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长，你媳妇带着孩子找来了》
第1章 悲惨的苏昭昭
“小念啊，你娘好些了不？”
顾念提着半篮子野菜，低着头往家赶，路过一家院门口，被屋内走出来的中年女人叫住了身影。
“郭大娘。”顾念停下脚步，乖巧的叫了人，“我娘她好些了……”
只是有些怪……一想起来，小小的眉头下意识的便皱成了川字，心中忧虑不已。
“好些了就好。”郭大娘被太阳晒得黑红的脸上露出了笑意，“给你娘带个话，让她多休息一天，秋收过了，地里的活也不多，不用急着下地，咱们合作社多的是老少爷们儿干活呢。”
“嗯，我知道嘞。”
等顾念一走，从屋后走出一个扛着锄头的中年男人，“你在和谁说话？”
“和小念那丫头。”郭大娘上前拍了拍男人衣服上沾上的草屑，“她娘前昨天不是晕倒了吗，我刚想说晚点去看看呢，这不，见着小念打门前过，就和她唠了两句，让她娘多休息一天，别急着下地。”
男人放下锄头，拍着裤脚上的泥，哼了一声，“你倒是会安排活，这社长干脆让你来当算了。”
男人正是苏家沟村的村长兼合作社社长苏根生，也是郭大娘的当家人。
郭大娘白了他一眼，“咋？我这样安排不行？去年要不是差那一票，这社长还不知道是谁当呢！”
一提起差的这一票，郭大娘肚子里就有一堆怨言，总觉得那一票是被自家男人给黑幕了。
“咳！”苏根生有些心虚的咳嗽了一声，“行了，老提当年的事儿干啥哩？”赶紧转移话题，“你要有空还是去看看小念她娘，一个女人带着两个孩子不容易，也没人搭把手，苏来宝是个没出息的，管不住媳妇，话都不敢和他姐多说一句，更别提帮忙了。”
“我知道，晚点再过去。”郭大娘应了一声，拿着镰刀去屋旁的菜地里砍中午要吃的菜，嘴里还在和男人絮叨：“小念娘要是再找一个，也不会给累病了，家里没个男人，还是不成。”
苏根生搬了张凳子在院子里坐下，顺手拿起一旁编了一半的箩筐，“你可别在当着人家的面提这话了，小心又让人给你撅回来。”
“撅回来就撅回来，该提还是得提，好歹是本家人，没人为他们母子着想，你这个当干部的又是一个祖宗的本家就该替他们想一想！”
郭大娘直起腰，甩了甩菜根上的泥，“早些年她不找，是怕别人对两个孩子不好，也没啥人愿意养两个小的，现在孩子大了，能干活了，又懂事又勤快，说不定还更好找一些。再过些年小念要嫁人，小想娶媳妇成家，找个人还能帮衬帮衬……”
絮絮叨叨的说了好一车的话，苏根生听得耳朵疼，话题一转，郭大娘又开始和自家男人提起谁谁合适的话来。
“行了行了，当事人都没开腔，你连结婚的日子都快给人定下来了。”
这婆娘，话太多了，幸好没让她当社长，这要是当了，社员都要给她唠叨死。
“我这不就和你说说嘛，说真的，我提的这几个你觉得咋样？”
“都不咋样。”
“啧！你这人……中午就吃菜粥咋样？我再凉拌个菜根……”
郭大娘和自家男人聊得火热，她嘴里的小念娘这会儿却正坐在家门口，望着院子里的山楂树发呆。
目光呆滞，两眼无神，说的就是苏昭昭现在的样子。
她只是熬夜看了一本军婚文，谁知道一睁眼就从她装修得美美的小公寓里来到了这个家徒四壁，耗子见了都得拐个弯儿的茅草屋里。
茅草屋里还有两个娃，很不幸，这两娃还是她的。
她一个母胎单身·芳龄二十五的美少女一跃成为孩子妈，孩子妈比她还大了整整两岁！
照镜子的时候苏昭昭差点把镜子给摔了！
不敢相信镜子里那个又黑又瘦的女人是自己，就看外表，这哪里是大两岁啊，说是大十几岁都有人信。
稍稍能安慰到的是五官看着还算清秀，养一养也能好看起来，可这个穷得老鼠都懒得打洞的家咋养？
更惨的是原身不止是孩子妈，还是个守寡多年的寡妇。
刚醒来时，苏昭昭就被填鸭式的塞入了一堆原身的记忆，接收完记忆后，她用一句话概括了原身的命运。
命苦的女人。
原身名叫苏招娣，从名字就能看出， 她出生在一个极度重男轻女的家庭，在她之下还有一个妹妹苏来娣，一个弟弟苏来宝。
十几年前，苏家父母在逃荒的路上先后卖掉了苏家姐妹俩。
苏来娣从被卖掉的那一刻就再没了消息，而苏招娣则成了童养媳。
好在买她的那一家还不错，让她过了几年安生的好日子。
十七岁那年，她被公公婆婆安排，和没见过几面的男人成了亲，成亲的第二天，男人跑了。
不用想也知道，男人不愿意。
（苏昭昭：不愿意还洞房？渣男！）
两个月后，苏招娣诊出有孕，全家人还没从喜悦中走出，就传来男人死了的消息。
晴天霹雳！
至于怎么死的，原身也就知道个大概，有人报丧，说是在省城看到男人被小日子投的炸弹给击中了，公婆去了趟省城，也没拉回男人的尸身，只知道前段时间确实出现了空袭，死了不少的人。
苏招娣肚里还未出生的孩子，成了全家唯一的精神支柱。
如果这样也还行，最起码一家人还能安稳生活，可惜，一场匪乱，让这一切毁于一旦。
小村庄一夜之间被焚烧殆尽！
苏招娣被公婆藏身于地窖之中，这才捡回来一条命。
要不然，她便会和村里大多数年轻女人一样，被掳掠贩卖，生死不知。
而两位老人则在这一场匪乱中丢掉了性命，被大火烧得面目全非。
村子被烧，家也没了，苏招娣大着肚子无处可去，又因为公婆当年也是为了躲避战乱才在这个小村子安了家的原因，周围找不到一个能帮衬的亲戚，怕土匪去而复返，村里的幸存者都往外逃，六神无主的苏招娣只能匆匆的离了村子，踏上了回娘家的路。
因为走得匆忙，连公婆的尸身都没来得及收，这一直是苏招娣心里过不去的坎。
娘家的路并不近，哪怕是没有千里之遥，也有几百里的路，一个孕妇靠着两条腿和一路上好心人的施舍，才在生育前夕回到了家乡。
几年没联系的闺女突然大着肚子回来了，苏家父母并没有欣喜若狂，两老要脸，怕人说闲话，好歹接纳了这个孤身回来投奔娘家的闺女。
等孩子一生，家里一下子又多了两张嘴，怕儿子娶不上媳妇，苏家父母在苏招娣出了月子没多久，便把她和孩子赶到了早就破败的老屋。
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两老觉得自己仁至义尽。
一个女人，带着两个嗷嗷待哺的孩子，日子难过可想而知。
最难的那几年，就差抱着孩子出门要饭了。
好在后来全国解放，苏招娣这个出嫁女也给落了户分了地，虽说日子还是难，但也没难到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饿死的地步。
这几年，苏家父母也因为疾病先后去世。
去年村里成立合作社，互帮互助，共同富裕，因家里只得她一个劳动力，苏招娣怕人说她占便宜的闲话，便把自己当牛使，玩了命的干，这不，一场秋收下来，人给干没了，被苏昭昭无缝衔接。
接收完原身记忆后，苏昭昭下意识的带入了睡前熬夜看的那本小说。
巧了不是，男人叫顾衡，小名顾石头，小说里的男主也姓顾，是不是顾石头不知道，因为书里没写，但他叫顾衡。
这位叫顾衡的男主父母早逝，原因也是因为匪乱，一起没的还有他那新婚的妻子。
书中对于顾衡父母和前妻的介绍可以说是一笔带过，连名字都没有，代号就是顾父顾母和前妻。
至于顾衡为什么会新婚第二天离家，说的是顾衡多年前就秘密的参加了我党，因为有任务才在第二天匆匆离家，谁知这一走就再也联系不上家人，等他再次回来，见到的只有被烧毁的家和重建的村庄，在幸存的村民口中，他得到了家人全部离世的消息，连坟堆都没一个。
在家里原来的位置抓了三把土放进瓦罐里，顾衡离家回了部队，再也没回去过。
然后这本书里就没怎么提过他们了，写的都是男主和女主两人相亲结婚，家长里短的生活。
苏昭昭在看着本书的时候吐槽了两句，觉得男主的前妻可怜，才结婚男人就跑了，有出息爱家的男主都是给女主准备的，前妻就是妥妥的炮灰。
而炮灰的作用就是让女主偶尔酸一下，和男主发发小脾气。
难道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她无缘无故才穿越的？
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女人的第六感，靠着这点儿信息她就是觉得她穿书了。
老天不长眼啊！
人家穿越不是公主就是王爷，她是炮灰。
炮灰就炮灰吧，还是个在男主眼里心里都‘查无此人’死了很多年的炮灰。
那么多想穿越的人不让人家穿，让她这个从来没想过穿的人穿。
老天爷你咋想的？
就算是父母离异，她被人踢皮球送寄宿学校，毕业后被他们一人砸了十万，让她以后少联系家里财产和她没关系，她也没怨天尤人啊。
转头拿着二十万和这么多年兼职从生活费的扣出来的钱买了套小得不能再小的小公寓。
好歹有家了不是，她还是很喜欢的，有房有工作，一个人自由自在没人管不知道多舒服。
不管什么古代年代，她从来没想过离开二十一世纪啊！
话说，她魂都进入别人的身体了，那她是不是已经死了？
还是说就像别的小说里写的那样，在这里死了就能回去原来的身体？
苏昭昭想死一死。
最好是能死回去的那种。
万一死不回去咋办？
拿着刀在手腕处静置2.5秒后，苏昭昭放弃了。
放下刀忍不住泪流满面，她才考上的事业编啊！
好不容易从被压榨的社畜成功捧上铁饭碗，还没来得及去周扒皮老板面前暗戳戳的炫耀……
热腾腾的满汉全席还没吃到嘴里就冷了。
惨！太惨了！
捂着饿得‘咕咕’叫的肚子，苏昭昭又想哭了。
她的房她的事业编……
第2章 穷家
篱笆院外面，顾想和顾念兄妹俩满脸忧愁，从昨天醒来到现在，娘一直在发呆，不会是倒下来的时候伤了脑袋吧？
“哥，娘她是不是还没好，咱要不要去镇上请医生。”
顾想皱着眉愁得不行：“嗯，下午我去一趟镇上。”
“那咱家还有钱不？”顾念小脸愁成了包子，请医生很贵的。
“有，娘给咱们准备了学费，我先不上学了，把钱拿来给娘看病，等明年有钱了再上。”
“不行。”顾念连忙摇头，“哥你去上学，我不上，村里的女娃本来就没几个去上学，我上了两年已经很好了，我也不喜欢上学呀，在家还可以帮娘干活。”
“不行！你得去，不喜欢上学都是假话，你要不爱上学，咋会考一百分？”
“哥……”
“我是哥哥，听我的，说不定开学前能把学费赚出来呢，放心，哥有办法……”
家里的粮食是不能卖的，得吃一整年呢，要是卖了粮，得拉饥荒。
附近的知了猴都被捡完了，看来得上山了。
顾想像个小大人一样，计算着家里的生计。
“说不定娘这就好了呢……”
抱着幻想，兄妹俩进了院子。
“娘，我们回来了。”
顾念快步走到苏昭昭面前，献宝一样的提着手里的篮子给她看，“娘，你看，我在山上挖了好多野菜，还有婆婆丁呢，我们老师说了，这个可以清热解毒的，天热吃最好了。”
又指着顾想手里提着的鱼，“哥哥还去河里抓了两条鱼，等会儿我们熬鱼汤给娘喝了补身体。”说完后，小心翼翼的看苏昭昭的脸色，怕她又像之前一样，只是嗯一声，不爱开口。
叫唤声让苏昭昭回过了神，她低头看了眼篮子里的有些老的野菜，又看了看还没两指宽的两条小鱼，幽幽道：“好呀，小孩子别去河边，不安全。”
鱼还没死，顾想舀了一盆水丢里面，“没事的娘，我水性好着呢，等明天我再去抓，鱼汤可香了。”
让一个还不满十岁的孩子下河抓鱼给自己吃，哪怕苏昭昭这会儿再怨老天爷不长眼也干不出来。
俗话说，淹死的都是会水的。
“别去，听话。”
顾想咧着嘴笑：“我知道了，娘你歇着，我和妹妹去做饭。”
“是呢娘，你歇着，一会儿就可以吃饭了。”
苏昭昭连着说了好几句话，让兄妹俩开心不已，这说明身体没啥大问题了。
“唉……”长长的叹了口气后，苏昭昭拖着软绵绵的身体起身跟着去了灶间。
既来之则安之，不安也没办法呀，已经这样了，既然进了人家的身体，别的不说，总得替人家照顾好这两个孩子吧。
让孩子们一直照顾她，她怕原身半夜爬出来带走她。
苏昭昭认命了。
“娘，你咋进来了？”
顾念在点火，顾想则在米袋里抓了半把米打算熬粥。
“我来烧火吧。”对于土灶，苏昭昭只见过没用过，打算先看看再说，免得手忙脚乱。
“还是我来吧娘。”
苏昭昭顿了顿，“也行，我在旁边坐着，刚好暖和暖和。”
这才八月中旬，虽说已经立了秋，但这天气还和夏天差不了啥，做饭烧火都能出满头的汗……
兄妹俩又忧愁上了，娘的身体太弱了。
苏昭昭不知道两人的想法，用脚勾了一张小矮凳坐下，见顾想只抓了半把米就要去淘米，便道：“是煮菜粥吗？米是不是有些少？”
“不少了，粥给娘吃，我们吃糊糊。”
“什么糊糊？”
顾想又另外拿碗舀了大半碗粉末状的东西。
苏昭昭一看，“这是……谷糠？”
“是米糠，谷糠要更粗一些。”
不都是糠吗？都能看到没有磨细的谷壳。
现在的打米机赶不上后世的，白米得打两道才能完全脱壳，第一道是特别粗的谷糠，第二道才是米糠，里面会夹杂着少量的碎米，这个年月没人舍得丢。
现代社会有人为了养生选择吃细糠等粗粮，但显然，两种完全是不同的概念，一个是经过加工美化口感，一个完全就是拉嗓子的糠。
顾想目光疑惑的看着苏昭昭，“娘，你咋连米糠都不认识了？”
苏昭昭眨眨眼，“认识，怎么可能不认识，我就是晃了一下神，那什么，这米糠就先别吃了，今天中午咱们吃大米干饭吧，秋收了家里有粮了。”
从昨天到现在，喝了两顿菜粥，实在是不想喝了，她从小就讨厌吃稀饭。
看样子这两天俩孩子给她煮的粥，他们自己吃的是米糠煮的糊糊。
苏昭昭的‘大方’让顾想顾念吓了一跳！
大米干饭一般只有过年和他们生日的时候才吃的。
平时是地里出什么吃什么，玉米红薯土豆野菜，像白米这样的细粮是顶好的粮食，偶尔吃一次也要加上红薯青菜啥的一起煮。
这米糠还是今年下的新米打的呢，以前的早就吃完了。
平常娘不是把粮食看得最紧了吗？
“娘，你头还晕不？待会儿吃了饭，我和哥哥去镇上请医生给你看看行不？”顾念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苏昭昭。
翻看了原身记忆的苏昭昭看了看两个担忧的孩子，“……娘没事，不用看医生，娘就是觉得今天可以吃好点，小想抓的鱼拿来熬汤，小念采的婆婆丁拿来凉拌，咱们一家都好好补一补身体。”
太难了，这个年代吃个干饭都是补身体了。
全家营养不良啊。
这本小说的主要时间线是解放初期至改革开放，故事背景依托于真实的社会背景去写的。
而现在的时间点是1955年秋，还没高产的杂交水稻，自然达不到亩产千斤的产量，苏招娣家人少地少，只有两亩的水田，其他都是旱地，此地偏属西南水稻一年一熟，一年下来也只得几百斤的稻谷而已，这还是没去壳的重量，还得交一部分的公粮，家里吃的用的都得从地里来，加上地里种其他粮食一年到头也只吃个半饱，难怪连谷糠都是好东西。
书里女主的孩子们从小生活幸福，那怕是在这个缺衣少食的年代，也没饿过肚子，牛奶糖果饼干玩具家里样样都有，而这两个在书里面从来没被提起过的孩子，一年吃不上一次肉，长这么大都没吃过一颗完整的糖果，饿肚子是常事，两兄妹长得像竹竿一样瘦弱，一看就营养不良，差距天壤之别。
在未来的几十年里，哪怕再多的风雨男女主一家都没有受到丝毫的影响，到了书的结局，男主更是成了大军区首长，而女主则在海外继承了大笔的遗产，两人的孩子也在各个领域成就不凡。
而原身的两个孩子，他们的未来不用想都知道，左右不过是在温饱线上挣扎罢了。
要是自己没来，原身如果去世了，这两个孩子的日子怕是更惨。
凭什么呢？
命运如此不公平。
苏昭昭想到了自己，她难道不是父母的孩子吗？
哪怕是看得再开，让自己不要想，在对于原生家庭这件事上，她也平静不了。
也不知她‘死’后，他们会不会为她伤心，会不会后悔。
当然，目前男主在有一点上还是值得被原谅的，他不知道有这两个孩子。
这个时间线，男主和女主结婚了没？
她得好好回忆回忆了。
第3章 穷苦命
在苏昭昭的一再坚持下，他们还是吃了大米干饭。
两个孩子都没敢奢侈的多放米，加了红薯干一起煮，米饭吃了个半饱，鱼汤和凉拌婆婆丁是苏昭昭看不下去自己做的，在做菜这一行里，她还是有一手的，在拿上锅铲那一刻，身体就像是有记忆一样，自然的就知道了该怎么做，没有手忙脚乱的让孩子们怀疑。
万幸！
劝住了两个想给她找医生的孩子，苏昭昭摸着总算不叫了的肚子开始在家里四处打量。
也没什么好看的，篱笆围着的小院儿，院儿里有一小块菜地，地里的菜发着菜苗，院子正中立着两间茅草屋，一间是正堂兼厨房，一间是娘仨的卧室。
正堂靠门角落的位置是灶间，放着一个大水缸和碗柜，另一边靠墙则放着一张不知用了几百年缺了角的老木桌子，两张长凳，再一些杂七杂八的小东西堆在角落。
卧室里只得一张床，昨天晚上苏昭昭就是和两个孩子一起睡的，只是那个时候她还迷糊着，沉浸在如何骂老天爷才能骂自己骂回去的幻想中，一脑子的浆糊，没什么感觉。
想到今晚又要睡一起……
懂事后就没和人同睡一张床的苏昭昭真的很不习惯。
不习惯也得习惯，谁叫她穷呢。
卧室里还放着一个大木柜子，需要踩着凳子才能打开，柜子里放的是家里的粮食，也是这个家里最值钱的东西。
家里的衣服也没几件，装在一个藤箱里，粗粗的翻了一下，每一件衣服上都有补丁，包括他们身上穿的。
苏昭昭身上穿的衣服虽然破，好歹还算合身，两个孩子身上的衣服没一件合身的，都小了。
床上的枕头里苏昭昭翻出了用手帕包着的钱，一数，十八万五毛六分钱来，她先是吓了一跳，然后反应过来，这里面一千元，五千元，还有一万元面额的，都是第一套RMB,只有这小面额的五毛六分才是1955年上半年发行的第二套RMB。
面额看着大，一万元也就等于一元而已。
苏昭昭拿着钱好好的欣赏了一番，这钱要是要是放到二十一世纪，值老钱了！
她亲爹就是一名喜欢集邮和收藏钱币的半吊子收藏家，每次见面吃饭，说的最多的就是他的收藏，从他嘴里，苏昭昭知道第一套RMB收藏价值。
48年发行的第一套币有1元券、5元券、10元券、20元券、50元券、100元券、200元券、500元券、1000元券、5000元券、10000元券、50000元券等面额，每种券又分几个版本，加起来一共有62个版本，而这一套纸币，在两年前和父母的最后一次家庭聚会中，她亲爹说价值五百万以上。
当然，这套币她亲爹是没有的，因为提起来的时候她亲爹是一脸的艳羡。
后面得收藏起来啊！得趁着这天时地利的时候多收藏几套。
既然小说是在现实的社会背景下写的，那这套钱肯定也值钱，就算是差也差不了多少。
哪怕她不一定能活到它值五百万的时候，也可以拿来给后代当传家宝呀！
当然，前提是她后面得有点儿钱才行。
这十八万五毛六分（十八块五毛六分）让她毫不具备收藏家的能力。
家里喂了两只鸡，吃完饭顾念就忙着喂鸡，野菜根切碎切碎和着第一道打米下来的粗糠拌了喂鸡。
茅草屋的斜前方不远的地方是三间用石头和泥砖建的房子，顾念喂鸡的功夫，从后门走出来一个个头瘦小的男人，几步的距离男人一边走还一边向后面张望。
等到了篱笆院外面，男人也没进来，小声的叫了声正在喂鸡的顾念，然后从兜里掏出了一个鸡蛋。
“快拿着。”
顾念叫了声舅舅，小手背在后面摇头，她不敢接舅舅给的东西了，舅妈知道了会闹得天翻地覆的，还会把东西要回去，娘不让他们收舅舅给的东西，不管给的什么都不要。
苏来宝刚想进院子把鸡蛋塞孩子手里，身后就传来自己婆娘的大嗓门。
“苏来宝！你干啥呢？！”
苏来宝一抖擞，下意识的把鸡蛋揣回了兜里，回过头，“没啥，我就来看看大姐咋样了。”
许大妞不信他，快步走过来，怀疑的目光来回扫了扫，“别忘了你还有三个娃要养呢！咱家可没多余的接济穷亲戚！”
在外甥女面前被自己婆娘下面子，苏来宝脸上烧得慌，但他也不敢和许大妞发脾气，只得附和道：“知道呢知道呢。”
顾念抿着小嘴生闷气，他们才不是穷亲戚。
“走，回家。”
“哎。”本以为就这样，谁知道在他转身的时候，许大妞虚晃一枪，把他揣在兜里的手扯了出来，一同露出来的还有手里握着的鸡蛋。
“好哇！” 许大妞炸了！
“日防夜防，家贼难防！我说家里的鸡这两天咋下蛋少了呢！原来是出了偷家贼！”
许大妞夺过鸡蛋指着苏来宝就开始破口大骂。
“老娘辛辛苦苦的操持家，屋里屋外一把抓，累死累活养的鸡，就指望着这鸡蛋卖了换盐巴，你倒好！把自家的东西往外倒，胳膊肘往外拐的货！我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了嫁给你这个没用的男人，你娶啥婆娘生啥娃？刚好，咱俩离了，你和你姐过算了！”
“没有的事，我没想着给，你快别骂了……”苏来宝燥得面色通红，眼神乱瞄，就怕吵骂声引来别人看笑话。
别人没引来，倒把苏昭昭引出来了，“要骂要打麻烦回自己家，别在这里搞噪音污染。”
顾念小跑过来，“娘，我没接舅舅给的鸡蛋。”
苏昭昭摸了摸她的头，“你哥呢？”刚才进屋的时候都还在。
“去捡知了猴去了。”
苏来宝扯着许大妞想走，许大妞不动，斜着眼睛看了眼苏昭昭，对着苏来宝道：“你以为你给个鸡蛋人家就能记你的好？有的人啊，是有福不会享，活该命苦，这命啊都是老天爷定了的，咱们这些做亲戚的，帮了人家也不念咱的好，给她还不如丢臭水沟里 ，还能听个响！”
第4章 抽风的苏招娣
这句有福不会享是有原因的，许大妞刚嫁过来那年，对这个回了娘家的大姑娘没什么太大的恶感，毕竟那个时候苏招娣已经被赶出家带着孩子独自生活，对她没什么威胁，日常见面了也会笑笑打声招呼。
等许大妞在苏家生了儿子，自以为站稳了脚跟，就开始指挥苏家大大小小的事，包括这个不和他们生活在一起的大姑姐。
大姑姐没男人，她这个当弟媳的就得给张罗起来。
没多久就在她娘家村里给找了个死了婆娘的老鳏夫，老鳏夫比苏招娣大了十几岁不说，下面还有六七个孩子，前面那个就是生孩子没生没的，家里穷得叮当响，人家要求还高，知道苏招娣有两个娃，就说只要儿子不要闺女，儿子能干活，闺女养大了是泼出去的水，白亏！许大妞自作主张连说都没和苏招娣说一声，就答应了下来。
她自认为苏招娣一个寡妇拖着两个油瓶，除了长得还成外那是要啥没啥，年年都靠着租地主的地过活，人家能接受一个孩子已经是天大的好事，刚好隔壁村有人想养个童养媳，家庭条件还成，她便自作主张的给顾念找好了婆家，想着离得近，随时能看着，苏招娣不会不愿意。
苏招娣她自己就是当童养媳的，闺女和她一样也挺好。
那个时候顾念才四岁。
等她什么都安排好了后，转头笑呵呵的给苏招娣说媒，苏招娣没想再嫁，只想养大两个孩子，怕得罪这个弟媳，刚开始时好声好气的招呼，等她说出送顾念去当童养媳的时候，苏招娣受不了了！
好脾气的她把许大妞赶出了家门。
为这事儿，苏家父母还来家骂了苏招娣一顿，说她不该赶弟媳出门，不知好歹等等。
从此以后许大妞便对苏招娣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看一眼像是会脏了她的眼睛一样。
嘴里常常叫苏招娣和两个孩子穷鬼。
解放分地的时候她还闹了一场，想让苏招娣把分得的两亩上好水田和苏家换，还说她一个出嫁的闺女没资格分娘家村里的地。
像她这样想的人村里不止她一个，好在村里的干部都是干实事的，没听这些闲言碎语，还把这些说闲话的教育了一顿。
苏昭昭一见到这两人，脑子里关于两人的记忆唰唰的过了一遍。
这个弟媳妇真是相由心生，三角眼吊梢眉一副尖酸刻薄之相。
而苏来宝则生的矮小，个头和苏招娣这个姐姐差不多，才一米六左右，这个身高对女人来说还成，对男人来说就矮了些，性格懦弱，提不起事，娶了个厉害婆娘也算是互补。
苏昭昭眉头一挑，“什么命不命的？你当现在还是在旧社会啊？前不久村里开大会才说了，破除一切封建迷信，你这张口闭口的都是老天爷给的命，把咱们伟大的领袖、带领着咱们乘风破浪走向新生活的总舵手放在何处？你难道还怀念以前在地主老财手底下讨生活？许大妞同志你的思想很有问题啊！”
许大妞：“……”
她叽里呱啦的说的是个啥？
听不大懂，但不知道为啥，许大妞下意识的闭了嘴。
许大妞不懂，上了几天学的苏来宝懂。
“大姐，可不兴说这些，大妞没这意思。你身体咋样了？好些了不？”他赶紧转移话题，看向苏昭昭的目光里却透着疑惑。
苏昭昭咽下嘴里一骨碌想怼过去的话，“死不了。”
原身对这个弟弟还是很有感情的，从一生下来就是她背着抱着，后面苏家父母要苏招娣出去另过，他还帮着修缮了房子，不过，也就这样了，偶尔发发善心，还很少成功过，反而让苏招娣招了许大妞不少的骂，就这样苏招娣也没怪过他，还记着他的好。
苏昭昭可不是苏招娣，对他没这些复杂的感情。
许大妞还想说点啥，苏来宝拉着她往家走，怕她闹得难看，“回家回家，家里的鸡还没喂呢……”
许大妞这次倒是给了他面子，心里憋着一股气一回家就问，“她刚才说的啥意思？啥思想不思想的？这又关领袖啥事儿？咋又扯上地主老财了？”
苏来宝看了她一眼，“说你信封建迷信不信领袖，心里不敬着领袖呢，觉得地主老财好……”
“我呸！”许大妞一下跳了起来，“我啥时候说过这话了？她苏招娣抽风了吧？”
说完就想倒回去和苏昭昭掰扯，苏来宝把她拉住了，“你那话听着就有这意思，上次大会上还说要严厉打击封建迷信呢，你可别再闹了，小心被拉去听教育课……”
一说听教育课许大妞就不敢闹了，她最怕上课了，看到黑板就头晕，疑惑道：“你大姐以前不是个拘了嘴的葫芦吗？咋晕倒一次嘴像开了光一样，胡编乱造的……她不会是被鬼附身了吧？”
越说越觉得像，一下子又想到以前老人们说的鬼怪……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苏来宝赶紧摆手，“你可别乱说，这是封建迷信……”心里也觉得不对，“我也觉得这话不像我大姐会说的，估计真伤到头了……”
苏昭昭并没进屋，苏来宝刚才疑惑的目光她看到了，原身的性格和她相差太多，目前得收着点儿，不能嘴瓢想说啥就说啥，得循序渐进免得别人觉得怪异。
要不是怕被怀疑，她才不会忍着呢，整得她都发挥失常了。
垂在身侧的手被一只小手拉了拉，“娘，舅妈还第一次这样，平时她都要闹很久的。”
每次舅妈闹她娘都愁着一张脸，唉声叹气。
顾念没大人这么多想法，只是觉得娘变得好厉害！
她喜欢娘厉害的能把舅妈赶走，不喜欢娘总是愁容满面啥事都劝他们忍着。
苏昭昭低头笑了笑，“娘病了一场，想开了，咱不能老让人欺负，该还嘴还嘴，该还手还手。”
顾念重重点头：“嗯！”
在村里就没人敢欺负她，她哥哥会揍他们，可惜哥哥太小了，揍不赢大人。
哥哥一直想揍舅妈和村里那些说闲话的人。
第5章 我男人没死
原身的身体亏空得厉害，站了一会儿身上便发软，苏昭昭赶紧坐下。
“对了娘，郭大娘让我带话，说让你多休息一天，不用急着下地。”
郭大娘是谁？
苏昭昭在记忆的翻了翻，村长媳妇，挺热心的一个人，对他们家帮助挺多，原身性格软不爱惹事，她还老劝原身泼辣些。
“行，娘知道。”
说完话，顾念又忙碌的拿起扫帚扫院子，苏昭昭眼睛跟着她转，真勤快啊！都不用招呼的。
院子小，一会儿功夫便扫完了，顾念放下扫帚，又去提篮子，“娘，家里没啥事儿我，我再去上山挖点野菜。”
苏昭昭看看天色，“下午太阳大，野菜都晒蔫了，别去了。”
顾念放下篮子，“那我找我哥去，和他一起捡知了猴。”
苏昭昭感叹，现在的孩子啊，都不知道偷懒的，停不下来。
“小念，以后别叫娘了，新社会了，咱们改一改，喊妈妈吧。”
不管是娘还是妈，她都不习惯，但是每次听到他们喊娘，在看看这没有一点年代感的茅草屋，她总有种身处古代而不是年代的感觉。
“好呀，妈妈。”顾念想也没想的点头，课本上娘都是叫妈妈的，听说城里人都不喊娘和爹了，都喊妈妈和爸爸。
“跟你哥也说一下。”
“嗯嗯。”
顾念出门后，苏昭昭起身进屋躺下，也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听到有人在喊招娣，等她睁开眼睛的时候，映入眼帘的便是一个高大的人影。
吓了她一跳！苏昭昭捂着胸口连忙坐了起来。
人影背光，刚看到的时候只有黑乎乎的一团影子，定眼一看，“郭大嫂？”
妈呀！咋就这么进屋了？
“哎，是我。”郭大嫂一点儿也没有吓着人的自觉，往床边一坐，“咋样了？头还晕不？”
“不晕不晕。”头不晕，人差点儿被你吓晕，苏昭昭无力吐槽。
村子里就这样，关系处的不错的，那都是当自己家一样，随便进屋。
“不晕就好，早上我就说来看看你，一直不得空，这不上午遇上小念，还问了问她，让她带了话，她给你说了吧？”
“说了，劳你记挂。”
郭大娘摆了摆手，“嗐！说这客气话干啥？”
苏昭昭不好再躺着，下了床，迎着她去了堂屋坐着说话。
郭大娘目光在屋里扫了一圈，“家里收拾得真干净。”
“都是两个孩子收拾的。”
家里没杯子，苏昭昭拿碗给她倒了杯白开水，糖和茶叶这些和这个家无缘，想放点儿提提味儿都没有。
“你看你，客气啥呀，我自己来就成。”一边说着，一边接过碗，咕咚咕咚一口喝完，一下午没喝水，渴死她了。
“我再给你倒一碗吧。”
郭大娘摆手，“不用，够了。”在苏昭昭还没反应过来时，极快的在水缸里舀了水，涮了碗，还给放碗柜里了。
真麻利！
“小念娘啊，你别怪嫂子话多，你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还是太辛苦了，你瞧瞧这次，家里要是有个男人帮衬，你也不会因为一场秋收就给累病了。”解了渴，郭大娘打开了她的话匣子。
“我今天来的目的，一个是为了看看你咋样了，再一个就是想劝劝你，还是得为将来考虑考虑，找一个顶家的男人。”
“郭大……”
郭大娘根本不给苏昭昭说话的机会，“嫂子知道你咋想的，怕另找的对孩子不好，是，是有这样的男人，但也有好的不是？”
抓过苏昭昭的手拍了拍，“不说别的，就说咱村里的李二柱，长得壮实，人也勤快，他婆娘去年没的，前面那个就是二婚嫁的他，也带了个闺女过来，后面也没再生，把那闺女那是疼得跟个眼珠子样，他现在也有心再找一个……”
“还有隔壁村的王大春，长得也壮实，和你一年的，今年也二十七，到现在都没娶，倒不是人有个啥问题，而是前几年家里困难，接着又先死了爹后死了妈，给耽搁了下来，穷是穷了些，可上头没公婆，结了婚两口子有劲往一处使，几年下来就富裕了……”
“现在都在搞合作社，中央也支持，发文件给指导，听说好些地方还给发拖拉机支持建设呢！不定啥时候就轮上咱们了，这日子呀！只有越过越好的份儿！”
郭大娘嘴没停，叽里呱啦的，听得苏昭昭头都晕了。
“你性子软，家里有个男人才不受欺负……”
“你觉得嫂子说的对不？这两个人你瞧着那个好？你要是有心，嫂子肯定给你保上这媒！可别再说不想找的，那么长的夜一个人躺着多冷清啊。”最后一句话，挤眉弄眼的放低了声音，都不是生瓜蛋子了，懂的都懂。
妈呀，终于让她开口了，“嫂子，我……我男人好像还活着呢。”
“就是嘛……啥？”郭大娘第一反应还以为她答应找男人呢，“谁还活着？”
“我家俩孩子的爹。”
郭大娘都惊住了，目瞪口呆，“孩子爹不是死吗？”她要是没记错，当初苏招娣造得像个叫花子一样回来的时候，说的是男人被小日子从飞机上丢的雷弹给炸死了，后面没多久公婆又被土匪给祸害了，这才无处可去投奔回了娘家。
“我都糊涂了。”郭大娘拍了拍额头，“咋又活了？我咋没听明白呢？”
“我也是不久前才知道的。”苏昭昭赶紧把打的腹稿说了，“前段时间我去镇上买东西，累了在邮局门口的坐着歇脚，刚好有个在整理一堆旧报纸，我好奇，就瞅了两眼，谁知道在一张报纸上面看到了我男人的照片……”
说到这里，她停下来看了郭大娘一眼，郭大娘都急了，“然后呢？”
“然后我劳烦那人把报纸子给我仔细的看了看，还真是他，虽然隔了这么多年了，但没咋变，他穿着军装嘞，可精神，报纸上面写的他成了战斗英雄的事迹。”
郭大娘忙问：“那报纸呢？”
“人家拿走了。”
多好的理由啊！
书中开头描写过，女主在没认识男主之前就收藏了刊登男主光辉事迹的报纸，看到报纸上的照片第一眼就有好感，后来有人做媒，知道是报纸上的战斗英雄才答应见面，女主常说那张报纸是他们的第一个媒人。
苏昭昭毫不客气的拿来用了，按时间线来算，这个时间段应该早就已经刊登了。
至于书中的原身为什么没看到，从而没有在书中出现过，大概是报纸这种要钱的玩意儿，又是文化人才看的东西，在这个小村子里难得见到吧。
况且整个村子也就只有苏招娣一个人知道男主长啥样，其他人就算是看到了也不知道这是苏招娣那早死的男人。
第6章 让男主养孩子
“嗐！你咋不让他把报纸给你呢！”郭大娘比她还着急，“上面有没有写他在哪个部队？”
苏招娣：……不记得了，她又没看过报纸。
“我没注意，当时心里慌着呢，六神无主的，等我回过神来，人家已经拿着报纸走了。”一脸愁容，唉，太愁了。
“你个傻女子哟！”郭大娘急得拍大腿，反应过来立马道：“这也没事！只要他上了报，咱们就能找到报纸，镇上没有咱就去县里，我就不信找不到一份儿报纸，哪怕报纸上没写地址啥的也没关系，咱去问，一级一级的问上去，总能行！肯定给你找到人！”
苏昭昭先是感动的道谢，接着又长叹一声，“这么多年了，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再娶，毕竟村里招了土匪，我又走得急，他肯定以为我也没了，连这两个孩子他都不知道，要是他……我想着要不就算了，我一个人也能养大两个孩子，反正我是不会再嫁了。”
算了是不可能算了的，她一个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劳动废材，以后怎么在农村生活？
地里的农作物她没几个认识的，更别说什么时令季节，农历阳历她都迷糊着呢，哪怕有原身的记忆她也不一定干得了。
这两年村里搞的合作社，那就是人民公社的前身，过几年，先是‘大跃进’开始吃大锅饭，然后再是三年自然灾害，全国缺粮，三年饥荒，日子比现在都难。
她要去抱大腿，让男主养孩子。
男人不男人倒是不重要，重要的是不饿肚子！
要是部队上能给她这个军属安置安置，给个铁饭碗就更好了。
苏昭昭心里都想美了，这样一来，她的编制不就回来了吗。
“凭啥呀？你可不能这么想！”郭大娘劝她，“你好歹给他们顾家生了一对龙凤胎呢！这些年为了养两孩子，受了多少苦，着了多少罪，就算他另外再娶了，他也是孩子们的爹，有义务养他们！哪能平白无故就跟他性的，不能便宜了他呀！就算人没了，咱也得有钱！”
苏昭昭低着头憋红了眼眶，“我没想那么多，只想着不能搅得他的日子不好过。”
看她这样郭大娘不免叹息：“你呀，就是性子太软，心太善，事事都想着孩子男人，咋不想想自己呢？难怪这么大件事瞒在心里不说。”她记得苏招娣去镇上还是半月前的事呢。
“你这次晕倒怕也是因为心里压着这件事儿的原因。”
苏昭昭：不，跟这件事没关系，就是营养不良累的。
她吸了吸鼻子，“不知道咋说，心里愁着呢，成宿成宿的睡不着觉。”
郭大娘拍了拍她的手：“你也别想那么多，咱们先找人，找到了再说，不管咋说你都是原配，就算他娶了，部队上也会给你做主的，不会让咱老百姓吃亏。”
苏昭昭顿了片刻了，点头。
“嫂子，这事你先别声张，我怕村里人议论。”
“知道呢！我不是那碎嘴的人，放心吧！”
村里的老娘们嘴碎，干活都闲不住她们那张嘴，整天东家长西家短，当年苏招娣一个人大着肚子回来，一个个的就开始胡编乱造，说什么顾家人没死，她是被顾家赶回来的，又说一个女人走这么远的道，回来的路上还不知道遭遇啥呢，肚子里孩子指不定是谁的，又说她克夫。
这些年招娣没再嫁，又因为长得好，一个个的生怕她勾搭自己的老爷们，害得招娣谁的帮衬都不敢接受，话都不敢多说两句，也就自家因着是本家，又是村里干部，这才走得近些。
招娣要真像他们说的那样，这些年她能苦哈哈的独自养两孩子？
这心脏的人啊，看啥都是脏的。
郭大娘拍拍腿站了起来，“我这就回去，让老苏去镇上先找找报纸，镇办公室说不定就能找着。”
“让你们费心了。”苏昭昭忙送她，“嫂子你慢走。”
等郭大娘走了，她乐得哼起了小曲，“今天是个好日子……心想的事儿都能成……总算向前迈出一小步。”
郭大娘急匆匆的往村部赶，路上遇见人和她打招呼，她随意挥挥手应付了一下，忙不迭去找自己男人。
苏根生正别扭的拿着钢笔趴在桌子上写汇报文件，见她进来，“干啥呢？急匆匆的，后面有鬼撵啊？”
郭大娘白了他一眼，“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瞧你这话像个社长说的不？别写了，我先和你说个事儿。”
“啥事儿？”苏根生仔细的盖上笔帽，放本子里夹着。
办公室里也没其他人，不用悄声，郭大娘便仔细的把事儿说了。
“还有这样的事儿？”苏根生惊讶，“不会是看错了吧？”
郭大娘：“说什么胡话呢，咱们做女人的就不可能认不出自己男人！肯定没错的！前些年战乱，这样的事儿多了，少见多怪。”
苏根生也不生气，“要真能找着，他们娘仨也算有了依靠。”
郭大娘催促他，“你赶紧去一趟镇上，仔细给她找找，再好好打听打听，咱们要是不帮忙，你说她一个啥都不懂的女人，就算知道男人活着都不知道怎么去找，要不是今天话赶话说到了，她都不知道啥时候才能露出信儿来呢。”
苏根生点了点面前的本子，“你等我把这个写完，明天我刚好要去镇上汇报秋收的工作，一起就办了。”
“镇上又不远，你今天去能咋地？”
“这都几点了？我汇报文件都没写呢，要是镇长看到要我立马汇报咋办？”这娘们火急火燎的，又不是急得烧房子的事儿，晚一天早一天的，能有啥？
郭大娘嫌弃的看了一眼桌上的本子，“琢磨一天了，啥都没写出来，拿笔比拿锄头还费劲儿。”
看看天色，的确也不早了，去了镇上还得花时间找，“行吧，今天就算了，明天一大早你就去啊！别耽搁。”
苏根生挥挥手，“知道知道，赶紧家去吧，别打扰我工作。”
郭大娘瘪嘴，不打扰也写不出来。
第7章 报纸上的男主
翌日一早，苏根生便被婆娘催促着去了镇上，天黑透了才回来，回来后和自己婆娘说了一会儿话，急匆匆的吃了个晚饭，夫妻二人摸黑去了苏家。
苏昭昭他们也才刚吃了饭，晚饭吃的是面疙瘩，这边也种麦，只是产量不高，种的也不多，家里一年到头吃不了几次。
苏昭昭在粮柜里翻出了一小袋面粉，一次就用掉了一小半，两个孩子吃在嘴里，疼在心里，香喷喷的面条都不能抚慰他们的心灵，大米干饭还没消化呢，又吃面条，啥家庭啊？
顾念的小脸皱成了包子，一边洗碗一边小声的问顾想：“哥，要是按这样吃，咱家粮食能吃到明年不？”
顾想看了一眼在院子里乘凉的苏昭昭，“娘身体弱，得吃点好的。”
她立马拍拍自己瘦小的胸口：“我身体好着呢，让娘、让妈妈补吧，我吃糊糊就行，糊糊也可香了。”
“妈妈不让，说不能吃独食……过两天说不定就好了。”等妈妈开始节约起来，日子再过得精打细算一些，也够了，只要不一直这样就行。
郭大娘他们到的时候苏昭昭正仰着头看星星，后世的天空雾蒙蒙的，连卫星都难见到，别说星星了，她都好久没见过这么亮的星星了。
“仰着脖子看啥呢？”郭大娘推门进院，身后跟着苏根生。
“嫂子，社长。”苏昭昭忙起身，“天这么黑，怎么不照个亮。”
郭大娘指了指天上的月亮，“这不照着吗？瞧瞧多亮啊。手电筒要吃电的，可不敢随便用。”
村里就没几户人家有手电筒的，郭大娘家算一个，而苏招娣家就是没有的大多数。
苏昭昭迎他们进屋，顾想顾念已经洗好碗了，厨房也都收拾干净，乖乖的叫了人。
“好孩子。”
兄妹俩搬了凳子让他们坐，知道大人们肯定有话要说，没打扰，去了院子里。
苏根生一坐下便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张叠成四方形的报纸，打开后递过来，“你看看是不是这张报纸。”
苏昭昭赶紧接过，家里只得一盏煤油灯，凑近仔细一看，很大一幅版面写的都是战斗英雄的事迹，正中便是一张男人的照片，黑白底色，男人穿着军装，一身正气。
哟！还挺帅！比原身记忆里的样子帅多了。
男主嘛，肯定不丑的，书中虽然没对男主外貌有过多的描写，但也能看出长得还是很不错的，要不然也不能让女主看个报纸就能心动。
苏昭昭又看了名字和年龄，对上后立马调整情绪，红了眼眶，“是他，就是他。”
郭大娘赶紧拍着她的手安慰，“有了这报纸，肯定能找到人，仔细一看，小想小念长得可真像他们爸。”
苏昭昭拿着报纸仔细看，是挺像。
苏根生道：“这报纸都是三年前的了，幸好镇上有存下各个报社的报纸的习惯，我把你的事儿一说，镇长很重视，带着几个干事在库房找了几个小时才找着这一份能对上名字的。也是幸运，本来都打算过两天清理掉的。”
苏昭昭把报纸抱在胸前，吸了吸鼻子，“谢谢，太感谢了，麻烦社长帮我带话谢谢镇长他们帮忙。”
“话我肯定给你带到。”苏根生又道：“报纸上没写番号，没有具体地址，镇上那边得先报到县里，然后让县里联系，估计要过几天才能收到消息。”
报纸上对于部队番号用的是某部某队代替。
苏昭昭抹了抹眼角，“这么多年都等了，不差这一时半会儿。”
苏根生点了点头，见她这样也是感慨，想起在镇上时，干事们找报纸时闲聊的猜想，不免担忧，这位战斗英雄要是真娶了可咋办？
难啊！
替苏招娣愁，也为这位战斗英雄愁，咋就没早点儿看到报纸呢？
早个两三年说不定真没娶，现在就不一定了，毕竟像这样优秀的军官，不少人盯着呢。
苏根生两口子告辞，苏昭昭刚站起身要送，眼前一黑。
吓得郭大娘一把抱住她，“咋了？咋了这是？”
苏根生：“赶紧扶她上床躺着。”
顾想顾念听到动静连忙跑进来，兄妹俩吓得小脸煞白。
“妈妈、妈妈……”
“娘，呜呜……妈妈。”
胆小的顾念直接哭了起来。
“没事，没事，你们娘肯定没事儿！”郭大娘一边安慰孩子，一边和着两个孩子把苏昭昭往床上扶。
苏根生一个男人也不敢随便上手，幸好郭大娘壮实，苏昭昭又瘦，要不然还真不好往床上扶。
等苏昭昭躺好，郭大娘赶紧让顾想去倒水，自己则用力按压虎口位置。
妈呀！真疼！
虎口被掐的生疼，都乌青了。
苏昭昭疼的皱起了眉头。
别怀疑，她可不是假晕，刚才站起来的那会儿，她是真的眼前一黑，控制不住的往下倒。
但她也没有晕到人事不知的地步，扶着的时候自个还能走几步。
这具身体真的太弱了，比苏昭昭想的还弱，这会儿她一点也不怀疑，要是她没来，苏招娣真就没了。
“招娣呀，你感觉怎么样？好些了不？”
苏昭昭虚弱的点了点头，“好多了。”看着两个被吓坏的孩子，“我没事，就是刚才起猛了，晕了一下，躺一躺就好。”
顾念眼里含着一包泪，“妈妈，我怕。”
“不怕不怕，我真没事。”
顾想端着碗的手在抖，“妈妈，你喝点水。”
看着这两个吓坏了的孩子，苏昭昭心里又酸又软，有人关心和心疼真的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啊！好像这次穿越也没那么糟糕。
郭大娘问顾想，“家里有糖不？化点糖在水里最好。”
顾想摇头，糖这种精贵的东西，只有过年妈妈才会买一点。
郭大娘心里一叹，她也是问了个傻问题，“没事，大娘家里有，我待会儿给你们送过来。”
苏根生：“我去，你在这看着。”说完便出了门。
郭大娘：“明天还是去卫生所看看，看看安心。”就这几天，晕两回了。
苏昭昭半坐起身，“不用去花那钱，左右不过是这些年太亏了身体，又累了一场，营养不良闹的。”
身上也不疼，就是发软、头晕，低血糖吧。
苏昭昭小时候就有这毛病，没吃早餐会晕，情绪大起大落也会晕，刚住寄宿学校那会儿，她常哭，每次都把自己哭晕到找校医，老师打电话给爸妈，刚开始还来看看，一次两次，到第三次，电话到了人不到，从此以后，她再也没把自己哭晕过，低血糖慢慢的也好了。
第8章 她的幸事
郭大娘叹了口气，“估摸着也是，你这些年太累了，趁着这段时间好好歇歇，地里的活你别管，我来安排。”
没解放前，除了地主，村里家家都穷，人也爱发晕。
“又要麻烦你了。”不用下地干活，苏昭昭也算‘因祸得福’，她正愁呢。
苏根生回来的很快，手里抱着个巴掌大的小罐子，里面还有小半罐子白糖。
舀了半勺兑水里，苏昭昭抱着碗一口气喝完。
她从小不爱吃糖，这会儿喝着这糖水，觉着是无上美味！
她这副身体就缺这个。
“这罐子里还有点儿，这几天你每天兑点儿喝，多躺躺，家里的事儿让孩子们干，有啥事就喊我们。”
苏昭昭连忙感谢，又道：“这白糖等我下次去镇上买了还嫂子。”
“没事儿没事儿，一点糖而已，不用还。”
这年头糖可是好东西，没人舍得拿出来抛费，郭大娘能说出这话，足见大方，苏昭昭却不能真听了这话不还，把这事儿记在心里，想着走之前肯定要还的。
郭大娘两口子又坐了一会儿，见她没什么事儿了，这才离开。
等他们一走，兄妹俩围在床边，“妈妈，你头还晕吗？”
“不晕了，等睡一觉起来立马生龙活虎。”喝了糖水，身上也有了些力气。
报纸被苏昭昭带到了床上，她拿起来把有照片的那一面给两个孩子看。
“他是谁呀？”顾念好奇。
顾想瞅了一眼，“上面写了，保家卫国的战斗英雄。”可真神气，等他长大了，也要当兵当英雄，让妈妈和妹妹为他骄傲！
苏昭昭指着报纸上的照片：“他是你们的爸爸。”
顾想顾念：“……”面面相觑，妈妈说什么呢？他们不是没爸爸吗？
见他们不信，苏昭昭再次道：“我说的是真的，他真是你们的爸爸，他没死，还活着。”
接下来便把怎么去镇上在一张报纸上看到照片，社长又怎么去镇上找报纸的事儿说了。
“刚开始没告诉你们，怕是我看错了，让你们空欢喜。”
顾念心脏咚咚的跳，睁大眼睛看着报纸上的人，“……他真的是我爸爸？”
“真的！”苏招娣重重点头，比珍珠还真！
顾想也盯着报纸不眨眼：“那他为什么不来找我们？”
原来他爸爸没死，他和妹妹不是没爹的孩子，他和妹妹做的梦成真了。
顾想很委屈，他没死，为什么不回家？
孩子还小，很多事了解的不是那么的清楚，苏招娣以前也没说太多，只说他们爹没了，遭了土匪爷爷奶奶也没了，苏昭昭又仔仔细细的和他们说了其中的阴差阳错。
当然不能说孩子爹结婚第二天就跑了，只说出门干大事去了。
