬着嘴唇，再次陷入了困扰。 第83章 家人们谁懂啊 颜敦呈嘴角抽了抽。 虽然知道女儿不擅长找借口，但这一次的理由多少还是有点离谱了。 不过自己的女儿自己宠，他微微一笑，感慨道：“我们念宝真有礼貌，都打动了蛇呢。” 虞曦无奈之下跟着附和：“没错，要做讲礼貌的好孩子，才会像念宝一样幸运。” “嗯呐，念宝最讲礼貌啦！”念宝欢欣雀跃。 只觉得爹娘真是她肚子里的蛔虫，每回说的话都是她心里想的。 她真不愧是他们亲生的啊。 果然有默契。 张明明懵懵懂懂地看向父亲：“爹，真的吗？讲礼貌这么有用吗？” 张鹰：…… 傻儿子。 这可不兴学啊。 “讲礼貌没错，但是不是每条蛇都懂你的礼貌的。遇到了这种事，千万要走得远远的啊，可不能像念宝一样上前打招呼。”张鹰急忙叮嘱儿子。 旁边的几家人也叮嘱起了孩子。 可不能跟念宝学。 场上的惨叫声渐渐变得微弱，念宝急忙把小伙伴们都叫住，让他们往山里跑去。 随后才把他们带回了动物园，并且承诺之后一定会给他们带礼物。 动物们这才不情不愿地回去。 此时的念宝还不知道，今晚那么多动物跑出来，给动物园保安造成了多大的心理阴影。 保安小杨：家人们谁懂啊，半夜一觉起来看监控，动物少了一大半！！！ 完了，这下职业生涯真的到头了。 …… 动物来得莫名其妙，消失得也十分突然。 在场的人都觉得奇怪。 但他们来不及去细想，纷纷点燃了火把，去看看还有没有活口。 万一突然来一个人诈尸，把他们砍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先前他们打起来的时候，那些被吵醒的村民一开始还有些发懵。 但是看到他们真的动刀杀人，已经通通都背着行囊跑走了。 现在倒下的，都是那些密谋要抢粮食的人，还有阮福带来的人。 颜敦呈没空去审阮福，把他交给了几个孩子。 让孩子们审问，说不定能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他负责扫尾。 他拿着刀，看向了众人：“剩下还活着的，都杀了，一个不留。” 说完，以身作则地去检查地上的人，看看有没有没死透的。 没死透就补一刀，让他们彻底归西。 这种残忍的事情，不能让孩子来做，还是他来吧。 颜敦呈忍着反胃恶心，一个个杀了过去。 丁徐两家只让孩子呆在原地，其他人也上前检查那些人有没有死透。 就连女眷也不例外。 抢他们粮食，那就是要他们的命。 要他们的命，那就是血海深仇。 因此他们一个个补刀补得毫不犹豫。 只有李家人目瞪口呆，犹犹豫豫地要不要上前。 他们都是良民，还没杀过人呢。 “爹，咱们跟吗？”李家老三再次发问。 没等纠结的李德发做出决定，李家老大拿着刀冲上去了。 他清楚，这是投名状。 如果他们不动手，之后一定会被其他三家给排挤。 “这群人先要杀我们的，我们不过是合理反击。他们杀人之前，就该有被反杀的觉悟。如果我们现在受了伤，你们觉得，他们会放过我们吗？” 说完他便拿着刀，去把那些人的脖子都抹了。 丁徐两家捅心脏，他抹脖子，这些人要是还能死而复生，那他认栽。 李家老大的话点醒了李家人。 逃荒和从前种田不同，如果他们狠不下心，那么很可能死的就是他们。 想到这，李德发便照着其他两家的要求，带上了两个儿媳妇，一起去补刀。 这边，他们的反杀行动进行得轰轰烈烈。 那边，颜令鑫也把阮福给弄醒了。 阮福清醒之后，发现自己被捆在了树上，动弹不得。 脸上顿时露出了愤恨的表情。 没想到，他在京城里如鱼得水了那么久，这一次竟然在阴沟里翻船了。 “你奉了谁的命令来杀我们？” 颜令垚直奔主题。 “你在说什么？我就是看你们有粮食，所以想抢一点粮食。小娃娃，我知错了，你就饶了我这一回吧。我家里还有孙子等着粮食下锅呢。” “呜呜呜呜呜，我抢你们也是逼不得已啊。” 阮福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暴露了，所以按照原计划装模作样的卖惨。 他想着这只是几个乡下孩子罢了，随便糊弄一下，说不定他们就心软能让他离开了。 “你身体健硕，根本不像忍饥挨饿好几天的样子。不要装了，我知道你从江陵府开始就一直盯着我们了。”颜令垚冷漠地拆穿了他的谎言。 阮福瞳孔一缩。 他全然没有料到自己那么早就暴露了。 他停止了假哭，露出了一副迷茫的表情。 “我听不懂你说什么，我就是活不下去逃荒的老农民。呜呜呜呜，要不是快饿死，我也不敢来抢你们的粮食。求求你们行行好，放了我吧。” “我没什么耐心，我只给你三次机会。” 颜令垚咳嗽了两声。 颜令鑫立刻上前轻轻抚摸他的背。 他看向阮福，跃跃欲试：“五弟，让我来，我最近跟吴大夫学了人体经脉穴位，我知道捅哪里最痛还不会让他马上就死。” 阮福：？ 一个火气正旺的小少年，嘴里是怎么说出这种冷冰冰的话的。 “嗯，大哥你来。给他三次机会，不说实话就让他和外边的死尸作伴。”颜令垚又咳了几声。 颜令焱一脸担心，赶紧给弟弟递了一杯水。 听到这话，阮福脸色再变。 外边的死尸？ 意思是，所有人都死了吗？ 颜令鑫毫不犹豫地按照弟弟的指示，捅了阮福一刀。 “说，到底是谁派你来的？” 阮福闷哼一声，没吭声。 他深吸一口气，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外边安静得不像话。 联想到了先前忽然出现的那些动物，不安涌上了心头。 他四下张望，没看到颜敦呈，以为他也死在了那场混战之中。 毕竟那些动物总不能那么通人性，只杀他们不杀颜敦呈一行人吧？ 若是颜敦呈死了，总算完成了夫人交代的任务，也不枉跑这一场。 他忍着痛，冷笑道：“颜敦呈死了，我是谁派出来的，不重要。” “谁告诉你，我死了？”颜敦呈处理完了外边的死尸，绕过骡车，走了过来。 看到他的脸，阮福脸色大变。 “怎么可能，你怎么会没死。” “让你失望了，不仅我没死，我们所有人都没死。反倒是你带来的人，全死光了。”颜敦呈耸了耸肩。 颜家人都没有刑讯的经验，颜令鑫见他不回答，又捅了第二刀：“别废话，说，到底是谁派你来的。” 阮福愤恨的目光落在了颜敦呈身上。 可恶，他怎么能活着，而他的天儿却死了。 任务没完成，还把儿子给赔了进去，阮福怎能不恨。 他不说话，颜令鑫便严格执行五弟的命令，又捅了他一刀。 这一次，阮福没有扛住，惨叫了出来。 “我说，我说还不行吗。” “是颜尚书派我来的。” “他为有你这样的儿子感到羞耻，他不愿你入京丢他的脸，他要你全家都死。” 第84章 好简单粗暴的逻辑，他们竟无法反驳 颜敦呈听到这话，犹如被人当头敲了一棒。 他踉跄退后两步，眼里满是不可置信与痛苦。 他没想到，老头竟然这么恨他。 恨到连一条活路都不给他。 阮福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因此坚决不透露自己的真实主家。 颜敦呈杀了他儿子，那他就要颜家父子反目成仇。 “若非尚书大人之命，我又何须千里迢迢地赶来。我将实话告知于你，不过是想求你网开一面，放我一条生路。” “我想活着，怎么敢骗你。” 颜敦呈浑浑噩噩地站着，几乎要被他说服了。 颜令垚给兄长使了个眼神。 这个人不会说实话了，留着也是浪费粮食。 两人一起杀过人，现在已经有了默契。 接收到五弟的暗示，颜令鑫毫不犹豫地将匕首插入了阮福的心脏。 “爹，此事存疑。我觉得他说的是假话。”颜令垚看向了父亲。 颜敦呈回过神来，心里满是苦涩。 他喃喃道：“或许咱们利用颜尚书名头一事，惹他发怒了，所以才要斩草除根。” 虞曦一听，就知道他被那话伤透了心。 平日里没大没小地喊老头子，现在都换了称呼，变成客气的颜尚书。 “我觉得垚儿说得对。公公不是那样的人。若他真的那么厌恶咱们，就不可能在咱们离京的时候悄悄命人给我送了银子。”虞曦握住了他的手，给他鼓励。 “他给你送了银子？”颜敦呈十分震惊。 “你为什么从来没跟我说过。” “我说过，只是你不信啊。”虞曦有些无奈。 当初离开京城的时候，有人故意往她身上撞了一下。 等她回过神来，手里就多了一百两的银票。 装着银票的锦囊，正是出自颜家夫人之手。 她见过一次颜夫人，她给下人打赏用的锦囊就是这种。 如果没有公公的允许，颜夫人一个继母，怎么可能会给他们送银票。 当时她说了自己的猜测，但夫君根本不信。 还很生气的不许她再提公公。 “没错，爹爹，那个人肯定是胡说的。”念宝也跑了过来。 她已经从哥哥那里知道了这件事。 颜敦呈回过神来，温和地看向了女儿。 “哦，念宝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他对女儿，要比对旁人多了一点耐心。 “因为他是坏人呀，坏人怎么可能会说真话。”念宝振振有词。 在场所有人：…… 好简单粗暴的逻辑。 他们竟无法反驳。 【这么简单的道理，爹爹这个读书人都不懂，真笨。】 【这么看，读书一点用也没有。】 念宝在心里嘀咕。 颜敦呈脸色变了。 女儿否认他的事业怎么行！ 读书哪里没用了。 颜敦呈要为自己正名！ “念宝，坏人在一般情况下说的都是假话，但当他受到折磨时，很可能就会说真话了。” 他蹲下身子，盯着念宝的眼睛继续道：“就像你撒谎了，你娘教训你，拿竹板打你手心。打到你疼得受不了为止，你还会继续撒谎吗？” 念宝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她肯定会马上认错，至于下次还敢不敢，那就再说了。 虞曦：？ 夫君什么意思。 怎么能拿她来举例。 “念宝，娘亲可不会随便打人哦，别听你爹胡说八道。”她赶紧解释。 就怕女儿听了夫君不靠谱的话疏远她。 在蹲下来解释的时候，她顺便掐了颜敦呈腰间软肉一把。 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但也不敢吱声。 “所以啊，他刚刚挨打之后，很可能说的就是真话。”颜敦呈继续给女儿讲道理。 “至于怎么分辨到底是不是真话，我们就得多读书，读书方能明事理。” “那我懂了，爹爹分辨不出来到底是不是真话，说明你书读得还不够多！”念宝恍然大悟。 颜敦呈：…… 又扎心了。 不管怎么样，都是他这个当爹的没用呗。 但为了不让念宝以后厌学，觉得读书无用，他只得含泪承认了自己书读得太少。 “念宝说得对，爹爹以后会努力读书的。” 在念宝这一通乱七八糟的安慰下，他心里的郁闷倒是散去了不少。 颜敦呈平复了心情，抱着女儿去找其他三家人，让他们收拾东西，赶紧赶路。 反正夜里大家也睡不着了。 骡子也休息够了，倒不如继续赶路，免得跟这群尸体作伴。 正好众人刚刚杀完人，也没心情睡觉，通通点头答应了下来，举着火把，继续赶路。 犯困的孩子就放到车上，大人就辛苦些，继续走路。 “颜夫子，咱们还去京城吗？”徐屠夫走过来询问。 他身上银子不多了，他怕他们走不到京城。 上回被江陵府拒绝后，得知了颜夫子的身份，大家就觉得去京城落脚也不错。 但现在想想，这一路上危机四伏，倒不如趁早找个地方安定下来。 颜敦呈沉默了片刻后，点点头：“咱们去顺昌府，若知府愿意收留咱们，咱们就留在顺昌府不走了。” 他打听过了，县令不能收留他们这群流民，只能去府城让知府安顿。 “好。听你的。”徐屠夫松了一口气。 还要穿过两个县城，就能抵达顺昌府了。 这样的话，他们的粮食应该还能撑一撑。 徐屠夫走后，虞曦看向了夫君。 “咱们真不回京了么？” “不回了。不管真相是什么，都说明有人不想让我们回去。回去的话，太危险了，我不想让你和孩子们陷入危险之中。反正咱们一家人，在哪都能过得很好。”走了一段路后，颜敦呈也想通了。 反正这么多年也没有联系，又何必在意颜尚书到底还把不把他当儿子呢。 没有他，这么多年，他们一家不也过得好好的。 虞曦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她是个孤儿，出生就被孀居的祖母捡回家养大。 从未见过父亲母亲。 她只能握住夫君的手，让他从自己的手心里汲取力量，无声地安慰他。 颜敦呈看着担忧的妻子，露出了笑容。 “不必为我难过，我不在乎。” 他顿了顿，压低了声音：“而且不去京城，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 第85章 没被愤怒冲昏头脑就好 “什么原因？”虞曦忍不住询问。 颜敦呈看了看被大儿子背着的念宝，低声道：“念宝身上太多异事，京城能人辈出，若是有人发现了她的不对劲，咱们未必护得住。” 听到这话，虞曦背后陡然生出了冷汗。 是啊，京城那个地方，一块牌匾下来都能砸到好几个公侯伯爵，还有大大小小的京官。 万一念宝天真活泼，得罪了皇室之人，即便是公公，也护不住她。 倒不如在乡下来得自在。 她连忙点头：“夫君说的是，咱们快些走，早日在顺昌府安定下来吧。” 夫妻俩人达成了一致。 颜令焱偷听了两人说话，告诉了五弟。 颜令垚放心了。 爹爹没被愤怒冲昏头脑就好。 …… 杀了人，又赶路。 一晚上，颜家队伍一行人精疲力尽。 天亮之后，他们找了个阴凉的地方休息。 没敢停留太久，就继续匆忙赶路。 得知最终目的地在顺昌府距离不远之后，一行人便昼夜兼程，提着一口气，抓紧时间往那赶。 走了四五日，他们总算抵达了顺昌府附近的山脚下。 这有一条河流。 见到河，大家都很开心。 总算不缺水了。 附近有不少逃荒的流民在那歇脚。 颜家一行人新来的，还有车，各个身上都笼罩着一股生人勿进的气息，也没人敢上来打招呼。 他们顺利在河边扎了营。 丁徐两家半大的小伙子，直接跳到了河里沐浴。 这么多天，热了一身汗，他们都快馊了。 现在遇到水，可不得赶紧洗洗干净么。 免得娘亲老是唠叨他们臭烘烘的。 看到这一幕，虞曦摸了摸自己硬得能打结的头发，叹了一口气：“不行，我受不了了，我必须得洗个头。” 说完就要去河边洗头。 颜敦呈赶忙拉住她：“河水那么冷，你别去。烧开了再洗。” 夫人生了几个孩子之后，天气一冷，就会偏头疼，吃了药也不见好。 因此是万万不能让她再碰冷水的。 “再忍忍，我给你烧水。”颜敦呈把她按住，立刻指挥家里的孩子忙活起来。 正准备带着孩子一起去河边洗头的林月娘，嗔怪地看了丈夫一眼。 “瞧瞧人家颜夫子，多疼嫂子。” 张鹰立刻道：“月娘你歇着，我也给你烧水。” 林月娘噗嗤一笑，她也不是非要洗热水的。 她就想要个态度。 丈夫这个态度她很满意，也就露出了笑容。 “行了，赶紧洗完休息吧。你去帮明明洗，我帮双双洗。” 一儿一女年纪都不大，在河边洗头还是有些不安全，头发那么长，得他们当爹娘的盯着才行。 家家户户都忙了起来。 “爹，树枝砍好了。”颜令鑫把父亲要的四根手臂大小的树枝拖了回来。 “嗯，埋进去。”颜敦呈挖好了几个坑，让他们将树枝稳稳地安插在地上。 插好之后，水也烧得差不多了。 颜敦呈找了一块布，搭上去，做成了一个简单的沐浴房。 “恭请夫人沐浴。”颜敦呈把妻子拉了过来邀功。 大老爷们可以下河将就洗洗，可是妇人就没那么方便了。 虞曦这才知道，他为了让自己洗澡方便，给弄了这么个地方。 夫君一如既往地疼她。 她果然没有嫁错人！ “多谢夫君。”虞曦笑了起来，先把念宝抓过来洗澡。 其他几家女人看到，顿时眼前一亮，也赶紧催自己的男人去弄一个洗澡的地方出来。 一到这，他们就忙昏了头。 只顾着想丈夫孩子还有粮食，都把自己的需求给忘了。 众人都高高兴兴地洗了个澡。 洗完澡规整了一下自己的外表，众人看起来干净多了，身上也没了异味，一下就和那些普通逃荒百姓区分开了。 “颜夫子，你说明日顺昌府会收留咱们么？”李德发忧心忡忡。 “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吧。”颜敦呈也不敢打包票。 众人对视一眼，都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赶路的时候总想着到了顺昌府就好了。 眼看马上要进城，他们又开始担心了。 忐忑不安地过了一个晚上，他们开始向顺昌府出发。 三个时辰的功夫，他们终于抵达了顺昌府的城门。 一到这，他们就放心了。 因为入城队伍分成了两行。 两边泾渭分明，右边的一看就是逃荒的流民。 颜敦呈急忙去打听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很快他就回来了。 “颜夫子，怎么说，顺昌府能收留咱们吗？”丁学文最是着急。 他们走到这，吃了不少苦头。 要是还留不下来，他真的要走不动了。 “能。”颜敦呈斩钉截铁地回答。 这一个“能”字让几家人都欢呼雀跃了起来。 “顺昌府的知府命人守在了此处收留逃荒的百姓。咱们排队就是了。”颜敦呈指向了流民们的队伍。 “逃荒来的百姓免收入城费，领了牌子，会有人安置咱们的。” 听到这话，众人赶忙去排队。 依旧是颜家人打头，只不过收尾的变成了李家人。 李家人本来挺自卑的。 这一路，就他们家没有牲口，只能用人来拉车。 但是看到队伍里，许多饿得面黄肌瘦，连车都没有的人，他们又觉得自己好像也没那么差了。 看来不是他们太差，而是队友太强。 很快就排到了颜家人。 登记的衙役看着他们一家，有些惊讶。 这一家人一点也不像逃荒的难民。 “你们是不是排错队了？”衙役上下打量着这家人。 哪有逃荒的人看起来这么健康的。 “没错，咱们是雁州逃难过来的，希望能在顺昌府安家落户。”颜敦呈掏出了户籍。 又指了指身后的丁学文。 “那是咱们村的里正，您可以问问他。” “学文叔，你快来。”颜敦呈冲他招了招手。 丁学文快步赶了过来，掏出自己的户籍证明还有之前担任里正的证明。 “官爷，我们真的是从雁州来的。一路上可是吃了不少的苦头。”话匣子一打开，丁学文就收不住了。 想到这一路吃的苦，他一边说一边忍不住流眼泪。 “行了行了，你们既然本来就是一个村的。就把你们都安排去云阳乡卢家村吧。” 衙役大手一挥，给他们安排了去处。 从雁州来的这三户难民，竟然都有车。 看来是不缺钱的主。 卢家村的里正可是知府大人的亲家，给他的村子安排一些有钱的难民，来年税收也好看些。 衙役对自己的安排十分满意，于是催着他们赶紧走，喊道：“下一个。” 三家人的去处安排好之后，轮到了李家人。 衙役瞥了一眼，这家人看起来不咋有钱，随便安排吧。 于是开口道：“你们去洪河乡马家村吧。” 李家人顿时傻眼了。 他们可不想就这样和颜家人分道扬镳啊。 第86章 念宝一点都不乖！ 看着李德发恳求的眼神，颜敦呈思忖片刻，还是出言相助了。 “大人，能不能让他们也分到卢家村来呀？这是我们的表亲。” 趁着说话的机会，颜敦呈往衙役怀里塞了一两银子。 世风日下啊。 他一个读书人都学会了行贿这一套。 颜敦呈掩一把辛酸泪。 “表亲啊……”衙役收到了他的银子，拉长了音调。 “你们一个在雁州，一个在潭州，这表亲是不是表得也太远了点。” 颜敦呈在心里呸了一声。 说这话，不就是还想要银子么。 “我岳母的表姐嫁给潭州的一个铁匠，路上遇到我们一开始还没认出，后来听他们说自己祖传的铁匠。这一问，不就对上了。所以才结伴而行。” 颜敦呈一边说一边又塞了一两银子。 李家人自然也看到了颜敦呈塞的银子。 他们有些羞愧难当。 颜夫子为他们付出得也太多了吧。 拿了二两银子，衙役见好就收。 “既然你们都是亲戚，那就安排到一块吧。卢家村可是个好地方，咱们顺昌府周边最富饶的村子就是他们那了。”衙役重新给了李家人一张表。 “多谢官爷。”颜敦呈和李德发同时道谢。 “走吧走吧，明日辰时初，到城门口来，带好户籍表，会有人领着你们去卢家村的。记住准时来啊，过时不候。”衙役不耐烦地挥手。 “知道了，多谢官爷。” 再次道谢后，几人终于进了城里。 踏上了宽阔的石板路，街上传来了四面八方的叫卖声。两旁商铺林立，众人好奇地打量了起来。 “颜夫子，那银子，之后我们会想办法还你的。”李德发急忙表态。 是他求颜夫子办事，总不能让颜夫子倒贴钱。 颜敦呈听到他这话，深感欣慰。 愿意主动提这个钱，说明李家人还是有感恩之心的。 “等安定下来了再说。”颜敦呈示意他不必太着急。 他们决定还是住脚店，毕竟府城的客栈太贵住不起。 李德发趁此机会去了当铺。 他决定把祖传的小锤给当了。 这是当初祖父给大人物打铁器时，人家赏的一个黄金小锤。 虽然只有拇指大小，但也有二两重。 “死当还是活当？”当铺小二询问道。 “活当多少钱？死当多少钱？”李德发紧张地询问。 当铺小二开口道：“活当便宜些，十二两银子，死当给你十八两银子。活当的话，半年内赎回加一两银子，一年加二两。如果一年后没有赎回，那就变成死当。” 李德发想了想，半年还不够他们在卢家村扎根，他们恐怕赚不到那么多银子。 若是一年后，凑不出那么多银子，转成死当，那就亏大了。 他咬咬牙，开口道：“死当。” 很快交易就结束了。 他捧着银两，急匆匆地回了脚店。 一回来，就想把银子还给颜敦呈。 没想到，颜敦呈不在。 “丁老哥，颜夫子呢？”他有些疑惑地询问丁学文。 “他们出去打听事情了。”丁学文回复道。 他到底是上了年纪，走了那么久，一直提着的那口气泄下来，如今便有些疲倦，走不动了。 所以他留在了脚店里看东西。 让大孙子跟着颜家人出去打听事情。 “打听什么呀？需不需要我们帮忙？”李德发急忙问。 他能感觉出来颜丁徐三家关系比他们更密切，所以他迫不及待地想要融入进去。 他也想当自己人。 “说是打听一下怎么去卢家村，卢家村距离咱们这有多远，卢家村附近的镇子是哪个，粮食多不多。”丁学文回答道。 “顺便再打听官府对咱们逃荒来的百姓有没有什么救济粮救济银之类的。” 李德发恍然大悟。 这些确实是关键问题。 他们现在除了颜家还剩了部分粮食之外，其他人的粮食基本都没了。 如果不打听清楚，两手空空的去卢家村，万一挨饿怎么办。 要是卢家村附近就有镇子市集，那他们就不用担心了。 镇上的粮食肯定比府城便宜。 要是没有，那就得在府城多买一点了。 “颜夫子考虑果然周到。”他忍不住感慨。 …… 被夸赞的颜敦呈正带着孩子去逛街呢。 他给几个孩子一人买了一串糖葫芦。 颜令鑫有些不好意思：“爹，我都长大了，我不用了，给弟弟妹妹买就行。” “谁规定长大了不能吃糖葫芦，你就算八十岁了，也是爹眼里的孩子。”颜敦呈不许他拒绝，直接把糖葫芦塞到了他手里。 颜令鑫脸上浮现出羞赧的笑，最终还是收下了。 他咬了一口，只觉得今日的糖葫芦格外甜，好像甜到了他的心里。 颜敦呈和丁徐两家人分开去打听消息。 他们负责去打听官府对流民的安排，丁家人去打听各种物价，徐家人负责打听卢家村的事情。 三家人各有各的安排。 至于李家人，颜敦呈没叫上。 因为李家是几家人里饿得最厉害的。 他们粮食少，一路上紧着孩子吃，大人都饿得不行。 今日能走到顺昌府不拖后腿已经很不错了，颜敦呈就让他们在脚店好好休息了。 颜敦呈看向颜令鑫。 “鑫儿，你是大哥，你看好几个弟弟妹妹啊。你们别乱跑，我去去就回。” “好的，爹，我一定会照顾好他们的。”颜令鑫挺起胸膛保证道。 确定了待会还在这见，颜敦呈这才去打探消息。 念宝三下五除二就把糖葫芦吃完了。 她舔了舔嘴唇，眼巴巴地看着大哥。 “大哥，我还想要糖葫芦。” 几个哥哥都震惊了。 不是才买的糖葫芦吗，三弟这个馋猫都才吃了一半，念宝怎么吃就吃完了，就连竹签都被啃成好几段了。 念宝这什么速度。 “糖葫芦吃多了，对牙不好。念宝乖，咱们下次再买啊。”颜令鑫委婉拒绝了她。 “下次是什么时候？”念宝追问。 “就是等什么时候，咱们再遇到那个卖糖葫芦的大爷，就给你买，行么？”颜令鑫和妹妹商量了起来。 念宝歪着脑袋思索片刻，点了点头。 颜令鑫见她不哭闹，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夸道：“真乖。” 但话音刚落，念宝嘿嘿一笑，如同一只飞箭一般弹了出去。 颜家几兄弟吓了一跳：“念宝，你去哪。” 他们拔腿就追。 但念宝跑得实在太快了，眨眼就消失了，他们根本追不上。 兄弟几人慌了。 颜令焱十分不解：“念宝为什么忽然跑走？” “念宝那么小，自己跑了，不会出事吧？”颜令鑫心急如焚。 他刚刚真是夸错了，念宝一点都不乖！ 第87章 这也太宠孩子了吧 “别紧张，念宝不会出事的。遇到危险，她也可以藏起来。”颜令垚喘着粗气提醒。 这话让众人安心不少。 是啊，念宝是他们所有人里最有本事的。 她只是年纪小，但是她不傻，对上坏人，即便打不过还可以藏。 “别担心，我会把念宝找回来的。”烛九昭留下这么一句话也跑了。 颜令鑫：…… 他刚刚还跟爹承诺会照顾好弟弟妹妹。 结果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两个孩子就不见了。 大哥真是不好当啊。 看着他铁青的脸色，颜令垚叹了一口气，再次安慰：“阿昭身份不凡，他肯定也不会出事的。” 颜家几兄弟沉默了。 是啊，两个小的不会出事。 就是不知道待会爹出来发现少了人，他们会不会出事了。 好在他们并没有担心太久。 烛九昭带着念宝回来了，身旁还跟着卖糖葫芦的大爷。 “大哥大哥，你说巧不巧，我们和老爷爷又见面啦。”念宝眼里闪着期待的光。 “你刚刚说了，下次见到老爷爷就给我买糖葫芦的。” 颜令鑫：…… 他说的下次，可不是人为制造的下次啊！！！ 颜令淼噗嗤笑出了声：“大哥，给念宝买吧。” 颜令鑫想了想，家里的银子大多都是念宝挣回来的，给她买也是应该的。 而且他也不能当一个说话不算话的哥哥。 只是娘亲要是知道他让念宝吃那么多糖，之后肯定会骂他。 颜令鑫一时间有些纠结。 “大哥你说话不算话，骗小孩！”念宝见他不吭声，气得两只大眼睛涌起了水雾。 “大哥怎么会骗你，买，这就买！”颜令鑫赶紧答应了下来。 颜令鑫准备给妹妹买一串，没想到五弟站了出来。 颜令垚：“爷爷，这糖葫芦我们全要了。” 听到这话，念宝高兴地冲过去抱住了他：“哇哦，五哥真好，我最爱五哥了。” 颜令垚没说话，看向了颜令鑫：“大哥，付钱吧。” 颜令鑫欲哭无泪，老老实实付钱。 钱他出了，但妹妹只记得五弟的好了。 卖糖葫芦的大爷乐开了花，没想到跟着两个小娃娃过来竟然有这么大的收获，开心地把插着糖葫芦的稻草杆子都送他们了。 颜令鑫扛着草把，化身新的卖糖人。 念宝踮着脚尖就想取糖葫芦，但是被颜令垚拦住了。 “不可以吃哦。” 念宝懵逼了。 “为什么呀？” “大哥说下次见了给你买，没说买了就马上给你吃呀。”颜令垚一本正经地看着她。 念宝小嘴一撇，差点就要哭出来了。 五哥坏！ 她最爱的不是五哥了！ 颜令鑫没想到峰回路转，五弟竟然打的是这个主意。 念宝抠字眼，他也抠字眼。 这就是所谓的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吗。 “你刚刚忽然跑走，把我们都吓坏了。我们怕你出事，吓得糖葫芦都掉地上了。你说，你是不是应该把糖葫芦赔给我们？”颜令垚毫不心虚地忽悠妹妹。 妹妹虽然厉害，但还是小孩子，若是不好好教她下次又撒手没，真出事了怎么办。 几个哥哥盯着腹黑的五弟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那些糖葫芦分明都是他们自己吃光的，这么忽悠念宝他的良心不会痛吗。 果不其然，单纯的念宝立刻相信了。 也意识到自己刚刚跑太快错了。 “嗯，该赔。”念宝两个小手无措地纠缠到一起。 “但是怎么赔啊？” “就用这些糖葫芦来赔吧。”颜令垚指着大哥扛着的糖葫芦。 “这串给爹，这串给娘，这串给大哥……”颜令垚把上边的糖葫芦都数了一遍。 正好还有八根。 除了念宝之外，颜家每人都分到了一根糖葫芦。 念宝一看，眼泪流了出来。 大家都有，就她没有。 “呜呜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会乱跑了。”念宝抽抽搭搭地回答。 颜令焱看着心疼不已，刚想安慰几句，就被大哥拦住了。 “垚儿在教导念宝，我们不要插手。”颜令鑫也心疼。 但是他也认同老五的做法。 几人听到大哥发话，都没吭声。 烛九昭想了想，小声道：“五哥，能不能把我那串给念宝呀。” 见颜令垚冷冷扫了他一眼，他急忙道：“念宝认错了，我那串糖葫芦就是给念宝的奖励。” 颜令垚这才点头。 “嗯，念宝你记住了吗。做错事情就会被惩罚，做对了就会有奖励。以后你要是乱跑，就什么都没了。本来这些糖葫芦都可以是你的。” 说完他看向大哥，让大哥取了一串糖葫芦递给念宝。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念宝是好孩子，好孩子可以被奖励。” “嗯！念宝以后都要当好孩子。”接过糖葫芦，念宝破涕为笑。 经过这件小事，念宝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乱跑过。 颜令垚教导妹妹结束后，颜敦呈也从衙门出来了。 他已经打听清楚了，逃荒来的百姓官府这边会安排救济粮。 按户籍来发粮食。 一户一石，一个月发一次，一共发半年。 每户可以分到两亩田，第一年种出来的粮食不用交税。 知道这些消息，他心里就有数了。 出来一看，发现大儿子肩上扛着一把糖葫芦，有些惊讶： “怎么买了那么多糖葫芦？” 颜令鑫便解释了起来。 “喜欢就买，等爹重新教书赚了束修，给你们一人买一大把！”颜敦呈哈哈一笑，把女儿抱了起来。 “哥哥们也是为你好，糖葫芦吃多了牙疼，可不许讨厌哥哥哦。” “嗯！念宝知道的。” 吃了两串糖葫芦，念宝已经满足了。 颜敦呈这才放心，抱着孩子继续逛了起来。 一路上，他们这个组合吸引了不少目光。 有小孩闹着要糖葫芦，过来找他们买，得知这是给家里孩子买的，不是拿出来卖的，都很震惊。 这也太宠孩子了吧。 这年头，糖葫芦可是金贵玩意。 毕竟沾上糖的，就没有不贵的。 颜敦呈带着孩子们在府城转了一圈，孩子们玩够了，就准备回脚店。 结果路上忽然有人喊他。 “颜夫子？” “颜夫子是你吗？” “颜夫子，救命！” 第88章 怎么会都死了 颜敦呈扭头一看。 发现是人牙子手里的奴隶在大喊。 他盯着仔细看，一时间没认出来那是谁。 这是个男人，身长七尺却骨瘦如柴，两颊瘦得都凹进去了，看起来有些恐怖。 “是丁壮壮。”颜令垚小声提醒。 颜敦呈恍然大悟。 是丁家村的人啊。 可是他们不是回丁家村去了吗，怎么会出现在顺昌府？ “老爷认识？可是要买人？”人牙子咧着笑凑了过来。 颜敦呈正要点头，颜令垚就扯了他一把。 “不认识，我们买不起。” 听到这话，丁壮壮眼眸顿时暗了下去。 “不认识啊？我还说你们认识，结个善缘，便宜些卖给你们呢。一个十八岁的大男人，只要五两银子，回去养一养，能给你们干几十年的活呢。”人牙子打量着颜敦呈，想从他这掏钱。 颜敦呈不知道儿子为什么说不认识，但还是配合着摇头：“你找错人了，我们这样的人家，买不起奴仆。” “爹，走吧，娘还在等我们呢。”颜令垚拉着爹爹离开了。 他们走后，人牙子呸了一声，又给了丁壮壮一脚。 “什么玩意，再咋咋呼呼大喊大叫我就弄死你。” …… 颜敦呈一行人走远后，才低声聊起了丁壮壮的事。 “五弟，为什么要假装不认识壮壮哥啊。”颜令淼十分不解。 “那个牙人若是知道我们认识，肯定会漫天要价。咱们先回去，跟丁爷爷商量商量。毕竟他们都姓丁。”颜令垚的思路很清晰。 丁学文和丁壮壮也算半个亲戚，这种事，让他们出面最合适。 “垚儿说得对。”颜敦呈点了点头。 他们快步回了脚店。 回去后，他们第一时间将此事告诉了丁学文。 丁学文一家得知此事，都很吃惊。 丁家村离这十万八千里，丁壮壮是怎么被卖到这里来的。 他喊救命，看起来不像是自愿卖身为奴的。 丁家村的人现在都怎么样了？ 都是丁家村的人，他们也不能见死不救。 但一听买回来要五两银子，丁学文一家都沉默了。 他们没那么多银子。 最后丁学文还是厚着脸皮来找了颜敦呈。 “颜夫子，能不能先借我们一点银子。等把壮壮那孩子赎回来，让他干活再还给你？” “好。”丁壮壮曾是自己的学生，颜敦呈也不忍心看他被当成牲口一般买卖。 正好李家还了他们二两银子。 他一共给了丁家五两银子。 丁家派出了张鹰，去牙行买人。 最后一番拉扯，张鹰花三两银子把人买了回来。 丁壮壮被带回来后，扑通就跪下来给他们磕头。 “你们的大恩大德，我丁壮壮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我一定会做牛做马报答你们。” “行了，都是一个村的，能帮咱就帮一把。你赎身的银子，是颜夫子借的，你可不能忘了还。”丁学文将他搀扶起来，提醒道。 “多谢颜夫子。我一定会还的！”丁壮壮擦掉了眼泪道谢。 “先前说不认识，是怕人牙子抬高价，并非有意不救你。”颜敦呈也解释了起来。 “我知道的。”丁壮壮连忙点头。 虽然有很多话想问，但是看到他这虚弱的模样，丁学文还是先给他点了一碗面，让他填饱肚子再说。 没想到，面刚端上来，他唏哩呼噜，三口就吃光了。 众人目瞪口呆，又给他点了两碗。 他一口气吃了五碗面才停下来。 要不是吴大夫说不能吃了，他怕是能吃上十碗面。 丁壮壮看着面前堆着的碗，脸瞬间涨得通红。 “对不住，让各位见笑了，我实在是饿怕了……” 说到这，他眼眶又红了。 丁学文看着原本比他儿子还壮实的丁壮壮，现在瘦成一副骷髅架，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说说吧，你怎么到这来了，还有咱们村里人呢。” 听到这话，丁壮壮忍不住流出了眼泪。 “他们，他们……都死了！” “全村人，就剩了我一个。” 说出这句话后，他嚎啕大哭。 颜丁徐三家人，都沉默了。 “怎么会，你们那么多人，怎么会都死了。”丁学文颤抖着声音询问。 “那日，咱们分开走之后，那群山匪又来抢粮食了。丁大柱死了，三叔公带着咱们回村……” 丁壮壮哽咽着把事情娓娓道来。 被山匪抢劫之后，他们不敢停留，继续赶路。 但那群山匪抢他们上瘾了，第二天又来。 这一次他们一起抵抗了，但也有人受了伤。 没有大夫在，那些受伤的人，撑了两天之后也死了。 他们一路寻找水源，但是离开念宝之后，他们根本找不到水。 他很害怕，于是就和爹娘兄嫂提议，要不还是去追颜家人吧，说不定还没走远，能追上。 但家里人不同意，说都好几天了，哪里还追得上。 为了不让孩子被渴死，有人悄悄割腕给孩子喂血，有人发现后，就有样学样。 后来那坏心的人把主意打到了别家的头上。 他们抓了落单的人，放他们的血来喝。 他撞见这事后，吓坏了，催着爹娘快跑。 他们一家偷偷离开了队伍，下山去附近的村庄找水喝。 水没找到，却被人把身上最后的碎银子都抢走了。 他抢了一碗水，想让爹娘活下去，但最后他们还没喝到水，就死了。 大嫂还有小侄子，被山下饿疯了的村民杀了下锅炖了。 大哥拼了命的跑，找到他，让他跑远点，这群人都疯了。 他带着从别人那里抢来的水囊，打算上山走捷径回丁家村。 结果看到了丁家村村民的尸体。 他遇到了奄奄一息的三叔公，三叔公说其他人都死了。 为了一口水一口吃的，都疯了。 三叔公嘱咐他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他崩溃了，发现全村死得只剩他一个人，便下定了决心往江陵府走。 他记得颜夫子和里正他们说过，要到江陵府去。 结果江陵府不接收雁州来的难民，他坚持不下去，为了一壶水，把自己卖给了人牙子。 “没想到，菩萨保佑，竟然让我遇到了你们。”丁壮壮双手合十，对天祈祷，眼里都是激动的泪。 丁徐家人听完都十分庆幸他们跟着颜夫子走了，不然现在恐怕也会变成一具枯骨。 第89章 闭门羹 抵达顺昌府，有了落脚之处的喜悦，顿时被丁家村人都死了的消息冲得烟消云散。 这一夜，对于丁家村出来的人都很难熬。 翌日清晨，他们按照昨日那位衙役说的，提前一会儿到了城门口。 等了好一会儿，那位领他们去卢家村交接的官差才来。 “颜敦呈……” 官差开始挨个点名，检查他们的户籍。 看到丁壮壮的时候，有些疑惑。 “怎么多了一个人？” “这是我们买回来的奴仆。”颜敦呈急忙解释。 现在消奴籍也不方便，他们商量好了，等之后丁壮壮挣钱了，能有一个落脚之处，再来官府帮他把奴籍给消了。 官差郑柯有些惊讶。 这群乡下人竟然还买得起奴仆？ 不过有奴籍那就没事了，他也懒得管。 “行了，那走吧。”郑柯走在最前头。 颜敦呈上前邀请他坐到骡车上，郑柯也不跟他客气，直接坐了上去。 颜敦呈趁机和他闲聊了起来，顺便又给他塞了二百文铜钱当辛苦费。 郑柯脸色好看了不少，对他们的态度也和蔼了许多。 “救济粮是里正统一去领的，你们不用再往府城跑，到时候找你们里正就行。” “你们卢家村里正和咱们知府大人颇有渊源。他的小女儿嫁给了知府大人的嫡子当妾侍，十分得宠。” 颜敦呈暗暗点头。 这是在提醒他们，不要和里正作对。 一个时辰后，他们终于抵达了卢家村。 卢家村的里正卢方华早已等候在此。 他和郑柯寒暄了几句后，接过了颜敦呈几人的户籍。 笑呵呵将郑柯送走后，卢方华打量起了这群从外地逃荒过来的人。 居然有车，还能拖家带口地平安走了那么远。 看来应该是不缺钱。 他收起了心思，慢条斯理道：“咱们村是整个顺昌府最富裕的村，所以想落户在咱们这的人多得很。现在村里只有两间空房，你们这么多人，恐怕住不下。不过我可以给你们划一块地，你们自己建房子。” 几人没料到会是这么个情况，一时间有些懵了。 “颜夫子，你先选吧。”徐屠夫率先开口。 “我们要地也行，反正露天住了那么久，也不差这段时间了。” 其他几户人家也没意见。 卢方华听到他这称呼，有些惊讶地看向颜敦呈。 “你有功名在身？” “是的。我是秀才，之前在丁家村当了十几年的夫子。”颜敦呈客气地回答。 卢方华神色微变，没说什么。 “喏，就是那两间。一个在村西，一个在村东。”他指了指两个房子。 颜敦呈掏出了望远镜一看。 嚯，这两个房子都是破了的茅草房，就算住进去了，也得翻修。 卢方华有些好奇地盯着他手里的望远镜。 但他忍住了没问。 他可不能让这几个外来户觉得他没见过世面。 “里正，给我们划地的话，地在哪？”颜敦呈看向了他。 “就那山脚下。”卢方华指向了远处。 众人定睛一看，那儿离村子隔了一条河，偏僻得很。 “村子里实在没空地了，而且官府给你们划分的十亩田都在那边。住那也挺方便。你们自己商量吧。”卢方华就离开了。 把他们扔在了原地置之不理。 几家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决定都过去山脚下看看。 一靠近，张鹰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这恐怕不太安全。若是山上有个什么野兽跑下来，第一个遭殃的就是住这的。” 他这么一说，颜家人反倒不紧张了。 他们有念宝在，不怕这些动物。 看完了这两块划好的空地，他们又看了一眼官府分的田。 “这都是最下等的田，差得很，恐怕种不出多少粮食。”丁学文是老庄稼人，一看就看得出这些田地不好。 “幸亏第一年不用交税，白给的田，有就不错了。”徐屠夫叹了一口气。 众人齐齐沉默了。 “那屋子，咱们怎么分？”李德发忍不住开口。 他刚刚也借颜家那个千里眼来用了。 不用走过去，都能看清楚，那两个房子破破烂烂的，连门都没有。 若是下雨，恐怕还会漏雨。 但怎么着也比一片空地的好。 颜敦呈想了想：“我们家就要这块地吧。反正露天住了那么久，也不差这一段时间了。明日找人来盖房子，多找几个，争取早点入住。” 他们现在手里还剩了差不多二百两银子。 盖个房子绰绰有余。 其他几户人家就没那么多银子了， 李家第一个表示他们钱不多，还是去修旧房子吧。 丁学文全家也就剩二两银子了，根本没办法建房子。 他们决定明日去镇上把骡子给卖了换钱。 徐屠夫一家也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这些年攒的银子，逃荒路上几乎都用光了。 他们咬了咬牙，虽然不舍得那头陪伴他们已久的老牛，但也做出了和丁学文家一样的决定，卖牛换钱。 “我们家留下和颜夫子当邻居吧。”徐屠夫率先开口。 他儿子多，卢家村里正分的那个小房子，根本挤不下那么多人。 几个儿子都到了要娶媳妇的年纪，迟早都要建房子，还不如现在就建好呢。 张鹰也开口：“我们也留下来吧，我可以自己建个小房子，跟徐叔一家还有颜夫子作伴。” 一路上，他们虽然和岳父一起，但户籍始终是分开的。 而且他也不是入赘的女婿，没道理要和岳父他们还住一起。 所以入城的时候，也说清楚了，他们算一户。 这里离山近，虽然有一定的风险，但他是猎户，靠山吃山，在这反倒方便。 吴大夫自然是跟着颜家人一起。 他的户籍早在被抓壮丁的时候就丢了，颜敦呈一行人干脆给他伪造了个户籍，让他也变成了丁家村人。 有丁学文这个前任里正在，再加上颜令鑫刻章的本事，顺昌府的官兵被他们成功糊弄了过去。 现在他们所有人的户籍都换成了卢家村的，在官府过了明面，不用再担心了。 丁学文有些懊恼自己没有抢先说住山脚下和颜家当邻居，但想了想，他们没钱，还是先将就吧。 几家人商量好之后，各家派了一个人出来，打算一起去找里正划地。 没想到，却吃了个闭门羹。 第90章 颜敦呈一家究竟是死是活 “我爹有事进城了，你们明天再来吧。” 卢方华的小儿子卢晟拦住了几人。 颜敦呈几人对视一眼，这才过了不到一个时辰，里正就出门了？ 这未免也太巧合了些。 但人家都这么说了，他们也只能先离开了。 “颜夫子，你说里正是不是进城给咱们领救济粮去了？”李德发一脸期待。 颜敦呈点了点头：“有可能。” 毕竟先前他和送他们来村的官差打听过了。 救济粮是里正统一领回来发给他们的。 丁学文也是当过里正的人，不知怎么的，他对这个里正不太喜欢。 本能的就觉得他不是个好东西。 他开口道：“咱们还是去问问里正的家里人吧。明天什么时候过来，这个救济粮又怎么发。” 众人觉得他说得也有道理，于是便折返回头，打算找卢晟问个清楚。 没想到，刚靠近，就看到里正出来院子里抽旱烟。 众人：…… 不是说里正有事进城了？ 那眼前的人是谁。 卢方平也有些尴尬。 他没想到这群人会杀个回马枪。 “里正，您不是进城了么？”李德发脱口而出。 卢方平脸色更难看了。 “我儿记错了，我明日才进城。”他强行找了个借口解释。 在场的都不傻，即便他给自己找补了，众人也心知肚明。 这位里正，并不想给他们办理落户。 紧跟着出发的卢晟也变了脸色，他不得不补充：“是，是我记错了。刚回屋才发现，我爹没出门。我还打算去叫你们回来呢。” “呵呵，没事没事，咱们正好回来了。”几人呵呵笑着将此事揭了过去。 “那既然明日才进城，不如里正您今日就帮我们把地划了吧。”颜敦呈脸上浮现出客套的笑。 卢方平没看他，而是看向了一旁的丁学文。 “听说你以前也当过里正？” 丁学文点了点头。 “既然你当过里正，你不知道找里正办事要带什么吗？”卢方平暗示道。 “该带的东西咱们不是都给过了吗？”丁学文有一丝不解。 他从前当里正，村里人来找他办事，他都是利索给人办好的，哪有像卢方平这样推三阻四的。 卢方平沉下了脸。 “你们从雁州那么远过来，还能有牛车骡车，想来也是有几分家底的吧。” 这已经不是暗示，而是明示了。 在场的几个人里，徐屠夫是最快反应过来的。 这个里正是嫌他们空手上门，所以不愿意给他们办事。 若是从前，他找人办事肯定都会带块肉，可现在不是逃荒第一天么。 他们什么都没有。 能不能填饱家里人的肚子都是一回事，这个里正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吸他们的血，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他笑着开口：“哪有啊，这不是正准备把家里的牛卖了，好建房子，在咱们村安定下来。要是真有钱，就不用卖牛了。不过您放心，等房子建好了，肯定请您去喝进房的喜酒。” 听到他这话，颜敦呈也反应过来了。 从前找丁家村里正办事，根本不用搞行贿这一套，他也就没想起来。 无奈之下，他只能掏出身上剩的二百文钱，塞到了卢方平手里。 “里正，辛苦您了，请您喝酒。” 卢方平眉头微皱。 这群人听说都买了奴仆，肯定不差钱，结果就拿这么点破铜钱打发他。 把他当乞丐么？ “先前郑大哥说了，等我们家房子修好了，他也要来吃酒。到时候，咱们多喝几杯。”颜敦呈呵呵一笑。 卢方平扫了他一眼。 这个姓颜的竟然拿郑捕头压他？ 颜敦呈也没辙，家里的银子大多都在夫人身上，他能拿出这么多就不错了。 “行，我今天就给你们办。”他冷笑一声，叫了儿子去帮他们划地。 就算把地划好了，他倒是要看看，他这个里正不点头，卢家村有谁会去帮他们建房子。 但他很快就被打脸了。 现在不是农忙时间，村子里闲着的人那么多。 颜敦呈一出手就是三十文钱一天，村里立刻去了十多个人帮忙。 毕竟平日里乡里乡亲帮忙搭房子，都没钱拿，只是包两顿饭而已。 再大方一点的，也就给个十文钱加一顿晌午饭。 这群外来的一给就是三十文钱，虽然不包饭，但他们想了想，干十天就是三百文钱，能给家里买不少东西了。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这钱不挣天理难容啊。 尤其是得知颜敦呈是夫子，又看到颜令垚小小年纪出口成章，顿时生出了结交的心思。 他们卢家村确实有一个夫子，但是那个夫子束修收得特别高，一年要五两银子，上得起的没几个。 他们打听了一下颜敦呈的收费，一年只要二两银，而且听说之后还会专门留一个屋子来教书，他们就更激动了。 为了孩子的前程着想，不少人甚至连钱都不打算要了，想免费帮忙搭房子。 但颜敦呈不干。 他们初来乍到，还是不要占人家便宜的好。 “一码归一码，如果之后我重新收学生了，你们的束修我也是照收的。现在你们帮我干活，你们收我的钱，天经地义。” 听到颜敦呈这么说，众人都觉得他高风亮节，肯定是一个好夫子，干活就更卖力了。 吴大夫的也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屋子。 他不想再让颜家人帮他出钱造房子，毕竟逃荒路上他已经麻烦他们太多了。 于是他向卢家村的众人承诺，只要帮他建屋子，之后可以免费看诊一次。 村民们知道他是大夫，得了他的承诺，连忙道：“修一间是修，修两间也是修，顺手的事。吴大夫您放心，我们肯定帮您把房子修得漂漂亮亮。” 大家可不傻，村子里有一个大夫好处实在太多了。 平日里他们有个头疼脑热只能去镇上找大夫，没有牛车的话，一来一回至少要一个时辰。 万一得了急病，那就来不及了。 而且看一次病，也得花不少钱。 现在有吴大夫的承诺，他们当然不会错过。 吴大夫还请颜敦呈帮忙拟定了协议，给了他们一人一张，之后这可以凭借这张协议来找他兑现承诺。 众人更放心了。 连连拍着胸脯保证：“放心吧，我们很快就能把活干完的。保管干得又快又好。” 卢方平看到他们热火朝天的干着，脸都要气歪了 那个姓颜的只给了他二百文钱，结果给村里人三十文钱一天，他们干十天活，得到的钱比他这个里正的还多。 这不是打他的脸么！ …… 京城。 苏芷柔迟迟得不到回信有些坐不住。 她忍不住又派人回娘家打听了一下。 现在到底什么情况，颜敦呈一家究竟是死是活。 第91章 她倒要看看，一个死人还怎么跟他们争 很快，娘家就送回来了消息。 派出去的人失去了联系，迟迟未归。 苏芷柔收到消息，心头咯噔一跳。 不会是出事了吧？ 但她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去信提醒娘亲多派些人去查清楚。 过了两日，她收到了娘亲回的信，说已经派了新的人去找了。 这一次，她命人找了江湖上专业的杀手，肯定不会出岔子。 苏芷柔顿时松了一口气。 “颜敦呈，这一次，我不信你们还能活。”她冷笑一声将信烧了个一干二净。 刚处理完这封信，婆婆院子里的丫鬟桂芝就来找她。 “夫人，老夫人请您去一趟。” 这个节骨眼，婆婆找她做什么？ 苏芷柔心里有些不耐烦，但面上还是带着笑：“不知母亲寻我何事？” 桂芝摇了摇头：“回禀夫人，奴婢不知。” 听到这话，她忍不住在心底腹诽：婆母虽然傻，但是她院子里的冯嬷嬷可不好糊弄，这一个个丫鬟，嘴倒是严实得很。 苏芷柔收起了笑，起身道：“走吧。” 很快就抵达了安氏的院子。 她笑着行礼：“给母亲问安，不知母亲寻我何事？” 安氏叹了一口气：“就是想问问你，你大哥那边有没有消息。我瞧你父亲挺着急的，他派出去的人，至今都没找到人。” 苏芷柔捏紧了手中的帕子，脸色变得有些苍白。 什么，公公竟然一直在暗地里派人寻找颜敦呈一家么？ 难不成娘派出去的人，被公公的人遇上了，所以才一直没有消息传回来？ 婆婆这么问她，是不是故意在试探她？ 一瞬间，苏芷柔的脑海里闪过了千万个念头。 “没呢。”她叹了一口气。 “我派出去的人找了许久，都没见到大哥他们。周边几个州县，都问过了。没人见过他们。” 听到她这么说，安氏也忍不住皱眉叹气。 “罢了，总会找到的，我再劝劝老爷吧。” “是啊母亲，您多劝劝父亲，不要太牵挂这事了。说不定，不急了反而就能找到了。”苏芷柔轻声安慰。 安氏点了点头，便让她退下了。 苏芷柔一出院门，脸色顿时变得铁青。 公公嘴上说着不找了，结果竟然还在找。 都离开十几年了，竟然还惦记着那个儿子。 若是真找回来了，还有他们二房什么事。 颜敦呈必须死。 要找是吧，那就给他们收尸好了。 她倒要看看，一个死人还怎么跟他们争。 想到这，苏芷柔立刻又让人回娘家一趟，催促娘亲一定要快点解决这事，不然被公公的人遇上了可就麻烦了。 …… 颜敦呈一家人并不知道京城有人要来暗杀自己。 他们正卯足劲建房子，希望能早点入住。 因为划地不够大，时间又比较紧，他们只建了六间房。 吴大夫和丁壮壮住最外边，这一老一少，都没了家人，结伴待在一起，倒也缓解了思念家人的痛苦。 老大和老二一间，老三和烛九昭一间，老四老五一间。 颜敦呈夫妇带着念宝住主屋。 另外一间暂时当书屋，之后当学堂。 颜敦呈想着念宝卖水赚回来的银子，快花光了。 得早点把教书的事情安排好，他可是一家之主，必须要养家糊口，哪有让女儿养他的道理。 人多力量大，他们来到卢家村的第十天，房子就建好了。 隔壁徐屠夫家没请人，他们自己家人就够多了。 等颜家的房子建好没几天后，他们的也建好了。 张鹰家里人口少，要建的房子也少，他们也很快就弄好了。 几家人商量了一下，决定一起弄一个暖房饭。 客人就请丁家和李家，其他人暂时就不请了。 毕竟刚搬到这里，银子都快花光了，就不办那么大了。 逃荒大队再一次因为暖房饭聚集到了一起。 “这都半个月过去了，救济粮怎么还没发下来啊？”李德发最着急。 现在种田也来不及，他们只能买粮食吃。 虽然镇上的粮食比逃荒时的便宜，但他们那点家底也经不起这么吃啊。 家里四个大男人，两个女人，还有三个娃娃，每天一醒来就得计算还剩多少吃的，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和逃荒没什么区别。 逃荒时候提心吊胆害怕粮食被抢，来了这儿是提心吊胆怕粮食不够吃。 他们之后还想继续干老本行打铁，手里的银子就必须要留一部分出来。 毕竟买生铁要银子，跟官府报备也要花银子。 李德发这话是在场所有人的心声，他们都想知道，到底什么时候能有救济粮。 虽然不多，但也能解燃眉之急。 “要不咱们再去问问里正吧？”徐屠夫提议。 “问了也没用，这人根本不想帮咱们领粮食。”丁学文一肚子的气。 怪不得大家都不愿意背井离乡。 到了这一个陌生的环境，没有族人维护，只能被欺负了。 “要不咱们去找知府那边要？”李德发看向了颜敦呈。 “里正的女儿是知府大人之子的妾侍，听说十分得宠，咱们告过去，未必会有用。”颜敦呈已经不是一个单纯的教书先生了。 这一路上，看过太多官场的黑暗。 他总觉得大梁气数将尽。 听到他这么说，众人顿时沉默了。 是啊，他们人生地不熟的，知府未必会搭理他们。 “算了，先吃饭，明日去找里正问问。他若不给，咱们再去找知府要。”颜敦呈做出了决定。 大不了把事情闹大，看看知府还想不想要他的名声了。 “我们都听你的。”众人连忙点头。 一旁的念宝若有所思。 【里正坏？知府大人还不知道坏不坏。】 【他们要是坏，那我就放招财咬他们。】 【这样爹爹他们就不会心烦了！】 听到他心声的颜家人：…… 念宝这是把老虎当狗子使唤了？ 唯有颜敦呈一脸欣慰。 果然还是女儿好，女儿就是贴心小棉袄！ …… 翌日清晨，颜敦呈空手上门去找卢家村里正。 上回给了二百文钱，结果里正光拿钱不办事，这一次休想再从他手里拿到一文钱！ 见到空手而来的颜敦呈，里正卢方华皱起了眉头。 这书呆子，竟然这么不懂事。 “里正，我想问问我们的救济粮什么时候能发下来？”颜敦呈不卑不亢地开口。 “不知道，我去拿的时候官府那边说来的灾民太多，要先紧着别的县，咱们这没有。”卢方华不紧不慢地开口。 “哦，知道了，多谢里正。”颜敦呈听这话就知道他不会把救济粮给他们了，因此懒得废话，转身就走。 卢方华错愕地愣在原地。 这和他想的不一样啊。 不应该是这姓颜的对他卑躬屈膝，恳求他给救济粮，然后再送上好东西来，他再把粮食给他们吗。 怎么一言不合这人就走了？ 还走得那么果断。 颜敦呈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他骑上骡车，带着几个小的一块入府城，准备告状去。 没想到，刚到了府衙大门，一个人就激动地冲他跑了过来。 第92章 万一这也是一个阴谋呢（误会解除中） “大爷，小的终于找到您了！！！” 林长庚十分激动。 颜敦呈愣了片刻后，终于认出了眼前的人。 “长庚？” 林长庚他爹是颜家的管家，他们俩也算自小一起长大。 如果他没离开颜家，林长庚应该就是他的小厮。 “是我。”林长庚没想到峰回路转，他找了那么久的人，竟然在这找到了。 他奉了大人的命令，一路南下寻找大爷一家的踪迹。 但靖州瘟疫，他无法接近，只能在附近四处打听。 他去江陵府见了知府，在府城和附近州县寻找，都没见到他们。 便决定来顺昌府碰碰运气。 他刚刚拜见完这里的知府，知府表示有了消息一定会派人去通知他。 他这才离开，打算继续去下一个地方找人。 没想到，一出来就遇上了颜敦呈。 “这就是小姐吧，长得真可爱。”他一脸慈爱地看着念宝。 念宝躲在爹爹身后，探出脑袋，眨巴着眼睛，好奇地看着他。 【这是谁呀？】 【为什么他看到爹爹的样子和我看到小笋笋的样子一样。都好激动，恨不得吃了人家。】 颜敦呈：…… 女儿这什么破比喻！ 但是他也很好奇，林长庚为什么会忽然出现在顺昌府。 想到上回的刺杀，他警惕地抱起孩子退后两步。 但想到现在青天白日，又在府衙面前，应该不会出什么事。 他沉着脸道：“你有何事？” “大人担心您，让我来找您很久了。您快带着夫人少爷和小姐一起回京吧。”林长庚赶紧把自己的目的说了出来。 “担心我？是担心我在外边丢他的脸吧？所以担心到要派人来杀我全家。”颜敦呈一想到那日的场景，就十分愤怒。 林长庚露出费解且惊讶的表情。 “大爷，您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谁派人杀你全家？” “还能有谁。”颜敦呈深吸一口气，把那日的事情说了出来。 “不可能！那绝对是污蔑！”林长庚回答得斩钉截铁。 “您离开京城十几年，大人和太夫人都一直惦记着您，可您却那么绝情，连一封信也不肯送回京。” 说到这，他忍不住叹气。 他比颜敦呈年长几岁，自小在颜府和他一起长大，自然知道这人有多倔强。 认准的事情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所以当初才会义无反顾地跟着夫人离开。 “谁说我没写信回去的，我的长子鑫儿出生的时候，我给家里去了信，但一直没有回音。次子森儿出生的时候，我依旧写信报喜。但是老头和祖母都没有任何回复。我看他们就是彻底不想认我了。” 颜敦呈愤怒解释。 说到最后，声音渐渐低落下去。 虽然他一直说着不认就不认，反正他有妻儿，有自己的家人。 但心里，还是牵挂着在京城的家里人的。 尤其是祖母，十几年未见，她老人家如今已是七十高龄，不知道现在身体如何了。 “不可能！家里就没收到过您的信。”林长庚也急了。 “太夫人每逢您的生辰和过年，都会偷偷落泪，让人准备好您爱吃的菜肴，盼着您能回家。大人嘴上虽然不说，但每每看到您的院子都会驻足停留，叹气离开。” 颜敦呈听到这话顿时愣在了原地。 “您若不信，可以回京和大人亲自对峙。”林长庚语气十分急切。 他没想到，大爷一家这一路上竟然受了那么多的苦。 “不了，我们暂时不会回去。”颜敦呈摇了摇头。 林长庚的话，他信了大半。 但他不敢去赌。 万一这也是一个阴谋呢。 单独把他们一家骗上路，然后杀了。 “为什么？”林长庚十分不解。 “我们已经在卢家村落户，屋子也建好了，我们会留在这。”颜敦呈找了一个借口敷衍过去。 他决定之后找人回京城调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大爷，您不为自己着想，也该为几位少爷小姐着想吧。留在村子里，他们日后能结亲的，都是村里人。回了京城，能入国子监，小姐交好的也是京城贵女，怎么都比留在这强啊。”林长庚苦口婆心地劝解。 见他愣在原地，似乎有些意动。 林长庚继续劝说：“太夫人年底就要过七十大寿了，您真的不回去吗？” 颜敦呈挣扎了片刻后，还是坚定地拒绝了。 “祖母若是想见我，到时候我会回去。现在就不必了。” 真相没查清楚之前，他是不会带着孩子们回去的。 林长庚知道他倔，只得叹气同意了。 “那能不能让我先带小姐回去？大人说想见小姐。”他退一步，看向了念宝。 【去京城？】 【听起来好像很好玩！】 念宝瞬间来了兴趣。 颜敦呈生怕父亲跟他抢女儿，果断拒绝：“不行，我可不舍得离开念宝。” 怕他再说出什么话拐走女儿。 颜敦呈又道：“我们还有事，就不和你多说了。” 说完就要去求见知府。 林长庚急忙追上去：“大爷，您找知府大人有何贵干？您说说看，小的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颜敦呈想了想，这关系不用白不用。 万一知府偏向卢方华，林长庚在，也能狐假虎威一番。 于是他便把里正刁难他们，不给救济粮的事情说了。 林长庚听了十分心酸。 太惨了。 他们家大爷竟然沦落到要吃救济粮了。 林长庚一脸正义：“这实在是太过分了。您放心，这事小的一定帮您办成！届时您就知道大人是真的想把你们接回家的了。” 颜敦呈点点头，让颜令垚看着其他三个小的，他和林长庚进里边找知府江青峰谈救济粮的事情。 “你怎么又来了？”江青峰看到林长庚，眉头微皱。 “小的是想来跟大人说一声，不用您帮忙找人了，我家大爷找到啦。”林长庚露出了高兴的笑。 “这么快？”江青峰露出了错愕的表情。 这才过了多久，人就找到了？ 林长庚把刚刚出门偶遇颜敦呈的事情说了。 “这可真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江青峰忍不住感慨。 他没想到，颜尚书之子竟然阴差阳错成了逃荒流民，落户到了他治下之处。 “托了您的福，不然我真是找遍整个大梁都找不着。”林长庚呵呵一笑。 “找到就好，记得回头帮我跟颜尚书带声好。”人找到了，不用麻烦了，江青峰也很开心。 但他见两人不像要走的样子，开口问道：“不知二位还有何事？” 第93章 这多出来的一个，又是哪来的？ “江知府，事情是这样的……” 颜敦呈把救济粮的事情给说了出来。 他还不忘给卢方华拉仇恨。 “人人都说卢家村里正是您的亲家，有您撑腰，所以才这么胆大妄为。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我也能看出来您是一个爱民如子的好官，我看那群人分明是在败坏您的名声。” “天啊，怎么还有这种扯着虎皮当大旗的人。江知府，您可别让这种人毁了您的清誉啊。”一旁的林长庚跟着一唱一和。 江青峰一张老脸气得铁青。 若是此事传到京中，那他要被人笑掉大牙。 “一个妾侍的父亲，算什么亲家”他磨了磨后槽牙，恨不得回家把逆子打一顿。 纳的什么玩意！ “你放心，本官会给你们做主的。”江青峰深吸一口气，立刻派人去卢家村走一趟。 一点救济粮而已，真是个眼皮子浅的蠢东西。 这个里正，还是换个聪明人当吧。 “多谢大人。” 颜敦呈道了谢，便没有继续停留，和林长庚一块出了府衙大门。 “我们还要去买东西回村，就此别过吧。”颜敦呈打算甩掉他。 但林长庚好不容易才找到人，怎么可能就这样放弃。 “我跟你们一起走，这样回京汇报，也省得一问三不知。再说了，那幕后黑手还没找到，我留在你们身边，也好保护你们。” 他死皮赖脸地跟了上去。 “随你。”颜敦呈没有阻止他。 刚刚林长庚在知府面前帮他说话，他能感受出来，他对他没有杀意。 他愿意跟着就跟着吧。 正好，他也想多知道一些家里的事情。 林长庚就这样跟上了。 不管他们去买什么，林长庚都抢着付钱。 “大爷，这是大人给的银子，他说了，您要不要无所谓，但您不能替少爷小姐们拒绝他的银子。他一个当祖父的，疼惜孙子孙女怎么了。” 颜敦呈在背地里悄悄翻了个白眼。 老头果然还是不待见他。 在林长庚的极力劝说下，他最终接受了他的好意。 …… 颜家人在疯狂采购的时候，江青峰也气冲冲地回了府。 他愤怒地让人把大儿子叫了过来。 大儿子江琛刚进门，就被父亲骂了个狗血淋头。 “你那个卢家村纳来的妾侍，赶紧发卖了。什么东西，竟然也敢自称我的亲家。” “父亲，不知素素做错了什么事情，惹得您这般生气，我一定好好教训她，以后不让她给您惹麻烦。”江琛赶紧替自己心爱的妾侍辩解。 “我的脸都被你给丢净了！”江青峰大发雷霆，把今日之事说了出来。 “不就是一些救济粮么，眼皮子浅的东西。” 江琛听完也很无语。 村夫就是村夫，当了里正眼里也就只有那一亩三分地。 这点东西，有必要贪墨人家的么。 但他现在对卢素素十分上心，就这样发卖了，他舍不得。 于是他大着胆子开口：“爹，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素素现在是我的人，和卢家无关。没必要发卖她吧。” 江青峰瞥了他一眼。 江琛硬着头皮道：“我对外就说卖了，然后让她改个名，从此以后不出门，行么。” “滚。”江青峰骂完之后，觉得心累，直接让他离开了。 江琛这才高高兴兴地走了。 对外立刻宣布了下去，以后没有卢姨娘，只有苏姨娘。 卢素素大惊失色，询问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江琛便把她爹干的蠢事说了。 卢素素差点没被气晕。 她得江大少爷的宠，隔三岔五就能给家里送点银子和粮食。 他们怎么能这么糊涂！ “大少爷，我爹只是一时鬼迷心窍，您能不能和老爷求求情，对我爹惩罚别那么重。”她咬着唇，楚楚可怜道。 “我保住你就已经不容易了，你若想跟你爹在一起，行，那我就按照父亲说的，把你发卖。”江琛凉凉地瞥了她一眼。 卢素素吓得脸色煞白，立刻跪地求饶：“大少爷，妾身知错了。” “嗯，你只要拎得清，你的荣华富贵少不了。若你非要当个孝女，爷也不会保你。”江琛捏着她的下巴警告道。 卢素素一双杏眼里涌上了泪，她勉强挤出笑来：“少爷说笑了，素素只听少爷一人的话。” “这还差不多。”江琛满意地点了点头。 …… 颜敦呈一行人买完了东西，一家人满载而归。 虞曦看到林长庚，第一眼没认出来他是谁，以为夫君又善良发作，救了新的人回来。 “大夫人，好久不见。” 林长庚规规矩矩地行礼。 虞曦忽然听到这个称呼，还没反应过来。 颜敦呈解释道：“这是林管事的长子林长庚，之前在京城你也见过的。” 他这么一说，虞曦就想起来了。 “是你啊。” 几人正准备叙旧，丁学文和李德发就匆匆忙忙地跑来了。 “颜夫子，你知道怎么回事吗？知府大人派人来给咱们送救济粮，顺便还捋掉了里正的位置。”丁学文满脸的不可思议。 “里正现在正在家里嗷嗷哭呢。”李德发想起卢方华得知自己里正之位被撤掉之后，那副天塌了的表情，现在还有些想笑。 “知道。我今天早上去找了知府大人，将里正克扣咱们救济粮的事情告知了他。”颜敦呈也不打算隐瞒自己的功劳。 干了坏事遮掩还差不多。 干了好事不留名，那不就白干了么。 众人一听，纷纷好奇地围上来询问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林长庚被挤到了一边，只得和几个小的聊天。 先前的买买买成功让他打入了孩子的内部。 念宝现在看着这个忽然冒出来的伯伯，像是在看财神爷，满意极了。 【爹娘不是发愁赚不到银子么，我看这个林伯伯的银子就很好赚。】 听到她的心声，颜令垚几人有些无奈。 这林伯伯的银子，还不都是祖父的。 今日去府城，颜敦呈只带了老四老五和烛九昭还有念宝。 因此林长庚还没有见过其他三个孩子。 林长庚数来数去，忽然发现不对啊。 不是说只有五个少爷一个小姐么，这多出来的一个，又是哪来的？ 第94章 感觉天都塌了 他扫了一圈，盯着和颜家人明显不像的烛九昭询问道：“这位是？” 烛九昭有些尴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这时，念宝握住了他的手，大声回答道：“这是阿昭，也是我们的家人。” 烛九昭那颗惶惶不安的心，一瞬间就落回了原地。 “哦哦，这样啊。”林长庚很有眼力见，没有继续追问，换了个话题，询问起他们这些年的生活。 “你们这些年过得怎么样？住在乡下，可曾受了什么委屈？” 颜令鑫年纪最长，他记得的事情也最多。 他正准备回答这个问题，就被颜令垚拉住了袖子。 他有些不解。 颜令垚却露出了一副天真的模样。 “林伯伯，你能不能给我们说说京城的事情啊？我们一直在村子里长大，都不知道京城是什么样的。” “我们的祖父是很大很大的官吗？曾祖父曾祖母好相处吗？家里祖父最大吗，他要不要听祖母的话呀？” “家里还有什么人，我回去要喊他们哥哥吗？” 他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 林长庚听到那句一直在村子里长大，忍不住替几个孩子感到心酸。 他们本该在京城锦衣玉食的长大。 想想府中二老爷的几个孩子的吃穿用度，再看看这几个孩子身上穿得这么朴素，他就难受啊。 他光顾着心疼，压根没想到面前年近五岁的孩子是故意套他的话。 “你们的祖父是当今户部尚书，乃是三品大官。太爷很早就去世了，太夫人如今一个人居住在后院，天天念叨着想让你们父亲回去呢。” “至于颜府，自然是大人最大。也就是你们祖父说了算，老夫人十分和蔼，不太管事。家中中馈由二夫人掌管，全府上下都是她负责打理的。” “二老爷乃是从六品的国子监监丞。府里还有三位少爷。令景少爷今年十二岁，令智少爷十岁，令逸少爷六岁。” “几位少爷年纪都比您大，您自然该喊哥哥的。” 林长庚认真回答着他的问题。 颜敦呈把其他几户人家打发走了，回头正好听到他在说颜厚朴的几个孩子。 他有些惊讶道：“二弟娶了哪家姑娘？” 当初他离开京城的时候，二弟还没定亲。 “回大爷话，二爷娶的是太常少卿苏知謇的嫡女。”林长庚急忙回答。 “那小妹呢？嫁哪去了？过得如何？”颜敦呈继续问。 他和颜厚朴自小一起长大，虽然同父异母，但感情一直都不错。 后来小妹颜玉兰出生后，两人也是一直宠着长大的。 他离开的时候，小妹不过十岁。 现在也该嫁人了。 林长庚恭恭敬敬地回答：“玉兰小姐嫁了御史中丞蒋望舒的嫡幼子，现如今育有一子一女，名为蒋淮初和蒋岁欢。表少爷七岁，表小姐四岁。” 颜敦呈点了点头，随后莫名有些怅然若失。 这么久过去了，也不知道弟弟妹妹是不是还记得他这个大哥。 “大爷，您和夫人再商量商量吧。为了少爷小姐们，回京城总比留在这乡下的好呀。”林长庚继续劝说。 “我意已决，你不必再劝。我会修书一封，让你带回去给祖母和老头的。到时候看他们怎么说吧。”颜敦呈很是固执。 当初老头不同意他娶夫人，谁知道回去了他会不会就换一副嘴脸。 夫人和孩子们或许会吃苦头。 倒不如再等等看。 林长庚看向了虞曦，希望她能站出来改变颜敦呈的想法。 但虞曦只是浅浅一笑：“我听夫君的。” 颜敦呈深感安慰。 只要他们夫妻一心，没有什么困难过不去。 林长庚有些无奈，大夫人不愿意劝的话，那他就更劝不动了。 因此他只能在颜家住了一晚上，第二天拿着颜敦呈给的信，匆匆返京了。 离开顺昌府之前，他想到了颜敦呈之前说的刺杀事件。 想了想，他还是去镖局下了个单。 让他们派人，暗中保护颜敦呈一家，直到他从京城回来为止。 他出手阔绰，镖局接下了这单生意。 …… 卢方华里正之外被撤掉之后，他本想去找女儿，让女儿跟知府的大儿子求情。 没想到，却得知女儿已经被发卖出去了。 卢方华感觉天都塌了。 他回到村里，得知此事是因为颜敦呈去告状，才害得他丢了那么大的脸面，顿时愤怒不已。 “我说不给了吗。他们有骡子有牛的，一个个一看就不缺钱，非得要那点救济粮吗。” 卢方华骂骂咧咧，决定去找族长。 他要让颜敦呈一行人在卢家村混不下去。 族长是他的族叔，这么多年，可没少收他的好处，总不能为了外人不帮他吧。 但这一切他失望了。 “那可是户部尚书的儿子，比咱们知府都厉害，你呀，还是少招惹人家了。”卢氏一族的族长卢名盛赶紧劝他打消报复的念头。 卢方华听到这话，被打击得后退两步。 “户部尚书之子？假的吧？”他脸上满是不可思议。 一个乡下来的破书生，怎么可能是京城大官的儿子。 “若他不是，知府怎么可能为了他把你撤下来。”卢名盛摇了摇头。 “你莫要执迷不悟了。” 卢方华失魂落魄地走回了自家。 他没想到，只是克扣救济粮，想要给一个乡下来的书生一点教训，竟然就闹到了这个地步。 “爹，你说你好端端的，非要为难人家做什么。现在好了吧，素素也被卖了，不然我们还能沾知府大人的光。” 一回到家，卢方华又被小儿子给抱怨了起来。 “是啊，咱家也不缺那点救济粮。”儿媳妇也跟着抱怨。 “闭嘴！”卢方华一张脸涨得通红。 他不愿意承认自己犯了错。 “这个家还是我做主，轮不到你们多嘴。” 他怒目圆瞪，恨不得把眼前的人吃了。 儿子儿媳见他这副模样，不敢多说什么，不情不愿地退了出去。 卢方华没想到自己高高在上了一辈子，到老了，竟然要被所有人都瞧不起。 自那天起之后，他就不愿意出门了，生怕被人指指点点。 “快，快给我买酒去。”卢方华借酒消愁，逮着小孙子让他去买酒。 但小孙子看到醉醺醺的爷爷就害怕，撒腿跑了。 “有人吗？快出来，我要喝酒。”他骂骂咧咧了起来。 但无人回应。 没办法，卢方华只能自己出门买酒了。 村里没有卖酒的，他只能自己去镇子上。 到了镇上，打了酒，他便一边咒骂颜敦呈一家一边饮酒。 “我呸，都是一群见风使舵的家伙。” “什么尚书之子，我看就是骗人的。” “颜夫子？就那样背后告黑状不通半点人情世故的人也配叫夫子，我呸……” 他还没骂完，领子就被人揪住了。 “你说的人，在哪？” 第95章 村子里多了好多陌生人 “什么人？”卢方华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仰着头打算喝酒。 下一秒，揪着衣领的手就落到了他的脖子上。 “你说的尚书之子，颜夫子，在哪？”那人压低了声音。 “卢家村啊。”卢方华回答完，两眼一翻，直接醉晕了过去。 先前掐着他脖子的人擦了擦手，将他甩在了路边。 …… “村子里多了好多陌生人。” 颜令垚忽然开口。 他这段时间一直带着念宝在村里闲逛，已经把整座村子里的人都认得差不多了。 但这几日，忽然来了不少人，一直盯着他们。 “什么人，也是逃荒来的吗？”颜令鑫有些疑惑。 “不是。”颜令垚摇了摇头，把四哥抓了过来。 “四哥，你听听，他们都在说什么。”颜令垚将那些陌生人点了出来，告诉了颜令焱。 “好。”颜令焱点头。 经历过了之前刺杀的事情，他们现在都很谨慎。 …… “老大，你说这些娃娃不会发现咱们了吧？”杨威压低声音询问。 “不可能，我俩就是来村里收酸菜的，打扮得那么普通，怎么会被人认出来。”王重元摇了摇头。 “再说了，他们才搬来村里多久，肯定什么都不知道。” “有道理。”杨威点了点头，收回了落在颜家几个孩子身上的目光。 “我瞧着这些人也不像有什么仇家的样子啊，怎么会有人花那么大一笔钱，请咱们来护着他们。”杨威摇了摇头，想不明白。 “不用管。反正咱们的目标就是护好这家人，等那位客人从京城回来了，任务就结束了。都给我打起精神来，别让人察觉咯。”王重元严肃着一张脸训斥了起来。 “是。”杨威连忙点头。 颜令焱把他俩的对话告诉了五弟。 颜令垚便放下心来。 “应该是林伯伯怕咱们出事，特意请了这些人来保护我们。” 他们把这事告诉了爹娘。 颜敦呈沉默了。 虞曦开口道：“这样看来，上次那人肯定不会是公公派来的了。他若是想杀了咱们，长庚就不会留人下来保护咱们。” “那会是谁呢？” 颜敦呈有些茫然。 他都离开京城那么久了，谁会这么恨他呢？ “爹爹不必忧虑，长庚伯伯已经回京了，祖父那边肯定会尽快查清楚的。咱们只要保持警惕就好。”颜令垚笃定的语气让众人放松了下来。 “垚儿说得对。虽然有人保护咱们，但也不能掉以轻心。接下来，你们出门必须要几个人一起结伴，最好少出门。”虞曦提醒道。 幕后真凶没抓出来之前，她真的不放心几个孩子。 “放心吧娘！”几个孩子异口同声地回答。 说完了这事，颜家人又说起了挣钱的法子。 颜敦呈本想继续当教书先生，但京城来人打乱了他的计划。 祖母七十大寿的时候，他定然是要回京的。 若是回了京城，未必还会回卢家村。 这些孩子只上半年课，也不太好。 所以他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田里的事情颜家没一个擅长的，于是吴大夫和丁壮壮便主动承包了这件事。 林长庚临行前留给了他们五百两银票，但他们不打算动。 毕竟拿人手短。 万一老头用银子逼他和夫人和离怎么办。 “咱们家的银子剩得不多了，再这样下去，咱们就要坐吃山空了。你们有没有什么好主意？”颜敦呈看向了几个孩子。 一路走来，孩子们的本事超出了他的想象。 算下来，全家最没用的就是他了。 他干脆开始摆烂，让孩子们来一起参与当家。 【坐吃山空？】 【山怎么会被吃空，里面那么多吃的。昨天张叔叔不是还猎到了小兔子，送了我们一只吗。】 【啊，娘亲做的卤兔兔真好吃。】 念宝在心里嘀咕着就开始流口水了。 颜敦呈忍不住扶额。 亏他还是夫子呢，结果女儿是个小文盲。 不行，明日起，一定要把女儿的学习给抓上来。 垚儿那么大的时候，《三字经》都能倒背如流了。 虞曦抿着唇，止住笑，轻声道：“是的，咱们得多挣点银子。毕竟日后回京，咱们总不能空手而归。还得给祖母带贺寿礼呢。” “要不我摆个小摊，卖肉饼吧？”虞曦提出了建议。 她做的吃食，一直都很受欢迎。 想必去卖肉饼，也能挣点小钱。 “不行不行，那多累呀。”颜敦呈急忙摇头。 现在在家让夫人做饭，他已经很愧疚了。 “当初你嫁我，我可是和奶奶她老人家保证过的，一定不会让你吃苦。结果……”颜敦呈握住她的手，叹了一口气，说不下去了。 之前在丁家村，他还能花钱请村里的大婶来帮忙做饭。 但现在他们的存银有限，夫人不愿意再浪费钱请人做事，便自己来了。 反正这一路逃荒，他们也历练出来了。 几个年纪大一点的孩子，也会帮忙。 “还是抄书吧。”颜敦呈开口。 “咱家的孩子，除了念宝和阿昭，都识字都能写，抄书顺便让他们也凝神静气。” “不不不，不要抄书，挣钱太慢了，都不够吃饭。”颜令淼第一个跳出来反对。 他最怕抄书了。 “要不还是让我出去逛逛吧，说不定能捡到一块金子，咱们就不用烦恼了。”颜令淼越说越觉得可行。 “人的好运一辈子就那么多，你现在用完了，以后老了怎么办。不行不行，不能投机取巧。”虞曦反对。 颜令淼嘟着嘴，没吭声，老老实实听爹娘安排。 “要不……” “我觉得……” 众人各抒己见，唯有念宝和烛九昭没有说话。 念宝双手托着下巴，十分苦恼。 以前都是她往那一坐一躺，别人就会花钱进来对着她尖叫拍照了。 挣钱在她看来，轻轻松松。 现在怎么那么困难。 而烛九昭则十分懊恼，他怎么就想不起来自己那好几山的金银珠宝，到底在哪里。 他感觉他自己最近记忆力越来越差了。 不应该啊。 他才是五百年的小龙，怎么可能会变得那么虚弱。 第96章 感觉自己的老脸有些火辣辣的疼 颜家人讨论了一晚上，也没讨论出究竟该靠什么来挣钱。 于是决定先睡觉，睡醒了再说。 他们一夜好眠，但京城颜家，颜若甫的书院却灯火通明。 林长庚快马加鞭赶回了京城。 “大人，小的找到大老爷了！” 一句话成功让颜若甫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找到了？”他忍不住往后看去。 但林长庚身后空无一人。 “人呢？”他着急地询问道。 “大老爷遇上了些麻烦，他暂时不打算回京。”林长庚斟酌着用词。 生怕自己一个没说好，让这对父子俩僵持了十几年的关系雪上加霜。 “什么麻烦让他连家都不敢回？”颜若甫皱起了眉头。 他已经是三品官员，只要不是招惹了皇上，他都有把握替他周旋一二。 这逆子又做了什么事？ 林长庚便说出了刺杀的事情。 颜若甫心头咯噔一跳。 他虽然被那个逆子气得死去活来，但却从未想过他会死。 他还那么年轻，一身反骨，这种祸害至少能活上百岁。 现在听着林长庚描述的那个场景，他一颗心揪了起来。 “可曾查到幕后之人？”颜敦呈追问。 林长庚摇了摇头。 颜若甫有些想不明白，究竟是什么人会去刺杀呆在乡下多年的长子。 他怒气冲冲道：“既然如此，就更该入京！在京城里，我还护不住他么。” “刺杀的人，说是您派去的……”林长庚吞吞吐吐地回答。 “胡说八道！”颜敦呈大怒。 随后他便反应了过来，“所以他才不愿回家？他也觉得是我干的？” 他的手攥成了拳头，脸涨得通红。 林长庚赶紧替颜敦呈辩解。 “不是的。大老爷只是怕此事牵扯到您，贸然回京反倒会遭了幕后之人的算计。想要等真相大白了，再回来。毕竟家里的少爷小姐众多，万一路上出什么事，可就麻烦了。” 听到这话，颜若甫的脸色好看了一些。 “你且说说，他那几个孩子如何？” 林长庚便挑着好话说了，把几个孩子都夸了一遍。 然后见缝插针地说了几句孩子现在过得十分艰难。 住在村里吃救济粮，竟然还穿着带补丁的衣裳。 颜若甫想到老二的三个孩子，在府里哪个不是锦衣玉食的长大。 每个月都要做新衣裳，遇上不喜欢吃的食物直接倒了，挑剔得很。 这一对比，颜若甫就有些心疼了。 心疼归心疼，但还是气长子不懂事。 “既是如此，为何不写信回来向家中人求助？就知道要面子，要面子能当饭吃么。不肯服软的蠢货，竟然要妻儿挨饿穿带补丁的衣裳。” 说完重重哼了一声。 “他不认我这个爹，凭什么不让孙儿孙女认我这个祖父。我不养他，还能不养孩子么。” 来了！ 说到了重点，林长庚急忙汇报：“大老爷说他给家里写过信。大少爷和二少爷出生时，都给家里报过喜。但却没收到任何回音。” “不可能。家中从未收到过那逆子的来信，就连寄出去的东西他收到了也不说一句谢，就是个没良心的。”颜若甫矢口否认。 “大老爷从未收到过京城寄去的东西。”林长庚再次回答。 颜若甫彻底愣在了原地。 为官多年，他立刻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他沉默片刻，没说话。 林长庚将怀里的信掏了出来：“大老爷虽然并未随小的回府，但他让小的给您带了信。” 颜若甫接过，当场拆开。 结果第一句话就气得他眉毛倒竖。 【父亲，你曾说我不成器没本事，只会跟在女人后边跑，以后不会有大出息。但没本事的我，生了五儿一女，个个聪慧勇敢。这点看来，你不如我。】 “逆子，这个逆子！”颜若甫被气得脑门的青筋突突直跳。 林长庚赶紧退了出去。 也不知道大老爷写了什么，竟然让大人这么生气。 他就不能服个软，说点好话么。 颜若甫气得猛喝了一大口茶，他想把信撕了，但又想知道这个逆子还会说什么大逆不道的话。 他继续看了下去。 信里，颜敦呈写了这一路上逃荒的危机，还写了几个孩子的优秀之处。 最后还在信的末尾嘲讽了一下他这个当爹的没用。 他给家里寄去的信和东西，他竟然都没收到，他竟然被蒙蔽了十几年。 看来他这个大人当得也不怎么样嘛，所以才会生出他那样没出息的儿子。 颜若甫看完气得咬牙切齿。 这个逆子生来就是克他的！ 当年不过说了他一句不成器，沉溺于儿女情长，娶一个农妇就是自毁前程，下半辈子都不会有出息，以后生的孩子也只是乡野村夫，愚昧无知，永无出头之日。 他竟然就记到了现在。 但他仔细看了看信里的那些话，若这个逆子没有撒谎，那他的孩子倒真是天纵奇才。 三岁就能对《三字经》倒背如流，读书更是过目不忘。 这般机敏，日后必然能六元及第，成为最年轻的状元郎。 颜若甫忽然感觉自己的老脸有些火辣辣的疼。 他本欲将信烧了，但想了想，这是十几年来收到的第一封信，还是将信收到了匣子里。 当务之急，是先查出究竟是谁想杀了长子一家。 按道理来说，他们一直在乡下，和人无冤无仇，怎么会有人害他性命？ 还有，他既然说过寄信回来，家中为何从未收到过？ 难不成驿站这般不靠谱，信都寄丢了？ 寄丢一次情有可原，但连着两次都丢了，颜若甫觉得不太可能。 他按照信里几个孩子的年岁推算了一下寄信回来的时间。 他皱起了眉头。 那个时候，颜府已经交给二儿媳妇打理了。 可是二儿媳妇和长子连面都没见过，她为何要扣下长子的信件？ 颜若甫有些想不明白。 但他不想打草惊蛇。 他已经有了一个好主意。 第97章 难道有什么猫腻么 翌日，颜若甫伪造了一封从顺昌府寄回来的信件。 他坐在马车里，远远地看着府中的管家收下了信，这才命车夫带着他离开。 信第一时间就被送到了苏芷柔的手上。 苏芷柔大惊。 这颜敦呈一家也太难杀了，竟然还没死？ 还能从顺昌府往家里寄信。 她迫不及待地打开。 信里的内容很简单，就是哭穷要钱，想要让颜若甫这个当爹的派人去顺昌府接他们回京。 底下还附了一个详细的地址。 苏芷柔亲自抄下了那个地址，随后便把这封信烧了。 她冷笑一声：“你自己送上门来的，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随后，她悄悄命自己的心腹丫鬟把这个地址送去给了母亲。 母亲派出去的人迟迟没有回应，找不到颜家人，现在有了她提供的地址，想必很快就能出结果了。 颜若甫虽然人不在，但他却派了一个小厮在府里盯着。 一看苏芷柔的心腹丫鬟翠儿出了门，小厮安福便跟了上去。 看到翠儿走到苏府的小门，他便抢先一步，上前用刀子抵住了她的后腰。 “别喊，喊出声，我让你血溅当场。你看看是你的嘴快，还是我的刀快。” 听到这话，翠儿心头咯噔一跳，小脸吓得煞白。 这都到了苏府的侧门，谁那么大的胆子？ 但腰间的尖锐不似作假，她也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去赌。 她颤抖着声音回答：“这位好汉，我不会喊，你找我有什么事吗？咱们可以慢慢说，不必动刀子的。” “你家主子派你来做什么？”安福压低了声音询问。 他并非府里得宠的小厮，今日也是被临时从庄子上拉过来的。 他知道这是自己唯一的机会。 办好了，就能留在林管事身边做事，所以他格外珍惜这个机会。 翠儿竖着耳朵听他的声音，分辨不出来，像是个陌生人。 她颤声回答道：“夫人惦记老夫人的身体，让我回来探望一二，询问可曾好些了。” “说实话。你若敢撒谎，我现在就弄死你。”安福没有相信这话。 如果只是这么简单，林管事怎么会派他来干这活。 翠儿感觉腰间一痛，她吓得快要哭出声来。 这是苏府的侧门，很是偏僻，现在又是正午时分，日头火辣，根本没有人出来。 翠儿不想死。 她还是说了实话：“夫人让我给苏府的老夫人送信。” “信呢？”安福又问。 翠儿颤颤巍巍地把腰间香囊里的纸条交了出来。 安福打开看了一眼，默默记下了上边的内容。 他虽然不识字，但是照猫画虎，还是能记住上边的内容的。 翠儿见他拿了纸条，久久不吭声，害怕极了。 “好汉你不要杀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都不识字，只是听从大人物的话来跑腿，我也是个苦命人，求您放过我吧。呜呜呜呜。” 她忍不住哭了起来。 本以为只是一趟简单的跑腿，没想到竟然这般危机四伏。 早知道，她就不接这个活了。 “今日之事，闭紧你的嘴，谁也不许说，记住了吗？”安福压低声音警告。 “你若对外透露了半个字，明日你全家的人头就会被送到颜府大门。” 翠儿脸色吓得雪白，她忙不迭地点头。 片刻后，腰间尖锐之物不见了，她扭头一看，哪里还有什么威胁她的人。 先前递给他的纸条也已经落在了地上。 翠儿赶紧捡起来，将纸条塞回了香囊之中，擦掉眼泪，深吸几口气，方才拍响了苏府的大门。 她把香囊交给了苏老夫人，不敢把刚刚的事情透露半个字。 横竖夫人交代她的事情她已经办到了，没必要节外生枝。 苏芷柔的母亲阮氏看到这个地址，立刻明白了女儿的提示。 这是颜家老大藏身之处。 她立刻让人去追查了。 翠儿领了赏赐，带着苏母给女儿外孙准备的小物件回了颜家，跟苏芷柔汇报。 但被威胁的事情她只字不提。 “嗯，做得好，你退下吧。”苏芷柔摆了摆手，让她离开了。 另一边，安福第一时间跑去找了林管事，把事情交代了清楚。 听到是传递纸条，林管事有些懊恼，他怎么就找了个不识字的。 这下大人若是问起，该怎么回答啊？ “虽然我不认字，但那些笔画我都记下来了。我能不能用树枝写出来，您看看？”安福着急地询问。 “快写。”林管事没想到这小子竟然还有急智，连忙点头。 安福不会用笔，他怕提起笔就把那些字给忘了，所以赶紧用树枝在地上把那些字画了出来。 虽然有些笔画缺少了，但林管事还是把这一行字认出来了。 这是顺昌府的一个地址。 他记下来之后，将地上的泥土重新弄平。 他用欣赏的目光盯着眼前的少年：“今日起，你便跟着长庚好好学吧。等你磨练出来之后，自然会有一个好前程。” “多谢林管事。”安福大喜过望，急忙跪下道谢。 林管事让他起身，不必多礼。 随后让儿子林长庚把他领走了，而他自己则是等着颜若甫归来，再把这事汇报给他。 天黑之前，颜若甫回了家中。 他先将夫人安氏叫来，询问她可曾有了长子的消息。 安氏摇了摇头：“还没有。” 看到颜若甫露出了失望的神色，她急忙柔声安抚：“柔儿也已经派家里人去寻了，敦呈这孩子是个有福气的，肯定不会有事。” “嗯。你去问问儿媳，若是有那个逆子的消息，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颜若甫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夫人。 “好。”安氏没有怀疑什么，点了点头。 从他这里离开后，立刻召见了苏芷柔。 “柔儿，可打探到了你大哥的消息？”安氏面露忧愁。 这么久过去了，颜敦呈一家不会真出什么事了吧？ 苏芷柔心头一颤。 今日刚收到颜敦呈的求救信，晚上婆母就来询问颜敦呈一家的消息。 这么巧？ 难道有什么猫腻么。 她手心浸出了一丝汗意。 不可能，府里上上下下都被她买通了，都是她的人。 今日那封信，只有她知道，旁人断然不会知晓。 婆母这么问，多半是巧合。 “还没有，我已经努力派人打听了。”苏芷柔叹了一口气。 “希望能在祖母七十大寿之前，把大哥一家找回来。到时候，祖母肯定很高兴。” 安氏点了点头，如果能把颜敦呈一家找回来，婆婆肯定很开心。 “辛苦你了。”她怜爱地看了苏芷柔一眼，安慰道，“等你大嫂回府后，你们妯娌二人互相帮忙料理家中事务，你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她是真心实意替苏芷柔着想的。 当初她就是因为操持府中事务累到了，才没了孩子。 她真的觉得管理内宅很累。 但这话落到苏芷柔耳朵里，可就不是这么个意思了。 苏芷柔嘴角抽了抽，眼里闪过一丝愤懑。 大房人还没回来，婆婆就想着剥她的权了吗？ 她这么多年辛苦钻营，可不是为了给他人做嫁衣的。 大房想抢管家之权，门都没有！ 第98章 自投罗网，守株待兔 “那可太好了。大嫂回来，我就不用那么累了。可以多陪陪母亲和祖母，赏花看戏去。”苏芷柔心里愤懑，脸上却带着笑。 “到时候，您可别嫌我烦。” “我怎么会嫌你烦？我高兴还来不及。”安氏笑呵地答应了下来。 两人你拉我的手，我拉你的手，上演了一番婆媳亲昵的好戏。 这一幕，也被人如实告知了颜若甫。 颜若甫从林管事那里已经知道了苏芷柔派奴婢去苏家传的什么话。 他心底有一团火在烧。 当初长子不听他的话，非要娶一个乡下来的村妇，他怕次子也一身反骨有样学样，于是便匆匆在京城里给他订下了一门婚事。 订的就是太常少卿之女苏芷柔。 苏芷柔的母亲阮氏素来有贤名，而且他们就这一个嫡女，自然是精心教养的。 颜若甫没有不放心的，一家人欢欢喜喜地把新妇迎进门。 但没过多久，他的夫人安氏间隔十年再次有了身孕，他自是十分慎重，便让儿媳妇来管理家中事务，以免累着夫人。 只可惜，那孩子与他们缘浅，最终还是没保住。 府中上上下下儿媳妇打理的很好，夫人便让她一直接管至今。 苏芷柔连长子的面都没见过，她为何这么恨他们？ 颜若甫想不明白。 这些年，他们对她不好么？ 她已经是三个孩子的母亲了，已经是颜家的一份子了，为什么要对素未谋面的长子有那么大的敌意？ 颜若甫没有立刻揭穿苏芷柔。 他在等。 等苏家派去的人自投罗网。 他留的地址，早已派了自己的人去守株待兔。 …… 没等颜若甫钓到鱼，颜敦呈一家就已经抓到了真凶。 这天夜里，他们早早睡去。 夜半时分，忽然听到院子里的大黄狗大金狂吠不止，众人急忙起身查探。 只见一个络腮胡按着一个持刀蒙面的男子，在院子中央。 两边还有几个人，似乎是他的同伴，也擒住了几个蒙面男人。 络腮胡见颜敦呈出来，急忙道：“颜夫子莫慌，我们是林大哥派来的人。这群人鬼鬼祟祟接近你们，似乎想杀你们灭口，所以我们就把他们捉住了。” 有颜令焱和颜令垚两个孩子之前的提醒，他们早就知道了有人暗中保护他们一事。 “多谢这位好汉，能不能让我们自己来审问。”颜敦呈开口。 不等他回答，一旁的颜令鑫也跟着开口：“谢谢叔叔救了我们，后面的事情我们自己来就行。” 络腮胡一张黑脸涨得通红。 他今年才二十岁，只是少年老成了些，比这个少年大几岁，怎么就成了叔叔。 看来回去是时候把胡子刮掉了。 一旁的真叔叔王重元，也是镖局的老大站了出来。 “自然没问题。”他将人捆好，交给了颜家人。 颜家的动静这么大，周边两家也听到了，他们第一时间拿着武器冲了过来。 颜敦呈急忙解释这是家里人留下来保护他们的，两家人这才散去。 张鹰重新躺回了床上，跟妻子林月娘解释了一下先前发生的事情。 林月娘忍不住感慨道：“颜夫子在我们丁家村住了那么久都没出事，来到卢家村暴露了尚书父亲的身份，反倒引来了那么多人暗杀。看来高门大户的弯弯绕绕，比我们想的更危险啊。” “谁说不是呢。”张鹰也颇为感慨。 两家人睡不着闲聊颜家的事情，颜家身为当事人就更睡不着了。 镖局一共抓获了五个杀手，把他们捆得严严实实。 颜敦呈决定把他们分开审。 他和夫人审一个，剩下的让几个孩子来审。 颜令焱和颜令垚跃跃欲试。 念宝也摩拳擦掌。 她看电视剧的时候学到可多刑讯逼供的方式了。 她擅长！ 【是要用烧红的炭烫他呢，还是用针针扎他的手呢？】 【他要是不说就在他脸上刻字，刻一个大乌龟，然后写上我是坏人？】 念宝一边嘀咕一边仔细回想自己看过的那些手段。 听到她的心声，颜家人：！！！ 妹妹那么可爱，为何那么凶残？ 好在这些杀手都不是硬骨头，他们只是稍微逼问了一下，他们就吐口了。 “是一个老嬷嬷给了我们银子。” “那个老嬷嬷是谁？”