“那爸爸是不是不知道有我和哥哥呀？”顾念担忧，“那他会认我们吗？”
顾想紧紧的抿着嘴：“不认就算了，咱们该咋过咋过。”嘴里说着倔强的话，眼睛却没从报纸上移开过。
“他是你们的爸，怎么可能不认你们！小孩子别操心这些了。”
男主的人设都是有责任有担当的人，抛家弃子那是反派拿的剧本，苏昭昭让他们自己拿着报纸，“来，给我好好的看清楚了，记住你们爸爸的脸，别以后见了都不认识。”
兄妹俩拿着报纸看了很久，还看了报道，只是很多字他们都不认识。
直到苏昭昭催促，两人才洗漱睡觉，对兄妹俩来说，这注定是个要晚睡的夜晚。
苏昭昭倒是躺下即眠，一觉睡到大天亮。
等她起床，两个孩子已经做好了早饭，红薯白米粥直接端到了她面前，还泡了一碗糖白开。
苏昭昭老感动了，见他俩没上桌，“你们吃了吗？”
“吃过了，我们起得早，早早就吃了。”顾想端了一碟小咸菜放她面前。
“吃的啥？”苏昭昭看着他问。
顾想眼神飘了飘，“大米粥啊，可香了，我和妹妹吃了一大碗呢！”
顾念点头，不敢看妈妈。
两个小骗子。
苏昭昭还有什么不知道的，两个孩子肯定没舍得吃粥，“等咱们找到爸爸，天天都能吃白米干饭！”
兄妹俩对视一眼，有点不信，“那等找到爸爸再说吧。”
苏昭昭喝了粥，看了看面前的糖白开，“小念，再拿个碗来。”
“干啥呀妈妈？”嘴里问着，顾念把碗递了过去。
苏昭昭倒了大半碗出来，指着大碗的道：“这碗你和哥哥喝。”
顾想直接拒绝，“不行！”
顾念也背着小手摇头。
“这是给你补身体的，妈妈你喝。”
苏昭昭捂着肚子，“我刚喝了一大碗粥，喝不下了。”
“那就留着待会儿喝，我们不爱喝糖水。”顾想顾念异口同声。
哪有不爱喝糖水的，苏昭昭刚才发现，小念小心翼翼的抽着鼻子闻空气中若有若无的甜味，让他们喝吧，他们还不爱喝了。
“放着会招蚂蚁的，快来喝，听话。”见他俩不动，苏昭昭眉头一皱，“妈妈的话都不听了？”
兄妹俩这才磨磨蹭蹭的过来，端起碗你一口我一口的喝起了糖白开。
苏昭昭发现，顾想这个当哥哥的连喝糖水都在照顾妹妹，每次到他，他都只抿一小口，还一直让小念多喝点儿。
这两个孩子怎么就这么乖呢？
苏昭昭虽然原生家庭不幸福，但她从来没想过不生孩子这件事，只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男朋友，以前还想过要是找不到合适的人结婚，都一定要生个孩子，好好爱他，把自己没有得到过的爱，全部给他。
一遭穿越，她无痛当妈，有了两个孩子，这两个孩子还这么懂事乖巧，她从来没有得到过的关爱，竟然在两个孩子的身上得到了。
不管这个时代怎么样，对她来说，有这两个孩子是她的幸事。
现在，他们是她苏昭昭的孩子了。
以后她一定让他们天天吃糖，当然是不长蛀牙的那种。
时间又过了三天，这三天苏昭昭一直没有出门，顶多在屋前屋后转转，更多是躺床上睡觉，食补没有，那就多休息养养，争取早日养好身体去找孩子爸。
她以前看小说时，经常看到穿越到困难时期女主男主上山打野鸡野兔下河摸鱼啥的，那个时候没啥想法看着乐呵高兴。
现在真穿越了，真实的情况是别说野鸡野兔了，耗子都见不到几只，见到都被人抓来吃了。
还有河里的鱼，早被人摸干净了，运气好才能摸上两三条虾米小鱼。
富裕的时代才能物资丰富，困难时期，那是哪儿哪儿都困难。
苏昭昭本来以为还要等上好几天时间，没想到这天晚上郭大娘两口子就再次来了家里。
一见两口子面上的喜色，她便知道肯定有好消息。
果然。
“镇里给信儿了。”郭大娘喜气洋洋，说完后又赶紧让苏根生把在镇上听到的话和苏昭昭说。
苏根生接过话，“县里今天一早就打了电话给镇上，说是找到顾衡所在的部队了，也联系上了部队那边，至于顾衡倒是还没联系上，说是不在部队，具体不方便透露，那边知道了这事儿也挺重视，说是等顾衡回了部队再让他联系你们。”
郭大娘笑道：“还有一件更好的事儿呢！这顾衡啊，没有另外结婚！”
苏昭昭眼睛一亮，“真的？”
“当然是真的！县里给的消息还能有假？人家专程问的。”
要不说人人都有点儿八卦的心思呢，这么多年没有消息的夫妻，任谁都会往是不是再娶了那方面想。
县里收到镇上报上去的事儿后，专程安排了干事去联系，就想以最快的速度找到人，一层层的问，电话都不知道打了多少个，联系上又各方面确定有没有找错，对上后干事便多嘴的问了一句，这不，得到了个皆大欢喜的消息。
苏昭昭抿着嘴笑，力求扮演好刚知道丈夫多年‘守身如玉’小媳妇的样子。
“苦尽甘来啊！招娣你的福气在后头呢！小念他爹听说还是个军官呢！”
苏根生笑着摸出一根自己卷的旱烟点上，“上了报纸的战斗英雄呢！前程肯定不低，以后不管咋样，日子都不难过，现在就等人回来了。”
“我想带着孩子们去找他。”苏昭昭把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
郭大娘和苏根生对视一眼，“这么远的道呢，等他办完事回来找你们也是一样的。”
苏昭昭可不想再等了，她这身体这几天养得差不多了，地里的活也没法儿再找理由，等顾衡找过来，那得等到什么时候？
万一又有其他事儿呢？
万一还是不可控的上演了书中情节呢？
还有，到时他不让自己带着孩子随军咋办？
“两个孩子知道他们爸爸还活着，这几天别提多高兴了，我想让他们早点见到他们爸爸。”
郭大娘担心她的身体，“你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成不？在外省呢，火车都得坐上好几天。”
村里的人，大多数连县里都没去过，更别说出省了，让她带着两个孩子千里迢迢的出远门，她都虚得慌。
“行的，我好多了，没有问题。”
人家要带着孩子们去找孩子爹，任谁也没资格拦着，苏根生吸了两口烟，“我和镇上说一声，往上面联系联系。”
郭大娘，“咋？过去还得县里和部队同意？”
苏根生瞅了她一眼，“说了比不说好，要不然下了火车，你还得一路打听过去，往上报一报，人家说不定还会安排人来到火车站接呢，招娣他们也轻松。”
想得非常周到了。
苏昭昭又忙道谢。
苏根生摆摆手，“你先收拾收拾，等明天我给你信儿。”
第9章 我想随军去
傍晚。
顾想顾念一人提着麻布袋子，一人提着篮子进了家门。
苏昭昭正在厨房做饭，听到声音探出头，“今天的收获怎么样？”
这俩孩子，一天到晚不闲着，让他们歇歇都不行，她拦了两次拦不住也就不拦了。
“知了猴不多了，一下午没捡多少。”顾想把袋子里的知了猴倒出来和之前捡的放在一起，差不多有大半口袋。
苏昭昭一边搅着锅里的粥一边道：“你们这些小孩儿，天天上树，还有多的就怪了。”
顾念收获了一篮子野菜还有十几颗刺梨果，她拿出一个抹掉上面的细刺就往苏昭昭嘴里塞。
苏昭昭用力一咬，下一刻被酸成了一颗柠檬精。
妈呀，太酸了。
顾念倒是吃的美滋滋。
“妈妈，有消息了吗？”
自从知道爸爸还活着后，这已经成了兄妹俩每天必问的话了。
兄妹俩私下里不知道聊了多少关于爸爸的话题。
“有，我正要和你们说呢，这两天咱们收拾收拾，我带你们找你们爸去！”
兄妹俩眼里迸发惊喜，“真的？”
“真的！”
苏昭昭看着院子里正在悠闲散步的鸡，“晚上把这两只鸡杀了。”
兄妹俩正欢喜呢，就听到要想杀鸡。
“妈妈，为啥呀？杀了鸡咱家就没鸡蛋了？”怕妈妈再下杀心，顾念小步挪过去挡住她的视线。
“都找你们爸去了，还要这鸡干什么？放家里也没人喂啊。”
顾想问：“咱们是不回来了吗？”
“对呀，不回来了。”
“那我们的家呢？”顾念问。
苏昭昭笑道：“我们会有新的家。”
兄妹俩压根儿没想过找到爸爸就不要这个家了，两人互相看了好一会儿，“要是爸爸不要我们呢？”
这俩患得患失的孩子呀，苏昭昭在心里叹了口气，“不会的，就算他不要，你们还有妈妈呢，妈妈要带你们去过好日子。”
顾念回头看了两只咯咯哒，“可以卖掉换钱的。”
苏昭昭问：“不想吃肉啊？”
“……”顾念咽了咽口水，“不想。”
顾想也摇头。
“妈妈想。”
怎么可能不想呢？这两个孩子啊，只是舍不得罢了。
反正她快馋疯了。
“决定了，今晚杀鸡，听我的！”
苏昭昭从来没杀过鸡，但在香喷喷鸡肉的诱惑下，她仿佛打通了任督二脉，当天晚饭后就非常完美的杀了一只鸡，另外一只留着，打算走之前也给吃了。
第二天一大早，苏昭昭便起床炖鸡，先大火翻炒，再先加上水小火慢炖，没多久香味儿就出来了，把昨晚还说不想吃的兄妹俩馋的流口水。
肉的力量是强大的。
被馋的不止顾想顾念，还有住在前面房子的苏来宝一家。
苏来宝端着碗吸鼻子，“谁家炖鸡了？”
许大妞正端着碗喂小闺女，闻言道：“大清早的谁家会炖鸡？这不过年不过节的，想吃鸡想疯了吧！”
“真的，不信你仔细闻闻。”
许大妞也吸了吸鼻子，“还真有香味儿，这谁家呀？日子不过了？大早上的炖鸡，馋谁呢？”
她儿子大柱子哒哒的跑过来，“娘，好香啊！”
苏来宝：“难道是大姐家在炖鸡？”他们两家离得最近。
许大妞嗤笑，“就她个穷鬼？连饭都吃不饱还吃鸡，吃屁还差不多！肯定是前面的老王家，咱们这附近除了他家没别人能吃得起鸡。”
一大早闻到香味的不止苏来宝家，还有住在附近的其他人，一个个的几乎都抱着碗在闻不知道从哪家飘出来的香味，猜谁家的都有，就是没人猜 苏招娣家。
苏昭昭带着两个孩子美美的吃了一顿鸡肉，一只鸡被母子三人吃了个干净。
“妈妈，鸡肉真好吃！”顾念抱着碗喝完最后一口汤，满足的打了一个饱嗝。
“等找到你爸，咱们天………每个月都吃一次！”苏昭昭一点也不客气的先预支的男主的工资许下让孩子们吃鸡的心愿。
顾念抱着碗笑，觉着妈妈是在哄小孩儿。
妈妈现在特别喜欢哄他们。
院子里唯一剩下的咯咯哒已经不敢出窝了，昨天还好好的，睡了一觉起来小伙伴就没了，吓死鸡了。
这天下午郭大娘就带来了消息，苏昭昭要带孩子们去部队探亲的事儿部队批了，让随时过去，还让走之前打个电话说一声，“估摸着真要安排人在火车站接呢。”
“那我们明天就走。”
“这么着急？”郭大娘惊了一下，“这家里你不安排安排？”
“也没啥好安排的。”苏昭昭说了她的打算，“这次过去要是能随军，我就带着孩子们随军了。”
对这个郭大娘倒不惊讶，她昨晚还和她家那口子聊起这事儿呢，“真要是随军了也挺好，一家人还是得在一处才好，那家里的地你打算咋办？”
“社里安排吧，每年出了粮食给我点新粮就成。”这两年地还是个人的，一到五八年就是集体的，也轮不上她安排，到时候她和孩子们的户口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还得麻烦嫂子一件事儿，家里的粮食我这次肯定是带不走的，等我在那边安顿好了，再给嫂子写信，麻烦嫂子帮我寄过去，走之前我把家里的钥匙给你，又得麻烦你了。”
“甭跟我客气了，”郭大嫂道：“地里的事儿先不往外说，我等你的信儿。”
要是社员们都知道了，又没随上军，话都不知道能听多少。
苏昭昭承她的情，“听你的。”
明天就走，家里剩下的那只鸡肯定是来不及杀了，苏昭昭本来是想送给郭大娘的，郭大娘不接，两人撕吧了好一会儿，最后以低于市场的价格卖给了郭大娘。
当天晚上，苏昭昭便带着两个孩子忙碌了起来，准备了些在路上吃的干粮，家里剩的面粉烙成饼，又用大米炒了米，吃干的泡水都成。
收拾行李时，苏昭昭只要了几件稍稍不那么破旧的衣服，其他的都不打算带，两个孩子还舍不得，想把衣服都带着，她便又以爸爸会买新的为理由阻止了他们。
“你们爸爸有工资……”
（远在千里之外还什么都不知道的顾衡喷嚏连连……）
翌日一早。
苏昭昭锁好房门，带着频频回头的孩子，离了家。
第10章 票证时代
“这大包小包的是要去哪儿啊？”
一路行去，见到他们的人几乎都要问上一问。
从来到这里苏昭昭就没出门，这一路见到的人，都得好好想想才对的上名。
“婶子早啊，我们要出趟远门。”
“出远门？去哪儿啊？”没听说苏家还有啥远处的亲戚啊？
现在就没必要再瞒着了，“去部队探亲，找孩子们的爸爸去。”
说完这句话，苏昭昭带着孩子们继续往前走，留下听到这话的人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听错了。
苏昭昭没直接出村，先去了一趟村部开介绍信，苏根生早就给她准备好了，“这一路上可得注意安全，有啥事找穿制服的准没错。”
苏昭昭接过后又连连道谢。
知道她肯定要来村部，郭大嫂收拾好后也提着篮子过来了，路上遇到反应过来的社员，给了好一顿的解释。
“没错，招娣是要去找小念他们爹呢！”
“不是死了很多年了吗？”
“可住嘴吧，可别再说人没了的话，人家活的好好的，那是上了报纸的战斗英雄，在部队当军官呢！”
“……可不就联系上了嘛！这就叫缘分，合该他们一家散不了。”
“……肯定要享福了，看谁还说招娣命不好克人的话！”
郭大娘说满足了，提着篮子去村部和苏昭昭汇合，一起往镇上行去。
有好事的社员还专程往苏来宝家里跑了一趟，“你家还吃着呢？”
苏来宝一家今早的饭吃的晚了些，听见这话也没多想，“吃着呢，早起往地里去了一趟，你吃过了？”
社员故意问：“你大姐出远门你们咋也不去送送？”
“出啥远门？”苏来宝疑惑。
许大妞喝了一口稀饭，“她能出啥远门啊？怕是去镇上卖鸡蛋吧。”
社员见他们啥都不知道，就笑：“我还以为你们知道呢，打算来问一问的，敢情你们啥都不知道啊！”
这话说的奇怪，“我们该知道啥？”
“啧！”社员拍手，“苏招娣的男人没死，找到了，人家还是战斗英雄，上了报纸的，在部队当军官呢！她带着两个娃探亲去了！”
许大妞瞪眼：“麻鬼吧！”她是一万个不信的！就苏招娣那命，咋个可能？
“骗你干啥？人家亲口说的，村部还给开了介绍信，全村都知道了，就你俩不知道，还亲戚呢，啧啧……”留下这个不易于炸弹的消息后，社员背着手走了。
徒留许大妞和苏来宝面面相觑。
“我说苏招娣前两天咋变了一副性子呢，敢情是有靠山了啊！”
许大妞先是震惊后又生气，“你说说，有她这么当姐的吗？这么大个事儿一声不吭就瞒着我们，咋地？怕我们巴上她呀……”
苏来宝不想听她啰嗦，放下碗就往村口追，可惜等他到时人已经走的老远……
村里离镇上说远不远，说近也不算近，对苏昭昭来说远，对郭大娘他们来说，提脚走一个小时而已，近着呢！
等到了镇上，苏昭昭已经双腿发软，到了供销社门口也不管形象不形象的，扶着墙就坐了下去。
“还成不？”郭大娘问道。
苏昭昭点头，微微喘息，“坐一会儿歇歇。”
“你呀，身体还是不成，没养好，等到了部队上，可得让小念爹买点好的给你补补。”
说完又嘱咐顾想顾念，“见到你们爹，得好好的和他说说你们娘的身体，还有你们这些年过的苦日子，别像个拘嘴的葫芦啥都闷在心里，得说出来让他心疼心疼，知道你们娘的好。”
兄妹俩点头，表示学着了，他俩肯定好好说。
苏昭昭心里发笑，她本来就没想在男主面前当个拘嘴的葫芦，原身带着孩子受的苦本来就该让他知道，要是由孩子们说出来就更好了。
苏昭昭没忘还欠着郭大娘白糖的事儿，站起身进了供销社。
“同志，麻烦给我称一斤白糖。”
“七毛八一斤。”
“成。”看到玻璃罐里一颗颗被透明糖纸包裹着的亮晶晶的糖果，指着道：“这个也来半斤。”
售货员抬头看了她一眼，一身补丁，倒是挺舍得。
“水果糖一块二一斤，半斤六毛，一共一块三毛八。”
郭大娘跟着进来，她也没多想，见货架上摆着的花布，眼睛一亮，“哟！这花布可真好看！”
售货员一边称糖一边道：“昨天才回来的新货，咱们供销社好不容易才抢到的，这还没到赶集日，到了赶集日那天肯定当天就能卖光，你要买点儿不？”
郭大娘倒是想买，“要布票不？”
“要啊！这可是纯棉的。”指着一旁的布料道，“喏，那边的土布才不要布票呢。”
郭大娘今天过来本来就是打算买土布的。
这土布本就是农家自己织的，织好了卖给收购站换点儿钱，土布收上去加一两道工序，染色或印花，再由供销社往下销。
“我可没布票，算了，还是买土布吧，给我量两尺蓝底白花的……”
苏昭昭给了钱，又兴致勃勃的看着售货员给郭大娘量布。
她上大学那会儿因为论文需要还查了票证时代的发展史。
从1955年始到1993年止，长达近四十年的时间老百姓的生活都离不开各式各样的票证。
并不是从一开始任何商品都要票的，正确的说来，粮票邮票这两大类应该是从1953年就开始了，到了1955年需要票证的商品种类增加，正真的开始进入票证时代。
但这个时候副食品类是不要票的，比如她刚刚买的糖。
但后面的三年自然灾害让老百姓的日子过得更加的困难，物资极度匮乏，肉类、豆制品、调味品、蛋糕、糖类等副食品也开始限量凭票证供应。
到了六十七年代到达顶峰，一针一线都需要票，城镇居民无票寸步难行。
郭大娘买好布，出了供销社，苏昭昭便把白糖塞她怀里。
郭大娘吓了一跳，“干啥呢这是？”
“还你的白糖呀。”
郭大娘连忙往她怀里塞，“不要不要！都说了不用还，一点子白糖，哪里用得着你还一斤。”
见苏昭昭不接，她又把糖往两个孩子怀里塞，两个孩子小手往后一背，躲了。
第11章 白得的粮票
郭大娘又怕把糖给撒了可惜，塞也不是不塞也不是，“这可真是……我真不能要，赶紧接着。”
苏昭昭笑道：“嫂子，你拿着吧，不值什么，这些年多亏了你们照顾，这几天又忙前忙后帮着找孩子爸，我都不知道该如何感激。”
“感激啥呀？一个村子的，咱们还是本家，帮把手不算什么。”
“话是这么说，可这些年除了你们也没见着别人帮把手，恩情招娣都记着呢，我们走了，后头还有一堆的事儿麻烦你们呢，你要是还推辞，我都不好意思让你帮忙了。”
郭大娘拿着白糖发愁，“这话说的……唉！那我就厚着脸皮接了，以后可不兴这些了。”
苏昭昭笑着点头，又从兜里掏出家里的钥匙递给她，“麻烦你了。”
郭大娘接过，“你放心，家里我一定给你看好了，保管不丢一粒粮食。”
离开前还有一件事要干，就是得去一趟卫生所，把这段时间顾想他们捡的知了猴卖了。
卫生所并不远，提脚走两分钟就到了，一大袋的知了猴也就卖了六毛七分钱，半斤水果糖的价。
顾想把钱递给苏昭昭，苏昭昭让他自己揣着，“放你自己身上。”
郭大娘：“对，得揣点儿钱，要是在外面走散了，还能搭个车。”
顾想想了想，分了三毛四分给顾念揣着。
郭大娘笑赞，“有个当哥哥的样！”
卫生所旁边就是乡镇办，郭大娘路过时往大门口瞅了一眼，“等你走了，我得进去一趟说一声，好让镇上给部队打电话。”
苏昭昭神色一动，“镇上的干部还不知道我们今天就走吧？”
“不知道，你走得太急了。”
苏昭昭一笑，“来都来了，要不我进去感谢一下他们吧。”
郭大娘眼睛一亮，“当然可以呀！”
说完招呼着苏昭昭母子三人往乡镇办大门去。
郭大娘有些见识，她虽然没有正经的职位，但也算苏家沟村的妇女代表，在村里说得上话，来乡镇办也不怵，熟门熟路的带着苏昭昭他们就进了大门。
“小王干事。”
干事小王就坐在离大门最近的办公室里，听见有人叫抬起了头，“是你呀，郭大嫂，你来是要办什么事儿吗？”
郭大娘脸上带笑，一把拉过门后的苏昭昭，“是这么回事……”
三言两语的介绍了苏昭昭，又把来这儿的原因说了。
小王干事对苏昭昭很好奇，打量了好几眼，“这么着急啊？来得不巧，镇长和干部们一大早就去县里开会去了，你们要是早些到，顺道还能搭着拖拉机一起去县里。”
郭大娘一脸可惜，“早知道我们就早些出发了。”
没蹭上车苏昭昭也觉着可惜，镇子小，连个去县里的客车都没有，对于没自行车的人，要想去趟县里，除了靠两条腿就只有花钱搭老乡的骡车。
拖拉机可比骡车快多了。
“那我们就先走了，还得往县里走呢。”
“哎！等等。”
小王干事招手叫住了他们，“我还说着什么时候送去苏家村呢，刚好你来了，就给你吧。”
一边说一边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了两张一市斤的全国粮票递给苏昭昭，“这是镇里专门批给你的，镇长说了，外面不比村里，粮油都是要票的，粮票不多，带上应应急。”
这可真是意外之喜！
镇里的干部想得真周到！
人真好！
苏昭昭连忙接了，“谢谢，王干事，麻烦你替我谢谢镇长还有镇里的干部。”
小王干事点头表示知道，“行了，别耽搁了，快出发吧。”
几人欢欢喜喜的出了门，郭大娘道：“来着了，要是没进去直接走了，这粮票就到不了你们手里了。”
苏昭昭揣好粮票，换了个手提藤箱，“镇里的干部真不错。”
“那当然了！现在是新社会，可不像旧社会那些当官的不为老百姓干事儿。”郭大娘往镇口一望，赶紧招呼，“快点！老李头的骡车好像要走了。”
一边跑一边挥手叫喊赶车的李老头，“老师傅等一下，还有人！”
苏昭昭带着两个孩子跟在后面跑。
赶车的老李头大概六十多岁，穿着一身老式的斜襟短衫，扎着腰带，腰间还别着一根烟杆。
“甭急，人不够我不走。”李老头乐呵呵的，他这样一个孤老头，一年到头靠着赶车的进项，日子过得比当干部还潇洒。
骡车上就一块车板子，连个凳子也没有，车上已经有一大一小两个人，苏昭昭先让两个孩子上了车，自己再爬上去。
有心想要把行李垫屁股下面，可他们带的行李也就一个藤箱一个布包，布包里装的是这几天路上要吃的干粮，藤箱里倒是衣服，只是她怕一坐下去，藤箱就得散架。
只得席地而坐，“嫂子，你回吧，我们这就走了。”
李老头已经开始扬鞭驾车。
郭大嫂跟着往前走了几步，“路上注意安全啊！小想小念跟紧你们娘，可别丢了。”
“知道嘞，郭大娘再见！”
“到了写信……”
一直到骡车转了弯再也看不见人，母子三人才放下挥舞的手。
苏昭昭深吸了一口气，“咱们这就出发了，怕不怕？”
顾想顾念都摇头，他们不怕，就是忐忑，爸爸……会喜欢他们吗？
骡车一摇一摆的往县里走，走到半道，见到有人骑着自行车越过他们飞快的远去，苏昭昭艳羡不已，她脑袋都快被摇成浆糊了。
等他们到了县里，已经是中午一点多钟，另外两位乘客在县城下了车，苏昭昭让骡车把他们拉到火车站。
到了地方，“多少钱？”
“五毛，大人两毛，小孩一毛。”
苏昭昭掏钱的手一顿，“应该是四毛吧？”
李老头瞥了她一眼，“多行了一段路，加一毛。”
这可真是……苏昭昭笑了笑，“成，五毛就五毛。”
她包里刚好有五毛零钱，递了过去。
李老头接了钱，也不走，掏出烟袋，嘴里还在吆喝，“县城走不走嘞，凤凰镇马上出发咯……”
第12章 让人吐血的票价
“同志，买最近去海城的票，一个大人，两个小孩。”
售票员从高高的售票窗口往下瞄了一眼，“介绍信。”
苏昭昭把早就准备好的介绍信递了过去。
看完介绍信，售票员啪啪的打算盘，“到海城成人一张七块三毛，两个小孩半价两张，一共十四块六毛钱。”
一听这票价，苏昭昭差点吐血！
刚来时她全部的家当换成新币也就十八块五毛六分，家里的鸡便宜卖了两块钱，刚才在镇上买糖花掉一块三毛八，坐车花掉五毛，全身上下就剩十八块六毛八分，票价一出，还剩四块八分钱，等到了地方，怕是一分不不剩了。
难怪这年头大家都不爱出远门，就问这远门谁出得起？
见她面无血色，售票员就问：“票还要不？”
苏昭昭心累，“要。”
赶紧数了钱递过去。
售票员把钱一接，“你怎么还在用旧钱啊？”
苏昭昭挑眉，“不能用了吗？”
“那倒不是，咱们这还好，听说大城市都已经停止使用了，有旧钱的都得去银行换了才能用，我瞧着你去的地方就是大城市，你身上要是还有旧钱，就赶紧去换了吧，免得出门不方便。”
哦豁！那她想要收集旧币不是很麻烦？
看着手里的四万八分钱，苏昭昭扬起笑脸，“同志，你看我马上就得走了，没时间去银行，要不你帮帮忙，帮我换一下成不？”
说着便把四万面额的纸币递了进去。
售票员原本是不想同意的，见她只递了这么点儿钱，便同意了，换了四块的零钱给她，“我给你换零一点儿，你用着方便。”
一块钱在这个年代都是大额币了，买东西吃饭，用得多了是毛和分。
苏昭昭感谢不已，接了票和钱，看了看票上的时间下午五点半，还有好几个小时。
“妈妈，票好贵呀！”不说苏昭昭，兄妹俩也吓了一跳，比上学的学费都贵。
苏昭昭带着他们在候车区的木椅子上坐下，“没办法呀，咱们去的地方太远了。”
兄妹俩的小脸都愁成了包子，太贵了，他们都没钱了，要是找不到爸爸咋办呀？
苏昭昭不知道孩子的心事，从包里掏出昨晚烙的饼，给两个孩子一人递了一个，“赶紧吃点吧，都饿了一路了。”
不止饿，他们还渴，苏昭昭拿出带着的碗，打算去哪儿接碗水来喝。
问为什么要用碗？
那是因为家里穷得没杯子，搪瓷缸都没一个，不用碗一路上他们连个喝水的容器都没有。
候车区的人不多，倒是有个工作人员坐在桌子后面，苏昭昭让孩子们看着行李，拿着碗找了过去，没一会便打了一碗开水回来。
吃了干粮喝了水，苏昭昭把之前买的水果糖掏了三颗出来，“吃吧。”
“妈妈留着吃。”兄妹俩知道她身体虚，要吃糖补补，所以在供销社买糖的时候他们没有一点儿不舍得和心疼花钱。
苏昭昭直接剥了糖纸一人一颗塞嘴里，拍了拍包，“还有呢，够咱们这几天每天吃一颗了。”
也剥了一颗自个儿吃，带着果香的糖一入口，心情都变好了，是幸福的感觉啊！
没穿书之前要是谁告诉她吃颗糖能让她幸福，她高低得给他一掌。
现在嘛，真香！
顾想顾念嘴里含着甜丝丝的糖，眼睛还盯着苏昭昭手里拿着的糖纸。
苏昭昭笑着给了他们。
在这个物资匮乏的年代，糖纸都成了孩子们爱不释手的玩具。
外面的阳光正烈，顾念拿起糖纸放在眼前，透过窗户往外看外面的天空，阳光和蓝天在她眼前变成了不一样的色彩。
好美呀！
火车晚点，六点才开始检票上车，顾想提着包，一手拉着妹妹，紧紧的跟在妈妈身后。
小站上车的人不多，上了车，苏昭昭拿着票找位子，“这里。”
三个连着的座位， 让两个孩子坐在里面，她本想把藤箱放行李架子上的，想了想还是放在了脚边。
而放着干粮的布包则被顾想抱在胸前。
他们对面坐着两个穿着布拉吉的洋气女同志，见他们在对面对下，下意识的掩了掩鼻子，可能觉得不好又很快放下了。
苏昭昭瞥了一眼。
顾念踮着脚尖缩着腿，生怕一不小心碰到了对面女同志脚上干净好看的皮鞋。
苏昭昭拍了拍她的腿，“放松，这样多累啊。”
顾念抬眼看了看对面的人，小心翼翼的把脚垂直摆正。
火车开动，没一会儿便有列车员推着餐车过来卖吃食，种类不多，三合面馒头包子和粗粮熬的粥。
“馒头三分，包子四分，粗粮粥两分不要票嘞！”
对面的两位女同志拿钱一人买了两个包子。
对比这物价，车票真贵，骡车也不便宜啊。
苏昭昭没买吃食，拿出碗让列车员倒了碗水，晚餐便就着水一人吃了半块饼和炒米。
到了晚上，睡觉成了难题，苏昭昭坐得腰酸背疼，也只能忍着，倒是让两个孩子轮换着枕着她的腿躺着睡了睡。
就这么坐了三天三夜的火车，才在这天中午到达海城车站。
车站人不少，娘仨随着人群出了站，在这个完全陌生的地方，顾念紧紧的拉着苏昭昭的手不松，“妈妈，爸爸会来接我们吗？”
“不知道。”男主这会儿还不知道回没回部队呢，苏昭昭目光扫了一圈，“没人接也没关系，咱们有地址，到时候叫车过去。”看来想要部队了来接的愿望落空了。
一说到车兄妹俩都抿起了嘴巴，坐车太贵了！
大城市和偏远的小地方差别巨大，别看这会儿还在困难时期，一出了车站路上穿布拉吉小皮鞋白衬衫的人真不少，服装的颜色并不像六七十年代那样沉闷，蓝的黄的碎花的，以二十一世纪的眼光看有的人的穿着都不能说土。
当然也有人穿打补丁的衣服，更多是从车上下来的，可就算这样……苏昭昭低头看了看他们身上穿的，谁也没他们衣服上的补丁多呀！
（注：文中的海城为虚构，不映射现实中的任何城市。）
第13章 到达目的地
到了路边，苏昭昭拿出地址，正打算找人问问，就见路边‘嘎吱’一声停下一辆吉普车，从车上下来个穿着军装的年轻小伙子。
小伙子长手长脚，两步并一步，风一样的从苏昭昭面前跑了过去。
“同志！军人同志。”苏昭昭连忙叫住他。
小伙子停下脚步，转身指了指自己，“这位大嫂你叫我？”
第一次被叫大嫂的苏昭昭：“……”
“对，同志你来车站是……？”
小伙子看看苏昭昭又看看两个眼巴巴看着他的孩子，反应过来，“我是来接人的，大嫂你不会就是苏招娣同志吧？”
大嫂苏昭昭呵呵两声，“巧了，我就是。”
小伙子一下笑了起来，露出了一口大白牙，“哎呀！真是你呀嫂子！”又看向顾想顾念，“这就是我们顾团长的娃吧！长得可真像！快快，快上车。”
热情的接过苏昭昭手里的藤箱，又去拿顾想背着的布包，顾想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拿走了。
一个劲的把顾想和顾念往车上推，等苏昭昭上去了，又帮着关了门，“嫂子实在是不好意思，我出发晚了，差点就错过了时间。”
“不早不晚刚好。”坐上车，苏昭昭整个人都放松了，不用她自己找过去再好不过，毕竟她没啥钱了。
“咱们顾团长可真有福气！嫂子你不知道，我也是来之前才知道是要来接你们，说是来接顾团长的媳妇和孩子，我可吓了好大一跳呢！毕竟咱们顾团长在部队那是出了名的光棍汉……”
苏昭昭心想，要是她没来，你们这位顾团长年前就得娶新媳妇了。
“你们顾团长还没回来吗？”
“没呢。”
“那他大概什么时候回来？”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嫂子，我就是个驾驶员，首长们的事我们不清楚。”
车子出了市区，向郊区开去。
驾驶员一边开车，一边偷偷的透过后视镜看苏昭昭他们，他肚子里一堆的疑惑，顾团长咋就突然有了老婆孩子呢？
疑惑的不止他，还有其他人。
“什么？顾衡有老婆孩子？”于慧心蹭的一下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他不是光棍一条吗？哪里来的老婆孩子？”
严光脱下帽子挂上，“好多年前就娶了，当年村里遭了土匪，以为人没了，谁知道过了这么多年又找着了，人家还给老顾生了一对双胞胎呢，孩子都快十岁了。”
于慧心紧紧的皱着眉，“早不早晚不晚，怎么这个时候找了过来？舒兰怎么办？”
严光瞥了她一眼，在饭桌前坐下，“你以后可别提了，幸好还没正式相看，要是看完确定了关系，老顾就得犯错误。”
不知道老顾媳妇活着，叶舒兰当然不错，他也愿意帮着撮合，可现在人家媳妇找来了，夫妻当然还是原配更好。
“老顾这媳妇这些年挺难的，一个人养着两个孩子没再嫁，没想到这么多年后还能联系上。”
于慧心把碗筷递给他，“怎么就突然联系上了？”
“前几年老顾不是上了次报纸吗，在报纸上看到的……”便把知道的说了说，“……挺不容易的，司令知道人要过来探亲，还让派车去接。”
于慧心啪的一下放下碗，“你的意思是她已经快到了？”
严光瞅了她一眼，“说是今天到，我上午叫了小方过去接人，这会儿应该快了吧。”
又嘱咐她，“等人到了，你也过去帮忙招呼一下，毕竟刚到陌生的环境啥都不知道，老顾又还没回来，凭咱们和老顾的关系，你得和人好好相处。”
于慧心摆摆手，心里烦躁不已，这可让她怎么向舒兰交代？
都说好等顾衡一回来就相看的，为了这事儿，舒兰连相亲的衣裳都做好了。
于慧心烦得连饭都不想吃了，扒拉了两下就放了筷子，等人到了，她倒要去看看，这人到底长什么样？
男主所在的部队驻地在城市郊区，离海城城区较远，出了城区慢慢的便看不到什么住宅，马路两边是种上了庄稼的农田，行上一段还能看到老农牵着牛在路边走，这里的老乡看精神面貌到是比他们村里好上不少。
“小方同志，咱们多久才能到？”车子已经在路上开了快一个小时，中途还经过一个小镇，看驾驶员的样子，好像还得好一会儿才能到。
“快了，还有半个小时，嫂子你们肯定饿了吧，等到了地方，我带你们去食堂吃饭，别看咱们的驻地偏，但咱们哪里啥都有，食堂、供销社、市场、澡堂子样样都有，不比城里差。”怕嫂子嫌弃偏僻，驾驶员小方赶快介绍起部队的好处。
“咱们驻地离附近的村子很近，平常需要啥农家鸡鸭啥的，还可以向老乡们买，可方便了……”
苏昭昭边听边点头，在书里倒是看到过，部队还有子弟学校，倒是不用担心顾想兄妹俩读书的问题。
要是没学校，还得去村里或者镇上读书。
车子又行了半个小时，终于看到了部队驻地的影子，看着倒像是一个小镇子。
车子穿行而过，在一处两层小楼外停了下来。
“嫂子，咱们到了。”
苏昭昭和两个孩子下了车，“这里是？”
抬头一看，门口明晃晃的写着招待所三个大字。
小方同志把行李提了下来，“这里是咱们部队的招待所，你们先放好行李，再洗把脸，我再带你们去食堂吃饭。”
房间在二楼，小方同志把他们送到房间后就下了楼。
房间内布置简单，两张铁架子床、一张书桌和一个脸盆架，厕所在走廊的尽头。
桌上放着一个暖水瓶，苏昭昭倒了半壶水在洗脸盆里，拿出洗脸的布巾子，娘仨好好的洗了把脸。
从上了车到现在，顾想和顾念就没说话，这会儿倒是打开了话匣子。
“妈妈，这小楼可真新。”顾念跑到窗户边往下看。
“新建的肯定新了。”估计也就这一两年建的。
“那我们以后也是住这样的房子吗？”顾想问。
“可能目前住不了……”
第14章 顾团，大事不好了
车子一路开过来，苏昭昭一直看着外面，楼房没几栋，比较集中，而其他大多是平房，很多还都是泥巴砌的老房子。
她记得书里说过，男主和女主刚结婚申请住房时，住的是老旧的平房，直到后面修建了新的家属大院才搬进去住上了楼房。
洗漱好后，下了楼，小方同志带着他们左拐右拐没一会儿便到了食堂。
这个时间点食堂已经没什么人了，小方同志让他们坐着，自己去了窗口。
过了一会端着三碗面条走了过来，“嫂子，食堂没什么菜了，我让师傅煮了面条，你们先吃吧。”
把盘子里的面条放到他们面前，小方同志倒回去还了托盘，自己则拿着馒头在一旁啃。
苏昭昭见状挺不好意的，“小方同志，这面条多少钱？我现在给你吧。”
小方赶紧摆手，“不用不用，严副团长给了我钱和票的，还有剩呢。我们平常不在这里吃饭，咱们部队有部队食堂，这个食堂是家属区食堂，对外的，嫂子们要是不想做饭，就来这边打饭。”
苏昭昭点头表示知道了。
吃了饭，小方这才带他们去部队见领导。
看着眼前的大铁门和站在门口的战士，苏昭昭知道这才是真正的部队营区，刚才经过的那一片属于生活区域。
进入营区非常严格，需要登记，当负责登记的士兵听说她是顾衡的媳妇时，眼睛瞪得老大！
眼珠子在苏昭昭和顾想顾念脸上反复跳跃。
有士兵经过听说后嫂子都没叫一声，反而是拔腿就跑。
苏昭昭：“……”
而此时，顾衡就在营地。
结束任务回到营地后，他回宿舍换了身衣服，便去找首长汇报工作，刚走到行政楼楼下……
“团长！团长！出大事了！”
勤务兵向北方飞快的向他跑来，一边跑还一边大声叫喊。
顾衡眉头一皱，“火烧你屁股了？”
向北方赶紧摆手，“不是，不是，团长外面有个女人带着两个孩子说是你媳妇和孩子！”
顾衡拧眉：“……放屁！”
“是真的！我亲眼看到的！正在门口登记呢！”
顾衡压根儿不信，他哪里来的老婆孩子？
难道是有人行骗行到部队来了？
真敢！
“呵！”顾衡冷笑一声，“你过去一趟，先把人看住了，别让人进来。”说完后转身进了楼。
向北方狠狠的点了两下头，“保证完成任务！”一溜烟儿又跑了。
汇报工作时，顾衡总感觉司令和政委看他的目光有点怪，像是有话急着和他说。
等他结束汇报后，政委开了口，“小顾啊，有个事儿得和你说一下，你媳妇找到了。”
“……”
顾衡看了看政委又看了看司令。
“我们知道你现在很疑惑，觉得怕不是有骗子，说实话，我们刚知道消息的时候和你一个想法……”
“县里的单位联系的我们，这个做不了假，我们仔细看了你的档案，知道你以前的确老家乡下娶过媳妇……”
“那边的单位把苏招娣这些年的信息仔细的报给了我们，一对比还真是这么回事儿……”
“挺不容易的，一个女人带着两个孩子……”
顾衡心中震惊，招娣……还活着？
“他们应该快到了，你……”
顾衡‘刷’的一下站了起来！
举手向两位首长敬了礼，转身快步离去。
政委笑呵呵的指了指门口，“这个小顾，怕是得高兴疯了。”
“要是我，我也高兴，一下子媳妇孩子都有了……”
苏昭昭被拦在了大门口。
登记完了，刚进去没走两步，好家伙撒腿跑来个年轻的士兵，两手一张把他们给拦住了。
“向北方你干啥呢？”小方同志也觉得这人莫名其妙，赶紧上前一步扒拉他的手。
向北方两眼紧紧的盯着苏昭昭，那目光就像是在看敌特，“你问我干嘛？我还问你呢？谁让你带他们进营地的？军事重地是能让人随便进的吗？万一是敌特咋办？”
咋还扯上敌特了？小方赶紧道：“是严副团长让我去车站接的嫂子他们，说是顾团长的媳妇孩子，这还有假？还让我带他们过来呢，你要不信你问严副团长去！”
向北方哼哼，“我们团长刚才亲口说的，没这回事儿！”
“顾衡回来了？”
“顾团长回来了？”
苏昭昭和小方同志同时问。
“当然！团长还说了，让我看住你们，他待会儿就过来。”向北方盯着苏昭昭，“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苏昭昭差点口吐芬芳，还坦白从宽？
她的身份一下子从嫂子转变成罪犯了？
顾想和顾念都被吓着了，紧紧抓着苏昭昭的衣角。
顾念眼眶一红，“爸爸是不是不要我们？”
顾想嘴角抿的紧紧的，“不要就不要！我们回家。”
苏昭昭叹了口气，愁着一张干瘦的脸，“同志，你瞧我们像是坏人吗？”
向北方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是不怎么像，但是……凡事皆有可能！
敌人是狡诈的，让人防不胜防，说不定这正是敌人放的烟雾弹，就想趁着顾团不在部队的空档冒充身份从事敌特活动！
幸好顾团提前回来了。
敌人亡我之心不死啊！
我辈任务艰巨。
“不要说什么像不像的，凡事用事实说话，你们不要狡辩……”
小方同志见他说的过分，连忙打断他，“咱们要不还是把严副团长找来吧？”
“我们团长马上就过来了……”
正说着……
“向北方。”
“到！”向北方转过身，眼睛一亮，“团长！”指着苏昭昭他们，“你看，就是他们，幸好我来得及时，要不然……”
顾衡抬手打断了他的话，眼睛在苏昭昭的脸上看了好一会儿，然后目光下移，看向了两个孩子。
一个缩在妈妈身后，小心翼翼的偷瞄他，一个在他的目光下挡在妈妈身前，同样的盯着他看，像小狼一样。
顾衡心里像是被什么轻轻的撞了一下下，让他心头发软发涩。
“苏招娣。”
苏昭昭愣了一下才道：“啊，是我。”
很没出息的，她刚才被大步走过来的男主帅了一脸。
第15章 双方的第一次会面
铁血军人什么样？
就这样！
身材高大挺拔，长手长脚怕是得有一米八五，这大步走动时手脚摆动的节奏怎么就这么好看呢？
那张刚硬的脸比报纸上可好帅多了。
一身绿军装穿在他身上，比她看的任何现代影视剧里的男主穿的都要帅！
书中描写的文字和报纸上的照片不及现实给她的冲击。
荷尔蒙扑面而来啊！
苏昭昭觉得自己又可以了，她其实可以工作男人两把抓的。
“吃过饭了没有？”
平常的问候让苏昭昭在粉红色的泡泡中清醒了过来，“吃、吃过了。”
然后是沉默……
这认亲场景是不是太平静了？
她要不要哭一哭？
然后在抱上去顺道揩下男主的油？
向北方结结巴巴，眼睛来回的瞄，“团、团长，你认、认识啊？”
顾衡瞥了他一眼，“你嫂子。”
哦豁！
向北方觉得自己要遭！
惨了，把嫂子得罪了。
“嫂、嫂子……”不是我呀，是团长让我拦着你们的。
小方同志很有眼色的拉着他离开。
向北方一步三回头，“我还没向嫂子道歉。”
“得了吧，以后有的是机会，赶紧走吧，别打扰顾团一家团聚……”
苏昭昭尴尬的咳嗽了两声，扒拉两个站着一动不动的孩子，“这是你们爸爸。”
顾想顾念并没有开口，只是看着顾衡不说话。
苏昭昭：“呵呵，认生，熟悉就好了。”
顾衡蹲了下来，捏紧微微有些颤抖的手，和两个孩子目光平视，“你们叫什么名字？”
顾念看看哥哥，又抬头看了看妈妈，声音小小的，“顾念。”
顾想小脖子一扬，“我叫顾想。”
顾念、顾想，顾衡把这两个名字反复的在心里念了好几声。
“小想是哥哥吧。”
顾想：“没错。”一副算你有眼光的傲娇模样。
顾衡嘴角微动，笑了一下，伸出手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直起身，“安排住的地方了吗？”
苏昭昭：“有，住招待所。”
“那先去招待所。”
“小方同志说要带我们见领导……”
“不用去了，以后有机会。”说完，牵起顾想顾念的手往前走。
苏昭昭落在后面。
她忍不住瘪了瘪嘴，男人，比起媳妇果然还是孩子最重要。
还是她两个孩子最好，瞧瞧，生怕她没跟上不停的往后看呢。
还有，男主未免也太平静了吧？都不激动一下的吗？
酷着一张脸，啥都看不出来，和小说里写的一样，沉稳冷漠挂男主。
进了招待所，顾衡回头看了苏昭昭一眼。
苏昭昭心领神会，“在楼上，202房。”
顾衡提步上楼。
到了房间门口等着苏昭昭拿钥匙开门。
开了门，进了屋，他才放开牵着顾想顾念的手。
“我有话想问你。”
失散多年，还突然多了两个孩子，男主心里有疑惑正常，苏昭昭点头，在床边坐下，“你问吧。”
顾衡看了看两个孩子，靠着书桌，“当年村里到底是怎么回事？爹和娘他们……”
苏昭昭翻了翻原身的记忆，“当年你走后，爹娘都以为你回了省城做工，也没有多想，谁知道不过两个月时间，就有人带消息说省城遭遇了轰炸，你人没了，说的有鼻子有眼的……”
“娘差点哭瞎眼睛，两老去了一趟省城，也没找到你的尸骨……好在在此之前我诊出有孕，两老也算有了慰藉……”
说到这里苏昭昭长叹一声，“谁知道没过多久不知从哪里流窜来一窝土匪，大半夜进了村，爹娘觉浅，醒得早，在土匪砸门之前把我藏在了地窖里躲过一劫，本来以为这些土匪抢完就会走，哪晓得等我出来，爹娘已经……”
眼眶一红落下泪来，苏昭昭越说越激动，是原身的情绪在影响她，这一刻，她说的这些不像是原身的记忆，倒像是她自己经历过一般。
惊恐、悲伤、惶惶无助……
苏昭昭一下子起了鸡皮疙瘩，她来了这么久，还从来没有有过这样的感觉，难道原身的意识一直在这具身体里？
苏昭昭控制不住自己了，她还在道：“我叫爹娘他们不应，爹的肚子被划了一刀，娘的头上都是血，村里到处都是火，家里也被烧了起来，屋里的粮食和钱都被抢了。”
“大家都在往外跑，怕土匪再回来，我不知道该咋办，只能跟着跑，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只记得天都快亮了，路上就剩我一个人……”
“我想回村看看，又不敢，想着咱家在村里也没亲戚，我一个人，家又没了，又听别人说附近好几个村子都闹了土匪，到处都乱糟糟的，想了想还是回了娘家……”
“我一路乞讨不知道走了多久，等我到地方，孩子都快生了，因着我不争气，找不来吃的，两个孩子在肚子里没营养，生出来小猫一样大，我真怕养不活……”
“我想着要念着你念着他们爷奶，就给取名叫顾想顾念……”
这些年的生活和所有的遭遇，一字一句都说了出来。
顾想顾念眼泪汪汪，顾衡沉默，放在腿上的手紧紧的握着，青筋凸起。
“石头哥，我一直不相信你没了，老天保佑，能找到你真好，我把两个孩子给你带来了，我心头没遗憾了……”
话音一落，只见苏昭昭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妈妈！妈妈！呜呜……”
“招娣！”
不提她晕倒对两个孩子和顾衡是怎样的惊吓，只说苏昭昭本人这会儿也吓得不轻。
看着面前这个她到现在都还没看熟悉的脸，苏昭昭问：“你是招娣？”
对面的苏招娣点头。
妈呀！灵异事件！
苏昭昭现在也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黑黢黢的，吓死了都快，“你要回来了吗？”
你回来我走正好，两个孩子虽然可怜可爱，但现代生活更让她怀恋。
对面的苏招娣摇头，“我回不来了。”
苏昭昭失望，“那你这是？”
“我就想当面谢谢你，谢谢你对孩子们好，谢谢你带他们找到了爹，要不是你来，他们一辈子也不知道他们爹还活着，我到死也见不到他……”
你这是谢我还是吓我啊？
看样子要是对孩子们不好，你真得带走我啊！
苏招娣对着她深深的鞠了一躬，“我得走了，以后就靠你了，你是个好人……”
说完，身影消散。
“你别走！我还有话问，我还回得去吗？喂！”
随着这个‘喂’字音落，苏昭昭‘刷’的一下睁开了眼睛！
第16章 顾衡的承诺
“……营养不良，再加上情绪上大起大落……”
苏昭昭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便是顾衡的背影。
他正在和人说话，高大的身形把门口的人挡了个严严实实，一旁露出来的白色衣角能看出说话的人应该是医生。
“身体亏得厉害，在这样下去要减寿的……”医生的话带着怨气，像是在责怪怎么把人磋磨成这样。
“别舍不得，多吃点好的，最好每天一个鸡蛋，多补充营养，养个一两年差不多也就好了，等人醒了就可以出院……”
顾衡一直在点头，等医生走后，转过身才发现她醒了。
“感觉怎么样？好些了吗？”
苏昭昭点头，想要坐起来，顾衡上前扶她起身。
“顾念顾想呢？”病房里没看到人。
扶她坐好后，顾衡给她倒了一杯水，“我让小向带着他们去买东西去了。”怕她不知道小向是谁，“就是在营地门口拦着你们的向北方。”
“哦，他呀。”苏昭昭接过水，喝了两口，甜滋滋的，里面放了白糖。
“对不起。”
“啊？”苏昭昭眨眨眼，怎么突然道歉了？
“当年的事，还有这些年，不管怎么样，我都得向你道歉，当年我走得太过匆忙。还有我得谢谢你，给我养育了这么好的两个孩子，这么多年了，我没想到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亲人。”
苏昭昭垂下眼来，这些话不该由她听，可惜，招娣是真的不在了，她还没来得及听这些话，就永远的离开了。
顾衡坐在床边，看着她，“我顾衡向你承诺，这一辈子都会好好照顾你，不会对不起你。”
听到这些话苏昭昭有些亏心，“……只要你认这两个孩子，好好的照顾他们，招娣……就心满意足了。”
顾衡哪里知道此招娣非彼招娣，“你放心。”
此时此刻，苏昭昭突然很想替原身问一句话，“当年，你真的想娶……我吗？”
她有原身的记忆，在原身的心里，她的石头哥是不喜欢她的，要是喜欢，他不会在新婚的第二天就离家。
她虽然在顾家生活了很多年，但因为顾衡从少年时期一直在省城学艺的缘故，两人很少见面，可她从一开始到顾家就知道，自己是要给石头哥做媳妇的。
在小招娣的心里，她是喜欢她的石头哥的，也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不会嫁给他，所以，在公婆的安排下，在她十七岁那年她成为了石头哥的新娘。
新婚的那一天她是幸福的，但这幸福在第二天戛然而止。
这么多年，她一直有个心结，那就是：他不愿意。
苏昭昭看过书，知道男主是因为有任务才匆匆离开，但原身不知道。
她也想替原身问一问这多年的心结。
顾衡目光沉沉的看着她，他没想到她会问这个。
“当然。”他道。
“抱歉，当年我一直没有告诉你们，早在多年前我就已经秘密加入我党，当天半夜我收到了紧急任务，这才匆匆离家，在省城我的确遭遇了轰炸，受了伤，又跟着大部队转移到了其他地方，我有写信回去，但一直没有收到回信，等战争胜利我再次回到村里，只得到了你们在匪乱中离世的消息……”
“招娣，我不是故意要在新婚第二天离家的，实在是形势所迫。”他解释道。
父母之命，又是家里从小养大的媳妇，虽然接触不多，了解不深，但顾衡和那个时期大多数年轻人一样，在父母的安排下，到了年纪结婚，然后就这么过一辈子。
说不上有多轰轰烈烈的感情，但要说没有感情那也是扯淡。
苏昭昭理解，她想招娣要是听到这个答案也是满意的，她的石头哥，没想过不和她过。
他是愿意和她结婚的。
苏昭昭笑了，“我知道了。”
“妈妈，你醒了！”半掩着的病房门被推开，顾念顾想跑进来扑在床边，“妈妈，你好些了吗？”
顾念抽抽噎噎，“妈妈，你吓死我了，这都是第三次晕倒了。”
苏昭昭伸手擦了擦她脸上的眼泪，“没事，我好多了。”
顾想皱着眉头，“你上次也这样说，不该听你的，该早点找医生的。”
“真的没事。”苏昭昭心虚，“不信问你们爸爸。”
苏昭昭把皮球踢给顾衡。
兄妹俩齐刷刷的看向顾衡。
顾衡：“医生说以后多吃点好的补补就好了。”
说完他又看向苏昭昭，“之前就晕倒过？怎么不去看医生？”眼里带着不赞成。
苏昭昭叹了口气，“哪里来的那个条件啊。”
一句话把顾衡堵了回去。
没钱看医生，看了医生也没条件补身体。
“以后不会了。”顾衡沉声道。
“团长。”一直杵在门口的向北方开口喊了一声，等顾衡看过去，他提了提手上的东西，“东西买回来了。”
顾念眼睛亮晶晶的，“妈妈，小向叔叔带着我们去买了好多吃的！有糖，有鸡蛋糕，还有麦乳精。”
苏昭昭笑道：“是吗。那要谢谢小向同志了。”
向北方把东西放床头的桌子上，笑呵呵的道：“嫂子，我就是个跑腿的，这些都是团长让我去买的。”
怕苏昭昭记仇，脸上的笑特别的灿烂。
“那我也得谢谢你，麻烦你跑了一趟。”
向北方摆手，“不用不用。”又赶紧把剩下的钱和票递给顾衡，“那什么团长，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去吧。”
“哎！”一溜烟儿跑了。
苏昭昭感慨，“小向同志在部队里一定是长跑冠军。”
顾衡莫名的看了她一眼。
指着桌上的东西对顾念顾想道：“有想吃的就自己拿。”
顾念：“给妈妈吃。”
顾想：“我不饿，给妈妈补身体。”
苏昭昭直接伸手去拿，拿了两个鸡蛋糕出来给他们，“吃吧，你们爸爸有钱，咱家以后不缺这些。”
顾衡又看了她一眼，“你们妈妈说的没错。”
兄妹俩这才拿着鸡蛋糕小心翼翼的吃了起来，怕碎渣掉在地上可惜，用手接在下面，吃一口都要在嘴里含上很久。
原来鸡蛋糕的味道是这样的，真好吃！
第17章 爸爸好有钱
苏昭昭也馋，拿了一块儿递给顾衡，他没要，便自己吃了。
在她吃的同时，顾衡也在和她商量，“这次过来就不要走了，我的级别你们可以随军。”
苏昭昭含着鸡蛋糕点头，非常可以！本来就不打算走。
“我现在住在宿舍里，你们先在招待所住两天，我尽快申请住房，等房子一下来就搬进去。”
“好。”喝口水顺进肚子里，真舒服。
“听你的。对了，还有件事儿得先办，快开学了吧？顾想顾念该读书了，这个可不能耽搁。”
顾衡点头，“我记着。”又问兄妹俩，“该上几年级了？”
“三年级。”
苏昭昭道：“家里没条件，晚上了两年。”
“已经很好了。”顾衡很高兴，高兴的同时又感慨招娣的不易，家里难成这样，也没耽搁孩子们的学业，非常的难得，不说乡下，就连城里都有很多因为家庭条件不好而不让孩子上学的人家。
“咱们部队的子弟学校有很多学生都是这一两年随军跟过来的，有的十来岁了都还没启蒙，在老家耽搁了，他们这个年纪，上三年级刚好。”
顾想顾念互相看了看，听说能上学，心里非常高兴。
医生说过人醒了就可以回去，苏昭昭便没在占着床位，收拾收拾回招待所。
路上倒是遇到了几个熟人，见顾衡带着一个女人两个孩子都好奇不已。
听到顾衡说是自己的媳妇孩子，一个个的惊得张大了嘴。
顾衡本就是个不爱和人唠嗑的，说完也不管人家惊不惊呀，带着媳妇孩子就走。
苏昭昭倒是被打量的有些不好意思，主要是没自信了，男主太帅，反观自个儿，一身灰扑扑的老式斜襟衣裳，黑色裤子，衣服裤子上补丁还不少，就这件衣服，还是苏招娣最好的衣裳了。
两个孩子穿的，比她也好不了多少。
今天一过，顾衡的乡下媳妇孩子怕是得成为大家茶余饭后好长一段时间的话题了。
“是顾团长吧？”
快到招待所门口，身后有人叫顾衡。
顾衡转过头去，“嫂子。”
来人正是一团副团长严光的媳妇于慧心。
于慧心三十岁左右，头发编成辫子盘在脑后，穿着一身红白格子的布拉吉，腰间系着一根腰带，脚下踩着一双黑色的半跟高跟皮鞋。
这是苏昭昭来到部队的这大半天，看到的最鲜艳最时尚的着装。
在苏昭昭暗暗打量于慧心的同时，于慧心也在明目张胆的打量她。
看到苏昭昭的样子后，于慧心笑了，“这是弟妹吧？我也是才听老严说起你们的事儿，这不，知道你们住在招待所，想着无论如何也该过来看看。”
“谢谢嫂子。”顾衡道，“他们才刚到，等后面安顿好了，再请大家一起聚聚。”
于慧心挑眉，“弟妹是打算带着孩子们随军？”
“对。”
于慧心扯扯嘴角，“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等你们安顿好了，我们再去你们家给你们暖居。”
说完对着苏昭昭笑着点了点头，走了。
等人走远，苏昭昭问：“这人是谁？”
“没来得及向你介绍，她是一团严副团长的媳妇，姓于。”顾衡不想多说，“等以后就熟悉了。”
一说她姓于，丈夫又是严副团长，苏昭昭就知道是谁了。
书中有提过，男主和女主的媒人就是这两口子。
准确的说来是于慧心，书中，于慧心和女主的关系不错。
只是他们并没有一直待在部队，而是在六几年便转业回了地方。
转业的原因是因为于慧心的家庭成份问题，民营资本家，在那个特殊的年代，这一身份让严副团长在升迁路上绝缘。
转业后书中便再也没提起过他们。
因为这件事，女主把自己原生家庭的成份瞒得死死的，直到八十年代才透露给男主知道。
看得出来，这位于慧心同志对她这个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无感。
真的是看一眼就走。
“对了，接我们的小方同志说，中午在食堂吃饭花的钱和票是严副团长拿的，你记得还给他。”
顾衡点头。
把他们送到招待所后，顾衡便离开了，离开前说好晚上过来和他们一起吃饭。
他回了部队。
“老顾。”
刚才才见了于慧心，这会儿一到部队就碰上严光。
“见着你媳妇孩子了没？”严光大步走来。
“刚从招待所回来。”
“你小子有福气啊！”严光一掌拍在他肩上，“这一下子媳妇孩子都有了，还是一对双胞胎！看谁还敢说你是娶不上媳妇的老光棍。”
顾衡斜了他一眼：“我这名声不就是你们传出去的吗？除了你们谁会说我？”
严光呵呵道：“弟妹孩子好不容易来了，这段时间你干脆休个假，好好的陪陪他们。”
“休假就算了，以后有时间。”
严光邀请他，“晚上把弟妹孩子带家里来一起吃个饭吧。”
顾衡摇了摇头，“下次吧，等他们安顿好了，我们请客。”
“也成。”
等苏昭昭再次见到顾衡是晚上。
他手里提着一个饭盒和一袋子馒头，苏昭昭开门让他进来。
“有点事儿耽搁了，饿了吧？”饭盒是多层的，放桌上一层层的打开，最上面一层是一份水蒸蛋，一份红烧肉和一个炒青菜。
“不饿，桌上一堆吃的呢，饿不着。”她可不是那种有吃的舍不得的人。
“别舍不得，吃完了再买。”
苏昭昭转头就和顾念顾想道：“听着没？你们爸爸都说了随便吃，吃完再买。”
顾衡看向兄妹俩，“舍不得吃？”
顾想顾念有些不好意思的垂下头，他们从小就知道要节约，今天已经吃了鸡蛋糕了，哪能一直吃呀，太奢侈了。
顾衡招手让他们过来吃饭，想了想道：“我一个月工资有一百四十一块，够你们用了，不用替爸、爸爸省着。”
顾衡是正团级干部，中校军衔，拿十四级行政工资，除此之外，还有其他待遇，比如粮油、日用品、服装、鞋袜等。
一个人养全家完全不成问题。
顾想顾念眼睛瞪得老大！
爸爸好有钱！
第18章 房子
对于全家存款只有十八块五毛六分的顾想顾念来说，顾衡的工资刷新了他们的认知。
对了，现在苏昭昭身上只剩三块四毛八分钱，因为在火车上买了馒头和粥。
顾衡把工资这么一说，兄妹俩绷着的小肩膀都松了。
苏昭昭看着好笑，“吃饭吧。”香喷喷的蒸蛋和红烧肉直往鼻子里面钻。
顾想顾念长这么大第一次吃上了红烧肉。
美妙的滋味让他们顾不上对他们来说还有些陌生的父亲，趴在桌上吃的喷香！
苏昭昭也吃美了，天知道她有多想这一口，从来没有觉得红烧肉这么好吃过。
书桌小，一面还靠着墙，顾衡便站着，一手拿着馒头，一手拿着筷子，他自己没怎么吃，一直在给两个孩子和苏昭昭夹肉。
苏昭昭偷瞄了他好几眼，男主看着挺酷，心里还是很温柔的嘛！
吃完饭，顾衡道：“房子下来了，明天收拾收拾就可以搬进去。”
“这么快？”下午才说去申请，晚上就有了结果，这速度怕不是坐上了火箭吧。
“刚好有空房，早两天晚两天没有关系。”
苏昭昭懂了，意思就是随军的申请交了，晚点批早点批，反正都是要批的。
顾衡拿起饭盒，“我先走了，明天一早我再过来。”
苏昭昭送他出去，到了门口，看着他下了楼。
房门一关，顾想顾念直接瘫在了床上。
“妈妈，我都吃撑了，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多好吃的。”顾念咂吧着小嘴，还在怀念红烧肉的味道。
顾想摸着肚子，他刚才吃了三个大馒头！
苏昭昭也坐过去和他们并排躺着，“我也吃撑了。”
搁以前，馒头这种主食，她压根儿不爱吃，属于一年吃不了两次的那种，难得吃一次都属于稀奇，她也没想到自己能一下子干下去仨！
“爸爸好吧？”苏昭昭问他们。
兄妹俩先是沉默，然后顾念回答：“好。”
顾想：“比想象的好，但是还得观察观察。”
这两孩子还没开口叫爸爸呢，苏昭昭也不逼他们，想叫的时候自然会叫。
笑道：“那你们就好好观察吧。”
第二天一早，娘仨是被号角声吵醒的。
苏昭昭没手表，招待所房间里也没时钟，不知道几点，看天色也才刚亮，估摸着才六点。
顾念揉着眼睛坐起来，顾想捂着嘴哈欠连连。
“妈妈，什么在响？”兄妹俩睡迷糊了。
“是号角声，应该是部队里的起床号。”
一听说起床，兄妹俩都打算起来。
苏昭昭道：“再睡一会儿吧，等你们爸来了再起。”
在火车上的这几天，压根儿没睡好，这觉怕是得要上两天才能补回来。
小孩子就没有不爱睡懒觉的，听她这么一说，兄妹俩又躺了下来。
苏昭昭连着打了几个哈欠，躺下秒睡。
等他们再次醒来，已经是早上八点多，顾衡已经到了，在门外敲门。
苏昭昭扒拉了两下乱糟糟的头发，起床开门。
门一开，顾衡的目光在她头上停留了两秒，“先去洗漱，我带你们去吃早餐。”
娘仨用了五分钟时间把自己收拾干净，跟着顾衡下楼去了昨天去过的食堂。
食堂的早饭供应馒头、稀饭、芝麻大饼和小咸菜，顾衡一样买了点儿，把早餐放好后又从兜里掏出三个鸡蛋，给苏昭昭和两个孩子一人一个。
哪怕部队的待遇再好，这个年代鸡蛋也是个稀罕物，食堂门口摆着的今日供应上并没有写，这鸡蛋怕是用了点儿关系。
这个点儿，在食堂吃饭的人不多，大多是拿着饭盒打回家吃。
“吃完饭我带你们去看房子，上午收拾收拾，下午把家具搬进去，晚上就可以住了。”
“好。”
分配的房子离食堂有点远儿，一路走过去，路过一个地方顾衡便向他们介绍。
“澡堂子就在食堂旁边……”
“前面拐个弯儿就是学校……”
“这边是市场，供销社在前面一点儿，家里缺什么就到这边来买……”
走了大概十来分钟终于到了地方。
“就是这里。”顾衡推门进去。
苏昭昭落后一步，边走边打量，土坯垒的院墙，院墙不高不低，刚好能挡住外面的视线，这样一来，在院子里做什么倒不怕路过的人往里面看了。
进了院门，对着便是正房，房子的地基和下半部分是用石头垒的，上半部分用的土砖，中间的是正房，左右两间卧房，右边那一间靠墙砌的竟然是北方常见的大炕。
大炕的三面贴着报纸遮挡墙面，应该是之前住的人贴的。
厨房在右边卧房的侧面，半间偏房，不大，也够用了。
苏昭昭最满意的一点房子里有自来水，虽然只有一个水龙头，还是在院子里面。
以后不用跳水吃，人生一大幸事！
“家里没厕所？”
扫了一圈儿，苏昭昭连厕所的影子都没看到。
不会吧？才说有幸，这下不幸的来了？
顾衡指着外面，“往右三百米有公共厕所。”
苏昭昭盯着他看，“……我觉得家里可以砌间厕所的，是吧？”
最后两字同时问顾想顾念，她需要孩儿们的支持！
顾想顾念点头，非常上道，“家里就有。”
屎尿都是肥料，干啥拉公共厕所里呀？当然要拉自己家。
顾衡在院子里扫视了一圈儿，指着大门那一面儿角落的位置，“只能建在哪里。”
“可以，就哪里！”生怕顾衡反悔，“对了，房间里也得改一改。”
有条件肯定要让自己住得舒适一点了，与其住进去再狼烟动地的改，还不如在住之前就改好。
“你决定吧，需要什么和我说就行。”
“砖，白石灰，我打算在大炕中间砌一道墙，孩子们大了，该分开睡了，中间砌一道墙，可以当两张床用，屋里面的墙上刷一层白，免得掉灰，看着也明亮干净。”
顾衡点头，“可以。你们先收拾，我出去一下。”
第19章 改造（小改）
等他一走，顾想顾念便在新家转悠起来。
“以后这就是我们的家了吗？”
“对呀。”屋子里倒是没什么垃圾，苏昭昭拿起墙角的扫帚打扫，先扫一遍，仔细打扫得等到粉刷完再说。
“真大！”
比老家的房子大多了，还是瓦房呢！
还有电灯！
顾想顾念眼里有活儿，不用苏昭昭说，拿起另一把扫帚扫了起来。
顾念则去院子里收拾，散落的砖块一块块的捡好放在墙角，枯枝杂草该扯的扯掉，能当柴火烧的堆在一边。
“妈妈，院子里可以种菜。”
“院子不急，等住进来了再慢慢打理……”
顾衡回来的很快，身后还跟着几个来帮忙的，除了向北方，苏昭昭一个也不认识。
顾衡介绍了一下，都是他们团里的兵，今天轮休，听到向北方说顾团搬新家，一个个的都要过来帮忙。
这不，在路上就遇到了顾衡，刚好帮忙去拉砖。
有人帮忙，苏昭昭和两个孩子连打下手的机会都没有，砌墙的砌墙，刷白的刷白，还有人在院子里挖坑修厕所。
家里有灶，但是没锅，连烧水都没办法，人家过来帮忙，水都喝不上一口，说不过去，苏昭昭和顾衡打了声招呼，独自出了门。
苏昭昭去了供销社。
这里的供销社比镇上的大不少，玻璃柜后面的货架上陈列着一排排商品，烟酒副食、日用百货、布匹鞋帽、油盐酱醋等。
苏昭昭抬头，头顶的屋梁上挂着几件成衣，款式简单。
店里正有人在买布，这个年月买布自己做或者找裁缝做的人更多。
成衣价高。
也难怪这么大个供销社里连一件现在流行的布拉吉都没有，看来是销量不行。
店里有两个售货员，一个在量布，一个低着头在看书。
“同志，汽水多少钱一瓶？”
看书的售货员头也不抬，“一毛。”
“麻烦给我拿十瓶。”
一下子买十瓶，倒是让买布的顾客转过头看了她一眼，人还挺热情，“家里来客人了啊？”
苏昭昭笑笑，“对。”
售货员放下书，拿了十瓶汽水放柜台，“你怎么拿？”
苏昭昭两手空空，售货员弯腰从下面拿了个网兜，“用这个装吧。”
人还挺好，虽然没啥笑脸，但并没有像其他小说里写的那样拿鼻孔看人。
“谢谢。”
“麻烦再帮我拿两包大前门。”想了想又问，“烟不要票吧？”
“不用，以后就不知道了，三毛五一包。”需要用票买的商品越来越多，售货员习惯被问。
苏昭昭付账，拿了一块七出来递过去。
“差一毛押金，瓶子喝完了要还回来，一分钱一个。”
苏昭昭便又递了一毛过去。
真穷啊！
穷人苏昭昭提着一网兜的汽水回了家。
一进院门，顾念跑了过来，“妈妈，你买了什么？汽水？！”她在火车上见别人喝过！
看到她手里提着的汽水，小丫头眼睛都亮了，伸手就要接。
“太重了，你去把厨房里的那张小桌子搬出来。”
顾念哒哒的跑去厨房搬桌子。
苏昭昭往屋里望了一眼，顾想正给他爸递砖，爷俩配合得挺好。
“歇一歇，出来喝汽水了。”
顾衡抬头看了她一眼，拍拍手上的灰，招呼其他人。
“嫂子太客气了，我们不渴。”
“就是，院子里就有自来水呢，渴了接着就能喝。”
苏昭昭笑着给他们递汽水，“你们来帮忙，费时费力的，哪里能让你们喝自来水呀！”
又把买回来的烟递给顾衡，让他去发。
苏昭昭也渴，正想着没有瓶起子怎么开盖子呢，面前就被递了一瓶。
抬头一看，是顾衡。
再看顾想顾念已经喝着了，显然是他们爸爸给开的盖子。
“谢谢。”苏昭昭下意识的道谢，接过汽水吨吨吨的喝了起来。
真爽！
只花了大半天的时间，家里的墙和厕所就弄好了。
新建的厕所不大，一个蹲坑，四周砖一围，能容得下两个人站在里面。
中途顾衡带着向北方出去了一趟，拉回来一扇门和铺屋顶的茅草。
门不是新的，就像这些砖一样，一看就知道是从什么地方拆下来的旧砖。
厕所是旱厕，隔段时间就得清理，这个倒是简单，附近村子里的村民缺农家肥浇地，免费的肥料，有的是人愿意过来拉。
中午顾衡让向北方去食堂买了些饭食，吃完了继续干。
家具是下午送来的，同时送来的还有两口锅，一个炒菜锅，一个做饭的小铝锅，两个铁皮桶，两个印着花开富贵的大脸盆，一个洗衣服用的大铁盆，还有一个圆筒状的煤炉子，一大筐煤球。
煤炉子苏昭昭在电视上看到过，没用过。
但她知道这玩意儿比土灶方便，升一次火，几天都不会熄。
家里有铺炕，再摆一张床就够了，看着摆在东屋的床，苏昭昭不受控制脑子里想入菲菲，等搬进来，她是不是要和男主睡一起了？
妈呀！母胎单身的苏昭昭有些脸红。
顾衡摆好床，一抬头便看到她傻愣愣的站着，双眼无神，脸颊泛红。
“不舒服？”
“没！”苏昭昭连忙摇头，用手扇了扇，“有点热。”
可不就热吗，快九月了，太阳还老大，顾衡早就脱了外面的衣服，穿着里面的背心干活，一身的腱子肉，看得苏昭昭眼睛都直了。
没敢一直盯着看，怕被他发现。
“嫂子，书桌摆哪儿？”
“摆窗前就行。”苏昭昭赶紧出去招呼。
两张书桌，一张摆在西屋的窗下，一张摆在东屋的窗下，衣柜到只有一个，摆在了东屋的卧室里。
中间的堂屋里摆了一套饭桌，靠墙放了一个斗柜。
“先这样，以后缺什么再慢慢添置。”顾衡道。
肯定得添，家里还有好些地方需要慢慢的规整，一点点的来吧，先住进来再说，有了房子还一直住招待所也不是一回事儿。
家里摆好后，顾衡便把向北方他们打发走了。
“等家里安顿好了，再请他们来家吃顿饭吧？”忙活了大半天，都没好好招呼人家，挺过意不去的。
“可以。”顾衡本想着找时间在食堂请他们的，苏昭昭有安排他自然同意。
顾念顾想不知道从哪里找了两块儿抹布，提了一桶水进来擦拭家具。
“从哪儿找的？”
顾念指着厨房，“碗柜里面。”
厨房里有个碗柜，破破烂烂的，苏昭昭没打算要，倒是可以劈了当柴烧。
听说是碗柜里拿出来的，她有些嫌弃，不知道以前擦过什么呢？
只得先擦一遍灰，等明天拿了干净的抹布过来自己打扫。
第20章 与女主的第一次会面
一家人在新家待到了天黑，也算打扫得差不多了，还剩一些细致活儿。
“要不要去澡堂洗澡？”
“要要！”苏昭昭连连点头，连着坐了好几天的火车，昨天晚上在招待所她就简单的擦洗了一下，今天又狼烟动地的沾了一身灰尘，出了一身的汗，她都快嫌弃死自己了。
她肯定都酸了。
“那把盆拿上。”顾衡问，“先洗澡还是先吃饭？”
“先洗澡！”
顾衡抬手看了看时间，“速度快点儿，还来得及去食堂吃晚饭，你们在澡堂门口等我，我回宿舍拿毛巾和肥皂，新的，没用过的。”
毛巾肥皂每个月都会发，顾衡之前一直是光棍儿一个，积了不少。
“好。”他们也得回招待所拿换洗的衣服。
一家人刚出发脚步还是一致的，后面顾衡越走越快，人影都看不到一个了。
“爸爸走得真快！”顾念一脸艳羡，“爸爸这么高，我以后是不是也会长得很高？”
那可不一定，毕竟你妈不高。
苏昭昭笑着问她，“你当着面叫你爸爸没？”
顾念不好意思，“还没。”
顾想在妈妈的注视下左看右看，“没机会叫。”
叫人还需要机会呀？
回招待所拿了衣服，才到澡堂门口没一会儿顾衡便过来了。
他手里也端着一个盆，盆里放着肥皂和毛巾，一人半块肥皂一条毛巾，顾衡带着顾想，苏昭昭带着顾念进了澡堂。
家属区的澡堂并不是天天开，一个礼拜开放两次，节假日会提前开，定时定点，所以这会儿里面的人不少。
苏昭昭一进去看到的便是白花花的一片，对于她这个南方姑娘来说，挺辣眼睛。
不好意思盯着人家看呀，目不斜视带着闺女找了个角落的位置。
水龙头一开，热水哗哗的流下来。
苏昭昭从头淋到脚，洗了个痛痛快快！
带着闺女洗澡的好处是有人给搓背，虽然劲小，也聊胜于无了。
可惜没有洗发水沐浴露，用肥皂洗头，头发打结让人难受。
这也比在乡下好多了，在乡下苏家用不起肥皂，洗头洗澡用的是皂角和草木灰。
洗完澡出来，整个人神清气爽！
“爸爸，帮我拿一下。”
苏昭昭望过去，她说声音怎么这么耳熟呢，原来是顾想。
澡堂门口，顾衡一手端着盆，一手扶着儿子，脸上带着笑意。
顾想的鞋子里应该是进石子儿了，脱了鞋在地上磕。
这下叫爸爸的机会来了。
苏昭昭看向闺女，顾念低下头嘟起了嘴，被哥哥抢先了。
苏昭昭刚想带着闺女过去，就见有人先一步越过她走了过去。
“顾团长。”
苏昭昭没看到正面，见背面应该是个美女，美女才从澡堂子出来，齐腰的头发散在身后，用一根手绢松松的系着，穿了一身白衬衣藏青色半裙，衬衣的袖子半挽着，露出纤细白嫩的手肘，脸盆搁在腰间端着，衬得腰肢越发纤细。
顾衡显然是认识这个人的，点了点头，“叶同志。”
姓叶？
苏昭昭心里一动，不会是女主吧？
难道这个时候他们已经见过了？
还是说已经相过亲了？
叶舒兰面带微笑，“顾团长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
两人这么面对面说话，看着真养眼啊！苏昭昭抱着盆欣赏，她这个时候过去是不是不合适？
顾衡看到她了，招了招手。
叶舒兰转过头来，苏昭昭终于看到了她的正面。
不愧是女主，长得真漂亮啊！
一看就是从小娇养着长大的，脸皮雪白，身材婀娜多姿，哪像她，黑黢黢的，还干瘦干瘦的，一点看头都没有。
苏昭昭差点自闭，她也是个爱美的青年美少女呀！
人家披头散发，她也是披头散发，她咋没手绢扎头发？
幸好没镜子，她这会儿肯定像个女鬼。
“这位是？”叶舒兰在于慧心口中已经知道顾衡的家庭情况，刚开始看到顾衡扶着一个小男孩时，没多想，以为是部队里哪家的孩子，当看到苏昭昭和顾想时，便疑惑了。
顾团长家里还有亲戚？
没听于姐说起过呀？
不是说家里人都没了吗？
尽管心里疑惑，叶舒兰的脸上还是带着笑容，但这笑容在听到顾念叫爸爸时，僵在了脸上。
小孩子敏感，看到漂亮姐姐和爸爸说话，连忙替自己妈妈宣誓主权。
顾衡听到闺女开口叫他，笑着应道：“嗳，饿了没？”
顾念点头，赶紧去吃饭吧。
苏昭昭看了一眼叶舒兰。
抱歉呀女主，这个世界不能按照书中写的那样去发生了。
她来了，她现在是苏招娣，她得替这两个孩子争取他们的权益。
也要过好日子的生活。
顾衡向叶舒心点头告辞，带着媳妇孩子走了。
他们才走，澡堂子里又钻出来一个人，出来的人正是于慧心。
看到叶舒兰，她刚想喊，下一刻顺着她的目光看到了顾衡一家的背影。
话哽在了喉咙里，咋让他们给撞见了？
早知道就该让舒兰多洗一会儿，这叫什么事儿啊！
于慧心叹了口气，“舒兰啊，我还没来得及和你说。”
叶舒兰收回目光，“顾团长有媳妇孩子。”
“以前是真没有，我可从没想过把有媳妇孩子的男人介绍给你。”于慧心保证，“我也是昨天才知道的……”拉着叶舒兰往她家走，“走，到我家去坐坐，我慢慢和你说。”
“刚才那位漂亮的女同志你怎么没给我们介绍介绍？”
食堂离着近，几步路就到，等顾衡打好饭回来，苏昭昭便问。
“她是文工团的，姓叶。”具体叫什么顾衡没记住。
那就没错了。
女主的确是文工团的，书中提过，女主被调到新成立的部队文工团，没多久和男主相亲结婚。
这个时候女主已经到了部队，那就说明文工团已经成立了。
书中对于男女主相亲前后着笔不多，最主要写的便是婚后生活。
所以，男女主在相亲前到底见没见过面她就不清楚了。
“只知道人家姓叶？叫什么不知道啊？”苏昭昭似笑非笑。
第21章 到此为止
顾衡看了她一眼，“没记住。”说完后又瞅了她一眼，“之前在严家碰到过，严家嫂子介绍了一下，名字我真没记住，后面急着出任务去了，今天是第二次见。”
看着苏昭昭的目光像是在说，放心了吧。
苏昭昭咳了一声，“我就问问。”
不愧是男主，心思还是挺细腻的嘛！
见她这样，顾衡低头笑了一下。
她的性子倒和记忆里的有差别，过了这么多年，有变化很正常，人这一生本就是在不断的变化和成长的。
一家人没有食不语一说，两个孩子叫了爸爸，就像是一下子消除了这么多年没见过的陌生感，孩子们的话变多了，顾衡问这儿问那儿，让饭桌上的气氛越来越融洽和谐。
“……每年夏天，我们都要去树上捡知了猴，可以卖钱的。”
“我小时候也干过这事儿，那个时候我记得卖到中药铺一块大洋一斤。”
“真的吗？我们抓了一大袋才买了六毛七……”
“当然。”
“你会抓鱼吗？”
“我当年可是得过部队的游泳冠军的……”
“哇！好厉害！”
吃完饭还意犹未尽，到了招待所继续讲。
这两孩子真的听了郭大娘的话，把村里的事说了个遍。
比如舅妈厉害，村里人爱说闲话，妈妈多辛苦等等。
顾衡原本是高兴的，听到这些脸色沉了下来。
面沉如水这四个字特别直观的展现在了苏昭昭面前。
在部队熄灯前的半小时顾衡才离开，离开前从兜里掏出一沓钱和票来，“这个你拿着，缺什么就去买，后面我可能没什么时间，等休假了我带你们去城里逛逛。”
苏昭昭笑呵呵的接过，“你忙你的，不用管我们，城里我们自己也可以去。”
“你们自己去成吗？”
苏昭昭下巴一扬，“别小看我，当年我能大着肚子走几百里回娘家，现在我能带着两个孩子千里迢迢来找你，去个城里能难得住我吗？鼻子下面就是嘴，丢不了。”
顾衡一笑，是他小看她了。
顾衡一走，苏昭昭便忙不迭的数钱。
有三百块呢！还有各种各样的票。
她的荷包终于鼓啦！
严家。
“……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舒心啊，我实在是对不起你，我也没想到顾团长的媳妇孩子竟然没死，还凭着一张报纸给找来了，你严大哥和我说的时候我都吓了一跳！”
严家的房子和顾家差不多大，但房子看着要好很多，红砖青瓦，院子里青砖铺路，两边种着花花草草，房子里布置精细，门帘窗幔，柜子上放着收音机，墙上挂着钟表，角落里还摆着老式的一张唱片机。
叶舒心坐在沙发上，端着一个白底印着山茶花的咖啡杯轻抿一口，摇了摇头道：“不怪你。”
放下咖啡杯笑了笑，“说起来我们应该为顾团长一家高兴才对，要不是不合适，我都想送一份贺礼了。”
于慧心叹息，“就是委屈你了，你刚才也看到顾衡那乡下媳妇了……说起来，还是你们最相配。”
她真的觉得可惜呀！
叶舒心摇头，“于姐，以后这话就不提了，免得当事人知道了尴尬，本来也没有正式相看，也说不上什么配不配的话，这件事到此为止吧。”
叶舒心喝完咖啡便走了，她一走，严光从另一个房间出来，“当初就不该那么早提，人家老顾啥都不知道，你就巴巴的向小叶说起了媒，还让小叶在家里见了老顾一面。”
于慧心双手环胸，白了他一眼，“我哪里知道会这样？我这不是怕舒心看不上，才让她提前见见真人的吗？谁知道舒心看上了，顾衡那里出了岔子。”
多合适的一对呀！郎才女貌。
顾衡年纪虽然比舒心大了点，可上面没婆婆呀，以后连个婆媳矛盾都没有。
三十出头就当了团长，比老严都高半级，要是成了，两家的关系更上一层，将来在部队里互相帮衬，多好的安排呀！
可惜！
严光哼了一声，“你怕小叶看不上，咋不怕老顾看不上？要是老顾看不上，哪怕人家媳妇孩子没来，也白搭！”
于慧心双眼一瞪，“舒心漂亮又优秀，他凭什么看不上？凭舒心这长相工作，司令员也嫁得！”
严光去捂她的嘴，“你可真能想！司令多大了？小叶才多大？这话要是让人听见，得落不少闲话！”
于慧心打开他的手，“我就在家里说说，你不说出去谁知道？讨厌！小文呢？怎么还没回来？”
“我天天在部队，你管的孩子，你问我？”
于慧心又白了他一眼，站起身走到唱片机前放唱片。
严光见状张了张嘴，等音乐放了起来，才小声嘀咕了一句，“靡靡之音……”
接下来的两天，苏昭昭一边等房子晾干，一边买东西开始布置家里。
家里需要的供销社大部分都能买着，怕买漏了，苏昭昭专门列了个清单，先买厨房要用的，柴米油盐酱醋、碗碟、筷子，烧水用的大水壶得准备一个。
卧室的被褥这些也少不了，顾衡宿舍有两床棉被床单，单人的，到时候拿回来给两个孩子铺上正合适，另外只需先买一床棉被就够了，被套床单得多准备两套换洗。
一样样的记录下来，真不少。
幸好顾衡给的钱多，不然还真不够。
幸好苏招娣是识字的，当童养媳那几年跟着当过教书先生的顾父学过，要不然她连笔都不敢拿。
把纸条往兜里一揣，苏昭昭招呼顾想顾念，“走，去供销社。”
他们一大早吃了饭就来了新房，苏昭昭剪了一件补丁最多的衣服当抹布。
听到她叫，顾想顾念放下抹布跟上。
“对了，别忘了把空瓶子提上，还得去退钱呢。”刚好把网兜还给人家。
出了大门，苏昭昭拿出钥匙锁门，就在此时，隔壁的院门打开。
一看，面熟。
“是你呀？”
苏昭昭想了起来，这不就是昨天在供销社遇到的买布大姐吗？两人还打了招呼呢。
“你好，好巧呀。”
大姐笑呵呵的：“是挺巧的，我昨天晚上才听我男人说顾团长一家要住咱隔壁了，还想着啥时候上门打个招呼呢，原来咱俩已经见了。”
大姐自我介绍，“我男人姓周，是二团的政委，我叫王春花。”
苏昭昭：“王大姐。我姓苏，你叫我招娣就成。”
第22章 邻居
王春花非常热情，“家里收拾得咋样了？需要帮忙的你开口，邻里邻居的千万别客气。”
“差不多了，还需要添点儿东西，这不，刚要去供销社买呢。”
“那一起去？”
“成。”
苏昭昭让顾想顾念叫人。
“王婶婶。
“嗳！真乖！不像我家那个皮猴子，一大早就不知道跑哪里野去了。”
王春花三十七八，生了三个孩子，两儿一女，大的都成年了，也在部队当兵，不过不是在这里，老二是个闺女，十五岁，在城里上初中，住在学校里，一个月回来一次，小儿子和顾想他们同岁。
“刚好，年纪一样，玩得到一起。”王春花和顾想顾念说，“等小军回来，我让他去找你们玩。”
顾想顾念点头。
一路走一路聊，“你和顾团长的事儿我听我家老周说了，太不容易了……”
顾团长乡下没死的媳妇带着孩子找来了，在部队干部里已经传开了，干部们回到家少不了要和家属唠唠，家属安置区的军嫂们不说都知道了吧，但也有大半的人听说过，只是很多都还没见到真人。
王春花也是这两年才来随的军，以前在乡下老家带孩子种地，听说这事儿后天然的对着顾团长想乡下媳妇有好感，这一见面，就感觉是一路人。
军属们有来自城里的，也有来自乡下的，总体来说还是乡下的多，乡下来的军属大多大字不识一个，再加上生活习惯等原因，和城里来的聊不到一块儿去，久而久之的就形成了两派，各说各的，聊不深，顶多见面打个招呼，顾个面子上的情。
王春花自动把苏昭昭归纳到他们乡下媳妇这一波来。
苏昭昭要是个城里来的，她估摸着不会凑上来。
“我也没想过这辈子还能再见到……”苏昭昭感慨两句。
王春花不是去供销社的，她是去旁边的裁缝铺，她昨天买了布让裁缝帮着做衣裳，今天过来是想改一改尺寸。
“我家那小子是个皮猴，这两年个头拉得老快了，本来以为前之前给他量的尺寸够用，谁知道昨晚上给他一量，比上半年量的又涨了，这不，尺寸得改，要不然穿两年，第三年就上不了身了。”
小孩子长得快，衣服都是往大了做。
这年头有句话叫：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
年年换新衣，那才奇怪。
苏昭昭也要做衣服，他们娘仨的衣服没一件能拿出手的，需要的还挺多，她打算买一两件，剩下的都找裁缝做。
她自己其实会一点儿，读书兼职那会儿什么都干过，听说服装厂计件价高，暑假也去服装厂踩过两个月缝纫机，算不上多精通，款式简单的难不倒她。
家里没缝纫机，顾衡给的那些票里也没缝纫机票，自己做衣服这件事就得先搁浅下来。
以后有机会弄一台。
见王春花去裁缝铺，顺道跟着一起进去看了看。
裁缝铺不大，小小的一个门脸儿，房门大开，屋内的光线还算明亮，裁布料的案板堆着一些料子，案后坐着一个老裁缝，带着眼镜，脖子上挂着皮尺，手上带着袖套，正在‘嘎吱嘎吱’的踩着缝纫机。
见到人进来，他低头透过眼镜上方的空隙看了一眼，“衣服得等两天才能拿到。”
王春花笑着把来意说了，“我的还没开始做吧？”
老裁缝拿起案板上的本子，翻开改了改，“可以了，过几天再来吧。”
苏昭昭抬头看了看墙上挂着的价格表，上面清楚的写着衣服、裤子、裙子、外套的工费。
价格很便宜，以供销社目前卖的衣服价格来算，买布料的钱加上工费，一件衬衣要便宜一块多钱，难怪大家都爱做衣服。
从裁缝铺出来，进了供销社，退了瓶子，苏昭昭拿出清单，一样样的看着买。
王春花瞅了一眼，“你还识字啊？”
“认得一些。”
王春花羡慕，“真好，我就不成，我闺女再怎么教我，我这脑子就是记不住，到现在也就会写个自己的名儿。”
苏昭昭笑道：“你是太忙了，里里外外的操持，这才没精力学，我也是年轻的时候认了几个字，要是换成现在，我也学不进去。”
哎呀！招娣说话咋这么好听呢！
一点也不像有些人，认识几个字，就当自己是文化人了，看不起他们这些睁眼瞎。
“我就爱和你说话。”
苏昭昭买做衣服的布料，她打算一人先做两身出来。
“这个圆点儿的好看，做条布拉吉穿，你还年轻，穿上肯定好看！”王春花帮着选料子，她可喜欢布拉吉了，就是自己上了年纪，怕穿出去惹人笑话，说她老黄瓜刷嫩漆。
“再过半月就该凉下来了，布拉吉就算了，还是做衬衣合适。”
苏昭昭不打算买什么圆点儿印花的料子，她黑，穿素一些更合适，这些颜色鲜艳的花色好看的，还是等她养白了再说吧。
苏昭昭选了两种料子，白色的做上衣，纯棉的料子柔软，这白也不是雪白的那种白，更接近米黄，一种蓝色经造的料子做裤子。
“等下个月上新布料，咱们再一起来看，那个时候厚料子就出来了，做外套合适。”
王翠花一见她和两个孩子身上穿的就知道缺的东西多，来了部队，就不能把自己造得像个难民，要不然家里的男人没面子，让附近的村民看到了，还以为部队条件差生活困难呢。
新社会了，这日子要越过越好才对。
提着一大堆东西，苏昭昭几人又去了裁缝铺。
“老师傅，来生意了。”
老裁缝慢悠悠的起身，取下脖子上的皮尺，“做啥？”
“衣服裤子都要做。”
先给顾念量。
老裁缝一边量一边问，“想做啥样的？”
“白色的料子做长袖衬衣，基础款。蓝色的做一条背带裤，和工装裤差不多，背带可以做长一些，胸口这里低一点……”
苏昭昭以前看年代剧，就觉得工装裤好看，又青春又可爱。
“另一条做长裤，裤腿做长一点儿，卷里面用线扎了，后面好放……”
顾想顾念都做了一条工装裤，苏昭昭没做，压下了想要扮嫩的心。
第23章 买布
“嫂子，你知道哪里有土布卖吗？不要染色的，纯色的就行。”供销社的土布都是染了色的，苏昭昭没看上。
“去村里呀。”王春花指了指不远处的村子，“村里几乎家家户户都织布的，价格便宜，按收购站的价就行。”
“私下买卖没关系吧？”每个地方政策有先有后，也有不同的地方，她才来不太清楚。
王春花摆手，“没事儿，咱又不倒卖，自个用而已，你也别说买不买，就说换，村里有养鸡养鸭种菜的，经常在路口叫卖，拿钱也行，拿粮食也可以，用咱们部队发的肥皂换的都有。”
“那就好。”苏昭昭打算下午去村里看看，买点土布回来做床单被套，还有窗帘。
苏昭昭买的东西多，王春花帮着送到了家里，又帮忙归置。
“好房子都被先来的人选完了，就剩下这些靠边儿上的老房子，都不知道是多少年前建的了。要不然按顾团长的级别，咋也得住好一点的房子。”
苏昭昭笑道：“这就挺好了，我要是没住这里，怎么和王大姐你做邻居。”
“你说话咋这么好听呢？”
真难得，才认识的人第二次说她说话好听，她亲爹亲妈，一直嫌她不会说话，不招他们二婚的老公老婆喜欢。
眼看着快到中午，王春花拉着苏昭昭的手往胳肢窝一夹，“走，今天中午去我家吃饭。”
苏昭昭抽了抽手没抽动，“不用不用，我们去食堂吃。”
“去啥食堂啊！价格那么贵不划算。走两步就到家，别和我拉拔了，赶紧的，回去了还能帮我打下手，老周在部队中午不回来，你家顾团长估计也一样，就我们几个女人孩子吃。”
又招呼顾想顾念，“跟婶婶家去，婶婶给你们烙葱花饼，我烙的葱花饼可香了！吃过的就没说不好的。”
顾想顾念摇头看向妈妈。
粮食精贵，他们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人拉他们去家里吃饭。
以前从舅舅家路过，舅妈看到了端着碗关门，生怕他们凑上去。
苏昭昭到底是被拉到了隔壁。
一进周家院子首先看到的便是一院子的蔬菜瓜果，院子大小和顾家的差不多，连格局都一样，院子里也就在中间留了一条道走路，两边都种着菜，绿油油的一片，看着喜人。
“王大姐，你家种了这么多菜呀，长的可真好！”
“我就爱伺候地，这来了部队，地也种不成了，就这院子能让我发挥发挥。”
王春花弯腰摘菜，“中午凉拌个黄瓜咋样？”
“成。”
周家被收拾成了典型的农家小院，院里种着菜，墙上挂着玉米、辣椒，角落放着鸡笼，里面养着两只鸡。
“院子里都是菜，怕它们啄菜吃，下午的时候放它们出来走走，一直关着该不下蛋了。”
说是过来帮忙打下手，苏昭昭压根儿没用武之地，王春花手脚麻利，两三下的和好面。
也不用人烧火，煤炉子下面的盖子揭开，火一下子燃了起来。
厨房里做着饭，王春花的小儿子小军回来了，一进门就喊，“妈，我快饿死啦！”
王春花坐在厨房门口烙饼，闻言伸出头吼了一句，“饿死鬼投的胎，回来就喊饿，赶紧过来叫人。”
周小军最先看到的是顾念顾想，眼里带着好奇，“你们是谁？干啥在我家？”
“我叫顾想，这是我妹妹顾念，我们就住隔壁。”
周小军恍然大悟，“哦！我知道了，你们是顾叔叔没死儿子闺女！”
顾想顾念：这话听着怎么那么怪呢？
王春花听到拿起地上的小木块就丢了过去，“浑说啥呢？这是你弟弟妹妹，他俩比你还小半岁呢。”
又指着苏昭昭，“这是你苏婶婶，快叫人。”
周小军抓了抓后脑勺，“苏婶婶。”
苏昭昭笑应，“嗳，顾想顾念才来，以后得麻烦小军多带着他们玩呀。”
在家当惯的幺儿的周小军还是第一次被人‘委以重任’，拍着小胸脯，“苏婶婶你放心！有我在没人敢欺负他们！”
别看周小军只比顾想顾念大半岁，个头却差不多高一个头，一看就知道营养充足，不像顾想顾念吃不饱个头也长得慢。
顾想瘪瘪嘴，稀罕！谁敢欺负他和妹妹？他揍到他哭爹喊娘！
三个半大孩子没一会儿便聊到了一起，吃饭的时候都叽叽喳喳的不消停。
下午苏昭昭去村里买布，没让顾想顾念跟着，让他们跟着周小军一起去玩了。
村子离家属安置区很近，几乎是提步就到，到了村口苏昭昭迎面便碰到一个杵着拐杖提着篮子的小脚老太太。
“大娘，您好。”
老太太眼神不太好，眯着眼睛看了她好一会儿，“你谁呀？我不认识你啊！”
苏昭昭笑了笑，“我是随军的军属，麻烦问你个事儿。”
一听是军属，老太太一下子笑了起来，“啥事啊？闺女说吧。”
“是这样，我才过来，想换点土布……”
“换布呀？有！你来你来，跟我来……”也不往前走了，招呼苏昭昭进村。
“没打扰你办其他事儿吧，你给我指个道，我自己去也没关系。”老太太提着篮子，一看就有事要去办。
“我本来是想去供销社的，晚一点不打紧，我家就有布。”
家属安置区的供销社，不仅方便了军属和附属的工作单位，也方便了附近村子里的村民，老乡们以前赶集买东西要去镇上，现在都到安置区这边来，安置区倒形成了一个新的镇子。
和其他镇子比也不差什么了，区别就在于这里归部队管。
苏昭昭跟着老太太去了家里，一进门在堂屋里看到的便是一架老式织布机，上头还有织了一半的布。
老太太家里没人，说是下地去了，苏昭昭没跟着进里屋，坐在门槛上等。
等老太太抱了一堆布出来，苏昭昭连忙去接。
“闺女，你要多少？”
苏昭昭看了看，“全要。”
第24章 我觉得他是在提醒我
老太太挺诧异，“要这么多呀？换去做衣服？那供销社里的布多好看呀，带花儿带色儿的，你们又不像我们乡下人没布票，干啥换土布做衣裳？”
老太太问得多，苏昭昭也不嫌烦，“不是做衣裳，是换来做被套床单的，我刚来，家里啥都缺，供销社的布是好看，可是贵呀，还要布票，划不来。”
一条纯棉的带花色的双人床单，要八块九钱一条，还要布票，被套就更贵了。
顾衡给的钱是够了，但布票是有限的，她和两个孩子都缺衣裳，苏昭昭不打算浪费在床单被罩上。
“是挺贵。”老太太咂吧嘴，“咱们村村长嫁闺女陪嫁的就是供销社买的花床单被面儿，粉红色的可好看，那上面的花像真的一样，惹得村里没出嫁的闺女都羡慕，咱乡下人哪能买得起？有两套土布做的陪嫁就很好了……”
老太太家的布料不少，苏昭昭量了一下，大概够了。
“闺女，你家还要床垫子不？”
苏昭昭愣了一下，“要！”
在乡下床上铺的是稻草，一年一换，新家的床铺草不合适，床板太硬，就这样铺床单肯定不行，棉被倒是柔软，可这玩意儿要票，就算是有票有钱也不敢往床下垫，在这个物资严重缺乏的时代，被人知道了会被骂死的。
“你等等。”一听她说要，老太太起身出了门，没一会儿身后跟着一个扛着床垫子的中年男人回来了。
苏昭昭眼睛一亮，“这是用山棕树编的垫子？”
“对。”老太太道，“咱们村里就他家种了几棵山棕树，伺候的可好了，树上拔下的皮都留着做床垫了，这玩意儿垫床上可舒服了，就是做起来太麻烦。”
做起来麻烦的东西，价格都不会低，纯手工嘛。
乡下人节约，没几个舍得花钱在这上面的，还不如垫稻草呢。
所以，生意不太好。
这不，一听苏昭昭是刚来的，赶紧给推荐推荐，当兵的都有津贴，不差钱儿。
男人扛过来的床垫是双人的，苏昭昭问了价。
“给六块吧。”男人话不多，性子看着木讷。
怕苏昭昭嫌贵，老太太忙道：“这山棕树一年只能采两次皮，一年下来也做不了几个垫子。”
苏昭昭：“行，就六块，你家还有单人床铺的吗？我还要两床单人的。”
顾衡宿舍里虽然有两床单人的床单被褥，但床下垫的可能没法儿拿回来—还不一定有垫的，就算有也不知道用了多少年了，干脆都买新的。
男人摇头，“你要是能等，两天时间就能做好。”
“可以。”
这么大的床垫苏昭昭肯定是没法儿自己扛回去的，男人送货上门，也算认了门。
苏昭昭给了钱，男人小心翼翼的接过数了数，“等做好，给你送家里来。”说完就走了。
苏昭昭背着背篓去了一趟裁缝铺。
这背篓还是刚才在老太太家花五毛钱买的，特别结实。
一天见三次，老裁缝坐在缝纫机前还是翻着眼皮看她，“你也要改尺寸？”
“不是。”苏昭昭笑道，放下背篓，拿出布来，“麻烦师傅帮我做两床被套，两床被单，还有枕巾，要是有剩的再做两幅窗帘。”
老裁缝手里一堆的活，有点嫌弃，“你自个儿在家缝不成？”
多简单的事儿，都不用费脑子的，还要找裁缝，可真能偷懒。
苏昭昭摇头，特别坚定，“不成。”
累死她算了。
“师傅，就走个边儿的事儿，您脚下一踩，手底下一顺就做好。”
老裁缝拿眼皮翻她，“要不你来？”
“我来也成！”我也不是不能来，这老师傅真行，赚钱的生意还嫌弃。
就算这裁缝铺姓国，你自己也有钱拿呀。
“你会用缝纫机？”老裁缝这次看她终于不是透过眼镜上面的缝隙看了。
苏昭昭：“……一看就很简单嘛。”按理来说她是不会的。
一听她这么说，老裁缝让了位置，“你来。”
一副你不来还不成的样子，赶鸭子上架。
苏昭昭也不怵，绕过案板，一屁股坐在缝纫机前。
装模做样的这里看看哪里摸摸，拿起缝纫机上扎了一半的裤子，脚下一动缝纫机‘啪嗒啪嗒’的动了起来。
“还挺像那么回事儿。”老裁缝眼睛一直盯着缝纫机，“行了，放着吧，别把我裤子给扎歪了。”
苏昭昭过了个手瘾，站起身把位子让了出来。
“放着吧，过几天过来拿。”
“能不能麻烦您快点儿，我急着搬家，家里啥都没有，现在还住招待所呢。”
老裁缝瞥了她一眼，“咋，你想插队啊？”
苏昭昭笑呵呵：“我不插别人的队，我插我自己的队，衣服可以往后靠靠，成不成？麻烦您了。”
“那还差不多。”老裁缝摆摆手，“行了，明天过来拿吧，我先给你做出来。”
“哎，谢谢您。”苏昭昭从兜里掏了两颗糖放案上，“请您吃。”提上背篓出门。