颜敦呈皱眉。 “她没说，但我们悄悄去查了，见她回了太常少卿的府邸。”杀手已经被几个孩子折磨得精疲力尽，老老实实把真相说了出来。 这些孩子不知道哪里来的那么多手段。 先是给他们挠痒痒，笑得他们力竭，后来还往他们鼻子里灌水，他们感觉自己的脑子都被水冲清醒了。 最过分的竟然是拿了臭袜子一直在他们鼻子底下熏。 隔夜的饭都要吐出来了。 这简直是一群小魔头！ 颜敦呈一愣，太常少卿？ 有点耳熟。 好像在哪听过。 一旁的颜令垚一看父亲这样子，就知道他想不起来了，提醒道：“是二婶的娘家。” 颜敦呈恍然大悟。 但随后又皱起了眉头：“我和二弟妹从未见过，和太常少卿一家也未曾起过龃龉，为何他们要买凶杀人？” 颜令垚摇了摇头，表示他也不知道。 一旁的念宝眨巴着大眼睛道：“坏人做坏事哪里需要理由。” 虞曦点点头：“念宝说得没错，没必要管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干。咱们还是先报官，把这群私闯民宅谋财害命的人送去蹲大牢吧。” “别，别送我们去坐牢。”几个杀手顿时慌了。 但颜敦呈懒得听他们废话，给大儿子一个眼神。 颜令鑫立刻用剑鞘，挨个往他们后脑勺砸了一下。 一砸一个准，这几个杀手都晕了过去。 “捆好，明日把他们送去知府大人那，求知府大人替咱们做主。”颜敦呈一锤定音，决定了这几个人的命运。 颜家人自然不会反对。 他们将人捆好后，扔在了院子里，让大金守着。 出了这么大的事，丁壮壮主动要求守夜，就怕这群杀手半夜醒了又逃跑。 颜敦呈没有反对，把几个孩子赶回了房间，自己也牵着夫人回屋了。 躺下后，他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他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苏家人要买凶杀他全家？ 他哪里得罪他们了？ 第99章 这究竟是搞什么鬼？ 他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虞曦知道他心里不好受，转身抱住了他。 “夫君可是在烦忧京城的事情？”她轻声询问。 “嗯。”颜敦呈点了点头，声音闷闷的。 “咱们离京城那么远，不如将此事交给公公查探？若是查清了，咱们再带孩子们回京，查不清，倒不如继续留在这卢家村。你看可好？” 虞曦的话一瞬间抚平了颜敦呈心头的烦忧。 “都听夫人的。” 怀里抱着妻子，颜敦呈安心多了。 翌日清晨睡醒后，他便提笔写了一封信，随后又重新誊抄了一遍，一共两封。 一封寄去了户部，一封寄给了林长庚。 既然之前寄回去的信都没收到，说明府里有人不想让他的信出现。 所以这一次，他做了两手准备。 写完之后，他让清醒了的杀手签字画押，随后请镖头王重元带领几个小弟一起，帮他把杀手送到府城去。 家里还留了人守着，因此不用担心。 江青峰没想到这么快又见到了颜敦呈。 听闻有人刺杀他，他大吃一惊。 “我已经派人去信给父亲了，此事他定然会为我做主。烦请江知府好好审问这群祸害。”颜敦呈给他行了一个大礼。 江青峰连忙道：“此事本官定会为你做主！” 颜敦呈他们已经折磨过这群杀手了，因此江青峰并没有废太多的力气就把真凶查到了。 得知买凶杀人的是太常少卿的家仆，江青峰顿时感觉有些棘手。 谁不知道户部尚书和太常少卿是亲家啊。 这究竟是搞什么鬼？ “大人可查出来了？”颜敦呈一直等着，就想要一个判决结果。 “查是查出来了，但这幕后真凶和你们也算一家人，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误会？说到底，这也是你们的家务事。”江青峰试探性地询问。 万一到时候人家两家谈妥和好了，他这个判案的岂不就里外不是人了。 “什么？家里人竟然会对我下如此毒手？”颜敦呈露出一副惊慌失措的表情。 “本官先将那群人暂时收押，等颜尚书来信了，再看看该怎么判，你看如此行事，可好？”江青峰试探性地询问。 颜敦呈绝对不会轻易姑息那群人。 他现在还不知道老头到底站在谁那边，万一他选择包庇苏家人，拿他们一家当牺牲品呢。 所以他不同意这个做法。 他要把苏家按到这摊浑水里去。 “大人，既然真相已经大白，人证物证俱在，犯人也已经认了错。为何还要等我父亲来信？判案按的是大梁律法，又不是看我爹，对吧？” 他脸上的笑容不达眼底。 江青峰也有些不耐烦。 他可是派人打听过了，面前这个是和颜尚书断绝了父子关系的长子，谁知道这一次颜尚书会不会保他？ 万一这些人就是颜尚书派来的呢？ 江青峰想得很多，所以他并没有马上就判这些人的罪名。 “此案疑点重重，本官需要再审，过几日出了结果，自然会通知你。”说罢他便派人将颜敦呈请了出去。 颜敦呈一听就知道他采用了“拖”字诀，打算看老头的脸色行事，不会轻易去蹚这趟浑水。 不过没关系，他这边已经有他们签字画押的证据了。 若江青峰之后不作为，那他就上京城告状去。 他就不信了，太常少卿和江青峰这个顺昌府知府一个仇家都没有。 到时候，这些可都是证据。 “好的，辛苦大人了。”颜敦呈留下了一句客套的话，转身离开了。 他决定上街考察一二，他们到底该做点什么小生意。 但是看来看去，感觉什么都不合适。 他垂头丧气地回了村子里。 没想到，刚靠近家中，就闻到了一股馥郁的浓香。 “在做什么好吃的？”他忍不住吸了吸鼻子，快步走了回去。 “茶叶蛋。”虞曦微微一笑，看着夫君。 “茶叶和蛋还能煮到一起去？”颜敦呈有些惊讶。 “念宝出的主意。”虞曦笑呵呵地指着女儿。 念宝叉腰道：“我觉得光溜溜的水煮鸡蛋不好吃，所以就跟娘亲提了一下。娘亲聪明，一下就学会了。” 说完她心虚地低下了头。 【我回动物园偷拿了两个茶叶蛋应该不会被发现吧？】 颜家人：…… 合着妹妹早上说神仙赏赐给她的茶叶蛋，是偷偷拿的？ 众人默契地没开口，呵呵一笑，把这个话题给跳了过去。 虞曦在品尝美食一事上颇有天赋，她只要尝一尝，大概就能分辨出食材的配方有哪些。 念宝给的茶叶蛋她尝了之后，照着她猜出来的配方煮了一锅。 总感觉有点不对。 后来实验了几锅，这已经是第三锅了，味道也越来越接近念宝给的那个茶叶蛋。 “你尝尝看好不好吃。咱们做生意的话，做这个，你说行不行？”虞曦将一个茶叶蛋递给了夫君，脸上满是期待。 颜敦呈迫不及待地剥开，他先递给了女儿，念宝急忙摇头：“爹爹吃，念宝已经吃撑了。” 她拍了拍自己圆滚滚的小肚子，一脸抗拒。 先前娘亲做的试验品，全都落到他们的肚子里啦，她已经吃腻了。 颜敦呈又给夫人，虞曦也摇头。 “我们都吃过了，就你没吃过呢。” 颜敦呈这才将茶叶蛋放到口中。 他眼前一亮：“好吃！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鸡蛋了！” 听到他的肯定，虞曦眉眼间的笑意更浓。 “那咱们之后就去书院门口卖茶叶蛋和陈皮绿豆汤。” 现在天气还热着，若是能喝到冰的绿豆汤，肯定很爽。 而且这两样东西做起来也没那么费劲。 她本来只会煮简单的绿豆汤，是吴大夫给她提议，让她放了点陈皮试试。 她发现那样味道更好了，而且还能对外宣称他们的绿豆汤有健脾理气、燥湿化痰、开胃的功效。 “冰块我让鑫儿打听了，一块是一百文钱。咱们煮好绿豆汤，放在井里冰镇一上午，之后再放一块冰进去，应该能支撑到咱们卖完。算了一下成本，一大桶绿豆汤应该是三百文钱。一桶可以卖大概二百碗左右。咱们卖五文钱一碗，应该会有人买吧？” 虞曦不是很自信。 第100章 想分家了 “当然有啦！”颜敦呈毫不犹豫地赞同了夫人的看法。 “这么热的天，谁不想来一碗冰饮。” 听到夫君这么说，虞曦心里的底气更足了一点。 “至于茶叶蛋，三文钱一个，五文钱两个。鸡蛋就从村子里收，一文钱一个。之后如果卖得多了，咱们再自己养鸡。你们觉得呢？”她看向了几个孩子。 “我同意！”念宝第一个举手。 “我也同意。”其他的孩子也跟着举手。 “好。那现在鑫儿、森儿还有垚儿去村里收鸡蛋。明日淼儿和焱儿陪我去卖茶叶蛋和绿豆陈皮汤。”虞曦有条不紊地规划起来。 鑫儿和森儿年纪最长，力气最大，他们负责收鸡蛋。 垚儿最聪明，有他在那些村民糊弄不了他。 明日去卖东西，带上小福娃淼儿，还有眼看四面耳听八方的焱儿，就不用担心被人偷东西了。 这样正正好。 “那我和阿昭呢？” 没被点名，念宝顿时急了。 她也想帮娘亲卖东西。 “念宝就负责帮娘亲想更多的好吃的，好不好呀？”虞曦并不想把女儿带出去卖东西。 一来女儿太过年幼，二来女儿又太调皮。 她真怕把女儿带过去，一个不小心，没看到，就把人给弄丢了。 “好吧！”念宝想着动物园里好吃的，舔了舔唇。 “阿昭在家里帮我照顾念宝，可以吗？”虞曦又扭头看向了烛九昭。 “好的曦姨。”烛九昭乖巧点头。 “夫人，那我呢？”颜敦呈忍不住询问。 家里每个人都有了自己的任务，为什么就他没有。 “你一个读书人，总不好跟着我们去做这些小生意吧……”虞曦有些迟疑。 “有什么不好的。我一个大男人，总不能让你来养我吧。”颜敦呈坚定地握住了她的手。 “夫人，不管风里雨里，我都会陪你一起。” 虞曦听到这话，便没有拒绝夫君帮忙。 于是一家人都行动起来了。 颜令鑫带着两个弟弟去收鸡蛋。 他和二弟一人拿着一个竹篮，底下垫着思茅草和稻壳，避免待会鸡蛋被撞碎。 颜令垚走在最前面，落落大方地寻找着自己的客户。 “榴花婶，你家鸡蛋卖么？我们买，一文钱一个。” 他一眼就认出了谁是谁，该怎么称呼。 何榴花笑呵呵地看着他：“有的，你们要几个？” 反正拿到镇上卖也是这个价，现在不用出门就能卖出去，那就更好了。 “有多少要多少。”颜令垚晃了晃钱袋子。 “当场付钱。” 何榴花赶忙催促女儿：“春丫，快把家里的鸡蛋数一数，拿过来。” “好的，娘。”卢春丫听到这话，立刻把家里的鸡蛋都拿出来了。 “娘，一共二十二个。” 她数了一遍之后，颜令鑫也跟着数了一遍。 颜令垚眼尖。 “这个磕破了一点，我们不收。” 他把其中一个鸡蛋拿了出来。 “哎呀，就这么一点小豁口，不影响你们吃的。新鲜着呢。”何榴花试图说服他。 “要么你留下这个，要么我都不收了。我们只要好的鸡蛋。”颜令垚年纪虽小，但是板着一张脸的样子也还是很能唬人的。 “好吧好吧，那就二十一个。”何榴花只得把那个磕破一点的鸡蛋收了回来。 颜令垚点清了铜钱，交给了她。 他们继续去下一家收鸡蛋。 “慢着，颜小少爷，我想问问你们一共要收多少个鸡蛋？”何榴花心里打起了主意。 要是他这边收得多，不如回娘家，让娘家人也把鸡蛋送过来。 毕竟到卢家村可比到镇上方便。 “今天收一百个，收完就回家。明天看情况。”颜令垚回答道。 何榴花听到这话顿时很高兴。 太好了，明天还收的话就可以抢先让家里人送过来了。 “好的好的，要是你们还需要鸡蛋，记得找我。”她笑呵呵地把人送了出去。 颜令鑫兄弟仨人只逛了小半个村子，就收齐了一百个鸡蛋。 那些闻讯赶来的村民都有些失望。 “你们不收了吗？再收点呗？你们家人那么多，就这点鸡蛋哪里够吃啊。” 村民们不停怂恿他们多收一点。 但颜令垚牢记娘亲的话。 明日先做一百个试试看，要是不好卖，回来也能吃掉。 收多了，就浪费了。 “如果明天还收，我会告诉大的。到时候你们再拿着鸡蛋来吧。”颜令垚再次拒绝。 见他这么坚决，众人这才悻悻的离去。 前任里正卢方华的小儿媳妇张氏也想拿家里的鸡蛋来换钱，但卢方华得知是颜家收鸡蛋，坚决不同意。 张氏快气死了。 公爹不当里正之后，日日酗酒。 小姑子被发卖后，也没人再送东西回来补贴他们。 家里一下少了许多进项，她不得不精打细算过日子。 以往家里的鸡蛋都是给孩子吃的，哪里舍得拿去卖。 可现在，公公不给钱，又不让卖鸡蛋，这日子可怎么过。 张氏不敢跟公公顶嘴，抹着眼泪瞪了丈夫卢晟一眼。 “我不管了，明天再问我要钱买酒，是一文都没有了。”说罢气呼呼地就要走。 卢晟赶忙追了上去，低声道：“你别理爹，爹这就是心里难受。明天你悄悄把蛋卖了，他不管事，不会知道的。” 他哄了好一会儿，媳妇才没有继续和他耍小性子。 卢晟只觉得这日子太难了。 娘就是个闷葫芦，根本管不住爹，而且前段时间劝爹别喝酒，还被她推开撞伤了腰，正卧在床上休养呢。 大哥大嫂一直在地里埋头苦干，兜里根本掏不出半点银子。 小妹又杳无音讯。 他的儿子还要读书，处处都是花钱的地方。 他在镇上当账房挣的那点钱根本不够用。 他想分家了。 如果分家了，爹娘就归大哥大嫂管了，他也不用拿银子养活一大家子了。 但爹娘在，不分家。 这个时候分家，肯定会被人戳脊梁骨，他得找一个好借口才行。 卢晟暗暗策划了起来。 …… 等颜令垚他们把鸡蛋拿回来之后，虞曦没有马上就开始煮鸡蛋。 她打算第二天早上起来弄。 这样泡一个上午，也能入味了。 隔夜的话，这么热的天，她担心鸡蛋会坏掉。 所以翌日清晨，她早早地就起来忙活了。 颜敦呈揉着眼睛起来帮忙，夫妻俩一块弄完了茶叶蛋，然后又弄了陈皮绿豆汤。 丁壮壮帮他们把绿豆汤放到了井里冰镇着。 虞曦忍不住夸了夸颜敦呈：“还是夫君想得周到，早早地寻人打了井，不然咱们现在还得去河边打水。” “嘿嘿，我就是想让你和孩子们过得舒服些。”颜敦呈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 “你知道的，念宝那个小家伙，可挑剔了。” 虞曦认可地点了点头。 念宝这孩子，前段时间嫌热，嚷嚷着要是有空调就好了。 第101章 果然有钱任性啊 他们问她什么是空调，她说只要按一下，就能源源不断出冷气，那就是空调。 一听就是神仙才能用的东西。 他们哪里能弄得出来，只能尽力在生活上给孩子多一些便利了。 不过森儿还是把妹妹的话放在了心上，弄出了一个手摇的扇子。 一拉那个绳子，就能呼啦呼啦地出风。 念宝玩得可开心了。 在妹妹的鼓励下，森儿更是积极，他还想琢磨出不用人拉就能转动的扇子。 除了昨日收鸡蛋，剩下的时间他都在捣鼓那个扇子。 所以今日她才没让森儿跟着一块去卖茶叶蛋和绿豆汤。 “你说森儿想的什么不用人拉的扇子，能成吗？”颜敦呈有些怀疑。 他只会读书，动手什么的对他来说太难了。 虞曦嗔怪地看了他一眼：“不管成不成，咱们当爹娘的，都该多多夸赞他。就算不成，那也努力过了，也是他对妹妹的一片爱意，咱们可不能忽视了。” 颜敦呈连忙点头：“夫人说得是。” 两人忙完之后，瞧着还早，便弄了个早饭，又睡了个回笼觉。 时间差不多了，两人方才起身。 他们把井里的绿豆汤拿了上来，准备抬上骡车。 念宝直接冲了过来：“让我来！” 她一早上什么也没帮上忙，急得不行，所以一看到自己能帮忙的事情立刻凑了过去。 “唉，小心！”颜敦呈和虞曦看到她还没那个桶高，都吓坏了。 但下一秒，他们看到女儿轻轻松松举着桶放到了骡车边上，都沉默了。 好吧，他们的女儿不能用常理来判断。 把东西都收拾好之后，他们便带上了颜令焱和颜令淼出发，开始了人生第一次摆摊做生意。 路上，他们去取了冰，将冰块放到了绿豆汤里，随后继续往摆摊的地点鹿山书院出发。 这个书院虽然位置偏僻，但周边州县的学子都来这里求学。 就是因为这个书院曾出过两个状元，书院的山长曾当过太子的启蒙老师。 所以到这个书院求学的人非常多。 除了少部分农门学子，大多数学子的家庭条件其实都还不错。 每到晌午吃晌午饭时，住得近的人家都会给孩子送饭，住得远的就会出书院觅食。 因此书院周边卖吃食的人还是挺多的。 但像他们这样，驾着骡车来的是少数。 他们一出现，就吸引力不少人的目光。 “干活吧！”虞曦笑了笑，让两个孩子一块帮忙。 颜敦呈把骡子牵到了一边，生怕待会卖吃食的时候，骡子不懂事，忽然排泄，那可就太影响客人的食欲了。 他们从骡车里搬下了两张小桌子，代替骡子成了新的支撑点。 两个车辕搭在桌子上，车轮用石头顶住，车身就稳稳当当地支撑在了原地。 虞曦掀开车帘，将茶叶蛋和绿豆汤往外推了推，再把自家夫君写的招牌高高挂在了车边上。 只要人从书院出来，就第一眼能看到他们“小车食肆”的招牌。 上边写得很清楚：茶叶蛋三文钱一个，五文前两个。 冰镇陈皮绿豆汤五文钱一碗。 像他们这样直接明码标价的商户少之又少，大多数都要凑上去问才知道。 这奇特的造型加上醒目的招牌还有明码标价的新鲜感，所有书院的学生出了书院，都第一时间注意到了他们。 好几个学生都凑了过来。 闻着茶叶蛋的香味，他们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颜令淼把两个茶叶蛋，均等地切成了八份，然后笑呵呵地招呼过来的学生。 “好吃不贵的茶叶蛋，哥哥们要尝尝吗？前八位免费哦。” 一听这话，那些学生立刻忍不住一人尝了一块。 这和平日里寡淡无味的水煮蛋完全不同。 就这一口，哪里吃得够，第一个尝到的学生急忙道：“给我来一个茶叶蛋。” “一个三文，两个五文，您只要一个吗？”虞曦立刻动手捞蛋。 “那还是来两个吧。”这个学生立刻改口。 虞曦笑着示意焱儿收钱，她来负责装。 第二个品尝的学子陈绍问，直接大手一挥：“我要十个。” “好的，客官请稍等。”虞曦一愣，在心里算着到底该收多少钱。 但一旁的颜敦呈已经直接报出来了， “诚惠您二十五文钱。” 陈绍问扇了扇手中的扇子，示意身后小厮数钱结账。 颜令淼看准时机，立刻给他推销： “哥哥，这个陈皮绿豆汤，清热下火，我们特意请了老大夫帮忙调配的哦。这是秘制配方，仅此一家，别的地方可是吃不到的哦。” 他看得出来，这个学子身上穿的戴的，都不是便宜货色，而且身后还跟着小厮。 肯定是有钱人家的少爷，遇到新东西一定会试试的。 果不其然，陈绍问立刻点头：“那就来两碗吧。” 说罢还给自己小厮也点了一碗。 小厮兴高采烈地道谢：“多谢少爷。” “你们这绿豆汤都是别有一番滋味啊。”陈绍问喝完，觉得一碗根本填不饱肚子，都没喝尽兴。 他又点了一碗。 颜令淼赶紧又盛了一碗给他。 “做得不错，小爷赏你了。”陈绍问将一两银子扔到了颜令淼手里。 “明天多准备些，我还来。” 他将绿豆汤一饮而尽，随后起身离开。 “好的！”颜令淼开开心心地把收到的打赏上交给了娘亲。 颜家人：…… 真不愧是他们家的小福娃。 只是给人端个绿豆汤，就能拿到一两银子的打赏。 这一两银子，都够买下他们大半的茶叶蛋了。 果然有钱任性啊。 围观的人看到陈绍问打赏，都很好奇，这绿豆汤到底多好喝，能值一两银子的打赏。 于是凑上来的人越来越多，一家人几乎都要忙不过来了。 颜令淼揽客收钱，虞曦负责打食材，颜敦呈一边洗碗一边算账，颜令焱负责收桌子。 他们以为自己准备得够多了，但实际上真正操作起来，才发现，他们准备得还是太少了。 很快他们今日准备的东西都卖光了。 来晚了的人都有些懊恼，只闻到香味，却尝不到什么滋味，可真是太让人遗憾了。 确定颜家人明日还来摆摊卖茶叶蛋和绿豆汤之后，他们决定明日再来。 回去的路上，颜令淼和颜令焱兴奋得脸都涨红了。 这是他们第一次凭借自己的双手挣到了钱！ 两个孩子叽叽喳喳地说着今日的见闻，虞曦已经累得不想说话。 颜敦呈驾着车，听着车里热闹的声音，忍不住翘起了嘴角。 真好，他们一家人都还平平安安的在一起。 只不过，这个温馨，第二天就被打破了。 他们摆摊的时候，有人上门找茬了。 第102章 你怎么知道他是故意的？ 昨日，卢晟的儿子卢思年从书院出来。 看到大家都在围着一个骡车买吃的，他也上前凑热闹。 他一眼就认出了卖茶叶蛋的是颜家人。 他从阿爷口里知道，他们家的好日子都是被颜家人给毁了的。 如果不是颜家人告状，他阿爷的里正之位就不会被撤掉，他小姑姑也不会被发卖。 颜家人就是害得他们一家变惨的罪魁祸首。 卢思年回家后，将此事告诉了阿爷。 卢方华一听，立刻把这个事情散播到村里去。 “你们傻不傻啊，你们一文钱卖鸡蛋给人家，人家转手在书院门口卖三文钱一个。” 不少人家听到这事，心里都有些不舒服。 “就煮熟了就能卖三文钱一个？”有些人不相信。 “是啊，我孙子在书院上学，他亲眼所见。”卢方华信誓旦旦。 有他从中搅和，卢家村有部分人都不愿意把鸡蛋卖给颜家人了。 所以在村子里负责收蛋的颜令鑫碰了一鼻子灰。 “不卖就不卖，我去隔壁村子收。”颜令鑫也不惯着他们。 昨天五弟就已经给他们分析过了，卢家村的蛋收不长久。 之前一下收那么多，很多人家里已经没有存蛋了。 现在每家每户一天最多能给两三个蛋，卢家村也不是家家户户都能养得起鸡的。 算下来每天供应，也就不到一百个。 他们得想新的法子。 爹娘说了，他们可以在驾车回来的时候在附近的村庄收蛋，但他也不想坐以待毙。 万一爹娘他们没收到怎么办。 所以他带着两个弟弟，出发去隔壁村收蛋了。 卢方华的损招也不止这一套。 他让孙子找人去闹，说昨天吃了他们煮的绿豆汤回去就一直腹泻不止，让他们赔偿。 卢思年找了一个家境比他更差的人，给了他两百文钱。 “你能要到多少银子，是你的本事。别把我说出去就行。”卢思年嘱咐道。 被找到的贫寒学子陈雨看着这两百文钱，纠结不已。 他真的很缺钱，但凭空污蔑他人，非君子所为。 他怎么能这么做。 “我听说你奶奶要把你妹妹卖到府城当丫鬟，给你凑束修。你若是能从那家人手上要到个五两银子，那你妹妹就不用被卖掉了。”卢思年对同窗一直很关注，所以轻而易举地就打探到了他们的消息。 陈雨一听这话，脸色就变得煞白。 他不想小妹被卖掉。 “好，我答应你。”他收下了那二百文钱。 中午下学，大家都一窝蜂地涌去小车食肆。 “虞婶，我要一碗绿豆汤和两个茶叶蛋。” “我要两个茶叶蛋。” “我要六个。晚点带回去给我爹娘阿爷阿奶都尝尝。” 众人都争先恐后地买吃的。 陈雨鼓起勇气，走过来大喊：“你们别买了，昨天我就是吃了他们家的东西，腹泻了一整晚。” 一句话，让所有人都看向了他。 颜家人也狐疑地打量着他。 这人昨天来买过东西吗？ 但昨日第一天卖东西，他们手忙脚乱的，根本不记得谁买过谁没买过。 “你有什么证据吗？”颜敦呈面无表情地看向他。 陈雨有些慌，但想到银子，他果断道：“昨日我没吃别的东西，同窗也看到了我买了你家的绿豆汤，还要什么证据？” 跟在他身后的卢思年附和道：“没错，我看到了。他还给我推荐你们家的绿豆汤来着。没想到，你们竟然害得人腹泻。你们这东西，不能继续卖下去。” “我是鹿山书院的学子，我不可能污蔑你。”陈雨攥紧了拳头。 听到他们一唱一和，不少想来尝试的学子又有些退却了。 万一吃了腹泻，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颜家人顿时急了，他们虽然不认识这两人，但任由他们这样胡说下去，自家刚起步的生意就全毁了。 “我们家东西很干净的，我自家孩子也会吃。我女儿三岁，吃了都没问题，不然我怎么敢拿出来卖。”虞曦连忙辩解。 说完她当场盛了一碗绿豆汤，让两个孩子当着所有人的面喝了下去。 “你是卖东西的，你肯定不会说自己的东西有问题。我昨日就是喝了你们的绿豆汤才出问题的。”陈雨绞尽脑汁想要把这事做实。 颜家人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这时，陈绍问出现了。 “昨个小爷喝了两碗都没事，你怎么喝一碗就腹泻了？”他斜睨了陈雨一眼。 陈雨立刻变了脸色。 “人和人体质不同……”他辩解。 “既然是你体质的问题，怪人家老板头上做什么？”陈绍问不客气的反驳。 “昨日我和我的小厮吃了茶叶蛋喝了绿豆汤，都没事，怎么就你有事？” 陈雨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你家连束修都快交不上了，你还有钱吃这些东西？”陈雨的同窗凑了过来，忍不住嘀咕。 这声音大家都听到了。 众人都疑惑地盯着他，陈雨脸涨得通红，下意识地看向了卢思年。 废物。 卢思年暗骂一声，没想到陈雨竟然连讹人都不会。 “你看他做什么？难不成是他指使你这么说的？”颜令淼的眼神在他们两人身上来回扫视。 “不是。”两人异口同声地反驳。 “算了，你们也不会承认的，毕竟又不是吃了当场就肚子疼。言尽于此，你们要吃就吃吧。”卢思年见讨不到好，扯着陈雨就要离开。 没想到，却被人喊住了。 “卢思年，你是故意的。” 听到这个声音，颜敦呈和虞曦惊喜地看了过去。 “垚儿，你怎么来了？” 颜令垚指向卢思年：“他阿爷阻挠村里人把蛋卖给咱们，我和大哥二哥出来收鸡蛋。我想来镇上看看，二哥就陪我一起了。” 一旁的颜令森默默点头。 “我都不认识你，你在说什么。休要污蔑我。”卢思年有些慌张。 “小家伙，你怎么知道他是故意的？”陈绍问饶有兴趣地看向颜令垚。 第103章 不喜欢惹事，但不代表他们怕事 “我见过他。他阿爷是卢家村之前的里正。但是因为克扣了我们的救济粮，所以被知府大人撤职了。”颜令垚口齿清晰地把事情经过说了出来。 他来了有好一会了，一直听着两边的对话。 把陈雨偷瞄卢思年的场景看在了眼里，他猜测，十有八九是这两人合谋。 就算不是，恶心他们也是好的。 他们用的不就是这一招吗。 “他对我们家心怀恶意，这事就是他们搞出来的。”颜令垚语气笃定。 “你有证据吗？”卢思年气急败坏地看着他。 他敢出面，就是笃定颜家没人认识他，联想不到他阿爷。 没想到，这颜家的小儿子忽然冒出来，还言之凿凿。 “那你有证据说他是吃了我家东西腹泻的吗？”颜令垚不疾不徐地反驳。 “你们山长知道你们在外边滥用书院学子的身份污蔑他人吗？”颜令垚继续逼问。 卢思年一个十三岁的少年，被颜令垚一个五岁的孩子逼得哑口无言。 “你们若拿不出一个证据，那我们就去请山长做主，还我们一个公道。我们本本分分做生意赚钱养家，你们却信口雌黄。有你们这样的学生，是鹿山书院之耻！” 颜敦呈顺着儿子的话往下说。 陈雨和卢思年听到这话都慌了神。 要是闹到山长那里去，那可就完了。 卢思年还沉得住气，但陈雨哪里经得起这个吓。 立刻把卢思年供了出来。 “不是我的主意，是他给了我二百文钱让我来找你们的茬。”他慌里慌张地开口。 卢思年没想到他竟然会当场反水，差点没气死，脱口而出：“我好心好意帮你作证，你竟然反咬一口！太可恶了。” “分明是你让我来的！”陈雨害怕颜敦呈去找山长，立刻把事情推得一干二净。 “我不想来，但是我不来我拿不到银子我小妹就要被卖掉了。呜呜呜呜。”陈雨忍不住哭了起来。 他把卢思年给的两百文钱掏了出来：“你给的脏钱还在这呢。” 卢思年脸皮涨得通红。 “要不是你说你阿奶要卖了你妹给你交束修，我同情你，我才不会给你这二百文钱呢。”他替自己辩解。 双方各执一词，吵得不可开交。 虞曦看着桶里的冰块在融化，推了夫君一把。 “你去找鹿山书院的山长，让他帮忙处理这事。” 颜敦呈有些犹豫：“我走了你们忙得过来么。” “垚儿和森儿也在呢，不用担心。”虞曦催促道。 “好。”颜敦呈点了点头，看向正在凑热闹的学子们。 “谁能帮我把这两人带到山长面前，我一人送一个茶叶蛋。” “我来我来。”学子们一听有免费的茶叶蛋，还能伸张正义，立刻站了出来。 “不用那么多人，十个人就够了。”颜敦呈点了十个人，让他们押着陈雨和卢思年，去找鹿山书院的院长去了。 颜令淼赶紧招呼大家继续买东西。 “我们是被冤枉的，你看看，我刚刚和我弟弟喝了，什么事都没有。你们就放心吧。我爹娘最爱干净了，煮的东西不干净，是不敢给你们吃的。” “没错。你们都是大梁未来的栋梁之才，我们可不敢怠慢。”虞曦笑着补充。 听到他们母子言语里都是对他们的尊重，鹿山书院的学子们心情更舒坦了。 纷纷道：“虞婶子，我来两个茶叶蛋！” “我要一碗绿豆汤。” 各个都争先恐后地点了起来，生怕后面赶不上。 颜令森和颜令淼不用娘亲开口，主动就上来帮忙了。 颜令淼身子弱，但算数好，他就在一旁收钱。 颜令森负责洗碗刷碗。 很快，他们今日准备的茶叶蛋和绿豆汤再次售卖空了。 排在后边的学子连着两天没买到，忍不住抱怨：“虞婶子，你们明日能不能多准备些，我们都没吃到。” “好好好，明日一定多准备一些。”虞曦笑着答应了下来。 母子几人把桌椅餐具都收拾起来，找了个阴凉处，等着颜敦呈回来。 约莫过了两炷香的功夫，颜敦呈就回来了。 “爹，结果如何？”颜令淼最沉不住气，第一个冲上前询问。 “卢思年被书院开除了，陈雨因为主动认错，山长留下了他。但我瞧着，他也呆不长久，估计过不了几天，就要自己退学了。”颜敦呈摇了摇头。 这种只会搞歪门邪道的人，是不会有大出息的。 “卢思年被开除，他阿爷不会来找咱们麻烦吧？”颜令森有些担忧。 “咱们先去找他们，要赔偿。”颜令垚冷笑。 “啊？”颜令淼没有反应过来。 颜令焱附和五弟的话点点头：“没错，他们的孩子凭空污蔑我们的生意，凭什么要咽下这口气，他们必须给我们赔偿。” 颜敦呈和虞曦只是不喜欢惹事，但不代表他们怕事。 夫妻两人决定听从小儿子的建议，去找卢家闹一闹，让大家都知道他们是什么样的人。 他们有骡车，回得比卢思年快。 卢家人还不知道他已经被书院开除的事情。 村里人瞧见颜敦呈夫妇从镇上回来没回家，反倒直奔前任里正家而去，都有些好奇。 “今天早上卢三叔才挑唆了大家不卖鸡蛋给他们，不会是为了这事来的吧？” “应该不是吧。卖不卖鸡蛋，不都是咱们的权利么。他们也不能强买吧。” 村民议论纷纷。 看热闹是人类的天性，他们看着颜家人气势汹汹，一看就来者不善。 那些闲着没事干的老太太们，都跟了上去。 颜家的骡车停在了卢方华家院门口。 他站了出来，大声道：“卢晟，你儿子收买同学污蔑我家东西不干净，吃坏肚子，其心可诛。你们必须要赔偿我们。” 卢晟不在家，他的妻子张氏听到这话一头雾水。 儿子做了什么？ 卢方华有些心虚，怎么这么快颜家人就发现了？ 颜敦呈继续道：“你们不出来我们就在这等着，这事你们总要还我们一个公道。还是说卢家村就是这个风气，欺负外来落户的人。若是这样，那我们趁早迁走得了。” 围观的卢家村人被扫射到，立刻不服气，站出来辩解。 “我们可没有歧视外来人嗷。” 颜敦呈没搭理他们，歧视不歧视的，他们心里有数。 张氏身为卢思年的母亲，不得不出面。 她怕再不出面，儿子的名声就全毁了。 “姓颜的，你空口无凭，少污蔑我儿。我儿不可能做这种事。” “他当着山长的面都承认了，已经被书院开除了，我是在陈述事实，才没有污蔑他。”颜敦呈淡定解释。 “什么？被书院开除了？”张氏两眼一黑，差点晕了过去。 躲在屋子里偷听的卢方华坐不住了。 他冲出来大骂：“你说什么，我的孙子品学兼优，怎么可能会被山长开除？是不是你使了什么坏，贿赂了那山长？” 第104章 念宝又给了他们一个大“惊喜” “鹿山书院的山长乃是当朝皇上的启蒙先生，你觉得他是能轻易贿赂的？”颜敦呈冷笑一声。 提到皇上，在场的人都闭上了嘴，生怕牵扯到自己。 卢方华更是像一只被掐住了脖子的公鸡，一声不吭。 “我儿已经被你害得从鹿山书院除名了，你还想怎么样，你是要逼死我们吗？”张氏泪眼婆娑。 这倒显得颜家人咄咄逼人了。 “你们空口污蔑我们的生意，我们挣不到钱，全家岂不是会被饿死？你的儿子才是真的想要逼死我们。”虞曦才不理会她的道德绑架。 她将夫君扯到了身后。 女人对女人，夫君不好意思说的话，她来说。 “你儿子被开除，是因为他犯了错，关我们什么事。你休想将屎盆子扣到我们头上。你没教好儿子，是你们当爹娘的失职。读书之前，先学做人吧。”虞曦的讽刺毫不留情。 张氏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她气得跺了跺脚，转身回屋子扑在床上呜呜呜大哭。 虞曦盯着卢方华。 “你孙子给人家二百文钱，买通人家污蔑我们，那笔钱是你给的吧。我们要的也不多，你就赔偿二百文钱，此事就算了。不然闹到知府大人那里去，我们也是不怕的。” 卢方华一听这话就急了。 “知府大人偏袒你们，我才不去。” “哦？你是说知府大人断案不明，是个昏官吗？”虞曦冷笑。 卢方华没想到自己的话又被钻了空子，气得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他什么时候吃过这么大的亏！ 但看着颜家人依依不饶的模样，还有同村人的指指点点，他受不了，把私藏的最后二百文钱拿了出来，扔到了颜家人身上。 颜令森跳下去把钱捡起来，当着众人的面数了一遍。 “没错，两百文钱正正好。”他看向了娘亲。 “那我们就两清了，走吧，回家。”虞曦接过儿子递来的钱袋子，直接上骡车，准备打道回府。 颜敦呈一脸崇拜地看着她：“夫人威武！” “别贫嘴了，回家吧，念宝他们还等着我们呢。”虞曦抿嘴一笑，将几个孩子都叫回了车里。 “好。”颜敦呈挥起鞭子，高高兴兴地驾着骡车，带着一家人回家去。 没想到刚到家，念宝又给了他们一个大“惊喜”。 “这是什么蛋？” 众人都傻眼了。 这个蛋看起来和手巴掌差不多大。 “鸵鸟蛋蛋！”念宝一脸期待地看着爹娘。 她听大哥说了村民不卖鸡蛋给他们的事情，她也想帮爹娘解决问题。 但是动物园里没有母鸡呀，没有蛋蛋可以拿。 于是她便去了鸵鸟园，从那里摸了两个超级大的鸵鸟蛋回来。 怕爹娘指责，念宝急忙道：“神仙给的。” “怪不得没见过。”颜敦呈和虞曦恍然大悟。 “但这么大的蛋，拿来煮茶叶蛋，应该入不了味，不好吃吧？”虞曦摸了摸鸵鸟蛋，满脸疑惑。 “能尝尝么，我还没吃过那么大的蛋呢，感觉很好吃的样子。”颜令淼咽了咽口水。 他就是个吃货。 看到好吃的就走不动道。 “好呀，那今晚我们吃鸵鸟蛋蛋！”念宝十分大方，听到三哥说要吃鸵鸟蛋，立刻就同意了。 “娘，念宝都同意了，咱们晚上就吃这个吧。”颜令淼一脸期待地看着娘亲。 “好，让娘想想怎么吃，这蛋太大了，可以做好几个菜呢。”虞曦笑着答应了下来。 “去摘点野葱回来，咱们弄个野葱炒蛋，然后再弄点肉沫，做个肉末蒸蛋吧。最后剩的一点蛋，咱们搅和到面里，做个鸡蛋饼吧。” 听她这么说完，几个孩子都馋得想流口水了。 “好呀好呀，听娘亲的。”念宝第一个点头。 “我去摘野葱！”颜令淼最积极。 “那我帮娘亲烧火。”颜令焱举手。 一家子很快就分好了工。 他们在准备鸵鸟蛋全宴时，卢方华家一阵鸡飞狗跳。 卢思年磨蹭了半天，最后还是回家了。 他本想编造一个借口，说他只是身子不适，先生让他回家休养几天再去上学。 没想到，一回到家，家中人便逼问他是不是被书院除名了。 他的大脑顿时一片空白，原本准备好的借口全都用不上了。 在家人的逼问下，节节败退，最后说了实话。 “爹，你怎么能让思年去做这种事，这不是要毁了他吗！”卢晟十分愤怒。 “我没有，我就是想教训教训颜家人。思年可是我的亲孙子，我怎么可能会害他。”卢方华急忙辩解。 卢思年在一旁瑟缩着，不敢吭声。 “爹娘，分家吧。”卢晟露出一副失望至极的表情。 “为什么分家，不分，我还活着呢，你休想分家。”卢方华顿时急了！ “不分家也行，那以后挣到的月银就不上交了，大哥他们管大哥的，我们管我们的。”卢晟沉着脸开口。 他不愿意吃这个亏。 儿子都不能上学了，还和大哥一家把钱混在一起做什么。 “我不同意！”卢方华还是不肯松口。 “您害得思年被鹿山书院除名，他以后还怎么考秀才，您毁了他一辈子，您让他怎么日夜面对您。”卢晟满脸怨恨。 听到这话，卢方华说不出反驳的话了。 确实是他的错。 最终，在卢晟的坚持下，卢家还是分了家。 众人一看，就知道，是因为什么。 村里父母还活着就分家的，他们是头一户。 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里，卢方华家都成了大伙背后议论的谈资。 卢方华羞于见人，再也没有出现在众人的视线当中。 手里没有了闲钱，他也不敢再去找颜家人的茬，只能默默地偷着喝酒。 有一日喝多了，没注意，摔到了河里。 第二天，尸体泡得发肿，浮到了水面上，才被人发现， …… 卢家的事情，颜家人并不关心。 全家一起吃了鸵鸟蛋之后，第二天决定把另一个鸵鸟蛋拿去镇上的酒楼售卖。 这么大的蛋，做成茶叶蛋肯定不好吃。 但是卖给酒楼，肯定能赚一笔银子，毕竟这可是稀罕食材。 于是第二天，他们兵分两路。 虞曦带着几个孩子去接着卖茶叶蛋和绿豆汤，颜敦呈带着念宝和烛九昭去镇上的酒楼碰运气。 他们选了镇上最火的醉仙居。 第105章 做了两手准备 “几位客官请。” 一进门，店小二就热情地迎了上来。 “我想找你们掌柜聊聊，我这有一个稀罕食材，你们收不收？”颜敦呈指了指念宝手上端着的托盘。 托盘上盖着一个红布，看不出是什么东西。 “整个顺昌府至此一个，你们若是不收，我们就去别的酒楼问了。” 颜敦呈这话成功勾住了小二。 “您稍等，我这就去请掌柜。”店小二将他们请到了一边，快步去将掌柜找了过来。 醉仙楼的掌柜刘贺鸣匆匆赶了过来。 他这段时间可谓是焦头烂额。 镇上另一家酒楼红袖楼推出了好几个新菜色，抢走了他们不少客人，东家说了，他们下半年若是业绩再比不上红袖楼就可以关门了。 毕竟他们附近州县都开了醉仙楼，他这家分店业绩如果不好，就会关门。 到时候他这个掌柜就没得当了。 他为了想出新菜色不知道掉了多少头发。 但大厨们做出来的东西都太常见了，没有什么吸引力。 所以一听小二说有稀罕食材，他立刻就赶来了。 “不知您带了什么东西来？”刘贺鸣客客气气地看着颜敦呈。 眼角的余光却不停瞥向念宝手里的托盘。 “孩子在山里捡的，不知道是什么兽类生的蛋。很大一个。”颜敦呈掀开了红布。 刘贺鸣瞬间瞪大了眼睛。 好大一个蛋！ 他从未见过这么大的蛋。 “能吃吗？”他下意识地询问。 “能。本来有两个，我们自己家人吃了一个。腥味会比鸡蛋的重一点，但一个这么大的蛋，可以做好几个菜。”颜敦呈回答道。 听到他们吃过，刘贺鸣放心了不少。 “你确定就这一个？”他继续试探。 “目前就这一个，之后如果还能找到，合作愉快的话我依旧会给您送过来。”颜敦呈微微一笑。 “想必掌柜的比我更懂物以稀为贵的道理。” “你说得没错。”刘贺鸣将红布盖了回去，不想让更多人窥探到这个蛋。 “不知兄台怎么称呼？” “免贵姓颜。”颜敦呈客气回应。 “颜兄，咱们到包间边说边谈。”刘贺鸣将他们三人带到了包间里。 他让人上了一些糖饼果子，给念宝和烛九昭。 他和颜敦呈谈起了这颗鸵鸟蛋的价格。 “不知颜兄想多少钱出售这个巨蛋？”他开始试探颜敦呈的底价。 “掌柜若是开得合适，咱们当场就能成交。”颜敦呈笑得很是憨厚。 刘贺鸣暗骂一声狡猾，随后开价：“一两银子如何？” 颜敦呈抱着鸵鸟蛋就起身。 “诶诶诶，别走啊，咱们好谈。”刘贺鸣赶紧拦住他。 “掌柜不是诚心开价，我觉得也就没有继续谈下去的必要了。”颜敦呈面无表情地开口。 “我怎么不诚心了。一个鸡蛋才一文钱，这蛋顶多也就二十多个鸡蛋那么大。我都涨了那么多倍了，颜兄还看不见我都诚心吗？”刘贺鸣露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如果这只是一颗蛋，他确实就值那么点钱。但是现在不是我吹，整个顺昌府，应该找不出比这个更大的蛋。这东西，就是独一份。”颜敦呈恢复了笑容。 “你即便不做成佳肴在酒楼里售卖，拿去送给贵人，也是很划算的。因此，这独一无二的东西，你只给一两银子，是不是太低了点？” “颜兄说得对。”刘贺鸣被他点醒了。 他未必要把这颗蛋做成菜啊，可以交给东家，送到顺昌府府城里的醉仙楼去。 在这里，他把这颗蛋做成菜，最多也就只能卖个十两银子。 若是送去府城，他们说不定可以卖出几十两甚至上百两。 “一口价，五两银子。就当交个朋友。”刘贺鸣给出了最高的心理价位。 “十两。”颜敦呈抬价。 刘贺鸣倒吸一口凉气。 “太贵了，不行。一斤猪肉才80文钱，十两银子都能买一百多斤猪肉了。这个价格，我给不起。” “六六大顺，六两银，我讨个吉利。你愿意合作就合作吧，不愿意我也不勉强了。”刘贺鸣忍痛开口。 “既然掌柜这么大气，那就依您的，六两银子吧。”颜敦呈笑着答应了下来。 “六两银的前提是，下次你们还捡到这样的蛋，必须只卖给我们家，别人家可不行。”刘贺鸣继续提要求。 “和您合作得那么愉快，下次若是捡到了，我们肯定会第一时间给您送来的。”颜敦呈满意地把蛋交了过去。 一旁的念宝瞪大了眼睛。 她当时累死累活卖水才挣一两银子，但是欢欢（鸵鸟）的一颗蛋就值六两银子！ 早知道就多摸几个欢欢的蛋回来了。 双方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颜敦呈高兴地带着银子和孩子离开了醉仙楼。 “想吃什么，爹给你们买。”他兜里有钱，腰杆挺得倍直。 “想吃香香的卤肉面！”念宝当即回答。 刚刚在来的路上，她就闻到了香味，快给她馋哭了。 “好，念宝想吃，咱们就吃！一碗吃不够，咱们就吃两碗，三碗！管够。”颜敦呈大手一挥，领着两个小的吃面去了。 两个孩子开开心心地吃完。 念宝看向了爹爹：“真好吃，待会要带娘亲和哥哥他们一起吃。” “念宝真是孝顺好孩子。这卖蛋的银子，都是你挣回来的，你是咱们家的大功臣，都听你的。”颜敦呈笑着答应了下来。 念宝骄傲地挺起胸膛。 嘿嘿，她是大功臣，欢欢也是。 回头她得拿点好吃的给欢欢补一补身体！ …… 京城。 户部。 “颜大人，有人给送您的信。” 颜若甫正在办公，下属就来了。 “放着吧。”他随口应了一声。 他本来不打算马上就看的，但一看到是顺昌府来的，当场就拆开看了。 看完之后，他顿时火冒三丈。 苏家人太过分了，竟然又一次派人暗杀他的儿子。 他要回去找老二媳妇问个清楚，他们到底哪里对不起苏家，要三番五次地杀他的儿子。 刚到家，林长庚就来求见。 手上拿了一封一模一样的信。 颜若甫一看就明白了。 这是长子担心他收不到信，所以做了两手准备。 颜若甫脸一阵红一阵白。 若不是林长庚留了人保护他们，恐怕长子一家现在已经命丧黄泉。 他现在谨慎点也是应该的。 “将二老爷和二夫人请过来。”颜若甫忍无可忍，沉着脸吩咐了下去。 第106章 怎么办，保自己还是保娘亲？ 到了苏府，下人瞧见哭得一脸泪痕的苏芷柔，又看着神色冷漠的颜若甫，还有不知所措的颜厚朴，心里打起了鼓。 这架势，怕不是姑奶奶被休之后，遣送回府了吧？ 他赶忙去通知自家老爷夫人见客。 太常少卿苏文哲有些疑惑，颜家人好端端地带着女儿回来做什么。 听下人描述，女儿还哭了？ 这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柔儿莫不是受了什么委屈？”苏夫人阮氏一脸焦急。 她老来得女，对这个女儿几乎是宠上了天。 现在听到她可能受了委屈，顿时心急如焚。 “你问问柔儿，我探探颜尚书的口风。”苏文哲做出了决定。 但他没想到，本来应该避开女儿的谈话，颜若甫竟然让女儿就在场听着。 “亲家，忽然拜访，所为何事？”苏文哲笑着询问。 “事情挺严重的，你最好将尊夫人也请来，免得待会还要再请一次。”颜若甫脸上没有半分笑容。 苏文哲心头咯噔一跳，只得派人去将夫人阮氏也请了过来。 很快，阮氏就到了。 苏芷柔不敢看娘亲，慌张地别过头，眼神飘忽。 “亲家，到底什么事，现在能说了吧？”苏文哲按捺不住，开口追问。 颜若甫便把苏家嬷嬷买凶杀害长子颜敦呈一事说了出来。 “什么？不可能！”苏文哲下意识地否认。 颜若甫淡淡道：“杀手已经在顺昌府的大牢里了。难道你是希望他们被送到京城来，让我请皇上做主？” “不，不……”苏文哲也慌了神。 他心知肚明。 一个下人怎么敢做这种事，背后肯定是夫人指使的。 可好端端的，夫人为何要去为难颜家那个被抛弃了的长子。 根源恐怕还在女儿身上。 他瞥了一眼苏芷柔，但苏芷柔根本不敢看他们。 他心里还有什么不清楚，此事肯定是女儿主导，夫人从中相助。 但他不能承认此事，不然苏家就完了。 “都怪那个老奴自作主张，亲家公您别着急，我这就命人将她捆来。”阮氏已经从一开始的惊慌变成了淡定。 此事不能扣在自己头上，也不能扣在女儿头上。 只能牺牲嬷嬷了。 阮氏也很心痛，嬷嬷跟了她几十年了。 但现在，不得不牺牲她了。 很快，阮氏的贴身嬷嬷赵氏就被抓了过来。 “老奴冤枉啊。”她一进门就跪在地上大声求饶。 “枉我对你这般好，处处提携你，让你的孩子担任府中重要职位。你为何要去害颜家大爷，你这让柔儿如何在颜家自处？”阮氏厉声呵斥，不停给她使眼色。 赵嬷嬷一愣，看着老爷、夫人还有嫁出去的小姐，都是一副凶神恶煞的表情。 就知道，他们是希望她出来顶罪了。 阮氏刚刚特意提了她的孩子，就是提醒她不要乱说话。 赵嬷嬷好恨，但她也没法子，她几个孩子的身契，还在阮氏手里捏着呢。 “是老奴一时糊涂，老奴之女当年曾被颜家大爷谋害了清白，老奴怀恨在心，便一直寻找他的下落。这些年终于攒够了银子，才买凶杀人的。呜呜呜，求老爷夫人饶命。” 她灵机一动，找到了一个完美的借口。 她知道，坚决不能牵扯到夫人和小姐。 “原来还有这一出往事？”阮氏大吃一惊。 苏芷柔暗暗松了一口气。 还好赵嬷嬷是个聪明的。 “嬷嬷，你糊涂啊，你这样做，岂不是要陷我于不已？呜呜呜呜。爹娘，你们一定要替我做主啊。”苏芷柔掐着掌心，假哭了起来。 “颜家大爷怎么可能会轻薄你的女儿，休要胡说八道，你定是认错人了。”苏文哲站出来唱红脸，假意替颜敦呈澄清。 颜若甫要被苏家人气笑了。 他们是拿他当傻子糊弄吗？ 推出一个家奴，就想将此事了结？ 还要污蔑他儿子的名声。 既是如此，那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哦，原来是这样啊。怪不得老二媳妇要克扣我那逆子送回来的信了，就连我们给那逆子送的金银衣裳她也要留下。原来是替奶嬷嬷报仇啊。”颜若甫胡说八道了起来。 当初寄出的东西长子没收到，他也不知道究竟是苏芷柔扣了，还是路上寄丢了。 既然苏家人往他儿子头上扣黑锅，那就别怪他有样学样地让他们女儿背黑锅了。 “芷柔，你怎么能这样。”颜厚朴一脸失望地看着夫人。 他不是傻子。 这一路上，足够他想明白了。 夫妻多年，苏芷柔撒谎的小表现他一清二楚。 她一说话，就会用拇指去掐掌心。 “我不是，我没有。”苏芷柔慌乱摇头。 “证据已经确凿。这样的儿媳妇，我颜家要不起。老二，写休书吧。”颜若甫当场下了命令。 “亲家公，慎言啊！”苏文哲和阮氏同时开口。 苏芷柔被打击得当场晕了过去。 “柔儿？快，快请大夫。”阮氏手忙脚乱地让下人将苏芷柔搀扶起来，送回了她未出嫁前的院子里。 颜厚朴下意识地想跟上去看看夫人的情况，就听到亲爹在背后怒吼一声。 “颜厚朴，我让你写休书，你没听到吗？” “爹，令景他们几个不能没有娘亲……”颜厚朴有些迟疑。 “就是啊，亲家公，您别冲动。此事那是下人所为，我现在就命人将她打死赔罪。此事不关柔儿的事啊。”苏文哲急忙劝阻。 他挥了挥手，身后的家丁便冲了上来，将赵嬷嬷拖了出去。 打人的家丁下了狠手，不过五棍子，赵嬷嬷便咽气了。 “是不是她所为，你我心知肚明。既然你们接受不了休妻，那便和离吧。”想到同是在朝为官，颜若甫还是给了苏家面子。 “亲家公，不可啊。”苏文哲还是这句话。 颜若甫没回答，挥了挥衣袖，转身离去。 和离，是他最后的底线。 幸好长子一家没有出事，若是出了事，他绝对不会就这样轻易算了。 “厚朴，你好好劝劝你爹。一日夫妻百日恩，你可不能轻易休妻，和离也不行。柔儿给你生了三个儿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若是和离，令景哥几个以后的亲事怎么办？” 苏文哲见颜若甫不好糊弄，立刻拉着颜厚朴一顿输出。 “愣着干嘛，赶紧回府。”颜若甫扭头呵斥。 颜厚朴来不及思考岳父的话，快步追上父亲，跟着回府了。 一时间，苏府愁云惨淡。 第107章 你们是不是吃饱了没事干？ “说，到底怎么回事。” 颜若甫父子俩离开后，苏文哲就沉着脸看向了夫人阮氏。 他们心知肚明。 赵嬷嬷是被推出来顶罪的。 先前那番话，都是糊弄颜家人的。 “老爷……”阮氏想要狡辩。 但苏文哲一耳光甩了过来。 “我要听实话！” 看着眼神阴沉的丈夫，阮氏不敢再撒谎，低声将女儿求她做的事情说了出来。 “你们是不是吃饱了没事干？”苏文哲听得一阵阵眼前发黑。 就算颜家长子回来了又如何。 当年离家出走的时候，颜家长子不过是一个秀才，这么多年也没看到考取什么功名，即便回来颜若甫也不可能将他安插到官场之中。 颜若甫根本影响不到颜厚朴的地位。 更别提他那个乡下妻子了。 “柔儿早已掌控颜家的管家大权，那个无知乡村妇人回来，偌大的尚书府，她怎么可能管得过来？她不闹出笑话就不错了。”苏文哲指着夫人的鼻子破口大骂。 “柔儿在颜家那两位夫人面前侍奉了十几年，情分岂是一个乡下妇人能抢得过的。” “还有她生的那些孩子，又怎比得过令景哥几个。愚蠢，蠢妇，愚不可及！” 苏文哲太过生气，一下骂了好几句愚蠢。 阮氏脸皮涨得通红。 她确实没想到这些。 她觉得女儿说得对，颜家那位太夫人肯定会觉得亏欠了长房一家，等他们一回来，哪里还有二房的立足之地。 本来应该给令景哥几个继承的遗产，要额外分走那么多，谁听了不肉疼啊。 “令景他们可是我的亲外孙，我也是心疼他们……”阮氏想要狡辩。 “心疼？呵呵，心疼得好啊，心疼得他们快成了没娘的孩子了。”苏文哲冷笑。 “就算不是休妻，柔儿和离归家，我们苏家也丢不起这个脸。这就是你干出来的好事！” 阮氏捂着脸，恨得咬牙切齿。 之前只是想保住属于二房的财产，现在却让女儿被赶回家。 他们这完全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啊，亏大了。 阮氏放软了声音：“柔儿给颜家生了三个儿子，平日里也没犯过什么大错。您再好好和亲家公说说，我去找太夫人求求情。两家十几年的姻亲关系，哪能说断就断。” “用不着你教我做事。你但凡和你女儿做出这种蠢事之前先来问问我，就不会落得今日这般下场。”苏文哲气得拂袖离去。 阮氏眼里闪过一抹怨恨。 平日里柔儿得颜家人宠的时候，就会说咱们女儿。 现在犯了错，就成了她一个人的女儿。 真是笑话。 门外的苏芷柔听到爹娘的对话，眼泪扑簌簌地往下落。 刚刚丫鬟一掐她的人中，她就醒了。 她不想躺在床上，想回来找夫君说说好话，哄他回去求情。 结果没想到，他们已经离开了。 她来到，就只听到爹娘为了她的事吵架。 “爹……”看到苏文哲走出来，苏芷柔泪眼婆娑地开口。 但苏文哲却看都没看她一眼，径直离开了。 苏芷柔愈发难过，呜呜呜呜地哭了起来。 阮氏揉了揉疲惫的眉心，走了出来。 “娘，怎么办，颜家不会真的要休了我吧？”苏芷柔哭着扑到了娘亲的怀里。 “莫慌。娘会替你想办法的。”阮氏叹了一口气。 娇养长大宠了几十年的女儿，怎么可能说不管就不管。 “嗯。”苏芷柔含泪点了点头。 “那我现在要回颜家去么？”她抬头望向母亲。 “先在家里住两天，等他们消消气。别怕，你还有三个儿子，他们就是你回颜家的底气。”阮氏拍了拍女儿的肩膀。 苏芷柔重重点头：“娘，我都听您的。” 阮氏让人收拾好了她的院子，让她安心住下，对外放出风声，就说是她病了，所以颜家人来探病，女儿这才留了下来。 另一边，她又让女儿派人去国子监，拦住了散学归家的二房长子颜令景。 “大少爷，夫人惹怒了老太爷，现在被赶回苏家了。您去找老夫人和太夫人求求情吧。”苏芷柔的贴身丫鬟玉霜一边说一边抹起了眼泪。 “什么？”颜令景十分震惊。 他只是和往常一样，出门上了个学，他的母亲怎么就被赶出颜家了？ “母亲做了何事？为何引得祖父大动肝火？”他追问道。 玉霜哪里敢说实话，只得含糊不清道：“管家时出了点岔子，夫人现在已经哭晕在了苏家。您若是不能把她接回颜家去，恐怕不出半年，您就要有继母了。” 她模糊了重点，想要让颜令景赶紧回去想办法求情。 颜令景脸色一白，但还是摇头否认了：“不会的，父亲待母亲向来极好，不可能会另娶他人。” 玉霜叹了一口气：“夫人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们几位少爷着想。不管怎么样，您身为人子，总该尽孝才是。夫人留在府中，对你和几位少爷都好。只有亲娘才会全心全意替你们打算。” 颜令景点了点头。 玉霜这话他是认可的。 “我先去看看母亲，现在如何了。”颜令景没有马上回家，他担心娘亲，打算先去苏府看看。 玉霜点点头，把他领去了苏府。 …… 颜家。 安氏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只知道夫君让她身边的嬷嬷去了一趟，如今夫君和儿子都回来了，她便匆匆来打听，发生了什么事。 颜厚朴不敢相信自己朝夕相处的妻子会买凶杀人，现在一脸痛苦。 “娘，怎么会这样？”他抱着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家里人。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倒是说呀！”安氏着急催促。 “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说！”颜若甫气愤不已，把苏芷柔的所作所为都说了出来。 一旁的颜厚朴羞愤不已。 安氏惊得捂住了胸脯，平日里在她面前温和孝顺的儿媳妇，竟然是这样的人？ “老爷，那咱们现在该怎么办？”她有些茫然地看着颜若甫。 第108章 这是她从未设想过的场景 “这样歹毒的女子，我们颜家断然是留不得的。他们不同意休妻，和离就是我给他们最大的体面。同是在朝为官，老夫就给苏文哲一个面子。”颜若甫语气十分坚决。 颜厚朴想替妻子辩解几句，但想到他们做的那些事，又说不出口了。 “芷柔，她怎么能这么糊涂！”他叹了一口气，语气里满是不解与惋惜。 “行了，别在我面前说这些话。你好好安抚好令景哥几个才是真的。没有了母亲，他们肯定会想东想西。这个时候，你这个当爹的就很重要。”颜若甫不允许他摆出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 “是。”颜厚朴垂着头，不敢看父亲严厉的目光。 “这个点了，令景怎么还没回来？”颜若甫皱起了眉头。 就在他疑惑之际，下人匆匆赶来。 “大人，景少爷被二夫人的丫鬟带到苏府去啦！”小厮一脸着急。 “什么？快去把景儿接回来。别让那毒妇毁了他！”颜若甫顿时急了。 他光顾着去找苏家的人算账，却漏了还在国子监上学的颜令景。 若是颜令景听信了他那恶毒母亲的话，和他们反目成仇，那可就麻烦了。 “你还不赶紧去把景儿接回来。”颜若甫冲儿子大吼。 “是。”颜厚朴赶忙答应。 但他刚走两步，又被父亲叫住了。 “算了，你和你娘在家里安抚智儿和逸儿，我亲自去接人。”颜若甫担心小儿子耳根子软，会被苏芷柔三言两语笼络过去，还是他亲自走一趟。 …… 苏府。 颜令景被带到了苏芷柔的院子里。 苏芷柔一看到自己的长子，眼泪就忍不住往外流。 “母亲，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祖父和父亲为何不让您回颜家？”颜令景急得不行。 苏芷柔一把按住了他的双肩，一脸激动：“你祖父和你父亲不理解我，景儿，你一定会理解母亲的对不对？” 颜令景毫不犹豫地点头。 “您是我娘，我当然相信您。” 有了儿子这话，苏芷柔放心了。 她抱着儿子痛快地大哭了一场。 颜令景心里着急，但也不敢催促母亲，只得默默等她哭完。 哭了许久，苏芷柔感觉心里的郁结之气哭散后，这才命人打了洗脸水过来，把脸洗干净后，才握着儿子的手坐到了一旁。 “母亲，现在可以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吗？”颜令景忍不住再次追问。 “嗯。”苏芷柔点了点头。 把自己阻拦了颜敦呈一家回府的事情说了。 当然，买凶杀人这种事，她自然略过不提。 “景儿，母亲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你们兄弟三人。若是他们回来，那么多孩子，你祖父祖母，哪里还看得到你。那些本该属于你的东西，也会被他们抢走。” 苏芷柔越说越气。 她付出了那么多，都是为了夫君和几个孩子。 偏偏夫君在公公面前，连一个屁都不敢放。 竟然还真的想休妻。 果然男人靠不住，靠得住的只有孩子。 她看向长子，握着他的手，正准备交代他回了颜家该如何求情，好让她回去，就看到了他脸上的不可思议。 颜令景将手从她手里抽了出来。 “母亲，您为什么要这么做？” 苏芷柔被他这个问题问得一愣。 她不是说得很清楚吗，为什么儿子还要问这个问题。 “大伯父不也是咱们的家人吗？您为何要阻止他们回来？” 颜令景不可思议地看着母亲。 小时候，父亲就经常跟他说起他也有哥哥。 他的哥哥是怎么照顾他的。 所以他也学着当一个好哥哥，去照顾弟弟们。 他虽然从未见过大伯父，但也是把大伯父当成家里人的。 他实在不明白母亲为什么要阻拦大伯父回家。 一家团圆不好吗？ 苏芷柔被儿子给问得愣住了。 “我不是说了吗，我都是为了你们兄弟三人。他们回来了，那么多人，你祖父以后怎么可能把家族里的资源全都集中在你们身上？” “如果你祖父不全心全意培养你们，你父亲那点俸禄，哪里养得活咱们一大家子。” “你以后入了官场，没有你祖父的提携，你怎么去和别人争？” 苏芷柔越说越郁闷。 夫君是一个不争不抢的性子，他这辈子能做到五品官员就顶天了。 公公也是知道他的性格，所以给他运作的官职比较清闲，很难升上去。 就是知道夫君前途已经注定，所以她才会把希望全都放在儿子身上。 儿子怎么就不懂她的良苦用心。 “我会自己读书考取功名，我日后入朝为官，也是会靠着自己的本事一步一步升上去的。怎么能全靠祖父呢？” 颜令景对母亲失望极了。 母亲竟然不相信他能自己考上么。 他自小熟读圣贤书，明白忠孝礼义为何物，根本接受不了母亲这样的做法。 “还有家族的资源，祖父向来公平，肯定不会亏待我的。若是想要更多，那我就努力读书，表现更好，让祖父给我更多。而不是阻拦大伯父他们回京。” “大伯父也是祖父的孩子，您这么做，没有考虑过祖父的感受吗？” “还有曾祖母，也一直念叨着想见大伯父。她年岁已高，这恐怕是她最后的愿望，您怎么能忍心让她带着遗憾离开？” 颜令景一声声地质问，让苏芷柔脑袋一阵阵发懵。 这是她从未设想过的场景。 儿子竟然不能理解她的一片苦心！ “好，说得好，不愧是我颜家的好儿郎。”颜若甫匆匆赶来，听到这话，忍不住替他叫好。 “祖父，您怎么来了？”颜令景回头，看到祖父，有些吃惊。 苏芷柔气得浑身发抖。 这个死老头，怎么又来了！ 要不是他用假信诈她，她怎么可能会上当。 “我来接你回家。”颜若甫看着大孙子，满眼都是欣赏。 “苏府不是你该待的地方，跟祖父回去吧。” 颜令景点点头，片刻后，他跪在了地上。 “祖父，孙儿有一个不情之请。” 第109章 肯定没说实话 颜敦呈猜到了他想说什么。 为人子女，孝顺父母是应该的。 但也不能愚孝。 他相信景儿有分寸。 颜令景哽咽着开口：“祖父，母亲阻拦大伯父一家归京是错，但人犯了错，总要给他机会改正。正所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母亲知错了，您就饶了她这一回吧。” “景儿，你告诉祖父，她跟你说了什么。”颜若甫和颜悦色地看着孙子。 他来得晚，只听到了景儿说的那几句话，不知道他们母子之间到底说了什么。 但从景儿先前的话来看，他是一个明辨是非的好孩子。 所以他想听听他到底知不知道真相。 “母亲说……”颜令景正要回答。 苏芷柔就着急忙慌地打断了他。 “父亲，我知错了，我不该阻拦大哥一家回京的。是我的错，您就原谅我这一次吧……” 这下不用问了。 颜若甫明白了，苏芷柔肯定没说实话。 “你想杀了我儿子和孙子，让我原谅你，你觉得可能吗？”颜若甫冷笑一声。 “母亲！”颜令景听到这话，震惊不已。 他的娘亲怎么能做出这么可恨的事情。 “我没有，景儿你别听他胡说，母亲没有做过这种事情。”苏芷柔慌乱极了。 “父亲，你也不想景儿有一个背上杀人罪名的娘亲吧。” 她恨恨地看着颜若甫。 他怎么能当着儿子的面，将这些事情都说出来。 “所以我才给了你们苏家体面，让你和离。你非要纠缠不清，那就别怪我不客气。”颜若甫将地上的孙子拉了起来。 “景儿，有些错，能改，但有些错，是一辈子都不能原谅的。我若原谅了她，对你大伯父一家不公平。人做错了事，就要自己承担后果。” 颜令景脑子变成了一团浆糊。 他的娘亲怎么会是这样的人？ “景儿，你看看娘啊，你不能没有娘的……”苏芷柔哭着扑过去，想留下儿子。 但颜若甫带了不少人来，她根本拦不住。 苏家的下人又不敢拦。 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儿子被公公带走了。 …… 回到了颜家。 颜令景还是一副备受打击的模样。 颜厚朴一看，就知道他已经知道真相了。 安氏哄着两个小的，没有明说他们的母亲去了哪里，只说回外祖家住一段时间。 看到大孙子这副模样，安氏十分心疼，但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能一把将孩子揽到了怀里。 “景儿不怕不怕，祖母在呢。” 颜令景憋了一路的眼泪，就这样悄无声息地落了下来。 颜若甫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开了。 这时，他母亲的丫鬟迎了上来。 “大人，太夫人有请。” 颜若甫只得去见了母亲一趟。 “母亲今日只吃这么一点？”进到屋子里，正好遇上下人在收拾剩下的饭菜。 “没胃口。”太夫人凌婉容在丫鬟的伺候下，净手漱口后，看向了儿子。 “厚朴他媳妇犯了什么事，说吧。” “无事，她只是回娘家一趟。”颜若甫想着母亲年纪大了，那些事情还是不要让她知道的好，免得气坏了身子。 “你当我真的老眼昏花了吗？说实话。”凌婉容猛地一拍桌子。 颜若甫知道瞒不过去，只能将此事全盘托出。 “这个毒妇，好大的胆子！”凌婉容气得浑身都抖了起来。 “母亲消消气，儿子已经命厚朴与她和离，她再也不是我们颜家妇了。”颜若甫赶紧上前给母亲拍背。 “不行，不能和离！”凌婉容猛地抓住了他的手。 “母亲……”颜若甫以为她是心软了，皱着眉想要和她说清楚后果。 “景儿他们不能拥有一对和离的爹娘。”凌婉容深吸一口气，冷静了下来。 “母亲……”颜若甫不赞同。 “闭嘴，能不能先听我把话说完。”凌婉容瞪了儿子一眼。 虽然年过五旬，在外人人尊敬，但老娘一发威，颜若甫还是有些腿软。 “您说，儿子不插嘴了。”他恭恭敬敬地站在了一旁听吩咐。 “你若是强行逼他们夫妻和离，厚朴或许不会怨你，但那几个孩子肯定会恨你。” “你把人接回来，给她机会，让她去家庙祈福。等敦呈一家回来之后，再把她接回来。” 凌婉容年纪大了，说话有些慢。 听了这几句话，颜若甫已经急得不行，他想反驳，怎么能接回来呢，就又被母亲瞪了一眼。 他立刻老实了。 凌婉容将所有下人都遣了出去，只留下了儿子一人。 她语重心长道：“等过段时间，再让人安排一下，送她上路。记得，伪装成意外。这事除了咱们母子，谁也不能说，你记住了吗？” 颜若甫沉默片刻后，点了点头。 “儿子记住了。” 凌婉容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道：“快点派人把我的大孙子和曾孙都接回来，这毒妇，害得我们祖孙分离那么多年。” 她越说越气，但想到孙子受的那些苦，又忍不住想流泪。 “我可怜的大孙子哟，这么多年，不知道吃了多少苦。” “芙儿，是我这个当婆婆的对不起你，没能替你护住儿子，到了地底下，我有何颜面见你……” 凌婉容哭得越发的伤心。 颜若甫心里也不是滋味，他急忙道：“母亲放心，我这就派人去顺昌府接几个孩子回京。过不了多久，咱们就能一家团聚了。” …… 第二天，林长庚便带着自家大人的命令再一次前往了顺昌府。 这一次他务必要把大爷一家接回京。 颜若甫让安氏今日去把苏芷柔接回府，让她见完几个孩子后去家庙思过，她若不愿意，就和离。 只要不合理，苏芷柔什么都愿意。 她想着，只要她还占着颜家二夫人的位置，就总有机会回来。 殊不知，颜若甫已经安排好了她的死期。 …… 颜若甫将家里乱七八糟的事情处理好之后，去上了朝。 但一上朝，就听到了一个噩耗。 那边刚拿下造反的睿王，这边北宁和东乌又打进来啦！！！ 北宁和东乌与大梁交界，他们若是联手打了进来。 那就大梁可就危险了。 听到接连失了四座城池，昌明帝的脸阴沉得不像话。 整座大殿里回荡着压抑的气息。 要是再拦不住他们，不出一个月，京城也要被攻下来了。 到时候，他这个皇帝，只能窝囊迁都逃跑了。 “诸位爱卿哑巴了吗？平日不是很能说吗，今日你们倒是多说几句啊。”昌明帝大怒。 诸位大人赶紧开口替皇上分忧。 京城的事情还没传到卢家村这个小地方。 颜家一行人还在本本分分地经营他们的小生意。 但这一天，陪着念宝上山找鸟蛋的烛九昭，毫无预兆地就晕倒了。 第110章 阿昭会死吗？ “呜呜呜，吴爷爷救命啊，我不要阿昭死。” 念宝吓坏了，飞快地扛着烛九昭从山上跑回家。 吴大夫听到她的哭喊声，赶紧出来替烛九昭把脉。 他发现烛九昭脉象虚弱，乃是将死之兆，但偏偏又透露着一丝生机。 这么古怪的脉，他还是头一次见。 他想不明白，这孩子平日里很壮实，怎么会忽然昏迷不醒。 看着哭成了小花猫的念宝，吴大夫不忍心将此事告知于她。 “念宝乖乖的不要哭了，吴爷爷一定会想办法把阿昭救回来的。”他摸了摸念宝的脑袋。 念宝原本正张嘴哇哇大哭，听到这话，扁扁嘴，点了点头。 只要阿昭能好起来，她乖乖的，肯定不会哭。 吴大夫试着用给烛九昭针灸，但依旧唤不醒他，他的一颗心沉甸甸地往下坠。 这时，颜敦呈几人从镇上卖绿豆汤回来，念宝快步跑了出去。 “呜呜呜……” 她刚想哭，又怕自己哭了，阿昭就醒不过来，赶忙把眼泪憋了回去。 “怎么了念宝，谁欺负你了？”颜敦呈看到女儿哭得眼睛红红，吓了一跳。 “没人欺负我，是，阿昭……”她哽咽着说不出话。 还好颜令垚在家，赶紧出来解释。 “阿昭忽然昏迷，吴爷爷也束手无策。” 听到这话，颜家人都吓了一跳。 好端端的，那孩子怎么会陷入昏迷。 颜敦呈给三儿子使了个眼神，示意他先安慰妹妹，他进去问问吴大夫，到底什么情况。 “念宝，三哥给你说我们今日碰到的好玩事情好不好？”颜令淼上前拉住了念宝的手。 念宝摇了摇头。 “我想陪着阿昭。” “阿昭那边有吴爷爷他们，肯定不会有事的。三哥也想要念宝陪我。”颜令淼可怜巴巴地看着她。 念宝顿时心软了。 “好吧，那我陪你一会会儿，我就要去找阿昭了。”念宝比了一个手势，勉为其难地答应了下来。 “好。”颜令淼果断点头。 颜敦呈和虞曦两个长辈赶紧进去询问烛九昭的情况。 虽然烛九昭是他们半路捡回来的孩子，但是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他们早已把他当成了自己的亲生骨肉来看待。 听到他出事了，两人心急如焚。 “吴大夫，阿昭现在情况如何？”虞曦迫不及待地追问。 面对他们，吴大夫就直言不讳了。 “这孩子的情况很复杂，我也是第一次见。” 他把自己的判断结果说了出来。 颜敦呈夫妇脸色大变。 “怎么会这样。”虞曦喃喃自语。 颜敦呈稳住心神，继续道：“那我们带他去府城，找府城里的大夫看看呢？还有没有希望。” “可以去碰碰运气，毕竟天底下厉害的大夫那么多。”吴大夫点了点头。 “我陪你们一起去吧。” 他也想去一趟府城。 这段时间帮村民们看病，制作药材，他也攒了一点银子。 他想去府城，找人帮忙打听打听孙子的下落。 “好。”颜敦呈立刻答应了下来。 他们刚回家，就准备套上骡子再次出发。 “爹娘，吴爷爷，你们去哪，我也去。”念宝看到他们抱着烛九昭上骡车，立刻冲了过来。 “我们带阿昭去府城看病，念宝乖乖的，和哥哥们在家等我们回来。”虞曦红着眼睛摸了摸女儿的脑袋。 “不，我要跟着一起！”念宝很执着。 阿昭是在她身边忽然晕倒的。 如果他不能治好，她会难过一辈子的。 “罢了，就一块去吧。”虞曦最终还是让步了。 家里不能没有大人，她留了下来，让颜敦呈带着吴大夫和念宝进城。 “我也去，万一爹和吴爷爷没空照看妹妹的时候，还有我呢！”颜令淼立刻举手。 “我运气好，我一直跟着阿昭，说不定他半路就醒了。” “爹爹，让三哥也一起跟上吧。”念宝听到这话，立刻帮忙说情。 “行，其他人不许再提，都跟着你们的娘老老实实在家等着。”颜敦呈看向了其他几个也想跟着一起出门的儿子。 有了这话，几个孩子才没有嚷嚷着要一起去。 颜敦呈拜托徐屠夫和张鹰照看一下家里人，便带着儿子女儿和吴大夫，还有昏迷的烛九昭，匆匆往附近的州县赶去。 “五弟，你最聪明，你说阿昭什么时候会醒？”颜令森忍不住看向了弟弟。 颜令垚沉默了。 这事，他回答不出来。 “阿昭会死吗？”颜令焱眼眶有些发红。 “不会，阿昭那么健康，肯定不会有事的。”虞曦哽咽着打断了儿子的话。 “我们先做好自己的事情，等阿昭回来，就可以吃上好吃的饭菜了。” 她强忍着伤心，给几个孩子分配了任务。 忙起来，就不会难过了。 …… 颜敦呈驾着骡车，带着烛九昭去了明州最大的一家医馆。 里边的坐诊大夫给出了和吴大夫一样的判断。 若是再醒不过来，这孩子就没救了。 颜敦呈面色一白，摇摇晃晃地抱着烛九昭出来了。 “爹，大夫怎么说，阿昭会好吗？”被留在骡车上的念宝立刻探出脑袋追问。 “这个大夫也看不出来，咱们还是去府城吧。”颜敦呈勉强地挤出了一抹笑。 赶在天黑之前，他们抵达了顺昌府，去了顺昌府最出名的一个医馆。 这一次，念宝不管爹爹说什么，也要跟着进去，亲耳听大夫说。 颜敦呈拗不过她，只能带着她一起。 大夫细细给烛九昭把了脉，脸上露出凝重的表情。 一旁的念宝憋着呼吸，大气都不敢喘，生怕影响到大夫给烛九昭看病。 良久。 大夫终于开口。 第111章 爸爸，我是念宝啊，你不认识我了吗？ “准备身后事吧。” 一句话，仿佛重锤一般砸懵了颜敦呈。 “爹爹，什么叫准备身后事？”念宝懵懵懂懂地看着父亲。 颜敦呈鼻腔一酸，他看着大夫，哽咽道：“大夫，您再瞧瞧，这孩子还这么小，才五岁，怎么可能就……” “他这情况，除非神仙在世，不然谁也救不回来。”这位大夫说得十分笃定。 这下念宝听懂了。 原本安安静静在一边等着的她立刻闹了起来。 “胡说！你胡说！阿昭才不会死！他才不会！” 念宝激动地大喊，像是要跟大夫拼命。 “你快说阿昭不会死！” 她像一只凶猛的小兽，随时会咬断大夫的脖子。 大夫怒道：“管好你家孩子。” 颜敦呈紧紧抱住了女儿。 “念宝乖，阿昭不会有事的，爹会想办法的。” “我们可以回京城，有你祖父在，我们可以给阿昭请太医，天底下最好的大夫都在宫里。” 听到这话，念宝没有继续挣扎。 “最好的大夫。”她碎碎念着，像是在思考什么。 颜敦呈赶紧叫来颜令淼，让他把烛九昭抱回骡车里，他得带着孩子入京。 今夜城门已关，只能等明天一大早出城了。 颜敦呈带着他们去了客栈。 吴大夫拒绝了颜敦呈给他再开一个房间。 “我睡车上，替你们守着骡车。” 他已经欠了颜家人太多，现在又没办法治好烛九昭，他惭愧啊。 颜敦呈也不勉强他，带着三个孩子进了房间。 他把烛九昭放在了床上。 他看着烛光下，烛九昭这平静的脸庞，没由来的心酸。 这孩子看上去就像睡着了，怎么会时日无多呢。 “我有办法了！”一直小声碎碎念的念宝忽然扑向了烛九昭。 她试过，五哥是人，进不了动物园。 大金是狗狗，可以进。 那阿昭是龙，是不是也可以进？ “什么办法？”颜敦呈有些疑惑。 “我要带阿昭去看医生，奶爸肯定认识很厉害的医生。” 话音落下，她便和烛九昭同时消失了。 颜敦呈和颜令淼同时扑了过去，但什么也没抓到。 父子俩面面相觑。 “爹，是我出现幻觉了吗？”颜令淼不可思议地看着空空荡荡的床。 刚刚阿昭和念宝明明就在眼前，现在怎么就不见了。 颜敦呈早就知道女儿有大本事，只是事出突然吓了一跳，很快就回过神来。 “念宝是被神仙点化过的人，她或许是带阿昭去找神仙救命了。此事咱们万万不可外传。”颜敦呈当即提醒儿子。 颜令淼点头如捣蒜。 “爹爹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 颜敦呈抿着唇，有些无奈。 念宝这孩子，说走就走，也不和他这个当爹的说一声。 还得他来善后。 “我们等一晚上，若是念宝他们没回来，你就这么和吴大夫说……”颜敦呈压低了声音，交代起儿子。 颜令淼点头，表示他都记住了。 妹妹的秘密，可不能让别人知道了。 …… 翌日清晨。 吴大夫只看到了颜令淼一人，有些疑惑。 “你爹他们呢？” “我爹一大早就去镖局请人护送他和阿昭还有念宝去京城了。”颜令淼按照父亲的交代回话。 吴大夫一惊：“怎么那么突然？” 随后又点了点头。 “或许入京，是唯一的希望了。” 他看向颜令淼：“走吧，我驾车带你回村。一夜未归，想必你娘担心坏了。” “好。”颜令淼乖乖上了车，看了昨日的客房一夜。 爹说了，他留在这，等念宝和阿昭回来。 不然念宝回来了，没人在，她肯定会害怕。 颜敦呈目送儿子和吴大夫离开，他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念宝啊念宝，你可得早点回来。 你爹兜里的银子，只住得起十多天的客栈。 …… 被他惦记着的念宝，正背着烛九昭着急地打转转。 之前动物园里的工作人员都看不见她，也不知道现在能不能看到。 她从天黑一直等到了天亮。 动物园打开，陆陆续续进来了游客。 念宝等呀等，总算看到了奶爸陆南亭。 他穿着一身休闲装，身旁还跟着一个漂亮的女孩子。 “这就是我工作的地方，我负责照顾大熊猫……”陆南亭正给相亲对象许芝芝介绍自己的工作。 忽然，一个小女孩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奶爸！” 陆南亭和许芝芝同时低头。 好萌的一个小娃娃！ 两人同时忍不住在心里感慨。 再一看，这小女孩身上还背着另一个小男孩，脸庞同样精致。 许芝芝忍不住开口：“小朋友，怎么只有你们俩，你们的家长呢？” 念宝没理她，直勾勾地看着陆南亭。 她喊奶爸，他怎么没反应啊？ 于是她大声道：“爸爸！” 陆南亭虎躯一震。 天上给他掉女儿了？ “小朋友，你是不是认错人了。”他惊恐地回答，随后看向了一旁的许芝芝。 “我是单身，未婚，没有孩子，她肯定是认错人了。” “我没认错人，你就是我爸爸，我小的时候都是你给我喂的奶！”念宝小嘴一扁，哭了出来。 “爸爸，你救救哥哥，我以后都会乖乖听话的。” 许芝芝大怒，将手里的矿泉水瓶砸到了陆南亭身上。 “你这个死渣男，有两个孩子了还出来相亲。好好照顾你的孩子去吧。” 陆南亭冤啊！！！ “许小姐，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骗你……” 他想要追上去解释，但念宝把烛九昭往地上一放，直接扑过去抱住了他的大腿，不让他离开。 “爸爸救命，爸爸你别丢下我们。” 他们这番动静惹来了游客们的注意。 众人对着他们指指点点，还有好事者掏出手机来录像了。 陆南亭一阵头大。 赶紧抱起面前的小女娃，想要逃离现场。 “阿昭，还有阿昭。”念宝挣扎着想把烛九昭带走。 陆南亭干脆一手抱她一手抱那个小男孩，躲开那些拍摄的人，快步往办公室跑去。 到了办公室，他把两个孩子放下，手都在发抖。 “说吧，你们家长在哪，要是不知道，我帮你报警。”陆南亭揉了揉发酸的胳膊。 “爸爸，我是念宝啊，你不认识我了吗？”念宝愈发伤心了。 “我说了我不是你爸……什么，念宝？”陆南亭语调全变了。 “嗯呐，我就是念宝。动物园里的小伙伴都能替我作证。招财和乐乐之前还陪我去玩了。”念宝立刻出卖了熊猫馆隔壁的老虎和狮子。 这下陆南亭信了。 之前有一个晚上，老虎招财和狮子乐乐莫名其妙在监控里消失了，可把保安小杨吓坏了。 陆南亭感觉今日受到的惊吓实在太大了，他赶紧喝了一口茶压压惊。 随后，他一脸狐疑地看着眼前的小女孩。 “念宝，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的？” 第112章 华国十大未解之谜之一 “我也不知道。”念宝摇了摇头。 把上次落水的事情说了。 “你的意思是你掉进水里之后，就变成了这个样子？”陆南亭目瞪口呆。 传说中的穿越竟然就这么出现了。 念宝竟然还能来回两边穿梭。 我滴个乖乖，这么大的事情可不是他能处理的，得赶紧给上头打报告。 他立刻掏手机给园长打电话，让园长来一趟。 “园长，找到念宝了。” “什么？在哪？你没骗我吧？”园长十分激动。 大熊猫念宝消失一事，已经成了华国十大未解之谜之一。 国家都派人来找过了，不管是科学查找，还是请玄学大师查探，都一无所获。 没想到，陆南亭竟然找到了。 “她现在就在我身边，你要不信，我让她亲自跟你说。”陆南亭瞥了一眼旁边乖巧坐着的小女孩。 念宝立刻凑了过来，对着电话甜甜的喊了一声：“园长伯伯，我是念宝，我回来啦！” 园长沉默片刻后，爆发出惊天怒吼：“陆南亭，你竟然敢拿老子开涮！你是不是不想干了。” 陆南亭赶忙道：“我真没骗你，你见到她，你就知道为什么一直没找到她人了。这事咱俩都解决不了，你得请示上头。” 听到他一本正经，不似作伪的话语，园长有几分迟疑。 “真的假的？” 陆南亭看向了念宝，柔声道：“念宝，你能变回原来的样子吗？” 念宝想了想，不确定地开口：“我也不知道，可以试试看。” 她闭上了眼睛，想象着自己变回圆滚滚的模样。 下一秒，陆南亭惊掉了下巴。 “喂，陆南亭，你在听吗？”园长暴躁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来。 陆南亭没有回答，直接挂掉了电话。 园长大怒：“陆南亭，你竟然敢挂我电话。” 他决定了，不管有没有找到念宝，他现在都得去找一趟陆南亭。 这小子，越来越蹬鼻子上脸了。 陆南亭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刚刚挂了顶头上司的电话，他现在无比兴奋，掏出手机对准念宝打开了录像。 “念宝，你再变回刚刚的样子？”他冲着萌哒哒的大熊猫念宝小声道。 念宝歪着脑袋，试了一下，又变回了人类的样子。 “哎呀，羞羞！” 念宝恢复人样后，发现刚刚的衣服已经被弄坏了。 立刻捂着身子，躲到了窗帘后边。 “娘亲说了，姑娘家不能让别人看到自己的身子。”她只探出了一张红扑扑的小脸蛋，冲陆南亭一本正经地开口。 陆南亭心都要被她萌化了。 “你娘亲说得对，小女孩是不能随便让人乱看身子的。” 他连忙把刚刚视频的前半段发给了园长。 毕竟后半段涉及念宝的隐私，可不能乱发。 随后他发了一条语音：“园长，记得再带一套三四岁小朋友穿的裙子过来给念宝。” 园长打开手机一看：！！！ 真是念宝。 但是念宝为什么要穿小女孩的裙子？ 他一肚子的疑惑，但还是顺手拿了两件孙女的小裙子出门。 等待园长过来的时间里，陆南亭就隔着窗帘和念宝聊天。 “这又是谁？你的哥哥吗？”他看向了一旁还在昏迷的烛九昭。 “阿昭生病了，爸爸，你能让医生给他看病吗？”念宝可怜巴巴地祈求。 “行，我叫个救护车把他送到市医院去。”陆南亭答应了下来。 “我要跟阿昭一起，阿昭去哪，我就去哪。”念宝想要冲到烛九昭身边，力气太大，哐当一下把窗帘都扯下来了。 陆南亭嘴角抽了抽。 这个窗帘的赔偿费，园长应该不会从他工资里扣吧？ “待会会有一些叔叔伯伯来找你，你还得回答他们的问题呢，可能暂时要和他分开一会儿。别担心，我会陪着你的。”陆南亭上前一步，弯腰摸了摸她的脑袋。 “不行，我不要和阿昭分开。”念宝十分固执。 阿昭是她捡回来的。 也是在她身边倒下的。 她要对他负责。 陆南亭拗不过她，只能先答应下来。 毕竟念宝可以来回自由行走，万一她说走就走，到时候上头来人，念宝丢了，他就完蛋了。 没过多久，园长带着小裙子来了。 一进门，他就四下寻找：“念宝呢？” “园长爷爷，我在这！”念宝挥舞着小手冲他打招呼。 “哎哟哪里来的小宝贝，真可爱。”园长看到她，心都化了。 但转脸对陆南亭就变了个脸色。 “陆南亭，你在逗我玩吗？念宝呢？”园长凶巴巴地看着他。 陆南亭很冤，但他也没辙，只得看向念宝：“念宝，再来一次？” 念宝秒懂，立刻变回了原样。 她上前用脑袋蹭了蹭园长的手，把他手里的裙子拿走，重新钻到了窗帘里，又变回了人。 然后自己穿上了小裙子。 现代的裙子比古代的方便多了，套头进去就行。 念宝可是经历过逃荒的，自己穿衣服这种简单的小事，不在话下。 等她从窗帘下边钻出来的时候，园长这才回过神。 他猛地掀开窗帘，上看下看，刚刚的大熊猫念宝，就这样消失了？？？ “园长，亲眼所见，难道您还不相信吗？”陆南亭很无奈。 看来园长上了年纪，对这种修成人形的事情，接受力总归是不如他这个年轻人的。 “等着，我马上找人。”园长哆嗦着拨通了上回过来的超自然事件调查局工作人员的电话。 “郝先生，念宝找到了。” 郝友爱听完了他描述的全过程，立刻带上了医生和下属来到动物园。 他想要亲眼见证念宝再次变身，但念宝要求他们先给她带来的孩子治疗，才愿意变身。 他们自然是满足了她的愿望。 很快，全华国最顶尖的医生都被召集了过来。 念宝看着医生们神色凝重，嘴巴一扁，差点没哭出来。 “阿昭真的救不回来了吗？” “他这个病情有些特殊，我们需要再探讨探讨。小朋友，别担心，我们一定会竭尽全力把他救回来的。”领头的医生轻声安慰她。 他们并不知道念宝的身份，只以为她是哪个大人物的千金。 “是啊，全华国医术最顶尖的医生都在这了，你的朋友一定会没事的。”陆南亭也在一旁安慰她。 念宝呆住了。 最厉害的医生都没办法把阿昭救回来么？ 不对！ 她猛地想起了一件事。 第113章 我有一个大秘密要告诉你！ 阿昭和她一样，都不是人。 医生或许没办法治病。 “爸爸，我有一个大秘密要告诉你！”念宝急忙冲陆南亭招手。 陆南亭看了一眼一旁的郝友爱。 见他冲自己点头，这才把念宝带到了一旁。 他轻轻整理了一下别在领口的监听器，确保让超自然调查局的人能听到他和念宝的对话。 “什么秘密？”他开口询问。 念宝扭捏着，有些犹豫。 她把阿昭的秘密告诉别人，阿昭会不会生气？ 算了，她现在是为了救他，他之后醒了肯定会理解她的。 如果他真的生气了，那她就跟他说对不起。 说一次不原谅，就说一百次，一千次。 阿昭肯定会原谅她的。 想到这，念宝终于开口了：“阿昭也不是人，他是龙。” “龙？”陆南亭愣在了原地，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嗯。阿昭其实是一条小白龙。”念宝说得无比认真。 陆南亭大脑一片空白，下意识地看向了郝友爱。 郝友爱十分激动。 龙在华国已经灭绝很多年了，这一次能遇到一个活生生的龙，那可不能让他死了。 如果是龙的话，那这些医生确实没用，得请玄学部门的人过来一趟。 他立刻打电话摇人。 没一会儿，一个穿着道袍扎着丸子头的少女一蹦一跳地来了。 “哪呢哪呢？你说的龙在哪？” 裴知夏一脸期待地看着自家上司。 郝友爱已经将医生都撤走，病房里只留下了烛九昭和念宝。 “这呢。”他指了指躺在病床上的烛九昭。 “咦，真是龙啊，罕见罕见真罕见。”裴知夏上前念了一道咒语，一个莹白的光点飞到了烛九昭的眉心中央，钻了进去。 她扭头一看，发现了乖乖坐着的念宝，玩心大起，忍不张开手道：“哟，这还有一个化形成功的大熊猫啊。真可爱，来，让姐姐抱抱。” 念宝没想到这个大姐姐这么厉害，一眼就看出了她的真实身份。 她立刻扑到了她的怀里。 “姐姐，你能救活阿昭吗？”她满脸期待地看着裴知夏。 “你先给我讲讲，关于你的事情。”裴知夏摸了摸她的脑袋。 念宝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把她穿越之后的所有事情都说了。 大梁？ 历史上并不存在这个朝代。 难不成是平行世界？ 郝友爱默默把这个消息传回部门，让他们尽快查找。 念宝把自己知道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包括他们逃荒，做生意，还有祖父当大官的事情都说了。 说完之后，她忍不住再次询问：“姐姐，这样可以了吗？你可以把阿昭救回来了吗？” 裴知夏摇了摇头：“抱歉，姐姐做不到。” 念宝立刻失望地低下了头。 “如果我没猜错，他应该是国运凝聚成的龙。而非真龙。”裴知夏缓缓开口。 “什么意思？”念宝没听懂。 “他的生命和你所在的那个国家息息相关，只有保住了那个国家，他才能活下来。”裴知夏说出了她的猜测。 念宝似懂非懂地看着她。 “所以我要回去打仗，打赢了，阿昭就能活了？”她还是不太懂。 “不完全是。”裴知夏看着只有几岁的念宝，有些发愁。 这么难的事情，小朋友怎么能办得到呢。 “那到底是什么意思？”念宝扁扁嘴，又要哭了。 裴知夏叹了一口气，她不知道该怎么给孩子解释呀。 她求助地看向了郝友爱。 “郝局，你来说？” 郝友爱也不知道怎么跟一个小朋友说那么严肃的事情，他也摇了摇头。 而且，他也要等上级的指示。 那个从未听说过的大梁，如果他们出手干预了国运，会不会形成蝴蝶效应，影响到如今的华国。 兹事体大，不是过家家。 所以他不能给小念宝准确的回答。 念宝看着他们俩一副不知道怎么办的模样，忍不住也皱起了眉头。 “要是五哥在就好了，他那么聪明，肯定能听懂你们在说什么。”她下意识地想念起了远在大梁的哥哥。 “啊！我知道了！”念宝猛地反应了过来。 “姐姐，你把刚刚的话再说一遍，我回去问五哥。我五哥很聪明的，他什么都知道。” 念宝激动地拉着裴知夏的手一阵摇晃。 “要不你带我过去，我亲自告诉他？”裴知夏试探性地看向了她。 如果能亲自去到那个朝代，那就更好了。 她也想体验一下穿越时空的滋味。 “胡闹。”郝友爱立刻阻拦。 裴知夏可是华国现存最年轻的天才玄学师，怎么能让她去冒险。 “我派别人去，你不许去。” “不行。你派谁都去不了。只有动物才能自由进出。”念宝摇了摇头。 “试试呗，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裴知夏还是不死心。 念宝没有答应她，而是看向了郝友爱。 “伯伯，你同意她去吗？” 她看出来了，能做主的是这位脑袋光秃秃像卤蛋的叔叔。 “郝局，求求你了，让我试一试吧。”裴知夏双手合十连连恳求。 “先打报告走流程，组织批准了再说。”郝友爱铁面无私，并没有因为她这两句话就答应。 “呐，不是我不答应，是伯伯不许你去。”念宝摆了摆手。 “好吧。”裴知夏有些无奈，但也没辙。 她命人找了两台手机和六个充电宝，很快就教会了念宝怎么用手机。 她担心念宝没办法准确复述她的话，所以用手机录下了她想说的话。 录制完毕后，她又教念宝怎么使用。 “你给他们看完我说的话之后，他们应该就能明白了。到时候，你再点这个红色的按钮，开始录制，把他们想说的话录下来，带回来给我们，记住了吗？” “我记住了。”念宝认真地点了点头。 她背上装满手机和充电宝的小书包，把烛九昭留在了病房里。 临走前，她依依不舍地给了他一个拥抱。 “阿昭，你等我，我很快就回来了。我一定会把你救醒的。” 第114章 念宝说谎已经炉火纯青 念宝背着小书包，回到了客栈里。 “爹爹！” 她扑向了正在看书的颜敦呈。 “念宝，你回来了？”颜敦呈听到她的声音，身体比脑子反应还快，立刻伸出手把她抱到了怀里。 “谢天谢地，你可算回来了。” 这一整天，他都担惊受怕。 理智上告诉他，念宝不是普通孩子不会出事，但心里却还是很担心。 “嗯，我回来了。爹爹，我们快回家吧。我想娘亲和哥哥了。”念宝生怕爹爹问东问西，赶紧催促。 “阿昭呢？”颜敦呈只看到她一个人，没看到烛九昭，有些疑惑。 “留在神仙那里啦，神仙帮我照顾着阿昭呢。他们告诉我怎么救阿昭了，但是我听不懂，回家找五哥问问。”念宝拽着叠爹爹就往外边走。 “您别问啦，咱们赶紧回去吧。” 颜敦呈：？ 为什么是回家找老五问，就不能直接问他这个当爹的吗。 “这个点，城门已经关了，咱们也回不去。你先跟爹爹说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颜敦呈一把将女儿揪了回来。 “诶？”念宝这才往外边看了一眼。 天确实已经黑了。 按照大梁的规矩，他们确实没办法回家。 念宝扁了扁嘴，有些懊恼。 【早知道就留在医院里陪阿昭了。】 【卤蛋伯伯那里肯定有很多好吃的。】 刚刚缓过来的颜敦呈又受到了重击。 看着爹爹幽怨的小眼神，念宝丝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只好默默爬上床。 “好吧，那我们明天一大早回家。” “等等等等，你这衣裳怎么换了？出什么事了？”颜敦呈盯着女儿身上怪模怪样的裙子，有些疑惑。 “是神仙给的新衣裳，漂亮吗？”念宝说谎已经炉火纯青。 “好看是好看，但有些奇怪。明日还是换上咱们这的衣裳回去吧。”颜敦呈检查女儿没受伤，这才放下心来。 念宝今天背着烛九昭东奔西跑了一整天，累坏了，躺床上下一秒就睡着了，还打起了小呼噜。 颜敦呈哪怕有再多疑问，也不舍得摇醒女儿继续追问了。 他看着女儿身上的小背包，有些纠结。 要不要偷偷打开呢？ 万一那是神仙给念宝单独准备的东西呢，他还是不要乱动了。 而且念宝若是知道自己不经过她同意就乱翻她的小背包，肯定要生气。 反正女儿已经平安回来，其他都是次要的。 想到这，颜敦呈便搂着女儿，闭上眼睛，也入睡了。 翌日，等到成衣铺子开门，颜敦呈便去给女儿买了一套新衣裳，然后将神仙送的裙子塞到了她的背包里，这才得以看清里边是什么。 几个方方正正的东西，不知道是什么，还挺有分量。 “这是神仙给你的宝贝吗？”他试探性地问道。 “嗯呐。这个是手机，这个是充电宝。”念宝给他展示了起来。 念宝记把相机记成了相册。 一点开，颜敦呈看到自己的脸出现在这个黑色的东西里，吓了一跳，差点从租赁的骡车上滚下去。 “怎么了？”车夫疑惑地问道。 “没事。”颜敦呈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询问女儿。 “这，这是何物？比铜镜清晰多了。” “这是照相机。”念宝咧齿一笑，比了个耶，拉着爹爹拍下了人生第一张自拍。 拍完之后，她点进左下角的方框，成功看到了自己和爹爹的合照。 “嘿嘿，念宝，好看。” “爹爹……” 沉默了片刻后，念宝决定昧着良心说话：“爹爹也好看。” 颜敦呈从一开始的慌张渐渐回过神来。 他没好气地看着念宝。 昨日他起了个大早，帮着夫人准备绿豆汤和茶叶蛋，忙碌了一天回来，还没来得及换洗，就带着阿昭出来求医。 好不容易到了府城休息，念宝又忽然带着阿昭消失。 他担心得吃不香睡不着，根本顾不上收拾自己。 现在的模样肯定和好看沾不上边。 这小家伙，肯定是故意哄他开心的。 念宝轻轻一滑，裴知夏的脸就出现在了手机上。 “这位就是救阿昭的神仙么？”颜敦呈有些好奇。 “嗯呐。”念宝点了点头。 她将手机收起来，凑到爹爹的耳边小声道：“等回家了咱们再看。外边有耳朵。” 颜敦呈无奈道：“那叫隔墙有耳。” 这段时间，他给孩子讲课的时候，耳提命面让小家伙也跟着听。 结果她经常只听到一半，就睡着了。 他也不勉强她，想着能记住一点是一点，但没想到，她这记得还不如不记呢。 赶了一天路，父女俩在车里对好了台词，避免待会穿帮。 卢家村的人都很好奇。 怎么又来了一辆骡车？ 当他们看到那辆骡车往后山驶去，便猜到了肯定是去颜家的。 “难不成是京城里的大官来接他们回去了？” 待了那么长时间，颜家的背景已经就被卢家村八卦的村民们摸得透透的了。 他们知道后，都在嘲讽卢方华的不知所谓。 当初觉得自己的女儿给知府大人的儿子当妾就嚣张得不可一世，现在好了吧，踢到铁板了吧。 和颜家人比邻而居的张鹰还有徐屠夫一家看到骡车都忍不住走了出来，生怕来者不善。 