老裁缝拿着糖笑了，都多久没人请他吃糖了。
晚上顾衡过来叫上他们一起去食堂吃的饭，吃完饭又回了新家，眼见时间还早，他去隔壁的周家借了把锄头。
苏昭昭从厨房出来，就见他带着两个孩子在清理土里埋着的石头。
“院子里种菜行吗？”顾衡问她。
“可以。”苏昭昭对着左边划拉了一下，“就弄这一块儿吧，也不用像王大姐家种那么多，靠墙边的地方我打算种点儿花草，左边的空地就留着吧，宽敞，等空了去捡些石板砖头铺上，垒平整，免得下雨稀稀拉拉的一踩全是泥。”
顾衡点头，举起锄头开挖。
为了方便干活，外面的衣裳是脱了的，穿着背心露出结实的肩膀和手臂，一用力手臂上的肌肉鼓起一个包，苏昭昭就这么看着那个包消下去又鼓起来，消下去又鼓起来……
顾衡作为一个上过多年战场的战斗英雄，这点敏锐度还是有的，在她看向他的第一眼，他就感受到了，刚开始没在意，可是后面……怎么还盯着？
“咳咳！”
顾衡一咳嗽，小棉袄顾念赶紧抬起了头：“爸爸，你是不是感冒了？”
顾想：“晚上有风，还是把衣服穿上吧。”
苏昭昭：……我觉得他在提醒我。
“没感冒，我清清嗓子。”顾衡尴尬，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感觉耳朵有些发烧。
庆幸，幸好是晚上，灯光不强。
第25章 种子
“厨房的东西归置得差不多了，我想着从明天开始就在家里开火。”
在食堂吃饭没有自己做的划算，苏昭昭没穿之前就是个比较节约的人，能自己动手，一般都不会叫外卖或者出去吃。
来到这个年代，就更要把节约二字刻在骨子里。
顾衡也说好，“明晚上就住过来吧，我看墙上抹的灰也干了。”
苏昭昭想了想，“那你明天一早把床单被褥拿过来，我洗一洗，这几天太阳大，上午洗了，下午就能干，被子还能晒一晒。”
这个季节晚上还没冷到要盖棉被的地步，薄薄的盖一层就可以了，一家人先挤着睡两晚。
第二天，苏昭昭把行李收拾好，退了房，又带着孩子去食堂买了馒头，提着行李拿着馒头一边吃一边走着去新家。
到了家门口，院门是开着的，顾衡正在院子里搭晾衣架，屋檐下搭了一根，不受雨淋，院子里搭了一根，一头在窗台上，一头放在院墙上。
“不用可以收起来，不挡事。”
苏昭昭问他：“这么早过来，早饭吃了吗？被褥拿过来了吧？”
“吃了，被褥在屋里。”顾衡还要忙着去部队，说了两句话就走了。
一上午的时间，苏昭昭带着顾想顾念在家里洗被套床单。
她没什么劲儿，就让顾念顾想脱了鞋进盆里踩，兄妹俩玩儿得还挺高兴。
幸好让顾衡把棉被拿回来晒，被套一拆，里面的棉被摸着都有些潮了。
没用过的被套被单也得洗洗，也不知道他往哪儿放的，肯定没有放干燥剂，床单被套上也有一股潮湿的霉味。
男人，过得糙。
这被子怕是从来没有晒过。
还有枕巾，唉……不提了，洗吧。
才把洗完的晾晒上，王春花提着篮子上门来了。
“知道你中午要在家里开火，给你送点儿菜来。”
满满的一篮子，茄子、黄瓜、辣椒，还有青菜小葱。
苏昭昭也没跟她客气，赶紧接过来，“刚好，我没来得及去市场买菜，这下子不愁中午吃啥了。”
“你怎么洗这么多啊？”两个晾衣杆上都晾满了。
苏昭昭把菜放厨房，空篮子还给她，“顾衡从宿舍里拿回来的。”
“难怪。”
王春花这下不觉得多了，“我刚来的时候比你洗得还多！我家老周可没你家顾团长爱干净，那铺盖盖了一年都不见洗一次的，热了收起来，明年拿出去继续用，太阳不太阳的和他没关系，压根儿想不到要晒一晒。”
苏昭昭听着好笑，“估摸着差不多。”
没看到顾想顾念，王春花便问：“你家那两个呢？出去玩去了？”
“没，我让他们去供销社打酱油了，昨天忘了买。”顺道再去了一趟裁缝铺看看被套这些做好没。
“真听话，哪像我家那个在家一点儿也坐不住，我就想着赶紧开学，等开了学让老师管去。”
“咱们这儿的学校什么时候开学？”
“快了，说是后天开始报名，对了，你家那两个也要上吧？”
苏昭昭点头，“顾衡说他管，我就没关注。”
王春花夸顾衡，“还是你家顾团长好，我家那个家里的事儿样样不插手。”
苏昭昭笑笑，“我们才来，他这个当爸的肯定要费费心的。”
丧偶式育儿要不得。
看着院子里翻了的地，王春花问：“这是要种菜吧？”
“对，我正打算下午去供销社看看有什么菜种卖。”
小到柴米油盐酱醋茶，大到化肥种子，供销社几乎是一应俱全。
“不用去买，我家就有！我年年都留了种子，你需要啥找我就成，辣椒、丝瓜、南瓜、冬瓜、小白菜的种子我家样样都有。”
苏昭昭也不好意思白拿人家的，“那我拿钱买。”
“别提这话！”王春花摆手，“你要羞死我了，就一点种子还提钱？叫我家老周知道了，肯定得骂完一顿。”
王春花的热心与善意让苏昭昭感慨，和郭大嫂一样，都是热情的好人，心里暖暖的，想着有机会一定得好好感谢人一番才行。
王春花性子急，风风火火的回了家，没一会儿便提着一包种子来了。
往桌上一放就让苏昭昭自己拿，要种什么都拿什么。
苏昭昭看着桌子上一个个的小布包麻爪，她哪里认得出这些种子呀。
她虽然有原身的记忆，但这记忆就像是看了场电影，看了不代表会了，顶多能认出些简单的，比如南瓜种子……
话说南瓜、丝瓜、冬瓜，这些带瓜字的好像长得一个样吧？
“地方小，种不了多少，我一样要一点就行了。”
“成，我一样给你留一点儿。”王春花一个个的打开袋子，从每个袋子里都抓一小撮放桌子上。
她压根儿就没想到她招娣妹子不认识种子。
“没用完的得用袋子装好，最好像我这样，免得受潮，要是没到季节就生了芽，种子白费了。”
苏昭昭点头。
王春花给了种子就回家去了，顾想顾念提着酱油瓶回来，把剩下的钱交给苏昭昭，“老师傅让下午去拿。”
顾念嘴里含着一颗糖，“我们去的时候老爷爷正在做我们家的。”
苏昭昭：“谁给你的糖？”
家里有糖，苏昭昭每天早上给他们一颗，不让吃多了，免得长蛀牙。
“老爷爷给的，和我们家买的糖一样，也给了哥哥一颗，我们不要，他非给，说自己吃不了。”
昨天自己给了他两颗，今天他就还给孩子了，这老爷子真行。
看着桌上的种子，苏昭昭有了主意。
“交给你们一个任务，把每样种子用纸包好，再在外面写上种子的名字。”
顿了顿又问，“都认识吧？”要是不认识她就只能盲种了。
顾想顾念点头，“认识呀。”这多简单！
认识就好！
“那就交给你们了，我去做饭。”
顾想觉得就这点儿事儿用不着两个人，“妹妹弄吧，我帮妈妈做饭。”
顾念：“好呀。”
苏昭昭母爱差点泛滥，哎呀呀！真乖！
第26章 这是真实的世界
第一次在新家做饭，苏昭昭用了煤炉子，以前没用过，点炉子引火费了点儿劲儿，一燃起来就不用管了，不用时时看着火，简直完美！
没去市场，家里也就没买肉，用王春花拿来的菜，做了个酱烧茄子，炒了个青菜。
这边米饭馒头都吃，苏昭昭作为南方人，还是习惯吃米饭，中午就蒸了大米饭。
顾想顾念吃得喷香！
“妈妈做的饭真好吃！”
“有油有料又有酱当然好吃了。”
原身的手艺还是很不错的，记忆里在顾家时就会做一手的好饭菜，后来遭了难，回了娘家，独自带着孩子过活，能吃上饭就不错了，哪里还有钱买油买酱，这手艺自然大打折扣。
交给顾念的任务在饭前就已经完成了，苏昭昭拿起看了看，字写得还真不错，有些种子认识但不知道怎么写，还在纸包上画了个图案，像模像样。
“不认识的字可以用拼音……”说到这里苏昭昭顿了顿，按正确的历史来说，汉语拼音应该是五八年正式实行的。
现在的学校还没这方面的教学。
“不认识的字问我呀，我教你。”
顾念凑过来，“我不会写辣椒两个字，还没学过。”
苏昭昭让她拿笔过来，在纸上写上了辣椒两个字。
写完后看着眼前的字她突然想起来，目前的字体应该还没有完全简化，简化字的推行是逐年分批次的。
可来了这段时间，不管是外面的招牌，还是车票上的字体，还有顾念写的种子名称，苏昭昭没有看到一个繁体字，按历史来说，这个时间段应该还没有完全简化掉繁体字。
对了，只有几年前刊登顾衡战斗英雄的报纸上面有繁体字。
这说明什么？
写这本书的作者对历史了解不详细造成的误差？
所以，她是不是可以理解历史大致的走向没有变，但是细小的问题被忽略了？
来的这段时间，见到的这些人，听话的孩子，帅气的男主，所有的感受万分真实，苏昭昭从来没有觉得这是一个假的世界，也从来没把他们当纸片人。
对她来说这就是一个真实的世界，如果是假的，那么从来没在书里出现过的苏家村又是从哪里来的？
世界意识自动填充？
苏昭昭摇了摇头，不是这样的，她更认为这个世界在脱离书中原本的设定，所以才出现了她。
如果这只是一本书，那她就该担心顾衡了，毕竟他是男主，而自己不是书中的女主。
话说，书中设定到底会不会影响顾衡呢？
他真的对女主毫无感觉吗？
苏昭昭觉得自己想得有点多……
刚开始想要工作，现在开始担心男人跟别的女人跑了。
唉！男色误人！
吃了饭，在家里休息了一会儿，苏昭昭背着背篓出了门，顾想顾念跟着一起。
她原本是打发他们去和小军玩儿的，两个孩子都没去，说是要在家干活。
苏昭昭先去了市场，她本来还想买点肉的，在市场上看了一圈儿，带荤的一样没有，写了肉字的摊位上空空如也，看样子是卖完了，以后想买肉得趁早。
苏昭昭买了些大蒜和葱头，见卖豆腐的摊位上还剩下两块儿豆腐，在下一个顾客到摊位前买到了手里。
不远处，提着篮子的大婶失望的叹了口气。
苏昭昭美滋滋的带着顾想顾念离开。
出了市场，娘仨又去了裁缝铺，老裁缝还在忙，看到他们指了指角落的位置。
苏昭昭给了工费，也没打扰他，把做好的床单被套等往背篓里一塞，背着就回了家。
“咱们下午还得忙一阵，得把这些都洗了过一下水。”
新做的东西，只要是沾身的，不管是衣服还是床上用品，不过一下水，苏昭昭接受不了。
“好呀，我们先回去接水。”顾念提着豆腐往家跑，顾想跟在后面追。
苏昭昭笑眯眯，“慢点，别摔了。”
洗之前苏昭昭把床单拿出来在床上比了一下，刚好合适，一点多余的用料都没有，其实坠一点布料在床边更好看。
苏昭昭没提前说，老裁缝自然按最省料子的做法来。
两套被套两个床单，两个枕巾，还有两幅窗帘，老裁缝都给做齐了，一样没少。
窗帘也和床单一样，长度和宽度刚刚遮住窗户，几倍褶皱在这个年代那是不存在的东西。
“真累啊！”终于都洗完了，苏昭昭连一个手指都不想动了，她现在无比的怀念洗衣机。
话说，洗衣机这玩意在国内啥时候才会有啊？她快废了。
小棉袄顾念站在苏昭昭身后给她那肩膀，“妈妈，舒服吗？”
“舒服！”劲儿虽然小了点儿，但这心让人感动呀，原身把这两孩子教育得真好。
前人栽树，她这后来者乘凉了。
顾念按累了，顾想接着按，苏昭昭可耻的享受了好一阵儿，幸好她还有点羞耻心，没让两孩子一直给她按。
营区门口。
顾衡提着一袋水果大步向前。
“老顾，等等！你跑那么快干啥？”严光跟在后面追。
顾衡回头看了他一眼，“你有事？”
“我没事不能叫你？”严光白了他一眼，“以前你住宿舍，现在住外面了，咱们顺路下了班一起走走不成啊？”
顾衡没搭理他，脚步倒是放慢了一点儿。
“家里收拾得怎么样了？弟妹孩子都来这么几天了，我还没见过呢。”
“你在催我请客？”
严光：“……你可真能找重点！”
顾衡笑了笑，“过两天吧，到时候给你信儿。”
“我可真不是为了吃饭啊！”严光解释，“主要是想早点见到弟妹和孩子们，我这一天天的待在营里，想下了班去看看吧，又怕不方便打扰到他们，你嫂子也要上班，也没时间，要不然早去家里帮忙了。”
顾衡拍了拍他的肩膀，“知道。”
他急着回家，不由的又加快了脚步，严光只能跟着，快到严家附近，碰到了刚下班的于慧心。
“顾团长，家里收拾得怎么样？需不需要帮忙？”
顾衡：“不用，已经差不多了，等收拾好请你们上家里来坐坐。”
于慧心笑笑，“单位里忙，一直说去帮忙都不得空，弟妹别介意才好。”
“她不会。”也没多聊，走到严家门口，分了道。
第27章 家的味道
于慧心盯着他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儿，严光问：“看什么呢？”
于慧心努了努嘴，“瞧见没？提了一袋子苹果呢，咱们供销社都多久没见着苹果卖了？也不知道从哪里费心买回来的。”
“想吃苹果了？”严光对媳妇一向很好，是部队里出了名的三好丈夫，“我看看这两天有没有车进城，让人帮着带几斤回来。”
于慧心也没说不要，“我就是觉得可惜。”
严光这下子听出来了，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你怎么又提这个？人家小叶都说别提了。”
于慧心瞪眼，“提都不能提了？那你干脆把我嘴巴缝起来算了！”转身往屋里走，“说的一个个好像多深情一样，我看呀，要不是有孩子，顾衡不一定能要那乡下媳妇。”
“你又知道了？“追上去问她，“人家凭啥不要？我虽然没见过老顾媳妇，但我也知道那是个好女人，好女人只要是个长眼睛的男人都不会丢下！”
她这个思想要不得，得好好的给她扳正！
于慧心拿话堵他，“二团连营长家的乡下媳妇好不好？在家伺候公公婆婆十几年，后来还不是因为一句封建包办婚姻被离了婚，连营长转头就娶了城里姑娘，这样的事儿你见少了？可别拿好不好来堵我的嘴！”
我哪是在堵你呀，明明是你在堵我。
“反正老顾不一样！”
就是不一样才更可惜，配舒心多合适啊。
苏昭昭不知道这里还有个喜欢拉别人的郎去配人的热心大姐，要是知道了多少得给她一锤子。
她正在家里做饭，王大姐上午拿来的茄子还有剩，和着豆腐，她打算做一个豆腐茄子煲。
先下油小火煎豆腐，把豆腐煎至两面金黄，再盛出豆腐，把去皮的茄子煸炒软塌，再次盛出茄子炒料汁，因为家里没有砂锅，苏昭昭做了个简化版的，总体来说还是很不错的。
苏昭昭买了两块儿豆腐，这个天气又没有冰箱，最好不要过夜，所以她要做两道豆腐菜，这一道便是非常家常的红烧豆腐。
顾衡到家时她正在煎豆腐，一进院子就闻到了豆腐的香味，他下意识的勾起了嘴角。
目光扫过院子，看到晾晒着的被套床单惊讶的挑了挑眉，怎么洗了这么多？
“回来了？”煤炉子就放在厨房门口，苏昭昭一探头就看到了他。
“嗯，回来了。”明明很简单的一句话，却让顾衡一阵恍惚，有多久……没有听到这几个字了。
“你怎么洗了这么多？”
苏昭昭头也不抬的盯着锅里的豆腐，“太阳好，反正也没什么事，就都洗出来了，你把干了的先收了吧，待会儿还得铺床。”
顾衡去了堂屋，顾想顾念正趴在西屋书桌前看从家里带来的旧课本，快开学了，他们怕跟不上，“爸爸。”
他应了一声，“买了苹果，吃之前记得洗一下。”说完放下水果，去水龙头下洗了手，擦干后开始收干了的床单被罩。
顾想顾念课本也不看了，跑去帮忙。
他俩个头小，顾衡收一样团吧团吧再递给他们。
苏昭昭探出头看了一眼又一眼。
傍晚，远处的太阳还差一点点就要落下山，霞光照在院子里，晾衣杆下，穿着军装的高大的男人伸出手去够杆上的床单，在他的身旁跟着两个仰着头看着他的孩子，一个孩子怀里抱着团成一团的床单，一个孩子垫着脚伸出手……
这个场面很温馨。
可惜她手里现在拿着的是炒菜的铲子，要是有相机，她一定把这一幕拍下来。
在夜幕降临之前，苏昭昭做好了饭。
“洗手吃饭啦！”
“来啦！”
收完床单被罩，顾衡便带着两个孩子在菜地里撒种子，把苏昭昭白天在市场上买的大蒜和葱头也种了一部分在地里，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该种的已经全部种上了。
这是一家人在新家吃的第一个团圆饭。
“应该买点儿酒的。”一坐下苏昭昭就道，她忘了。
顾衡：“宿舍里有，我明天带回来。”
“你宿舍是不是还有其他东西没拿回来？”比如衣服鞋子这些。
“是，都是些细碎的东西，我明天拿回来。”本来今天就该带回来的，他急着回家，忘了。
苏昭昭做的豆腐让两个孩子大呼好吃，顾衡也觉得很不错，有家的味道，食堂里的大锅饭做的再好，和这个也不是一个感觉。
“家里没砂锅，镇上也没见着有卖的，要是有，这道豆腐茄子煲会更入味儿。”
“已经很好吃的。”顾衡赞道。
没有人是不喜欢被人夸的，苏昭昭骄傲的杨了扬下巴，眼睛都亮了。
顾衡看了她一眼，这一会儿倒像个小姑娘。
他离开家时，她本就是个小姑娘呀。
苏昭昭看到了桌子上的苹果，“哪里买的？”
在供销社和市场她都没有看到有水果卖，供销社里只有罐头。
“今天部队里有车进城，我让人帮忙带了几斤，一天吃一个能补身体，吃完了我再让人带，鸡蛋也别忘了吃，要是供销社买不到就和我说。”
“好。”苏昭昭越来越觉得顾衡不错。
要是没穿前有这么个男人追自己，她早脱单了。
今晚的饭后水果就是苹果，刚吃了饭肚子饱饱的，一人拿着半个啃。
顾想顾念这是第一次吃苹果，找到爸爸后，他们已经经历过很多个第一次了。
兄妹俩被苹果的香甜抓住了心神，小口小口的咬着，像是在吃山珍海味，虽然他们并不知道山珍海味是什么味道。
对苏昭昭来说，这苹果有点酸，毕竟现在还没有红富士。
夜深人静，该睡觉了。
苏昭昭站在床边犯了难，床垫只有一个，已经铺在东屋的床上了，双人床的床单还没干，现在只有两套单人的，铺在这张床上也行……
他们是该去西屋睡硬炕呢？
还是在东屋的床上挤一挤？
顾衡抱起一床棉被，“你带着孩子们在这里睡，我去睡西屋。”
“西屋炕上没垫子，太硬了，要不你把这床也拿过去吧，垫在下面先睡一晚。”
顾衡没要，“不用，这么好的棉被垫下面可惜了，以前行军打仗地上都睡过，你们先睡吧。”
说完走了出去。
苏昭昭：……哦豁，不用纠结了。
第28章 特别会存钱的孩子爸
在新家的第一晚苏昭昭睡得非常的香。
还没睁眼就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窗户上还没有挂窗帘，窗外的阳光把屋里照的亮堂堂的。
等会！
阳光？
苏昭昭一下子坐起来，几点了？
卧室里没见着顾想顾念，外面也没声音。
出去一看，家里没人，院门是关着的，昨天没干的新床单等已经搭在了院子里的晾衣杆上。
菜地里的土颜色湿润，已经浇了水。
苏昭昭去了厨房，煤炉子上放着做饭用的小铝锅，淡淡的烟气从锅边散出来，打开锅盖一看，里面是已经煮好的粥，粥里卧着一个荷包蛋。
看分量，他们应该都吃过了。
自己这一觉睡得可真够死的，连他们什么时候起的，什么出门都不知道。
苏昭昭才把碗洗了，大门便被人从外面推开，顾衡带着顾想顾念回来了，三人手里都拿着东西。
顾念抱着几本书，还有一些纸笔报纸。
顾想手里端着盆，盆里放着肥皂牙膏毛巾等洗漱用品，还有一个保温水壶。
顾衡手里的东西最多，一个大箱子提在右手，另一只手上提着两个大网兜，一个兜里放着鞋子、雨伞、衣架，一个网兜里手电筒、水杯、酒瓶子等物。
顾想一见她就问：“妈妈你吃饭了吗？是爸爸做的饭。”
“吃了。”
“妈妈，我们去爸爸宿舍帮他搬东西回家。”顾念小跑着进了屋，把手里的书往东屋的书桌上放，挨着墙。
家里是不是还缺个书架？
以后孩子们的书会越来越多的，课本这些应该好好保存，万一等他们三十几岁还想考大学呢？
顾想顾念这个年龄段的人也不知道该说幸运还是不幸，高中要毕业了高考取消，接着便是知青大下乡，十年后高考恢复，那个时候他们都上三十了。
苏昭昭可不想让他们再回农村去吃十年的苦，等他们毕了业，一定要在下硬性要求之前把他们的工作给安排好！
近十年她是不打算生孩子的，孩子的出生年月必须控制在六五年之后，这样才能完美的错过上山下乡，至于能不能赶上第一波高考，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不让孩子吃苦受罪。
不要说什么吃苦锻炼人，年轻受罪年老享福的话，她不吃这一套。
她的孩子就该幸福快乐。
不幸福不快乐，那是她和孩子爸没用！
顾衡把东西拿回来还要去部队，走之前从装行李的箱子里拿出来了一个铁盒，以前应该是装饼干的。
现在的人是不是都喜欢用铁盒子装贵重物品？
“这里面是家里的存折，你收好。”
苏昭昭两眼发亮，“这么贵重的东西，你自己收着呗。”
眼睛要是不这么亮，这句话还有说服力一些。
顾衡极快的笑了一下，“拿着吧。”
“哎！”苏昭昭伸手接过，下意识的摇了摇，叮当叮当响。
“里面还有块儿手表，是以前缴获的物资，我当时的领导奖励给我了，你拿着带吧，看个时间也方便。”
苏昭昭还推辞了一下，“你拿着带吧。”
顾衡露出手腕，“我有，那块儿我带不合适。”他手上戴了一块儿梅花手表。
苏昭昭打开盖子，是不合适，这是一块儿女士手表，小方块表盘精致小巧，表带是皮质的，两根细细的带子绞在一起，用现代的眼光看，很复古。
好像还是国外的牌子，她凑近仔细看了一下表盘内的字母，妈呀！劳力士！
苏昭昭清了清嗓子，“看着不便宜。”
“便不便宜也只是一块儿表。”顾衡抬腕看了看时间，“我去部队了。”
等她一走，苏昭昭差点跳起来，妈呀，她这辈子竟然能带得起劳力士！
在现代这个牌子的表随便一块儿都要几大万的，这个时候估摸着也要五六百吧？
没想到她在五十年代竟然能戴上名表，挺有意思。
把表放一边，苏昭昭拿起盒子里的存折，翻开第一页，第二页，上面只有存入没有取出，每一次存入或三百，或两百，一直到最新的一页，余额显示：三千一百三十八元，零钱应该是利息。
顾衡真的挺能存啊！
在这个买根油条四分钱的年代，三千是什么概念？
这些年，他怕是都没怎么用钱，估计花得最多的就是他手上的那块儿表了。
来着了，来着了。
苏昭昭美滋滋的拿着存折看，她得找个地方好好藏起来！
“妈妈，你在干嘛呢？”
苏昭昭刚从床下钻出来就被顾念抓了个正着。
她拍了拍身上的灰，“没干嘛，刚才掉了个东西进去。”
顾念来帮忙，“捡出来没有呀？我来捡。”
苏昭昭拦住想要往床底钻的闺女，“捡出来捡出来了，喏，就这个。”把兜里的手表拿出来给她看。
“哇！”顾念眼睛亮晶晶，“这也是手表吗？”她还没见过长得这么好看的手表呢，和爸爸戴的不一样。
“对呀，好看吧，你爸爸送给我的。”苏昭昭往手上戴。
顾念点头，“好看！爸爸真好！”赶紧招呼她哥过来，献宝一样，“哥哥你看，爸爸送了妈妈一块儿很好看的手表！”
顾想看了也觉得好看，“我听说手表都是很贵的，这个也很贵吧？”
顾念：“有多贵？”
苏昭昭：“……”
能不能控制一下？不要一脸肉疼行不行？
“没花钱，这是你们爸爸以前打仗的时候缴获的战利品，是领导给的奖励。”
舒了口气的声音。
“真好！”
“爸爸真能干！”
是，你们爸爸很能干，能不花钱得块儿表。
算了，慢慢来吧，生活富足了，这花点儿钱就心疼的毛病自然而然就改了。
要是不改……真怕乖儿砸以后娶不到媳妇。
床垫是下午送来的，单人的尺寸价格只要了双人床的一半，两张也就六块钱。
铺好床垫，外面晾晒着的床单被套也干了，苏昭昭带着顾想顾念开始铺床布置家。
西屋的大炕被一分为二，中间砌的墙被刷得雪白，和墙面一个颜色。
铺上土布做的偏灰调的床单被褥，简单素雅。
两个孩子有了自己单独睡觉的床。
先这样安排，等他们再大几岁，新的家属楼就该建成了。
第29章 铁公鸡
挂上窗帘，屋里的光暗了一些，睡懒觉是不存在的，所以不遮光也没关系，遮住窗外的视线就可以了。
屋里除了炕就是书桌，过于空旷，后面还得慢慢添置其他的，“后面弄个帘子在中间做个隔断，分里外间，外面当书房，里面是卧室。”
两边的房间她都打算这样弄。
顾想顾念跟在她屁股后面转，不时的发挥一下自己的想法。
“用砖头砌墙。”
“砌墙就算了，就这么一个窗户，砌了墙啥光都挡完了。”要砌早砌了。
“那用什么？”
“布帘子，就像窗帘一样。”
“妈妈，那个太贵了，费布！”顾念一脸的不赞成，怎么能把布拿来当帘子用呢？这得要多少的布料呀？
顾想摇头，也不赞成，“用草帘子吧，咱们自己编，路边就有芦苇。”
苏昭昭想象了一下挂草帘子的感觉……自动带入影视剧，主题餐厅、茶室。
要是编得好看，也挺好！
田园复古风嘛！
和他们家适配度很高。
就是不知道……自己会不会编。
“成吧，你们看到芦苇就扯些回来，等你们爸有时间了让他编，你们后面还要上课呢。”苏昭昭一杆子把这活儿支给了顾衡。
文能下地武能扛枪，他肯定会！
……
“那是你家那对龙凤胎吧？”
前面路边的小斜坡上有几个半大孩子正在芦苇丛里扯芦苇杆，周鸣指着其中一对兄妹问。
他家那小子也在，也不知道听到啥好笑的事，这会儿正抱着肚子哈哈大笑。
顾衡抬头望去，“对，是他们。”
扯芦苇杆干什么？
顾衡不知道他已经欠了两张草帘子。
小孩们也看到了他们。
周小军扯着嗓子大喊：“爸爸！”
周鸣掏了掏耳朵，“听到了。”几步的距离，不知道的还以为离了二里地呢。
顾想、顾念叫了爸爸。
顾衡应了，指着周鸣道：“这是你们周伯伯。”
“周伯伯好。”
虽说就住在隔壁，但周鸣早出晚归，这几天一直没碰到过。
周鸣笑呵呵的，“你们好，空了常去伯伯家里玩儿。”
又对顾衡道：“长得和你真像！鼻子眼睛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我生的当然像我。”顾衡腰挺得更直了，他也终于体会到别人夸儿父骄傲的感受。
“扯芦苇干什么？”
顾念怀里抱着一捆芦苇杆，“编草帘子，妈妈说要用来挂屋子里。”
周鸣闻言压低声音问顾衡，“家里是不是有困难？有啥困难你开口，别瞒着。”
“没有困难。”顾衡想不到家里有需要挂草帘子的地方，难道她没看存款上的金额？
“没有就好。”
周鸣也不觉得顾衡会没钱，这么多年单身一人，连个花钱的地方都没有，工资又不低，谁没钱他也不可能没钱。
那就只能说明一个问题了。
拍了拍顾衡的肩膀，“男主外女主内，女人手里有钱才能把家里照顾好。”
顾衡秒懂。
男主怎么可能是个傻的？
男主的设定也不会是个小气吧啦不舍得给媳妇钱的人。
顾衡无言以对，真行，他成铁公鸡了。
“别瞎猜。”留下三个字，招手让顾想顾念回家。
炉子上熬着粥，苏昭昭在拌凉菜，用细细的黄瓜条和白菜丝拌，听到声音抬头，“回来啦。”
“回来了。”顾衡先进屋脱了外面的军装，出来后接了水洗脸，把脖子和露在外面的肩膀胳膊擦了一遍。
家里的毛巾就挂在屋檐下放着的脸盆架上，架子上还放着肥皂盒，顾衡用肥皂仔细地搓揉了毛巾，然后再重新挂上。。
卫生习惯很好。
苏昭昭见过把毛巾用到油唧唧的人，特别是经常用的那一面，颜色和其他区域的颜色不一致，这都是因为用完后没有及时洗去上面的油脂造成的，久而久之就和别处不一样了。
顾衡有这么好的卫生习惯，真的挺好，不用她想办法改造。
生活在一起要是卫生习惯不一样挺磨人的。
洗完脸顾衡进了厨房，“怎么想起要编草帘子？”
“做隔断。”苏昭昭把想法和他说了，“不挡太多光的同时，还能遮挡一下，免得一进门就能看到床。”
“我看窗帘就很好……”顾衡话还没说完，就见苏昭昭一脸无奈的看着自己，“怎么了？”
“多浪费呀！”拿他闺女的话堵他的嘴。
顾衡顿了片刻，“不用太节约，家里有钱，不够了就去取，票没了和我说，你们该去买几件衣服。”
来了这么几天，还穿着带着补丁的衣服，一个小藤箱装了娘仨的衣服都没装满……
媳妇太节约，顾衡有些发愁。
“找裁缝做了衣服，只是还没做好。”苏昭昭尝了一下味儿，夹了一块伸到了顾衡嘴边。
顾衡下意识的张嘴。
“味道怎么样？”
又酸又辣！
顾衡点头，“好吃。”
苏昭昭笑眯眯地，“肯定好吃，这可是我的独家秘方！”
跟某音的视频教程学的。
顾衡笑了一下，“顾想他们上学的事办好了，明天我带他们去报名，你要不要一起？”
“要。”苏昭昭还记得要请客的事，“明天晚上请大家来家里吃饭怎么样？”
“可以，可能人有点多。”
“大概有多少？”
“十几个吧，请了老严就不好不请团里的其他干部，隔壁的老周一家肯定是要请的，不知道他们带不带家属，要是带了人会多一些，还有前几天来家里帮忙的人。”
“那就准备两桌。”两桌应该差不多。
顾衡点头，“我明天早点回来帮忙，顺便在食堂打几个肉菜回来，你在家里随便炒些小菜就可以了。”
能偷懒当然更好，顾衡在食堂能打着肉菜，她去市场可不一定能买到做肉菜的材料。
粥熬好后，苏昭昭又烙了几个鸡蛋饼。
特别的简单，两勺面粉三个鸡蛋和水调在一起，放点葱花进去，烧锅放点油，把调得微稠的面糊舀进锅里，拿着锅柄转一圈儿，面饼就顺溜的摊开了，再翻个面儿，熟了捞出再摊下一张。
大半碗的面糊糊，能摊出好几张大饼，配粥正合适。
葱花鸡蛋饼果然很受欢迎，受欢迎到让苏昭昭怀疑她不是做少了？
第30章 小米加鸡蛋
晚饭后是顾衡洗的碗。
这个男人眼里有活儿，不会把家务全部甩给媳妇干，家庭财政大权上交，光凭这两点就打败了现代社会里大部分的男人。
他长得还这么帅，有钱有颜，简直完美。
苏昭昭又心动了，想到今晚两人就要同睡一张床，心里竟然还有些小小的期待。
“洗澡水已经倒盆里了。”顾衡从厨房出来，手里拎着家里烧水用的大铁壶，在水龙头接了一大壶水又拎了进去，往大铁盆里倒冷水，试了试水温，又出来接了一壶水放煤炉子上继续烧。
天气热，有了条件后，苏昭昭每天都要洗澡，澡堂子又不是天天开，不开的时候就只能在家里洗，家里没澡盆，洗衣服用的大铁盆就派上了用场，坐在里面，简单洗一洗还是可以做到的。
炉子上烧了一大壶的水，地上摆着大铁盆，顾衡一看就知道是洗澡用的，昨天晚上还是他帮着倒的盆里的水，苏昭昭搬不动。
苏昭昭进屋拿换洗的衣服，衣柜打开，里面顾衡的衣服最多，几乎都是军装，两个孩子和她的就占了个小小的角落。
当然，这么一对比看着肯定多，其实他的衣服也没多少，每个季节的大概也就三四套的样子，有新一点了，有半旧的，也有一看就知道穿了很多年，起了毛边儿的衣裳。
苏昭昭从里面拿了一件穿里面的背心，一条大裤衩，也就是内裤。
床上放着一套她昨晚上睡觉穿的衣服，不是睡衣，被她当睡衣用了。
还得做两套睡衣才行，缺的东西真多。
一起拿着去了厨房，反手关上了门，脱了衣服坐进了盆里。
大铁盆不像洗澡盆那样深，苏昭昭洗得小心，免得打湿地面。
原身的身上挺白的，黑的地方是脖子脸，还有手脚这些露在外面的地方，风吹日晒，过度操劳，手干得像树皮，一手的茧子，要是用这双手摸顾衡，估摸着他只能感觉到刺挠。
这一下子，苏昭昭啥期待都没有了。
等她洗完出来，就见顾衡正拿着书给两个孩子讲故事。
在书里，男主是上过几年学堂的，小学毕业后才去的省城，在省城的一家大饭店里跟着师傅学做账房。
苏昭昭看过顾衡拿回来的书，都是军政类的，小说散文之类的传统文学一本也没有。
顾衡给他们讲的是以前打仗的事，讲到一个地方就翻开书里带地图的章页指给他们看，“这里就是瑞金……”
“顾想顾念你俩谁先洗？”
“妹妹先去。”顾想指着顾念。
顾念：“哥哥先去。”为了听以前打仗的事一向有爱的兄妹俩这下谁也不让。
顾衡拍了拍两个孩子的肩膀，“洗完了再继续讲。”
起身去了厨房，两手用力的端起大铁盆，把盆里的水倒进水龙头下面的池子里。
池子连着下水道，哗哗的流走。
为了快点洗完继续听爸爸讲以前的事，兄妹俩没有排着队里，顾念在里面洗，顾想则跟着顾衡在院子洗，天黑，反正也没人看见。
顾衡穿着短裤，裸着上半身，毛巾沾了水在身上擦。
顾想跟着他爸。
父子俩已经有过在澡堂子共同洗澡的经历了，谁也没不好意思。
苏昭昭暗戳戳的欣赏了一下顾衡身上的肌肉，然后无奈的收回了目光。
她不想刺挠男主，真的。
顾衡进屋的时候，苏昭昭已经躺床上了，看样子是睡着了，他轻手轻脚的脱了外面的裤子，在另一边躺下，看了眼背对着她的苏昭昭一眼，拉绳关灯。
黑暗中苏昭昭睁开了眼睛，无声的瘪瘪嘴。
男主真的是对她一点想法都没有啊！
瞧他睡得多板正，连一片儿衣角都没挨着她。
糙汉文学都是骗人的！
哼！
“还没睡着？”
黑暗里，顾衡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糟糕！哼出气声来了。
苏昭昭清了清嗓子，“还没。你也没睡着啊？”干巴巴的问话。
顾衡动了动，床板发出细微的‘嘎吱’声。
“嗯。”他低低的嗯了一声。
大晚上的，还躺在床上，这嗯呀啊的，怪暧昧的，听得让人怪尴尬。
尴尬的苏昭昭转移话题，“草席子不会编吧？”
“嗯。”
又嗯？
“那你有时间编两张吧。”
“好。”
终于不嗯了。
“你早上给我的存折，我放床底了。”苏昭昭下意识的发出了气息音，“用布包着塞在床板下面，家里的零钱我放在抽屉里，用你给的铁盒子装着，票也在里面，你要用了自己拿。”
“好，我知道了。”
苏昭昭扭头看了他一眼，她好像听到他笑了吧？
笑屁呀！
有什么好笑的？
她藏存折好笑吗？
“睡觉！”
苏昭昭翻了个身闭上了眼睛。
本来以为自己要睡不着的，谁知道一睁眼天都亮了。
身旁没人，外面传来细微的声音，换了睡觉穿的衣服，苏昭昭出了卧房。
顾衡在厨房做早餐，顾想顾念在刷牙洗脸。
“起了。”
“嗯。”苏昭昭应了一声，拿起窗台上放着的搪瓷杯子和牙刷，挤了牙膏站在池子边刷牙。
等她洗漱完，早饭已经做好了，和昨天一样熬的是粥，鸡蛋照样卧在粥里。
“……其实我觉得用油煎一下也可以，配粥。”做饭的男人是值得鼓励的，苏昭昭建议提得非常的委婉。
顾衡夹起鸡蛋的手顿了顿，“明天煎吧。”然后一口咬掉了大半个鸡蛋。
苏昭昭突然想到，他不会是不会吧？
对哦，书里也没写过男主会做饭呀，更多的是围绕着女主展开的剧情，写女主照顾家庭兼顾事业等。
在原身的记忆里，从来没有看到顾衡下过厨房。
“顾团长，你是不是只会做小粥卧鸡蛋呀？”苏昭昭笑得狡黠。
顾衡被这一声顾团长喊得愣了愣，接下来的话更让他不知道怎么回答。
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顾衡清了清嗓子，“是没做过别的，以前行军打仗的时候，最好的病号餐就是小米粥里卧个鸡蛋。”
苏昭昭不问了，他肯定吃过，也为别人做过，所以才能把鸡蛋卧得这么好。
第31章 报名
为了带孩子去报名，顾衡上午请了两个小时的假，吃完早饭收拾了一会儿，一家人便出了门，因为要买菜，苏昭昭提着篮子。
路过周家门口时，见院门开着，她朝里面喊了一声。
王春花腰间系着围腰就出来了，“你们这么早就去啊？”
“报了名还得去市场买菜，晚上别忘了带着小军一起到家里吃饭。”周政委就让顾衡去通知了。
“成，下午我早点过去帮忙。”
她家的小军也是要去报名的，苏昭昭就问：“一起走不？”
“我这走不开。”王春花摊了摊手，她从早上起来就在忙，忙着做饭，忙着收拾家里，洗昨晚换下来的衣服，也不知道咋的，装咸菜的坛子突然破了，这不，出来前她正收拾咸菜呢，现在还有半罐子咸菜在地上没洗出来。
王春花眼睛一亮，“你们干脆带着小军一起去吧，要是没人看着他，他不知道几点才能到学校。”
苏昭昭当然没有拒绝，顾衡也点头。
王春花飞快的进了屋，没一会儿拎着小军出来了，把他塞给了苏昭昭，“麻烦你们了。”
于是，一家人又带了个叫小军的小尾巴。
周小军性子跳脱，比顾想兄妹活泼多了，有他一路，兄妹俩才真正的像这个年纪的小孩儿，三个小孩儿手拉着手又蹦又跳，主要还是周小军在跳。
学校不远，走过去也就十分钟的路程，他们来的早，学校里还没有什么人。
子弟学校不止收部队里的孩子，也收附近村子里的学生。
就算这样，学校也不大，一个年级也就一个班，一个班的学生只得二十几个。
对于学校顾衡还没有小军熟悉，他拉着顾想顾念的手就往三年级的教室跑。
顾衡和苏昭昭跟在身后。
三年级的班主任是个年轻的女同志，梳着两条麻花辫，脸盘圆圆的，一看就很有福气。
小军一进教室就喊：“郑老师好！”
郑老师原本趴在桌上写字的，闻言抬起头，“周小军，放假前安排的暑假作业写完了没？写完了交给老师，老师要批改的。”
郑老师就住在家属区内，经常看到周小军到处玩儿，在心里默默的记了一笔，开学了要好好想检查他的作业。
周小军吓得一激灵，“写了写了，今天没有带。”
“明天正式上课，记得给我带过来。”
“好好。”活泼的小军这下子活泼不起来了。
苏昭昭看得好笑，古往今来，就没有学生不怕老师的。
郑老师也看到了他们，站起身来，“是顾团长吧？”
顾衡点头，“我带我家的两个孩子过来报名。”
郑老师道看了看顾念顾想，笑道：“我听校长说过，顾团长和家长放心，我一定好好教他们，就是不知道他们的学习进度怎么样？”
几乎每年都有从乡下转来的孩子，有的说是读了几年书，可是一上课很多都不会，跟不上进度，这也是因为乡下教育资源滞后的原因造成的。
部队的子弟学校虽然也挨着村子，但和一般的乡镇小学并不一样，身后有部队背书，教育资源和城区比也不差什么，有时候可以说比城区更好，比如物资。
像顾想他们这样的部队小孩是不需要交学费的，报名就真的只是报名而已。
顾衡对孩子们的成绩不清楚，看向苏昭昭。
“上一期顾念考了两个一百分，顾想也考了九十分以上。”
一听孩子成绩这么好，郑老师眼睛都亮了。
“那太好了。”没有老师不喜欢成绩好的孩子。
顾想顾念被夸得有些害羞，周小军在一旁挤眉弄眼的对着他们做鬼脸。
郑老师转过头看他，“周小军，你要像顾想顾念同学学习啊！一天天的可别光顾着玩。”
周小军乖乖的站好，“郑老师我知道啦！”
报完名，郑老师就发了新的课本，并让孩子们明天早上八点半之前到学校。
“最好是提前十分钟到校。”郑老师对顾想顾念道。
兄妹俩抱着书点头。
从学校出来，顾衡看看时间还早，“一起去市场吧，应该能把你们送回去。”
于是又去了市场，周小军跟在一起，他本来想跑的，被苏昭昭给抓住了，王大姐把人递她手里，她就得把人还人家手里面去。
买肉的摊位前果然排了一长溜儿的人，买到肉的喜气洋洋，排在后面的踮着脚尖往前看，就怕轮到自己没有了。
苏昭昭还是想买点儿肉，“小想你排在后面，碰碰运气。”
顾想点头，站在队伍的最后面。
苏昭昭则开始买其他的东西，豆腐是肯定要买的，卖豆腐的摊子上竟然也排着队？
那她上次下午还能买到豆腐是捡了漏了？
幸好人不多，苏昭昭又打发了闺女，给了钱给她，让她排到了买两块儿。
现在还没人用蔬菜大棚种菜，菜摊上的菜都是应季的，种类不多，但也不算少，苏昭昭买了好几样，把菜篮子装得满满当当。
菜篮子被顾衡提在手里，苏昭昭选菜的时候递给他的，就一直被他提着了。
“这是你说的砂锅吧？”顾衡指着盖着盖子比碗大一圈泥巴色的锅道。
苏昭昭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没错！就是它！”
她上次来怎么没看到呢？还是说没注意？
买的时候才知道——“昨天才到的货。”
营业员觉得不好卖，这附近住的都是部队的人，谁家还买不起铁锅铝锅呀！
谁还用陶土制的锅？
废柴不说，还容易烂。
苏昭昭成了第一个买砂锅的顾客。
她不止买了砂锅，还买了一个泡菜坛子。
吃粥最好还是得配泡菜，泡菜简直是最佳搭档，还能做菜做汤。
后面得把泡菜也腌起来。
幸好穿之前她跟某音学会了。
顾念买到了豆腐，苏昭昭再到肉摊时，竟然已经快排到顾想了，下一个就是他。
割肉师傅的手速很快，一刀下去就是一小溜儿，半斤一斤都在他手上，不用下第二刀，难怪这么快就到顾想。
第32章 学习
“要多少？”师傅头也不抬的问。
苏昭昭和自己儿砸换了位置，“两斤。”
师傅看了她一眼，“一斤吧，没多少了，后面还有人排着呢，也给别人留点儿。”
后面的人也在闹，“就是，买什么两斤啊，这个天儿又不经放，买两斤吃得完吗？”
“人人都像你这样买，咱们还吃什么呀？”
“给我们留点儿吧，我都说好今天给孩子做肉的，孩子们都想了好几天了。”
得，拿钱买肉还要被人劝退，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买了十斤呢。
“行，一斤就一斤吧。”为了后面的妈妈能给孩子做肉吃，反正顾衡说了要去食堂打肉菜。
肉案也没有能让她挑的肉了，像是什么猪脚板油这类的好东西，早就被人给买走了。
这年头肥的比瘦的受欢迎，瘦肉没油，是大家最后的选择，所以，像他们这些排到后面的，就只剩下一些前夹肉和一些不好的泡渣滓肉了。
苏昭昭要了一斤前夹肉，前夹肉只有带皮的地方有点儿肥的，割下来怕是只得二两，剩下的八两都是瘦肉。
家里还是第一次买这么多肉，顾想把肉提在手里，兄妹俩走一会儿就要看一看，生怕不小心掉了。
顾衡急着去部队，步子走的很快，苏昭昭都跟不上。
“我先把东西送回去，你们慢慢回。”
苏昭昭手里抱着新买的砂锅点头，看着他一手抱着坛子，一手提着篮子在前面健步如飞。
等他们到家，顾衡已经走了很久了。
接了水，把泡菜坛子和砂锅泡一泡，肉也得用盐腌一下，怕天气热到了下午就变味儿。
顾想顾念在房间的看新发的课本。
虚掩着的院门被人从外面推开，是王春花。
苏昭昭刚想招呼，就见周小军抢先一步钻了进来，怀里还抱着课本，“苏婶婶好！”
一边往屋里跑一边问苏昭昭好。
“跑啥呢跑？早不忙夜心慌，半夜起来补裤裆，就该写不完作业让老师罚！”王春花手里端着两个大碗，空不出手来，对着窗户喊：“小想小念，你俩可别帮他。”
苏昭昭连忙去接碗。
“这是我自己做的酱，做菜炖肉放点儿味儿可好了，这一碗里是咸菜，你也拿去尝尝。”
“这怎么好意思呀，才来几天，吃了你家不少的东西了。”
这酱的颜色黑红黑红的，也不知道是用什么做的，酱香味直往鼻子里钻，小咸菜看着也很可口，苏昭昭嘴里快速的分泌出了唾液。
王春花摆手，“一点儿大酱咸菜又不值什么。”
看到池子旁边摆着坛子，“你也准备腌咸菜了？”
“不是。打算腌点儿泡菜。”
“你还会腌泡菜呀？”王春花是北方人，会腌酸菜，但是不会腌泡菜，她见别人腌过，以为很简单，谁知道自己做出来完全不是那个味儿。
苏昭昭点头，进去厨房把碗腾出来。
“还是你能干，我就不会弄这个，腌出来也不知咋的，一股臭脚丫子味儿。”
苏昭昭在水龙头下把碗洗了，笑道：“这有什么呀，我也不会做大酱，那酱多香啊！还有你家做的这个小咸菜，我肯定做不出这个味儿来。”
“那敢情好，咱们互相学习，你教我腌泡菜，我教你下大酱，对了，我家还腌了酸菜，那玩意儿炖肉可好了，你要不要，我待会儿也给你拿点儿过来。”
“行啊！那我先谢谢你了，听你这么一说，我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苏昭昭脑子里下意识的想到了一个菜，刚好，买了豆腐，晚上就做一道酸菜炖豆腐，再放点肉一起炖。
“那到时候你腌泡菜了叫我，我来学学。”
“行呀。”
王春花拿着碗走了，走之前喊周小军，周小军说要和顾想他们一起写作业。
他哪里是和顾想他们一起写呀，他是想让顾想帮他写。
“还是不是好哥们了？”
顾想把面前的习字本推回去，“不是我不帮，咱们的字不一样，老师会看出来的。”
“你写丑点就成了啊！”好看的字能认出来，丑的肯定认不出来。
周小军可怜兮兮的拜托，“求求了，我还有六篇课文没抄，还有生字，郑老师让把上学期学的每个生字写一页，我只写了六页……”
顾念问：“那你这么长的假干嘛去了？”
“……”周小军不好意思说自己光顾着玩儿了。
他不说兄妹俩也能知道，王婶婶说他是只皮猴子，只知道玩儿。
见他们还不松口，周小军一脸肉痛的从包里掏出两颗糖来，“给你们吃。这下可以帮我写了吧？”
顾想顾念每天都有一颗糖，已经不是能被糖诱惑的小孩儿了。
把目光从的糖上拔出来，顾想道：“糖就算了，你自己留着吃吧，我们可以帮你写，但你得帮我们扯芦苇杆子。”
就这点儿小事？
你不帮我也帮你们扯呀！
“可以！”周小军飞快的收回糖，“我放学了就去扯，保管两天就能给你扯一大堆回来！”
“那行吧，我先说好，要是老师发现了，你可不能把我们供出来。”
周小军拍着胸口，“放心！这么没义气的事我肯定不干！”
家里来了小客人，苏昭昭切了苹果端进去。
三个孩子趴在书桌上奋笔疾书，她进来了都不知道。
“妈妈。”顾念先发现了她。
这一声把周小军吓了一跳，像是做贼一样，啪的一下趴在书桌上，把桌上的课本挡了个严实，把正在抄书的顾想也给吓了一跳。
“苏婶婶，嘿嘿！”
谁还不是从小时候过来的，再加上王春花来之前吼的那一嗓子，三个人在干嘛，苏昭昭怎么可能不知道？
“别嘿了，吃点儿苹果吧。”说完苏昭昭把碗放书桌中间就出去了，不打扰他们。
周小军这才闻到苹果的香味儿，看到碗里被切成小块儿的苹果，眼睛都亮了！
“哇！顾想顾念你们妈妈真好！”捻起一块塞嘴里，呜呜呜，苹果太好吃了。
苏婶婶以后就是他最喜欢的人！
顾想顾念嘴里含着苹果，下巴一抬，“当然！”
第33章 孩子们的新衣
下午苏昭昭去了一趟供销社，在供销社里给两个孩子买了书包和笔。
这个时候的书包是挂包的样式，颜色也就两种，蓝色和军绿色。
苏昭昭选了军绿色的，两个孩子一个一个。
铅笔本想买一把放家里的，售货员不买，“本来就没多少了，你都买了人家买什么？”
知道她家就两个孩子，给了四只铅笔。
苏昭昭悻悻的拿着书包和铅笔去了隔壁裁缝铺。
老裁缝几天内见了她好几面，一见她进来，指着案上的衣服就道：“这是你的。还差两套没做好，过两天再来拿吧。”
苏昭昭眼睛一亮，“这么快呀！”
她本来是想来碰碰运气的，明天就要开学，两个孩子还穿着带补丁的衣服不合适，她想着要是还没做好，就在供销社一人先买一套穿着。
苏昭昭翻了翻，差的那两套刚好是她的，她倒是不急。
“谢谢老师傅。”老师傅的手艺没说的，做的真好，比供销社里头挂着的好多了。
苏昭昭拿着书包衣服回了家，把顾想顾念叫出来，“你们的衣服做好了，快出来看看。还有新书包哟！”
兄妹俩放下笔跑出来，一同出来的还有周小军，没错，他的暑假作业还没补完。
“哇！这裤子真好看！顾想，你和你妹妹的衣服裤子一模一样！还有新书包，我的书包都旧了，我妈妈也不给我买！”
裤子也有不一样的地方，比如男孩子的裤子的拉链在前面，女孩子的在侧边。
顾想的那条工装裤的前面做了拉链，方便嘘嘘。