直到看到从骡车上下来的颜敦呈和念宝，他们这才松了一口气。 “颜夫子，你们就回来了？”徐屠夫有些惊讶。 “令淼不是说你们带阿昭去京城求医了吗？” “路上遇到了家里人，让他们先行带阿昭回京了。我和念宝就先回村里来。”颜敦呈滴水不漏地回答道。 听到这话，张鹰忍不住问道：“那你们是不是马上就要去京城了？” 张家人和徐家人都看向了他。 他们才刚和颜夫子一家当邻居，若是他就这么走了…… 唉，他们可就少了一个老乡了。 “这得和家里人商量商量，还不确定呢。”颜敦呈笑着摆摆手，没继续多说。 大金早就从院子里窜了出来，围着念宝摇尾巴撒欢。 被颜家人养了一段时间，大金已经从骨瘦嶙峋的狗子变成了胖乎的团子了。 揉起来手感好极了。 “嘿嘿，大金你也很想我吧。”念宝蹭了蹭它的脸。 “不止大金，我们都很想你。”颜令淼第一个冲了出来。 “我也想哥哥！” 念宝松开了大金，冲哥哥们跑去，挨个抱了他们一下。 颜令垚皱着眉头让她抱了，但抱完马上就跑回屋子换衣服去了。 念宝刚抱完大金就抱他，他实在是接受不了。 颜家一家团聚，吴大夫和丁壮壮很有眼力见，躲回了房间，没有打扰他们。 念宝吃完了饭，严肃地召开了第一场家庭会议——拯救阿昭。 第115章 就算是条狗也能横扫大梁，当上皇帝吧？ 她把手机拿了出来。 家里所有人的反应都和颜敦呈第一次看到的时候一样，全都惊呆了。 颜敦呈暗暗窃喜，还好还好，他提前知道这东西是什么情况，现在很好地稳住了一家之主的威严。 念宝点击了播放，裴知夏的声音缓缓传了出来。 “你们好，我是华国第一玄学师裴知夏。” “关于这条小白龙的情况，不知道念宝有没有跟你们说清楚。” “他并非上古神兽龙族之子，而是你们国家，大梁的国运凝聚而成的龙。” “想要救他，就要救大梁。” “大梁亡，小白龙死。” “大梁兴，则小白龙生。” 所有人听完这番话都沉默了。 念宝以为他们不理解，赶忙解释道：“漂亮姐姐说的小白龙，就是阿昭！” “不过五哥，漂亮姐姐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呀？我听不懂。”念宝忍不住询问。 颜令垚没想到烛九昭的身份竟然是这样的。 他摸了摸妹妹的脑袋：“意思是咱们得回京城了。” “回京城就能救阿昭了吗？”念宝继续追问。 “如果能让皇上听我们的，或许可以。”颜令垚有些迟疑。 虽然祖父是三品大官，但头上还有二品、一品官员。 并且最终做决策的是皇上。 皇上若是不愿意驱赶外敌，那他们做再多也没用。 “那他要是不愿意听我们的呢？”念宝继续问。 颜敦呈叹了一口气。 “皇上是大梁最尊贵的人，没有人能命令他。” 大梁连年征战，已经是强弩之弓。 要不然睿王也不会忽然造反，想要奋力一搏了。 而且大梁四面环绕着不同的国家，他们若是趁机攻打，大梁没有盟友的情况下，很容易亡国。 救大梁，难啊。 “那就换一个人当皇上呗！”念宝不能理解他们的苦恼。 “要不我来当吧，我听你们的话。” 这孩子气的话打破了屋子里沉重的气氛。 几个孩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不行吗？”念宝有些疑惑。 “我只要打赢了所有的人，就能当皇帝了吧？” 反正她看动物园里是这样的。 打赢的，就是老大！ “这事不是那么简单的。你要当皇帝，咱们就得造反，造反不成，全家就得躺板板。”颜令淼大大咧咧地回话。 “但是从来没有女子当皇帝吧？”颜令焱发出了疑问。 见他们还真讨论上造反的事情。 颜敦呈无语极了。 这群孩子，真是胆大包天啊。 虞曦默默拍了拍四儿子：“焱儿，你注意一下，四周有没有人偷听。” “好。”颜令焱默默守在了一旁。 颜令垚皱紧了眉头开口：“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如果大梁的皇帝换了人，会影响国运吗？还是说只要是个人当了皇帝，继续保持大梁的国号就行？” 他的话一针见血。 所有人都被问懵了。 “五哥，你再说一遍，我去问漂亮姐姐！”念宝立刻拿手机给他录了下来。 颜令淼看着有些好奇，这东西还能这样用啊。 等念宝帮颜令垚录完视频之后，他便央求念宝也给他拍了一段。 念宝十分大方，给全家每个人都拍了。 虞曦看着手机里的自己，她还是第一次这么清晰地看到自己呢。 “好啦，我先去找漂亮姐姐，很快就回来。”念宝带着全家福回到了动物园。 “爸爸，我回来了！”念宝第一时间就看到了守在熊猫馆里的陆南亭。 “小祖宗，你可算回来了。”陆南亭赶紧联系郝友爱他们过来。 他现在已经成了念宝的专属联络员。 他本来想和园长请假的。 这种事情，他不想掺和。 电视剧里都说了，知道越多死得越快。 但偏偏园长说他是单身狗，闲着也是闲着，加班吧。 他欲哭无泪，他本来都快脱单成功了，结果念宝那一声爸爸愣是给他搅黄了。 他昨天回去还不能泄露念宝的身份，绞尽脑汁编的理由爸妈又不信。 差点就挨了一顿混合双打。 没办法，他只能借着工作躲在了动物园里。 很快，郝友爱就带着裴知夏来了。 他们看完了相册里录的视频，立刻备份下来。 这可是重要的资料呢。 裴知夏觉得十分有意思。 这种手机录视频不能直接交流的感觉，让她仿佛跨时空多了一个忘年交的网友。 他们在念宝离开的一天一夜里，连夜查找了相关的资料，汇报后，上头最终决定让他们把那个世界的历史说一下。 若是完全的平行时空，那国家也不是不能出手帮他们稳住大梁。 “只要是大梁的国号还在即可，皇帝不重要。” 裴知夏解答了颜家人的疑惑。 “不过呢，我不建议你们现在立刻这么做。毕竟你们现在的实力不够。” “如果你愿意回答我们的一些问题，我们可以为你们统一大梁提供帮助。” 随后她便按照上级的要求，找颜家人要了一些东西。 念宝尽职尽责地当着一个小快递员，往返给他们跑腿。 为了取信颜家人，郝友爱他们准备了一些小玩意，让念宝带回去。 …… 念宝这次回去，换了一个大书包。 她把郝友爱他们准备的东西全都倒了出来。 看到细腻的白糖和盐，颜家人全都震惊了。 颜敦呈不可思议道：“即便是京城，也没有这么细腻的糖和盐。” 念宝之前去的仙界，实在是太神奇了。 这么精细的糖和盐，若是放到京城去，恐怕能卖出黄金一般的价格！ 若是他们能贩卖这些物资，造反的银子很快就能凑齐了。 “不对不对，我想什么呢。”颜敦呈摇了摇头，把那可怕的想法从脑海里抛了出去。 他真是被几个孩子给带跑偏了！ “还有这个，漂亮姐姐说让你们一定要看。”念宝打开了平板上的视频。 一点开，里边枪林弹雨的声音传了出来，还有各种惨叫声。 颜家人看着轰隆轰隆的飞机坦克，还有哒哒哒的机关枪，全都沉默了。 这种武器一旦出现在大梁，只要会使用，就算是条狗也能横扫大梁，当上皇帝吧？ 第116章 爹爹，三十多岁正是拼的时候 颜家人看得眼睛发直，一声不吭。 最终还是念宝忍不住打破了这份沉默。 “所以我们要怎么做？” “先按照神仙们的要求，把他们要的史书找出来。”颜敦呈开口了。 “只不过，要史书的话，得回京城。我们是拿不到的，得请老……” 颜敦呈差点脱口而出，习惯性地称呼老头。 但是想了想，在孩子面前，还是要保留一些对老头的敬重的。 “得请你们的祖父去办这件事。”颜敦呈伸出手指，点了点桌面。 “回京了，才能更快地掌握大梁的动态。在卢家村，我们什么都不知道，两眼一抹黑，跟瞎子没区别。” “爹爹说得对，我们得回京。”颜令垚赞同地点点头。 颜令鑫疑惑道：“可是祖父会接我们回去吗？” 上次那位林伯伯回京城后，一直没有消息传来。 父亲送去的信，也没有回音。 祖父真的会让他们回京吗？ 全家人都看向了颜敦呈。 颜敦呈想了想，开口道：“再等一天看看吧，如果京城里还没有回信传来，那我们就自己回去。” 京城，是必须回的。 按照神仙们的说法，大梁现在肯定是出事了，说不定是被外敌入侵，所以阿昭才会昏迷不醒。 他们缩在卢家村虽然能暂时报平安，但阿昭等不了。 回京后，能更快地获得最新消息。 即便不回颜家，在京郊买个院子，暗地里悄悄屯兵，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意识到自己又想到造反的事情。 颜敦呈吓了一激灵。 他真是膨胀了，看到神仙们的那些武器之后，竟然真的敢想造反一事了。 也不知道颜家的列祖列宗知道了，会不会在地下急得给他托梦。 “听你们爹爹的，现在先去睡吧。”虞曦看出了夫君有心事，把孩子们都遣走了。 夫妻两人躺回了床上，念宝睡在他们中间。 念宝一躺床上就闭眼睡着了。 虞曦轻声道：“夫君，你刚刚在想什么？若是烦忧，不妨与我说一说。” “我在想，咱们到底该怎么办。”颜敦呈叹了一口气，把心里的想法一股脑地全说了出来。 他们家念宝能和神仙联系，要来那么多厉害的武器。 即便他们说服了皇上用这些武器驱赶外敌。 到时候皇上认为他们功高盖主，卸磨杀驴怎么办？ 思来想去，好像只有自己人当皇帝才最安全。 【爹娘果然背着我在说悄悄话！】 【嗯，确实是，爹爹要是当了皇帝，那我是不是就变成公主了？】 【诶嘿嘿。】 念宝在心里偷笑了起来。 她的心声突然响起，把两人吓了一跳。 他们对视一眼，随后看着眼眸紧闭的念宝，这才反应过来。 先前小丫头是在装睡！ 就是为了偷听他们俩说话。 【嗯？娘亲怎么不说话，是睡着了吗？】 见他们俩没了声响，念宝悄悄睁开一只眼，想要偷看。 没想到，就看到爹娘正盯着自己看。 她赶紧又闭上了眼睛，翻了个身，趴在床上，只留给了他们一个后脑勺。 【糟了糟了，他们应该没发现我在装睡吧？】 虞曦被女儿这掩耳盗铃的举动给逗笑了。 她故意道：“夫君，要不咱们到外边去说吧，别把念宝吵醒了。” “好，咱们出去说吧。”颜敦呈配合地点点头。 念宝急了。 他们出去了，她还怎么偷听。 她又不像四哥一样有千里耳。 “呼噜呼噜。” 念宝赶紧学着小猪哼哼，假装睡着了打呼噜。 虞曦再也忍不住，笑出了声。 她将念宝翻了过来，温柔道：“这么趴着睡不舒服，若是被爹娘吵醒了，那你也来跟我们一起聊聊吧。” 念宝咻一下就睁开了眼睛。 “好呀好呀。” 虞曦刮了刮她的鼻尖，看向了夫君。 “所以夫君接下来有什么打算？”虞曦看向了颜敦呈。 “若是我想造反，你会同意么？”颜敦呈忍不住询问。 虞曦点头：“夫君即便不提，我也是要跟你说的。不说焱儿和垚儿，单说念宝。她身上这些本事，肯定会有不少人觊觎。” “若你我只是区区户部尚书的儿子儿媳，你觉得，我们能护得住孩子们吗？” 夫人这番话说到了他的心坎里。 颜敦呈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担心的，只有咱们站在了最高处，旁人才不敢动咱们的孩子。” “所以，这皇位，只能咱们家人坐。” 念宝眨巴着亮晶晶的眼睛道：“所以爹爹要当皇帝了吗？” “现在还不是，但爹爹会努力的。”看着女儿充满信赖的眼神，颜敦呈心中涌出一片豪情壮志。 “没错，爹爹，三十多岁正是拼的时候。皇帝的位置，你一定会拿下的。”念宝挥舞着小拳头给父亲加油。 听着他们父女俩谈论皇位像是明天卖茶叶蛋一般轻松，虞曦忍不住笑了起来。 说得简单，但造反一条路荆棘遍地，困难重重。 走上这条路，就相当于铡刀就架在脑袋上随时会落下。 但是为了孩子，他们必须这么做。 …… “怎么样，四弟，爹娘说了什么？”颜令鑫忍不住追问。 “爹决定造反了。”颜令焱言简意赅地总结了爹娘的对话。 “和我想的差不多。”颜令垚语气淡定。 “行了，咱们先睡吧，明日起，不管是谁，都要跟着大哥一起习武。免得之后给爹娘他们拖后腿。” “啊，不是吧。”颜令淼第一个哀嚎出声。 习武太累了，他不想啊。 “五弟身子骨没你结实都主动要习武了，你不许偷懒。”颜令鑫揪着三弟的耳朵警告。 “好吧好吧。”颜令淼只能认命。 兄弟五人这才散去，回了各自的屋子。 …… 第二天一大早，颜敦呈准备按照往常一样，帮夫人把茶叶蛋给弄好。 就看到长子带着四个孩子已经在院子里开始扎马步了。 他有些惊讶，但很快就反应过来了这是为什么。 果然他的孩子们都很聪明，他就是比老头会生！ 颜敦呈笑了笑，夸了几句孩子们，准备弄绿豆汤。 就听到了马蹄声从不远处传来。 有人来了！ 第117章 老实了 “大老爷，大人派我来接您全家回京。” 林长庚从马上一跃而下，脸上都是喜色。 他这一嗓门，直接把周围的人都给喊醒了。 他身后跟着十几个骑着马的护卫。 “先进屋喝口茶吧。”颜敦呈招招手，示意他过来。 “你们在此等候。”林长庚吩咐完，便随着他进屋。 颜令淼好奇，想要跟进去，直接被大哥板着脸呵斥：“让你扎马步，你扭来扭去，你是曲蟮吗？” 被骂了，颜令淼看向五弟，想着要是五弟坚持不住，他也可以趁机说一起休息。 没想到，五弟额头冒出了汗珠，脸色微微发白依旧都没有喊着停下。 他立刻老实了。 屋内，念宝已经起身，虞曦正在给她梳头。 她笑眯眯地跟林长庚打了招呼，随后就竖着耳朵偷听他和爹爹说话。 “上回我的信，你收到了吗？”颜敦呈询问道。 “收到了，大人也收到了。”林长庚点了点头。 “这是大人让我给您的信。” 他掏出颜若甫的回信，交给了颜敦呈。 颜敦呈打开一看，气笑了。 上面只简简单单写了两句话： 想知道真相，速归。若你不愿归家，让孙儿孙女随长庚回来尽孝即可。 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他回不回去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几个孩子得回去认祖归宗。 老头还真是倔。 “之前的事情，查清楚了吗？”颜敦呈又问。 如果危机没有解决，他是不会住回颜家的。 他可不敢拿孩子们去冒险。 “本来老爷要将二夫人逐出颜家，让她与二老爷和离。但苏府不愿意，而且太夫人那边也发话了。最后二夫人被送去家庙祈福，想必这辈子是没有机会回来的了。大少爷……”林长庚说到一半。 忽然意识到颜令鑫比颜令景年长，府里以后的大少爷就要换人了。 于是改口道：“令景少爷知道二夫人做的那些事，十分羞愧，主动承担了监督修葺您院子的事情。令景少爷是个好的，他也期盼着您这个当大伯的回家。” 颜敦呈对这个结果不算满意。 但也知道这是最好的结果了。 “大爷，那您看咱们什么时候回京？”林长庚试探性地询问。 “爹爹，今天就回去吧。”念宝忍不住抢答。 虽然漂亮姐姐和卤蛋伯伯有办法暂时给阿昭续命，但是阿昭还是没办法醒过来呀，他们得快点回京城才行。 颜敦呈点点头：“既然父亲让我们速归，那今日便出发吧。” “来得及么？”林长庚反倒有些迟疑了。 “来得及，反正东西也不多。我们收拾好就走。”颜敦呈立刻让孩子们停下来，先去收拾自己的东西。 他还得交代一些事情。 林长庚见状，赶紧去准备马车。 他没想到大爷一家竟然如此雷厉风行。 他还以为要在这待个两三天，有时间去准备马车什么的。 好在他带的下属够多，大人给的盘缠也足够。 打算入京，颜家人就全都忙活起来了。 吴大夫和丁壮壮帮虞曦把泡好的绿豆做成了小锅的绿豆汤，剩下的碾碎了做成绿豆饼，之后可以带在路上吃。 本来准备卤好拿去卖的茶叶蛋，他们决定卤完带走一半，剩下的一半留给一起逃荒来卢家村的丁徐李张几家人。 张家和徐家离得最近。 林长庚出现的时候，他们就知道颜家人肯定要离开卢家村去往京城了。 但他们没想到，颜家人会去得这么快。 “颜夫子……” 徐屠夫一家和张鹰一家都很舍不得他们。 “若你们之后愿意，也可以入京找我。”颜敦呈没说太多。 他之后干的可是掉脑袋的事情，现在还不到山穷水尽的地步，没必要把其他人扯进来。 “好。”两家人都赶紧翻箱倒柜的找出能拿得出手的东西送给他。 徐家拿了他们前几日刚做好的熏肉。 张家也送了一只剥了皮腌制好的兔子。 颜敦呈都拒绝了。 这两家的日子还没他们家过得好，没必要把人家辛苦攒的肉拿走。 “你们的心意我收到了，这些就不用了。” 丁学文和李德发知道他们要走，也赶紧把自家腌的菜和做的酱送了过来。 颜敦呈依旧一视同仁，都拒绝了。 “你们在卢家村好好生活，如果遇到事情了，可以来京城找我。” “好。颜夫子若有用得上我们的地方，尽管来信。”李德发拍着胸脯保证。 颜敦呈微微一笑。 日后若是要锻造武器，肯定要找信得过的铁匠。 李家人若愿意，他肯定会把他们带过去。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 重点是，他们得快点回京。 不过半天的功夫，颜家人就把行李收拾好了。 虞曦和张鹰的妻子林月娘这段时间已经成了好友。 临走前，她想了想，和夫君商量之后，将茶叶蛋和绿豆汤的配方告诉了她。 毕竟最近也有人模仿他们的茶叶蛋拿去书院门口卖了。 倒不如告诉林月娘，让他们也去。 毕竟张鹰是猎户，他们靠山吃山，等到冬天没有猎物的时候，恐怕会有些难熬。 “这茶叶蛋你们想挣大钱估计难，但是挣点小钱，多些进项还是可以的。”虞曦温声嘱咐。 林月娘感动得两眼泪汪汪。 “虞姐姐，你对我太好了，我真舍不得你。” “舍不得我，到时候就给我写信。明明不是已经在识字了么，到时候可以让他帮你写。”虞曦笑着指了指她的儿子张明明。 “好。” 两人定下了约定，目送着虞曦上车后。 颜家人乘着马车，摇摇晃晃地往京城出发了。 “林伯伯，我们乘着马车到京城，最快要几天啊？”念宝从车里探出脑袋，询问道。 “七八天吧。”林长庚估摸着给了个数。 “这么久啊。”念宝顿时急了。 “有没有快点的法子？”她追问。 “这已经很快了。”林长庚不知道为什么小主子这么着急。 “再快就是骑马，但骑马得换着骑，最快也得三到四天。” 念宝还是觉得太慢了。 她现在深刻理解了华国的那句名言：时间就是生命。 这么耽误下去，浪费的可是阿昭的命。 问题是她怎么做，才能快点抵达京城，找到祖父，问他要史书呢？ 第118章 这个决定遭到了全家一致的反对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再晚几天，阿昭要是醒不过来了怎么办。】 【哎呀，大梁怎么没人会开车呀。】 【不会开车，也不会开飞机，真是急死个人。】 念宝急得团团转。 全家人都被她的心声吵到了。 颜令垚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念宝是在担心阿昭吗？” 念宝点了点头。 “没事的，等我们到了京城，祖父肯定会帮我们找到史书的。我们现在先让爹爹写封信去给祖父，等到了你就能拿到史书去交给神仙了。” 颜令垚提出了解决的办法。 颜敦呈也认可地点了点头。 “嗯，我现在就给你祖父写信，让人快马加鞭送回京城去。” 老头现在应该对他们心怀愧疚，他提什么要求，应该都会答应的。 当然，造反一事暂时不能说。 听到爹爹这番话，念宝琢磨出了法子。 “有了！爹爹，要不让我带着信先去京城吧。” 【反正我有招财乐乐还有花花，让他们轮流背我跑，肯定比这些马跑得快。】 听到她心声的颜家人：…… 他们怎么忘了，念宝有很多动物朋友。 “你不认识路，你怎么去？”颜令淼忍不住问出声。 念宝皱起了眉头。 这确实是个大问题。 但是招财背她一个人就够累了，背大人肯定是不行的。 “林伯伯。”念宝探出脑袋，再次询问林长庚。 “从这里到京城该怎么走呀。” “这路倒是不难记，一直往北走就是。”林长庚不知道小姐为什么这么着急着回京城，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了。 “林伯伯说不难走，我可以自己去，不行我还能问路！”念宝当即做出了决定。 “不行。” 这个决定遭到了全家一致的反对。 念宝才三岁半，她独自一人去京城，还不认识路，十有八九会走丢。 他们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我不会出事哒，我有神仙帮助呢。”念宝振振有词。 她打算回动物园问问漂亮姐姐和卤蛋伯伯，有没有什么办法帮她直达京城，找到祖父。 听到这话，颜家人说不出反驳的话了。 神仙无所不能，说不定他们还真有法子。 见他们不反对，念宝便开心地回了动物园。 多次看到念宝凭空消失，他们已经习惯了，众人淡定地继续低头干自己的事情。 …… 念宝回了动物园，把自己的困境说了出来。 郝友爱挠了挠光秃秃的脑袋。 小家伙这问题可把他给难住了。 他知道把裴知夏请了过来。 裴知夏听完他们的话，托着下巴思索了片刻，开口道：“我可以给你一个加速符。这个东西，贴在谁身上，他的速度都会快上一倍。” 念宝咧齿一笑，她就知道漂亮姐姐有好东西。 “漂亮姐姐果然厉害，比卤蛋伯伯……”她冲裴知夏竖起了大拇指。 话还没说完，她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 糟了，她怎么把心里话给说出来了。 “卤蛋伯伯是谁？”郝友爱下意识地询问。 念宝睁大了眼睛，不说话，捂着嘴盯着他光秃秃的脑袋。 裴知夏在一旁笑得前俯后仰。 “郝卤蛋，你说呢。” 郝友爱的一张脸顿时涨得通红。 要不是为了工作鞠躬尽瘁，他也不会英年早秃。 “姐姐，那个加速符，快给我，我要回去了。”念宝生怕挨揍，立刻准备开溜。 裴知夏将加速符交给了她。 “你只要贴上去，然后按照我教你的咒语，速度就会变快了。”她凑到念宝耳边，嘀咕了几句。 念宝照葫芦画瓢，很快就学会了。 她往遥控玩具小车上贴了加速符，原本还在跑着的小车直接冲出了办公室。 裴知夏眼里满是惊喜。 一次就成功了。 这天赋奇高的小家伙就该拐进玄门给她当徒弟！ “好厉害，我学会了，我先走了。”念宝嘿嘿一笑，拿着裴知夏给她的二十张加速符，重新回了马车上。 “啊！” 念宝凭空出现，落在了马车里，震得马车晃了晃。 外边的林长庚赶紧跑了过来。 “大爷，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没事。”颜敦呈赶紧回答，“就是念宝没坐稳。” 他一边说一边把女儿抱了起来。 “怎么样了？神仙有办法了么？”颜令淼迫不及待地追问。 “嗯啊。”念宝得意地掏出了加速符。 给家里人说了一下用法。 到时候，她找一个认识路又会骑马的人带着她就行了。 这样加速的话，应该最迟两天就能到京城了。 颜家人听完这个法子，觉得可行。 于是颜敦呈便提前写好了信，让女儿贴身收好。 随后让林长庚停下马车休息，让他找一个武艺高强的人，先带着念宝回京城去见老爷子。 林长庚不理解，但还是听话地遵从了他的命令。 把带来的最厉害的护卫推了出来。 “这是颜博，他的武艺最为高强，有他保护小姐肯定没问题。” “好，念宝的安危就交给你了。尽快将他带回去见我父亲。”颜敦呈嘱咐道。 “属下领命。”颜博点了点头。 立刻将自己的马牵了过来，将念宝背在了身前，随后便出发了。 一开始，念宝还觉得挺好玩的，但久了她就觉得很难受。 这么被背着，太不舒服了。 而颜博也很奇怪，他的马是吃错药了吗，怎么跑得比平时快那么多？ “停停停，休息一下，换个马，它累了。” 半天就跑了四分之一的路程，念宝快被颠吐了。 她决定还是委屈委屈小伙伴吧，让小伙伴来背它。 有了加速符的马，应该能赶上招财的速度。 听到念宝喊停，颜博便放慢了速度。 他下来检查了一番，发现马儿确实快不行了。 便带着念宝去马市换了一匹马，随后找了一个面馆，让她吃晌午饭。 吃完之后，两人休息了一会，他打算继续带着念宝赶路。 毕竟，大老爷说了，回京一事越快越好。 念宝看到他又要背自己，浑身抗拒。 她赶忙道：“别，咱们先出城，找个没人的地方。” “没人的地方不安全。”颜博皱着眉拒绝。 “爹爹说了，你得听我的。”念宝插着腰振振有词。 “行吧，那小姐能不能告诉我，找没人的地方做什么？”颜博叹了一口气。 送小姐回京，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啊。 念宝眼珠子一转，回答道：“我有个朋友，许久不见，就在附近，待会你就能见到他了。” 第119章 我有一个朋友…… 颜博听到这话，瞪大了眼睛。 小姐才三岁半，就在这么远的地方有朋友了？ 不会是什么骗子吧。 他顿时提高了警惕。 但这是主子，主子发话了，他还是不要再劝了，先跟紧了再说。 待会情况不对再跑路。 念宝神秘兮兮地领着他到了城外一个安静的山脚下。 颜博左看右看，也没看到哪里有人。 “小姐，你的朋友，在哪呀？”他十分疑惑。 “就在那边。你闭上眼睛，数到十，他就出现了。”念宝忽悠道。 “不行，看不到小姐，万一出事了怎么办？”颜博一脸严肃。 “这你别管。”念宝板着一张脸，看起来很生气。 “你要是不照做，我现在就出事给你看。”她二话不说，直接爬到了一旁最高的树上。 颜博：？ 他家小姐是猴子变的么，怎么爬树这么灵活？ 这身手，恐怕全京城的贵女加起来都不如她。 念宝站在树尖尖上，随风摇摆，看起来像是随时会掉下树。 颜博一颗心悬到了嗓子眼。 “小姐，危险，你快下来。” “那你闭上眼，我让你睁开眼睛再睁开。”念宝哼哼两声，颜博赶紧闭眼照做。 “小姐，我已经按您的要求把眼睛闭上了，您赶紧下来吧。” 颜博在心底默默流泪。 这哪里是小姐，这分明是祖宗。 耳边只有呼呼的风声，没有念宝的回答声。 颜博还没睁开眼睛，身旁的马儿发出了一声凄惨的嘶鸣。 他慌得睁开了眼睛。 马要是跑了，他就只能走路带小姐入城再买一匹马了。 没想到，一睁开眼，小姐正骑在一只大老虎身上，笑眯眯地看着他。 “这是我的朋友招财，他说很高兴认识你。” 【念宝你别胡说，你看我像高兴的样子吗。】 招财幽怨地看着念宝。 有好事不想到他，现在要当苦力了，第一个找他。 “哎呀好招财，你别生气嘛。第一个找你，是因为你在我心里最重要，排第一名。”念宝凑到他耳朵边上小声安抚。 招财哼了一声，心里这才开心了一点。 颜博腿都软了。 别说马了，他看到这么大只的老虎忽然出现在面前五步的距离，他也想跑啊！！！ “你骑马带路，招财送我。”安抚好了小伙伴，念宝努努嘴，示意颜博赶紧带路。 颜博一句话说不出来，翻身上马，快步逃命了。 小姐有那么厉害的朋友在身边，他的存在简直就是多余。 有一只老虎在身后追。 就算没用加速符，马儿跑得都很快。 念宝怕它跑死，还是找机会把加速符贴了上去。 她骑着招财在后边追。 跑到天黑，招财跑不动了。 今天的运动量比他一年加起来都多！ 念宝叫停之后，颜博才和马都停下来。 “咱们今晚就在这过夜吧。”念宝做出了决定。 她窝着招财睡，肯定很安全。 招财幽怨地看着她。 【还说好朋友呢，跑了那么久，连肉都吃不上！】 “放心放心，等我回了京城，找到我的有钱祖父，我给你买一大车修仙界的仙肉。”念宝忽悠道。 招财这才不情不愿地答应了下来。 颜博看着和招财无障碍交流的念宝，沉默了。 他揉了揉眼睛，安慰自己，一定是今日跑太多出现幻觉了。 他生了火堆，和马儿瑟瑟发抖，距离念宝和她的朋友远远的。 他闭上眼睛假寐，念宝则是啃完干粮之后呼呼大睡。 第二天一大早。 颜博睁开眼，又被吓了一跳。 这怎么又来了一只狻猊。 他颤颤巍巍地开口：“小姐，这不会也是你的朋友吧？” “没错！这是我的好朋友乐乐。”念宝咧齿一笑。 “咱们出发吧。” 颜博有些恍惚地策马在前边领路。 念宝骑着狮子乐乐跟在后边。 到了下一个地点。 念宝照样搬出了一模一样的理由。 “我有一个朋友……” 颜博已经麻木了，默默跟着她去认识新朋友。 这一次出现的是豹子花花。 她跑得是最快的。 念宝给颜博的新马儿贴了两张加速符才跑赢了她。 花花很久没有跑得那么尽兴了。 她开心了，念宝也开心。 他们很快就能抵达京城了。 只有颜博不开心。 他整个人都是麻木的。 这两天赶路经历的事情，是他这辈子从未经历过的。 在念宝给他介绍了一个又一个的朋友之后。 他已经习惯了。 到了京城门口，他默默扭头看向了坐在羚羊身上的念宝。 “你这个朋友若是进了京城，恐怕会出事。” “妞妞拜拜！咱们回见。”念宝和自己的朋友道别后，乖乖地上了颜博的马。 颜博想要带她回颜家。 但是被她拒绝了。 “这个时候，祖父是不是还在上班？”她仰头询问。 “上班？”颜博一愣。 “是不是还在处理公务。”她赶紧换了个说法。 颜博点了点头：“大人此刻应该还在户部。” “那我们现在去户部，我有十万火急的事情找他。”念宝催促道。 阿昭的小命可耽误不得。 颜博没有反对，默默领着她去户部了。 主要是，反对也没用啊。 小姐肯定会想出别的法子让他答应的。 短短两日，他感觉自己苍老了不止十岁。 他现在满脑子就是赶紧把她交给大人，这样就可以脱离苦海了。 两人很快就到了户部。 “我们找颜尚书，我是颜府的人，有急事寻大人。”颜博将腰牌递了过去。 念宝怕祖父不出来，蹦跶两下寻找存在感，强调道：“你告诉他，他的宝贝孙女来了，让他快点出来。十万火急。” 户部的人疑惑地盯着灰头土脸的念宝，颜尚书不是只有三个孙子么，哪来的孙女？ 但手里的颜家腰牌，也不似作假。 他留下一句等着，便匆匆忙忙地去找颜若甫了。 “颜尚书，外边有个自称您孙女的孩子要见您。” 颜若甫正忙着呢。 要和东乌还有北宁打仗，他们户部算盘都要打冒烟了。 国库难啊，这仗怎么打啊。 要求和的话，赔多少银子才行。 一桩桩一件件的，他这个户部尚书都快忙疯了。 乍一听到孙女找他，他想也没想地就脱口而出：“不见，我哪来的孙女。” 第120章 这臭小子果然会生，有个贴心小棉袄 传话的人听到这话，也跟着点了点头。 “我就说嘛，大人您就三个孙子，哪来的孙女。看我不把这小骗子给抓起来。” 他嘀咕完正要离开，打算盘的颜若甫猛地抬头。 “等等，我还真有孙女。” 传话人：？？？ “但是这才几天，怎么会到得那么快，难不成出事了？”颜若甫半信半疑地放下了算盘。 “求见可有信物？”他询问道。 “有的。”传话人递上了腰牌。 颜若甫接过看了看，还真是他们颜家的腰牌。 不会真出事了吧？ 他吓了一跳，脚底生风，快步走到了官署外。 “参见大人。”颜博赶忙行礼。 念宝没说话，瞪着大眼睛看着面前的老头。 这就是爹爹的爹爹？ 她的祖父？ 颜若甫看着风尘仆仆，狼狈不堪的两人，心底不妙的预感渐渐加深。 大儿一家，恐怕真是遭遇不测了。 不然怎么会只剩一个孩子。 他身子晃了晃，连日的劳累加上这么大的打击，他差点没站稳，往后晕去。 “祖父小心。”念宝眼疾手快，冲过去扶住了他。 但一不小心，用力过猛。 直接将他扶起举过了头顶。 传话人：？ 颜若甫：？？？ 唯有颜博一脸见怪不怪。 小姐都能和老虎当朋友，力气大点也正常吧。 “哎哟祖父，您小心点，人上了年纪，摔伤了可是很麻烦的。”念宝赶紧把举高高的祖父放回了地上。 一把年纪的颜若甫老脸通红。 虽然小孙女关心他让他很是高兴，但是小孙女怎么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他举起来呢。 他堂堂户部尚书也是要脸的。 他板着脸盯着念宝，都不用问，他已经能确定了，面前这小丫头，肯定就是那逆子的亲生女儿。 这让他丢脸的本事简直是一脉相承。 但想到大儿子可能出事了，他忍不住又放缓了语气询问： “你爹呢？” “爹娘和哥哥们还在路上，我有急事，所以让颜博叔叔先带我来找您。”念宝直接把爹爹写的信找了出来递给他。 “嗯？没出事？”颜若甫愣在了原地。 “能出什么事？”念宝一脸不解。 有那么多护卫保护着他们，一路又没有山匪，爹爹他们怎么会出事。 颜若甫不想承认自己刚刚想岔了，一边拆开密信一边训道：“你一个小丫头有什么急事，他竟然让你独自入京。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当爹的。真是不负责任。” “爹爹很好，爹爹是世界上最好的爹爹。你不许这么说我爹！”念宝生气了，叉着腰盯着他。 颜若甫顿时有些酸。 这臭小子果然会生，有个贴心小棉袄，这么维护他。 真是羡慕死他了。 “那我呢，我是不是世界上最好的祖父？”他忍不住询问。 “你要是能帮我把东西都凑齐，那你就是世界上最好的祖父。”念宝笑眯眯地贴到了他身边。 颜若甫已经看完了颜敦呈的信。 他忍不住皱起眉头，那逆子要历朝历代的史书做什么？ “祖父，拜托你了，你可是世界上最好的祖父。这个东西对我们来说非常重要，能救命的。”念宝见他不吭声，立刻拉着他的袖子撒娇。 史书能救命？ 颜若甫怎么那么不信呢。 但信里言辞恳切，逆子终于服了一回软，没有再和他对着干，反倒是认认真真地喊了父亲。 想到这些年的亏欠，颜若甫最终还是应下了这件事。 “书房里有藏书，等我回去了就给你找。我现在还有公务在身，你……”颜若甫说到一半，才想起来自己还不知道孙女叫什么。 “你叫什么名字？” 念宝立刻乖巧回答：“我叫颜念念，爹娘哥哥叫我念宝。” “念宝，那你先跟着颜博回家里休息。其他几本史书，我会尽快给你找齐的。”颜若甫吩咐下去，又看向了颜博。 “照顾好小姐，别让府里那些不长眼的冲撞了她。交代老夫人把她照顾好，然后再带她去见太夫人。” “是。”颜博答应下来。 但念宝却不肯走。 “尽快是多久？一个时辰？两个时辰？还是三个时辰？”她抓着颜若甫的衣袖不撒手。 每个人都拿尽快敷衍她，她不要，她要快点救阿昭。 “听话，祖父有公务在身，很忙，最迟后日，我便让人给你把书找齐。” 颜敦呈板着脸看向念宝。 念宝根本不怕，后天实在是太久了。 “祖父你忙什么，说不定我能帮得上忙，我帮你把事情搞完了，你是不是就可以帮我把书找齐。”她一脸认真。 “你几岁？”颜若甫反问。 “三岁半。”念宝大声回答。 “你一个三岁半的小孩能帮得上什么忙，别给祖父添乱就好了。那些书我说了我会给你找齐的，不许胡闹。”颜若甫有些无奈。 几个孙子都很怕他。 他在家里说一不二，只要发话了，孙子们根本不敢违背他的命令。 结果这个刚认回来的小孙女，天不怕地不怕，竟然还敢说大话。 “爹爹说，三个人里面肯定有一个人是我的老师。我们现在有四个人，说不定我也能当你的老师。你不要看不起小孩。”念宝据理力争。 颜若甫脸更黑了。 “那叫三人行必有我师。你爹都教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我不管，你不帮我把书找齐，我就一直跟着你。”念宝为了救人，不得不耍赖。 “行，那你跟着吧。说不定待会你就哭着喊着要回家了。”颜若甫决定治一治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 就这样，念宝被领进了户部。 颜若甫亲自给她洗了脸，虽然还有些乱糟糟的，但看起来好多了。 念宝笑眯眯地跟所有好奇打量她的人打招呼。 “叔叔好，爷爷好，我是念宝。我是祖父的孙女。我爹叫颜敦呈，我娘叫虞曦。我有五个哥哥。我大哥叫颜令鑫……” “停停停，你老老实实坐着，吃点心。等我下值了带你回家。”颜若甫没想到小孙女是这么开朗活泼的性子，跟谁都聊得起劲。 他怕他再不管，小丫头就要把家里有多少家底都给人家说出来了。 “哦。我听祖父的。”念宝乖乖地坐在了他的桌子旁边，啃着糕点，看他拨弄算盘。 “祖父，你在做什么？”她忍不住询问。 “查账，对账。”颜若甫头也不抬地回答。 “那你是查完账就可以回家了吗？”念宝又问。 “嗯。”颜若甫点点头，继续打算盘。 “你们是用这个珠子算数吗，好慢哦。”念宝看得着急。 就这样数珠子，数到什么时候才能干完活啊。 “胡说八道。老夫老当益壮，想当年我可是整个国子监算学第一名。算盘打得比所有人都快都好，你一个小丫头懂什么。”颜若甫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 念宝灵机一动：“要是我能让你算得再快一点，你是不是就可以早点帮我把书找齐了？” 第121章 念宝忽然离开，会去找哪一个朋友呢？ “嗯。”颜若甫点了点头。 但他并没有把念宝这话放在心上。 他不认为一个小丫头能比他算得更快。 念宝从椅子上一跃而下。 “我去找个朋友，她有办法。” “你去哪？别乱跑。”颜若甫赶紧追了出去。 但念宝早已没了踪影。 颜若甫顿时急了。 这小丫头属兔子的吗，怎么跑那么快。 他一路出去询问，同僚都说没看到念宝。 “奇怪，这丫头到底跑哪去了。”颜若甫心急如焚。 他把守在户部门口的颜博叫了过来。 “念宝刚回京城，她哪来的朋友？是不是遇上什么骗子了？” 颜博：…… 这一路上，他可是见过小姐的好几个朋友。 也不知道，这一次，小姐找的是哪个朋友。 “小姐她确实有几个朋友。”颜博斟酌着回答。 “哦？你说说看。”颜若甫有些好奇。 颜博便把一路上的事情说了一边。 颜若甫一脸震惊：“你没编故事诓我？” 颜博喊冤：“属下怎敢欺骗您？” 颜若甫有些恍惚。 想到刚见面时候，小孙女就已经表现出来不同寻常。 一个三岁半的小孩，是绝对不可能把他举起来的。 但当时他太震惊了，都忘了问这事。 如果小孙女能和动物做朋友，那么她力气大的事情似乎也很合理了。 两人面面相觑。 念宝忽然离开，会去找哪一个朋友呢？ “祖父，你在哪？” 身后传来了念宝的声音。 “你去哪了？”颜若甫赶紧走了过去，紧张地看着她。 “我有一个朋友，她刚刚给我送礼物来了。”念宝挥了挥手上的语音计算器。 “这是何物？”颜若甫有些懵。 “计算器，可好用了，比你的算盘快一百倍。”念宝得意洋洋道。 “不可能。”颜若甫断然否认。 “比一比不就知道了。”念宝跃跃欲试。 “要是我赢了，你就得马上帮我把书找齐。” “可以。若你输了，就要乖乖听我的话。”颜若甫一脸严肃地盯着她。 小孙女实在太调皮了，必须得好好管教管教。 祖孙二人达成了一致，便回屋准备比试一番。 但很快，念宝就傻眼了。 她看不懂这里的文字啊。 “你念出来，不然我识字，算不出来啊。”她气鼓鼓地盯着那些复杂的文字。 “可以，我给你念完了题目再算。”颜若甫十分大气。 “一千二百六十五两加上三千四百六十六两，是多少？” 念宝立刻往上按计算器。 这时计算器发出了声音：1256加3466等于4722。 正打着算盘的颜若甫僵住了。 “祖父，算出来啦，是四千七百二十二。”念宝激动的跳了起来。 颜若甫不可思议地盯着她手里的计算器。 “这是何物？为何会发出声音？可是上边附了妖精？” “什么妖精，这是神仙的宝贝。我朋友送我的。”念宝傲娇地抬起了下巴。 颜若甫拿起计算器检查了好几遍，都没发现能藏人的地方，满腹狐疑。 “我不信，再算一次。十万二千三百六十五两加上三万七千一百一十九两是多少？”他忍不住又要比拼。 “归零”声响起。 念宝开始按计算器。 很快，最终的结果出来了。 她又一次答对了。 颜若甫两眼放光，这么好的宝贝，用在户部，他们以后核账可就方便多了。 “这是一，那后边这些是数字是什么？”颜若甫迫不及待地追问。 念宝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反问：“祖父，那我们打的赌，是不是我赢了？” “是是是，你赢了。”颜若甫连忙点头。 他满脑子都是户部需要计算器。 “那你待会要帮我把书都找齐哦。”念宝强调。 “没问题。”颜若甫答应了下来。 于是一老一少学起了阿拉伯数字。 颜若甫脑子灵敏，很快就上手掌握了计算器的正确使用办法。 他一脸期待地看着念宝：“你这朋友哪国的人？还有计算器吗？我们户部可以采买一大批。” “没啦。”念宝摇了摇头。 “这个宝贝，我只有一个，只想送给祖父。” 颜若甫听到这一句只想送给祖父，心都被她暖化了。 他老脸笑开花，脸上满是幸福的褶子。 “念宝真乖。祖父先带你回家，给你准备好吃的，还有漂亮的裙子。你睡一觉，祖父一定帮你把那些史书准备齐，可好？” 念宝歪着脑袋想了想，睡一觉的时间，她还是能接受的。 于是点头道：“好。” 颜若甫叫来了心腹下属祁腾，教会了他如何使用计算器。 祁腾大为震惊，天底下竟然还有这样神奇的东西。 他如获至宝，捧着计算器开始疯狂核算账簿。 颜若甫带着宝贝孙女回了家。 …… 颜府。 安氏早已命人准备好了小娃娃的衣裳，她有些忐忑。 她毕竟不是颜敦呈的亲生母亲。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的二媳妇又想害颜敦呈一家，她不确定颜敦呈的女儿回来之后，会不会恨她。 “老夫人，大人回来了。” 安氏急忙领着人走到了院子门口。 “夫人，你安排人给念宝洗漱一番，换身衣裳吧。待会等她睡醒了，再领着她去见母亲。”颜若甫交代道。 “嗯，我知道的。”安氏点了点头。 “祖父，那你去哪里。”念宝见他要走，赶紧抓住了他的手。 “我当然是去给你找你和你爹要的东西呀。”颜若甫刮了刮她的鼻尖。 念宝这才松开了手。 “那你快去快回。” “知道啦。”颜若甫哈哈一笑，转身离开了。 院子里只留下安氏和念宝面面相觑。 第122章 最好的朋友 “祖母，困困，念宝想睡觉觉。” 就在安氏犹豫怎么和念宝接触的时候，她先开口了。 安氏听到这话，一颗心都被萌化了。 “好好好，先让人帮你沐浴更衣，然后咱们就睡觉觉。”她笑容满面地让丫鬟带念宝去洗澡了。 洗完澡之后，她便哄着念宝去睡午觉，等睡醒了再吃点心。 念宝十分乖巧地配合了。 奔波了两日，念宝早已疲倦不堪，一躺上床，直接就睡过去了。 怕她热着了，安氏特意命了两个小丫头在一旁给她打扇子。 念宝这一睡就是一下午。 等她醒来的时候，听到了外边有人在说话。 “祖母，我们有妹妹了吗？”二房老幺颜令逸好奇地往院子里打量。 “嗯。是你们的堂妹，叫念宝。很可爱的小丫头，你们做哥哥的，可不许欺负妹妹哦。”安氏笑呵呵地嘱咐孙子。 “放心吧，我一定会当一个好哥哥的！”颜令逸拍着胸脯保证。 从前府中他最小，只有他喊别人哥哥的份，现在总算轮到他过一把哥哥的瘾了。 “我不要堂妹，我要我娘给我生的亲妹妹。”老二颜令智满脸写着抗拒。 二房三个孩子里，长子颜令景知道真相，已经能明事理。 老幺颜令逸年纪小，还不知道真相，每天有祖母陪着，很好的接受了母亲去家庙养病的事实。 唯有老二颜令智。 他不像老幺年纪小好哄骗，又不像老大颜令景知道真相。 他半蒙半猜地意识到，母亲被送去家庙的事情不简单。 或许和马上要回家的大伯有关系。 所以他很抗拒大伯一家。 他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忽然冒出了一个妹妹，他才不想要呢。 他想要母亲。 安氏一顿，随后笑着道：“你娘身体不适，去家庙了，一时半会不会回来。等之后再给你生妹妹。现在先和念宝好好相处，好不好？” “不好，我就要我自己的妹妹。”颜令智十分倔强。 “念宝也是我们的妹妹。不许欺负她。”颜令景严肃地教育弟弟、 颜令智更委屈了。 还没见到所谓的妹妹，大哥和祖母就偏心了。 明明他还什么都没做。 “我偏不听，我就欺负！”颜令智仰着头，和大哥对着干。 “哦，你说说，你想怎么欺负我？”念宝从屋子里探出了脑袋。 身后的丫鬟一脸不安地看着安氏。 小姐不许他们出声，并非他们伺候不周。 三兄弟齐齐看向了声音的来源。 好可爱！ 这是三人一致的想法。 颜令逸年纪最小，不会掩饰自己的情绪，他“哇”一下惊叫出声：“妹妹你好可爱！祖母，我也想让父亲母亲给我生一个这么可爱的妹妹。” 安氏笑着摸了摸小孙子的脑袋。 “好，等你娘病好了，就让她回来给你生一个小妹妹。” 随后她冲念宝招了招手。 “来，念宝，到祖母这来。我给你介绍一下。” 念宝走过去，乖乖地被她抱到了怀里。 “这是你大堂兄颜令景，二堂兄颜令智，三堂兄颜令逸。以后呀，他们也是你的哥哥，有什么事就找他们帮忙。如果他们欺负你，你就找祖母，祖母保证替你做主。” “二堂兄，你怎么不说话了？你刚刚说要欺负我，你打算怎么欺负呀？”念宝歪着脑袋盯着颜令智。 颜令景赶忙出来打圆场。 “你二堂兄胡说的，你别放心上。” “我没有胡说！”颜令智梗着脖子不承认。 “你别叫我二堂兄，我才不是你二堂兄呢。” “我还不稀罕呢。我哥哥多得是。”念宝哼了一声。 “就你这样的还想欺负我？” 她从安氏怀里跳了下来，打了个响指，正啃着带血鸡的招财出现在了院子里。 这段时间她频繁在动物园和大梁来回往返。 她能感觉到她对动物园的掌控更强了。 她现在不用人回到动物园，就可以直接把小伙伴们叫出来了。 全场的人都被吓坏了。 他们发不出半点声音。 招财把嘴里的鸡吐了出来，不满地啸叫了一声。 【我吃晚饭呢，你干嘛又找我。】 【你是不是又想让我当工具虎？】 招财一脸警惕。 他的啸叫声传遍了整个颜家。 丫鬟下人们终于反应了过来，尖叫着想要跑走。 “啊啊啊啊。” “快，快跑。”安氏哆嗦着让丫鬟搀扶着她，带领几个孩子要撤退。 没想到，念宝直接走了过去。 “念宝——”安氏吓得腿都软了。 她不知道为什么回凭空出现一只老虎。 但若是念宝死在了这里，颜若甫父子俩肯定不会原谅她的。 她下意识地扑过去想把念宝抢回来。 没想到，念宝一副哥俩好的模样，翻身就上了老虎的背，还在他的脑袋上摸了一把。 “我这不是让大家都认识一下你么，所以才把你叫出来了。你可是我最好的朋友。”念宝凑到招财耳朵边上小声嘀咕。 招财被这一句“最好的朋友”哄得眉开眼笑，没有计较，继续吃鸡了。 念宝嘿嘿一笑，叫住了要要往外跑的人。 “不要紧张，这是我的好朋友招财。” 一句话，定住了在场所有人。 ？？？ 刚回府的小姐和一只老虎是朋友？？？ 念宝看向了颜令智。 “你觉得有招财在，你欺负得了我么？哼。” 颜令智脸都吓白了。 不仅如此，他还吓得尿裤子了。 现在被念宝这么一问，脸瞬间涨得通红，他愤怒又害臊，转身就走了。 傻大胆的颜令逸没想到自己的堂妹这么厉害，竟然能有老虎当朋友。 那可是老虎诶！！！ “念宝，我可以摸摸你的好朋友吗？” 他惊喜地询问。 “逸儿，不许胡闹。”安氏一颗心砰砰砰直跳。 天爷啊，大人把孙女领回家的时候，也没说她这么勇猛啊。 “祖母别怕，招财是好虎，不会咬人哒。”念宝看出了她的担忧，笑眯眯地拍了拍招财的脑袋。 “招财，你说对吧？” 招财张嘴，嗷了一声，怕他们听不懂，又点了点头。 众人看到这一幕，从一开始的害怕变成了惊讶。 这老虎竟然真的能听懂小姐在说什么。 