顾念的眼睛亮晶晶的，摸摸书包，又摸摸新衣服，“妈妈，我要试一试吗？”
“当然要试，你去爸爸妈妈房间试，把窗帘拉上。”又对顾想道：“你也回房间里试一下，要是不合适马上就去改。”
兄妹俩一左一右进卧室试新衣服。
周小军跟在顾想后面，被顾想一把推了出来。
片刻后，穿着新衣的兄妹俩出来了。
人靠衣装马靠鞍，这话果真没错！
这新衣服一穿，兄妹俩气质都变了，再把新书包挎上，妥妥的小帅哥、小美女。
小孩子变化最快，不过几天的时间，脸颊上有了肉，原本晒得黑黑的皮肤也白了点儿，再把新衣服一穿，就两个字：好看！
再来两个字：精神！
看谁还敢说她家孩子是像逃难来的。
顾想顾念摸着新衣服和新书包，喜欢得不得了，两人怕穿坏了，试了试脱下来，“明天去学校再穿。”
苏昭昭没拦着，“新衣服要过一下水，晾一晚肯定能干。”
两个孩子都点头，不用苏昭昭动手，把书包在床上放好，自个儿拿着衣服就去池子边洗去了。
看了顾想他们的新衣，周小军瞬间觉得自己新做的衣服不香了，“我让我妈也给我做这样的裤子。”
“你要做啥？”下午四点，王春花来家里帮忙，刚进门，就被自己儿子拉住要新裤子。
“就是背带裤啊！就是苏婶婶给顾想他们做的裤子。”周小军连比带划。
王春花反应过来，问苏昭昭：“衣服这么快就做好了？”
“两个孩子的做好了，我的还没有。”
“那老裁缝速度也够快的。”王春花昨天下午才拿到新衣服。
“妈，妈，你就给我做吧！”
周小军还在闹，王春花拍的一声拍他背上，“你当钱是大风刮来的啊？才做的还没上身，又要新的，咋不美死你！一边儿待着去！”
无情的把周小军给镇压了。
周小军的嘴巴撅得老高，他妈妈就是个母老虎，一点也没有苏婶婶温柔。
王春花没搭理他，和苏昭昭一起进了厨房，“有啥活你交给我吧。”
苏昭昭没客套，“那就劳烦你帮我切一下这土豆，切成丝……”
顾衡上午就把该邀请的人邀请了，中午就在部队食堂订了菜，走之前去食堂提。
他回来时身后还跟着向北方。
“两位嫂子好！”小向同志一到地方就先进了厨房向苏昭昭他们打招呼。
“你好。”
“哟！是小向呀！”王春花打趣他，“来这么早是打算来露一手？”
向北方挠了挠后脑勺，“我倒是想，就怕嫂子们嫌弃我做的难吃，浪费粮食，烧火我在行，没进部队前，我在家常帮我娘烧火。”
炒的菜多，只用煤炉子就不行了，厨房里的土灶也派上了用场，这会儿锅里正蒸着馒头。
馒头是王春花做的，苏昭昭本想煮米饭的，王春花问她都请了什么人，知道答案后说好几个都是北方人，吃馒头更合适，要是蒸米，家里的小铝锅做一锅怕是都不够，不如蒸馒头，用大灶蒸，一锅就出了。
家里没蒸笼，还是王春花去自家里拿的，这会儿锅上正蒸着馒头。
向北方给自己找了个好活儿，坐在灶前烧火。
顾衡向王春花道谢，“麻烦嫂子了。”
王春花手里动作没停，‘嚓嚓’的切着菜，一手的好刀工。
“都买了什么菜？”苏昭昭问。
“红烧肉，还有一道黄豆炖猪蹄，一道小鸡炖蘑菇。”
这些菜在现代不算什么，用来请客说不定还会被嫌弃，但在这个物资缺乏的年代，已经是顶顶好的了。
一般人在食堂还订不到。
顾衡把饭盒一个个的从网兜里拿出来，放在大灶的灶台上用灶台的温度温着，免得待会儿还要再热一次。
见厨房里用不着他，他进卧室脱了外面的军装，换了一件没有任何标记的衬衣。
顾想顾念还在帮周小军补作业，顾衡见状还以为他们在学习，欣慰的看了一眼，没打扰出去了。
顾想松了口气，他真怕爸爸问。
赶紧写完最后一个字，把笔一放，“好了，以后你可别在让我们给你补了，要是被大人知道了，肯定要挨骂。”
“知道啦知道啦！我以后肯定不会了。”周小军美滋滋的收作业本，终于可以向郑老师交差了。
“走！咱们扯芦苇杆子去！”
顾想：“家里要来客人，我们要在家里帮忙，明天下课再去吧。”
周小军：“这么多大人呢，用不着我们，走吧，我知道哪个地方芦苇最多，开饭前咱们可以扯一大捧。”
顾想顾念想着妈妈要的草帘子，还是同意了出去，谁知道还没出院子，就被王春花给叫住了。
“往哪儿跑呢？周小军带着你顾叔叔去家里搬桌子椅子去。”
周小军小肩膀一垮，“知道啦！”
家里只得一套桌椅板凳，肯定是不够的，家里来了客人，邻里邻居的都是相互借着用。
顾衡去周家搬桌椅，向北方也跟着去了，屁股后面还坠着三个半大孩子。
第34章 请客
周鸣还在部队没回来，家里没人，周小军开了门，带着他们进了屋里搬。
向北方还是第一次进周家，被周家院子里的菜给震住了，“周政委家的菜种得可真好！”
两边儿都种满了！
这城里媳妇和乡下媳妇侍弄的院子差别可太大了！
严副团长家的院子除了花就是树，连片儿菜叶子都见不着。
一到春夏开花可好看了，就是没啥用，不实在，能看不能吃。
说起来还是周政委家院子更好。
被向北方拿来暗暗比较的严家，这会儿也正在为一件‘去与不去’的小事争论。
“你真不去？”
于慧心提着水壶正在浇花，“不去，他们要是问，你就说我没时间，还在单位里忙。”
“你们单位里能忙什么？”上次已经拿这个借口搪塞老顾，这次还拿这个借口，知道的她上了个班儿，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管大事的首长呢。
“上班时间就不说了，可这是下班。”严光一脸不赞成，“之前还说要搞好两家的关系，这会儿你咋连人家门都不登了？”
于慧心白了他一眼，“我去了能干什么？去厨房帮忙做饭？得了吧，我可受不了农村人做饭的习惯，我劝你吃饭的时候也注意点儿，别吃到不该吃的。”
“快闭嘴！”
严光瞪她，“别一天天的把农村人挂嘴边，让人听到了得说你阶级立场有问题！”
于慧心一点也没被他吓着，“我在自己家说，谁能听见？”挥手赶他，“你要去赶紧去，别杵在这里打扰我浇花。”
严光拿手指了她好几下，最后也只能无奈的妥协，谁叫自己不听劝，非得娶给有文化的资本家小姐呢，这么多年，除了改不了她的小资做派外，其他也没什么不好。
“那我把小文带去。”
“不行！”于慧心自己都嫌弃，怎么会让自己的儿子去，“要去你自己去，我待会儿带小文去食堂吃饭。”
“你们要是不去，那就在家里吃，要是遇上去老顾家吃饭的人，没法儿给你圆谎。”
于慧心没说话，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六点半左右，顾家陆陆续续的来人，最先来的是隔壁的周政委。
然后是前几天来家里帮忙的士兵，这些人都是顾衡手底下的兵，来了后特别勤快，把端茶倒水的活儿都干了。
“嫂子，我来我来……”苏昭昭手里的锅被人抢了过去，在水龙头下面刷了刷，又递给了她。
苏昭昭：“……”给她吓一跳，还以为要抢她炒菜的活儿呢！
“老顾，我们来了！”一群大嗓门的汉子还没进门就喊。
顾衡迎了出去，你一拳他一掌的拍了起来，苏昭昭严重怀疑他们是故意的，还是男主身板壮，腰都没弯一下。
“快把弟妹介绍给我们认识认识！耳朵里听好几天了，到现在都还没见到真人。”说话的人嗓门最大，年纪大概四十五六岁左右，一进院子就左瞧右看。
“就是，赶紧介绍介绍，我侄儿侄女呢？快让我们看看。”
顾衡进来叫苏昭昭。
“介绍大家给你认识。”
苏昭昭擦了擦手，跟着出去了。
顾衡指着大嗓门，“这是咱们一团的黄政委。”
黄政委哈哈大笑两声，“弟妹别客气，我叫黄正光，你叫我老黄就行。”
被一群大老爷们盯着苏昭昭也没怵，习惯性的露出八颗牙齿，“黄政委，欢迎欢迎！”
顾衡是一团的团长，黄正光是一团的团政委，两人不管是从长相还是说话，顾衡像是握笔杆子，黄政委倒像握枪杆子的。
顾衡又向她介绍其他人，“这是咱们一团的杨参谋。”
“这是咱们一团的李营长。”
“嫂子好。”
“你好，欢迎你。”
一圈儿人认下来，苏昭昭发现，除了李营长看着和顾衡差不多年纪，其他人都比顾衡大。
但是在这一圈儿人里，除了黄政委和二团的周政委和顾衡平级，其他的级别都比顾衡低，由此可见顾衡的优秀，三十岁的年纪，已经是一团的正团长。
苏昭昭见他们都没带家属，便问：“怎么不叫上嫂子们？我饭都准备好了。”
“让他们在家里自己吃就成。”
“就是，家里一堆孩子要管呢。”
来之前几人就约好了，不带家属。
要是带了，家里的孩子也得跟着，要是只得一个，带也就带了，但这个年纪的人几乎家家都有三五个孩子，人来多了怕是家里都坐不下。
还有一个，要是人人都去，得造人家多少粮食啊！
部队虽然条件好，但也经不住这么造。
一商量，干脆都不带，直接从部队过来。
苏昭昭没再问，“你们先坐，马上就开席。”
“不急不急。”
“需要帮忙就开口，别和咱们客气。”
等苏昭昭进了厨房，外面的人便夸上了。
“你小子有福气！”黄正光竖起了大拇指，“弟妹一看就是个贤惠人。”
面带微笑落落大方，说话声音不轻不重，倒不像乡下来的。
“瞧这院子，这才搬过来几天，就收拾得像模像样了。”
“你们闻到这香味儿没？弟妹的厨艺肯定很好，老顾有福了！”
顾衡谦虚了一把，“还行吧，待会儿你们尝一尝就知道了。”
“老顾说还行，那肯定很好……”
顾想顾念回来了，搬完凳子后他们跟着周小军去扯芦苇去了，看到家里来了这么多人，站在大门口不知道该怎么进来。
顾衡看到他们招手让过来，对大家道：“这就是我儿子闺女，儿子叫顾想，闺女叫顾念。”
又让顾想顾念叫人，比爸爸大的叫伯伯，比爸爸小的叫叔叔。
“这一看就是老顾的种！你们瞧瞧，和老顾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黄政委一个劲儿的盯着两孩子瞧，自己瞧完了，还让大家一起看。
杨参谋点头，“没错！瞧这鼻子眼睛多像啊！儿子最像他老子，闺女像妈多一点儿。”
“双胞胎就很难得了，还是龙凤胎，老顾你小子也太让人羡慕了！”
“就是，打仗比不过你，这生娃也比不过你，太他娘的气人了！”
“孩子都在呢，别娘啊娘的，说话文明点。”
第35章 八卦
你一句我一句，顾想顾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该咋叫人。
周鸣道：“一个个的快住嘴吧，别吓着孩子。”
兄妹俩这才有了叫人的机会，一圈人叫下来，两人的兜里装满了糖果，连带着周小军也有不小的收益。
周小军乐呵呵的给他爸看兜里的糖，被他爸敲了一爆栗。
大家正聊着，严光来了，手里提着一瓶酒。
“我来晚了啊！”
“知道就好，待会儿得罚你三杯！”
见大家都没带家属，严光舒了口气，这下不用向老顾解释了。
两张桌子都摆在院子里，炒好的菜一道道被摆在桌上。
豆腐茄子肉沫煲、尖椒土豆炒肉丝、酸菜肉片炖豆腐、干煸豆角、肉沫蒸鸡蛋……
一道道菜上桌，大家看得眼睛都亮了。
再把顾衡在食堂打的摆上去，大家发现，这一大桌子，竟然都是荤菜！就连青菜都是用肥肉炒的。
苏昭昭耍了点小心机，一斤肉被她切肉丝的切肉丝，剁肉沫的剁肉沫，就连干煸豆角都是用肉沫炒的，青菜也用肥肉煎了油炒。
每道菜虽然肉量少，但有肉味呀，还能提鲜，这样一来，就成了道道都带荤腥的菜。
顾衡也没想到一斤肉能被她做出这么多花样，不由佩服的看了她一眼。
苏昭昭眨眨眼接收到信息。
“弟妹好手艺啊！”等尝了菜，一个个的竖起了大拇指。
“就这味道，比咱们营部的食堂做的小炒味道还要好咧！”
“这豆腐你们尝尝，也太鲜了！我还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豆腐！”
“我都后悔没让我家那口子来了，得让她过来看看，啥叫做饭的手艺，她做那饭，猪都不爱吃。”
苏昭昭被夸的都不好意思了，她的手艺也就家常的水平，会得多也是因为常看视频学，要说比大厨，那肯定是比不上的。
大家都觉得好吃，还是因为肉，不管什么菜，加了肉味道就是香。
现在的人吃肉少，哪怕你是领导干部也一样。
三年自然灾害的时候，连老首长都不吃肉呢。
不像未来的人，肉都吃腻了。
王春花坐在苏昭昭旁边，帮了半下午忙，她也跟着学了好几个菜，“等明天我也去买块豆腐，还有砂锅，也学着你这样做一次。”
“成呀，用砂锅做的菜有很多，到时候我教你。”
“就这么说定了。”
女人孩子不喝酒，最先下了桌子，苏昭昭和王春花在厨房一点点收拾，一边收拾一边聊着天儿。
“严副团长他媳妇你见过没？”
苏昭昭弯着腰刷锅，“刚来那天见过一面，长得挺漂亮。”她今天也是第一次见严光，看着比顾衡大几岁，模样周正。
王春花撇嘴：“漂亮是漂亮，可惜是个资本家，你知道她家是资本家不？”
苏昭昭装傻，“不知道啊。”她刚来，啥都不知道。
王春花往外瞅了一眼，压低声音，“她家就是海城城里的，听人说她家以前在海城有好大个厂子呢，建国前也不知道谁介绍的，和严副团长认识了，没多久就结了婚，听说刚开始领导都不同意，严副团长非要娶她。”
苏昭昭听得津津有味，书里都没写这么详细。
“我听我家老周说，严副团长本来很有前途的，就是因为娶了个有资本家成分的媳妇，所以现在都还在副职上待着，他可比你家顾团长还要先加入组织，打了不少的仗，立的功不比你家顾团长少……”
“这样啊！”苏昭昭道：“那她人应该挺好的吧。”
反正书里对她的描述还挺好，除了成分的问题外，她一直以一种特别热情而正面的形象和女主交往，是女主的知心好友。
倒是像王大姐这样的角色，书里几乎是一笔带过，让人毫无印象。
王春花摇头，吐出两个字，“可傲！”
“你家顾团长和严副团长关系好，你以后肯定少不了要和她接触，我可提醒你，别热脸去贴她的冷屁股，这人看不起咱们农村人。”
苏昭昭心里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这里肯定有故事，问：“这话怎么说？”
“我刚来那会儿，想着要好好和干部家属们打好关系，在家费了老多的油炸了麻花给人送过去，其他人都挺好，还回了礼，到她家，哼！”
王春花现在提起来还有气，“我把麻花递给她，你知道她啥表情不？”
“啥表情？”
“就这样。”王春花双手向前推，脖子伸直一个劲儿的往后仰，“不要不要，我们家没人爱吃这个，你拿回去吧。”捏着嗓子学于慧心说话。
“你都不知道到我有多臊脸，我刚开始还以为人家是不好意思要，毕竟是麻花这样的好吃食，我还一个劲儿的往人家怀里塞，哪晓得人家一巴掌给我拍泥地里去了！”
王春花心疼麻花，她自己都舍不得吃呢！
“我活了几十年，还能看不出来人家的脸色？嫌我脏呢！嫌我做的麻花也脏！”
王春花刚来那会儿，和苏昭昭这会儿的样子也差不了多少，一身带补丁的衣裳，双手粗糙，皮肤黑不说，脸上还带着两团高原红，地地道道的乡下媳妇。
“你看不上我，我还看不上你呢！你说她有啥可傲的？这都新社会了，她要不是嫁了个好男人，还不知道咋样呢！”
怕苏昭昭说她嘴碎，“也不止我一个人这样说她，好些人说她看不起人，和她说话都爱搭不理的。”
苏昭昭也没和她一同谴责于慧心，就当听了个八卦，笑了笑，“行，我知道了，我肯定不拿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
家里的饭局快九点了才散，把客人送出门，苏昭昭看着满桌子狼藉发愁。
做美食能让人有成就，可洗碗就不是了。
王春花本来要留下来帮忙的，苏昭昭没让，她不好意思让人帮忙做了饭，还让人留下来帮忙洗碗。
苏昭昭不想洗碗，特别是还这么多碗。
顾衡酒喝得有点儿多，送完客人后去了一趟厕所，出来就看到她叉着腰站在院子里，眼睛盯着桌子，眉头皱着，一脸苦大仇深。
第36章 下次注意
“放着我来吧。”顾衡脱了外面的衬衣递给苏昭昭，穿着工字背心收拾。
见苏昭昭抱着衣服站着不动，看了她一眼，“晚上还要不要洗澡？”
苏昭昭点头，“要。”一身的油烟味儿。
“那你先去烧水吧。”
那目光就像是在说，杵在这儿干啥？当电线杆子吗？
苏昭昭有些尴尬的摸了摸脸，进屋放衣服。
真没出息。
不就是遇上一个长得帅还主动做家务的男人吗，切！
顾想、顾念原本在房里看新课本，见客人走了，放下课本出去帮忙收拾碗筷。
顾衡让他们先去洗漱，“明天开学，要早点起床。”
顾想端着一摞碗去厨房，“收完就去。”
大灶上的铁锅里就有用余火温着的热水，是专门用来洗碗的。
碗筷收进来后，顾衡站在灶前洗碗，顾想擦干净后一个个的往碗柜里面放，顾念拿着抹布去擦桌子。
苏昭昭把接满水的壶放煤炉子上，见爷仨配合得挺好，抱着手靠在门边儿看。
“要不要帮忙？”还假惺惺的问。
顾念：“妈妈你歇着吧。”心里记挂着苏昭昭在厨房里忙了半下午的事儿。
真是个贴心的小棉袄。
皮夹克也贴心，“妈妈，你坐着呀，站着累脚。”
“嗳！”苏昭昭高高兴兴的应了，搬了张凳子坐在门口。
院子原本是没有灯的，吃饭前把堂屋的灯拉出来挂在屋檐下面，这才有了亮光。
苏昭昭坐在门口，抬着头，望着夜空中一闪一闪的星星，听着‘咕呱咕呱’的蛙声，只觉心中宁静。
顾衡看了她好几眼。
这天上除了星星就是月亮，黑黢黢的，也不知道有啥好看的。
“水好了。”
苏昭昭回过神，站起身去厨房，厨房里已经被收拾得干干净净，大铁盆被放在地上，顾衡正在往里面倒水。
“真能干！”她下意识的夸赞。
顾衡瞅了她一眼，“没你能干，我再去接壶水兑里面。”说着便出去了。
她这是被男主夸了？
等苏昭昭洗漱出来，时间已经不早了，顾想、顾念已经休息，只有东屋的灯还亮着。
顾衡坐在书桌前看书，见她进来，合上书，“早点休息吧。”
两人一人一边的在床上躺下，然后关灯，就没有然后了……
翌日，苏昭昭起了个大早。
天还没亮透她就起了，本以为自己就够早了，没想到顾衡更早，床上没见着他人。
出门一看，正光着膀子在水池子边擦洗身体。
“你不怕着凉啊？”
这会儿已进入九月，除了中午热一些以外，早晚的天气都带着凉意，特别是早上，穿着短袖已经不合适了。
他还光着膀子擦洗。
“没事，以前经常洗冷水澡。”顾衡拿起脸盆架上搭着的背心套上。
苏昭昭惊讶，“你还洗的冷水？壶里有热水呀！”
炉子里的火一直没熄，上面放着烧水的大壶，一晚上下来，水一直温着，刚好早起洗漱用。
她还以为他用的炉子上的热水。
顾衡习惯用冷水，特别是早上，冷水往脸上抹，整个人都精神了。
“没事，天气热，我习惯用冷水。”
“什么没事？”苏昭昭一脸不赞成，“你当你还是孤家寡人吗？要是生了病，顾想顾念他们会担心的！”
顾衡心里一暖，他已经很久没听到这些话了。
“好，我下次注意。”
“不是注意，是一定。”把胳膊伸给他看，“你看看这温度，我鸡皮疙瘩都出来了，你还热？热什么？”
“去加件衣裳。”
自己不注意，倒是知道说她，苏昭昭故意道：“早上凉，我习惯了，下次注意。”
顾衡：“……”还真是不一样了，以前她可没长这么会抬杠的一张嘴。
记忆里，她总是低着头，每次回去，都偷偷的拿眼神瞄他，他一看过去，她就躲。
爹娘都说她好，长得好，人贤惠，以后肯定能照顾好他，照顾好家。
他也觉得好，人总要结婚生子，就是她了，没想到造化弄人，再次见面，已经过了十年。
她带着两个孩子来到他面前，陌生又熟悉。
她变了，还是会偷偷的看他，但这偷看里带着明目张胆，理直气壮。
她不去，顾衡自己进了屋，打开衣柜，看到衣柜里的衣服皱起了眉。
苏昭昭看着眼前递来的衣服挑眉，“你拿你的衣服给我干嘛？”
顾衡的手伸着，“先披着吧，找裁缝做的衣服还没做好吗？”
苏昭昭接过来穿上，他的衬衣对她太大了，穿在身上有点儿像小孩子偷穿大人的衣裳。
苏昭昭本来还有点想头的，就像是小说里或者影视剧里那样，穿着男人宽大的衬衣，多性感呀！
可一看到自己鸡爪子似的手，啥想头都没了。
直接幻灭！
声音恹恹的，“还没呢，估计明天就能做好，顾想他们的衣服倒是做好了，今天能穿着去学校。”
顾衡还在奇怪，她怎么一下子连精神头都没有了？
“是不是头晕？”伸手去扶她，怕她又像之前那样，说着话就倒了下去。
“没有没有。”苏昭昭摆手，她总不能说自己嫌弃自己不好看吧，其实她还是挺好看的，就是皮肤不好，得慢慢养。
“我穿这样是不是让你很没面子？”他已经提了两次衣服的事儿了。
“不是。”顾衡没往这方面想，“我是怕你舍不得花钱，也想让你们过得体面。”
这个回答，满分！
苏昭昭笑道：“我没舍不得，只怕你以后还会嫌我花得多。”
该节约的节约，在有条件的情况下，为自己创造舒适的生活环境，让自己过得舒心，在这一点上，她是不会节约的。
顾衡也笑，“不会，男人赚钱本来就是个媳妇孩子花的。”
他们两人都无父无母，顾衡也不用像其他人那样，担心媳妇会偷摸着补贴娘家，哪怕有个小舅子也离得远，关系还不好，所以这钱怎么花都是为了自己家花用。
要是在现在苏昭昭听到这话，百分之九十九点儿九不信，剩下的百分之零点一，还是在天上掉馅饼的情况下。
但这是在五十年代，还有男主的人设背书，她百分之百信顾衡说的这句话是真的。
存折都交了，还不信，那她成什么了？
第37章 锻炼？打死都不去
四个人的早饭做起来简单，苏昭昭没让顾衡帮忙，打发他到时间了再去叫顾想顾念起床。
“让他们再睡二十分钟。”
顾想、顾念还没睡醒，他俩昨晚上床倒是不晚，可架不住明天要开学，要认识新同学了，兴奋呀，兄妹俩偷偷摸摸的隔着墙聊了大半晚上的天儿。
顾衡把‘到时间’三个字自动忽略，直接去了西屋，他先是站在床边喊，见他俩扭来扭去就是不起，举起巴掌，拍了一下顾想的屁股，闺女没舍得。
“快起来，再不起来上学就迟到。”
一听说上学要迟到，兄妹俩醒了，顾想最先醒，他是被拍醒的。
摸着屁股下床穿鞋，“爸爸几点了？”
“七点。”
兄妹俩穿鞋的脚一顿，“爸爸，老师说八点半到校。”
还有一个小半小时呢，您管这叫迟到？
顾衡没有理会孩子们的怨念，双手叉腰，“部队的兵五点半就要起床训练，你们这个年纪正是要好好锻炼的时候，我也不要求你们五点半，六点半起床吧，跟我出去锻炼一个小时，再回来吃完早餐去上课，刚好合适。”
还特别大发慈悲，“今天就算了，从明天开始锻炼，先跑步。”说完出去了。
兄妹俩面面相觑。
顾念小声问：“哥哥，我是女孩子，可以不用锻炼的吧？”
顾想穿上鞋，说了四个字，“男女平等。”
顾念痛苦脸，妈妈救我！
早餐苏昭昭煎了鸡蛋，打算炒了个土豆丝，再用昨天王春花给酸菜做了个酸菜汤，昨天蒸的馒头还剩了好几个，做今天早上的主食。
“怎么起来了？”看到顾想顾念出来，苏昭昭问。
“爸爸叫我们起的。”顾念打着哈欠，见爸爸没在，赶紧和妈妈说：“爸爸让我和哥哥从明天起六点半起床。”
“起那么早干嘛？”学校这么近，又不像之前在乡下，要到镇上的学校去上才行。
“锻炼，让我们锻炼一个小时。”顾念眼巴巴的看着妈妈，希望她能和爸爸说，不让她锻炼。
苏昭昭看看两个孩子的小身板儿，“锻炼呀！挺好的，那从明天开始你们就跟着爸爸锻炼吧！多锻炼身体才能好，才能长高高哦！”
顾念：“……”最后的希望破灭了。
顾想刷着牙，心想，就知道是这样，妈妈肯定听爸爸的。
顾衡从屋里出来，他已经听到了，问：“你要不要一起？”
苏昭昭把头摇成了拨浪鼓，“我就算了，我在家给你们做早饭，让你们回来了就有饭吃。”
给自己找了个很好的理由，“我要是也去了，就没人做早饭了。”
“可以吃食堂。”
“……吃食堂多浪费啊！再说了，食堂能有家里的味道吗？”
打死都不去！
开什么玩笑？
让她一个‘懒人’去锻炼？
还早起？
想得美！
“那行吧。”顾衡想了想还是算了，她的身体本来还在养，也不适合太累，等以后养好了再说。
苏昭昭哪里知道在顾衡心里还有个‘再说’，
她要是知道了，肯定请他别‘再说’了。
“吃早饭吧。”
吃完早饭顾衡带着两个孩子一起出了门，一个去部队，两个去学校。
路过周家门口，顾想顾念叫上了周小军一起。
苏昭昭站在门口看着他们走远。
学校里面包午饭，中午孩子们都不会回来吃饭，这下子，家里就剩她一个人了。
大门一关，苏昭昭脚下一用力转了一个完美的圈儿！
进屋拉了把椅子放屋檐下，靠着墙坐下，嘴里哼着小曲，“……老子明天不上班，爽翻！ 巴适的板！老子明天不上班 ，想咋懒我就咋懒……”
可惜没瓜子，要不然好歹得磕两把。
“招娣。”
是王春花的声音。
苏昭昭停下自嗨，起身去开门。
“去市场不？”王春花背上背着背篓，站在门口问她。
苏昭昭考虑了一秒，“去！”
“你等我一下。”
回去拿了钱和票，取下墙上挂着的菜篮子出了门。
“家里的咸菜坛子破了，得再买一个。”王春花道，“对了，现在腌泡菜合适不？”
“合适呀，随时都可以腌。”
“那我把泡菜坛子也买了，还有砂锅。你都不知道，我家老周昨晚上回去都还在说你做的饭好吃，让我多跟你学呢。”
被人夸真让人高兴。
苏昭昭笑眯眯的，“其实也就一般的家常菜……”
两人一边走一边聊，很快就到了市场。
苏昭昭见肉铺上还有肉，一个箭步冲了过去，把王春花吓了一跳！
招娣妹子看着斯斯文文的，没想到跑得还挺快。
王春花跟过去。
“师傅给我称两斤，谢谢！”今天肉摊前的人不多，很快就到了苏昭昭。
师傅看着苏昭昭。
苏昭昭也看着他，“今天没啥人排队。”
也不知道是不是认出了她，师傅拿着刀问：“肥的还是瘦的？”
“肥的。”苏昭昭指着一块肥肉多，瘦肉只有一点的肉，“就给我这块儿吧，我买回家练油。”
师傅手起刀落，一称，正好两斤。
“谢谢师傅。”付了账，接过肉，苏昭昭还不忘道谢。
师傅又看了她一眼，张口闭口就是谢谢，这样的人少见。
王春花也笑，“你还怪有礼貌。”
苏昭昭把肉放篮子里，“礼多人不怪嘛！”
王春花看了眼她篮子里的肉，“这么好的肉，练油可惜了，要是蒸成扣肉，肥滋滋的可香。”
现在的人都爱吃肥肉。
“肉摊上还有呢，你也买点呗！”苏昭昭见她咽了好几口唾沫，可见是真想吃。
王春花摆手，“昨天才吃了肉，今天还买，那也太败家了，半个月吃上一次就可以了。”
一说出口这话不对，赶紧又道：“我不是说你啊，你是要练油，我家有油呢。”
苏昭昭：“……”
不，我就败家，半个月吃一次，那是不可能的，隔一天还差不多。
第38章 这菌挺厉害
周政委好歹是个干部，家里再怎么说也不用困难到半个月吃一次肉吧？
“还是你家好，管着自个的小家就成，不像我们，老家一堆兄弟姐妹，家家都指着我们帮衬一把……”
她这么一说，苏昭昭就理解了。
这个时候，一人发达了，是要连带着帮助家里的兄弟姐妹的，要是只顾着自己家过好日子，脊梁骨都要被戳穿。
经过菜摊前，苏昭昭停下脚步，“王大姐，你去买坛子，我在这边买点菜。”
王春花拉住她，“到家里去摘吧。”
“不用不用，我买得有点儿多，打算用来腌泡菜的。”
人家叫你一次两次那是热情，三次四次那是客气，把客气当真，就有些不识好歹了。
一听她买得多，拉着胳膊的手松了松，苏昭昭顺势抽了出来。
“就这么说好了，看咱们谁快，我要是快就去找你。”
“你不买坛子呀？”王春花问，“说好了要教你腌酸菜下大酱的。”
“先等一等吧，等忙完这一阵我再请教你。”
“那成，你要是爱吃就去我家里拿。”
苏昭昭笑着应下。
等她往前走了，开始在菜摊上挑选合适的菜。
萝卜、豆角、大蒜、生姜、红辣椒、白菜梆子……
香叶、桂皮、花椒、八角。
冰糖、食盐、白酒……白酒家里有。
苏昭昭要更快一些，提着一篮子的菜去找王春花。
“大嫂，你都选半天了，这里每个坛子都是好的，运过来的时候我们都仔细检查过。”
王春花没理售货员，抱着坛子仔细的看，“这坛子要是没烧好，用久了会裂开，我去年买的那个就裂了。”
听她这么一说，售货员不说话了，怕她要求以旧换新，像这样的也不是没遇到过。
苏昭昭过来，刚好看到这一幕。
王春花招手，“你来帮我看看，有没有小细缝啥的。”
苏昭昭凑过去，“……没看到。”
“那就这个。”又指着另一个选好的坛子和砂锅，“还有这个两个。”
给了钱，苏昭昭帮忙把坛子和砂锅给她放背篓里，另一个坛子放不下，不过好在不大，被她用手抱在怀里。
“你都买好了？”王春花看了眼她的菜篮子。
“买好了。”
“这么点儿够吗？”看着也没几样，王春花还以为要买很多呢。
“先腌一些，后面慢慢的往里面加，有的菜腌久了吃起来不脆爽。”苏昭昭说完又问她，“你家里有香叶、桂皮、花椒这些吗？还有冰糖。”
“冰糖有，其他好像也有一点儿，还是过年的时候买来炖肉的，要得多不？”
“不多，就是提个味儿，等后面要是觉得味道不够，再加就行了。”
那就没什么要买的了，两人结伴往家走。
到家后苏昭昭便把需要腌制的蔬菜洗出来，晾晒在阴凉处备用。
王春花跟着她学，在自家菜地里摘了一篮子的菜，叶子摘出来，留着菜帮子。
“泡菜坛子洗干净后要晾干才能用，不能有生水在里面。”苏昭昭提醒她。
王春花点头，回去后就照做。
晾着的蔬菜没有那么快干，苏昭昭把买的肉洗了，肥肉切成块儿，打开煤炉子下面的风口，让火燃起来，用小火慢慢的炼油。
香味儿慢慢出来了，她深吸一口气，“真香！”
没想到她苏昭昭也有被猪油的香味儿香迷糊的一天。
不止迷糊，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看着锅里的越来越小的油渣子，她已经在想要怎么吃了。
油快好了她才发现，家里没有带盖子的碗，没办法只能先把砂锅征用了，等后面再买一个砂锅回来。
不到两斤的肥肉，炼了小半锅的油，这猪够肥的。
中午苏昭昭一个人吃饭，给自己做了一碗油渣拌面，烧了干辣椒剁碎，放了大蒜，用油炸了，和着油渣子一拌，那叫一个香！差点把自己吃撑。
中午睡了一个午觉，等王春花上门，苏昭昭才开始腌泡菜。
腌泡菜的水她睡觉前就准备好了。
“这些大料用纱布包了，放水里熬煮一会儿，把香味煮出来，等水放凉了后就可以往坛子里面倒了。”
水已经完全凉了，提着锅往坛子里面倒水。
“不能用生水，后面也要注意，也不能沾上油。”
王春花看得目不转睛，“我说我当初腌出来榨一股臭脚丫子味儿呢，敢情是我不注意，加了生水进去。”
苏昭昭笑道：“生水里有各种杂菌，尤其是天热的时候，它们繁殖非常快，容易生花，也很容易变质。”
“什么菌？”王春花听得一脸懵。
“就是……嗯，”苏昭昭组织了一下语言，“就和医生让喝开水，别喝生水一个道理。生水不干净，里面有肉眼看不到的脏东西，喝了肚子疼，还长蛔虫，水烧开了，里面的脏东西也就杀死了。”
王春花点头，“你这么一说我就懂了，去年医院在家属区做卫生宣传，也说了这个，让大家不要喝没烧开的水。”
说完后又道：“这啥菌的还挺厉害，腌坛子里了都还不消停。”
苏昭昭听得一乐，“没错。”
水倒进去，再把已经晾干的蔬菜一样样的往里面放，倒入食盐，放入冰糖，然后再放入花椒，盖子一盖，再在坛沿加上水，往阴凉处一放，齐活！
“第一次要腌制得久一些，等上十天就可以吃了。”
“还挺简单的嘛！”王春花乐呵呵的，倒腾着两条腿就往外走，“我先回去了，不会的我再叫你。”
“成。”苏昭昭也没送她，歇一会儿，她打算再出去一趟。
她去了裁缝铺。
没等她开口，老裁缝手便往案板的角落处一指。
“老师傅您的速度真快，这么快就做好了。”苏昭昭抖开衣服在身上比了比。
老裁缝今天倒是不忙，摆了张摇椅在门口，一摇一摇的特别悠闲。
“不快不成啊，有人老在面前晃荡，让她过两天来，她过一天就来。”
苏昭昭拿着衣服的手一顿：……这不是在说我吧？
老裁缝瞟了她一眼，就是在说你。
“老师傅，你这摇椅挺舒服的吧？”苏昭昭看着这椅子眼馋。
家里的凳子超级不舒服，坐下去背都没地儿靠，一点儿也不符合人体工程学。
像这样的摇椅，才是她这样的懒人应该坐的。
“舒服。”老裁缝眯着眼睛，像是要眼馋她一般，脚下微微用力，椅子摇晃的速度快了一些。
苏昭昭的确很馋，很想试一试，又没脸开口。
多不好意思啊！
人家好不容易休息一下，还抢人家椅子坐。
这样的椅子，她以前真没坐过，说出来都没人信，但这是真的。
电视上看到过，家具城也看到过类似的，但她的小公寓摆不下，压根儿不用考虑。
“在哪里买的呀？我也想买一个。”
“我这个可不是买的，是以前的老木匠做的，十几年了。你要问我哪里有卖的，我还真不知道，城里的家具市场估摸着有吧。要不，你就找木匠做。”
苏昭昭不认识木匠，但这个不是难事，家里的家具都是顾衡准备的，也不知道他是买的，还是部队里申请的，反正问他，他肯定知道。
苏昭昭拿到新衣服，转身又去供销社买了布。
“老师傅，麻烦您给我做几身长袖的睡衣，两套孩子的，尺寸按之前量的，稍微大一点就可以，按我的尺寸做一身，再做一身男款的。”
老裁缝拿眼镜瞅她，“你还知道睡衣啊？挺讲究。”
看外表真看不出来，看谈吐倒还像。
苏昭昭：“……晚上睡觉衣服容易皱，倒不如做一身拿来睡觉穿的，天气凉了，起夜什么的也不怕着凉。老师傅你会做吗？”
“把吗字去掉，你要是想要，我能给你做出花儿来！”他一个几十年的老裁缝，什么没见过？
还吗？简直侮辱人！
要不是现在不兴忆当年，他非得好好的和她说说他当年在海城的成就。
苏昭昭连忙道歉，“怪我有眼不识泰山。”
“男款尺寸呢？自己在家量了没？”
“现在还没，尺寸我明天给你行吧？”
“行，那你明天再过来吧。”眼睛一闭，摇椅晃晃悠悠。
谢绝打扰。
懂了。
第39章 质朴的苏昭昭
从裁缝铺回来，苏昭昭试了一下衣服，白衬衣下面穿着藏蓝色的裤子，她试着把下摆扎进裤子里，腰上松松垮垮的，没型。
衣柜里有顾衡的皮带，拿出来系腰上，再对着镜子照了照。
好质朴的一位女同志！
苏昭昭捂脸，别的年代文穿越女主像这样穿是清纯、美丽，她一穿，就两个字：质朴！
所以衣服不衣服的不重要，重要的还是得看脸呀。
苏昭昭取了腰带，放在原来的位置，把衬衣下摆掏出来，更质朴了。
就像以前看的老电影里面的工人一样，就是头发看着有些不像
苏昭昭摸了摸脑后盘成丸子的头发，原身的发质并不好，一头长发又枯又燥，她来了后每天都是像这样不高不低的盘在脑后。
要说美感，压根儿没有，这个年代大多数的家庭妇女都是这样的发型。
像扎双马尾这样的发型，一般都是年轻的媳妇和没出嫁的姑娘。
苏昭昭把新衣服换了下来出了门。
“王大姐，在家吗？”
王春花正在往坛子里倒凉白开，闻声喊道：“在呢，门没锁，你进来吧？”
苏昭昭推开大门，往里走了几步，“问你个事儿，咱们这儿有理发店吗？”
“理发店？你是要剪头发呀？”
“对，头发太长了，想剪一剪，免得洗起来不方便。”
王春花放下锅，“就剪个头发还找啥理发店啊！你要是不趁手，等我忙完了，我给你剪！剪头发我会呀！”
咔嚓几剪刀的事儿。
也不怪王春花有这样的自信，家里的三孩子，还有她的头发都是她自己动的手，要不是部队里有专门负责给干部理发的人，她家周政委的头也得她来负责。
苏昭昭吓得往后退了一步，她不敢。
她家周小军的头发像狗啃的一样，就这技术，自己敢把头发交给她吗？
“不劳烦你，要是没有理发店，我就找我家顾团长帮忙算了。”
“没有没有。”王春花就笑，“就该让你家顾团长帮你剪，还培养夫妻感情呢！”
“呵呵……”苏昭昭笑了两声摆摆手走了。
王春花还以为她害羞，“孩子都生两个了，这有啥呀？”
苏昭昭听到身后的话，心想，要是和人说她和顾衡手都没牵过，估计都没人信。
六点钟左右，顾想顾念放学回来了，怀里抱着两大捆芦苇杆，身后还跟着三个差不多大的男孩子，怀里也抱着芦苇杆。
“你们什么时候去扯的芦苇？”苏昭昭赶紧伸手去接。
“中午休息我们没在教室睡觉。”顾想让小伙伴们把芦苇堆屋檐下。
三个小伙伴里其中一个就是周小军，另外两个是他们的同班同学，都是部队里的孩子，被周小军带着和他们一起玩。
“苏婶婶好！”
一个个可有礼貌，放下东西就叫人。
苏昭昭笑眯眯的，“你们好，谢谢你们，累了吧？先坐下，我请你们吃糖。”
小伙伴们眼睛一亮！
果然像周小军说的那样，顾想顾念妈妈很大方！
苏昭昭进屋抓了一把糖果，三个孩子一人给了一小把。
小伙伴们都惊呆了，他们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给糖给一把的。
“谢谢苏婶婶！”
一个个道完谢，还对顾想道：“明天我们还帮你扯芦苇，吃了中饭就去，说好了！”
顾想抿着嘴点头。
周小军招呼着他们离开，出了门都还能听到他和人说话的声音，“我就说不会让你们吃亏的吧……叫你们，你们还不想去呢……”
苏昭昭低头看了看兄妹俩撅起的嘴，两只手伸过去，一边捏一个，“咋了？像谁欠你们钱一样。”
顾想：“妈妈，一颗就够了。”
顾念两只手放在胸前绞啊绞：“就是呀，糖很贵的。”
苏昭昭又捏了一下才放开，“人家帮我们扯芦苇呢，另外两个同学又是第一次来咱们家，肯定要好好招待一下，不能小气。要不然人家以后该不帮忙了。”
顾想还是觉得划不来，但他听妈妈的话，“那好吧，下次来还这么给吗？”
要是还这样，他就不让他们帮忙了。
顾念也眼巴巴的看着。
“下次来就不这样给了。”要是天天来谁遭得住？
兄妹俩放心了，就一点儿，两人都觉得吃了他们家这么多的糖，光扯芦苇杆子太亏了。
“今天在学校里怎么样？”孩子们第一天到新学校上学，苏昭昭觉得还是该问一问的。
“第一节课就发了习字本，有十本呢！”兄妹俩从来没拥有过这么多的本子，拿到本子的时候都惊呆了。
“还有两本写毛笔字的本子，里面的格子像田字一样，郑老师说以后有书法课，要教我们写毛笔字，让家里给买毛笔还有墨水。”
“行，妈妈记住了。”苏昭昭又多问了一句，“是三年级才开始学的吗？”
顾念摇头，“不是，说是学校新开的课，三年级以上的都要学。”
“好，明天我就去供销社买。”
两个孩子写作业，苏昭昭开始准备做饭。
才把炉子下面的风口打开，顾衡回来了，进屋脱了制服，问了孩子们两句，来了厨房。
“晚上吃什么？”
“面条，我上午买了肥肉回来炼油，还剩了一点瘦肉和油渣。”
油渣不多，这个天气肉不经放，苏昭昭打算用腌泡菜剩的尖椒炒一个尖椒肉丝和油渣一起拌面吃。
顾衡点头，“挺好，要不要帮忙？”
“不用。”
厨房里用不着他，顾衡便出去了。
等苏昭昭再往外面看，就见他正蹲在屋檐下用墙角堆放着的芦苇杆编草帘子，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已经编了长长的一截。
等苏昭昭喊吃饭，他才停下手里的活儿，起身去厨房端碗。
一进厨房，顾衡就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
“啊切！啊切！”
苏昭昭端着半碗尖椒肉丝瞅他，“是不是太辣了？”因为要往泡菜坛子里放，她买的是摊位上最辣的辣椒，为了够味儿，她炒肉丝也放了不少。
顾衡摆了摆手，“还好，我喜欢吃辣的，只是以前部队里很少做很辣的菜，久了没吃。”
“那就好，顾想顾念也爱吃辣椒。”饮食习惯一致，家庭生活也会更和谐。
第40章 有贼心，没贼胆
“妈妈，油渣好香啊！肉丝也好吃！”顾念被辣到了，吃得斯哈斯哈的。
“能不能吃啊？要是不能就先别吃了，我另外给你做。”见她辣成这样，苏昭昭检讨自己是不是做的太辣了。
顾念抱着碗点头，“能！好吃！”
顾衡大口吃着面，用实际行动告诉她这顿晚餐有多符合他的胃口。
一家人没有食不言那一套，在饭桌上边吃边聊。
“妈妈，我们学校里每天也有锻炼。”顾念这话主要是说给她爸听的。
苏昭昭：“是做早操吗？”
顾念一愣，“妈妈你怎么知道的？”以前在镇小学从来没有做过早操。
他们都不知道早操是什么，第二节课下课后大家都往操场跑，她和哥哥还觉得奇怪呢。
到了操场看到有人排队，他们跟着排，喇叭里面的音乐响起来，他们就跟着前面的人一起动手动脚。
她和哥哥都觉得很新奇，原来子弟学校每天都要做早操的。
“听别人说的。”那当然是我小时候也做过呀，下意识的就想到了，现在做的应该是一套广播体操吧！
“哦，这样呀。”顾念抱着碗看了她爸一眼。
顾衡竟然懂了她那一眼的意思。
“学校里的早操是让你们课间放松，起不到多大的锻炼作用。”意思就是，该锻炼还是得锻炼，没得谈。
顾念：“哦~”
顾想没想过不去锻炼的事，对于这件事，他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很想快点到明天早上。
苏昭昭：……幸好我是媳妇不是闺女。
“问你个事儿。”
顾衡挑了挑眉，意思是你问。
“你知道哪里有摇椅卖吗？就是坐在上面可以前后摇晃的那种。”
“你想要？”
“对呀。”不想要我问你干嘛？
“城里才有，还是找木匠做吧，我来弄。”
“行，那就交给你了。”有人负责，她更轻松，苏昭昭眼睛弯成了月牙。
至于剪头发的事，还是不用他了，主要怕他也是个手残党。
苏昭昭没忘记安顿好后给郭大娘写信的事，洗漱完后，她先进了房间，找了张空白的纸，拿起顾衡的钢笔伏案书写。
“你的字写的很好。”
苏昭昭吓了一跳，写好的字被她多划了一笔。
回头一看，是顾衡。
也不知道他站在后面多久了？
“我刚进来。”顾衡道，“在给谁写信？”
苏昭昭舒了一口气，“给村里的一个嫂子写，家里还有秋收下来的粮食，现在也安顿好了，我让她给我寄过来。”
“有多少？”顾衡打开衣柜，从里面拿了一件干净的背心和裤子。
“加起来有五六百斤吧。”这五六百斤里除了稻谷外，还有玉米粒、晒干了的红薯干、豆子。
五六百斤听着好像不少，但这几乎是一家人一年的口粮。
顾衡关上衣柜门，“别用寄的，邮寄没你想的那么安全，半路上丢了都有可能，我来安排吧，看看有没有车往那边去，如果顺道就让他们帮忙拉一下，到时候补个油费就行了。”
这样当然更好，男主的战友遍全国，这个事情交给他，妥妥的。
苏昭昭没意见，“那就听你的，我先写信回去说一声。”
顾衡点头，走到门口又问她，“有没有需要帮忙带回去的东西？”
苏昭昭想了想，“有。以前在村里郭大嫂两口子给咱家帮了不少的忙，我能带着孩子这么快找到你，也是他们帮着去联系的，等我去买点东西，买好了给你。”
顾衡点头，站在门口等了等，本来以为她还会提其他人的，毕竟在乡下她还有个弟弟。
苏昭昭说完就低头写信了。
顾衡懂了，拿着衣服出去洗漱。
等他再进来，苏昭昭已经写好了信，正拿着他的衣服在比划。
“怎么了？”顾衡疑惑的看着她。
苏昭昭收回手，眨眨眼，“我想量量你的尺寸。”
“不用给我做衣服，部队年年都发衣服，我的衣服够穿。”
“不是穿出去的衣服，我打算给家里人一人做一套穿着睡觉的衣服。布我都买好了，已经放在裁缝铺了。”
睡觉穿？
顾衡看了一眼她身上穿的，这两天她每天晚上都穿得整整齐齐的，不像是睡觉，倒像是要出门。
难道她穿的这个就是睡衣？
和出门穿的也没啥区别。
顾衡刚开始不理解都躺床上睡觉了还穿这么严实干嘛。
早上起来想明白了，估摸着是害羞。
这也难怪，两人虽说是夫妻，却并没有在一张床上躺几次，她不习惯，自己其实也不习惯。
“那你量吧。”
苏昭昭又眨了眨眼睛：“量衣服不是很准确。”
顾衡张开了双手，背对着她。
这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是要闹哪样啊啊啊！
苏昭昭心里尖叫成了土拨鼠。
家里没尺子，量尺寸用的是最原始的方法，手。
苏昭昭伸出自己的爪子，站在顾衡的背后先量肩宽，一、二、三………
再量袖长。。
然后是胸围……腰围。
哇哦~
这胸肌也太强壮了，她都想敲两下看看会不会‘梆梆’响。
非常辛苦的忍住了。
还有这腹肌……
这手感……
隔着衣服都……
“咳咳！”
突如其来的咳嗽声让苏昭昭回过了神。
再一看自己的手，吓得赶紧收了回来！
她的手是什么时候自己摸上去的？
她刚才是花痴附体了吗？
不，都怪创造这本书的人把男主写得太迷人！
“可以了。”苏昭昭故作镇定，拿着笔赶紧去一边记录。
顾衡也很尴尬，要不是太痒了，他是可以忍住的。
收回手后，一个大男人突然不知道手脚该怎么放了，唯一想到的方法就是尿遁，“我去下厕所。”
苏昭昭‘嗯嗯’的点头。
等他一出去，忍不住拍了自己的手两下，“叫你管不住，叫你乱摸，尴尬了吧？有贼心，没贼胆！”
苏昭昭给自己下了个很中肯的评价。
放下笔站起来，打算在顾衡进来前先上床躺下，路过镜子，苏昭昭顿住。
“……这么黑也能看得出脸红，苏昭昭你可真没出息！”
第41章 去市里
一夜无话，苏昭昭醒来时顾衡和还个孩子都已经起了，正准备出门跑步。
“我先带着他们出去跑两圈儿，你在家做饭。”
说完后，顾衡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几秒，“新衣服很好看。”
顾想顾念也点头，“妈妈今天好漂亮！”
苏昭昭早上起来换上了新衣，头发学着现在家属区大多数军属的样子编成辫子盘在脑后，她出来的时候照了照镜子，看着还不错，比挽成丸子头好看。
“妈妈就今天漂亮呀？”她故意问。
顾想顾念还是很机灵的，“每天都很漂亮！”
他们也没说假话，在苏昭昭看来，她现在是一点也不好看，哪怕穿上新衣服也只能得到‘质朴’这两个字的评价。
但这是五十年代，大多数人都缺衣少食，一天到晚辛苦劳作，没有几个能养得白白净净。
苏昭昭现在的样子，其实和大家差不多，但她胜在底子好，五官清秀，又比别人多了几分标致。
她要是不好看，当年在乡下，也不会引起那些女人的敌视，生怕自己男人多看她一眼。
苏昭昭到了这里后，见到最好看的人就是女主。
对她来说，那才是美人。
哪怕是穿着时尚的于慧心，也只是平常的长相，比女主差远了。
当然，现在的她更比不上，她还没于慧心看着好看呢。
人家长得虽然一般，但人家白呀！懂得保养。
俗话说一白遮三丑，况且人家还不丑，皮肤白皙，在这个年代自然就是美人了。
又白又好看的，那就是大美人！
顾衡带着两个孩子出门，苏昭昭开始洗漱，然后做早饭。
早餐做的还是粥，用鸡蛋和面粉摊了二十张薄薄的鸡蛋饼。
煮粥的时候把茄子放盖子上用水蒸气蒸，粥好了，茄子也软塌了，撕成一条一条的，放点儿调料，再用少许辣椒和香油一拌，一道美味的凉拌茄条就好了。
既方便又简单，还不费炉火。
七点二十，顾衡带着两个孩子回来了。
顾想顾念一人一边的挽着他的胳膊，就这么吊在他身上，被他半拖着进的门。