第123章 背上了一口大锅 “来吧三堂兄，招财同意你摸摸他了。”念宝大方地把颜令逸叫了过来。 颜令逸带着激动的心和颤抖的手靠近了他们俩。 随后轻轻伸手，在招财身上摸了一把。 随后他举起手，冲祖母和大哥傻乎乎地咧开了嘴。 “祖母，大哥，我摸到老虎了！！！” 安氏那颗高高悬起的心总算落回了原位。 她赶紧下令封口，不许今日在场的人把此事说出去。 若是说出去了，通通乱棍打死。 炫耀完毕，念宝又把招财送回了动物园。 众人看着又忽然消失的老虎，齐齐沉默了。 他们今日这是撞鬼了吗？ 颜令逸正是藏不住事的时候，他忍不住开口询问：“念宝，老虎呢？” “他隐身啦，自己藏起来了，他不想让那么多人看到我。这是我爹给我找的好朋友，专门保护我的。”念宝开始甩锅。 这样谁来问她招财是哪来的，她就可以让他们问她爹去。 正赶路进京城的颜敦呈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背上了一口大锅。 安氏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也不知道老大一家在外得了什么机缘，竟然给女儿找了一个老虎当朋友。 怪不得敢放心让一个护卫带着念宝单独进京。 原来是有一个能隐身的老虎仙在身旁默默保护她。 颜令逸听到她这话，忍不住四下张望：“哪呢？在哪呢？” 安氏重新把念宝抱回了怀里，心有余悸道：“你那个朋友，你能不能和他说一说，别忽然出现，会吓到咱们府里的下人的。尤其是你曾祖母，年事已高，可经不起这么吓。” “祖母放心，招财很乖的，不会轻易现形的。”念宝乖巧点头答应。 唯独颜令逸还念念不忘。 他还想再摸摸老虎，最好也能像念宝一样，到老虎身上骑一骑，多威风呀。 “念宝，那下次他出来的时候，能不能让我也骑一骑啊。”颜令逸一脸期待。 “只要你能让我骑大老虎，你让我喊你姐姐都成。” 念宝一听他要叫姐姐，立刻点头答应了。 安氏看着这一幕，十分无奈。 颜令景见小弟和念宝相处融洽，松了一口气，他得再去给二弟好好说道说道。 都是一家人，怎么能那么说。 “祖母，孙儿去找二弟，先行告退了。”颜令景恭恭敬敬行礼。 “去吧。”安氏想到老二，也有些头疼。 希望他能把景儿的话听进去。 “祖父呢？”念宝东张西望，没看到颜若甫。 “不是说睡醒了就能把史书给我吗？” “你祖父忙去了，还没回来，不如我们先去见你的曾祖母，咱们陪她一边吃饭一边等祖父可好？”安氏提出了建议。 念宝点了点头，同意了。 安氏便左手牵着小孙子，右手牵着念宝，往太夫人凌婉容的院子里走去。 一进屋，凌婉容便道：“先前发生了何事？府里下人怎么都慌里慌张的？” 安氏没想到一来婆婆就问起了这事。 她有些为难，不知道该怎么说，于是便把念宝推了出来。 “母亲，您看这是谁？” 凌婉容眯着眼睛打量起了面前的小姑娘，依稀从她的眉眼之间看出了几分熟悉。 “念宝，跟曾祖母打招呼。”安氏摸了摸她的脑袋。 念宝走上前，握住了老人家的手，笑眯眯道：“曾祖母好，我是念宝。” 听到这话，凌婉容不可思议地看向了安氏。 “这，这是敦呈的孩子？” “没错，我是爹爹的孩子。”念宝点了点头。 “快，快让曾祖母好好瞧瞧。”凌婉容激动地把念宝扯到了眼前，心肝宝贝叫了个遍。 然后有些疑惑：“怎么只看到了这孩子，他们夫妻俩还有其他几个孩子呢？” 安氏解释道：“念宝先来的京城，其他人还在赶路。具体的情况，等夫君回来了跟您说吧，我也不太清楚。” 凌婉容听到这话放心了。 立刻命令贴身丫鬟把自己压箱底的首饰都拿了出来。 “我们小念宝喜欢什么呀，自己挑，曾祖母都送给你。” 凌婉容脸上都是慈爱的笑。 一旁的颜令逸扁了扁嘴，有些委屈：“曾祖母，你怎么不送给我，只送给念宝。” “你是姑娘家么，这都是姑娘的首饰。”凌婉容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脑门。 “去，给小少爷找个玉佩来，免得说我这个曾祖母偏心。” “曾祖母不偏心，曾祖母最好了。”颜令逸嘿嘿一笑，立刻不难过了。 祖孙几人有说有笑地聊了起来。 过了约莫一个时辰，念宝盼星星盼月亮，总算等到了祖父回来。 颜若甫将一摞书命人搬了进来。 “这些都是你爹要的史书。祖父答应你的事情，都做到了。” “祖父太厉害啦！”念宝激动不已。 她感觉距离阿昭苏醒的日子又近了一天。 但她不敢马上拿着这些书就消失，打算等吃完了晚饭，回房间的时候，偷偷溜走。 颜厚朴也带着两个儿子过来一块吃晚饭。 毕竟这是念宝回来的第一天。 念宝看到他，甜甜地喊了一声二叔，颜厚朴开心极了。 颜令景也笑着和她打招呼。 唯有颜令智一脸尴尬。 要不是大哥死活把他拖过来，他才不来呢。 今天他丢了那么大的脸，他再也不想见到念宝了。 “念宝，二叔给你介绍一下，这是你大堂兄……”颜厚朴误以为长子和次子还没见过念宝。 结果念宝打断了他的话。 “二叔，我见过大堂兄和颜令智了。” 这话让颜厚朴和颜若甫都有些疑惑。 怎么颜令景就喊大堂兄，颜令智就直呼其名。 两人皱起了眉头。 颜令智脸涨得通红：“你闭嘴，不许说出来！” “二弟，我怎么跟你说的！”颜令景比念宝的声音更快。 “哼，不说就不说。”念宝懒得和他计较。 那么大的人还尿裤子，羞羞羞。 颜若甫一脸严肃道：“景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一五一十地说出来，不许隐瞒。” 颜令景看了一眼恨不得钻到地底下去的二弟，又看了一眼严肃的祖父，只得把下午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颜厚朴没想到儿子这么糊涂。 颜若甫眉毛拧成了一团。 看来是时候让苏芷柔病逝了，免得孩子们一天天还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第124章 人怎么就死了 颜令智被父亲和祖父严厉地盯着，眼泪瞬间涌了出来，在眼眶里打转转。 “好了，智儿还小呢。你们别那么严肃，好好跟他讲讲道理就行了。”凌婉容冲曾孙招了招手。 颜令智委屈巴巴地走了过去。 “跟妹妹道歉，保证以后绝不欺负妹妹，这事就过去了，行么？”凌婉容摸了摸他的脑袋。 颜令智扁了扁嘴。 他敢欺负她么。 看着众人期待的目光，他有些扭捏地开口：“对不起，我以后绝对不会欺负你。今天我不该说那些话的。” “看在曾祖母的面子上，我就原谅你了。”念宝摸了摸手上的大金镯子。 凌婉容乐得合不拢嘴。 “多谢念宝给曾祖母面子。”她笑呵呵地亲了念宝的小脸蛋。 “都坐下吃饭吧。” 一家人其乐融融。 吃完了饭，念宝命丫鬟把那些史书搬到了她的屋子里。 丫鬟想要留下照顾她，却被她赶了出去。 只能无奈地守在了房门口。 念宝怕他们进来发现她不在，还特意用桌子把门给堵上了，然后带着史书回了动物园。 郝友爱和裴知夏接过她带回来的资料激动不已。 平行时空竟然真的存在。 这些文字和现在的繁体字差不多，他们能认出来。 仔细翻阅了一下，发现大梁的出现，是在隋朝灭亡后。 不知道他们的历史走向是什么情况。 李家人并未出现，反倒是一个叫梁启源的人揭竿而起，掀翻了隋朝，自立为王，成了大梁的开国皇帝。 他们迅速把资料扫描下来，传送回了总部。 “三日后，你再回来，我们会给你答案。”郝友爱郑重开口。 干涉大梁的国运，会不会发生蝴蝶效应，让现在的华国受到影响。 他们必须仔细开会讨论才行。 “三天，那么久？阿昭能等得了吗。”念宝忧心忡忡。 “放心，有我在呢，他不会出事的。只要大梁没有完全灭国，他就不会魂飞魄散。”裴知夏捏了捏她肉乎乎的小脸安慰道。 “好吧。”念宝只能不情不愿地答应了下来。 离开前，她把从颜府拿的糕点，分给了招财。 招财恨不得去整个动物园都炫耀一番。 他果然是念宝最好的朋友！ 看吧，这个糕点，别人都没有，就他有！ 念宝玩了一会儿便回了颜家。 她去的时间并不长，因此没人知道她曾经离开过。 念宝悄摸干了大事。 颜若甫也没闲着。 他和母亲商议好了如何安排苏芷柔意外身亡一事，第二天便传信让人动手了。 …… 在家庙祈福的苏芷柔收到了一个消息。 照顾她的丫鬟小秋小声道：“三少爷闹着要见您，但大人不许他来家庙。老夫人拗不过他，今天夜里会带三少爷到柳河边上和您见一面，您得想办法出去一趟。” 苏芷柔听到这话，忍不住抹起了眼泪。 还是小儿子贴心，长子白养了。 一点也不理解她的苦心。 “可是师太只听公公的，不一定会把我放出去。”苏芷柔有些担忧。 “此事不宜声张，咱们悄悄地去。这是三少爷的玉佩，三少爷怕您太思念他，让奴婢给您的。”小秋将玉佩给了苏芷柔。 苏芷柔一看，确实是儿子平日里佩戴的玉佩。 想到儿子，她一颗心像在油锅上煎煮一般，难受得不行。 “呜呜呜，逸儿，我的逸儿。” 她对儿子思念已久，当即作出决定，晚上去见儿子一面。 这天夜里，他们悄悄地从家庙溜了出去。 此番开溜，十分顺利。 苏芷柔没有怀疑。 到了柳河边上，一个人也没有。 她不由有些疑惑：“母亲和逸儿呢？” “许是出城时耽搁了。您先喝口茶润润喉，咱们在树底下歇一会。”小秋把她引到了一棵树下。 苏芷柔等得不耐烦，接过她手里的茶一口气喝了下去。 茶入口后没多久，苏芷柔便感觉一阵头晕。 “你，你这贱婢给我喝了什么？”她惊愕地看着小秋。 “夫人您就安心去吧。”小秋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动手将她的脑袋按到了河里。 苏芷柔想要挣扎，但是她的力气哪里比得过干粗活的丫鬟。 小秋死死按着她的头，确定她没了气息之后，一把将她推到了河里。 随后悄悄返回了家庙当中。 翌日清晨，众人没见到苏芷柔和她的丫鬟，有些疑惑。 便推门去寻找。 没想到，苏芷柔不见了。 她的丫鬟小秋倒在地上，呼呼大睡。 “喂，醒醒，二夫人呢。”一个仆妇推了她一把。 没想到，她却纹丝不动。 有人看出了猫腻。 “她这不像是睡着了，像是中了什么迷药。” 于是赶紧请了大夫来。 大夫很快就诊断出来，她是被人下了迷药所以昏睡不醒。 大夫检查了一番，发现旁边的那壶茶就是罪证。 小秋被唤醒后，一脸迷茫。 “说，你家夫人去哪了？”师太沉着脸，一肚子的火。 这个苏芷柔真能折腾。 刚来的时候就找了一堆事，最近好不容易安分了，结果又搞下药失踪这一套。 真是太可恶了。 “奴婢不知。”小秋怯生生地摇了摇头，随后像是想起了什么，慌忙补充。 “夫人说要回京去看几位少爷，她说她不想在这继续呆下去了。” “我劝了她，她让我不许多嘴，说是要走水路回京，肯定不会被人发现的。” 师太一听，这还得了，赶紧派人通知了颜家和苏家，顺便沿着附近的河流去找人。 没过多久，便找到了河里的尸体。 打捞上来后，确认是苏芷柔，小秋哭天喊地的扑了过去。 “夫人，您怎么就不听我的啊，呜呜呜呜。” 师太吓坏了，人怎么就死了。 等苏家和颜家的人赶到时，看到的就是一具尸体。 苏家的人审问了半天，也只得出了一个失足落水的结论，灰头土脸地回去汇报了。 颜家三兄弟得知母亲昨夜逃出家庙，想要回京看他们却不慎失足落水后，全都傻眼了。 除了颜令景，其他两个小的还不知道死了是什么意思。 他们有些茫然，在家中仆人的操持下，换上了孝衣，跪在了灵堂前。 颜敦呈一家，正是这个时候回来的。 第125章 为了女儿，这个反，他必须得造 “府里怎么挂上了白绫？”颜敦呈吓了一跳。 不会是没赶上见祖母最后一面吧。 他心里慌得不行，快步往府里走去。 “大老爷和大夫人带着五位少爷回府啦。” 林长庚在前边开道。 很快，整个颜家的人都知道了，那个离家出走十几年的大老爷回来了。 “大哥。”颜厚朴眼眶红红，看到颜敦呈，十分羞愧。 他的妻子竟然做了那样恶毒的事情。 他没有脸见大哥。 “出什么事了？”颜敦呈急忙询问。 “我夫人她无意中落水身亡了。”颜厚朴解释道。 颜敦呈顿时松了一口气。 不是祖母出事了就好。 “父亲母亲还有祖母可还安好？”他询问道。 “家中一切安好，都盼着你们回来呢。”颜厚朴勉强挤出了一抹笑。 “你们千里迢迢地归家，辛苦了，先回去洗漱一番，再去见祖母吧。” “我们还是先给弟妹上一炷香吧。”一旁的虞曦开口。 “大嫂……”颜厚朴更羞愧了。 妻子想要杀了大哥一家，但人家一回来就给她上香。 也不知道她在九泉之下会不会也后悔做过那些事情。 虞曦招呼着几个孩子：“来，给你们二婶上柱香，待会再休息。” 颜令鑫兄弟几个都很听话地走了过来。 上完香后，颜敦呈忍不住询问：“念宝呢？” “在陪着祖母呢。”颜厚朴回答道。 双方互相介绍了一遍后，管家便领着颜敦呈一家先回院子去了。 凌婉容得知大孙子回来，立刻牵着念宝来找他们。 安氏也紧随其后。 “敦呈！”凌婉容只是喊了一声大孙子的名字，就哽咽了。 “不肖子孙颜敦呈见过祖母。”颜敦呈看着头发花白的祖母，眼泪瞬间涌了出来。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凌婉容的眼泪也不受控制地落了下来。 安氏在后边，十分忐忑。 颜敦呈被祖母搀扶起来后，又看向了她，恭顺行礼：“母亲这些年来可还好？” 安氏鼻腔有些发酸。 这孩子还认她这个母亲！ “都好都好，就是惦记着你们。”她抹去了眼角的泪。 颜敦呈便给他们介绍了自己的几个孩子。 凌婉容看到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老四老五，激动不已。 “竟然还是双生子。” 人老了，就喜欢多子多福。 虞曦给她生了六个曾孙，她自然不会再揪着过去的那些事不放。 她将手腕上的翡翠镯子退了下来，戴到了虞曦手上。 “当年的见面礼没能送出去，今日便给你补上。好孩子，这些年，辛苦你了。” “多谢祖母赏。”虞曦坦荡地收了下来。 安氏也赶紧把自己的镯子送给虞曦。 “回来就好，你回来了，府里的上上下下就有人帮我一起打点了。以后这府里的庶务，都得辛苦你了。” 虞曦也笑着收下。 念宝早就控制不住扑到爹爹怀里了，凑到他耳边小声把最近发生的事情都说了。 一家人相处得十分融洽。 直到颜若甫回来。 父子俩见面，两人都没有好脸色。 念宝二话不说，直接冲向了祖父。 “天下第一好的祖父，你回来啦。你快看，我爹我娘还有我的五个哥哥都来了。” 听到这句天下第一好的祖父，颜若甫脸上的褶子都舒展开了。 看着这久违的逆子也顺眼了不少。 逆子还是有点用的，起码给他生了个可爱的孙女。 颜敦呈幽怨地看着女儿。 才回来几日，就被老头子给收买了？ 念宝见爹爹没有反应，满脸恨铁不成钢。 【爹爹在磨叽什么啊。】 【我都帮他争取机会了，他怎么还不开口呀。】 颜敦呈听到女儿的心声，有些尴尬。 女儿还这么小，就知道给他搭台阶了。 他还倔个什么劲啊。 “不孝儿见过父亲。”颜敦呈先低头了。 十几年后，父子俩终于迎来了心平气和的对话。 虞曦不敢开口，她怕颜若甫不认她这个儿媳。 胡乱开口，万一惹怒了他，牵连了儿子女儿就不好了。 她只是暗暗给几个孩子使了个眼神。 颜令鑫率先站了出来。 “孙儿见过祖父。” 其他几人有样学样地都行了礼。 颜若甫十分满意。 几个孙子长得都一表人才，日后必定是人中龙凤。 他看向了虞曦：“你怎么不叫父亲，是因为我没给你敬茶礼么？” 虞曦连忙道：“儿媳见过父亲。” 颜敦呈见他这个态度，立刻不高兴了。 有什么冲他来就行，说他夫人就不行。 “既然没给，那什么时候补上。”颜敦呈不客气地看向父亲。 颜若甫被他气得吹胡子瞪眼。 念宝赶紧灭火。 “对哦祖父，还有我和哥哥们的压岁钱，您也要补哦！毕竟您可是天底下第一好的祖父，肯定给我们存了很多很多压岁钱，对吧~” 颜若甫哪里是她这个小机灵鬼的对手。 “是是是，祖父今年过年给你们每人一个超大的红包。” “谢谢祖父！”念宝甜甜道谢。 府里的压抑气氛消散了不少。 颜若甫找人选日子，打算开族谱，把几个孙子孙女的名字都记进去。 颜家上下也改了口。 按照年龄给几位少爷重新排了顺序。 大少爷，颜令鑫。 二少爷，颜令景。 三少爷，颜令森。 四少爷，颜令淼。 五少爷，颜令智。 六少爷，颜令逸。 七少爷，颜令焱 八少爷，颜令垚。 念宝是府中唯一的姑娘，所以便成了大小姐。 念宝重新记了半天，才把他们都记住了。 她掰着手指头数了一遍，惊讶道：“哇，那我现在是不是有八个哥哥了！” “没错，以后哥哥们都是你的靠山，谁也不能欺负你。”凌婉容笑呵呵地看着曾孙女。 “没错，娘家人多，以后咱们念宝嫁人了，别人也不敢欺负你。不然就让你八个哥哥们都打过去。”安氏笑着跟着附和。 “念宝嫁人一事不急！我自有安排。”颜敦呈一听这话就拒绝了。 他一想到自己捧在掌心上的女儿不知道要便宜哪家臭小子，他就一肚子的气。 还是得造反，到时候当皇帝，天底下的男人都能任女儿选。 为了女儿，这个反，他必须得造！！！ 他悄悄把念宝拉到了一旁，询问起了史书送出去之后的事情。 “念宝，神仙们怎么说？会帮助咱们吗？” 第126章 至于她的亲生父母是谁，无人知晓 “嗯呢。”念宝点了点头。 前天卤蛋伯伯就给了她回应，他们愿意帮助大梁拨乱反正，重救大梁气运。 当皇帝的人选，就让念宝去选择了。 毕竟他们只能通过念宝与对方沟通，所以最好是念宝的家人。 颜敦呈心下大定。 有神仙的帮助，他坐上龙椅是迟早的事情。 只是，造反还得师出有名。 若直接揭竿而起，恐怕会引来文武百官的口诛笔伐。 而且对父亲也不利，此事得从长计议。 “神仙有没有说，那些白糖和盐，我们要用什么去兑换。”颜敦呈决定先赚钱囤粮草。 有了银子，起事才能成功。 “卤蛋伯伯说只要是大梁的物件，甭管什么，他们都收。书籍优先，字画古玩，珠宝首饰也都可以。”念宝把郝友爱的话重复了一遍。 颜敦呈心里有数了。 “你们父女俩背着我们说什么悄悄话呢？”凌婉容笑呵呵地看向了他们俩。 颜敦呈急忙道：“在商量您老人家七十大寿，给您送什么贺寿礼好。” 凌婉容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 “送什么都可以。你们回来，陪在我身边，就是最好的礼物了。” 一席话让众人心里都很不是滋味。 至此，颜敦呈一家在颜家彻底住了下来。 颜若甫依旧忙得热火朝天。 户部算过了，现在的银子和粮草都不足以支撑他们和东乌北宁两国宣战。 所以只能派人去和谈。 于是，他被皇帝叫进了宫里。 “老臣参见陛下。” 颜若甫恭恭敬敬地行礼。 心里却是叫苦连天。 户部尚书的活可真不好干啊。 希望待会皇上不要因为此事迁怒于他。 “爱卿免礼。”昌明帝命人给他搬了一把椅子。 “多谢皇上赐座。”颜若甫有些摸不准皇上到底想做什么。 “我听说你们户部多了一个新玩意，叫什么计算器？”昌明帝盯着颜若甫。 “啊？是的。”颜若甫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皇上怎么忽然提起计算器。 “据说此物能发声？还能百分百算准账？”昌明帝慢条斯理地开口。 “正是如此。”颜若甫点了点头。 额头冒出了冷汗。 他这段时间算账算昏头了。 这等神奇的宝物，他竟然没有第一时间呈给皇上，而是留着自己用。 皇上在户部安插了眼线，这事根本瞒不住。 “此物乃是微臣的小孙女赠予微臣的。这段时间户部的工作量太大，那计算器可帮了不少忙呢。”颜若甫佯装淡定一笑。 “现在总算弄完了。” “此物来自哪里？”昌明帝又问。 “乃老臣小孙女念宝之好友所赠。念宝才三岁半，话也说不清，老臣问过她了，她这位好友神出鬼没的，根本找不到人。”颜若甫尽力把孙女从这件事摘出去。 “颜尚书的孙女倒是个有福气的，竟然有那么多好友。听闻前些日子，你们府中有虎啸声？”昌明帝的话每一句都是颜若甫想不到的。 他背后冷汗直流。 这事夫人当时已经命在场所有人都封了口，怎么还会传到皇上的耳朵里。 看来皇上早已盯准了他们家。 此时撒谎意义已经不大，颜若甫只能把那日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昌明帝眼神不变，淡淡道：“既是如此，不如爱卿让你夫人把你那小孙女带入宫吧。这么神奇的孩子，朕也想见一见。” 颜若甫无法拒绝，只得答应下来，明日带念宝入宫。 回到家时，他背后的衣裳已经被冷汗浸湿。 听闻明日念宝要进宫。 颜敦呈急了：“皇上为什么要见念宝？” 颜若甫将皇上和他说的话都说了出来。 随后压低声音道：“估计每个大臣家里，都有皇上安插的眼线，你们要注意了，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众人嘴唇抿得紧紧的。 他们本能地觉得皇上这个时候把念宝叫到皇宫里去，是不安好心。 唯有当事人不知道危险，在傻乐。 “皇宫好玩吗？我还没去过呢。”念宝一脸期待地看着祖父。 颜若甫看着心大的孙女，有些心累。 也不知道这孩子能不能在尔虞我诈的后宫中安全归来。 “好玩的，你只要乖乖听祖母的话就行。”他叹了一口气，摸了摸念宝的脑袋。 “念宝就交给你了。”颜若甫握住了夫人的手。 安氏一个头两个大。 但也拒绝不了，毕竟皇上金口玉言，让她带念宝入宫，她只能照办。 得知家中或许会有皇帝的眼线，颜敦呈便让颜令焱去周围守着了。 只要是有人靠近，他立刻提醒他们。 “你让焱儿去门口做什么？”颜若甫不解。 颜敦呈便把儿子的特殊能力说了出来。 颜若甫惊呆了。 普天之下，竟然还有这么神奇的事情？ 但一想到念宝的那些朋友，还有她的保护神老虎，颜若甫又觉得孙子这个特殊能力好像也没那么特殊了。 “还有垚儿。垚儿自小读书过目不忘……”颜若甫骄傲地给父亲展示了自己几个孩子的能力。 颜若甫越听越酸。 这逆子竟然真的那么会生！ 每一个孩子都大有可为。 他们老颜家的祖坟真是要冒青烟了。 只不过，他们颜家之前似乎从未有过这样的先例啊。 难不成，这一切都是儿媳妇的功劳？ 颜若甫看向了虞曦。 他派人去查过，只知道虞曦是被捡回来的孩子，由乡下的奶奶抚养长大。 至于她的亲生父母是谁，无人知晓。 或许，她的身世，大有来头？ 颜若甫收回了目光，不再打量儿媳妇。 管她身世是什么，现在就是他家儿媳妇，好好对待即可。 颜若甫跟念宝反复交代了她明日要注意的事情，念宝一边点头一边打哈欠。 颜若甫十分无奈，只能再次叮嘱夫人明日多加照看念宝。 安氏点头答应。 但没想到，一进宫，她就跟念宝分开了。 “颜夫人，太后娘娘有请。” 安氏一愣：“不是说皇后娘娘要见我和念宝么。” “所以您去见太后，念小姐留在未央宫由皇后娘娘招待就好。太后她好人家，可是一直惦记着您呢。”来传话的太监微微一笑。 第127章 她的眼神好像想吃了她 “可是我家孙女尚年幼，分开了或许会想家哭闹，到时候冲撞了皇后娘娘可就不妙了。不如让我带着她一块去见太后娘娘吧。”安氏哪里能放心得下念宝一个人。 她可是答应了大人，一定会在宫中护好念宝的。 “太后娘娘指明了只想见您。”小太监的语气里是不容拒绝的笃定。 “您的丫鬟您可得带好了，念宝小姐这边，有皇后娘娘的人照顾着，您放心就好。” 念宝看懂了祖母的为难，她拉了拉祖母的手，十分懂事。 “祖母放心，我会乖乖的，不会给家里添麻烦的。” 安氏听到这话，鼻腔一酸，差点没哭出来。 哎哟，她家念宝怎么那么懂事。 她看向了那个小太监：“好，我这就随你去见太后娘娘。只是我家念宝是大人的心头宝，若她出了什么岔子，我家大人定然会闹个三天三夜不罢休。还望公公多多照顾。” 她一边说一边笑呵呵地给他塞了一个钱袋子。 小太监一摸，里边至少有十两银子。 他收了起来，笑道：“夫人请放心，皇后娘娘只是觉得小姐可爱，想见见罢了。” 于是祖孙二人就此分开。 安氏去见了太后，念宝则被带进了皇后的未央宫。 念宝被领进去后。 看到了一男一女，她在心底猜测：这应该就是皇上和皇后了吧。 见她傻乎乎的站着，一旁的宫女皱眉：“还不赶紧给皇上和皇后娘娘行礼。” 念宝这才想起祖母的临时培训。 做了一个不太标准的行礼姿势：“念宝参见皇上和皇后娘娘。” “清秋，一个小丫头罢了，你这么凶做什么。可别把我们的小念宝吓坏咯。”皇后责怪地看了一眼宫女，随后冲念宝招了招手。 “你就是念宝吧？快来，让本宫好好瞧瞧。” 念宝有些迈不动腿。 她的本能告诉她，面前这个笑眯眯的女人看起来很和善，但是她的眼神好像想吃了她。 危险！ 见念宝原地站着不动，皇后脸上的笑有些装不下去了。 一个臭丫头，谁给她那么大的胆子，竟然敢无视她。 昌明帝不在乎这点小细节，直接让人把念宝抱到了他面前。 “念宝，你那个计算器，是谁送给你的？” 他直接把想问的问题问了出来。 把身边的大人支开后，他就不信，一个三岁半的小娃娃还能撒谎。 “我的朋友送给我的。”念宝乖巧回答。 “哦，你的朋友叫什么，住在哪里，他手里还有多少这样的东西？”昌明帝递给她一个果子，示意她继续说。 “我的朋友叫郝友爱，我也不知道他住在哪。”念宝回答得毫无破绽。 “哦，他是男是女？今年几岁？你们平时怎么见面？”昌明帝继续问。 “是伯伯哦。今年不知道几岁，但是脑袋上的头发已经没有了，像颗大卤蛋。”念宝歪着脑袋回答，自然而然地忽略了最后一个问题。 昌明帝眉头一皱。 没有头发，莫非是和尚？ “你们平时是在寺庙见面的吗？”昌明帝又问。 念宝知道不能轻易说出动物园。 所以她就点了点头，默认了昌明帝的说法。 果然是和尚！ 昌明帝眼眸微眯，决定待会就去各大寺庙里搜寻一个俗家名字叫郝友爱的和尚。 “听说你还有一个老虎朋友？能不能让朕也见见他？”昌明帝又追问起了另一件事。 念宝随手指了一片空地：“呐，招财就在那里呀，您看不到吗？” 昌明帝把眼睛瞪大了也没看到哪里有老虎。 这小丫头不会是骗他的吧？ “你们不要靠近哦，招财脾气不好，你们要是踩到他尾巴，他会咬人的哦。他说了，一口一个人类嘎嘣脆。”念宝摇头晃脑地说了起来。 一时间，在场的宫人心里都毛毛的。 倒不是怕被老虎咬，而是觉得颜尚书这位小孙女颅内有疾！ 不会是被什么脏东西沾到了吧。 这明明什么也没有，竟然说有老虎在。 昌明帝紧紧盯着念宝，但念宝觉得桌上的果子好吃，一直勤勤恳恳地吃果子，吃完果子吃点心，根本没看他的脸色，似乎不知道什么事害怕。 昌明帝不认为一个小孩子敢欺君。 但他也想验证一下到底是不是这么一回事。 “你们过去摸一摸，看看是不是真的有东西。”昌明帝下了命令。 两个小太监不以为意地走了过去。 没想到，下一秒，一只老虎凭空出现。 “啊——！” 两人都尖叫了起来。 皇后也吓得花容失色。 但想到皇帝在身边，她硬是憋住了，没敢叫出声，保持住了自己皇后的威仪。 招财正午睡着呢，没想到自己又被叫到了大梁来。 他不满地盯着念宝，发出了啸叫声。 【念宝，你又把我叫出来干嘛。】 但念宝没回他，又把他送回了动物园。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招财：？？？ 念宝用随身带着的小帕子擦了擦嘴，慢吞吞地开口：“呐，招财生气了。” 昌明帝死死地捏着手中的杯子。 是真的。 祖上流传下来的预言是真的！ 他必须要让此女嫁入皇家，否则大梁将亡。 “你能听得懂他说话么？”昌明帝稳住了心神，露出和蔼可亲的表情。 念宝点了点头：“可以。” “你很喜欢这些点心？”昌明帝又问。 “喜欢。我能多带点回家么。我哥哥还没吃过，他们肯定也喜欢。”念宝眨巴着眼开口。 “自然可以。”昌明帝笑了起来。 随后命宫女去御膳房，把今日的糕点全都打包了一份送给念宝。 念宝看着满满当当的食盒，露出了灿烂的笑。 这皇帝伯伯人还怪好的咧。 进宫好像也没有那么可怕嘛，祖父和爹爹他们真是瞎操心。 昌明帝和念宝闲聊了两句后，命人将安氏请来，让她带着念宝出宫。 安氏看着全须全尾的念宝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念宝没出事。 她总算没有辜负夫君的期待。 回到颜家后，众人见念宝得了赏赐，都有些好奇。 还没来得及仔细询问念宝今日皇上究竟问了她什么问题，宫中的圣旨就到了。 颜若甫带着一肚子的疑惑和担忧，领着家里人去接旨。 第128章 或许，不该接你们回来的……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颜家有好女，蕙质兰心，仪态万方，堪为太子良配……” 颜家人还没听完，感觉天都塌了。 太子都十五岁了，念宝才三岁半啊！！！！！ 皇上赐这个婚，是要做什么？ 颜敦呈造反的心在这一刻再也按捺不住，他恨不得现在就提刀篡位。 传旨的大太监魏德见颜家人迟迟不动身接旨，开口提醒道：“颜大人，接旨吧。” 颜若甫根本不想接。 皇上虽然说了等念宝及笄后才成婚，太子妃的位置也给她留着，但这些年肯定不会让太子无后，会纳侧妃。 侧妃若是有了孩子，日后太子怎么可能会好好对念宝。 “颜大人，您这是要抗旨吗？”魏德冷哼了一声。 “太子妃之位，你可知有多少人在等着。皇上选中了你家小姐，那是你们的福气。” 颜若甫知道，皇上故意不宣他入宫就颁布赐婚的圣旨，就是不许他拒绝的意思。 抗旨不遵，可是要人头落地的。 为了全家人的性命，颜若甫不得不闭上眼接旨：“微臣领旨。” 接过圣旨后，颜若甫强撑着一口气，领着众人回了屋子里。 颜敦呈气得想要砸东西。 但是却被夫人阻拦了。 虞曦微不可察地冲他摇了摇头。 他们还没有把皇帝藏在颜家的眼线找出来，就这样大发脾气，皇上若是知道了他们对这门婚事的不满，定然会记恨他们。 颜敦呈气得手抖。 众人都很愤怒又茫然，皇上为何要下这道圣旨，这太不合常理了。 唯有念宝还懵懵懂懂，不明白自己变成太子妃是什么意思。 “祖父，怎么了？”她看向了摇摇欲坠的颜若甫。 颜若甫闭紧了双眼，十分后悔。 “或许，不该接你们回来的……” “你们不入京，皇上就不会把主意打到念宝身上……” 颜敦呈沉默了。 就算父亲不原谅他，他们为了阿昭，也是要回京城的。 “祖父是讨厌念宝了吗？”念宝听到这话，扁了扁嘴，很伤心。 颜若甫把她搂到了怀里，摇摇头。 “祖父怎么可能讨厌你，你是祖父的心头宝。祖父只是后悔，后悔没能保护好你……” 一旁的颜厚朴小声劝慰：“此事或许还未到绝境，毕竟念宝还要十二年才及笄呢。这十二年里或许会有别的机缘也不一定。” “是啊。说不定到时候皇上又改主意了。这门婚事，未必会成。”安氏也跟着劝慰。 颜若甫摇了摇头：“你们不懂。皇上做出的决定，不会让别人忤逆的。” 众人沉默了，他们确实没有颜若甫了解皇上。 “万一皇后和太子不愿意呢？人家说不定心里早就有了心仪的太子妃人选。”虞曦开口。 颜若甫神色一凛。 “这样的话，念宝就危险了。” 几个小的听到这话，还有些懵懂，为什么念宝就危险了？ 颜令垚一瞬间就想通了其中的关窍。 “皇后和太子不想要念宝当太子妃，但是又不能违背皇上的旨意，所以他们会想办法让念宝出意外，不能当上太子妃。” 颜若甫赞赏地看了他一眼。 不愧是他最聪明的孙子，一下就想明白了。 颜令景有些惊讶地看着八弟，没想到他虽然在乡下长大，但脑子比他们转得都快。 看来母亲说错了，乡下的孩子，脑子并不比他们差。 颜令景暗暗下定决心，之后一定要更努力的学习，免得到时候被小将近十岁的弟弟超过了，那他这个二哥可就丢脸了。 “他们敢伤害念宝，我就跟他们拼了！”颜敦呈愤怒不已。 他一刻都忍不了了，招兵买马一事，势在必行。 今日念宝入宫，他就已经派人暗中去接触那些私盐贩子了。 那么好的盐，他就不信他们不心动。 他暂时不打算在大梁境内贩卖这些盐，他准备让人往周边几个国家卖盐。 “别激动，太子和皇后还没有动静呢，咱们不要先自乱阵脚。”颜若甫已经彻底回过神来，他开始敲打家里人。 “嗯。我晓得的。”颜敦呈垂下了头。 他若无其事地转移了话题：“父亲，我打算之后在京中开一家书局，给一些穷苦学生抄书谋生的机会。” “反正家中也不缺我挣的这点钱，我开个书局不管赚不赚钱，就当是个历练了。我总不能一事无成吧。” 颜若甫想到这些年确实亏欠了他，他要的也不多，便点头答应了。 颜敦呈松了一口气。 他可以借着抄书的机会，把那些书都给神仙送去。 他是发现了，那些神仙对他们的书更感兴趣。 五日后。 颜敦呈开的“博文书局”正式开业。 第一批手抄书很快就出炉了，念宝带着书回去找郝友爱他们。 郝友爱没想到大梁竟然还没有出现活字印刷术。 于是他便把造纸术还有活字印刷术的相关视频全都放到了平板电脑里，让念宝带回去，传给颜敦呈。 颜敦呈看完之后，意识到这是一个巨大的商机。 他可以把书的价格打下来了。 此举不仅能赚钱，还能赢得天下学子的拥戴。 别家的书卖好几两银子，他这边只有几十文钱就行。 此事他交给了二儿子去办。 颜令森虽然才十二岁多，但他在雕刻一事上颇有天赋，他只看了一遍就弄明白了原理。 他打算自己试试改良现有的纸张，让纸的质量更好，价格更低。 这种事只能让自己信得过的人来干。 技术，要牢牢地抓在自己手里。 …… “启禀皇上，颜家并没有做出什么激烈的举动。他们一切如常，颜家大老爷开了一家书局，给不少贫困学子提供了机会。” 太监魏德给昌明帝汇报起了颜家的动态。 “嗯，继续盯着。”昌明帝闭上了眼睛。 祖宗曾留下过遗言，只要遇到了能号令万兽之王的女子，就必须纳入后宫。 否则大梁将亡。 他一直苦苦寻找这样的女子，没想到竟然寻了半辈子，那人竟然颜若甫那个老家伙的小孙女。 只有三岁半。 他是不可能等她长大再将她纳入后宫了，思来想去，只能让太子娶她了。 这样大梁的江山才能永固。 魏德见他打算休息，便准备告退，没想到，小徒弟跑进来传话了。 魏德只能通传：“皇上，太子殿下求见。” 第129章 原来世上真有这样的女子 “让他进来吧。”昌明帝微微掀开了眼皮。 他猜到了太子的来意。 “儿臣参见父皇。”太子梁恒恭敬行礼，偷偷用眼角余光打量父皇。 “坐吧。”昌明帝坐直了身子。 “谢父皇。”太子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 昌明帝没说话，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儿子。 太子感觉心头一阵阵压抑。 他头皮有些发麻，原本准备好的措辞一瞬间说不出口了。 父皇为什么这样看着他？ 有些骇人。 良久，昌明帝终于开口。 “你来找朕，所为何事？” “儿臣，儿臣……”被父皇默不作声盯着看了那么久，太子的心态早就崩了，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你是不是想问太子妃的事？”昌明帝挑破了他的心思。 太子涨红了脸，点了点头。 “是。儿子与颜尚书的孙女年岁相差太远，恐怕不合适……”他鼓起勇气说了出来。 “恒儿，你记住，不管之后你后宫有多少妃嫔，太子妃之位都只能是颜念念的。”昌明帝严肃地开口。 “为什么？”太子脱口而出。 “这是开国皇帝留下来的遗言。”昌明帝将当初的事情娓娓道来。 开国皇帝曾说过，若日后遇到了能驯服万兽之王的女子，必须让她入主东宫，当皇后。 否则大梁危矣。 这一代一代的传下来，每一任皇帝都会派人去寻找这样的女子，但从未遇到过。 直到颜念念的出现。 他才意识到，原来世上真有这样的女子。 太子呆呆地听着，没想到父皇给他赐婚的理由竟然是祖宗遗训。 “朕认为你是最合适的继位者，所以才将她许给你当太子妃。”昌明帝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若你觉得真的不合适，那就算了。” “儿臣都听父皇的。”太子背后冒出了一阵冷汗。 父皇这话里的意思很明确。 若他执意要换太子妃，父皇或许会重新选太子。 流水的太子，颜念念就是那铁打的太子妃。 “嗯，你能理解朕的苦心就好。”昌明帝有些疲惫，但面上却强撑着不让人看出来。 “此事不许告诉任何人，连你母后也不能说。记住了吗？” “儿臣遵命。”太子恭顺地答应了下来，随后告退。 他刚出御书房，就被皇后请去了未央宫。 “如何？你父皇怎么说的？”皇后十分着急。 她早就看好了太子妃的人选，就等着儿子过两年可以定亲了。 没想到，皇上忽然定下了一个三岁小娃娃当太子妃。 太荒唐了。 “父皇乃天子，他做的决定不会有错的。母后您不要胡来，我们听父皇的便好。”太子不敢把念宝成为太子妃的真相说出来。 毕竟父皇已经叮嘱过不许外传。 这恐怕也是对他的一个考验。 “这事怎么能听你父皇的。”皇后一阵愤怒。 “你父皇就是偏心兰贵妃生的孩子，明明他们俩年岁更相近，若这个太子妃真的好，为什么不让老八娶了。分明是故意让你娶了给你添堵，不想让你太早有后。” “没有子嗣的太子，如何坐得稳这个位置。” 皇后急得来回踱步。 太子被她说得也有些不确定了。 万一父皇真的是偏袒八皇帝，现在是故意把颜念念指给她，好耽误他娶侧妃生孩子呢。 “不行，我必须要去找皇上好好说道说道这事。这可是你的终身大事！”皇后越想越气不过，立刻要去找皇上。 还是太子冷静，先拉住了她。 “母后，您不能现在就过去，会惹父皇发怒的。” 儿子一拉，被愤怒冲昏头脑的皇后总算冷静了下来。 “你说得对。”皇后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 决定明日再去找皇上说立侧妃的事情，探探皇上的口风。 若皇上同意了，这个太子妃，她也就捏鼻子认下了。 过两年侧妃入府，诞下了皇孙，这太子妃还要十年才能入府，根本无需担忧。 母子二人商议了半天，这才分开。 翌日，皇后便去找了昌明帝。 “妾身参见皇上。” “你有什么事？”昌明帝神色冷淡。 “妾身想着恒儿的正妃已经定下，不如再定一个太子侧妃吧。毕竟太子妃至少还要十几年才能入府，难道要让恒儿身边十几年没有一个知冷知热的人陪着么。妾身心疼啊。”皇后拿起帕子，抹了抹不存在的眼泪。 “所以你看中了哪家姑娘？”昌明帝也不跟她绕弯子。 “妾身觉得谢丞相的嫡幼女不错，宣威将军的嫡次女亦可。”皇后小心翼翼地提了出来。 世家大族的嫡长女都是按照宗妇培养的，让他们来当侧妃，他们肯定不愿意。 只能从嫡次女或者幼女来挑了。 谢丞相老当益壮，应该还能再在朝堂上支撑个二三十年，到时候等恒儿继位了，也能帮他清扫掉不少障碍。 宣威将军辛祝年手里有兵权，有他们站队，其他几个皇子肯定不敢肖想太子之位了。 “你倒是考虑得周全。”昌明帝冷笑。 皇后心头一紧，难不成皇上对她选的人选不满意？ “既是如此，便如你所愿吧。太子有两个侧妃之位，这两家，一人一个吧。”昌明帝提笔写了赐婚的旨意。 “多谢皇上。”皇后笑呵呵地带着旨意离开了。 她想要的，都得到了。 看来皇上心里还是属意恒儿继位的。 至于那个颜念念，姑且就当皇上昏头了吧。 …… 谢家和辛家收到赐婚圣旨的时候，都懵了。 谢家反应很快，赶紧道谢接旨。 但辛家是半点都不乐意的。 辛祝年磨蹭了半天才接旨。 侧妃说白了，不也还是个妾。 他们家女儿可以堂堂正正嫁给三品大臣家中嫡子当正妻的，凭什么要去和别人争太子的宠爱。 得知是皇后去求的旨意，辛家人真是恨死皇后了。 辛苒苒快气死了。 她和谢芝微是死对头，平日里就玩不到一起去，现在好了，还要共事一夫，她真是怄死了。 “爹，我不想当什么太子侧妃。”辛苒苒扁扁嘴，快哭出来了。 第130章 他们颜家真是天选之人？ “皇命难违。”辛祝年叹了一口气。 “苦了我的苒苒了。” 听到这话，辛苒苒知道此事很难有回转的余地了。 “就不能假装生病什么的吗？病了，总不至于让我嫁给太子吧。”辛苒苒嘀咕了起来。 “赐了婚，你就是皇家人。只要你还有一口气，皇上就会派人把你抬入太子府。你可不许胡来。”辛祝年严肃地看着女儿。 辛苒苒咬着唇，没吭声。 “你在外可不能表现出任何的不情愿。雷霆雨露均是天恩。”辛祝年摸了摸女儿的脑袋。 “爹会想办法的，反正还有两年才成婚呢。” “好。”辛苒苒勉强地点了点头。 辛苒苒不情愿，谢芝微也没好到哪里去。 家里一直以来都希望长姐能当太子妃，结果没想到昨日皇上忽然赐婚，让颜家那个三岁的奶娃娃当太子妃。 朝堂上所有人都震惊了。 但没有人拗得过皇上。 他们都很好奇颜尚书是怎么让孙女嫁得那么好的，纷纷去打听，直接把颜尚书气病了，今日都没上朝。 没想到，隔了一日，皇上又赐婚了。 她成了太子侧妃。 还和死对头辛苒苒一个位份。 谢芝微也不愿意。 “娘，我不想当侧妃。”谢芝微知道父亲不会搭理她，只能和母亲诉苦。 “傻丫头，你若能抢在辛苒苒前边生下皇孙，日后还怕没有荣华富贵吗。”王氏安慰起了女儿。 “可是我一想到以后我要给一个比我小那么多的太子妃行礼，我就难受得慌。”谢芝微很不情愿。 “那只是个孩子，你和她有什么好较劲的。”王氏微微一笑。 “自古以来，夭折的孩子可不少。” 谢芝微听到这话，顿时一愣。 “母亲，你要做什么？” “我什么都不会做，你只要知道，你能先诞下皇孙，在太子心里有一席之地，就谁都越不过你去。”王氏拍了拍她的手。 “而且你爹也会给你准备丰富的嫁妆，连你长姐的嫁妆都比不过你。你就是咱们谢家最尊贵的姑奶奶。” “往后，谢家的前程荣耀，都系在你身上了，你可不许再像从前那样任性妄为。” 谢芝微被母亲说动了，抗拒心退去，乖乖安心绣嫁妆去了。 …… 赐婚旨意传到了颜家人耳朵里。 虞曦十分诧异。 “皇上究竟要做什么？” “管他要做什么，反正他这个皇帝之位也坐不到念宝成为太子妃那天。”颜敦呈冷笑。 他现在总算彻底体会到念宝那句三十多岁正是拼的时候，是什么意思了。 从前他随遇而安，现在为了女儿恨不得一日只睡两个时辰，剩下的时间都拿去准备造反。 “你个逆子，又在说什么大逆不道的话！”门口的颜若甫震惊了。 他今日称病在家修养，陪着孙子孙女玩了一会儿后，收到了皇上给谢、辛两家赐婚的消息。 便想着来找长子夫妻商量一下之后该怎么办。 没想到，一来就听到长子这大逆不道，要抄家灭族的话。 他差点没气得背过气去。 “父亲，您听错了，夫君只是怕时间过得太快，念宝很快就要变成太子妃。他舍不得念宝嫁人。”虞曦赶紧替夫君找补。 “我还没有老到耳朵听不清话的地步。”颜若甫一脸严肃。 他愤怒的命令下人退到院子外，摘了一根树枝直接往颜敦呈身上抽去。 “你这逆子，都当爹了还这么口无遮拦。真是欠收拾。” “爹，您先别打，听我说完再打也不迟。”颜敦呈退后两步，跪在了地上。 颜若甫一愣，这小子又要做什么。 颜敦呈给夫人使了个眼神。 虞曦默默地守在了外边。 颜若甫看出了颜敦呈有话要说，他沉着脸道：“说吧，我倒是要看看，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爹，您想当太上皇吗？”颜敦呈跪在地上，抬头看向了父亲。 颜若甫：？ 他耳朵出问题了吗。 这混小子在说什么屁话？ 是太恨他所以打算要自灭九族吗？ “爹，我有仙人相助，您能不能助我一臂之力，拿下大梁。”颜敦呈一脸诚恳地看着父亲。 他急啊。 就靠他们一家，猴年马月才能造反成功。 念宝等得了，阿昭也等不了啊。 若是有了父亲的帮忙，定然可以事半功倍。 “你夫君是不是被鬼上身了？你快去问你祖母，看看哪里的道观灵验，快快请人来给他驱邪。”颜若甫被他这番荒唐的话惊得都顾不上生气了。 虞曦有些无奈。 她觉得此时并不是和公公坦白的好时机，但夫君这人就是冲动。 没办法，说都说了，那还是替他善后吧。 “爹，此事我们谋划已久，还请您帮忙参详一二。若您觉得此事不可违，那便找个理由，将我们除族，撵出家门吧。” 听到虞曦这话，颜若甫脑子更乱了。 这夫妻俩说的都是什么鬼话。 难不成真像他想的那样，这夫妻俩想造反？？？ “爹，大梁气运将近，若我不反，也会有别人反。既是如此，何不抢占先机，也免得百姓受苦。”颜敦呈也跟着劝说起父亲。 “等等等等，你们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谋划此事的？你们又凭什么觉得你们能行？”颜若甫被他们气笑了。 颜敦呈便把他们逃荒的经历娓娓道来。 从捡到烛九昭开始，再到念宝有特殊的异能，最后到神仙们的存在，他全都说了出来。 怕父亲不信，他特意把手机拿出来了。 他现在用手机用得可熟练了。 拍照录像用计算器算数，手写备忘录，全都不在话下。 颜若甫的心情从一开始的愤怒到震惊到不相信再到最后彻底麻木。 这都是什么事啊？ 原来世上真有神仙？ 难道大梁气数真的将尽？ 他们颜家真是天选之人？ 若是造反了，能不能让他当皇帝？ 毕竟长子似乎有点蠢。 第131章 我有必要让自己断子绝孙吗？ “爹，我也不想造反的。若是可以，我宁可继续当一个闲散的教书先生。但是为了孩子，我只能硬着头皮上。”颜敦呈一边说一边偷偷瞄父亲。 也不知道他说的那些话，会不会把父亲给气到。 “嗯，你的资质，确实只适合当一个教书先生。”颜若甫点了点头。 颜敦呈：？ 怎么说着说着，还人身攻击了呢。 “你先说说你们的计划吧。”颜若甫喝了一口茶，等着儿子儿媳继续说下去。 颜敦呈还有些懵。 不是，他爹接受能力那么强吗？ 这么快就接受他要造反的事实了吗？ “愣着干嘛，说呀。”颜若甫瞪了他一眼。 颜敦呈退后两步：“爹，你不会想让我把计划说出来之后，去跟皇上告密，大义灭亲吧？” 颜若甫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这是亲生的，把愤怒压了下来。 “我有必要让自己断子绝孙吗？” 他冷冷地瞥了长子一眼。 “既然神明认定了念宝，那就说明我们颜家起事大有可为。君权神授，咱们老颜家的人继位理所应当。” 颜敦呈眼前一亮。 果然还是爹的脑子好使，不愧是当大官的人啊。 只要让百姓们相信皇帝德不配位，神明降下神谕让他们颜家人继位。 他们这不就师出有名了吗。 颜敦呈立刻老老实实地把自己的计划说了出来。 “嗯，广积粮是个不错的选择。咱们现在缺的就是银子。除了银子，你说说，咱们还缺什么？”颜若甫考察起了儿子。 “缺人。”颜敦呈忧心忡忡。 他们去哪找那么多百姓训成士兵啊。 “没错。那我们去哪里找人？”