苏昭昭见状，脸上的表情都皱吧了，“刚开始别练得太狠了。”
顾衡打水洗脸，“第一天都这样，过两天都好了。”
苏昭昭看向可怜巴巴看着自己的闺女，“我觉得这锻炼就得像上学一样，得有放假的时候，练两天最好就歇一歇，免得太累了，精力分散影响学习。”
顾念眼睛一亮，点头。
顾衡回头看了他们一眼，“那就隔三天休一天。”
“我觉得逢单休息，逢双锻炼也挺好。”
顾衡不赞成的看了她一眼，“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怎么能行？我有分寸，影响不了他们上课。”
苏昭昭无奈，对着顾念耸了耸肩，她已经尽力了，再说下来，她就成慈母多败儿里面的慈母了。
每天早起锻炼，对他们的身体的确很好，还能长个头。
“咱们待会儿在门框上量一下身高，等一个月后再量一次，看看锻炼能让咱们一个月长多高。”
苏昭昭话一出，顾想顾念放下毛巾去堂屋门口量身高去了。
歇息了一会儿，吃了早饭，两个小朋友恢复了精力，跟在他们爸爸的屁股后面出门上学。
苏昭昭收拾完家里，去了一趟供销社。
“买毛笔墨水呀？没有了，昨天下午就没了，等货回来怕是得再等两天吧，到时候社里能补不少的货，可以早点过来，能买到好东西。”
苏昭昭出了供销社，又去了一趟裁缝铺把顾衡的尺寸报给老裁缝。
“一个男人穿的睡衣，量什么腰围？”老裁缝看了一眼苏昭昭递过来的纸条，又看了看她。
还以为她懂做衣服，看来是个不懂的。
这身衣服穿身上，看着可比之前顺眼多了。
苏昭昭脑子里情景重现，她能说自己是不经意间量的吗？
“不需要您老就自动忽略吧，我量的是手掌打开的长度，你要不要量一量我的手。”把手伸过去。
老裁缝看了一眼，“可以了。”
“目测啊？”就瞄了一眼。
“要不要我给你报个数？”老裁缝又像之前那么看她。
“不用、不用。”真要他报，估计直接就送客了。
苏昭昭打算进一趟城。
她还不知道怎么坐车，顺便问了问老裁缝。
“隔壁镇有到城里的班车，一天两趟，上午去下午回，路过咱们这里的时候，会在路口停几分钟，你可以去路口等。”
老裁缝说的班车并不止是服务一个镇子的居民，而是这附近连着的两三个镇子，每经过一个镇子都会停下来等客。
家属安置区形成的小镇也是班车要经停的地方。
苏昭昭抬腕看了看时间，“大概几点？”
“八点四十左右吧。”
现在就已经八点二十了。
苏昭昭摆摆手，赶紧往家赶。
还得回去再拿些儿票，拿点儿钱。
一路快步回家，打开抽屉，拿出铁盒子，苏昭昭数了一百块出来，把盒子里的工业券全拿上。
二十块钱的工资给一张工业券，顾衡每月都能发好几张，以前他一个人的时候用不了什么，没有花钱的地方，手里的工业券几乎都换给了部队里拖家带口的战友，这样就导致了目前家里的工业券并不多。
现在做裤子都会做一个暗兜，苏昭昭把钱和票都塞暗兜里，外面的口袋里只放了一块钱。
然后拿起笔在白纸上写下：我去城里了。
临出门她才发现自己还缺个包，以前去哪儿都要背个包的，装装纸巾雨伞这些乱七八糟的小东西。
苏昭昭没有，早知道也该给自己买个书包的，现在的书包和以前背的挎包对她来说差不多，反正都是装东西的。
去城里买一个！
路过堂屋，顺手把墙上挂着的网兜取下来团吧团吧塞口袋里。
到了路口，她只等了一分钟车就来了。
班车看着有些破破烂烂，很多地方都掉了漆，露出里面的铁皮，估摸着是用以前的旧车改造的，车顶上放了不少的东西，大多都是农作物。
苏昭昭还看到了鸡，活着的，就放在笼子里，被绑在车顶。
车顶上放那么多的东西，她以为车里应该没放，谁知一上车，车门口就放着好几个被装得满满当当的背篓。
第42章 发怒
车里人也不少，有手持扁担扁担的老农，有抱着孩子的年轻夫妻，也有拿着书斯斯文文带着眼镜的文化人。
“到哪里去？”售票员问。
“进城。”
“七分钱。”
还挺便宜，想她当初从乡下去县城火车站赶车，因为镇上没有班车的缘故，坐的是老乡的驴车，车费是公交车的好几倍呢。
苏昭昭给了车费，看到最后面还有一个位子，从背篓中间挤进去，走到位子坐下。
她上车后，过了一分钟又上了一个人，看穿着打扮，应该也是军属。
又等了一会钟，车子启动。
前行途中，车上行一段路便会有人上车下车，中间还经过了一个镇子，等到城里时间已经到了十一点。
苏昭昭被车晃悠得差点睡着，车子在一个小车站停了下来，大家都下了车，如果要去城里其他地方，还得另外去坐城里的公交车。
认真的说起来，她还是第一次踏上海城这片土地，毕竟上次在车站口就被小方同志接走了，算不上来过。
问好下午发车的时间，苏昭昭出了车站，在路边拦了一位穿着布拉吉的年轻女同志问路，“同志你好，请问去百货商场怎么去呀？”
“前面有个站台，你去那里坐三路车。”
女同志烫着头发，穿着小皮鞋，说完后挎着小皮包‘噔噔噔’的走了。
苏昭昭盯着她的背影欣赏了两眼。
大城市生活的人和乡下差别真的挺大呀。
家属安置区已经算很不错了，她都没见到过像这样打扮的，更别提老家乡下那个小地方了。
两分钟后，苏昭昭坐上了三路车，票价三分。
车上没有印途经站的站台名，但每到一个站售票员便要喊几声，问两遍有没有人下车，倒是不用怕坐过站。
坐了大概二十分钟，百货商场到了。
苏昭昭下了车。
她不急着进商场，现在最重要的是填饱她的肚子。
目光扫视了一圈儿，在商场对面看到了一家正开着门营业的国营饭店。
苏昭昭进了店。
现在可没有欢迎光临这一套，进去后也没人招呼，得自己去柜台点餐。
店里稀稀拉拉的坐着几桌客人，大多都是几人一桌，点炒菜的没几个，更多的是吃面或者吃饺子的。
柜台后面的黑板上写着今日供应。
“吃什么？”负责收钱点餐的是一位大概二十来岁的女同志，苏昭昭过去的时候她头都没抬一下，直接问她吃啥。
“麻烦来一个红烧肉，一个油渣炒白菜，一碗米饭。”
女同志这下抬头了，“你一个人？”
“对呀。”
听到苏昭昭的回答后，服务员撇了撇嘴巴，然后把她点的菜写到单子上，写好后扯下一张拍在柜台上，然后不说话了。
苏昭昭：“……”几个意思？
见她不动，服务员眉头一皱，“给钱给粮票啊！你不会是不知道吃饭要钱要票吧？”
苏昭昭饭还没吃，就招了一肚子的气，这什么态度啊！
她是来吃饭，又不是来借钱。
知道年代文里国营饭店里的服务员态度差，真没想到能差成这样！
说话跟训孙子一样。
“多少票？”苏昭昭忍了，低头掏钱。
“三两粮票，六毛一分钱，自己拿着这个票去窗口等。”说完后还嘟嚷，“黑板上写着呢，自己不知道算呀？连账都不知道算下什么馆子啊，一看就是乡下人……”
黑板上写着菜钱，没写粮票，问一问还不行了？态度奇差！
苏昭昭不忍了，一掌拍柜台上！
“你这个同志怎么回事！你这是什么态度！门口写着为老百姓服务，你就是用这个态度来服务的？什么都要我自己看，要你是干嘛的？”
“什么叫一看就是乡下人？你这么看不起乡下人？吃什么粮食吃什么菜？应该张着嘴喝西北风，你别忘了你吃到肚子里的每一粒粮食都是你嘴里的乡下人辛苦种出来的！乡下人没招你惹你！”
“你在这儿到底是干什么的？如果是工作，那你对得起你的这份工作吗？对得起国营饭店的招牌吗？”
苏昭昭横眉冷怼，“你要是看不起咱们这些来吃饭的人，看不起这份工作，你可以不干！咱们海城多的是优秀的同志来干这份工作！我相信他们会比你干得更好！”
“你们领导呢？他在哪里？我一定要当着他的面投诉你！好好的提提建议，像你这样的人根本就不适合这份工作！”
服务员被她噼里啪啦的一顿输出给吓愣了，上了一年多的班，她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人。
以前不管她的态度怎么样，从来没人敢指着她的鼻子骂，就算他们有意见，她也不在意，有意见也得憋着，有本事他们别来国营饭店吃饭。
没想到今天遇到个泼妇，她竟然还要找领导投诉她。
“你、你，谁看不起这份工作了？你不要胡说八道！你又不是领导干部，你凭啥不让我干？”服务员气势明显不足。
在饭店里吃饭的其他人大多抱着碗看热闹，只有少数几个跟着起哄。
“早该骂一骂，不就是一个服务员吗？牛气啥呀？”
“就是，要不是这里的师傅手艺好，我才不来呢！”
“你们不知道，原本这里的生意是很好的，我们单位里的人发了工资都喜欢过来打个牙祭，自从换了个服务员，好些人都不愿意来了，这生意是一天不如一天。”
“难怪……”
苏昭昭把这些话听到耳朵里，冷哼一声，“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大家都觉得你不合适，我就不信，你们领导还敢违背群众意愿，让你继续当这个服务员。”
“没错！等你们领导来了，我也得好好的和他说说。”
“我也要说一说，态度太差了。”
顾客们你一句我一句，怨念不小。
服务员这才吓着了，她也不道歉，就是死犟的坐在柜台后面，最后直接往柜台上一趴。
苏昭昭：“……”
里面做菜的师傅听到动静跑了出来，“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大家消消气，别跟她计较，她就是性子急，没坏心。”
又笑着问苏昭昭，“你点好菜了吧，我这就去给你做，你稍等，马上就好。”
师傅态度很好，脸上笑呵呵的，拿起柜台上的单子看了看，让苏昭昭先坐，做好了给她端出来。
苏昭昭把钱和票放柜台上，也没继续扯着不放，提什么找领导的话，出口气吓一吓就行了，要不是这服务员实在过分，她才懒得费唇舌和她掰扯。
第43章 百货商场
大堂和后厨间隔着一个窗口，里面出了菜，都是通过这个窗口传出来的，出一道菜里面就喊一声，客人自己拿着单子到窗口端饭菜。
苏昭昭找了个离窗口近的桌子坐下，一抬头就通过窗口看到后厨里的情景。
她倒不是想偷师学艺，就是犯了点小人之心，怕因为得罪了饭店的人，被人私下吐口水扬沙子。
服务员这么嚣张，要说在饭店里没后台，她不信。
万一是厨师的闺女或者什么领导的妹子呢？
好吧，她就是小人之心。
好在她并没有发现什么，等里面的炒菜声停了，她走到窗口，“我自己来。”
让人端出来就算了，大家都是自己过来端的，没必要搞特殊。
国营饭店服务不行，但味道是真的不错，难怪刚才有人说发了工资都喜欢来这里打牙祭。
红烧肉肥而不腻，肉质滑嫩，肥而不腻，一看知道已经在灶上炖了好几个小时，汤汁又浓又稠，里面还配着些许黄豆，苏昭昭忍不住拌着米饭一起吃，不一会儿就下了半大碗的饭。
油渣炒白菜也不错，火候掌握得极好，油渣带着脆感，白菜口感微甜。
一荤一素一碗三两的米饭，直接把苏昭昭给吃撑了。
现在的人太实在了，肉和菜的分量一点也不小。
她又不敢浪费，只能往尽量肚子里面塞。
好在她的战斗能力还是很不错的，吃了个干干净净。
踏出饭店门口时，苏昭昭感觉到有人在看她，转头，是服务员。
服务员被她突然的转头吓了一跳，表情僵在脸上，别提多别扭了。
估计是想对着她的后背啐两口，苏昭昭秒懂。
她笑了笑，挥挥手，“再见！”
然后走了。
等她走远，服务员才小声的骂了一句，“有病！”
有病的苏昭昭终于进了百货商场。
站在外面就能感觉到这个商场不小，一进来果然！
她站在门口抬眼望去，是一个又一个连着的柜台，四周围成一圈，中间也围成了一圈儿，圈外是顾客，圈儿里是售货员和琳琅满目的商品。
这个商场不止这么一层，楼上还有一层。
所以人家叫商场呀，要是一般大小的都叫商店。
难怪这年头进个城，逛个百货商场就算涨见识，在乡下生活了一辈子的老乡们怕是连想都不敢想，在大城市一个买东西的地方能有这么大吧。
苏昭昭该庆幸今天是个工作日，要是休息日，在里面说话都要靠吼。
人山人海，人头攒动，说的就是这个地方。
今天的人流量没有休息日的多，但也不算少，几乎每个柜台上都有那么两三个人在看商品。
苏昭昭先去了卖文具的柜台。
“麻烦给我拿两只毛笔，两瓶墨水。”
售货员看了她一眼，“你要的是墨汁吧？写毛笔字用墨水多浪费呀！”
苏昭昭：“……对，墨汁，麻烦你给拿两瓶墨汁。”
售货员一看就知道她这个当家长的肯定不懂，“孩子是该学书法课了吧？”
“对。”她不是不懂，她是忘了，压根儿没想起来。
“这写毛笔字，特别的费墨，你一说我就知道你家肯定有两个孩子需要，我建议你买墨块，价格虽然贵一点，但是用得久呀，每次用的时候兑一点水，磨两下就够用了，你家两个孩子买一块就够了，等下面的弟弟妹妹长起来了，都还能接着用。”
售货员一边说着，一边把用纸包着的墨块给她看，“再买个磨墨的砚台就行了。”
售货员的一通推荐，让苏昭昭误以为回到了二十一世纪。
售货员又把砚台给她看。
墨块大概有两指宽，手掌那么长，的确像售货员说的那样，一看就知道能用很久。
砚台就是很平常的砚台，巴掌大小，做成圆形，像个小碟子，上面还带了个盖子。
再看看墨汁，塑胶瓶装着，苏昭昭拿起闻了一下，味道刺鼻。
反观墨块味道就没那么重了。
“不要票吧？”
“不要，你要的这些都不要票，钢笔才要票呢，要工业券。”
“我要一套，再给我拿一瓶墨水一支钢笔。”家里有一支钢笔，那是顾衡的，她自己也需要一支。
“钢笔有两块六的，也有三块的，还有更贵的，你要哪种？”
“就拿三块的吧。”
“成，那你还得给0.3张工业券。”
苏昭昭又让售货员拿了些写毛笔用的宣纸。
这下笔、墨、纸、砚都齐了。
除了‘贵重’的钢笔需要她自己揣兜里外，其他的都被售货员用纸包了，外面系上细麻绳，打个结递了她。
苏昭昭拎着试了试，绑的还挺结实。
为了安全起见，她还是把网兜拿了出来装上。
下一站，成衣柜台。
“同志，麻烦把那件外套拿过给我看一看。”
苏昭昭指的是一件灰色的列宁装，西装领、双排扣、中间有个腰带，两侧各有一个口袋。
墙上挂着的除了灰色，还有蓝色、黑色、红格子这几个颜色。
她来回扫视了几秒，还是选了灰色。
这个灰的颜色并不重，是很浅的灰色，在一堆黑色、蓝色和碎花中看着还挺素雅。
苏昭昭现在就要素雅。
售货员把衣服给她取了下来，“这是刚来的新款列宁装，你来得巧，要是再晚两天，等大家都休了假，肯定就没了。”
走了两个柜台，苏昭昭发现售货员的态度都挺好，虽然不像二十一世纪把你当上帝，但也和和气气，用拉家常一般的口吻和你说话。
大商场就是不一样。
苏昭昭拿到身上比了一下，问：“我可以试吗？”
“你试呗，注意点别弄脏了就行。”年轻的售货员靠在柜台上，随意的摆了摆手。
苏昭昭今天穿的是白衬衣，很好试衣服，她放下网兜直接把外套套在了身上。
“好看。”这是来自售货员的评价。
成衣柜台外面就放着一个穿衣镜，苏昭昭照了照，挺合适，长度盖好遮住半边屁股，领口露出里面的白色衬衣。
是……挺好看，不看脸的话更好看。
第44章 不爱红妆爱武装
“这件我要了，多少钱？”
“五块二，再给四尺的布票。”
这个价格是苏昭昭穿来后买的单品种类中最高的价格了。
她又选了一件米色加浅蓝格子的薄外套。
在她卖衣服的同时，柜台处也来了其他的客人，其中有一个年轻的女同志目标很明确，以上来就问还有没有百褶裙。
苏昭昭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这个年代就有百褶裙了？
等售货员拿出来一看，还真有，只是不像现代越做越短。
裙子的长度遮住膝盖，褶皱也不多，女同志又选了一件翻领的外套，穿上外套把裙子拿着比了一下，还挺好看，立马付了钱欢欢喜喜的提着衣服裙子走了。
苏昭昭在买与不买中选择了不买，算了，她还是做个朴实的人吧。
女装旁边就是男装柜台，苏昭昭直接略过，男主不需要她来买，部队包了。
到了卖小孩子衣服的柜台，苏昭昭给两个孩子一人选了两身稍微厚一点儿的秋季服装，等下个月天气凉的时候刚好穿。
路过卖鞋子的柜台，苏昭昭又停下了脚步。
“同志，把这个样式的鞋给我拿两双，一双三十五码，一双三十七码的。”
苏昭昭指的是一双米白色带两条红条纹的运动鞋。
这鞋子的样式，供销社都没有，买回去顾想顾念肯定喜欢。
玻璃柜台里摆着的更多的是各式各样的皮鞋，以苏昭昭现代人的眼光来看，都不能说土，或者老气，客观的评价是复古。
现在没有什么人造革，都是纯皮的，牛皮、猪皮、小羊皮，价格四块至十几块不等。
给顾想他们买的运动鞋只要两块钱一双。
这么多的皮鞋她没给自己选一双，而是买了双朴素又好穿，流行二十年都不过时的‘解放鞋’！
解放鞋更便宜，只要一块三。
售货员见她大包小包的买这么多东西，一看就是不差钱的，一开始就给她推荐皮鞋，可是她一点儿也没受到诱惑，对解放鞋情有独钟！
“咱们女同志呀，还是要对自己好一点。”
苏昭昭点头，然后还是选了解放鞋。
她就爱这个！
人家能在网上卖到三千一双！
卖完鞋子，苏昭昭开始在百货商场里找化妆品柜台。
在一个小角落终于被她找到了。
柜台上面写的是日化品。
玻璃柜台里摆着蛤蜊油、雪花膏、珍珠霜、擦脸油，还有花露水和鸭蛋香粉。
苏昭昭看到最后一支口红被一个女同志买了去。
见有人看她，女同志道：“我是给厂里的同志买来参加演出节目用的，可不是我自己要用。”
嗯嗯，懂。
苏昭昭觉得挺有意思，她来到的五十年代和她想象中的有点不一样，这个时候并没有像六、七十年代那样过度的去繁就简，追求艰苦朴素。
女性在穿衣风格上更喜欢碎花的颜色亮丽的服装，比如布拉吉连衣裙，大城市有条件的女同志还会去烫头发。
苏昭昭刚才还看到一个梳着麻花辫，把刘海烫得卷卷的女同志。
等进入六十年代后，女性在着装上变化很大，全国上下的女同志们不爱红妆爱武装，军绿、军黄、军蓝色的军装便服成了大家最时尚的服饰。
而烫头这件事，也就绝迹江湖了。
到时候，这个百货商场的服装柜台怕是就看不到这个多漂亮的衣服了。
还有这个化妆品柜台里的这些商品，以后还会有吗？
比如鸭蛋香粉？口红？花露水？
还是说以后要凭票购买，只有的演员这类需要化妆的同志才能买得到？
看了那么多小说，她没听过口红票、香粉票之类的，估计是领导开条子吧。
“同志，你需要什么？”
见苏昭昭不说话，售货员出声问。
苏昭昭回过神，“麻烦给我拿两瓶珍珠霜，两盒雪花膏。”
珍珠霜擦脸，雪花膏擦手，她就不信，她白不起来！
“给同事带的吧？”
苏昭昭笑了笑，算是默认。
不，她自己用，来一次城里这么麻烦，当然要多买一瓶。
苏昭昭一逛就逛了两个小时，后面又买了饼干和果糖，在布料柜台买了一块儿碎花的布料，还买了个军绿色的军绿色的单肩包背在肩上。
出商场前，她问售货员附近有没有理发店。
“马路对面，从饭店旁边穿过去，再往里走两分钟就有一家。”
苏昭昭道了谢，提着一大堆的战利品出了百货商场。
带来的网兜已经装不下了，没办法她又买了一个，两个大网兜装得满满当当，就连单肩包里面都塞满了。
要是这个时候有个小推车多好呀！
经过她面前的路人频频回首，有盯着她看的……或者说盯着她手里提的战利品看的。
有暗戳戳指着她小声嘀咕的。
苏昭昭全部自动理解为羡慕。
她今天花费不小，也不知道顾团长看到后会是什么表情？
质朴节约的人设是不是要立不住了？
路过饭店时她往里面瞅了一眼，房门半掩，厨师正对着服务员发脾气，服务员嘟着嘴，拉着他的袖子撒娇，一口一个爸，声音老大了。
实锤了，厨师闺女。
苏昭昭脚步不停，从饭店旁边的巷子里穿了过去。
说是两分钟就是两分钟，不带多一分的。
苏昭昭站在理发店的门口往里看。
非常朴实的一个理发店，两张椅子，再加墙上挂着的两个镜子，然后一个理发师。
店里就她一人。
也不知道是只有一个人在呢，还是只有一个人。
理发师大概三十来岁，是个女同志，带着袖套，围着围裙，围裙的兜里放着一把剪刀和一把梳子。
苏昭昭第一眼就看她的发型，利落的齐耳短发，耳侧一边别了两个黑色的小夹子，露出整张脸，看着清清爽爽，没有刘海碍事。
不知道为什么苏昭昭有点想打退堂鼓。
“剪头发呀？快进来呀！”见苏昭昭站在门口没动，理发师直接上手把她拉了进去。
“买这么多东西呀！”看到她手里的两大网兜，理发师也挺惊讶，上手来接，“先放着吧，放心，不会丢。”
苏昭昭提得手疼，赶紧放了下来。
算了，来都来了，剪了吧。
现在剪头发压根儿没有洗头一说，一坐下，理发师就问：“剪什么头？”
不，我不剪头，我剪头发……
第45章 年轻了好几岁
“麻烦帮我剪短，到这里。”苏昭昭把手比在肩膀处，“剪齐就行了，然后……”
她话还没说完，“知道，胡兰头嘛，就像我这样的，你放心保证给你剪好。”说着就拆苏昭昭的辫子。
苏昭昭怕她真剪得跟她一样，给她剪成齐耳的短发，一个劲儿的强调，“齐肩发，别剪短了。”
理发师劝她，“留这么长，没两个月就长起来了，这还叫啥胡兰头啊？还是剪短点吧，到耳朵这里，半年都不用打理，可方便了。”
苏昭昭就是个不听劝的，她本来也没想剪胡兰头呀，她要剪的是学生头，主打一个显小，减龄。
“你就按我说的剪吧，等长了我再扎起来。”
理发师摇摇头，表示不理解。
苏昭昭的头发长至腰间，发中至发尾处的头发干枯毛躁，发根处的头质还能看，发量不多不少，剪了短发也不会炸毛。
理发师根据她的要求给她来了个一刀切，整整齐齐，然后剪刀一收，“可以了。”
苏昭昭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头发中分，两边的头发还被理发师给她别在了耳后，露出光秃秃的额头。
“……能剪个刘海不？”
“刘海呀……那你想剪咋样的？”理发师从她耳后拿出一撮头发挡在额头上，高度在眉毛上面，“这样可以不？”
“头发太多了，薄一点，……中间短一点，两边长一点……”
在苏昭昭的指点下，理发师用了比剪后面头发还长的时间给她剪了个法式刘海。
苏昭昭满意了，理发师累得不行，干了几年，她还是第一次被客人指导着剪头。
“还真别说，你这样剪挺好看的，和你之前变化老大了，看着年轻了好几岁，还很洋气呢！”
刚进来的时候看着比她年纪大，现在咋看着比她小呢？这刘海的作用也太大了吧？理发师表示学着了。
苏昭昭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点头，的确不错，是她想要的样子。
白衬衫、齐肩短发、军绿色的单肩包，很有时代特色的装扮。
“谢谢师傅，多少钱？”
“两毛六。”
这两毛六花的值。
回去的班车是下午四点半发车，现在大概三点钟，还有时间，从理发店离开后苏昭昭又去了一趟书店，在书店里逛了一圈儿，她很想买几本小说读物打发时间，想一想还是没买。
主要是怕几年后被人翻出来说有问题，毕竟很多书在特殊时代被禁止传播。
安全起见还是算了。
倒是买了两本农业、地理类的书籍，还给顾想他们买了几本小人书，本来想买本新华字典的，给孩子们查字用，谁知道压根儿没有。
唯一的可能就是这个时候还没出版。
“你好呀。”苏昭昭才在车上坐下，旁边的女同志便笑着打招呼。
一看，是上午和她在同一个地方上车的军属。
她笑了笑，“你好。”
女同志显然对她有印象，“你也是军属吧？赶车的时候你就走我前面，走得老快了。”
“对，你也是吧。”肯定句。
女同志点头，“我男人是一团的营长，姓李，叫李天福，你男人是干啥的？”
她一说她男人姓李，还是一团的营长，苏昭昭就知道是谁了，“我爱人姓顾，叫顾衡。”
爱人这两个字一出口，心里痒了痒。
女同志眼睛瞪得老大，“原来是你呀，嫂子！”
这下子女同志更热情了，“我叫赵素芳，早就听说过你和顾团长的事儿了，一直想去家里串门，就是没好意思，主要是怕打扰到你，这下好了，我终于见到真人了。”
赵素芳二十几岁，苹果脸，双眼皮，一笑起来脸上还带着两个酒窝，看着可亲。
苏昭昭笑了笑，“欢迎你来家里串门，我才来，也不认识什么人，之前搬家本想请大家来家里坐坐的，哪晓得他们都没带家属。”
“都怪我家那口子不带我。”赵素芳故作生气，“你都不知道，回去了还说我呢，说我炒的菜猪都不吃，让我跟嫂子你多学学，你说说他那人，他都不带我去，叫我咋去学？”
苏昭昭笑道：“现在咱们认识了，以后可以多走动走动。”
“那是肯定的。”
赵素芳其实是被她的发型给吸引的，苏昭昭一上车她第一眼就觉着她的头发好看，再一看人有些眼熟，好像上午赶车的时候见过，直到她在旁边坐下，才试着开了口。
“你这是在城里剪的头发吧，真好看，在哪儿剪的？我下次进城也去剪一个。”
“百货商场附近的理发店……”苏昭昭说了位置。
“哎呀，早知道我上午在车上就该和你说话，说不定还能跟着一起去剪个头，我一直想剪个胡兰头，又怕剪出来不好看，要是像你这样剪，肯定好看。”
“下次再去也是一样的。”
两人在车上聊了不少的话，“我家一个亲戚娶媳妇，我是专门请假去参加婚礼的，本来想叫着我家那口子一起去的，他抽不开身……”
“我和我家那口子是一个镇上的，从小就认识……”
这一趟车坐下来，苏昭昭连他们两口子什么时候结婚，什么时候生娃，家里公公婆婆妯娌好不好相处都知道了。
赵素芬同志真的……没心眼儿，啥都说。
“嫂子，你和大家想的不一样。”
苏昭昭挑眉，“大家想象中的我该是咋样的？”看来军属们没少议论她呀。
“你说话像个文化人，不像是乡下出来的。还有你刚才提顾团长，说的是‘我爱人’，文化人才这样说呢。”赵素芬捂着嘴笑，她就不好意思说自家那口子是‘我爱人’。
苏昭昭：“……我也是听人家这样说，跟着学的。再说了，乡下人和城里人也没什么区别，不应该用谈吐来定义和区分，城里人也有没上学的，乡下人也有读了书的，咱们部队里的军人，大多都是乡下人，不照样保家卫国。”
“而我们这些军属，同样也以乡下人居多。尽管生活并不富裕，懂得也并不多，但我们知道爱国拥军，在家里承担了赡养老人、照顾孩子、柴米油盐的所有一切，不管再苦再难，都默默地支持着亲人的事业，从不叫苦，从不喊累，任谁也说不出一句咱们不好来。”
第46章 好不好看
赵素芬眼睛亮晶晶的，“嫂子，你说得真好！”要不是在车上，她都想鼓掌了！
苏昭昭一不小心收获了一枚五十年代的‘迷妹’。
“我也是有感而发。”今日输出超人设了。
“我也有感，我就发不出来！”赵素芬是真的觉得她说的好，“嫂子，你肯定读过书吧！”
“我没上过学，不过跟着我公公读了几年书，他以前当过教书先生，家里有不少的书。”
“难怪，你肯定学的很好，有教书先生开小灶教你呢。”
文化人苏昭昭笑了笑。
她的文化程度除了顾家已经去世的老两口，就她自己知道，就连顾衡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她是识字的。
所以，她完全可以给自己提提‘学历’。
谁说在家学习出不了文化人？
但她没有真正的学历，这是个难题。
赵素芬问：“嫂子，你申请工作了没有？”
苏昭昭摇头，“还没呢，我想着等安顿好了再看看。”
“这好工作可不等人，咱们家属区还有好些军嫂等着安排呢，你赶紧去申请吧，你识字，说不定会优先安排，毕竟有的工作还是需要能写会算的人才能干。”
苏昭昭点头，决定回去了就问顾衡。
“你应该有工作吧？”
赵素芬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在咱们军区托儿所里当老师。”
“挺好。”老师这个职业挺吃香。
“还成吧，怪我文化低，我要是有个小学文化，我就去干管理员了，可惜我以前只上了个扫盲班，现在也只能围着孩子转。”
托儿所里的孩子都很小，一岁多的孩子都有，几个老师照顾几十个孩子，叽叽喳喳，哭哭闹闹，这个环境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
就这个工作也有不少人抢着想干，因为它的要求不高，适合从乡下来的军属们，带孩子嘛，哪个女人不会，家里的孩子都能带，别人的孩子也能带。
聊着聊着，到地方了。
赵素芳帮着提了一个网兜，一直帮忙送到家门口。
“我就不进去了，得赶回去做饭。”
苏昭昭道了谢，邀请她有空来串门，等人走了，这才推门进院子。
厨房里冒着烟儿，房门一响，顾衡从厨房门口探出头。
“回来了。”
然后一愣。
苏昭昭见状笑得特别的乐，还转了一个圈儿，“我这头发剪得怎么样？”
顾衡走过来，把她手里的东西接了过去，“挺好。”
“挺好是怎么个好法？展开说说。”苏昭昭促狭道。
能让顾团长愣一下，挺有意思。
“好看。”顾衡无奈，怎么没发现她是个促狭鬼呢。
“好看就行，我就怕回来你们都说不好看。”
怎么可能。顾衡心想，不管怎么样也不能说一个女同志不好看。
况且……是真的好看，感觉样子都变了，和记忆中的人差别越来越大。
顾想顾念在屋里写作业，看到妈妈回来了也跑了出来。
“妈妈真好看！” 兄妹俩打直球，不像顾团长迂回着夸。
苏昭昭满意极了，“妈妈也觉得好看！”
顾衡极快的笑了一下，一手提一个网兜轻轻松松的进了堂屋。
顾想贴心的去取苏昭昭肩上的包。
“妈妈，你买了什么呀？怎么这么多？”
兄妹俩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这得花多少钱呀？
“都是有用的，家里需要的东西。”
把网兜往桌子上一放，顾衡转身又要去厨房，“锅里熬着粥。”
苏昭昭往外拿东西，“你先把菜洗好，待会儿我来炒。”
顾衡应了，出了堂屋。
苏昭昭赶紧招呼两个孩子帮着拆纸包，“快来看看我都给你们买了什么。”
一样一样的往外拿，兄妹俩眼睛都瞪大了。
这个鞋好好看呀！
“穿上试试合不合适。”苏昭昭把买给她俩的衣服鞋都递给了他们。
兄妹俩脸上的表情特别的纠结，既喜欢，又觉得花钱。
是那种欣喜又伴随着心痛的表情。
“快把脸上的表情收一收，穿新衣服还不开心呀？妈妈买的都是你们需要的东西，马上天就要凉了，你们不需要厚衣服吗？要是你们还穿以前的旧衣服、破衣服，人家会说你们的爸爸对你们不好，舍不得给你们买新衣服新鞋子穿，你们想让别人这样说爸爸吗？”
“不想。”
“爸爸很好！”
“那就对了，赶紧去试试。”
兄妹俩拿着衣服，像以前一样，一人一个房间试穿。
穿好衣服又穿鞋子，等苏昭昭说了好看后，兄妹俩又跑到厨房让顾衡看。
“妈妈，爸爸说好看！”
“好看就成。”苏昭昭又把饼干和糖果拿出来。
“这是奶油饼干，听说很好吃的。”装奶油饼干的盒子是铁盒，上面写着高级奶油饼干几个大字。
一看就很贵！
顾想、顾念同时想。
“妈妈，在供销社买的饼干也挺好吃的。”
苏昭昭：“这个更好吃，咱们也尝尝，刚才妈妈的话你们忘了？这些都是爸爸花钱给你们买的知道吗？其他小朋友吃过的，你们爸爸也想让你们尝一尝，不让你们过得比别人过得差。”
“我们知道了。”
“快看，妈妈还给你们买了小人书……”
顾衡站在外面，把这些话听了个整。
只觉得心里又软又甜，像吃了糖，又像是有一双手在他心口一直揉，一直揉。
又站了一会儿他才进来，看了看桌上几乎全部拆出来的商品，“怎么没给自己买双皮鞋。”
他看到了放在凳子上的‘解放鞋’，一看大小就知道是她的。
“我喜欢解放鞋，比皮鞋好穿。”
顾衡却不信她的话，就没有人不喜欢穿皮鞋的，皮鞋多体面啊。
他知道她是舍不得买。
皮鞋很贵。
苏昭昭哪里知道他的这些心理活动呀，把给自己买的两件外套试给他看，“好不好看？”
“好看，想买什么就买，别舍不得。”
苏昭昭看了看桌上的东西，她这叫舍不得……吗？
第47章 爱学习的苏昭昭
“我今天花了不少的钱呢，还有票，特别是布票，都快用完了。”苏昭昭指着珍珠霜和雪花膏，“我还给自己买了擦脸油。”说完就看着他，看他什么反应。
顾衡瞅了一眼，“早就该买了，我发津贴了，还发了不少的票，都放抽屉的盒子里了，票别省着用，用完了和我说，我去和其他人换。”
怕苏昭昭不信能换到票，又道：“部队里单身汉不少，票放到身上没啥用。”
顾衡不懂擦脸油这些，以前只听严光说过，说他媳妇的梳妆台上瓶瓶罐罐的摆了一堆，每天早晚都往脸上手上抹，一点也不嫌烦。
看到苏昭昭买的这几瓶，只觉得离一堆还差很远。
又觉得人家媳妇有的，自家的也该有，家里又不差钱，反而觉得苏昭昭买少了。
苏昭昭对他的反应很满意，就怕遇到那种嘴上说着随便花，其实一点也舍不得的人。
顾衡拿起苏昭昭买的毛笔和墨块看了看，“这个比墨汁好，写起来不滞笔。”
又看她买的宣纸，对顾想他们道：“练字就先别在这上面练，我明天拿些旧报纸回来，先在报纸上练，写好了再用宣纸。”
兄妹俩点头，他们也是第一次见这样式的纸。
“你还买了农业有关的书？”顾衡拿起书，“还有地理书籍。”
苏昭昭道：“以前在家里种地都是跟着老一辈学，今天逛书店才知道原来还有教人种地的书，一时好奇，就买了一本，咱们现在虽然不种地了，但该学习的还是得学习，学海无涯嘛！”
没错，就是这样的！
并不是因为我五谷不分，认不出麦苗和韭菜的区别。
她虽然有原身的记忆，但这记忆就像是u盘一样，在一个个文件夹里，特别重要的，当然记得，像是其他，比燕麦苗和水稻苗，让她自己看，她肯定认不出来，要打开文件夹翻一翻……也不一定能认出，毕竟也不是人人都能靠图片对比就能区分的。
在干农活这件事上，她也许有身体记忆，但在‘认’农作物这件事上，没有。
苏昭昭真怕有一天自己会指着麦苗说：这韭菜长得真好。
买本农业书，给自己升升级。
“挺好，咱们就是从农村出来的，不能忘本，多学一学没坏处。”
顾衡心想，难怪她的字写得好，原来一直就是个爱学习的人，不然也不会说出学海无涯的话。
还是自己以前对她了解的不够，他之前一直以为她的文化水平只有扫盲班的程度，识得字，写得字而已，是自己太想当然了。
她如此爱学习，要是当初有条件去学校读书，是不是能读出个高中生来？
苏昭昭又指着地理书，“以前坐井观天，连咱们国家有多大，有那些城市都不知道，什么地方产什么，风俗人情也不清楚，现在来了部队，军属来自四面八方，我看一看，也能知道和他们聊些什么，免得什么都不懂闹出笑话。”
顾衡心里又一叹，她想得很周到，知道她学这些是为了他，处理好和军属们的人际关系，对在部队里的男人们也有帮助，这是加分项。
她能考虑到这一点，真的很好。
心里不由得骄傲起来，那些有高中文化，资本家出身的小姐都没她懂的多。
“这个书好，我没事也读一读，孩子们多翻翻还能增长见识。”
苏昭昭对自己的回答也非常满意，把买的花布拿出来给顾衡瞧。
“这块布是我给郭大嫂买的，你看什么时候给捎回去。”
她没忘出发那天和郭大嫂一起去供销社买布的事儿，乡下弄不到布票，没票连好看的花布都买不了，只能买土布，她买的这块儿布刚好够做两身衣裳，捎回去给郭大嫂最合适不过了。
顾衡点头，“刚好找着顺路的车了，我明天托人捎走。”
把桌上的东西收拾了一下，苏昭昭去厨房炒菜。
顾衡则继续编他还没编完的草帘子，中午顾想他们又带着同学去扯芦苇杆去了，比昨天扯的还要多。
吃饭的时候，顾衡对顾想顾念道：“芦苇杆够了，以后不用去扯了。”
又对苏昭昭说，“已经编好了两个，先挂哪个屋？”
“这么快呀？”
“不快了，要是得空我一天就能编好。”
“那就先挂咱们那屋吧。”
吃完饭，顾衡出门去隔壁借了把梯子，带着两个给他打下手递东西的孩子，把草帘子挂上了东屋的房梁。
苏昭昭进来一看，还真不错！有知否风那味儿了。
长长的草帘子从房梁处垂下来，离地面大概还有半米的距离，站在窗户处往里面看已经看不到床了，这样就避免了有人站在院子里能一眼看到床的尴尬。
靠门这面的墙上并没有一遮到底，留了一处‘门’，一个草帘子把一个房间分成了里外两间。
从‘门’里进去，卧室的光线并没有被挡太多，头顶上的一盏灯，里间外间都能用。
就算是白天，卧室里也不会显得昏暗。
“好看！”苏昭昭真心夸赞，“你编得真好。”
没有毛躁感，反而还很精致，边儿上被处理的整整齐齐，他还留了绳子，可以卷起来调节长短。
就这手艺，都可以上T宝网开店了。
顾想顾念也夸他们爸爸，“比村里人编得都好。”
顾衡很受用，“后天休是休息日，你们屋里的一上午就能编出来，等编好了也给你们挂上。”
“嗯嗯，爸爸真好。”顾念一点也不吝啬于夸她爸。
她是真的觉得爸爸好呀，她同学知道她和哥哥每天都要吃个鸡蛋都惊呆了。
家里还有糖果和饼干，想吃自己拿。
当然，妈妈最好！
顾衡摸摸她的头，顿了一下又摸了摸儿子的，出门去隔壁还梯子去了。
第48章 我想上班
晚上洗漱完，苏昭昭进了卧室，把今天新买的珍珠霜打开，挖了一坨出来在脸上点点点，点了满脸后再轻轻的推开。
味道清香，能闻到珍珠的味道，质地细腻，一推就开，上脸不显油腻，轻轻拍拍脸，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觉得自己脸白了点儿，估计是珍珠的缘故。
“希望你真的能让我白一点儿吧。”
苏昭昭对珍珠霜寄予厚望。
顾念扒在门框上探头往里望，苏昭昭招手让她进来。
“妈妈，你好香呀！”
“洗脸了没？”苏昭昭问她。
“洗了。”
“抬头，妈妈给你擦香香。”
顾念乖乖的抬起头，苏昭昭挖了一坨珍珠霜点在她的额头、脸颊、下巴和鼻尖，“自己抹开。”
顾念伸出小手，慢慢的在脸上抹，眼睛亮晶晶的。
抹完脸还去镜子前照，左看右看，比得了新衣服还开心，美得不行。
女人不管多大，都缺不了爱美的天性。
顾念出去后，一会儿去她爸爸面前晃晃，一会儿又去她哥哥面前晃晃。
“哥哥，你看我有什么不一样吗？”怕顾想看不清楚，又凑近了一点。
顾想本来在看小人书的，闻言抬头瞅了瞅她，“碰哪儿了？”
什么碰哪儿了？跟碰哪儿有啥关系？
“我没摔倒，你仔细看看嘛！”他难道闻不到吗？多香呀！她的手都是香香的。
顾想终于反应了过来，嗅了嗅，“妈妈给你擦雪花膏了。”
“不是雪花膏，是珍珠霜，比雪花膏好，妈妈说雪花膏太油了，适合冬天擦，还让我以后洗完脸自己去抹，哥哥，你要不要抹香香？妈妈管这叫抹香香。”
顾想吓得连忙摇头，“我才不要！你们女人才抹脸呢！我是男子汉。”
顾念瘪瘪嘴，“不要算了。”
“顾想顾念早点睡，明天还要早起跑步。”顾衡从院子进来，见他们还没准备睡，提醒了两句。
“知道了爸爸。”
他进房间时，苏昭昭刚用雪花膏抹完手。
“问你个事儿？”
顾衡脱衬衣的手一顿，“你问吧。”说完继续解扣子，一边解一边往草帘子隔出来的里间走。
苏昭昭跟在后面，“我听说随军的军属能申请工作，我也想找个事干。”
顾衡把脱下的衬衣搭在床尾，看了她一眼，“我的津贴够咱们一家用，不用你去工作。”
“不是钱的问题。”
苏昭昭摇了摇头，她的目光在他的臂膀处停留了两秒，然后看向他的眼睛。
“其实吧……我就是想找点事情做而已。你想想看啊，每天早上一睁眼，你去部队上班，孩子们背着书包上学去。这一整天时间里，家里就只剩下我一个人。冷冷清清、空空荡荡的，与其这样无所事事地呆着浪费光阴，倒不如找份工作干干，发挥发挥自己的能力，还能学到不少的东西。”
好学人设保持住！
顾衡想了想道：“我怕你太累，医生都说了让你好好的养一年。”
“不能太累，那就找个不怎么费体力活的工作呗！”
体力活她可干不了。
顾衡也没想让她去干体力活，“行吧，明天我去给你申请，可能没那么快，需要等一等。”
“我可以等。”苏昭昭笑眯眯的。
见她笑，顾衡也笑了一下，这么想上班吗？
“不早了，睡觉吧。”
两人躺下。
没一会儿苏昭昭就睡着了。
顾衡小心的翻了个身，在黑暗中盯着她的方向看了好一会儿，然后躺平，小小的叹了口气。
……
“老顾，等一等。”
听到有人喊他，顾衡回过头，是严光。
“你走这么快干嘛？我在后面追你老半天。”严光喘了口气，背着手和顾衡并肩而行。
顾衡瞥了他一眼，“看来你得好好的练练了，体力不行啊。”
严光给了他一肘，“我大老远才看到你，我可不得追吗？我体力好着呢！”
男人，最忌别人说他不行。
虽然他昨晚上确实是有点累。
“到地方咱们去操场上练练，让你看看我到底行不行！”
顾衡拒绝，“不去，我有事。”
“大早上的你有啥事儿？别不是怕了吧？”严光突然笑得暧昧，老顾现在是有媳妇的人了，和以前不一样了。
顾衡目光直视前方，没看到他的笑，“我要去趟安置办交个申请。”
严光一下就懂了，“弟妹想出来工作？”
顾衡点头。
严光笑道：“干脆让她去食堂干，凭她的手艺，说不定要不了多久就能成大师傅。”
顾衡直接白了他一眼，“你媳妇咋不去食堂干？”
啥意思？我媳妇就只配干颠勺？什么狗屁建议！谁不知道食堂的活儿重。
严光被这一眼白的莫名其妙，“我媳妇她也干不了啊。她就会做个家常小炒，就这些还是结婚后学的。再说了，她有工作啊。”
他还是没搞懂怎么惹到顾衡了，“食堂多好，油水足，多少军属想去还去不了呢。我是真的觉得弟妹合适。”吃了那么一顿饭，他到现在还怀恋着呢。
顾衡又白了他一眼：“你的意思是我养不起我媳妇？要食堂的油水来养？”
严光直接给他拜了，拱手，“行，我说错了。那你想给她找个什么样的工作？”
“不累的，能学到东西的，找一个合适她的。”
要求还不少，“办公室工作才不累，这可不怎么好找，弟妹要是有文化倒还行。”
顾衡斜眼看他，“谁说我媳妇没文化了？”
严光诧异，“弟妹读过书，上过学？”没看出来呀！不是说是童养媳吗？
顾衡要是知道他心里的想法，肯定要怼他一句：你能看出来什么？
“没上过学不代表没文化，就她的那一手字，比你写的狗刨字好多了，就现在，她都还在看书学习。”
“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
“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严光庆幸，幸好没听自己媳妇的话开口问老顾，要是他知道自己媳妇想帮着介绍一个去医院打扫卫生的工作，怕是得得罪老顾了。
谁家文化人会去扫地？
……
苏昭昭的新发型让隔壁的王春花差点儿没认出来。
“我的那个天，你这头发剪得也太好看了吧！这猛的一看，年轻了好几岁！你刚才出来，我还以为是谁去你家串门呢。”
王春花盯着苏昭昭的头发左看又看，嘴里啧啧有声，“你这是去哪儿剪的？”
苏昭昭被夸得美滋滋，“我昨天进了趟城。”
“我说呢，昨天一天咋都没见到你人。还是城里的师傅技术好，要是我来剪，肯定剪不出这样式的。”
第49章 我家很好养
苏昭昭本来也是要去她家找她的。
“小军的毛笔墨汁你还没买吧？”
“没。”说起这个王春花就叹气，“我昨天下午专门去了趟供销社，一问，人家就说早没了，让等，我问要等多久？孩子学习要用，售货员直接来了句不清楚，快的话两天，慢的话三五天都有可能，说的是要和其他东西一起送过来，免得送货的车一趟趟的跑起来费油。”
苏昭昭昨天去供销社的时候，售货员说的是怕是得等两天，看来这个两天并不是确切的时间。
“我倒是不怕等，就怕学校上课急着用。”
王春花虽然自己不识字，但在对孩子们的学习上，她一向重视，要不然她闺女也上不了初中。
苏昭昭把手里的拿着的东西递给她，“巧了，我昨天去城里给顾想他们买毛笔墨汁的时候多买了一套，先让小军拿着去用吧。”
几张宣纸包着笔墨砚台，刚好一整套文房四宝。
这是她离开柜台后又倒回去买的，刚开始没想起来，后面想起小军肯定也需要，供销社又没有，干脆就多买了一套。
就算小军家里已经有了，也可以放着自己用。
王春花下意识的伸手接住，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又往苏昭昭怀里塞，“这怎么好意思，这不好不好，我让老周托人去城里带……”
苏昭昭推了回去，“邻里邻居的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从我搬过来你就没少帮我的忙，我还没好好谢谢你呢，这些个东西就当我的谢礼成不成？快拿着，别耽搁孩子学习。”
王春花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这个肯定不便宜吧，我给你钱。”
“不要不要。”苏昭昭摆手，“你再这样，我以后也不敢要你帮忙了，你的菜我也不敢吃了。你家小军这两天可帮我家扯了不少的芦苇，你不要我的谢礼，那这个就当是我谢他的成不？”
见她这样说，王春花才收下，笑道：“行，我收了。帮个忙能算啥呀，也就是费点儿力气的事儿，家里的菜都是自己种的，又不值钱。”
她拿着笔墨纸砚，“这才是钱呢。小军都和我说了，说他苏婶婶请他吃苹果，还请他吃糖，扯点芦苇算个啥嘛，我巴不得你多使唤他呢，免得他到处疯跑，说起来还是他赚了，现在又得了一套这个，他肯定高兴，以后又要念他苏婶婶最好了。”
说完还嘱咐苏昭昭：“以后可不兴这样了啊。”
“不兴不兴，就这一次行了吧？”苏昭昭也笑。
“行。”
……
现在还没有双休这回事儿，只有星期日是休息日，周六这天各单位会提前下班。
所以今天下午顾衡回来得挺早。
他一回来便和苏昭昭说了申请已经交了的事儿。
“我明早先去一趟乡下。”
“去乡下干嘛？”
“之前不是说要铺院子吗？我去乡下看看有没有青石板，铺院子还是青石板最好。”
刚搬进来那天，苏昭昭说过空了去外面找些砖块和石板铺一铺院子的空地，免得下雨一脚的泥，顾衡一直记着。
“砖块石板这些不好捡。”顾衡看了一眼苏昭昭。
野地里要是谁发现一块儿早捡回家了，不会等在那里让你去捡的。
他比划了一下从大门口到堂屋的距离，看看要多少青石板合适。
整个院子铺太奢侈了。
铺一条路出来就行。
苏昭昭懂了，是自己之前想得太美，这年头哪里会有没人要的东西，一块烂砖头都是值钱的。
“乡下能找到吗？”应该说能买到吗？
“能，有一家以前是打石板的，家里应该有，还有前两天你说的摇椅，我明天过去也找人帮着做一个。”
“请人做家具要自己准备木头吧？”
“木匠自己哪里也有，不用自己准备，乡下不缺树，家家户户都会种一些。”
在乡下，建房子打家具，没几个会花钱买木料的，都是一辈又一辈种出来的，才结了婚的小夫妻，就得提前把给儿子闺女打家具的树种出来。