颜若甫又问。 颜敦呈思索片刻，回答道：“买奴隶？先前逃荒有那么多人……” “可以是可以，但是买下他们的钱，不划算。”颜若甫否决了他的想法。 “那怎么办？”颜敦呈忍不住反问。 “百姓其实并不关心谁当皇帝，只要能让他们吃饱饭穿得暖就行。”颜若甫轻轻敲了敲桌面。 从长子先前说的话里推断出了重要的信息。 “你说神仙那里既然能大量产粮食，是不是说明他们的粮种比咱们的好。或者说他们有办法提高粮食的产量？” 颜敦呈默默点头：“应该是有的。” “很好，咱们先用卖盐卖糖还有卖书的银子去买田地，先种出一片粮来，让附近的百姓们知道咱们手握优质粮种，能让他们吃饱饭，他们自然会跟着我们干。” 颜若甫继续往下说。 “睿王先前打下的那些地方，现在民不聊生一片混乱，正好适合咱们暗中发展。” “还有越州瘟疫，知州封城焚烧百姓一事，也可以拿来做文章。” 颜敦呈听着父亲的话，忙不迭点头。 父亲说得太对了，他怎么就没想到呢。 “念宝如今被皇上选中成为太子妃，你们的行踪一定会被皇上紧紧盯着，所以你们不能离开京城。”颜若甫眉头皱起。 没想到事情峰回路转，竟然这般棘手。 “无妨，有时候灯下黑反倒安全。”颜敦呈倒是想开了。 “此事得找信得过的人去办。”颜若甫有些纠结该派谁去。 “父亲，不如让我去吧。”一旁的虞曦忽然开口。 两个男人同时看向了她。 “我是女子，皇上想必不会太在意我。而且我回丁家村也合情合理。毕竟我生在那长在那，回去也很正常。”虞曦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我会问问张大哥一家还有学文叔他们，愿不愿意重新回丁家村，用丁家村的田当咱们实验的田。” “父亲也可以等一个抓住皇上错处的机会，到时候再宣布起事。咱们温水煮青蛙，皇上未必会察觉。” 颜若甫赞赏地看了她一眼。 没想到，儿媳妇倒是比儿子通透。 “不行，那么远，我不放心。”颜敦呈哪里舍得跟夫人分开。 “你别忘了，当初我也是一个人带着奶奶入京求医的。我从来都不是什么弱女子。”虞曦目光坚定，脸上带着浅浅的笑。 颜敦呈被她这句话提醒了。 当初他爱上她，不就是因为她不同于普通姑娘家的独立与坚毅么。 她从来不是温室里的娇花，她是一棵独立的参天大树。 “行了，就这么敲定了。”颜若甫比颜敦呈果断多了。 “先让虞曦回卢家村，去找你们那些同村人。天高皇帝远，咱们在那边收留一些逃荒的流民，让他们帮着耕种，一切暗中进行，切勿打草惊蛇。” “好。儿媳记住了。”虞曦点了点头。 颜敦呈眼巴巴地舍不得夫人，想要跟着一起回去，直接被拒绝了。 颜若甫当然不会同意：“你在京城老老实实开你的书局，吸引皇上的注意。半年后，我会让你们以祭祖的名义离开。” 颜敦呈蔫巴巴地答应了下来。 当天夜里，虞曦跟几个孩子说了自己要离开的事情，大家都很舍不得她。 但他们都知道，娘亲要去做大事，他们不能给娘亲拖后腿。 念宝看着大家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想了想安慰道：“不怕，念宝可以去见娘亲！也会让爹爹和哥哥们见到娘亲！有手机呢！” “嗯？此话怎讲？”颜敦呈催促她别卖关子，赶紧说下去。 “我从动物园出来，可以去任何我去过的地方。”念宝解释了一下。 她在动物园和大梁往返多次后，她发现好像动物园升级了。 她可以从京城进入动物园，但出去的时候可以任意选择她去过的地方作为出口。 到时候她可以先让爹爹和哥哥们录好视频，然后去动物园里看完阿昭，再去丁家村找娘亲。 到时候让娘亲看视频以解思念之情。 “太好了！这样就可以经常见到娘亲了。”颜令淼十分开心。 离别的忧愁瞬间就被冲淡了。 翌日清晨，虞曦女扮男装，跟着林长庚一块离开了京城。 颜若甫派了护卫悄悄在暗中护送。 安氏醒来得知儿媳病了不能替自己分担庶务，感觉天都塌了。 她还指望着儿媳妇管家呢。 这下好了，五十了，还得自己管家。 “夫君，要不然你进宫给儿媳妇请个太医吧。”安氏发愁地看着颜若甫。 颜若甫淡定道：“虞曦那边你不用操心那么多，你只管把家中事务打理好就行。” 安氏没辙，只能继续打起精神管家。 颜家有人出京一事很快就被昌明帝知道了。 第132章 若是不说，你也别认我这个母亲了 听到只是管家之子去丁家村，帮忙收敛颜家长房儿媳的祖母的骸骨，又确认了颜家人依旧留在京城后，昌明帝便没有派人去盯着林长庚一行人。 他以为稳坐高台，却不知道自己的户部尚书已经开始叛变。 确定跟着长子一家一起造反后，颜若甫便暗暗排查府中的人。 先前是苏芷柔管的家，皇上轻而易举地就安插了人进来。 颜若甫几番排查后确认了花匠和马夫很可能是皇上的人。 为了不引起昌明帝的怀疑，他没有轻举妄动。 只是把主院的花花草草都清空了，专门弄了一个花房。 “太夫人七十大寿马上要到了，到时候能不能培育出令京城贵客们都惊艳的花就看你的了。” 颜若甫给花匠戴了个高帽，就变相地把他软禁在花房之中，侍弄花草。 花匠也不能说不，毕竟这是他的分内职责，他只能老老实实地在花房呆着了。 至于马夫，颜若甫上朝特意挑了他驾车，故意让他犯了个不大不小的错误，当众大发雷霆，将他撵出了颜家。 至此，昌明帝留在颜家的两个眼线，一个废了，一个没了。 颜敦呈放心多了。 他的几个孩子也分工明确，各自干着自己的事情。 颜令森按照神仙教的办法造纸，经过几番调试后，他成功造出了比市面上都要好的纸，但成本却大大降低了。 颜敦呈兴奋极了。 有了纸，他可以开始大批量印书了。 这个月，他搜罗来的下人一直都在刻板，准备之后印刷那些经典书籍。 颜令垚年纪虽小，但是盯着工人干活却毫不含糊。 那些字他都认识，看一遍就知道哪里刻错了。 遇上那些看他年纪小想要糊弄他的下人，颜令垚便将大哥请来主持公道。 这些人不听他的无所谓，反正大哥也略懂一些拳脚。 兄弟两人齐心协力，印书一事很快就步入了正轨。 颜令淼爱玩又爱吃，颜敦呈便把他派出去，让他在京城里招猫逗狗，当一个纨绔子，吸引皇帝的注意力。 颜令焱耳朵最好使。 所以他负责监听府中下人有无异动，皇上有没有派新的细作混进来。 而念宝在大梁和动物园两边来回跑。 郝友爱得知他们在造纸后，大方地让他们把印刷好的书籍拿来交换。 他们可以提供抽纸。 什么维某达、洁某柔、清某风各种牌子应有尽有。 古代肯定没有这么好的厕纸。 他们只要用一些木头做成抽纸盒，再高价卖出抽纸，来钱快得很。 他就不信古代那些富人用了现代这些柔软的卫生纸之后，能戒得掉。 念宝乖乖地拿了一箱抽纸回颜家。 颜若甫和颜敦呈看到这洁白无瑕，还带着淡淡香气的纸巾都震惊了。 “历朝历代的皇上都没有用过这么好的纸吧。”颜敦呈忍不住感慨。 “你这不是废话么，这可是仙人用的仙品，皇上怎么可能用过。”颜若甫觉得这是一个巨大的商机。 他立刻命人去开始按照念宝给的塑料抽纸盒打造木质抽纸盒。 过两个月就是母亲的七十大寿了，到时候把这个抽纸推出，他就不信京城的达官贵族们不为之疯狂。 之前虽然可以用绸缎来擦拭，但太贵了呀。 一天扔一张，消耗特别大。 洗干净再用，又膈应。 如今终于有好的替代品了。 除了抽纸，念宝还带了一些粗糙一点的纸回来。 “卤蛋伯伯说，这种没那么细腻的，你们可以便宜卖给百姓。提高一下百姓们的卫生习惯。不然老是用竹片草叶子什么的，完了吃东西，容易生病。”她摇头晃脑地复述了郝友爱的话。 颜敦呈赞同地点了点头。 当初在丁家村，他就看到很多孩子如厕后用草叶子来擦拭。 这已经算讲究的了。 不讲究的甚至用鞋底一擦就完事了，更有甚者会呼唤家中养的狗子来舔干净。 颜敦呈想想就一阵恶寒。 “那些穷苦百姓就别指望了，倒是一些小富即安的人家可以考虑。”颜若甫不认为普通百姓会买卫生纸。 他们卖得再便宜，百姓们也不会长期购买的。 撑死了在结婚嫁娶的时候，买一些撑撑场面。 颜敦呈知道自己和父亲的差距，也不顶嘴，老老实实地按照父亲的吩咐办事就行。 “你加上鑫儿和森儿，忙印刷和造纸的事情都忙不过来了。卫生纸恐怕得再另找一个信得过的人来办。”颜若甫有些发愁。 造反这种事情，他信不过外人啊。 还没等他想好该找谁，他就被母亲给找了。 “若甫，你老实跟娘说，你最近到底在私底下谋划什么？”凌婉容将下人遣散，拉着儿子掏心窝子，说心里话。 “还不是为了您的七十大寿。”颜若甫并不想让母亲卷进造反的事情里，他选择了隐瞒。 “你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你一撅屁股我就知道你要拉什么屎。我还能不懂你吗。”凌婉容冷哼一声，甩开了儿子的手。 “你绝对不是在给我准备七十大寿的贺礼，你肯定在搞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颜若甫心虚地舔了舔嘴唇。 没想到母亲都快七十了，竟然还这么敏锐。 “说吧，若是不说，你也别认我这个母亲了。”凌婉容死死地盯着他。 颜若甫权衡再三，决定老实坦白。 颜家也是半路发家的。 若不是父亲听了母亲的话，救了贵人，入京赌一把前程，他现在还不知道在哪个村里耕地呢。 母亲是有大智慧的，还是听听母亲的建议为妙。 “我说了，您可别气晕过去……”他小心翼翼地开口。 凌婉容听到这话，知道事情可大了去了。 她坐直了身子，瞥了儿子一眼：“你一辈子谨小慎微，能干出什么气晕我的事情。难不成你要造反啊？” 颜若甫：！ 母亲竟然这般聪明。 凌婉容不过是打趣儿子一番，结果看到他这个表情。 她也傻眼了。 她坐直了身子，身体有些发颤：“你不会真要造反吧？” “我要造反了，您就是太后，您高兴吧？”颜若甫试图往好的方向引导。 “你要死啊你，你是不是活腻歪了，所以才整出这些歪门邪道。”凌婉容一巴掌扇到了儿子的脑袋上。 “母亲，不是我要干的，是你的好孙子起的头！”颜若甫毫不犹豫地出卖了长子。 第133章 把女儿也给卖了 凌婉容气呼呼地命人把颜敦呈也喊来了。 颜敦呈来了之后，知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把女儿也给卖了。 “此事还得让念宝来跟您老人家说……” 颜敦呈在心底默默给女儿道歉。 为了不气到祖母，只能让可爱的女儿出马了。 念宝一进到祖母的屋子里，发现三个大人都盯着自己。 她意识到有些不对劲，请了安想溜，却被父亲提溜回来了。 “祖母，您听念宝给你细细道来……” 颜敦呈冲祖母露出了讨好的笑，随后把女儿推到了前边。 “念宝，你把仙人的事情跟曾祖母说说吧。” 念宝小小的脸上浮现出大大的懊恼。 她还是跑慢了！ 无奈之下，她只得认命地把自己知道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顺便还现场表演了一遍“大变活人”。 凌婉容以为自己活了那么久，什么大场面都见过了，但这一刻她还是惊呆了。 她的曾孙女，竟然是个有仙缘的？ 念宝溜回动物园后，就没出来了。 她感觉曾祖母肯定要骂祖父和爹爹，她还是不要去凑热闹，躲在动物园陪小伙伴们玩一玩好了。 念宝消失后，颜若甫和颜敦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还是颜敦呈这个当儿子的输了。 他把烛九昭的事情也说了。 “大梁国运在衰退，我们只是顺势而为。阿昭那孩子，我捡回来的，我是绝对不会让他死的。” 颜敦呈语气里带着不容拒绝的肯定。 凌婉容沉默了许久，终于开口。 “事已至此，阻拦已经没有任何意义。我建议此事还是不要瞒着安氏和厚朴了。” “祖母，太多人知道了，不安全。”颜敦呈急忙反对。 “可你们现在不说，若之后抄家灭门了，他们才知晓此事。这对他们来说不公平。”凌婉容摇了摇头。 她何尝不知道事以密成的道理。 但现在他们人手不够，能信任的只有自家人。 厚朴向来听父兄的话，景儿也已经十四，能帮上不少忙了。 “我知道你们在担心什么。但是自家人，总归比外人靠谱。这些年来，安氏和厚朴的性子我都看在眼里，他们是绝对不会背叛家里人的。” 凌婉容劝说起儿子和孙子。 而且，此事万一败了，二房若是心不甘情不愿地被牵扯进来，日后定然心生怨言。 她也不想到了地底下，还要被埋怨偏心。 颜敦呈看向了父亲：“爹，您怎么想？” “听你祖母的吧。”颜若甫沉思片刻后，还是同意了母亲的提议。 毕竟他们手里信得过的人实在太少。 而且此事排除了老二和安氏，确实有种不拿他们当一家人的感觉。 三人商议之后，又命下人去把安氏和颜厚朴还有颜令景给找来，对外宣称商议七十大寿的事情。 他们来了之后，是凌婉容来开的头。 她将颜若甫的打算说了出来。 颜厚朴几人听完脸色大变。 “祖母，父亲的官位已经够高了，咱们没必要去冒这个险。”颜厚朴下意识地拒绝了。 “你以为大梁现在很安稳吗。若是敌军杀进来了，心善的还好，或许能放咱们走，若是个心狠手辣的，咱们都得死。”凌婉容一脸严肃。 “你也在朝为官，虽然官职低了点，但也知道皇上命人去跟北宁还有西乌的人和谈之事吧。”颜若甫看向了小儿子。 颜厚朴点点头。 此事人尽皆知。 “北宁和东乌胃口绝对不会小，他们已经侵占了大梁四座城池，到手的地盘肯定不会吐出来。我猜他们至少会要上百万两银子的和谈费用。”颜若甫继续分析。 “国库空虚，几百万两银子赔出去后，大梁就危险了。到时候唯有提高税收一条路。” “还要提高税收吗？那百姓岂不是更没活路了。”颜厚朴大吃一惊。 这几年来，税收一年比一年高，再提高，恐怕普通百姓都不用活了。 “不加税，国库哪有进项。”颜若甫摇了摇头。 “加了税，百姓走投无路，说不定一样会造反。到时候大梁内忧外患，保不准咱们一家都没有生路。” 颜敦呈跟上补充：“咱们现在这么做，更多是未雨绸缪，先给自己找后路。之后若是敌军攻到京城了，咱们有兵有粮在手，也好护住一家老小。” 颜厚朴一听，觉得好像也是这么个道理。 安氏嫁过来之后要么听夫君的，要么听婆婆的，现在婆婆和夫君都觉得造反是好出路。 安氏自然也不会跳出来反驳。 反正嫁到颜家，她就是颜家人了。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她就算不愿意，告到皇上那里去，她也不会有活路的。 还不如婆婆和夫君怎么说，她就怎么做呢。 安氏和颜厚朴都被说服了。 唯有颜令景一副难以接受的模样。 颜若甫理解他。 这孩子熟读圣贤书，忠君爱国，自然觉得他们这种行为大逆不道。 而且，从上次苏芷柔的事情他就看出来了，这孩子十分正义，内心的道德感很高。 让他一起造反，他肯定一时半会难以接受。 颜若甫温和地看向他：“景儿，你可是不赞同我们的说法？” 颜令景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眼里满是迷茫与困惑。 “书上说，要忠君爱国……” 颜若甫打断了他：“你别管书上怎么说，你只管跟着你的心走。” “你可愿意看到百姓颠沛流离沦为他国奴隶？” 颜令景摇头。 “你可愿意看到百姓们揭竿而起，大梁战火纷飞？” 颜令景再次摇头。 “若之后皇上能稳住朝堂与百姓，咱们就什么也不做。若是不行，咱们再揭竿而起。为了百姓而战，你可愿意助祖父一臂之力？” 颜令景点了点头，眼里里多了一丝坚定。 “都听祖父的！” 一旁的颜敦呈自愧不如。 不愧是当官多年的老狐狸，一张嘴就把大侄子给忽悠瘸了。 确定大家目标一致后，颜若甫开始安排了后路。 第134章 命运还真是奇妙 他们要做的事情十分危险，定然要给颜家留后。 “让智儿和逸儿回丁家村去，让虞氏代为照顾。对外就说他们去家庙给亡母祈福了。” 颜若甫给几个孙子安排好了去处。 “然后我会找人带垚儿离京，往西初走，就说带他去求医。西初与大梁之间隔着一个神秘的越国，他们一时半会是不会攻打大梁的。去那边做生意，会很安全，也不会出事。” 垚儿身子一直虚弱，入京后颜家确实也找了不少大夫给他调理，如今身子骨已经渐渐好起来了。 但他平日里不常出门，外边的人并不知晓此事。 所以用这个借口让他离开，合情合理。 “嗯，都听爹的。”颜敦呈闷声回答。 他明白父亲的良苦用心。 若日后他们败了，颜家也不至于断了香火。 …… 念宝在动物园玩了一天，没想到曾祖母他们已经背着自己密谋好了大事。 她怕回去因为临阵脱逃被爹爹念叨。 灵机一动，她去丁家村找娘亲了。 念宝回到了丁家村她的房间里，小心翼翼地探出脑袋找娘亲。 娘亲没找到，反而看到了丁学文一家。 她赶紧撤退回了动物园。 “咦，我怎么好像看到念宝了？”丁学文揉了揉眼睛。 他老眼昏花了么，怎么看到了远在京城的念宝。 虞曦听到这话，心念一动，猜到念宝应该是跑来找自己了。 于是笑着道：“您可能是太想念她了，所以才眼花了。” 她在院子门口停住了脚步，严肃道：“种粮的方法一定要按长庚说的去做，这是京城传回来的秘法。能不能亩产八百斤，就看咱们这一次实验了。” “你放心，我们肯定会好好守着的。”丁学文忙不迭地点头。 他现在恨不得都住田里去。 “嗯，辛苦了，先散了吧。”虞曦将他们遣散，回了自己的房间。 “念宝？念宝？” 她试探性地喊了两声，没听到女儿的回应，忍不住有些疑惑。 难不成是她想多了，学文叔刚刚真的眼花了？ 叹了一口气，将心里的思念压下，她点燃了油灯，开始在书桌上一笔一划地写下今日的事情。 从离京那日起，她便开始写下每日的见闻。 这样她就不怕对着夫君孩子无话可说了。 她积攒了一封又一封的信，只等着念宝出现，让她带回去交给夫君。 算了算日子，他们回到丁家村已经有半个月了。 之前她回到卢家村的时候，丁学文等人都很惊讶，以为她受了委屈，被颜家人赶出来，还替她打抱不平来着。 后来得知她是要回丁家村种田，众人心里有些心动。 怎么说，那都是自己的老家，谁不想落叶归根呢。 但他们又在卢家村落户了，现在还回得去么？ 虞曦便告知他们，自己从京城得了很好的种子，而且公公还派了擅长种田的人回去跟她一起耕种。 若是种好了，亩产粮食可达八百斤。 丁学文等人都震惊了。 现如今，大梁一亩田地能产四百斤都算高了。更多的是二三百斤。 如果产量能到八百斤，那真的不用担心挨饿和交税了。 不仅如此，她还告诉他们，此番从京城回来，带了不少新鲜的粮种。 比如土豆，比如红薯。 这些作物的产量比稻谷更高，亩产三千斤往上。 丁徐两家人得知此物产量之高，全都震惊了。 丁学文一家想了想，觉得在卢家村过得也不算愉快，倒不如回归故里。 而且这一次有虞曦给他们准备马车，回去并不像一开始逃荒那样艰难，他们很快就做出了决定，跟着虞曦回去种田。 徐家人有些纠结。 他们所有的家当都拿来在卢家村置办家当了。 若是就此离开，这些钱岂不是都打水漂了。 而且回到丁家村，他们的房子还在不在都不一定。 谁知道有没有那些流民烧杀抢掠把他们房子拆了。 但徐屠夫私心里还是想跟着他们一块回去的。 于是大儿子徐大吉出了主意。 要不先分家。 他们成婚了的两家人留在这，几个没成婚的弟弟跟着爹娘回丁家村。 他们日后每年会给爹娘寄去赡养费用和粮食。 毕竟这里的房子本来也不够住，之后四个弟弟要是成婚了，还是要扩建的。 倒不如回老屋去。 徐屠夫思来想去，最终还是听了大儿子的想法，分家了。 老大老二一家留在卢家村，他们老两口带着几个还未成家的儿子回丁家村去。 至于张鹰和林月娘，他们本不愿再折腾。 但张鹰考虑到林月娘离娘家那么远，最终还是决定跟着一起回来了。 他们的屋子折价卖给了徐屠夫的二儿子。 李家人一看，之前逃荒共患难的人全都要走，他们也有些想走。 时至今日，他们依旧没能融入卢家村。 这里的生活习惯和饮食都和他们相去甚远，最重要的是，他们在这，总有一种被排斥在外的感觉。 他们唯一交好的就是丁学文一家。 现在丁家要走了，他们也动了想走的念头。 虞曦对此十分欢迎，她按照公公交代的，只要信得过的，能用的人越多越好。 日后起事也更方便。 李家和徐家一样，也产生了分歧。 李德发便效仿徐屠夫，把家给分了。 他让大儿子一家留在了这里，自己领着老二老三跟随虞曦他们去丁家村。 李家老二和李家老三都很听话。 他们也知道，虞曦是大官的儿媳妇，跟着她走，或许会有更好的前程。 于是都没有反对。 虞曦便把自己在卢家村的房子折价卖给了李家老大。 李家先前住的是卢家村的破房子，根本比不上颜家的屋子。 李家老大高高兴兴地凑钱把房子买了下来。 丁壮壮，虞曦自然是要带走的。 但是吴大夫，她还是要尊重他个人的意愿。 吴大夫本就打算回去。 他之前花钱找人打听孙子的下落，现在已经有消息了。 他的孙子似乎还在雁州。 于是一行人便启程上路，回到了丁家村。 回到丁家村后，林长庚出面和当地县令交涉完毕后，不仅将他们的田地还给了他们，还把丁家村其他无主的地，折价卖给了他们。 虞曦忙得脚不沾地，每天睡醒就是种田施肥总结记录。 丁徐李三家都跟着她吭哧吭哧地干。 总算赶在播种的最后几天，把粮食都种上了。 虞曦将这段日子的经历写完后，吹了吹纸上的墨痕。 她没想到，兜兜转转了一圈，他们又逃回了丁家村。 命运还真是奇妙。 “娘亲！” 虞曦将信折好放到匣子里后，身后传来了甜甜的声音。 第135章 又是一阵唇枪舌战 虞曦惊喜地回过头：“念宝，你真的来了？” “嗯啊！”念宝扑到了她的怀里，忍不住用脑袋蹭了蹭她。 “娘亲，我好想你哦。” “娘也想念宝。”虞曦眉梢都带着笑意，她忍不住亲了女儿一口。 “可是家中出了什么事，你爹爹要你来找我？” “哎呀。”念宝猛地一拍脑门。 她窜回动物园事发突然，根本没有拿手机。 手机里录了爹爹和哥哥们的视频呢。 “怎么了？”虞曦摸了摸她的小脑袋。 念宝便把今日发生的事情老老实实地说了出来。 “你是说你曾祖母也知道这事了？”虞曦有些吃惊。 老太太一把年纪了，听到这么刺激的消息，也不知道能不能挺住。 “那你快回京吧，他们肯定很担心你。”虞曦虽然也想念女儿，但女儿突然跑来，没有说一声，夫君他们肯定很着急。 “这些信你带回去吧。” 她将一匣子的信都交给了女儿。 “好吧。那娘亲你也要注意安全哦，我会很想很想很想你的。”念宝依依不舍地跟母亲告别。 “放心吧。娘亲睡觉也想你，吃饭也想你，干活也想你。”虞曦紧紧抱住了女儿。 “好~娘亲晚安！”有了她这句话，念宝高高兴兴地回了动物园。 再从动物园中转回了京城。 一回到自己的房间，就看到了虎视眈眈守着的爹爹和五个哥哥。 “额……” 念宝忽然有些心虚。 “你怎么一声不吭就离开了那么久？”颜敦呈板着脸教训女儿。 “我去找娘了，娘让我给你们带了回信。”念宝赶紧把信拿了出来。 颜敦呈一愣，没想到女儿去找了夫人。 他赶紧接过信，迫不及待地看了起来。 念宝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太好了，蒙混过关了。 “念宝，我舍不得你。”颜敦呈在看信的时候，颜令垚依依不舍地抱住了妹妹。 “五哥，怎么了？”虽然入族谱重新排了顺序，但是念宝还是习惯性地喊他五哥。 “我要去一趟西初，你在家要乖乖的哦。”颜令垚没有把妹妹当成真的三岁宝宝，把他们的计划都告诉了妹妹。 念宝一听就急了。 “爹，我要跟着五哥一起去西初！” 她不想和五哥分开。 “不许胡闹，你五哥去，是有正事的。”颜敦呈放下了手中的信，一脸严肃地看着女儿。 “为什么？”念宝扁扁嘴，快要哭出声了。 “我若不去，不知道五哥在哪，之后还怎么给你们传信。” 颜敦呈一听，也有道理。 念宝现在只能通过动物园往返他们去过的地方。 念宝从未去过西初，恐怕之后不能像现在一样早上在京城，晚上回丁家村，迅速把消息传给他们。 “但你若是出城，你五哥就走不远了。”颜敦呈有些犹豫。 皇帝最在意的就是念宝。 绝对不会放任念宝离开他的眼皮子底下的。 “念宝，你舍不得五弟，难道就就舍得我们吗？”颜令焱委屈地看着她。 “你心里只有五弟一个哥哥吗？”颜令淼也有些吃醋。 念宝被问得说不出话来，片刻后涨红着脸道：“不是的，我都舍得不哥哥们。” 她没敢说出来。 想跟着五哥走的很大一个原因是，京城她已经玩遍了，腻了，想去别的地方看看。 最后在几个哥哥轮番劝说下，念宝还是打消了跟着颜令垚一起离开的念头。 接下来几日，颜家先后把颜令智、颜令逸和颜令垚送出京城。 念宝则跟着三哥到处蹭吃蹭喝，吸引昌明帝的注意力。 虞曦那边也有条不紊地继续种地。 她的身份在丁家村是最高的，之前的里正丁学文也对她恭敬有加，那些被分到丁家村的新户，也跟着唯她马首是瞻。 虞曦逐渐建立起了自己的话语权。 与此同时，大梁和东乌还有北宁的和谈结果也出来了。 本来他们想要的是每个赔偿二百万两白银就退兵。 后来靠着大梁官员的三寸不烂之舌，疯狂砍价，你来我往，最终定在了一边给一百五十万两白银。 数额总计三百万两白银。 这个数额传回来，朝堂上官员们争论不休。 武官认为既然要赔那么多，不如拿三百万两白银去筹集战马粮草，和他们打一仗算了。 文官认为打了也白打，刚刚把造反的睿王拿下，现在应该休养生息，而不是和两国对打。万一打输了，钱也白花了，至少现在还能保住大梁的国土。 两边争执不休。 昌明帝一言不发，看着他们吵。 等他们吵得不可开交，都要脱鞋砸向对方的时候，他终于拍了拍桌子，制止了这荒唐的一幕。 见皇上发话，朝臣们总算安静了下来。 昌明帝看向了颜若甫：“颜爱卿，你是户部尚书，你来说说，这笔账，到底怎么算划算？” 颜若甫知道这个问题迟早会落到自己头上。 他早就在心里打好了腹稿，因此不慌不忙地开口。 “启禀皇上，容老臣先跟您算一算之前捉拿反贼梁祺的账。” “捉拿反贼花了半年的时间，这半年兵部消耗的粮草以及各种物资总计差不多是二百万两白银。” “这还只是在应付一个反贼的情况下。” “如果要同时对抗北宁和东乌，这个数额恐怕还要往上加。” 他话到这里就没有再多说什么了。 至于要不要打仗，就让他们继续吵吧，他不做任何建议。 一听这个数额，那些朝臣们又争论了起来。 要不要割地赔款这件事足足吵了三天，最终还是昌明帝一锤定音，做出了赔偿的决定。 与东乌和北宁签订盟约，约定好十年内绝不进犯大梁。 赔款结束之后，国库空虚，众人又开始讨论起了如何充盈国库。 和颜若甫猜得差不多，最后说来说去，还是说到了增加赋税。 “皇上，臣以为此举不妥啊。若是再加赋税，百姓们恐怕，活不下去了……”有大臣忍不住劝阻。 “马上就是太后娘娘的八十岁诞辰了，这必须得大办。大梁需要办一场喜宴，冲散这些晦气。顺便邀请其他几国使者来参与国宴。私底下达成同盟，免得又发生像东乌和北宁联手的事件。”有人持有不同看法。 又是一阵唇枪舌战。 颜若甫垂着头，一言不发。 第136章 他总感觉，好像是五弟出事了 就这么吵吵了十多天。 最终还是主张大办特办的官员获得了胜利。 昌明帝也觉得需要一场喜宴，冲冲这半年发生的晦气事情。 于是事情就这样敲定了。 听闻赋税增加了一成，百姓们叫苦连天。 “这还让不让人活啊。” “老天爷，您开开眼吧。” 叫苦卖惨声不绝于耳。 交不上税，就得卖田卖地，再不行就得入伍，用人头去抵税。 可现在谁不知道大梁国力积弱，现在去入伍参军，就是死路一条，上战场，那就是送人头的命。 不到迫不得已，百姓们怎么舍得让自己的孩子去走这条不归路。 不舍得牺牲儿子，于是便献祭了女儿。 明明不是灾荒年，但街道上卖女儿的人家多了起来。 虞曦看得直皱眉头。 好在他们已经研发出了香皂和肥皂，工厂里正需要女工。 于是她便暗中命人把这些可怜的姑娘家都买下来，送到了山里。 丁家村有一个无名山，虞曦买了下来，在山里建起了工厂，一个造纸，一个造肥皂香皂。 当然，纸是书写用的纸。 那种神明给的柔软卫生纸，他们会用别的东西去换。 神明对他们这里的书籍十分感兴趣，颜若甫便动用了所有的人脉和资源去寻找藏书，然后命人把它抄录下来，让念宝送给神明。 凌婉容的七十大寿低调地过了。 因为半年后就是太后的八十大寿，大家现在都夹着尾巴做人。 要是大办，惹怒了皇上，可就不妙了。 不过和颜家交好的人家，还是私底下悄悄送来了贺礼。 颜若甫便命人把那些卫生纸装到了做好的木制抽纸盒里，作为回礼送了回去。 没两天，众多官员纷纷找了上门。 “老颜，你那纸哪来的？” 颜若甫早就做好了他们找上门来的准备。 他压低声音回答道：“我那小孙子不是送去西初求医了么，路上遇到了商贩，用到这个纸觉得惊为天人，便把纸全都买了回来，孝敬家中长辈。现在我家里用的都是这个纸，用完了就扔，可方便了。” 诸位大人一听，愣了。 原来是别国的纸，怪不得他们没有用过。 “能再多给我一点不？这纸和绸缎一样柔软，还带着香味。我家夫人和闺女喜欢得不得了。你放心不白要，你花多少钱买的，我给你双倍。”大理寺卿黄大人凑了过来。 “我也要，我也要。”别人瞧见黄大人开口了，也顾不得什么矜持不矜持了，也纷纷跟着开口。 这个纸用过之后，就再也回不去从前的日子了。 “我也没多少了，给了你们之后我家就没了。”颜若甫两手一摊，十分无奈。 听到这话，诸位大人急了。 “老颜，咱俩几十年交情，你总不能不给我吧。” 众人开始攀交情。 颜若甫摆摆手，示意他们不要急：“你们别急啊。我小孙子在西初，我可以传信命他再找那个商贩买一些回来就是了。” “有道理有道理。”众人连忙点头。 “你们届时把需要的数量列出来，命人送到我府上，我命人代为采买就是了。”颜若甫一席话让众人连连点头。 “不知这一盒卫生纸多少钱？”黄大人问出了在场所有人的心声。 “一两银子，一刀，不带盒，纯纸。”颜若甫报出了定价。 一刀是一百张纸，现在外边最便宜的草纸也要七百文一刀，这个纸虽然比那些纸好用，但架不住它消耗快啊。 一百张纸，一次四张，也只能用二十五次。 这还是省着用。 但他也不能把价格定太高，太高了不常用的话，东西也不好卖。 所以他们全家思来想去，觉得定在一两银子最为合适。 让他们觉得不贵，但一用起来，一个月家里支出过来至少得有上百两银子。 果不其然，众人一听只要一两银子，都觉得很划算，下朝后纷纷命人把银子和自己要的数额都送了过来。 颜令景负责统计这些数据。 他最近在父亲的带领下，去了京郊的庄子，看大家伙种田，对普通百姓的生活也有了一定的了解。 一百两银子够普通五口之家用好几年了。 但在富贵人家，只不过是一个月的厕纸钱。 百姓的日子…… 确实太苦了。 算到最后一统计，发现这些订卫生纸的钱加起来就有八千多两。 还只是这一次的。 “啧，这些家伙天天在朝堂上哭穷，背地里竟然这么有钱。”颜若甫忍不住感慨。 他一年的俸禄不过是二百四十两银子。 太师太傅的比他多一些，但想来也多不到哪里去。 但一个个的订卫生纸，都能拿出好几百两银子，多的还有几千两。 颜若甫决定要多从同僚身上赚点钱。 他们贡献的每一文钱，之后都是他们造反的本钱。 算完了账后，全家又聚在一起开了个小会。 念宝把手机掏出来给他们录像。 颜若甫一开始会被吓到，现在已经非常熟练了。 有了念宝这个手机，他们传话再也不怕被人假冒了。 念宝把他们说的话都录了下来，准备带给娘亲。 她看了看手机里的人，有些失落。 “可惜了，五哥不在。”她小声念叨。 一旁的颜令焱听到这话，握住了她的手，柔声安慰：“我们是双生子，我能察觉到他现在很好，念宝你不用担心。” “真的吗？”念宝抬头看向他。 “当然，哥哥不会骗你的。”颜令焱笑着捏了捏她的脸颊。 但话音刚落。 他的心脏莫名抽搐了一下，一股强烈地不安涌上了心头。 “怎么了焱儿？”察觉到他脸色不对劲，一旁的颜敦呈看了过来。 颜令焱摇了摇头，没说话。 他总感觉，好像是五弟出事了。 …… 南越国。 误入一片密林的颜令垚和护卫们走散了。 他决定留在原地不动，等护卫们来找他。 南越夹在西初与大梁中间，十分神秘，据说南越人都隐藏在山林之中，鲜少与外人打交道。 他脑海里浮现着路上听到的各种关于南越人的传说。 身后传来的窸窸窣窣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路，他猛地站了起来。 一回头，看到了几个不认识的男人。 他们打扮有些怪异，不像大梁人，也不像西初人，脸上还涂抹着蓝色青色的纹样。 “像吧？”一个脸上涂着蓝色花纹的男子用刀指了指他。 “像。”另一个男人点了点头，眼里满是惊讶。 颜令垚握紧了藏在手中的匕首，退后一步，不动声色地询问：“你们是谁？” 第137章 这些人给他下药，究竟是要做什么？ “跟我们走。”蓝色纹样的男子伸手想要擒住他。 颜令垚知道自己的实力不敌这几人，于是没有挣扎，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 两人有些惊讶，没想到他这么配合。 “把他眼睛蒙上。”领头的男人下了命令。 很快，另一个人就用黑布将他眼睛蒙住了。 颜令垚顺从地让他们捂住自己的眼睛，随后装作看不到，故意摔了一跤，将腰间的香囊趁机扯下来塞到了草丛里。 这是临行前，念宝给自己的。 如果护卫能看到，就会知道他是被人带走了，并非自愿的。 他从地上爬了起来，任由那人把自己扛到肩上。 他看不到，但是他能闻到能听到，他不断地把一路上的声音和味道记了下来。 他能感觉他们已经离开了先前的那个地方，抵达了一个空旷的山谷。 山谷里应该种了很多药材。 随后响起了一阵咔哒的机械声。 颜令垚一路数着扛着他的人的步数，大概判断出来，他们现在距离之前的位置有十里路。 没等他继续判断，他就直接被一个沾满迷药的帕子捂住了脸颊。 很快，他就失去了意识。 等到颜令垚再次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被关在了一个富丽堂皇的屋子里。 里边的装饰华丽而不失优雅，颜令垚推测，抓他的人应该地位不低。 他们既然没有马上杀死他，说明他活着对他们更有用。 知道自己暂时没有性命之忧，颜令垚松了一口气。 只要让他活着，他就能想办法自救。 “吱呀”一声，门被打开了。 进来的是一位貌美的侍女，她微笑看向颜令垚：“公子醒了？” 颜令垚点了点头。 “可要用膳？”侍女询问。 颜令垚点了点头：“麻烦了，我不吃辣。比起面食，我更喜欢米饭。清淡点好。” 侍女眼里闪过一抹惊讶，显然没料到他那么淡定，还点上菜了。 “没问题。”侍女点了点头，关上门，退了出去。 全程没有半句威胁，也没有询问他究竟是谁。 …… “噗嗤。” 暗中观察他的慕樱忍不住笑出了声。 “阿姐，你笑什么？”慕风看了她一眼。 “高兴，所以想笑。”慕樱勾唇，将手里的药瓶塞给了他。 “这小子估计也就五六岁吧，遇到事情能这么淡定，一看就是能成大事的人。我喜欢。让他吃了，忘掉之前的一切，从今日起，他就是我的儿子。” 慕风有些迟疑：“阿姐，要不等我去查明他的真实身份再说吧。” “不用管他是谁，他以后只能是我和先皇的孩子，是当今皇上的亲弟弟，明白么？”慕樱收起了笑容。 先帝逝世后，隗策那个小崽子成功继位。 先帝所有的子嗣里只剩了他一个。 她不信这一切隗策无关。 不过幸好老天有眼，隗策许是杀孽太重，成婚十几年，膝下无子。 继位五年，即便广纳后宫，他依旧没有子嗣。 朝臣们坐不住了，非要让他从隗氏一族中挑选孩子过继，立为太子。 隗策只能同意了。 她本来不想争，没想到峰回路转，弟弟竟然捡到了一个有五分像先帝，七分像隗策的孩子。 慕樱觉得她可以为慕家争一次。 她乃先帝的后妃，先帝驾崩时，她怀有身孕，只不过后来流产了。 现在正好可以以此为借口，说孩子不是没了，而是失踪了，才找回来。 先帝的血脉，继承大统，理所应当。 只要这孩子露面，隗策只能将他立为太子。 慕樱摸了摸自己手上的玉镯。 她才二十三岁，她不甘心就这样成为太妃，被关在这偏远的宫殿里，老死一生。 所以她一定要争。 …… 颜令垚吃完饭后，淡定地说了谢谢，又找人要了笔和纸，说要练字。 他这淡定的样子让慕樱愈发欣赏他。 “这就是帝王该有的模样。”慕樱满意地点点头，嘱咐弟弟早点动手。 “我得回偏殿了，慕家的前程都在你身上了。” “嗯。”慕风点了点头，将那药丸碾成了粉末，混到了茶水里，让侍女端了进去。 “公子，请喝茶。”侍女恭恭敬敬地给他倒了一杯茶。 颜令垚端起杯子，闻到了茶水里有股淡淡的，不同于上午喝的茶的味道。 他放下了杯子，淡定道：“放着吧，你先出去。我练完字就喝。” 侍女应了一声是，退了出去。 颜令垚盯着这壶茶，开始思索起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 他和吴大夫学过一段时间的药材，但只能辨认一些有毒的药材。 茶里的东西究竟是什么，他分辨不出来。 但他可以确信，不是要命的毒药。 这些人给他下药，究竟是要做什么？ 颜令垚脑海里疯狂闪过各种念头。 不管对方要做什么，显然不会要他的命，这壶茶他如果不喝，对方也会想办法强硬地让他服下，倒不如顺水推舟，降低他们的警惕。 只是他害怕这个药会让他变傻变疯变得不认识家里人。 于是他提笔写下了一封给自己的信。 书桌放在窗台边，窗户大开，颜令垚用脚趾头都能猜到远处肯定有人在监视他，所以这封信里，他把字写得很小，随后将那侍女又叫了进来。 “姐姐，茶冷了，你给我重新弄一壶热茶吧。” “好。”侍女答应了下来，假装若无其事地瞥了一眼他桌上的字，没发现异样，这才退下。 颜令垚趁着她转身不注意，立刻将信藏在了桌子底下，牢牢固定住。 等新的热茶送回来后，他在侍女的注视下，喝掉了。 慕风看到他终于把茶喝下，这才放心。 “我要睡了。”颜令垚转身躺回了床上，命侍女吹灭了油灯，而后假装睡觉。 他闭上眼睛，滚来滚去，假装睡相不好，随后滚到了地上。 “哇”一声哭了出来。 “娘，我好想你啊娘。” 他趴在床边一边低声啜泣，一边往手能够到的床底边上刻字。 【桌下。】 他要提醒自己，无论何时，都不能忘了桌下的信件。 慕风看来看去，还把他抄的书检查了一遍，也没看出这小家伙有什么不对劲。 “果然是个孩子啊。”他在心底默默感慨。 假装得再坚强，半夜也还是会想娘亲。 第138章 念宝是你唯一的妹妹，永远不要忘了她 颜令垚虽然很想让自己撑住，但迷迷糊糊的，他还是睡着了。 第二天，他是被侍女推开门的声音吵醒的。 侍女一脸惊讶，赶忙上前想要抱起他。 “小公子，你怎么能睡到地上呢。” 颜令垚一脸迷茫：“你是谁？我又是谁？” 他感觉他的脑袋一片模糊，什么都想不起来。 慕风走了进来，看着他，淡定道：“我是舅舅啊，你不记得了吗？” 颜令垚有些疑惑：“舅舅？” 他怎么感觉这个词这么陌生。 “我怎么什么都想不起来？”他忍不住捂住了脑袋。 慕风松了一口气，果然巫医的神药就是好用。 这孩子已经把过去都忘得干干净净的了。 “你叫隗簇，我是你的舅舅慕风。”慕风上前一步，将他搂在了怀里。 “我可怜的外甥，我总算找到你了。” 他假模假样地哭了起来。 颜令垚虽然忘记了很多事情，但他本性聪慧，并不会因为一碗药就改变。 他对陌生人依旧保持了警惕。 他伸手想要推开慕风，却发现自己的手指头磨破了，隐隐作痛。 他下意识地把手收了起来。 低声道：“舅舅，我爹娘呢？” “你是南越的十三皇子。你的父皇是先帝，已经去世。你母亲而今已经是太妃，名唤慕樱。你出生不久后就被人偷走了，我们找你找得好苦啊。”慕风红着眼睛看着他。 颜令垚懵懵懂懂地植入了他给的记忆。 “我是皇子？”他喃喃自语。 “没错。那些可恶的贼人将你偷走了。我和你外祖父一直在找你，总算把你找到了。”慕风继续给他灌输这个印象。 “那我的养父母呢？他们的事情，我为什么一点也不记得了。”颜令垚又问。 “他们死了。”慕风语气冰冷。 “你自小被他们虐待，被救回来之后，你太过痛苦，下意识地遗忘了他们。” 颜令垚沉默了片刻后，开口道：“我什么时候能见到母亲？” “今日先带你去见家里的兄弟姐妹，过几日等你休息好了，我再带你去偏殿见你的母亲。”慕风摸了摸他的脑袋。 他必须再观察几天，确认这孩子真的把前尘往事都忘得一干二净了，再带他入宫。 “好。”颜令垚点头答应。 慕风命令侍女帮他梳洗。 “这以后就是你贴身的侍女阿芜，有什么事你吩咐她就好。” “嗯。”颜令垚点了点头。 “小公子，奴伺候您洗漱。”阿芜温柔地开口。 颜令垚沉默地再次点头。 阿芜替他洗完脸之后，还是注意到了他受伤的手指，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小公子，您这是做了什么？” 颜令垚瞥了她一眼：“你没照顾好我，还敢问我？” 阿芜一凛，没想到他进入角色竟然这么快。 仿佛天生就是被人伺候习惯的大少爷。 阿芜不敢去猜测他本来的身份，低头连忙认错：“是奴的错，奴没有照顾好您。” “你若不想我跟舅舅告状，以后上点心，还有，闭紧你的嘴。”颜令垚淡淡地瞥了她一眼。 阿芜连忙点头应了下来。 颜令垚沉默地让她替自己换衣裳，他总觉得有种说不出来的古怪。 如果他真的是慕风的亲外甥，慕风真的对他感情那么深，为什么院子里只有阿芜一个下人？ 还有他为什么会趴在床边睡着，没有人管他？ 如果说养父母虐待他，为什么他身上除了手指没有半点手上的痕迹？ 颜令垚将疑惑吞进了肚子里，任由阿芜将他牵到了慕风跟前。 “走吧，去见见你的外祖父外祖母，还有表兄表妹。”慕风拉着他的手，带他往前院走去。 很快，颜令垚就见到了慕家人。 他老老实实地按照慕风的介绍，跟他们打了招呼。 年纪最小的慕念恩好奇地打量着他，仰头看向了慕风：“小叔，这就是表哥吗？” 慕风点了点头：“嗯。这是隗簇，你们姑姑的儿子。” “这是念恩，你的妹妹。”慕风扭头看向了颜令垚，示意他打招呼。 颜令垚只觉得妹妹有些熟悉，但是死活都想不起来。 他只能按照慕风的要求，不冷不热地打了声招呼。 认完了一圈的人，颜令垚扯了扯慕风的袖子：“舅舅，我累了，我想回屋休息，头好疼。” 慕风一愣，以为这是服药的副作用，于是点头同意了。 他叫来了阿芜，让她把颜令垚带回屋子里去。 颜令垚一路上一言不发，思索着这一次的见面。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感觉这一家子格外的奇怪，一点也没有家人的感觉。 唯独对那个妹妹，他感觉有几分熟悉。 难道他真的是慕家人吗？ 为什么他一点点关于养父母的记忆都没有了？ 他早晨为什么会趴在床边醒来？ 一切的一切，都让他感到疑惑。 回到了屋子里，阿芜要陪着他睡觉，他果断拒绝。 “你出去，我想自己静静。你在里面，我睡不着。” 阿芜只得听话地退了出去。 颜令垚迟疑地盯着那张床，翻了一遍，什么都没发现。 他总觉得今天早上的一切都不是意外。 他的手和他的睡姿，都是有人刻意而为。 那人究竟想做什么？ 想不通，颜令垚便模仿着今天早上的姿势躺在了床边的地上。 他看向了头顶的木梁，什么也没有。 他翻了个身，不小心滚到了床下，他一瞬间就看到了床边浅浅刻了两个字。 桌下。 他有些疑惑，桌下有什么呢，是谁要提醒他呢？ 他狐疑地爬了起来，走向了屋子里唯一一张桌子，弯腰查找，发现在桌底的角落里，藏了一封很小很小的纸。 如果不是刻意查找，根本看不到。 他拿了出来，打开一看，发现上面的字密密麻麻，他不得不凑近仔细阅读。 “你是颜令垚，来自大梁。你本要去西初看病，只是迷了路，来到了这个未知的地方。” “他们给你喝了药，不知作用是什么。” “你爹叫颜敦呈，你娘叫虞曦。你有四个哥哥和一个妹妹。” “你的大哥叫颜令鑫，二哥叫颜令森，三哥叫颜令淼，四哥叫颜令焱。妹妹叫颜念念。” “念宝是你唯一的妹妹，永远不要忘了她。” 第139章 这肯定不是他的兄弟 看到最后一句话，颜令垚浑身一震。 怪不得他听到慕念恩的名字会觉得有些熟悉，原来他的妹妹念宝。 他提笔往纸上写了爹娘两个字，对比之后有些疑惑。 嗯？字迹不对呀。 难不成这不是他写的？ 但这封信里的名字，他隐隐约约觉得很熟悉。 他想了想，把写字的手换成了左手。 这一次，笔迹对上了！！！ 这就是他写的。 他确信无疑，信上的内容一定是他深爱的家人，他害怕自己会忘记，所以未雨绸缪。 和他想的一样，这些人果然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让他把家里人忘记了。 就在他愤怒不已时，门“吱呀”一声响，被推开了。 颜令垚立刻将另一封信紧紧攥进了手心里，而后迅速把上边的字涂抹成了一团黑墨。 他不知道这群人为什么要把他抓来冒充南越国的皇子，但他们肯定不是好人。 不然也不会大费周章给他下药，让他忘记自己的真实身份了。 “阿芜不是说你睡了么？在书桌前做什么？”慕风不放心他，还是决定过来看看。 察觉到他眼里的试探，颜令垚手心里的汗将信都打湿了。 但是他脸上依旧是一片镇定。 他淡淡道：“我只是想试试看，提笔写字，能不能让我想起从前的事情。” “你很想找回你的养父母？”慕风半眯着眼眸扫了一眼上边的字，发现已经全都看不清了。 颜令垚低声道：“我只是很害怕。” 慕风：“你怕什么，你的母亲是太妃，我又是你亲舅舅。” “我怕我什么也不会，母亲会不会不喜欢我，就像我的养父母那样……”颜令垚低着头，语气里充满了不安。 慕风怀疑的心瞬间落回了原地。 嗯，果然是个孩子。 看来已经接受了他给他的身份背景。 “不会，你的母亲最是疼爱你了。她找了你整整六年。”慕风温声安慰。 “既然找了我那么久，为什么不马上见我呢？”颜令垚抬起头看着他，一脸疑惑。 慕风没想到这孩子这么聪明，思索片刻后，笑道：“是舅舅考虑不周，明日我便带你去见她。” 颜令垚达成所愿，便没有多说什么，继续乖巧地扮演一个听话的孩子。 …… 第二天，颜令垚如愿以偿，见到了慕樱。 “我的儿……呜呜呜……”慕樱一把扑了过来，牢牢地将他抱进了怀中。 “母亲找你找得好苦。” 颜令垚心底对她有些抗拒，因此没说话，扮演着一个刚见到母亲不知所措的孩子。 慕樱却全然不在乎他的反应，只顾着扮演一个和蔼可亲的母亲。 很快，宫内外就传遍了一个消息—— 慕太妃当年怀的孩子，找回来了！ 众人议论纷纷。 慕太妃当初不是流产了么，哪里冒出来的孩子？ 朝臣们一致认为这是慕太妃为了争夺太子之位，故意找来的野孩子。 但当他们见到和皇上长得有七分相似的颜令垚时，齐刷刷地沉默了。 