明天休假，所以今天澡堂子也开了，等顾想顾念放学回到家，一家人端着盆，盆里放着毛巾肥皂，一起去澡堂洗澡。
这个时间段，去澡堂的人挺多，他们出门后就遇到隔壁的周家人，王春花两口子带着小军。
小军看到顾想顾念就把他爸妈抛弃了，撒丫子跑过来，不忘先给苏昭昭道谢，“苏婶婶，谢谢你送我的毛笔和纸，还有墨块和砚台。”
苏昭昭笑道：“不客气，你可以直接简称笔墨纸砚，或者文房四宝。”
周鸣回过头来说他儿子，“读了几年书，连文房四宝都不知道，你瞧你出息的。”
周小军对他爸做了个鬼脸，一点也没给他爸面子，“你还不是不知道。”
周鸣下班回来王春花就把苏昭昭送的笔墨纸砚给他看，当着儿子的面，他说的话和他儿子说的不能一模一样，只能说大差不差。
“小苏真大方，送了笔不说，还送了砚台和墨块，这是宣纸吧……”
周鸣被自己儿子拆了台，举起手就想捶他，周小军也不怕，直接往顾衡身后躲。
“打不着，打不着。”
周鸣说王春花，“你瞧瞧你教的好儿子，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王春花直接给了他一个白眼，“你没教？都是我教的？也不知道是谁说幺儿最像他。”
“……”
周鸣背着手哼了一声，给自己找同盟，“有句话叫啥来着，唯女子与小人难养，这话真没错，可不就难养吗？”
顾衡是个会接梗的，“我家的很好养。”
好养的苏昭昭：“噗嗤！”
得到了顾衡的眼光一记。
上次苏昭昭他们去得晚，路上碰到的人不多，今天就不一样了，家属们几乎全部出动。
这不，下一个碰到的就是严光两口子，身边带着他们的儿子严学文。
听王春花说，他们家就生了这么一个。
在这个年代结婚多年的夫妻只生一个的很少，大家都讲究个多子多福，要不然人口也不会从四万万人在八二年的人口普查中暴涨到十亿，八十年代初期国家只能用计划生育来控制人口。
第50章 特别的见面会
“小文，这是你苏婶婶。”严光拉过儿子让他叫人。
严学文瞅了瞅苏昭昭，又转头看他妈。
于慧心：“看我干什么，叫人呀。”
严学文这才乖乖的叫了人。
第一次见人家孩子，苏昭昭可不得夸两句：“这孩子真乖。”
可不就乖嘛，和其他孩子还真有点不一样，小脸白白嫩嫩，头发剪得整整齐齐，白衬衣加藏青色的裤子，外面还套着一个小马甲。
家属区里的孩子家里条件都不错，可养成这样的还是少，白嫩说明他没怎么晒太阳，其他孩子一天到晚的在外面疯跑，就没见过白成这样的。
头发整整齐齐，说明他常常修剪，还不是家长自己剪的，必须是理发店。
家长自己剪的像狗啃，比如周小军的头发。
白衬衣上干干净净，这个年纪的孩子哪怕是穿了一天的衣服也干净不成这样。
由此可见，于慧心把这个孩子养得仔细。
一行人继续往前，不知不觉就分成了三波，男人一波，女人一波，小孩一波。
于慧心和苏昭昭平行，对着她的头发悄悄打量了好几眼，“你家这两孩子也在上三年级吧。”
苏昭昭：“对。”
“巧了，我家小文也是，他今年才七岁。”
“是挺巧，原来是同班同学。”七岁就七岁，为什么要加个‘才’？
想要她夸孩子年纪小小就上三年级了吗？
她偏不夸。
“我家小文喜欢看书，爱学习，不爱出去疯跑……”
听到这里，苏昭昭看到王春花撇了撇嘴。
等进了澡堂子和于慧心分开王春花才和她说：“什么不爱疯跑哟，是她不喜欢她家孩子和别的孩子玩儿，一看到就把孩子叫走，嫌人家孩子不干净，只让孩子和她看得上的人玩。”
这话……应该不是于慧心自己说的吧。
“都是吃粮食长大的，我们这些从乡下来的又不傻，看几次就看明白了，你久了就知道了，和她家孩子玩儿的都是那几个城里媳妇的娃。”
澡堂子比他们上次来的时候人多多了，每个水龙头下都有人，有的水龙头下面站了两三个人，打湿了身体就在一边搓澡。
苏昭昭都想打退堂鼓了，这得洗到什么时候？
就在她考虑要不要穿上衣服走人的时候，王春花找到了一个水龙头。
“招娣快来！”
苏昭昭牵着顾念就过去了。
这个水龙头下也有人，“这是黄政委家那口子。”王春花介绍。
“是顾团长的媳妇吧。”
苏昭昭：“对，是我，嫂子你好。”
黄政委的爱人四十几岁，叫曹翠，正在往身上打肥皂，“你好你好，我可听了你和你家顾团不少的事儿呢，今天总算见到真人了。”
怎么都是这句话？
苏昭昭尽量控制自己的目光不往她身上看。
王春花赶紧在空出来的水龙头下冲了几下，然后让给苏昭昭。
苏昭昭：“……”反正老尴尬了。
附近几个水龙头还有好几个王春花的熟人。
不是这个团长的媳妇，就是那个政委的老婆，还有参谋家的，营长家的，有的带着闺女，有的带着妹妹，王春花都介绍给苏昭昭认识。
其中还有一个苏昭昭的熟人。
“是素芳呀。”
“哎呀，嫂子！”
王春花：“你俩见过了？”
“见过了，就昨天在班车上。”
赵素芬一边搓澡一边道：“我还说明天休假去你家串门呢！”
“那就来呗，我准备好茶水等着。”
“那我也去。”曹翠道，“我早就想去你家看看了。”
“还有我。”
“我也去。”
苏昭昭一一欢迎。
这可真是一场别开生面的见面会呀！大家都光溜溜的。
洗完澡出来，顾衡他们已经等在门口了。
严光也带着儿子在外面等，没看到于慧心，便问：“我家那口子呢？”
“还在里面洗吧，我们进去后就分开了，里面人太多，也不知道她在哪儿，就没叫她。”
严光道：“那你们先走，我再等等她。”
顾衡不打算回去，看了看旁边的食堂，“今晚别做饭了，在食堂吃吧。”
“也行。”苏昭昭点头。
王春花一家没去，“家里的菜都备齐了，要是不炒出来明天就该烂了。”
于是两家人分道扬镳，回家的回家，去食堂的去食堂。
食堂的今日供应上写着饺子。
顾衡笑了笑，“来得巧了，饺子可不常有。”
他们来得早，窗口排队的人没几个，顾衡带着顾想去排队，没一会儿就打了四碗饺子回来。
顾衡的手里还拿着一颗大蒜。
苏昭昭发现他特别喜欢吃蒜，炒菜时爆香放的蒜粒都会夹起来吃了。
一个饺子咬一口蒜，顾衡吃得喷香！
把苏昭昭看馋了，“给我一颗。”
顾衡抬头看了她一眼，“很辣的，你不一定能吃习惯。”
顾衡祖籍北方，多年前被躲避战乱的顾父顾母带到了南方，但他生了个北方的胃，饮食习惯更靠北，比如生吃大蒜，北方人都爱这么吃，但是南方能接受的人很少。
蒜这个东西，对南方人来说只能用来调味儿，北方却是家家必不可少的。
“我试试。”
顾衡给了一颗给她。
又问顾想顾念，“要不要试一试？”
兄妹俩点头，他们也看馋了，爸爸吃的时候感觉不是在吃大蒜，而是在吃特别好吃的红烧肉，一口一个。
娘仨都学着顾衡那样，一口饺子一口蒜。
然后……
“嘶！”苏昭昭被辣得龇牙咧嘴，这辣意直冲鼻子！
顾念辣得吐起了舌头，“好辣！”
顾衡看得好笑，“我都说了你们不会习惯。”
顾想看了看妈妈和妹妹的表情，“挺好吃的呀。”又咬了一口，原来大蒜生吃这么好吃呀！妈妈和妹妹太夸张了。
苏昭昭把嘴里的食物咽了下去，刚吃的时候是很辣，这种辣和辣椒不一样，和生姜的辣也不一样，而且生蒜的味道和熟蒜差别太大了。
第51章 他很高兴
她没回顾衡的话，低头吃了一口饺子，然后又咬了一口蒜，这次她咬得小一点儿。
嚼吧嚼吧，还是辣，但是能接受一点了，“别有一番滋味，不错。”
挺上头。
顾衡又递了一颗到她面前，“还要不要？”
苏昭昭摇头，“一颗够了，下次再吃。”
顾念不想再吃了，她觉得一点儿也不好吃，鼻子被刺激得酸酸的，都快掉眼泪了，手里拿着半颗蒜不知道该咋办。
顾衡见状拿了过去，和着饺子塞嘴里。
苏昭昭：“看来家里得多备着些大蒜了。”
顾想点头，没错。
等他们快吃完了，严光一家才过来，看到今日供应后急急忙忙的去窗口打，可惜等轮到他们的时候饺子已经没有了。
“早知道就叫你们帮忙先打好。”严光打了面条，带着媳妇孩子坐到了他们对面。
“不知道今天有饺子，也不知道你们也要来食堂吃。”顾衡把最后一个饺子塞嘴里，同时进嘴里的还有最后一颗蒜。
于慧心笑着对顾衡道：“他说着玩儿的，要不是我说来食堂吃，他都没想起要来，我这好不容易休息，可不想在家做饭了。”
“呵……”严光没忍住笑了一声。
于慧心瞅他，“你笑什么？”
严光没拆自己媳妇的台，“我笑这面好吃，我开心才笑的。”
心里却在吐槽吐槽：你一个礼拜才做几次饭？食堂才是你常来的地方。
于慧心白了他一眼，“不就吃个面条嘛，还值得让你笑，想当年我在西餐……”
严光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立马打断她，“说什么呢。”
他左右看了看，低声道：“你给我注意点儿！幸好这些话是被老顾他们听到的，要是被其他人听到，又得有人说你小资做派！”
于慧心也有些后怕，她家的那些亲戚一个个的夹着尾巴做人，只有她因为嫁了个军官日子才这么好过。
又觉得面子上挂不住，“你可真能上纲上线，我说什么了，值得你当着大家的面训斥我？”
好歹记得这是在外面，声音压低了些，除了离得近的，没人听得到。
她一生气，严光就往后缩了，“我没训斥，这哪里能叫训斥，我就说让你注意点，这是在外面。”
“我知道，不用你说。”
“你知道就行……”
顾衡显然已经见怪不怪了，见苏昭昭他们吃完了，“咱们先回去吧。”
苏昭昭点头。
一家人起身去水池边洗了碗，把碗还了回去。
离开前和严光一家打了个招呼。
等他们走了，于慧心看着苏昭昭刚才坐的位子桌面上有蒜皮，嘀咕道：“一个女人，还吃大蒜……”
严光没听清：“你说啥？”
于慧心心里还有气，不想和他说话，直接指着桌子给他看。
严光：“……人家吃个蒜你也有意见。”
“吃了大蒜嘴臭，男人吃就算了，女人还吃，不讲究。”果然是农村来的。
严光直接放下碗，“那我是男人，我可以吃不？”
“不行！”于慧心瞪了他一眼，小声道：“你要是敢吃，就离我远点……”
严光默默的在心里叹了口气。
苏昭昭一家在路上慢悠悠的走。
“刚才听到的话别说出去。”顾衡背着手，像个老干部一样看着远方。
暮色四合，家属安置区宛如一座宁静的小镇，几乎家家户户的房子里都升起了一阵阵袅袅的炊烟，如轻纱般飘逸，似薄雾般朦胧。
苏昭昭只觉得心中安宁，岁月静好。
这种发自内心的安宁是在现代社会中没有的，焦虑这两个字，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在她身上出现了。
听到顾衡的话，她侧头看了他一眼，“于嫂子经常这样吗？我看你一点也不意外。”
按两家男人的级别来说，该于慧心叫她嫂子，但是顾衡要比严光小几岁，又是认识多年的战友，以前还在一个级别上待过，这个时候用级别论就有些不合适了。
就像之前来家里的黄政委，他和顾衡在团里一个管文一个管武，认真说起来，顾衡的级别比他高半级，但黄政委年纪大呀，让他叫一个才二十几岁的小媳妇叫嫂子，人家也叫不出口，苏昭昭也应不下去，所以还是得叫弟妹。
杨参谋也一样。
在称呼上顾衡两口子吃了点儿亏。
“听到过几次。”顾衡怕她不清楚，“于嫂子是资本家出身。”
“这个我知道，王大姐和我说过。”
“接触多了就知道她的脾气了，说白了就是嘴上没有个把门的，你以后不管听到她说的啥都话别说给第二个人知道，现在虽然没什么大的问题，谁知道以后呢，她毕竟有这么个身份在这里。就是咱们说话，也得注意。”
到底是男主，政治嗅觉敏锐。
那十年，很多被拉下来的人，都是翻旧账翻出来的，以前说的话都能被人拿出来说事。
“有什么事你也别去问她，也别顺着她的话去说。”
苏昭昭点头，“我知道。多听少说，少说少错。”
人家也不爱和她这个农村人说话。
顾衡知道她懂了他话里的意思。
她很聪明，比他想的还要聪明。
顾衡很高兴，嘴角带着笑意。
“老严那儿，我也提醒过，但是人家的家事，咱们也不好多说。”
“人家夫妻的事，的确不好开口，就算提醒也不能直截了当的去说。”
人家好不容易娶回家的千金小姐媳妇，还有文化，你在人家耳边哔哔哔的说人家媳妇这个不对，那个不好，人家肯定给你急。
我可以背后教妻，但轮不到你来告诉我怎么来教妻，就是这么个意思。
“没错。”顾衡笑了笑。
顾想顾念端着盆走在前面，走一会儿就要停下来等一等，爸爸妈妈走得太慢了。
“妈妈，你们快点呀，天要黑了。”
苏昭昭招招手，“知道啦，你们先回嘛。”
“不，等你们一起。”
苏昭昭刚来的时候这两个孩子就像两个小大人，自从找到他们爸爸后，慢慢的越来越像他们这个年龄的小孩子了。
苏昭昭特别懂这种感受，因为她的童年正好相反。
第52章 二八大杠
到了家只用刷牙洗脸就够了，苏昭昭一个人站在池子边光是刷牙就刷了十分钟。
顾衡见状看了她好几眼，最后忍不住提醒，“再刷下去牙龈该疼了。”
苏昭昭用舌头顶了顶牙龈，别说还真有点儿疼。
这刷头太硬了，怀念电动牙刷的一天。
顾衡也不是第一次见她刷牙，看她今晚刷这么久，便想她是不是嫌吃了大蒜嘴臭？
然后等他刷牙的时候，下意识的拉长了时间。
洗漱完进屋，苏昭昭正坐在梳妆台前往脸上抹香香，珍珠霜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之中，闻到这个味道，顾衡的心突然痒了一下。
他静静地站在门口，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吸引，看着她的动作轻柔的在脸颊脖子处抚弄，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充满了女性特有的柔美与婉约。
灯光昏暗，看什么都像是带了一层滤镜，在顾衡的眼中，今晚的苏昭昭格外的好看。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的波澜，但那股燥意却愈发强烈起来。
他感到自己的心跳在一点点的加速，血液似乎也变得滚烫。
这感觉他并不陌生。
一个年轻力壮、精力充沛的男人，而且还是一个已经结婚并体验过男女之事的正常男人，如果说他没有欲望和想法，那绝对是骗人的鬼话。
她的身体太虚，家里还没有套……
“咦，你站在门口干嘛？”苏昭昭早就发现他了，见他站着不动，转过头出声询问。
“没事。”一出声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沙哑，他清了清嗓，移开目光，“早点休息吧。”
苏昭昭莫名的觉得他有些不对劲儿。
拿起书桌上洗漱前取下来的表看了看时间，还不到九点，“我再看会书。”
农业书籍看着还挺有意思的。
苏昭昭拿起书翻开，看了看头顶的灯，“你是不是困了？那我去客厅看。”
“不用，你看吧。”顾衡在床上躺下，双手枕在脑后，目光幽幽的看着屋顶。
苏昭昭还是觉得他不对劲儿，说话还是那样，但这语气咋有点怪呢？
她拿着书走过去，站在帘子旁看他，“你怎么了？”
被子也不盖，就那么硬挺挺的躺着，明明没有对着他的眼睛，可她就是觉得他的目光特别的幽深，像是在憋着一股气一样。
顾衡垂下眼皮瞄了她一眼，“没怎么，你不是要看书吗？看吧，我躺着想点儿事儿。”
苏昭昭：“……哦。”
然后把刚才的想法抛到一边，看书去了。
顾衡：“……”
又是难熬的一晚。
……
翌日清晨。
不用早起给读书娃和打工人做早餐，苏昭昭多睡了一会儿。
等她起床，早饭已经在锅里了。
顾想顾念也起了，正在洗漱。
“早上不跑步呀？”
顾念‘咕噜咕噜’漱完口，“爸爸说，以后把休息日定在周三跟周日，我们吃完饭要和爸爸一起下乡，妈妈你要去吗？”
你爸昨天也没邀请我呀？
顾衡从厨房探出头来，“你要去吗？”
“不去。”苏昭昭摇头，“今天可能军属会来家里串门，我还是在家待着吧。”
“昨天在澡堂子认识的？”
“对呀，整得老尴尬了……”
吃了饭，顾衡出去了一会儿，没多久推了一辆自行车回来。
“哇！自行车！”顾念高兴的围着自行车转。
这年头自行车这玩意儿难得，用工业券还不行，得有专门的自行车票才有资格买，价格还不便宜，不是一般的家庭能消费得起的。
就算是干部家庭，也不一定能买得到，拥有自行车这精贵玩意儿的，更多的是各个单位上，小单位里有那么一辆两辆拿来作为重要的交通工具。
当然，到了七、八十年代，自行车多了起来，迎来爆发式增长，可就算多了，想买也还得要票才行。
从六十年代末，七十年代初开始，有条件的家庭，结婚开始流行起‘三转一响’，自行车排在第一位，但那是六七十年代，要是在这个时候谁说结婚想要一辆自行车当彩礼……
怕是只有首长的闺女才敢开这个口。
“哪儿来的？”苏昭昭也挺稀奇，传说中的二八大杠啊！
好高的自行车。
自行车她只骑过‘共享单车’。
这怕是得有共享单车两个高。
“和人借的，等有票了，咱们也买一辆。”像他们这样的家庭，缺的不是钱，是票。
“自行车票很难弄吧。”
“是。”顾衡点头，“去年营部弄了两张，搞了个抽签，我没抽中。”
说到没抽中，他皱了皱眉。
“没抽中就没抽中呗，今年说不定还有呢，到时候再去抽。”苏昭昭笑道。
顾衡却在想，不能搞抽签那一套了，得来个武比！
二八大杠不愧是年代文里最牛逼的自行车。
顾衡扶着车头，先把顾念抱到前面的单杠上坐好，再让顾想岔开腿坐在后面，然后他左脚踩在踏板上，往前滑行两步后，长长的右腿‘刷’的一下从顾想的头顶跨过……
等苏昭昭把瞪大的眼睛收回来，他已经往前骑了好几步了。
顾想顾念在对她招手，“妈妈我们走啦！”
苏昭昭喃喃：“拜拜……牛逼死了！”
那腿怎么长的呀？
军属们九点半到的，好几个人，黄政委家的曹翠嫂子打的头阵，身后跟着赵素芬和几个苏昭昭现在还对不上名字的军属。
澡堂子里的灯光昏暗，一个个又都是光溜溜湿漉漉，头发湿哒哒的紧贴着头皮，在那么个环境下，她没好意思一直盯着人家看。
不过这不重要，年长的叫嫂子，年轻的叫弟妹就行了，肯定错不了，部队里没有比顾衡更年轻的团长了。
“快进来，我正想着你们什么时候到呢。”
人家第一次上门，苏昭昭还是很重视的，桌子上摆着瓜子糖果和饼干，茶水也是备好的。
军属们也没空着手，这个的包里揣了一把板栗，那个的口袋里装了一把花生，一坐下，都往外掏，放在桌上一起吃，大家边吃边聊。
第53章 军属们的茶话会
曹翠嗑着瓜子打量屋子，“收拾得挺好，一看招娣就是个勤快的媳妇。”
“就是，干干净净的，一点也不埋汰，我家就不行，孩子多，收拾得再好，没一会儿就给我弄得乱七八糟，我家老杨要说我，让我多收拾收拾家里，我偏不，敢情不是他收拾，累的不是他，我这一天天的伺候一家老小，都快累死了。”这是杨参谋的媳妇，和曹翠差不多大，叫刘桂兰。
“谁叫你家生这么多的，你这肚子里又揣了一个吧！”说话的是二团陈副团长的媳妇，姓常，叫常秋霞。
“我家老杨厉害呀！我能生，当然生得多了。多子才能多福，啥时候我也能生个双棒，那才好呢！”刘桂兰挺了挺肚子，苏昭昭在这才发现她怀着孕，看样子怕是得有四个月了。
刘桂兰看着得有四十几了，这属于高龄产妇了。
她和曹翠看着差不多大，但是很明显的精神头不如曹翠。
曹翠见她盯着刘翠兰的肚子看，就道：“她家七个孩子，加上肚子里这个，八个！要不是打仗分开了好几年，说不定还能生更多。”
苏昭昭直接瞪圆了眼睛。
曹翠就笑：“你和你家顾团长赶紧趁着年轻也多生几个，你们也是耽搁了，要是没失散，怕是孩子也不会比他们少，你可是能生双棒的！这一胎两个两个的出，谁能比得上你们哟！”
苏昭昭就呵呵，“这个生孩子的事，随缘。”
“我听说生双棒的是家里有这个遗传是不是？”赵素芬问。
“好像是这么说的。”常秋霞道，“我家一个远亲家就是这样，每一辈人里都有人能生出双棒。”她来的时候提着个草编的篮子，篮子里装着毛线，说话间，她把毛线拿了出来，挑针织起了毛衣。
赵素芳问苏昭昭，“是嫂子家有这个遗传还是顾团长家有？”
这个苏昭昭就不清楚，书上没提过，原身的记忆里也没有。
她摇了摇头，“好像都没有。也许老几辈的长辈里有，只是我们没听说过而已。”
“这倒是有可能。”
“聊什么呢？”
正聊着，王春花来了，外面的大门没关，就是在等她。
王春花手里端着半碗炒豆子，另一手里拿着一个鞋底子，把炒豆子放桌上后，拿起鞋底就开始纳。
“又做鞋呀。你今年怕是都做了十几双鞋了吧？”
“不做不行。”王春花拿起鱼骨一样粗的针在头皮上划拉了几下，“老家的公公、婆婆，还有没结婚的小叔子，这年年都要寄衣服鞋子回去，我要不做，就得花钱买，我哪儿来的这多钱哟。”
常秋霞就道：“你做个三五双的寄给他们，还不如买一双解放鞋让他们开心呢。”
她手里的毛衣织得飞快，苏昭昭一边听她们闲聊，一边看她织毛衣。
“我之前给我婆婆织了毛衣寄回去，人家写信过来说要解放鞋，还想要件列宁装，码数还不是她和我公公的，我一想就知道肯定是给她儿子和闺女要的，把我们当冤大头一样。”
常秋霞一说起她婆婆就有怨念，“月月往老家寄钱，每次回去也都是大包小包的，也不知道知足，我们管他们老两口是我们该的，凭啥生在后头的儿子闺女也要我们管？”
一提起这个，你一句我一句的说开了。
这个说我婆婆怎么样。
那个我小姑子妯娌怎么样。
左一句右一句的个个都有怨念。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
“还是你好。”话题一下转到苏昭昭身上。
“上头没婆婆，下面也没小姑子妯娌啥的，太让人羡慕了。”
“没错。”
苏昭昭成大家羡慕的对象了。
“……你们羡慕我，我还羡慕你们呢，我们当初要是身边多个亲人帮衬，也不会失散十年。”
大家一想也对。
苏昭昭转移话题，问常秋霞，“你这是织的毛衣还是毛背心？”
“毛背心。”
她是从上往下织的，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整个领口都织出来了。
“织得真好。”
常秋霞笑道：“这有啥呀，商店里买的毛衣才好呢，人家是机器织的，有花儿有样儿的，可好看了，就是贵。”
苏昭昭看得挺有意思，很想学习学习diy一下。
“这织毛衣好学不？”
常秋霞：“好学，我也是随军后跟别人学的，以前在老家，家家都穷，镇上都买不到毛线这好东西，来了这里后看人家织，跟着看了两回就会了，你看看啊……”
说着说着就开始教起苏昭昭来，一点儿也不带含糊的。
曹翠起身去上厕所，回来就说这院子里建个厕所挺好。
“回去我也找人给建一个，免得每次都要去跑公厕，晚上尿夜壶里早起还得去刷。”
王春花道：“我也在想要不要建一个，要是建，我家那菜地就得少一块儿地。”
“建呗，你家种那么多菜吃得完不？有个厕所多方便呀。”
两人又开始商量去哪里买砖。
赵素芬也跑去上了趟厕所，回来时注意到东屋好像挂着帘子，她走近看了看，直接笑了，“你这挂的是啥呀？还整得挺好。”
“芦苇编的草帘子，做隔断用的。”
一个个的都起身去看，看完都觉得好，“我咋没想到也用草帘子遮一下呢？这个挡窗户上也挺好。”刘桂兰道。
“你窗户上没挂个窗帘啊？”常秋霞问她。
“没，有那多余的布我还不如给家里的讨债鬼多做一身衣裳呢。”
刘桂兰家的条件是这几个军嫂中最差的，原因便是因为家里孩子太多，杨参谋的工资不低，但也禁不住要养这么一大家子人。
曹翠玩笑：“你也不怕干事的时候被人扒窗户。”
“大晚上的谁敢？看我不削掉他的腿。”
乐乐呵呵的玩笑了几句。
刘翠兰是真的觉得好，“回去就让我家那几个去给我扯芦苇杆子去。”
王春花笑道：“这下好了，咱们这一片儿的芦苇杆子要遭殃了。”
聊着聊着，一行人直到快做午饭才离开，各回各家。
第54章 什么酒
他们走了没多久，顾衡骑着二八大杠带着儿子闺女回来了。
到家门口时，顾衡还按了两下车铃。
“叮铃！叮铃！”
苏昭昭才说要去开门，顾想已经推门进来了，手里还提着一只被绑了腿的鸭子。
顾念紧随其后，她手里也没空着，提着一袋子山梨。
“哪儿来的？”
“乡下买……换的。”顾想提着鸭子，“爸爸说杀了吃，妈妈，我们可以养吗？”
“不可以。”苏昭昭无情拒绝，她不想踩鸭屎。
“哦。”顾想失望不已。
顾念把山梨提进屋，拿了一个出来洗，洗完就往苏昭昭嘴边递，“妈妈你吃，酸酸甜甜的可好吃了。”
苏昭昭咬了一口，“……嗯，好吃。”
太酸，不够甜，味道还有点涩，皮也厚，和好吃真的没多大关系。
苏昭昭接过闺女手里的梨，进厨房拿了刀，把皮给削了，削完皮口感好了一点儿。
顾衡去还自行车，没一会儿回来了，“下午有人送石板过来，已经和人说好了，到时候直接给我们铺好。”
苏昭昭看了看鸭子，“晚上管饭吗？”
“不管，用不了多长的时间，这鸭子中午做吗？要是做，我现在就杀出来。”
鸭子被绑着腿丢在地上发抖，看着可怜兮兮的。
当着人家鸭兄的面说杀不杀的话，太残忍了。
“杀吧。”早死早超生。
鸭兄：……瑟瑟发抖！
鸭子是老鸭，在这个没有电饭锅的年代，得靠小火慢炖，中午是吃不成了，炖一下午晚上吃非常合适。
鸭杂也是个好东西，没人舍得丢，顾衡清洗干净后，苏昭昭用辣椒、生姜和蒜苗爆炒，味道奇香。
一个鸭子的血很少，也没舍得丢，苏昭昭用来做了个鸭血粉丝汤。
再炒一个青菜，又是完美的一餐！
吃完饭苏昭昭开始炖鸭子。
血水已经泡干净，但还是得焯一下水，焯水后用清水清洗干净。
起锅烧油，油热倒入鸭肉，翻炒干水分，加入葱姜大料。
苏昭昭突然想起没拿酒。
“谁把酒给我拿过来一下。”
没一会儿顾衡拿着酒瓶过来了。
“要酒干嘛？”
“炖鸭子呀。”苏昭昭接过来，‘吨吨吨’的往锅里倒酒。
倒了差不多半碗的量，又往里面加水。
顾衡看着酒瓶，“这酒……”
苏昭昭啪的盖上锅盖，“这酒咋了？难道是过期了？”
顾衡无奈的看她，“白酒没有过期这一说。”
闹了个笑话，她又不喝酒，她怎么会知道？
“那这酒还有什么其他问题吗？”
“没有，用来做菜也挺好。”说完，指着还剩半指深的酒水问，“还要用吗？”
“不用了。”
顾衡拿着酒瓶走了。
不对劲儿，难道这酒很贵？还是说很难买？
苏昭昭抠抠手指：“……不是茅台呀。”
茅台她认识，茅台奶茶她还喝过呢。
凤凰牌，听都没听说过。
她只听过凤凰牌自行车，还是在年代文里。
下午两点送石板的人来了，两个年轻的男人，像是两兄弟，推着一辆三轮板车，板车上放着一车厚薄均匀的石板，到了地方就往下卸石板，顾衡上前去帮忙。
苏昭昭给人准备了水，放在屋檐下的凳子上。
两人手脚麻利，地面不平整的地方拿起自带的工具动手垒平整。
没多久的功夫，大门到堂屋的地方就被铺上了一条青石板路，厨房门口的水龙头池子边儿也被铺了一块儿出来，这样就不怕水沾在外面被踩得淅沥沥的。
还有厕所里面，之前只有坑两边踩脚的地方有两块石板，现在全部被铺上了石板，就算往厕所里冲水也不怕打湿地面。
活干完后，顾衡把人送出了门。
青石板一铺，整个院子好看了不少，要是再种上花……对了，她的花。
等顾衡回来苏昭昭问他，“你知道哪里有花苗卖吗？”
顾衡在池子边洗手，“咱们这儿没有，城里才有专门卖花苗的地方，过两天吧，我找人给你带些回来。”
苏昭昭点头：“行吧。”
洗完手顾衡继续编他的草帘子，苏昭昭没事干，拿了本书坐在屋檐下看，她不喜欢勾着背低着头，平视着拿起书，靠在墙上看。
顾衡看了她一眼，“椅子可能两三天就能送过来。”
苏昭昭：“……哦。”她移了移凳子，让自己靠得舒服点。
厨房里炖鸭子的香味儿让一家人闻了一个下午，顾念顾想作业都写得心不在焉。
他们已经开始在练毛笔字了，学校里还没正式开始学，老师让他们休息日自己在家先熟悉熟悉，礼拜一正式开课。
顾衡拿回来一堆旧报纸，两人写完作业后就开始在报纸上鬼画符。
苏昭昭就坐在西屋的窗户下面，偶尔抬头看一眼……没眼看，标准的鬼画符。
就在她想进去指点指点的时候，顾衡站了起来，进屋去纠正了他们握笔的姿势，然后出来继续编草帘子。
纠正了也还是鬼画符……
苏昭昭也不急，让他们慢慢练，练多了就好了。
她隔段时间就放下书去一趟厨房，给鸭肉翻个面，或者看一看火，等鸭子炖得软烂，汤汁收得差不多，给煤炉子换了一块蜂窝煤，堵上下面的风口，让锅里的鸭子继续煨着。
时间过得特别的快，手里的书还没翻几页，做晚饭的时间又到了。
顾衡终于编好了西屋要挂的草帘子，照旧是去隔壁家借梯子，去之前，让苏昭昭在锅里舀了一碗鸭肉，端着去了周家。
回来的时候肩上扛着梯子，手里端着周家的回礼，一碗冒尖儿的三鲜鸡蛋烙饼，一个垒着一个，一共有八个饼。
苏昭昭接过来，“我正打算掏米呢，这下可以不用另外做饭了。”
顾衡道：“我去的时候嫂子正烙饼，说是闻了咱们家一下午的香味儿，打算吃点儿好的，这才烙的饼。”
饼是白面儿烙的，烙的时候锅里刷了香油，饼面金黄，看着油滋滋的，闻着也香。
第55章 有贼心没贼胆
将烙饼放在桌上，苏昭昭转身走进厨房。
顾想和顾念已经闻了一下午的味儿，口水都不知道咽了多少次，兄妹俩迫不及待地放下手中的毛笔，快步走向厨房帮忙。
不一会儿，一大碗热气腾腾、香气扑鼻的鸭肉被稳稳地端了出来。
“快尝尝我做的好不好吃。”苏昭昭把筷子递给顾衡。
顾衡接过筷子，非常上道，“肯定好吃。”
“你还没尝呢？”
没吃就夸呀。
苏昭昭一下子就想起一个场景：一个男人坐在沙发上玩儿手机，他媳妇穿得美美的问他好不好看，他眼皮都没抬一下，嘴里却一个劲儿的说好看。
顾衡看了她一眼，心想这还用尝吗？
把隔壁的人都快香迷糊了。
“要是不好吃，不会这么香。”
“这可不一定，不是有个词叫着虚有其表吗，说不定这鸭肉也一样，闻着好吃，吃起来不好吃。顾团长，还没有求实你就夸起来了呀？”
顾衡：“……”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她是故意的。
顾想顾念拿着筷子，看看香喷喷的鸭肉，又看看爸爸妈妈……
吃了不就知道了吗？
这有啥好聊的？
大人的世界，搞不懂？
苏昭昭放过了他，笑眯眯的，“快吃吧。”
她也觉得自己挺奇怪的，好好的怎么就抬起杠来了。
从心理学的角度上来讲……
屁的心理角度，才不是呢！
顾衡拿起筷子第一块鸭肉夹给苏昭昭，然后再是闺女儿子。
顾想顾念说了谢谢迫不及待把鸭肉塞嘴里，“嗯嗯嗯……好吃！”
“妈妈，真好吃，爸爸没说错。”
顾衡咽下嘴里的鸭肉，看着苏昭昭，非常认真、负责、求实的评价了一句，“很好吃。”
苏昭昭：“……那你多吃点儿。”
苏昭昭已经能非常自然的和顾衡躺在一张床上了，刚开始她还会想东想西，一脑子小黄文，对着人家的肌肉眼馋，眼睛拔都拔不出来。
现在呢，上了床还能给和他聊上两句，聊完后盖上被子自己睡自己的。
不过短短几天的时间，就把‘老夫老妻’这四个字发挥到淋漓尽致！
顾团长有些郁闷，他很明显的感觉到苏昭昭看向他时的眼神有了变化。
那感觉就像是有一朵花，刚开始看：哇！好好看！
隔几天：嗯，好看。
总之就是，她看向自己时的眼睛都没那么亮了。
刚开始他能经常感觉到她偷看自己的目光，这两天，几乎没有。
也不摸他腰了……
比如躺在床上，之前，他能感觉到她的紧张，而现在，她的表情越来越自然，越来越放松，两口子好像就该这样，但是不知道咋的，顾衡就是觉得这不对。
这不对！
顾衡翻了个身，让自己离苏昭昭近一点儿。
苏昭昭打了个哈气，“关灯吧，困了。”
‘吧嗒’一声，顾衡伸手拉了灯。
‘吱嘎。’木床发出了一阵轻微的响声。
过了一会儿，‘嘎吱……’
苏昭昭：“！”这嘎吱嘎吱的，好让人怀疑啊！他在床上摊煎饼呀？
她睁开眼翻身往顾衡的方向瞅了一眼。
“！”
他什么时候靠过来的？
这人睡觉不是一向板板正正，晚上睡觉前在什么地方，早上起来还是在什么地方（虽然她没见过，但是能想象得出来），一动也不动的吗？
现在两人之间的距离只有一个手掌的宽度，苏昭昭都能明显的感觉到他身上传来的热意，热腾腾、暖烘烘。
屋里虽然黑暗，但是依稀能看到简单的轮廓。
两人都知道对方还没有睡着。
顾衡侧身面对着她，离苏昭昭很近，呼吸可闻。
“睡不着吗？”顾衡低声问。
废话，你离我这么近鬼才睡得着！
苏昭昭的心脏开始‘砰砰砰’地跳。
“这床是不是螺丝松了，嘎吱嘎吱怪响的。”说完她就后悔，本来气氛就怪暧昧的，她还提床。
想拍自己两掌！
“可能吧，我明天看看。”
“哦。”
然后是沉默。
顾衡伸出手。
苏昭昭能看到他手臂的轮廓，就在她的心越跳越快时。
那只手隔着被子轻轻的拍了她两下。
“睡吧。”
然后躺平。
苏昭昭：“！”
她就这么睁着眼睛，直到身旁的人呼吸平稳，真的睡着了，她才缓缓的吐出一口气。
她刚才真怕顾衡会和她来一场。
要是他扑过来，自己是推开他呢？还是推开他呢？
苏昭昭对自己有明确的认知：有贼心，没贼胆！
哪怕心里yy怎么怎么样，但要真到那一步了，她一定是第一个打退堂鼓的人。
但是早晚都会有这么一天的，苏昭昭心里纠结，自己到底是早点吃，还是晚点再吃。
唉！太难了。
太难的苏昭昭第二天直接睡过了头。
等她起床顾衡已经带着顾想他们跑步去了，桌上留着纸条，写着要是起得晚就去食堂吃，不用急着做。
苏昭昭看看时间，提着饭盒出了门。
走到食堂门口，刚巧遇上了同样来食堂打早餐的于慧心。
她正好出食堂的大门。
苏昭昭刚想着打个招呼，谁知道手都伸一半了，人家脸一转，像是没看到她，提着饭盒走了。
苏昭昭收回手，啧！
要说她不是故意的，苏昭昭都不信，明明都已经看到她了，却极快的转过脸，看来，这位于嫂子，对她意见不小。
也不知道是单对自己这个农村来的看不上呢？
还是因为自己来了，阻挡了她想当红娘的心，没拿到谢媒礼的原因。
当着顾衡的面，还能和气和气，这没当着顾衡的面了，连个招呼都懒得打。
切！谁稀罕！
她打好早餐回来，顾衡和两个孩子已经在家，父子三人正在池子边儿洗脸。
顾衡抬头看了她一眼，“去打早餐了？”
“对。”
两人的话都有点儿多此一举。
苏昭昭进厨房拿筷子和碗，拿好后又去了堂屋，全程没往顾衡的方向瞅。
等坐在桌上，偏偏又忍不住拿眼神一下一下的瞄他。
顾衡一手端着碗，一手拿着馒头，喝一口粥吃一口馒头，感受到她的目光后，碗后的嘴角慢慢的翘了起来。
第56章 他在撩拨她
吃了早饭，去部队的去部队，去学校的去学校，家里又剩苏昭昭一个人了。
把昨天换下来的衣服刚洗完，苏昭昭去市场买菜，回来的路上去了一趟供销社。
“毛线有吗？”
“没了。估摸着明天就能来货。”售货员回完苏昭昭的话，又去给其他人拿商品。
有人问：“小邱咋不在？休假了？”
这人口中的小邱是另一个更年轻的售货员，之前店里哪怕再闲一直都是两个人。
售货员语气中带着抱怨：“对，休假了，还不知道啥时候回来呢，可忙死我了。”
没买到毛线，苏昭昭出了供销社，又去了趟裁缝铺，拿回了两套已经做好的睡衣。
这次老裁缝先做了大人的。
睡衣的款式很简单，长衣长裤，小v领的款式，胸前钉的不是扣子，而是一上一下两个系带。
一拿回来苏昭昭就先洗了，中午太阳大，晚上就能穿。
顾衡回来看到的就是飘扬着的睡衣。
他刚开始还以为是新做的衣服，仔细一看不对，没扣子，只有四条带子被风吹得飘啊飘的。
再一看有一套是他才能穿得下的码，懂了，睡衣做好了。
心里还挺期待。
伸手去摸了摸……半干。
苏昭昭见状：“今天没太阳，明天还得晒一天。”
顾衡抬头看了看天，“明天可能有雨。”
“你还会看天气呀？”
顾衡低头看了她一眼，“收音机里面说的。”
苏昭昭：真诚实。
顾衡兜里揣着东西，和苏昭昭说完话就进了屋，进屋后打开抽屉，把兜里的东西塞在抽屉最里面，塞完后不放心，又拿出来，走到衣柜前，打开柜门，把东西塞到最上面的一层。
确定不容易被发现，他才关上柜门。
顾想在门口探头，“爸爸，你忙吗？”
顾衡脱了军装，“不忙，咋了？”
“今天上毛笔课了，我和妹妹握不好笔，你教我们呗。”
“行。”顾衡跟着儿子去了西屋。
教完儿子闺女，看着他们写了几个字，顾衡又去了厨房帮着做饭。
晚上做的是揪面片儿，用不着他，苏昭昭让他去忙自己的。
顾衡没动，搬了张凳子在旁边坐下，看着她做饭。
你再看下去我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啦！
苏昭昭在心里呐喊！
她把醒好的面团拿起来，揪了两个后……“你要不要试试？”
顾衡站起来，“我去洗手。”
等他洗完回来，苏昭昭把面团往他手里一放，“你来吧，我去隔壁家借点儿葱。”
顾衡：“……”
几天前种在地里的菜籽已经发出了细小的芽点，葱也一样，离能吃还有一段距离。
苏昭昭出了门，敲响了隔壁的大门。
王春花也在做饭，周政委坐在屋檐下的小桌旁就着花生米喝小酒。
知道她借葱，王春花弯腰就在菜地里给她掐了一把，“说什么借呀，家里没了直接过来，管够。对了，你昨天炖的鸭子怎么做的呀？味道也太好了。”
周政委也说好，还让苏昭昭教教王春花。
“这个简单。”苏昭昭便把步骤说了。
“还得放酒？”
“对。”
周政委护着自己的酒瓶子，“可不能用我这酒。”
王春花白了他一眼，“我又不傻？就你那酒，比鸭子都贵。”
周政委护着的酒苏昭昭家也有。
……实锤了，的确不便宜，难怪顾衡见她用酒烧鸭子那副表情。
“老顾呢？在家干嘛？叫他来我家喝酒。”
苏昭昭随口道：“在家做饭呢，等回去了我问他。”
说完拿着葱走了。
她不知道她这句话，让周家夫妻有多震惊。
“老顾在做饭？”周政委一脸的不敢置信。
王春花也挺惊讶，这年头，男人进厨房的就没几个。
要是谁家男人进了厨房，家里的女人要被骂一句懒婆娘！男人要被说是夫纲不振。
“啧啧，顾团长人真不错。”做为女人的王春花实名羡慕，她家这口子，油瓶子倒了都不会扶一下。
周政委摇头，“不错啥呀不错，他那手是拿枪杆子的，不是拿菜铲子的。别的不学，偏跟老严那家伙学，你看老严，把个媳妇宠得不像个样子。”
王春花瞪了他一眼，“招娣和于慧心那个资本家小姐可不一样，你没事儿别乱比较！帮着做饭咋了？拿了菜铲子就拿不了枪杆子了？屁话！”
“人家媳妇才来没多久，一看身体就弱，可不得照顾仔细一点吗？想想招娣这些年的难处，人家咋个对媳妇好都应该的！人家顾团长那叫有良心！偏我，摊上你这个没良心的！一天天伺候一家老小也没人念完一句好……”
一句话惹出一大段的话来，都快引火烧身了。
周政委赶紧摆手，“我又没说老顾媳妇不好，我说老严呢，说老严。”
“有本事你当着人家的面说去！”
周政委：“……我疯了才去说。”
“那就闭嘴！”
嘿！这婆娘，她能和人家闲聊，自己就不能了？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苏昭昭拿着葱回了家，顾衡速度很快，已经把所有的面片儿都下了锅，她在水龙头下洗了几根葱，进屋后拿起菜刀切成了葱花。
“刚才周政委说让你去他家喝酒。”
顾衡道：“等吃完晚饭我过去一趟。”
晚饭后，顾衡去了一趟周家。
也不知道两人聊什么，一直到很晚，顾衡才回来。
回来后便在外面洗漱，苏昭昭躺在床上，能听到外面一阵一阵的水声，又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进来。
窸窸窣窣一阵后，在她身旁躺了下来。
苏昭昭闻到了及淡的酒味，就算是洗漱了，还是带了一点味道。
他还和昨晚一样，侧身对着她，离她特别的近，他的气息一阵一阵的拂过她的后颈处，吹动着细小的发丝，带来一丝丝的痒意。
和昨晚一样，她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节奏，‘砰砰砰！’
自己的心跳声，苏昭昭听得非常的清楚。
她突然想，他离自己这么近，那他能听到吗？
就在苏昭昭紧张兮兮的时候，顾衡又像昨晚一样，伸手轻轻的拍了拍她，“睡吧。”然后正面躺下。
苏昭昭：“！”
他在撩拨她！
他肯定在撩拨她！
第57章 怕媳妇
被撩拨的苏昭昭又一次起晚了。
这不怪她，要怪就怪顾衡，撩拨了倒头就睡的行为实在可恶。
起晚了没时间做早餐，苏昭昭只能拿上钱票，提着饭盒去食堂买。
一出门就遇到出门倒垃圾的王春花，“你这是干啥去？”
苏昭昭晃了晃手里的饭盒，“去买早餐。”
“没来及得做啊？”
“对，起晚了。”
闲聊了两句，苏昭昭提着饭盒继续前行。
王春花进了院子，周政委正在刮胡子，“大早上的你在跟谁说话呢？”
“隔壁的招娣，她正好要去食堂买早饭，碰上了，说是起晚了，没来的及做，她昨天早上好像也是去食堂打的早饭……”王春花随意的嘟囔了两句。
周政委笑了一声。
“你笑啥？”王春花拍拍手上的灰，挤开他在水龙头下洗手。
“呵呵，我笑老顾。”
“你笑他干啥？”
“你管我笑啥？”这婆娘，这事儿是能摆在明面上说的吗？一点也不开窍！
王春花瞪了他一眼，“我问一问还不行了，早饭你自己去锅里舀！老娘不伺候了……”
去部队的路上。
顾衡和周政委并肩而行。
两人边走边聊，聊着聊着，周政委拍了拍顾衡的肩膀，“年轻人，得学会克制，都有家了，天天吃食堂的早餐不是个事儿。”
顾衡：“……”什么乱七八糟的？
他这样还不算克制，那什么才叫克制？
“还有，我昨晚没问你，你在家是不是真的会做饭？”
“偶尔熬个粥吧，其他的我也不会。”
周政委又拍了他一掌，“你可真行！这要是被其他人知道了，肯定说你怕媳妇。”
顾衡：“那你让他到我面前说。”
周政委不开腔了。
嘿！还真是个怕媳妇的！
吃完早饭，苏昭昭去市场买了菜，才回来没多久，天色阴沉了下来，凉飕飕的吹起了冷风，没多久，便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到后面更是越下越大。
菜地的才发出嫩芽的小菜苗被雨打得东倒西歪，苏昭昭都怕这一场雨下完，直接给打没了。
她也没什么好办法，只能这么干看着，在买回来的农业书上倒是看到过，说让盖上塑料膜可以保护小苗，可惜家里没有买这玩意儿。
苏昭昭喜欢雨天，特别是像这样坐在屋檐下，看着雨水连成线的往下坠，淅沥沥的雨声悦耳动听，她能就这样放空思绪看一整天，悠然自得。
坐在屋檐下看了好一会儿后，后面风实在是太大，雨水被风吹得直往廊下的台阶上飘，打湿了屋檐下的地面，她只能提着凳子进了屋。
一阵穿堂风吹过，苏昭昭打了个冷颤，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长袖的衬衣已经抵挡不住这冷风了。
顾想顾念早上穿的就是衬衣，学校在高处，风吹着肯定更冷。
苏昭昭进屋打开衣柜，先拿了一件上次去市里买的外套穿上，然后又去拿给两个孩子买的外套。
本想着没这么快冷，外套放在上面一层，她踮着脚尖伸出手往下抽衣服。
“啪嗒！”一个小盒子被衣服带了下来。
苏昭昭低下头，是一个小木盒子。
衣柜里有什么她都知道，这个小盒子是什么时候放进去的？
不是她放的，那肯定是顾衡的东西。
把手里的衣服放床上，她蹲了下去。
刚才那一摔，盖子被摔开了，露出里面的东西。
里面有两个小袋子，一个袋子是半透明的，里装的像是粉末一样的东西，上面有标明：滑石粉。
另一个看不清楚里面是什么，上面也没写字，苏昭昭单独拎出来看了看。
隔着包装摸了摸，下一刻，她突然反应过来！
“啪嗒！”一声，木盒子又掉在了地上。
苏昭昭脸色爆红！
她赶紧蹲下去重新把盒子捡了起来，慌里慌张的把东西装好，塞到原来的地方，合上柜门，拿起两个孩子的衣服搭在手上，在门后取了两把伞，出了家门。
路过王春花家门口，她开口喊道：“王大姐，在家吗？”
雨声遮盖了她的声音，直到她又喊了一声，里面才传来王春花的应答。
“招娣呀，下雨天是有啥事儿不？”
王春花打着伞来给她开门，一边开还一边道：“下次直接推门进来就是了，咱们没这么多讲究。”
苏昭昭应了声，道：“我要去学校给顾想他们送衣服和雨伞，来问问你要不要给小军也带件衣服。”
王春花压根儿没考虑到这个，乡下孩子带着糙，天冷了就冷了，冷一冷也没啥事儿，下雨嘛，放学跑快点就行了。
“还是你仔细，我都没想到，那你帮我带一带。”说完就进了屋，很快的拿了一件衣服和伞给苏昭昭。
“那我走了。”
“你路上慢点啊，下了雨，地面滑。”
地面不止滑，还烂。
安置区这边，只有供销社和食堂澡堂子——也就是中间的主路是水泥路，其他地方都是泥地。
下了雨，积了水，才走两步路，原本干净的鞋子上就沾了一圈儿的稀泥。
苏昭昭长这么大，就没走过这样的路。
可费劲儿死了，整个的注意力都在脚上，连脚趾都在用力，就怕一不小心‘啪叽’一下摔个屁股蹲。
原本十分钟的路程，她走了半个小时才到学校。
这个时候刚好下了课，因为下雨的缘故，学生们几乎都在教室，屋檐下也站着一些学生，或站或蹲，一个个的也不怕冷，苏昭昭看到有人还穿着短袖。
有人看到了她，拔腿跑进教室，“顾想顾念，你们妈妈来了！”
顾想顾念原本趴在桌上看书的，闻言立马站起来往外面跑。
“妈妈！”
“妈妈，你怎么来啦？”
苏昭昭才站上台阶，还没收伞，闺女儿子就跑出来接她来了。
“给你们送衣服送伞呀。”苏昭昭胳膊一伸，把衣服递给他们，“另外一件是小军妈妈让我带的，还有伞也是。”
周小军听到声音也跑了过来，乐呵呵的接了衣服和伞。
他妈妈第一次托人带伞给他，真稀奇！
第58章 皮鞋
顾想顾念可开心了，在同学们羡慕的目光中穿上了妈妈带来的衣服，还是新的。
顾想明明心里乐开了花儿，嘴上还在道：“路上难走，这雨放学说不定就停了，坐在教室里也不冷。”
“这天阴沉沉的，一时半会儿停不了，说不定要下一天，有把雨伞，去食堂和厕所也不怕淋雨。”
学校的布局苏昭昭带他们来报名时就看过了，教室、食堂和厕所都是分开的，也没有走廊连在一起，下雨的时候只能淋着雨去。
恰巧班主任郑老师从办公室出来，见到她还以为学生家长来有啥事儿，就过来了。
走近仔细一看才知道是顾想顾念的妈妈，换了个发型，差点没认出来。
对着孩子的班主任，自然要热情，苏昭昭笑着问了好，“下雨天气凉，过来给孩子们送件衣服和伞，免得感冒了影响学习。”
郑老师：“的确该这样，后面的天气一天一个样，冷一天热一天，最容易感冒了，一到换季，感冒的学生最多，家里有条件，最好多带一件外套放书包里。”
“是。”又问顾想顾念的学习怎么样。