若不是皇上一直无子，他们都要以为这是皇上流落在民间的孩子了。 慕太妃言之凿凿，又找出了当年的目击证人，口口声声咬定了，这就是她和先帝的孩子。 朝臣们不敢妄言，只能看向了龙椅上的隗策。 “皇上，事关皇家血脉，不如滴血认亲吧。”有大臣提议。 隗策盯着面前忽然冒出来的孩子，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对他半点也不排斥，甚至还有隐隐的喜欢。 这不对劲。 这肯定不是他的兄弟。 这要是先帝的其他孩子，他一见到肯定就想杀了。 “滴血认亲便滴血认亲，阿簇就是先帝的孩子，我十月怀胎的孩子，我还能认不出来吗。”慕樱抹起了眼泪。 “当初先帝怕别人知道孩子失踪后，会对孩子痛下杀手，所以才宣称我的孩子没保住。我可怜的阿簇，呜呜呜呜。” 她这般笃定，反倒让大多数人都开始产生了怀疑。 难不成，这真是先帝的孩子？ 隗策淡淡道：“太妃这般笃定，朕也觉得他是朕的亲兄弟。但皇家血脉不容混淆，还是滴血认亲，让众朝臣一同见证为妙。” 不一会儿，一碗清水就送了上来。 太监先在颜令垚的手上扎了一针，往水里挤了一滴血。 随后又将水送到了隗策面前，让他也挤了一滴血进去。 众人紧张地盯着那碗水，看着两滴血究竟会不会融合在一起。 “咦，没有融合？”站在最前边的大臣脱口而出。 “不可能，一定是有人暗中捣鬼了！”慕樱十分激动。 “皇上，您明察啊。肯定是有人动了手脚。” 慕家人顺势站了出来，让皇上重新彻查。 很快，太医被找来，发现里边添加了药物，不管是谁的血，滴进去，都无法融合在一起。 即便是亲生父子。 众人一片哗然。 看来有人很不想让这位十三皇子回宫啊。 众人怀疑地看向了皇上。 敢在宫里动手脚的，只有皇上的人了吧。 慕樱唇角微微勾起。 她故意反其道而行之，没有让人下能让两滴血相容的药，而是不让他们成功。 这样，皇上一定会被怀疑，不想认这孩子故意动了手脚。 到时候，他们家安排好的大臣再出来推波助澜一番…… 事情，便成了。 “皇上，这孩子长得和您还有先帝这般相似，定然不会有错，一定就是失踪的十三皇子。”慕家一派的大臣们站了出来。 颜令垚站在场中央，一言不发，只是盯着隗策仔细查看。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个皇帝长得好眼熟。 特别像他认识的人。 颜令垚快速在脑海里把家里人过了一遍，猛地意识到，南越国的皇帝，和他娘亲长得很像！！！ 第140章 他想给孙子安排后路，却变成了送他上路 颜令垚脑海里闪过了无数的猜测。 他一个大梁人，为什么会和南越皇上长得像？ 难不成他其实不是慕太妃的孩子，而是皇上流落在外的私生子？ 又或者是他的爹娘，其中一位和南越皇上有血缘关系？ 颜令垚抿着唇，没吭声。 他知道的信息太少，他还要继续搜罗一些信息才行。 * 朝堂上，众人一言不发，都紧盯着隗策，等他进行下一步的指示。 隗策感觉自己的腹中隐隐作痛，背后开始冒出冷汗。 他知道，这是身上的毒药又发作了。 不能继续上朝了，会被人发现他的不适的。 他面无表情道：“既然有人诚心不想让十三弟认祖归宗，朕偏要他回来。即日起，十三弟便回宫吧。慕太妃，你可要好好照料朕的十三弟。” “多谢皇上，我们终于母子团圆。”慕樱擦拭着眼泪，拉着颜令垚下跪磕头道谢。 “还不快谢谢你皇兄。” 颜令垚行了一礼，按照慕樱教的道了谢。 隗策没说什么，让太监宣布了退朝，直接离开了。 背影看着似乎有些生气。 朝臣们看着忽然冒出来的十三皇子，心中都有了答案。 下一任太子，就是这位十三皇子了。 隗策匆匆离开，回到皇后的宫殿后，刚一进去，便猛地吐出了一大口黑血。 “皇上。”皇后闻棠赶忙搀扶住他，立刻让心腹侍女去准备热水和药。 伺候着他喝下了水后，闻棠眼眶红红地替他擦掉了唇边的血。 “皇上，您好些了吗？” “棠儿，不必担忧朕。”隗策冲她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 “嗯。皇上乃真龙天子，一定不会有事。”闻棠点了点头，语气笃定。 像是安慰他，又像在安慰自己。 隗策笑了起来。 他们都知道这句话是在安慰彼此。 他这个毒，是娘胎里带出来的。 这么多年，依旧没有根除，所以迟迟没有子嗣。 能活到这个岁数，他已经知足了。 心知肚明，但他还是要安慰自己的皇后。 “是啊，朕不会有事的。当初太医说朕活不过三十岁，现在朕已经三十三了。看，比他预计的多活了三年呢。”隗策露出了灿烂的笑。 闻棠看到他的笑，滚烫的眼泪落了下来。 “别哭。是朕对不住你。”隗策伸手擦了擦她眼角的泪。 “你放心，即便朕不在了，也会让你监国。不会有人能动摇你的地位。” “皇上，不许说这种话！您必须长命百岁，陪着妾身白头到老。”闻棠捂住了他的嘴，不许他说这种丧气话。 “好好好，听你的。”隗策拉开了她的手。 “怎么还是和十几岁的时候一样，动不动就用手捂朕的嘴。幸亏太后不在了，不然肯定要治你一个大不敬之罪。” 闻棠有些不好意思地收回了手，连忙道：“是妾身逾越了。” “无妨。朕就喜欢你这样的性子。”隗策将她温暖的手贴在了脸上，静静望着一旁的花瓶出神。 闻棠什么也没说，静静地陪着他，伸出另一只手给他放松脑袋。 隗策闭上了眼睛。 幸好，勾心斗角的皇宫里，还有这一处让他安心的地方。 * 颜令垚被带回慕太妃宫殿后，摇身一变成了十三皇子。 众人都对他毕恭毕敬。 慕太妃给他安排好了接下来的课程，将他往储君的方向培养。 颜令垚没有抗拒，认认真真地学着。 他上课的时候趁机打探了许多消息。 得知皇上成婚至今一直无子，他便明白了慕家人的打算。 因为他和皇上长得像，所以想要让他冒充南越皇室的血脉，继承大统，日后当傀儡皇帝，为慕家所用。 他立刻就排除了自己是皇上私生子，慕家想让他们父子相残的选项。 这么看来，唯一的可能就是他的爹娘或者是其他长辈，是南越皇室的人，并且和当今皇上有血缘关系。 他没有贸然去认亲，也不打算将此事告诉任何人。 他要慢慢去查，直到查到真相为止。 …… 颜令垚失踪的事情还是传回了京城。 颜若甫如遭雷击。 他没想到，他想给孙子安排后路，却变成了送他上路。 他明明把家中最精锐的护卫都安排到了垚儿身边，为什么还会这样。 没有遇到天灾，也没有遇到山匪，为什么好端端的，只是进了一片林子歇脚，孩子就没了。 颜若甫备受打击，一瞬间就病倒了。 念宝有些茫然。 “五哥怎么会不见了呢？” “别担心，一定会找到你五哥的。”颜敦呈忍着泪意，安慰女儿。 颜令焱意识到那日他的心悸不是空穴来风，五弟一定是出了什么事。 几个孩子都沉默了。 他们没想到，五弟会失踪。 凌婉容看着垂头丧气的一家人，以及病倒在床上的儿子，一脸恨铁不成钢。 “成大事者，竟然连这点小事都禁不住。垚儿只是失踪了，又不是死了。你们能不能争口气。” 被她这么一训斥，众人老实得如同鹌鹑一般缩在了原地。 “继续派人去找垚儿，该做的事情也别停下来。为了垚儿，你们也得给我坐到那个位置上去。坐得越高，权利越大，能动用的人就更多。” 凌婉容不舍得抽病床上的儿子，便扛起拐杖给了颜敦呈一棍子。 “你这个当爹的，还不赶紧行动起来。” “是，祖母，孙儿记住了。”颜敦呈赶紧行动，加快了赚钱的步伐。 念宝扁扁嘴，有些伤心。 要是有监控和定位就好了，就能第一时间找到五哥了。 颜令焱看着她闷闷不乐的样子，立刻拍着胸脯道：“念宝别担心，五弟肯定没事，我没有感觉到他出事，他现在好着呢。说不定吃香喝辣，过得比咱们都好。” 他这话让众人都提起了希望。 都说双生子之间有常人无法企及的默契与感应。 说不定垚儿现在真的就是在吃香喝辣。 颜家人再次忙碌了起来。 颜若甫请了一天病假后，再次上朝。 他恳请皇上让他去南越送太后八十大寿的请柬。 “老臣那孙儿在去往西初途中，经过南越国境时失踪了。老臣想亲自去找他。”他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跟昌明帝哭诉了起来。 昌明帝已经知道了颜令垚失踪的事情，他点了点头，同意了颜若甫的申请。 得知祖父要去找五哥，念宝强烈要求要一起去。 “要是有我在，五哥肯定不会失踪。我有神仙保护，一定能把五哥找回来。” “我也一起去，我运气向来好。祖父，你若带上我，咱们这一趟行程保管顺顺利利。”颜令淼也举手。 “祖父，还有我。我和五弟是双生子，说不定还能感应到他身在何处。”颜令焱也不甘落后。 颜令森和颜令鑫没有开口，他们知道，家里缺人手，他们不能就这样一走了之。 颜若甫看着他们几人，几经思索后，终于做出了决定。 第141章 两边都觉得自己赚大了，都很开心 “念宝和焱儿随我去，淼儿你留在京中帮着你爹。” 念宝和颜令焱听到这话，高兴地拥抱到了一起。 颜令淼的小脸立刻垮了下来。 颜若甫招了招手，把他叫了过来，小声道：“你爹不够聪明，你运气好，留在这帮他做决定，说不定能帮咱们颜家转危为安。” 颜令淼一听，祖父居然这么信任他，那他必定不会辜负祖父的信任。 “好，那我留下。” 颜敦呈有些疑惑，父亲是怎么说服淼儿的。 等颜若甫他们把行李收拾好，离开京城后，颜敦呈忍不住询问颜令淼。 “你祖父和你说了什么，你怎么乖乖留下了？” 颜令淼有些同情地看着爹爹。 爹爹被嫌弃了还不知道呢。 “没什么，就是说让我留下来，之后会给我带好吃的。”他不想伤爹爹的心，找了个借口。 颜敦呈：…… 这儿子还真是好收买，一点吃的就让他动摇了。 “爹，你这眼神什么意思？”颜令淼看出了他眼神里的嫌弃，立刻不乐意了。 他为了保护爹的自尊心编造了理由，结果爹竟然嫌弃他？ “没什么，就是觉得咱们淼儿长大了，能帮爹爹办事了，真厉害呀。”颜敦呈不忍心打击儿子，赶紧找借口安抚他。 …… 念宝随着颜若甫离京的事情，传到了昌明帝的耳朵里。 大太监魏德小心翼翼询问：“可要派人去盯着？” “嗯，护住未来的太子妃。”昌明帝点了点头。 魏德便明白了皇上的意思。 只要太子妃活着，其他人死了也无所谓。 “是。”他便传了皇上的命令，让暗卫暗中进行跟随。 殊不知，他们的人跟上了一天，就被发现了。 “祖父，有人在跟着我们。”颜令焱小脸绷得紧紧的。 “你能听出来多了多少人么？”颜若甫不敢忽视孙子的意见。 他已经知道了这个孙子的能耐。 方圆十几里的声音，只要靠近，他都能发现。 这也是这次出行他带上他的原因之一。 “听脚步声，应该是四到五个人。”颜令焱侧耳倾听。 “好，我这就命人暗中查探。辛苦你了。”颜若甫摸了摸他的脑袋。 颜令垚出事，给他敲响了警钟。 所以这一次，他除了家养的护卫之外，还额外聘请了一批镖局人士暗中保护他们。 朝廷派的那些士兵，他不敢全心相信。 里面肯定有皇上的眼线。 夜里，镖局的头头谢峰就悄悄回禀了查探的情况。 “一共五人，都是高手中的高手，若是起冲突，恐怕我们都不是他们的对手。” 颜若甫心头咯噔一跳。 不会吧，不会还没出大梁就出事了吧。 “不过目前看不出他们是否有恶意，我会提高警惕的。大人放心。”谢峰没想到这一趟任务竟然这么艰难，止不住在心底叹气。 钱真是难挣啊。 “嗯。”颜若甫点了点头，让他继续在外守着。 随后他叫来了念宝和颜令焱。 “念宝，若发现不对劲。你就先跑，明白吗？” 念宝有神仙护着，随时能离开。 他到时候就不用那么操心。 “嗯。我会去给祖父还有哥哥搬救兵！”念宝坚定点头。 没有说什么不走，一定要和祖父还有哥哥待在一起。 颜若甫欣慰地点点头，看向了颜令焱：“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得和祖父待在一起，明白吗，不要乱跑。” 他对两个孩子的要求截然不同。 颜令焱点了点头，明白祖父的意思。 第二天，那些暗中跟着的人一直没有动静，颜若甫便大概猜出了他们的身份。 应该是昌明帝的人。 不知道他为什么非要念宝当太子妃，但这一趟，念宝应该是不会出事了。 他们一路停停走走，到驿站休息的时候，颜若甫和颜令焱便给念宝打掩护。 让她用手机拍了视频，回京城去和家里人汇报他们的近况。 凌婉容没想到人老了还能经历这么一遭。 “神仙的东西果然不同凡响。”她津津有味地把玩着手机，还学会了用手机里的美颜相机用各种搞怪贴纸自拍。 念宝看着那些曾祖母那些照片哈哈大笑。 她全都保存了下来，准备带去给祖父看。 “诶诶，你这孩子，不许给别人看。”凌婉容没想到自己偷摸玩手机，还被曾孙女给逮到了。 “曾祖母给你好东西，你保密行不行？” 凌婉容想到自己那些搞怪的照片被外人看到，她诰命夫人的威严岂不是都没了。 只能哄着曾孙女保密了。 念宝眼珠子一转，答应了下来。 她从祖母的珠宝箱里翻了几个好东西，打算回去送给漂亮姐姐。 上回她给漂亮姐姐带了一个玉镯子，她可喜欢了。 “曾祖母，这个手机送你了，没电的时候，你把它们连接到一起就能充电了。等这个格子满了，就可以拔掉了。”念宝决定用手机跟曾祖母再换点好东西。 “给我了？”凌婉容瞪大了眼睛。 “嗯啊，曾祖母，我对你好吧？”念宝蹭了蹭她的手。 “好，我们念宝最好了。”凌婉容感觉自己快被好消息给砸懵了。 “咱们念宝最孝顺了。”她乐得合不拢嘴。 高兴地让人又多抓了几把珠宝给念宝。 反正这些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还不如给她疼爱的小孙女。 念宝看到那些珠宝，两眼放光，顿时觉得发了。 这么多珠宝，可以换十几台手机了。 凌婉容觉得这么点东西能换来神仙的物品，太值得了。 两边都觉得自己赚大了，都很开心。 念宝带着珠宝首饰去找了裴知夏。 裴知夏看到这些精美的首饰，问了她家里人数之后，果断给他们家人一人都配了一台手机，然后每人附送一个便携的太阳能充电器。 最后还给了一个太阳能充电板，这样只要有太阳就能充电。 念宝把这些东西带回来，颜家人都激动极了。 神仙也太大方了！ 念宝不敢呆太久，怕祖父他们离开了，到时候找不着人，赶紧又从动物园追到了驿站。 颜若甫快急坏了。 这小家伙，回去报个信，怎么那么久。 门外的下属已经催了好几回说要出发了，他全都以身子不适拒绝了。 若不是他和随行的李太医有点交情，早就穿帮了。 第142章 和太子殿下长得一模一样 “祖父，念宝不会出什么事了吧？”颜令焱也一脸担忧。 话音刚落，念宝就冒了出来。 “你怎么去了那么久，不知道我们担心你吗。”颜若甫板着一张脸教训起孩子。 “对不起祖父，您别生气，我给您带好东西了。”念宝讨好地把两台新手机拿了出来。 “嗯，这是神仙给的手机？”颜若甫瞪大了眼睛。 “还是新的？” “嗯嗯。”念宝点头如捣蒜。 颜若甫和颜令焱都捧着手机爱不释手。 他们之前就很想好好研究一下仙界来的好东西，但只有那么两三台，还会没电，他们都不敢用太久。 现在好了，一人一台，刚刚好。 颜若甫最喜欢的就是录音功能。 他点开录音机之后，悄悄把手机藏在宽大的袖子里，和同僚开会协商时，他都能把他们的对话收录下来，回来仔细听。 看看能不能从话音当中找到什么漏洞。 还有手机自带的计算器功能，那可比念宝给他的计算器好用多了。小小一个，巴掌大小，功能那么多，不愧是神明赏赐的宝物！ 颜令焱则很喜欢那个拍照功能。 他偷偷用手机给念宝拍了好多好多照片。 他想着以后等念宝长大了，就再也看不到这么多可爱的念宝了，一定要好好珍藏。 有人保驾护航，颜若甫等人这一次出行十分顺利。 南越的官员早早地就等在了两国交界处迎接他们。 颜若甫身为品级最大的官员，自然要下马车去和他们见一面。 念宝和颜令焱则躲在马车里偷偷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颜若甫和他们寒暄过后，重新上马车。 南越十分神秘，大梁的官员侍卫们对他们都很好奇。 这个国家群山环绕，几乎很少有人会出现在别的国家，听说他们进出的通道都是设了机关的。 果然，等他们到了一座山前。 南越的官员停了下来。 不知道他们做了什么，山竟然裂开了一个缝隙，居然能容纳一辆马车前行！ “诸位请。”南越官员带着他们入了国都。 马车里，念宝和颜令焱都忍不住惊呼出声。 “好神奇。” 他们掀开了小小的帘子，偷偷看向窗外。 山体两边都放着夜明珠照明。 众人目瞪口呆。 南越也太有钱了吧。 这么大的夜明珠就放在这，也不怕被偷？ 南越的宫殿不会全都用金子打造吧。 众人心里浮想联翩。 穿过了山体隧道后，他们眼前的道路渐渐宽敞，又走了两个时辰，他们终于抵达了南越国都。 “这是给大人们留宿的使馆，请。”南越负责接待他们的官员祁夜无客客气气地给他们介绍。 “多谢祁大人。”颜若甫客气地道谢，随后把孙子孙女抱了下来。 祁夜无正准备纠正他，他不姓祁，而是姓祁夜，就看到了颜令焱的脸。 他瞬间大脑一片空白。 大梁来的官员里，怎么会有和太子殿下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如果不出他一路迎接，他真的要以为太子殿下偷偷从皇宫里跑出来了。 “颜大人，这两位是？”祁夜无赶紧追问。 “孙女颜念念，孙儿颜令焱。”颜若甫给他介绍了起来。 祁夜无的目光从颜令焱身上转到了念宝身上。 这才发现，两个孩子长得有几分相似。 那宫里被找回来的十三皇子，而今的太子…… 祁夜无不敢继续往下想。 “原来是大人的孙儿孙女啊，颜大人真是好福气。”他脸上挤出了一抹僵硬的笑，强打起精神把他们祖孙三人带了进去。 “祁大人可是见过我的孙儿？”颜若甫从他的眼神里捕捉到了他的不对劲。 他肯定见过焱儿。 但焱儿第一次来南越，不可能认识他。 所以，他很可能见过垚儿！ “颜大人可还有其他的孙儿？”祁夜无试探性地问道。 “老夫子孙众多，光孙儿就有八个，也不知道你问的是哪一个。”颜若甫呵呵一笑。 祁夜无摸不准到底是什么情况。 他不敢再打听，生怕露馅，急忙道：“多子多福，好事啊。您奔波了一路，累了吧，快快歇着吧。” 把他们安顿好之后，祁夜无便匆匆忙忙地离开了。 不止颜若甫，颜令焱和念宝也都发现了他的古怪之处。 “祖父，你说，五弟会不会在他手里？”颜令焱有些焦急。 “不确定，但他肯定见过垚儿。”颜若甫看出了祁夜无的慌张。 他想了想，或许焱儿可以成为最好的鱼饵。 “明日祖父要去见南越的皇帝，到时候把公事办完，我便向南越国君提起你们，让你们一块入宫。”颜若甫心里有了打算。 祁夜无既然见过垚儿，说不定还有其他官员也见过。 到时候让焱儿出来晃一晃，说不定能有意外收获。 “好。”颜令焱和念宝都乖巧地应了下来。 …… 祁夜无慌慌张张地回了自己家后，纠结着到底要去给慕家报信，还是给皇上报信。 若是给皇上报信，慕家好不容易扶持出来的太子之位可能就不保了。 到时候慕家一定会想办法弄死他。 若是告诉慕家…… 祁夜无想了想，把这个念头打消了。 告诉慕家也没用，除非他们能把大梁这批官员都灭口了。 今日使馆那么多人，可不止他一个人瞧见了颜大人小孙子的脸，肯定会有人起疑心。 此事若是被人抢先汇报给皇上，不用慕家出手，他就凉透了。 想到这，祁夜无冒出了一身冷汗，赶紧入宫请求觐见皇上。 与此同时，慕家也收到了消息。 “什么？你说大梁来的官员带了一个孩子，和太子殿下长得一模一样？” “没错。小的亲眼所见。”慕家留在接待队伍里的眼线忙不迭点头。 慕风脸色变得很难看。 他一直说要去查那孩子的真实身份，但阿姐却说不用，没人会找过来。 他私底下去查了一圈，也没查出什么问题。 没想到，这一趟大梁使臣前来，其中竟然就有他的家人。 那孩子的身份，果然不简单！ 第143章 把焱儿送过去，和羊入虎口有什么区别 “咱们要怎么办？”慕风看向了父亲。 “绝对不能让皇上见到那个孩子。”慕震轩沉下了脸。 “太子，只能有一个。” 慕风顿时明白了父亲的意思。 要对大梁官员的孩子动手。 “可是，今日在使馆，不止一个人瞧见了那孩子的模样……” “那便杀了大梁的官员，将孩子抢过来，给他喂药。就说当初丢的是一对双生子。”慕震轩有些烦躁。 谁也没想到，竟然会冒出一个和太子一模一样的人。 慕风点了点头，决定按父亲说的去做。 但刚想出去找人，就收到了下属传回来的消息。 祁夜无，入宫了。 “父亲，此事恐怕瞒不住了。”慕风变了脸色。 “那便一口咬定太子就是你姐姐的孩子，至于那个大梁官员，不能威逼，那便利诱。”慕震轩磨了磨后槽牙。 没想到，他们慕家规划好的美好未来还没到来，就出了岔子。 “是。”慕风心里乱糟糟的，立刻出发去找颜若甫。 此事，恐怕只能从这位颜大人下手了。 …… 皇宫里。 隗策听完了祁夜无的汇报。 “你的意思是，大梁官员带来的孩子，也可能是慕太妃失踪的孩子？朕不止有十三皇弟，还有十四皇弟？” 他面无表情的模样让祁夜无两腿战战，背后冒出了冷汗。 皇上这话里的意思是在讽刺慕太妃。 他一个小小的官员，哪敢接话呀。 “即刻宣大梁官员带着他的孙子入宫，朕有事要问他。”隗策心里涌出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 他等了那么多年的答案，或许近在咫尺。 “是。”祁夜无慌慌张张地退下，去使馆找颜若甫。 隗策命人把太子也叫了过来。 或许等三方一碰面，一切就真相大白了。 …… 使馆。 颜若甫正准备带着两个孩子上街逛一逛，感受一下南越的风俗民情。 就有人前来汇报。 “颜大人，南越太尉慕震轩之子慕风想要见您。” 听到对方的品级官位，颜若甫决定见一见。 他倒是想知道，这太尉之子找他有何贵干。 他让两个孩子回了房间，自己沏好了茶，等着慕风大驾光临。 “慕风见过颜大人。”慕风入屋后，下意识地想要寻找颜令焱。 但只看到了颜若甫，他不由有些失望。 “不知慕小公子找老夫，有何贵干？”颜若甫看出了他有心事，便直接开口问了出来。 “我对大梁的风土人情十分向往，特来找颜大人了解一二。”慕风微微一笑。 “哦，慕小公子尽管询问。老夫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颜若甫呵呵一笑，摸了摸胡子。 “听闻您带了两个孩子过来，我给他们也准备了礼物，不如让他们出来亲自接一下礼物，我也想知道我准备得好不好。”慕风想要让那个和太子长得一样的孩子出来见一见。 只有亲眼看到，他才肯相信。 颜若甫一听这话，便猜到了他的来意。 恐怕是冲着焱儿来的。 这说明他先前猜的没错，南越朝堂之中，不止那位祁大人见过垚儿，面前这位慕小公子也见过。 “慕小公子破费了，不管是什么礼物，我的孙儿孙女定然都会喜欢。”颜若甫礼物收下，但孩子却不让他见。 慕风没想到颜若甫竟然这么不给面子，一时间有些恼怒。 “颜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明知道我想见你的孙子，为何不让我见？” “慕小公子说笑了。我的孙儿第一次来南越，我怎么会知道你想见他。”颜若甫继续装傻充愣。 “明人不说暗话。颜大人，我希望在南越的日子里，你的孙子能去我们家做客，小住几日。”慕风皮笑肉不笑地开口。 “我那孙儿向来娇生惯养，出去住恐怕不习惯。你的好意心领了，但小住几日大可不必。”颜若甫拒绝。 他又不是傻子。 把焱儿送过去，和羊入虎口有什么区别。 这位慕小公子一看就来者不善。 “您放心，我会用最高规格招待您的孙子。您若不放心，也可以一块入住。你们想要什么，我们就能给什么。”慕风有些不耐烦了，抛出了诱饵。 颜若甫听到这话，心里隐隐有些激动。 看来这位慕小公子一定知道关于垚儿的事情，不然不会这么执着地想要让焱儿去他们府里住。 “恕难从命。老夫此番前来，是带着皇上给的任务，在任务没完成之前，我都得呆在使馆里。”他继续试探慕风，想看看他的底线在哪里。 “现在，立刻，马上把你的孙儿叫出来。否则，你走不出这个使馆了。”慕风被激怒，拔剑指向了颜若甫。 “慕小公子，你这是要挑起两国的战争吗？”颜若甫不慌不忙地开口。 看来，焱儿对他们很重要。 他们非要得到不可。 但他此番出行已经答应过家中人，一定会护好焱儿。 垚儿丢了，焱儿若是再丢了，他干脆以死谢罪得了。 “少废话，把人给我叫出来。”慕风急了。 他不想让家中计划出现纰漏，但偏偏这个大梁官员油盐不进，总是一副听不懂他话的模样。 “来人啊，救命啊，太尉之子谋杀大梁官员啦！” 颜若甫拎起桌上的茶壶，直接砸向了慕风，随后脚底抹油打算开溜。 慕风被茶水泼了一脸，气得浑身发抖。 他拔剑追了上去。 他没想到，一个老头竟然身手这般灵活。 他刚追出去，颜若甫的护卫便围了过来全力格挡。 “慕少爷，您这是在做什么？”来宣颜若甫带着孩子入宫的祁夜无看到这一幕，吓了一跳。 “祁大人，你来得刚刚好，你们这位慕公子，一言不合就拔刀伤人。我想问问，这就是你们南越的待客之道吗？”颜若甫躲在了他的身后，看着慕风，厉声质问。 祁夜无头皮发麻。 幸亏他跑去给皇上汇报了，不然恐怕现在就被慕家杀人灭口了。 但人那么多，他必须维护住南越的体面，于是硬着头皮道：“颜大人，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慕少爷，你说对吧？” 第144章 大势已去，此事再无翻盘的机会 慕风收回了刀，挤出一抹难看的笑：“是啊，我就是想让颜大人鉴赏一下我的好刀，谁知道，颜大人却误会了。我一着急，就追出来解释。没想到，误会更大了。” “颜大人，您看，这就是误会对吧。”祁夜无帮着硬编瞎话。 “这怎么可能是误会，你们真当我大梁无人，可以任由你们欺负么。”颜若甫怒喝一声，身后的大梁官员立刻站了出来，和两人辩论了起来。 慕风和祁夜无都很年轻，哪里是大梁这群老狐狸的对手。 他们节节败退，根本辩驳不了，最后直接演变成了要去南越国君面前要个说法。 慕风脸色阴沉得如同灶台上熏得漆黑的锅底，他不知道事情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祁夜无看着他们往皇宫的方向走去，急忙道：“颜大人，皇上要见您和两个孩子，记得把孩子也带上啊。” 颜若甫点点头，让部分官员留下，命护卫把颜令焱和念宝带了出来。 慕风看清颜令焱那张脸后，瞬间失神。 这孩子和他捡回来的太子长得几乎一模一样！ 只不过，太子看起来身子更虚弱一些。 慕风如遭雷击。 他想回家，去找父亲再次商议此事。 但颜若甫可不会放过他。 “慕小公子也是当事人，咱们一块到你们南越国君面前说道说道，免得又说是误会。” 颜若甫命人按住了他。 “放开我，你知不知道我爹是谁，我姐姐是谁，你们竟敢这样对我！”慕风愤怒挣扎，但是却被牢牢按住。 “祁大人，你也劝劝小公子吧，只是让他入宫和我一起去解释，他却搬出那么多人，我真是怕了。到时候可别说我在你们皇上面前污蔑了他。”颜若甫示意手下人放开了他。 祁夜无一听，也有道理。 若是慕风不在场，到时候肯定还有得来掰扯，但他又做不了这个主，赶紧给跟来的小太监使眼色，让他回去请示皇上的意思。 “此事由皇上做主，慕少爷以为如何？”祁夜无主打一个两边都不得罪。 慕风冷脸道：“不必了，此事就是误会，颜大人不认那便让他告去吧。” 说完转身就想离开。 但先前是颜若甫拦他，现在变成祁夜无了。 双方拉拉扯扯，隗策的命令就传了下来。 “小少爷，皇上命令一块入宫。” 慕风脸色变得更难看了，只得跟着一块进了南越的皇宫。 念宝牵着哥哥的手，四处张望。 南越的皇宫好精致啊。 比大梁的看起来富丽堂皇多了。 入宫之后，隗策已经等候多时，颜令垚在一旁乖巧站着。 念宝和颜令焱记得祖父的交代，见了皇帝不能随便抬头乱看，要等皇上下令了才可以看。 所以一进大殿内，就乖乖地低下了头。 因此也就错过了和颜令垚的对视。 看清了他们兄妹的脸，隗策和颜令垚都感到十分震撼。 竟然真的长得一模一样？！ 颜若甫行了个礼：“大梁户部尚书颜若甫见过国君。” “颜大人免礼，赐座。”隗策抬手，示意他坐下。 “谢国君。”颜若甫行礼结束，一抬头，就看到了自己的小孙子站在南越皇帝身边，似乎很是得宠的样子。 他直接愣在了原地。 “颜大人，为何一直盯着我南越的太子不放？”隗策开口询问。 “太子？”这下轮到颜若甫傻眼了。 他的孙子丢了，但没出事。 反而混的越来越好，都当上南越的太子了？ 他总算明白祁夜无和慕风看到焱儿时那副惊讶的表情是什么意思了。 他的目光从颜令垚身上又转移到了隗策身上。 等等…… 他的孙子为什么和南越的国君长得也很像？ 颜若甫站在大殿内，整个人都凌乱了。 “启禀国君，因为太子殿下和我的孙儿长得有些相似，所以我有些惊讶。并非有意冒犯。”颜若甫收回了心神，拍了拍两个孩子的肩膀。 念宝和颜令焱同时抬头。 两人都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他们不比颜若甫这个大人，看到了自己的亲亲兄弟出现在面前还能淡定自若，他们激动得脱口而出。 “五哥？” “五弟？” 念宝更是控制不住，直接拔腿就冲向了颜令垚。 “呜呜呜呜，五哥，你怎么也不给家里写信，我们快担心死你了。” 她还没碰到颜令垚的衣角，就被殿内的太监给拦住了。 颜令垚看到这一幕，脱口而出：“放开念宝！” 太监一愣，太子殿下竟然真的认识这个小姑娘？ 念宝这才露出了笑容，屁颠屁颠地跑到了颜令垚身边，用脑袋蹭了蹭他的胸口。 “五哥，我好想你啊。” 颜令垚有些手足无措。 他只是记得这个名字，但对这个人还是很陌生。 他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念宝的脸，询问道：“你就是念宝？” 念宝有些疑惑地抬头：“对啊，五哥，你不记得我了吗？” 她看着颜令垚迷茫的眼神，有些不明所以。 颜令焱意识到了什么，快步走了过去：“五弟，你不记得我们了吗？” 颜令垚看着和自己一模一样的那张脸，心里的大石落了地。 面前的人，一定是自己的亲人。 那些慕家想要让他忘记的亲人。 但他不确定皇上对他是什么态度，他有些迟疑，不知道要不要现在就认下他们。 他害怕，他没办法护住家里人。 “五哥，你别怕，你说，祖父会给你做主的！”念宝握住了他冰凉的手，一脸认真。 听到这话的颜若甫：…… 南越国君都没发话呢，他一个别国的户部尚书做什么主。 他只能当一个苦主。 于是他抹着眼泪，踉踉跄跄地走了过去。 “垚儿，你可是垚儿？你怎么会变成南越的太子？” 随后，他红着眼睛看向了隗策：“国君，我家孙子前段时间失踪了，我此番前来，除了给你们送请柬外，最重要的就是来找我的孙子。没想到，竟然真的找到了。” “求国君让我带孙儿归家。” 殿内的其他南越人已经彻底傻眼了。 他们的太子殿下怎么和大梁官员的孙子成了亲戚？ 那慕太妃失踪的孩子，又是谁？ 他们狐疑的目光在颜令垚和颜令焱身上来回扫视。 慕风知道大势已去，此事再无翻盘的机会，颓然地垂下了脑袋。 皇上已经见过这个孩子了。 他们慕家的算盘，落空了。 第145章 大儿媳妇的身份呼之欲出了 颜令垚见祖父都这么说了。 于是跪地看向了隗策。 “皇上，我记忆全无，不知自己的身世到底如何。但现在见到他们后，我确信，我应该是颜家人。” “求皇上为我做主。” 隗策示意身旁的大太监把他扶起来，随后看向了慕风。 “慕风，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慕风垂死挣扎：“这孩子就是太妃与先帝的孩子，至于为什么还有一个人和他长得那么像，微臣不知。” “请慕太妃。”隗策冷笑一声，把慕樱也请了过来。 慕樱看到这一幕，身子一晃，差点就歪倒到地上。 明明她的孩子已经被立为太子，很快南越的朝堂就是他们慕家的天下了。 为何忽然冒出一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孩子？ “皇上寻本宫所为何事？”她绝不会承认自己李代桃僵一事。 “太子真的是你和先帝的孩子么？混淆皇家血脉是何罪名，你应该清楚吧？”隗策面无表情的开口。 “当年孩子丢了，本宫一直派人暗中寻找，孩子后腰有颗小痣，本宫怎么会认错自己的孩子呢。簇儿，就是本宫的亲生孩子。”慕樱咬定了颜令垚不放。 “胡说，我五哥和四哥都是我娘的孩子，怎么可能是你的孩子。”念宝气得直接把手机掏了出来，点开了全家福。 “呐，你看，我爹，我娘，我大哥，二哥，三哥，四哥和五哥，长得都很像。你是哪里冒出来的妖魔鬼怪，乱抢别人孩子。” 她的动作太快，颜若甫想阻拦都来不及。 完了，手机暴露了。 待会得找个什么借口把这个事情糊弄过去才行。 慕樱没想到世界上还有这种神奇的东西，长得像一个小盒子，里面出现的人影和现实看到的一模一样。 她再也无力狡辩说颜令垚就是她的孩子。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颜令垚有七分像他的母亲，三分像他的父亲。 “皇上，此事或许是误会，这孩子身上的小痣与当初本宫的孩子一模一样，他长得又那么像先帝，所以本宫才弄混了。并非有意的。请皇上派人继续帮本宫找孩子，不能让先帝的血脉流落在外啊。”慕樱抹着眼泪，跪在地上恳求。 慕风也急忙跪下复述姐姐的话。 隗策没有搭理他们这对戏精姐弟。 他看到虞曦那张脸的时候，身子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能不能拿过来，让朕看清一些。”隗策看向了念宝。 念宝有些懊恼，但此刻把手机收回去也来不及了。 她看向祖父求助，这下该怎么圆谎？ 但祖父只给了她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念宝只得迈着小碎步，扭扭捏捏地把手机举到了隗策面前。 隗策贪婪地看着里边的小人。 或许是双生子的默契，他确信，这几个孩子的母亲就是他的姐姐。 原来姐姐长大之后，是这副模样么。 “你可知你的外祖父和外祖母是谁？”隗策温柔地看向念宝。 念宝摇了摇头。 “没见过。娘亲说她没有爹娘，她是被奶奶捡回去养大的。” 听到这话，隗策愈发坚信了虞曦的身份。 他一把抱住了念宝。 眼泪滴落在她脖子上。 念宝：？ 南越的皇帝原来是个爱哭鬼？ “你再说一遍，你叫什么名字？”隗策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脸蛋。 念宝嘟着嘴道：“我叫颜念念，家里人都叫我念宝。” 隗策笑道：“你今年几岁啦？” 念宝比划了一下：“马上四岁啦。” 隗策指着手机道：“这是何物？” 念宝气鼓鼓地看着他，这个皇帝问题好多，真烦人。 “这是秘密，不能说。”她哼了一声。 颜若甫冷汗直流。 小祖宗诶，对人家皇帝就不能客气点吗。 没想到南越国君不仅没有发怒，反而笑眯眯地继续问：“那你能给我介绍一下里面的人分别是谁，叫什么吗？” 接收到祖父不停地眼神暗示，念宝只得认命，老老实实地给他介绍了起来。 “好吧。这个是我娘亲，她叫虞曦……” 底下的南越大臣们有些疑惑。 皇上这演的哪一出？ 慕樱和慕风更是气得咬牙切齿。 皇上竟然就这样晾着他们俩，一直没让他们起身，这是什么意思？！ 念宝介绍完全家人之后，口干舌燥，一脸生无可恋地看着隗策。 “这就是我的家里人了。五哥也是我的五哥，你可不能跟我抢。” 颜令垚虽然还想不起和家里人有关的事情。 看着妹妹这副模样，他心里暖意翻腾，恨不得立刻就冲过去抱抱她。 “朕不会和你抢哥哥，朕只是想让你们回家。”隗策眼里闪着点点泪光。 “乖，叫舅舅。” 在场的人：？？？ 颜若甫第一个反应过来。 他总算明白为什么会觉得南越国君眼熟了，敢情是和他的大儿媳妇长得很相似啊。 所以大儿媳妇的身份呼之欲出了。 虞曦，是南越皇室之人。 “舅舅？”念宝歪着脑袋看向隗策。 随后掰着手指头低声嘀咕了起来：“爸爸的爸爸叫爷爷，妈妈的妈妈叫姥姥，妈妈的哥哥叫舅舅……？” 随后她猛地瞪大了眼睛，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所以你是娘亲的哥哥？” “不是哥哥，是弟弟。”隗策将她抱到了怀里。 “你们的娘亲，是我的姐姐。” 颜令垚和颜令焱对视了一眼。 所以，他们阴差阳错的，找到了娘亲的家人？ 南越的大臣们也懵了。 怎么变成皇上的认亲大会了。 皇上的姐姐，又是怎么一回事？ 如果皇上所言非虚，那太子殿下也不算混淆皇家血脉了。 公主的孩子，过继给皇上，继承皇位，也不是不可以。 慕樱和慕风姐弟俩，更是彻底懵了。 所以他们费尽心思找到的孩子，不仅没能替他们完成慕家一统南越的宏图大愿，反倒解决了隗策无子的问题？ 慕樱想到这，当场气晕了过去。 “太妃娘娘晕倒啦！快宣太医啊！”她的贴身婢女慌乱地喊了一声。 隗策都快把这姐弟俩给忘了。 听到这话，当即沉下脸：“将慕家人全都拿下，投入天牢，好好审问。他们究竟是安的什么心！” 这下慕风也受不了打击，一起晕了过去。 第146章 大梁现在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了么 大臣们被隗策撵出了皇宫。 他只留下了颜令焱兄妹三人。 连颜若甫都没能留下。 “朕要和外甥们好好聊聊，你不必担心。” 隗策都这么说了，颜若甫还能说什么，只能老老实实地离开了。 走出南越皇宫后，大梁来的官员才敢凑过来和颜若甫套近乎。 “颜大人，恭喜啊，您的孙子都当上南越太子了。” 颜若甫连忙摇头：“还不能确认，万一南越国君认错人了呢。” 他可不想被昌明帝猜忌。 若垚儿继续担任南越的太子，想必他这个户部尚书也做到头了。 “这么看，您的儿媳妇可是南越的公主。您的孙女被定成了咱们太子妃，莫不是皇上早有先见之明？” 随行同僚的一句话，让颜若甫警惕了起来。 莫非昌明帝真的提前收到了什么风声，所以才这么坚决的让念宝当太子妃？ 不过一切还是未知，他得继续打起精神来，可不能让人抓到了把柄。 …… 颜若甫走之后，隗策带着颜令焱三兄妹去了皇后的宫殿。 闻棠看着和太子长得一模一样的孩子，吃惊不已。 “皇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棠儿，他们应该是朕的外甥。”隗策唇角露出了笑容。 “什么？”闻棠懵了。 太子怎么就从皇上的弟弟变外甥了？ “你看，阿姐是不是和朕长得很像？”隗策哄着念宝把手机拿了出来，像个孩子似的跟她炫耀了起来。 闻棠一脸震惊：“像，太像了。” 随后她好奇地打量起手机：“这是何物？好神奇，竟然能把人的模样这么活灵活现的展现出来。” “念宝，可以告诉舅母这是什么东西吗？”隗策自来熟的就喊上了念宝的名字。 念宝不知道该不该说，看向了聪明的五哥。 但颜令垚也很好奇，这是什么东西，也一脸疑惑地看着她。 念宝只能求助颜令焱了。 “四哥……” 颜令焱也很纠结。 这是他们全家的秘密，到底要不要说呢。 闻棠喜欢孩子，瞧见念宝便心生欢喜。 若她和陛下能有孩子，想必也是这般粉雕玉琢。 想到这，她不由有些失落。 不过她很快就打起了精神，笑道：“念宝，如果不方便说，那就不说吧，不必勉强。舅母这里有许多好吃的糖果子，你瞧瞧，喜欢吃什么，我让人都给你送上来。” 念宝一听有好吃的，顿时觉得面前的漂亮阿姨是大好人。 虽然不能说来历，但是说一说这个东西，应该没问题吧。 于是她点点头道：“这是手机，可以用来给你们拍照。来，你们坐一块，我给你们拍下来。” 念宝灵机一动：“一张照片换一个糖果子，我不白吃你们的东西。” 隗策和闻棠都哭笑不得。 这孩子，小小年纪，倒是知道什么叫公平交易。 “没关系的，不用交换。朕是你的舅舅，你想要什么，朕都会给你。”隗策有些心疼地看着她。 “好好好，你们坐一块，我给你们拍下来。哦，对了，你们要是有什么想告诉娘亲的，我也可以拍下来带回去。”念宝点开了录视频的按钮。 “什么？这东西能把我们的模样和说的话都原原本本的记录下来？”隗策震惊了。 大梁现在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有这么厉害的东西了么。 “当然呀。”念宝把手机递给了他们。 隗策和闻棠凑过来一看，发现刚刚他们说话的样子竟然真的被记录下来。 闻棠惊呼，握住了隗策的手，忍不住感慨：“这也太神奇了。” 隗策心痒难耐，忍不住道：“这是你们大梁做出来的东西出么？” “不是啦，是神仙送给我的。”念宝吃了一口他们给的糖果子，觉得十分美味，话匣子也就打开了。 “娘亲说我以前傻乎乎的，那是因为被神仙带去学仙术了。现在学成归来，不傻了，神仙也给我送了宝贝。” 她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这是爹娘之前给她编的身份背景，卤蛋叔叔说她这就叫做立人设。 颜令焱在一旁点头附和：“嗯，念宝刚生下来的时候，什么也不懂。村子里还有孩子欺负她，说她是小傻子。” 他把自己记得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隗策攥紧了拳头。 他的外甥女，怎么能让那么多人污蔑。 还有他的阿姐，在村子里当一个孤女长大，不知道受了多少欺负。 “朕应该早点找到你们的。”他十分懊悔，自己怎么就没多派点人去别的国家找阿姐呢。 “是朕这个当舅舅的对不起你们，对不起阿姐。” “皇上，您不要自责。皇宫里危机四伏，姐姐说不定在外反倒更安全。”闻棠轻轻拍着他的背，舒缓他的情绪。 颜令垚看出隗策眼里的懊悔不似作伪，他一定很想念他的姐姐。 只是凡事都有万一。 万一他们的娘亲不是他想找的人呢，他也不是他们的舅舅。 他会不会伤害他们？ 颜令垚不敢细想。 于是主动开口道：“世上不乏有长得相似的人。皇上，您怎么能确定，我们的娘亲就是您的姐姐呢？” 第147章 事关南越的皇家机密 “你们和我长得那么像，不可能有假。而且我和阿姐是双生子，我有默契，她一定是我的姐姐！”隗策激动地反驳。 结果因为情绪波动太大，腹中抽痛复发，一口黑血吐了出来。 这可把几个孩子吓坏了。 闻棠眼里闪过一丝痛楚，但她依旧有条不紊地替隗策清理掉污血，给他喂了一颗药，再把太医召来。 念宝从懵逼状态清醒回来，指着隗策先前吐血的地方，呆呆道：“怎么会吐黑色的血？” 隗策喝完了药，总算缓了过来。 他努力挤出一抹笑：“是不是吓到念宝了？” 念宝摇了摇头，十分疑惑：“没有。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这是娘胎里带出来的毒。”隗策缓缓道。 “你是皇帝，不是天底下第一尊贵的人么，什么人敢害你？”念宝十分不解。 爹爹说过，想要所有人都听他的，就只能当皇帝。 所以她就认为：皇帝就是天底下最厉害的人。 听到这话，隗策笑了起来。 “可是朕也不是一生下来，就是皇帝的呀。而且，当皇帝的危险，可比普通人多多了。” 他的眼里闪过了一抹无奈。 “您这毒素，若是娘胎里带出来的，为何娘亲与你同时出生，她却没事。”颜令垚十分疑惑。 “这个毒，传男不传女。”隗策淡淡一笑。 “当初先皇后下毒时，没想到母妃怀的是双生子。母妃将我和阿姐生下来后，为了避免阿姐也惨遭皇后的毒手将她送出宫去了。只留下了我一个人。” 几个孩子都沉默了。 闻棠心疼地握住了他的手。 皇上这一辈子，太苦了。 “你留在宫中受苦，我娘被送出宫外没有受伤。你不恨她吗，为什么还要找她？”颜令垚的问题很是尖锐。 隗策摇了摇头：“又不是她害我中毒的，我为何要恨她？而且，我在宫中锦衣玉食，她在外边受苦受罪，我还不知道她会不会恨我和母妃呢。再说了，她是我在世上唯一至亲的血脉，除了她，我还能相信谁。” “当然，现在也多了你们几个亲人。我恐怕活不了多久了，你们难道真的不愿意叫我一声舅舅么？”隗策含笑看着他们。 颜令垚沉默了。 颜令焱和念宝看着他这样子，心里有一丝丝难过。 念宝奶声奶气地开口：“舅舅。” 隗策露出了笑容，开心地答应了下来：“诶，舅舅在呢。” 颜令焱犹豫了一下，也跟着喊了一声舅舅。 唯有颜令垚一直没开口。 隗策知道这孩子聪明又倔强，没有百分百确认他们就是亲人的时候，他是不会轻易改口的。 “如果一定要证据来证明的话，我倒是想起了一个办法能证明我们之间的血缘关系。”隗策开口。 “什么办法？”几个孩子都很好奇。 事关南越的皇家机密，隗策将屋子里所有人都遣散下去后，闻棠见状起身也要离开。 “棠儿，你不必走。满后宫里，你是朕唯一信任的人。”隗策握住了她的手。 闻棠眼里泛起了点点泪光。 “嗯，妾身知晓皇上的心。但妾身不想让您违背祖宗的决定。事关皇氏的事情，妾身还是回避吧。”她一脸诚恳。 皇上为她考虑，她也要为皇上考虑。 隗策这才松开了手，让她离开。 屋子里只剩下了他和三小只。 隗策缓缓将办法说了出来：“只要是拥有隗氏一族血脉的人，就能打开龙脉宝库。明日，你们选出一个人，跟我去开宝库，就能证明你们是隗氏一族的后人了。” 念宝和颜令焱都看向了颜令垚。 虽然五哥/五弟失忆了，但他依旧是他们当中最聪明的人。 让他做决定，肯定没错。 颜令垚想了想，点头同意了。 “那让我去吧，一点点血而已，没事哒！”念宝主动开口。 “我去，你是姑娘家，手娇嫩的很，可不能受伤。”颜令焱按住了她的手，不许她跟着去。 “要不还是我去吧。”颜令垚想要证实自己的身份。 没想到，这话一出口，念宝和颜令焱全都回头，齐刷刷道：“不行，你不许去！” 全家就他身子最虚弱，即便在南越养了一段时间，但也还是不行。 颜令垚被剥夺了测试的资格。 隗策便在念宝和颜令焱里二选一。 想了想，他还是选了颜令焱。 外甥女这么可爱，受点伤，他还真舍不得。 至于外甥嘛，男子汉，受点伤，也无所谓了。 隗策命人送了口信给颜若甫，就说留几个孩子在宫里过夜，急得颜若甫一整晚都没睡好，但又不能冲进皇宫里和他抢人，只能在屋子里小声咒骂他不讲信用。 明明说吃了饭就送回来。 现在好了，吃了饭又要过夜。 明天不会还有新的借口不放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