郑老师就说很好，“上课听讲特别的认真，每次的作业都完成的很好。”
上课铃响了，顾想顾念进了教室，苏昭昭和郑老师说了两句话后，打着伞离开了学校。
回去的路上雨小了点儿，等她到了家，又大了起来。
穿在脚上的鞋已经没法儿看了，全是泥，也不管下雨不下雨的，直接拿到池子边刷了，刷完放在窗台上晾着。
中午随便下了个面条，吃饭午睡了一个小时，下午坐在书桌旁看了一下午的书，也不一直看，看一会停一停，听听雨声，看看天幕。
一整天的时间就这么打发了。
这雨果然下了一天，一直到顾想他们放学，都还在下，兄妹俩打着伞回来，赤着双脚，手里提着鞋。
手里的鞋干干净净的，脚上全是泥。
“穿着鞋回来也没事儿，回来洗了就是了，光着脚容易受伤。”
顾想顾念觉得没什么，在池子旁洗脚上的泥，“大家都这样，以前也都是光着脚的呀。”
苏昭昭翻出记忆，条件最差的时候，这两个孩子一直是赤着脚走路，只有冬天才舍得穿鞋。
“……咱家现在不缺鞋穿，以后都不用光脚。”
家里还缺几双雨鞋，苏昭昭把买雨鞋的事儿记心里。
顾衡是穿着雨衣回来的，脚下穿着雨鞋，装备齐全，一路走回来只湿了膝盖那一片儿的地方。
进屋后脱了雨衣，从雨衣里面拿出了一个长方形的纸盒子。
直接递给苏昭昭：“试试。”
“是什么？”苏昭昭接过,打开一看，“皮鞋！”
只见鞋盒子里面放着一双黑色的半跟皮鞋，没有多余图案和花色，整体素雅，是在现代都还流行的百搭款。
见她惊讶，顾衡笑了笑，“托人带的，你试试看合不合脚。”
苏昭昭拿着鞋盒子瞅他。
这是她第二次收到顾衡的礼物，第一次是手表，那是本来就有的给了她，而这双鞋，是他专门给她买的。
他提了几次让她买皮鞋穿，自己没买，所以一定要给她买一双吧。
怎么说呢，反正有点儿感动，还很开心。
“看我干什么？快试吧。”顾衡又笑了一下。
苏昭昭这才把鞋拿出来，坐下试鞋。
穿好后，她站起来走了几步，“很合脚。”
顾想顾念也说好看。
“谢谢啊。”
顾衡：“谢什么？夫妻之间不说这个。”
好吧，夫妻之间不说这个。
天越来越黑，离上床睡觉的时间越来越近，苏昭昭想起白天看到的那个，有点坐立难安。
如果他要，她是直接吃了呢？
还是再等等？
人家把东西都买回来了，肯定不是白放着玩儿的吧。
一个正常的血气方刚的男人，他肯定想，他要是不想，他就不是男人。
她就说嘛，他之前就是在撩拨她。
苏昭昭唾弃自己，明明馋人家身子，临了还怕兮兮的想打退堂鼓。
真没出息！
“唉，太难了~！”
“什么太难了？”顾衡一进屋就听到这句话，再一看，她面前摆着书，“是不是有地方看不懂？不懂的地方和我说，咱们可以探讨探讨，互相交流。”
看样子的确很难啊，脸都皱成一团了。
苏昭昭捂着脸瓮声瓮气的嘟囔，“还探讨，还交流……美色误人。”
“什么无人？”顾衡没听清。
苏昭昭放下手，“没什么。”
眼神不往他的方向看，只盯着书看。
顾衡真以为她遇到了什么难题，走过去一手搭在书桌上，一手搭在椅背上，弯下腰去。
苏昭昭的背一下子挺了起来！
顾衡离她很近，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让人心跳加速，她微微的转动目光，就能看到他下巴处发青的胡茬，鼻尖能闻到他呼出的气味，是薄荷的牙膏的味道。
这是她在供销社买的，在西瓜味和薄荷味两种味道中，她选了这个味道。
这让她想起了薄荷糖，缓解疲劳，提神醒脑。
顾衡低着头看了看，没看出什么问题来，目光瞟向苏昭昭。
苏昭昭反应特别快，在他看向自己的前一秒，垂下了目光。
顾衡：……刚才明明在看他。
突然懂了，可能不是书上的问题。
顾衡直起了腰，“你的工作有着落了。”
苏昭昭一下子不拧巴了，精神百倍，“什么工作？”
“供销社的售货员。”
“供销社不是已经有两个售货员了吗？他们还缺人呀？”
店又不大，两个人其实都挺闲，反正苏昭昭没看到忙的时候，看书的看书，织毛衣的织毛衣。
“有一个上大学去了，岗位就空了出来，由咱们这边安置。”
苏昭昭没想到部队上竟然会给她安排一个供销社售货员的岗位，这个年代的“八大员”之一，人人羡慕的好岗位，如果说别人捧的是铁饭碗，那么售货员捧的就是金饭碗。
“这么好的岗位，要求应该不低吧？”
第59章 我想改个名字
“要求是不低。”顾衡道：“得会识字写字，识字量要达三千字，还要能写一手的好字，这是基本要求。”
“这个岗位本来是要求要有初中学历的，但你也知道军嫂大多来自农村，其中有机会读书识字的人并不多，城里来的有学历的军嫂早就安排了工作，所以具体安置谁后勤那边也考虑了几天，不能随便安置一个人上去，去了又干不下来闹笑话。”
顾衡看着苏昭昭道：“你我是知道的，字写得好，识字量应该也没什么问题。”
苏昭昭拍着胸部保证，“肯定没问题！”
三千字，在现代也就小学毕业生的识字量，对她这个211毕业的大学生来说，So easy！
顾衡笑了笑，双手抱胸靠在书桌上，“所以我推荐了你，人家也愿意给个机会，先试用三个月，三个月后转正。对了，一个月内你还得学会拨算盘，这也是基本要求，不会的入了职后有人教你。”
怕她觉得压力大，又道：“要是干不下去也没关系，咱们也不缺这份工资，不管怎么说这个岗位还是很不错的，咱们先把好岗位给占着，给自己一个学习的机会。”
苏昭昭一点儿压力也没有，“放心吧，绝对不给你丢脸。”
见她如此有信心，顾衡又笑了笑，“好，那你明天就去报到，早上我送你过去。”
苏昭昭信心满满，书也不看了，站起来就要去休息，“早点睡。”
顾衡拉住她，“先别急。”
苏昭昭又坐了下来，只见他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小本本来。
“户口薄？”
“对，办理随军后会把你们的户口迁到驻地来，粮油关系也跟着户口走，每月的票证都需要拿着户口去领，这个月我已经领了。”
领回来的票证都在抽屉里的铁盒子里。
苏昭昭翻开户口簿看，上面只有她和两个孩子的名字，迁出地是苏家村，迁入地是海城，不是农村户口，而是城镇居民。
迁入原因：随军迁入。
“怎么没有你的名字？”
“我是军籍。”
懂了，他的户口在部队上，由部队统一管理。
而随军的军属户口则落在部队驻扎的城市或者村镇，还是属于民籍。
苏昭昭想起村里的地，她的户口现在在这里，那么村里的户籍肯定就没了，属于已经迁出，她走之前还说什么地交给村里种，到时候给点粮食，还是她想得太美，户口都没在那里了，地肯定就没了。
怪她当时一知半解，郭大嫂估计也不太清楚随军是个怎么样的流程。
也不知道当郭大嫂把这件事说给苏社长的时候会不会闹笑话。
有了户口，她和孩子们每月都有定量的粮油票和各种城镇居民该有的票证，当然，这些还是需要钱买。
从来到这里用的都是顾衡积攒下来的票，钱没问题，但是票这个东西越用越少，每月都是定量发，当然也可以和人换，但是长期下来肯定不行。
看着户口簿上招娣二字……
“我想改个名字。”
顾衡一愣：“改什么名？”
她指着招娣二字，“把这个两个字改了，招娣招娣，一听这名字就知道我爸……我爹娘想要的是儿子，压根儿不想要我，要不然当年也不会卖了我，现在是新社会了，讲的是人人平等，妇女能顶半边天，招娣这两个一听就是封建糟粕，既然是糟粕就该摒弃掉，改一个积极向上，光明的明亮的名字。”
顾衡问：“那你想叫什么名字？”
他并不觉得奇怪，这个时候很多人都喜欢改名字。
以前取名不讲究，特别是乡下，闺女的的名字不是大丫二丫就是三妞四妞，儿子的名字也好不到哪里去，大狗二狗，三柱四柱，还有叫猫娃、孬蛋和疙瘩的，只有你想不到的名字，没有人家取不了的名字。
这些个名字在家里自己人叫还好，出来参加了工作，进入了部队，领导一喊二柱子，底下回答的人能响一片。
像孬蛋这样的名字，就更没法儿叫了，要不自己给自己改一个，要不就让领导帮着改个名，在现在都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苏昭昭拿起笔，在纸上写下了‘昭昭’二字。
“昭，光明、明亮，日代表着太阳，日出东方，东方红，太阳升……”苏昭昭差点唱起来，“我觉得这个字的含义特别的好，和我名字中的招字读音一样，改动也不大，你觉得呢？”
顾衡看着字念道：“昭昭。”
苏昭昭心里痒了一下，这两个字从他嘴里念出来怎么就这么好听呢。
“苏昭昭。”顾衡连名带姓的念道，“这个字很好，就叫这个名字吧。”
苏昭昭满意了，“那咱们什么时候把户口簿的名字也改一下？”
“我明天拿着去改就是了。”
“那我明天去报到的时候直接说现在的名字可以吗？”
“当然可以。”
苏昭昭美滋滋的把户口簿放好，“那咱们睡吧，明天还要早起呢。”
顾衡也高兴，“好。”
苏昭昭进了里间，他在外面关门，拉窗帘，见书桌上的书眉摆好，还给整理了一下。
路过衣柜的时候脚步顿了顿，走到床边脱了衣服关灯躺下。
他还和前两天一样，躺下后向苏昭昭靠了过去。
苏昭昭突然翻身，学着他的样子，伸手拍了拍他，“睡觉。”
然后收回手乖乖躺好，双手放在小腹上，闭着眼睛，故意发出轻微的鼾声。
“……”你要不要听听有好假？
顾衡有些气馁，她这是在拒绝吗？
想到她明天要是报到，把心里的躁意压了下去，闭上了眼睛。
翌日一早，苏昭昭终于没有再睡过头了。
昨天的雨下到半夜才停，地面还有些湿漉漉的没有干透，显然不适合外出跑步。
顾衡在院子里教顾想顾念打拳。
苏昭昭坐在厨房门口，一边做饭，一边欣赏。
早上的天气凉嗖嗖的，再加上昨天下了雨，温度更低，顾想、顾念穿着长衣长裤，顾衡上身只穿了一件工字背心。
身体（材）真好啊！
第60章 报到
吃完早饭后，苏昭昭才换的衣服，主要怕做饭时不小心弄脏了，白色的衣服沾上一个油点儿都很明显。
还是白衬衫加蓝裤子，这次她把衣摆扎进了裤腰里，腰间系上了一条女士的细皮带，手腕上带着手表，脚上穿着顾衡给她买的新皮鞋。
再把军绿色的帆布包斜挎在肩上。
站在镜子前照了照，苏昭昭觉得很好。
纯真年代的感觉出来了。
她走出去在顾衡和孩子们面前转了个圈儿，“好看吗？”
顾想顾念直接拍起了手：“好看！”
他们已经知道妈妈要去上班的事了，而且还是在供销社，心里很高兴。
顾衡点了点头，夸得非常的含蓄，“很不错，扎上腰带显很精神，精气神十足，上班就该这样。”显得腰还特别的细。
说着又把桌上的军用水壶递给她，“把这个也拿着，已经装上水了，上一天班得多喝点儿水。”
苏昭昭伸手接过，和包一样，直接斜挎在肩上。
“走吧！”像个出征的战士。
一家人齐刷刷的出了门。
隔壁的周政委和周小军也正要出门，王春花手里还拿着笔往周小军的书包里塞。
“哟！这齐刷刷的干啥去？”周政委问。
顾念：“周伯伯，我妈妈要去上班！”比她自己去上班还要开心！
周政委听说过一嘴，“这么快就安置好了？”
顾衡：“刚好有个岗位。”
王春花最好奇，“是啥岗位？在哪儿上班？”
“供销社售货员，刚好空了个岗位出来。”
王春花也替苏昭昭高兴，“供销社好啊！以后咱们在供销社也算是有人了，不愁买不到东西了。”
心里羡慕极了，她刚来那会儿也想找个工作，可惜她不识字，只会写自己的名字，好工作她干不了，像是打扫类的工作她倒是能干，也有岗位，但她家老周是个爱面子的，不想让她去干。
大家嘴上说着工作不分贵贱，其实还是分的，再加上刚来的时候被于慧心变相的看不起嫌弃过，她也不想因为工作还让这个资本家小姐拿下眼瞅她。
凭啥自己一个政委的媳妇去干清洁，她一个副团的媳妇去坐办公室？
想想就不得劲，干脆就没申请。
知道苏昭昭要去供销社，就觉得她给她们这群农村来的军属长脸！
“好好干！以后咱们也入党，也当个干部！让其他人都好好瞧瞧！”
苏昭昭笑着应了，“一定一定！”
顾衡笑着看了她一眼，心气儿还挺足，还没报到呢，就答应人家要入党，要当干部了。
“行了，我们先走了，我还得送她去报到。”
“成。”王春花又对苏昭昭道：“等你下班咱们再聊。”
周小军早就拉着顾想顾念跑了。
周鸣和他们走了一段儿路，然后分道，顾衡和苏昭昭继续往供销社行去。
到了供销社门口，顾衡没有进去，而是带着苏昭昭走进了旁边的巷子，往里走了二十几步，就看到一处门，门边的墙上挂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供销社办公室。
办公室的门开着，顾衡直接走了进去，苏昭昭紧跟其后。
从大门进去后里面还有好几间办公室，门上几乎都挂着牌子，购销科、财务科、人事关系科等。
顾衡带着她敲响了挂着主任办公室牌子的门。
办公室内坐着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正拿着报纸在看，听到声音抬起头，“顾团长。”
连忙站了起来，“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快请进。”
顾衡和他握了手，“刘主任，我是带我爱人过来报到的。”
刘主任一愣，“部队安置到咱们供销社来的是你的爱人？”
他也是昨天才接到的通知，说是要安置一位军属在供销社上班。
“没错。”顾衡往旁边走了一步，把跟在后面的苏昭昭露了出来。
苏昭昭伸出手，面带微笑，“刘主任您好，我是苏昭昭，很高兴能进入咱们供销社工作，我一定认真努力的把这份工作做好，如果有做的不好的地方，请领导尽管指正，我一定知错即改，并在今后的工作中不断学习，充实自己，争取早日跟上大家的步伐，和大家共同学习进步。”
刘主任笑着和她握了手，“苏同志一看就是位能干的好同志，精神面貌非常的足！朝气十足！”
“谢谢刘主任夸奖。”
苏昭昭没来之前，刘主任还在想部队会安置给什么样的军属来，就怕他们不按要求来，安置个不合适的、还怎么教都教不会的人，军属的文化水平他可是太清楚了，偏偏部队的面子还不能不给。
见到人后，心放下来一大半，人年轻长得也不错，谈吐也好，口齿清晰，落落大方，一听就知道肚子里有点儿墨水。
因为有顾衡在，刘主任亲自带着苏昭昭去人事关系科办理入职，连考核都没做。
人事关系科的科长见到刘主任带人过来，连忙迎了上来。
“这是咱们社新来的同志，你给办一下入职。”
科长先看向顾衡，人不认识，但一看他军装上的肩章，便知道他的级别。
人是跟着新同志一起过来的，刘主任还亲自带着……科长脸上带着笑容，“新同志是那个科的？”
“购销科，是新来的售货员。”刘主任道。
苏昭昭自我介绍了一番，科长拿出表格让她坐在一旁填信息。
“你先去部队吧，我一个人可以的。”她也不是小孩子了，后面的事自己能解决，他一个团长带着来办入职，以后没人敢不长眼的欺负她。
顾衡点了点头，“那我先走了。”
“嗯。走吧。”
刘主任笑道：“把苏同志放在咱们这儿，你就放一百个心吧，走，我送你出去。”
两人刚走出人事关系科，就见几个女同志从大门口一窝蜂的冲了进来！
“刘主任，我要检举！你们这样搞不公平！”几人中，一位三十多岁的健壮妇人怒气冲冲的举手大喊。
她这一喊，把其他办公室里的人都喊了出来。
刘主任直接愣住了，还是第一次有人在他面前这么喊，“检举什么？什么不公平？”
第61章 我们要检举她
“我们要检举她！”健壮妇人指着后面出来的苏昭昭道，“她是个童养媳，才从乡下上来的，大字不识一个，一点儿文化都没有！她没资格在供销社上班！”
苏昭昭被指得一脸莫名其妙，这些人她一个都不认识。
也许在路上遇见过，人家对她有印象，她对人家没印象。
顾衡面色一下子沉了下来，“张口闭口乡下人童养媳，都是从苦日子过来的，是谁教你们过了两天好日子就开始嫌弃乡下人的？你们都是谁家的亲属？”
健壮妇人虎得很，一点也不怕他，边说边挥舞着手，特别激动，“谁嫌弃乡下人了？我们可没嫌弃！我知道你是个团长，团长又咋地？现在是新社会了，就算是师长他也不能随便欺负人！这么好的岗位，凭啥让你媳妇干？就算供销社要招人，也得排着队来，把咱们这些先来的人安排了才行！”
她身后有人附和，“没错，你们不能搞特殊。”
“都是军属，凭啥呀？出去买个菜还让人排队呢，安置工作她凭啥不排队？”
刘主任听了几耳朵，搞明白了，原来都是军属，便道：“各位同志，军属工作安置归后勤安置处管，你们应该找安置处，不该来我这儿，我这边只负责接收。还有……”
他话还没说完，健壮妇人直接挥手打断他，“我知道！我们必须得先来找你，要是办了入职，粮食关系啥都转过来了，那就来不及了！等会儿我们就去找安置处的领导，我们要好好的反映这个事！要是安置处的领导不管，我们就去举报！”
“没错！”
刘主任看向顾衡：“顾团长，你看这……”
顾衡眉头皱着，“那就把安置处的领导请过来，咱们三方会面看看谁有这个资格！”说话的时候他看了一眼苏昭昭，苏昭昭向他点了点头。
刘主任也觉得只能这样，这群人要是真因为这点小问题跑首长面前去举报，打的是后勤安置的脸，该让首长怀疑负责人的能力了。
于是，进办公室打了电话。
苏昭昭双手环胸，老神在在，心情一点也没有被这件事影响，反而觉得挺有意思。
也只有这个年代，才有人敢当面举报，争取自己的权益，要公平，管你官大官小，一点也不带怕的，因为他们是真的觉得领导会给他们做主，这个社会是公平的。
换到现代，有几个敢的？
健壮妇人还向苏昭昭道歉：“妹子，对不住，我们也不是针对你，也不是针对你男人，实在实在这件事办得不公平，你要是我们，来了这么久一直没安置上，转头被别人抢了先，你也会生气。”
苏昭昭是真没想到人家还会向她道歉，笑了笑，“嫂子们消息挺灵通。”
说完看了一眼顾衡。
如果这些人的消息是从安置处得到的，第一时间应该就向安置处反映了，不会到这里来。
她们匆匆而来，消息应该是今早才知道的，几乎和他们前后脚到。
那么这个消息如果不是从自己家人口中得知，那就是邻居。
再看她们的穿着，有的人腰上还系着围裙，说明是被人急匆匆的从家里喊出来的，几乎想都没想就跟着一起来了。
打头的第一位应该就是号召的人。
王春花排除，她不是那种前脚知道消息，后脚就张扬出去给别人知道人，而且这些人并不住他们附近，就算她要去和别人说，也没这么快的速度过来。
顾衡也在想是谁，后勤安置处的人不会嚷嚷的让人全知道，给军属安置工作，本来就不是一件特别好办的事，这个差一点儿那个好一点儿，都会有人有意见，所以每次安置工作，都只通知被安置的人，等其他人知道，人家都已经去单位报道了。
对于苏昭昭的话，健壮妇人摆了摆手，“你甭管我是从哪儿知道的消息，人家也觉得不公平，好心告诉我，我不能转头就卖了她，我是和人下了保证的，谁问都不说。”
苏昭昭笑了笑，不问了。
负责后勤安置工作的陈主任来得很快，骑着自行车来的，到了地方，把自行车往墙上一靠，走了进来。
“咋回事？你们都是咋回事？工作安置的问题去后勤找我，跑供销社来干啥？你们让供销社的同志都咋个看咱们部队的军属！”
陈主任一来便先发制人，指着以健壮妇人为首的几人训斥了一遍。
供销社的同志都出来了，看热闹看得挺起劲，有端着茶杯的，还有手里抓着瓜子嗑的。
就连前面看店的售货员都站在后门的地方往里面看，两边不耽误。
健壮妇人打头阵，“陈主任，你来得正好，你不来我们还要去找你呢！”
“你找我干啥？”陈主任一下就认出这人是谁，“你不是三团二营四连赵连长家的吗？我记得你已经安置了工作，今天这出是想闹哪样？还是说你嫌弃工作不好？”
赵连长家的梗着脖子，“我没对我的工作不满意，我今天来是为了咱们其他军属，你能安置团长媳妇在供销社上班，咋不安置咱们这些连长营长的媳妇？不能因为他官大，就把好工作给她，我们不服气！”
“对！我们不服气！”
“必须得给个说法。”
陈主任气笑了，就差指着鼻子说他徇私了。
“我倒想安置你们过来，可你们不符合要求啊！”
“到底符不符合还不是你们说了算。”赵连长家的不信他的话，指着苏昭昭就道：“凭啥她符合，我们就不符合？”
陈主任看向苏昭昭，他也是第一次见，苏昭昭向他问了好。
瞧瞧，不愧是人家顾团长的媳妇，多知礼呀，看着还斯斯文文的。
陈主任这才有空和顾衡刘主任打招呼。
“让你们看笑话了。”
刘主任：“理解理解。”
顾衡：“有质疑，那就打破质疑，让人心服口服就行了。”
陈主任点头，“没错。”
第62章 她没文化
转过头对着赵连长家的道：“申请工作的时候不管是你们自己来的，还是家属来的，我都当面说过，每个工作都有它的要求，不是说你想干就能干的，你自己得有这个能力才行。”
“羡慕别人工作好，那你们得先提高自己的文化水平，你才能干这份工作。就像部队里的军官，那都是在战场上用一颗颗子弹拼杀出来的，难道坐在家里就能当军官？”
“你们一个个的都是军人的家属，难道这点儿觉悟还不懂吗？”
“我们懂！”赵连长家的道：“你要是安置个初中生高中生，我们二话没有，可你凭啥安置个连一天学都没上过的人？凭啥她没上学就能干？咱们没上学就不能干？”
苏昭昭都笑了，知道的挺清楚，连她一天学没上过都知道。
“就是，我还上过扫盲班呢，不比她强？”
“我还会拨算盘呢，我做售货员肯定不会算错账，我也比她合适，她会拨算盘吗？”
听到她们说苏昭昭连一天学都没上过，供销社的人都很惊讶。
这也太不靠谱了吧？
竟然安置个文盲来社里工作？
一个个的不由得把目光转向苏昭昭，这目光中鄙视居多。
刚才他们还觉得这群人无理取闹，这下便觉得要是换了他们，他们也要闹一闹。
太不公平了！
这样的事怎么能发生在部队呢？
‘文盲’苏昭昭手里还拿着入职表没有填，才刚写上自己的名字。
没有正儿八经的学历，本就会遭受质疑，与其工作了以后被人看不起，倒不如入职前让大家清楚她的实力。
“那就请刘主任办一场考试吧。”苏昭昭笑道，“说这么多，都不如让大家看到成绩来得有说服力。”
顾衡也道：“没错，刘主任，你就按你们招售货员的要求来进行考核。”
刘主任点头，“那行吧。”
陈主任心里有点打鼓，小声问顾衡，“没问题吧？”
顾衡：“没问题。”
陈主任这才放心，指着赵连长家的和跟着她来的那几个人道：“你们不是不服气吗？不是觉得不公平吗？正好，你们一起参加供销社的考核！谁要是考上了这工作就是谁的！谁都没二话！”
赵连长家的和其他几个叽里呱啦的聊上了，这个说那就考，万一考上了呢？
那个说自己肯定考不上，你们识字的去考，肯定能考过那个团长媳妇。
还有人说，要是都考不上咋办？
“对呀，要是都考不上咋办？这工作给谁？不能说她之前没考就能安置，我们考了，没考上就不能安置吧？”
陈主任呵了一声，“只要你们几人中谁的成绩比人家苏同志高，我就安置谁。”
“成，那我们考！”
刘主任很快让人搬了几张桌子出来，让参与考核的人都坐下。
“我这里有几份报纸，你们一人一份，挨个念给我们听，看看谁识的字多。”
说着就把报纸发了下去。
苏昭昭也拿到一份。
“你们谁先来？”
赵连长家的举手，“我先来！”
没错，她也参加了考核，抱着万一考上还能换个好单位的心态。
可惜她识字识不得几个字，一篇报道念得结结巴巴，“……人民……大……五五……八月……华东地……”
最后统计：识字七十一个。
等她坐下，下一个站起来，拿着报纸继续念。
几个人陆陆续续的念完，最好的成绩是一百三十二个字。
然后该苏昭昭了，只见她拿起报纸站了起来，念道：“新华社二十七日电………”
一篇三千多字的报道念完，一个结巴都没有。
不止这样，大家还发现，她念报道时说的话特别的好听，吐词清晰，字正腔圆，和收音机里面人民广播电台播音员的腔调几乎是一模一样！
都让他们有种在听收音机的错觉。
现在大家说话，几乎人人都带着家乡口音，一张嘴人家就知道你是哪里人，都不用看身份证明的。
北京话是大家认为最官方的话，大家跟着收音机跟着广播学。
但是学好一点儿也不带家乡口音的还是少。
“苏同志说的是北京话吧，说得真好，一看就是下苦功夫的。”
苏昭昭道：“听广播学的，以前在乡下，镇上天天转播人民广播电台的节目，我特别爱听，每次去镇上都要跟着念，久了就学会了。”
今年的十月份国家才会正式推广‘普通话’，以北京语音为标准音，以北方话为基础，以典范的现代白话文着作为语法规范，推广全国通用普通话。
所以现在还没有普通话一说，都叫北京话或者国语。
“这说明苏同志的学习能力非常的强啊！听听广播就能学会，还能学得这么好，非常优秀！”
“领导过奖了，我还有很多需要学习的地方。”
顾衡一直看着苏昭昭，他没想到她的北京话说的这么的好，很好听。
苏昭昭对着他就是一笑。
这个解释够合理吧。
陈主任指着其他参与考核的人便道：“你看看你们，再看看人家苏同志，你们哪儿点儿比人家强了？现在打脸了吧？还比不比了？”
没人说话，都在小声嘀咕。
“咋和你说的不一样啊？人家不像是没上过学的呀？”
“对呀，你瞧她，认识那么多字，北京话还说的那么好，我都怀疑她不是乡下来的……”
赵连长家的：“我咋知道呢，不是说她是童养媳吗？童养媳还能上学？”
陈主任直接拍了桌子，“说话呀！现在咋不说了？刚才不是说的挺厉害吗？”
“我们比！三局还有两胜呢，谁知道是不是她提前背好的，说话好听又不代表有文化。”赵连长家的又站了出来，就是不信苏昭昭有这个实力。
陈主任冷笑，“行，那就让你们输的心服口服！”
刘主任又站了出来，“咱们供销社的第二个要求就是要写一手的好字。”
然后给人发了笔和纸，让大家抄写报纸上的字。
这一局，没有悬念，还是苏昭昭赢。
第63章 有文化的苏昭昭
苏昭昭动了个小心机，用正楷字书写，写出来和报纸上刊登的几乎没差别。
刘主任一拿到字都惊了一下，这手字写得也太好了！怎么练的啊！
把苏昭昭写的字展给她们看，“你们自己看，比得过不？”
赵连长家的和另外几人都凑了过来，看完不说话了，比不过。
陈主任：“你们自己说三局两胜，现在两胜了，你们还比吗？”
赵连长家的看了看其他人，刚想说不比了，其中有一人道：“她这字写得好，也只能说她抄写得好，不能代表她就有文化。”
陈主任呵了一声，“你有文化？你咋连抄写都干不好？承认别人比你优秀，难道很难？”
苏昭昭笑了笑，“那就继续吧。”她转头问刘主任，“供销社对售货员要求是得学会拨算盘是吧？”
刘主任点头，“没错，入职一个月内必须熟练，不能出错。”
苏昭昭又对刚才开口的人道：“我刚才听你说，你会拨算盘？那咱们这一局就比算数。”
刚才开口的人正是之前说自己会拨算盘的人，苏昭昭一直记得，并打算借此机会，在供销社的同志们面前展现算数天赋。
有展现的机会，就没必要藏着掖着了。
这一局，只有两人。
刘主任让人拿了两个算盘出来，并让财务科的同志在纸上写了一串数字让她们算，都是加法，谁能最快最准，就谁胜。
另一人赶紧把写着数字的纸条抢到离自己最近的位置，急急忙忙的扒拉算盘珠子。
苏昭昭不紧不慢，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搭在算盘上。
她的手没动，只有眼睛看着纸上的数字。
“她别是不会吧？”
有人嘀咕。
“不会还提出比算盘，是不是傻呀？”
“我就说嘛，她就是没文化，连算盘都不会打，肯定赢不了……”
就在大家都以为她不会的时候，苏昭昭直接报出了结果，“五百六十二块三毛七分。”
而此时，另一人才的算盘才拨到第二个数字，她虽然会拨算盘，但是速度特别特别的慢。
真的假的啊？
不拨算盘就能算出来？
刘主任直接看向财务科的同志。
财务科的同志刚想拿起苏昭昭面前的算盘，就被财务科科长扒拉到一边，“我来。”拿起算盘啪啪的打了起来，过了一会儿后，“没错，就是五百六十二块三毛七分。”
哗！
心算啊！这么厉害！还这么快！
另一人已经没算了，结果都出来了还有啥好算的？
苏昭昭三局三胜！
这下谁都没话说了。
不，财务科长有话说，“苏同志，我说你算，三十二块八毛五分加一百七十八块九毛九分减一百六十九块七毛三分加……”
说了一串的数字，比刚才的还要多，说的同时，他自己也在打。
苏昭昭没有看他的算盘，侧身对着他，在他报出最后一个数字后三秒内给出了答案。
“哗！真厉害！比刚才还快！”
“几乎和李科长同时算出了答案。”
财务科李科长放下算盘，“苏同志会打算盘吗？”
苏昭昭会吗？
她会，小学的时候学过，但是忘得差不多的，让她现在拿着算盘算加减法，还没她心算来得快。
但是原身不会呀。
“没怎么接触过，有机会一定会学会，让自己精通。”
李科长挺高兴，“等你入职了我教你。”
购销科的谢科长跳出来，“老李，你什么意思啊？想抢我们科的人？”
李科长白了他一眼，“苏同志最合适的岗位就是咱们财务科，去什么购销科啊，浪费人才！”
“你们财务科又不缺人，缺人的是我们购销科，外面的小唐上个礼拜都没休息，就是因为没人。”
这人还没入职，供销社内部已经争起来了。
刘主任赶紧摆手，“苏同志入职哪个科咱们后面说，现在不急。”
陈主任扬眉吐气，背都挺直了，看这下谁敢说他徇私！
他安置过来的人，人家单位抢着要！
顾团长就是靠谱，他媳妇更靠谱！不愧是两口子。
“你们现在还有啥说的？”
还能说啥？
没说的了呗！
赵连长家的就像是刚才的事儿没发生一样，还过来拉苏昭昭的手，“大妹子，实在对不住，我不知道你这么能干，这么有文化，我真的以为你没上过学，我要是知道肯定不来闹，我最佩服像你这样的文化人了。”
苏昭昭抽出手，嘴角还带着笑，“我的确没上过学堂，不过谁说的没去过学堂的人就一定没文化？咱们这代人没上学，是时代造成的原因，并不是咱们不想上，现在有条件了，咱们就该把学习捡起来，慢慢学，总有学会的一天。”
陈主任：“没错，你们瞧瞧苏同志，人家就是在艰苦的条件下靠自己学出来的，你们应该像人家苏同志学习，多识字，识字多了，懂得多了，还怕安置不了好工作？”
赵连长家的就笑，“我也想啊！但我这脑子他就是不成，我能有啥办法？行了，陈主任，你甭劝我，我在食堂干得挺好的。”
陈主任：……我才懒得劝你！棒槌一样！
摆手赶人，“赶紧各回各家吧，别杵在这儿了。”
“成，那我们就走了，不用送。”
谁要送你了？陈主任扶额。
等人都走了，陈主任才算松了一口气。
这一耽搁，时间已经不早了，顾衡还得去营部，把苏昭昭拉到一边。
“我得先走了，财务科和购销科都挺好，去哪个科看你自己，要是被安排到不想去的科室，就和我说。”
苏昭昭问他，“你不好奇我为什么心算这么快吗？”
顾衡看着她，“是我对你了解得不够多。”
苏昭昭笑了笑，“那以后就多多的了解吧，咱们互相了解。”
顾衡点头。
“你们两口子在聊啥呢？”陈主任和刘主任说完哈，转头就看见顾衡和苏昭昭眼对眼的互相看着，还带着笑，啧啧！感情可真好。
顾衡没有回答转移话题：“我得去营部了，陈主任要不要一起。”
“要，我手头还有一堆事儿呢，咱们现在就走。”
两人和刘主任告辞，刘主任和苏昭昭一起把人送到门口。
第64章 抢人
陈主任骑着二八大杠自行车来的，他比顾衡矮年纪还大，很有自知之明的把车让给了顾衡，等顾衡骑上去，他抓着车屁股，小跑两步坐了上去，自行车摇晃两下拐了个弯，进入正街。
刘主任：“苏同志，咱们继续办理入职吧。”
苏昭昭点头，并就刚才是道歉，“不好意思啊刘主任，因为我的问题，耽搁了大家时间。”
刘主任摆手，“这不是你的问题，我还得谢谢她们来闹一场呢，要不然我还不知啥时候才能清楚你的能力呢，你瞧瞧，现在咱们供销社两个科室都争着要你，我现在都不知道该咋个安排。”
李科长和谢科长就在里面等着，见他们进来，开始抢人大战。
谢科长：“刘主任，苏同志必须在咱们科，咱们科缺人，人家苏同志本来就是来咱们科报到的，你可不能让老李他们科把我们的人抢了！”
李科长，“你一个购销科会算账就行了，要个神算子干什么？这是大材小用！咱们财务科才是最适合苏同志的！”
“她是我们购销科的人！”
“她该来我们财务科！”
“购销科！”
“财务科！”
两个科的科长谁也不让，刘主任赶紧摆手，“你们别争了。”
两位科长同时看向他，“那刘主任你说，她该去哪个科？”
刘主任：“……”头疼！
部队安置不合适的人来他头疼，安置太合适的人来，他更头疼。
“苏同志。”
“主任叫我小苏吧。”
“那小苏啊，你看你想去哪个科？”
苏昭昭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我是革命一块砖，哪里需要往哪里搬。一切听领导安排。”
刘主任拍手，“你们看看小苏同志的觉悟！”
谢科长也跟着拍，“没错，所以我们购销科需要，小苏就该来咱们购销科。”
李科长：“……”
刘主任拍板：“那就去购销科！关系科赶紧给办理入职，把粮食关系转过来。”
谢科长得意的瞟了一眼李科长。
李科长：“哼！”
苏昭昭终于办理好了入职，成为了供销社里一名光荣的售货员。
向主席宣誓，小苏同志绝对不会成为年代文里用鼻孔看人的售货员的！
“来来，小苏啊，我给你介绍咱们科里的同志。”
购销科办公室内，除了谢科长外，还有三名同事，两男一女，“这是杨远征，是咱们购销科的采购员。”
谢科长指着一位大概三十岁左右的男同志介绍。
杨远征伸出手，“欢迎你来咱们购销科。”
苏昭昭：“谢谢，我叫苏昭昭。”两人握手。
另一个男同志不用谢科长介绍，自己站了起来，“苏同志，我叫陆浩然，也是咱们科的采购员，我今年二十一岁。”
“没人问你年龄。”科里另一位女同志对着他翻了个白眼。
陆浩然也不生气，笑呵呵的，“我偏要说，对了苏同志，我叫你苏姐成不？”
苏昭昭点头，“当然可以。”
“苏姐，我还没结婚，有漂亮的女同志别忘了想着我，我没别的要求，长得好看就行。”
苏昭昭笑道：“行，我一定帮你留意。”
有了陆浩然的插科打诨，购销科内的氛围特别好。
另一位女同事也报了自己的姓名，“我叫何芳，是咱们科的文书，我刚才看了你写的字，写的真好，我很佩服你。”
“谢谢，你肯定也很厉害。”
“你怎么知道我厉害？”
“能做文书工作文字功底一定很强。”
何芳下巴一扬，特别骄傲：“我高中毕业！”
苏昭昭非常捧场，“哇！真厉害！”
她说的也没错，这年头高中毕业生的确很厉害，妥妥的文化人，和她这个没文凭，只凭着读报纸、写字、心算的‘半吊子’文化人可不一样。
她一夸，何芳反而害羞起来，“也一般般啦！没有小邱厉害，她都读上大学去了。”
怕苏昭昭不知道小邱是谁，给她介绍，“小邱就是咱们科以前的售货员，她高中毕业的时候没考上大学，参加工作后一直没放弃学习，反复习了两年后终于考上了，前段时间离开了咱们供销社，所以咱们科才缺人。”
苏昭昭想到第一次去供销社时见到的手不离书的女同志，应该就是她了。
“我挺佩服她的，她要考大学的事，咱们供销社的人都不知道，直到她收到录取通知书才说。”
见她俩聊的挺好，又都是女同志，谢科长便让何芳带着苏昭昭在转转，好好的给她介绍一下。
于是，何芳带着苏昭昭出了购销科的办公室。
旁边就是财务科，“这是财务科，李科长你认识了，他们财务科里还有两个科员，以后再慢慢认识。”何芳压低了声音，“你知道为什么李科长想抢你去财务科吗？”
苏昭昭也压低声音， “为什么？”
“他们财务科真正干事儿的其实就两个人，其中一个还是李科长，另外一个，是胡副主任的闺女，啥都不会，说是会计，其实就是个打杂的，占着会计的岗位而已。”
苏昭昭懂了，什么年代都离不了裙带关系呀。
“胡副主任没在吧？没看到他。”
“他出差去了，等他回来，你可别当着人家的面叫副主任，咱们都是带姓叫，叫他胡主任。”
苏昭昭点头，“我肯定这么叫。”
当领导的没人喜欢前面加个副字。
介绍完各个办公室后，何芳又带着苏昭昭去了库房转了一圈儿。
然后再带着她去前面。
“小唐，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咱们新来的售货员，叫苏昭昭，是部队的军属。”
小唐笑道：“我知道，她之前经常来供销社买东西，可舍得了，对了，你不是说要买毛线吗？毛线已经到货了，今天早上才上的，你看看要哪个色，赶紧留下来，要不然后面颜色就没这么齐了。”
看吧，在供销社上班的好处来了，有了好货，咱们自己人先选。
苏昭昭也不推辞，选了鹅黄色和藏青色的。
小唐直接捡了两捆放柜子里，“下班的时候再算钱。”
第65章 正式上班
苏昭昭本来以为这样就算转完了，还没呢，何芳又带着她出了门。
指着裁缝铺，“裁缝铺属于咱们供销社管理。还有前面的市场、屠宰场、粮店……”
难怪供销社办公室体系齐全，各科室人也不少，不知道的还以为就只管理前面的商店呢。然而实际上，这里面涉及到的事务远比想象得要复杂和繁琐得多。
供销社不仅要向老百姓们提供日化用品，还要从农民手中收购农副产品，供给其他地区。
计划经济时代，供销社有‘统购统销’的专营权，只要与收购和供应有关的，都离不了供销社。
老裁缝一抬眼就看到了她们，“干啥呢这是？”
何芳拉着苏昭昭进了裁缝铺，“师傅，这是咱们社新来的售货员，以后……”
“啥？”何芳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老裁缝打断了，转头问苏昭昭，“你成售货员了？”
“对呀。”这话问的……很奇怪吗？
老裁缝盯着她看了两眼，叹了口气。
何芳和苏昭昭面面相觑。
“您老叹气干啥？”何芳问。
叹气干啥？我叹气我好不容易遇着个会踩缝纫机的，还没来得及和领导说说呢，人被你们购销科给抢走了。
老裁缝越想越不得劲儿，直接问苏昭昭：“你想来裁缝铺不？”
啊？苏昭昭惊讶！
“您老怎么和财务科一样，也和我们科抢人啊！”何芳都懵了，新来的同志也太受欢迎了吧！
老裁缝哼了一声，“我年纪大了，裁缝铺的活干不过来了，可不得招个学徒吗？”
“您想招个学徒还不简单，和刘主任申请一下要不了两天人就能给你送来，为啥一定要苏姐呀？”
苏昭昭也很好奇，难道就因为她来得勤快了点儿？
“她有天分，看一眼就会踩缝纫机。”
苏昭昭：“……”原来是之前吹牛挖下的坑。
何芳：“苏姐，你真的看一眼就会踩缝纫机了？”
苏昭昭：“……啊，也不难。”
“怎么不难呀？我觉得很难，我还被针扎过呢！”何芳把手上已经不明显的针孔给苏昭昭看。
老裁缝扫了她一眼，“会的不难，难的不会。你没这天分，再一个，也不是难不难的事儿，这缝纫机不便宜，敢一下子就上手的人不多，怕给弄坏了，也只有她。”
他指着苏昭昭，“胆子大，看一眼就敢上手。”
苏昭昭：……不是您让我上手的吗？
我胆子其实一点也不大，只是下意识的没想起这个时候缝纫机是个特别精贵的玩意儿。
“干这一行，手得巧，心得细，我瞧着你挺适合，要不还是来裁缝铺吧，学一门手艺，到哪儿都有饭吃，可比你在供销社里卖东西强。”
这怎么说着说着还明抢了呢？
作为购销科的一员，何芳觉得自己必须的保护我方同志，不能让裁缝铺把人给策反了。
“师傅，您可不能这样，苏昭昭同志已经在咱们购销科报到了，已经成为咱们购销科的一名光荣的售货员，已经定下来的事，没有朝令夕改一说。”
又小声的对苏昭昭道：“苏姐，在咱们购销科好处最多，城里进回来的货，乡下收回来的农副产品……别的我都不多说，你想一想就知道了。”
不用想我都知道，我肯定不离开咱们购销科！
苏昭昭笑道：“老师傅，谢谢您老看得起我，我既然已经进入了购销科，就想先把这份工作干好，其他的目前不考虑，抱歉，让您老费心了。”
老裁缝挺失望，“行吧，不勉强。”
说完在案板上的布料里翻了翻，“你上次拿来的两套睡衣已经做好了，拿走吧。”
四套睡衣，前两天只拿了两套大人的，还有两套小孩儿的没做好，苏昭昭本就想今天过来问问的，这下正好。
出了裁缝铺，何芳看着苏昭昭手里的衣服问，“你还做了睡衣呀？”
还挺讲究，好多城里人都没这么讲究呢，真不像乡下来的。
因为之前的那一出闹剧，供销社几乎人人都知道苏昭昭是乡下来的童养媳。
“对呀，穿着睡衣睡觉舒服，要是半夜起夜也不用重新穿衣服。”
何芳点头，的确。
转了一圈儿后，两人又回到了供销社。
苏昭昭就算正式上岗了。
“咱们一个月多少工资你知道了吧？”供销社这会儿没人，小唐带着苏昭昭熟悉商品。
“知道，办入职的时候人事关系科的人和我说了。”
供销社售货员属于服务型人员，工资级别一到十级，苏昭昭才来拿第十级工资，二十七块五，但她现在还在试用期，目前的工资每月是二十块钱。
过年过节还会有其他津贴发放。
“休息的事儿说了吗？”
苏昭昭点头，“也说了，谢科长还让我早点熟悉，说你已经有一个礼拜没休假了。”
供销社周日也要开门营业，所以，除了办公室的工作人员按规定每周日休息外，售货员采取轮休制度。
每周日，两名售货员轮流休息，周日轮班的售货员则在周一至周六任选一天休息。
因为小邱离开的原因，小唐上个礼拜没有休息。
“你放心，这个礼拜绝对让你休成假。”
“那可太好了！我都和人约好周日去城里看电影了，要是休不成，又得泡汤。”
“放心吧。”
有苏昭昭打包票，小唐巴不得她早点熟悉一切，把供销社里的情况细无巨细的讲给她听。
“咱们供销社是早上九点开门，但你得提前到，因为来了后要上货，特别是来大货的时候，八点半就得到，得整理商品，我今天八点二十就到了，店里就我一个人。”
“咱们供销社后面有个小食堂，中午可以在食堂吃饭，中午有两个小时的休息时间，下午两点准时开门。下班时间是六点，有时候也不一定能准时下班，店里有人咱们也不能把人家往外赶。”
“店里的商品缺了啥通知仓库送过来，要是仓库里没有了，得让采购去进货。”
“每天下班前都要把当天的收的钱和票交给财务科，这个可不能出错，要是对不上，咱们得自己赔的。”说到这里小唐一脸肉疼，看来赔过。
苏昭昭拿出本子和笔一一记下。
第66章 厉害的小苏同志
苏昭昭在供销社开启自己的打工人生，而另一边，顾衡正在和严光切磋。
“呼！”严光再一次被摔到地上，疼得他龇牙咧嘴，“老顾，你今天是枪药了？你这是往死里摔我呀？”
顾衡伸出手，“起来吧。”
严光抓着他的手站了起来。
两人在台阶上坐下歇息。
“说吧，谁惹你了？”
顾衡瞟了他一眼，“今天送招娣去供销社报到，前脚刚到，后脚就来了几个军属……”
严光刚开始还笑嘻嘻的，听到后面变了脸色。
顾衡说完后，拍了拍他的肩，站起身走了。
“老顾……”
顾衡摆了摆手，没有回头。
……
一上午时间过得很快，到了十二点，店里没人，准时关店。
苏昭昭跟着小唐一起去食堂吃饭。
这个点儿供销社的人几乎都在食堂，有人打好饭在食堂吃，也有人提着回办公室吃。
苏昭昭看到了老裁缝，打好饭提着饭盒就走了。
在食堂里，她这个新同事收获了不少注视的目光。
有人小声的在给没看到热闹的同事说着上午发生的事。
苏昭昭自在的跟在小唐身后排队打饭。
购销科的人几乎都坐在一张桌子上，她们打好饭后也坐了过去。
谢科长问：“小苏学得怎么样啊？”
“很好！昭昭姐的记忆力特别好，我说一遍她就记住了，还很仔细的做了笔记呢。”小唐生怕谢科长不放心，周日不安排她休息。
小唐同志未婚，二十二岁，两人交流了一上午，称呼变得亲近起来。
苏昭昭投桃报李，“小唐教的很细心，讲解得很透彻。”
谢科长笑呵呵的，“那就好，我听小何说，你们去裁缝铺，老师傅还想让你去裁缝铺当学徒是吧？”
何芳也在，“当然，我可没骗人。”
谢科长：“没说你骗人，三个单位抢着要，这就证明咱们科的小苏同志非常优秀嘛！给咱们购销科长脸了。”
苏昭昭挺不好意思，这下好了，成香饽饽了。
吃完饭就是休息时间，家离得近的就回家，离得远的，就在办公室趴着休息。
苏昭昭选择回家午睡。
路过周家门口，被王春花给叫住了。
“班上得咋样？供销社的人好相处不？”
“挺好的，单位还有食堂，我吃了午饭才回来的，睡一觉下午再过去。”
“那就好，你是碰着好单位了，供销社的待遇可好了，每次过年过节都能看到他们单位的人大包小包的提着福利品，都是单位发的节礼年礼。”
“我才去，这个倒不是很清楚。”
“久了就知道了。”
苏昭昭道：“今天新上了不少的货，还有毛线布料，要是需要，我可以帮着带回来。”
王春花眼睛一亮，“我下午自己过去看看。”
“也成。”
聊了两句后，苏昭昭回了家。
到家后，花了十几分钟时间把两个孩子的新睡衣洗了，新买的毛线从包里拿出来放衣柜里，然后午睡了四十分钟。
一点四十，把水壶装满，准时出门去上班。
小唐中午是在办公室休息的，快两点了她才从办公室出来，从后面的门进店，一抬头就看到了苏昭昭。
“来多久了？”
“才到一会儿。”家离得近，走过来，十分钟都要不了，苏昭昭四十出发，五十到这里，时间刚刚好。
小唐打了个哈欠，“不用来特别早，提前个两三分钟就行了，我中午反正是不回家休息的，你要是有事儿来晚一点儿也没啥，只要店里有人开门就行。”
两点钟准时开了门，开了门好一会儿，苏昭昭看到好几个后面办公室的人从门口悠悠达达路过。
小唐见她盯着人看，就道：“后面也是两点上班，但人家可比咱们悠闲，不用像咱们这样准时开门，晚一点领导也不说。”
嗯，看出来了。
店里陆陆续续的有人进来，大家对这个新来的售货员都挺好好奇，有人还问苏昭昭是哪里人，结婚了没有？
小唐特别的乐，“你知道她为啥问这些不？”
苏昭昭摇头。
“想给你介绍对象呢，谁都知道咱们售货员待遇好，我刚来的时候也有人老问我。”
苏昭昭这会儿特别想照照镜子，她这样子难道像没结婚的？
好在她还有自知之明，人家只是那么一问，广撒网而已。
王春花没过多久就来了，还带着刘桂兰。
刘桂兰一进门就笑，“哎呦！春花给我说的时候我还不信呢，没成想你真来供销社了。”
苏昭昭笑着接待她俩，“要买点啥？我来给你们拿。”
“扯布，得给肚子里的这个把衣服备上，我这一个接一个的生，以前留下来的小衣服，早就被他的哥哥姐姐给穿烂了，他倒生在个好时候，一出来就有新衣服穿。”
苏昭昭拿了几匹纯棉的料子，“刚出生的孩子皮肤嫩，纯棉的最好。”
“成，那就纯棉的，这个蓝底碎花儿的给我来三尺。”
苏昭昭麻利的拿着尺子量布匹。
小唐在一旁看着，出错了就提醒她。
全程下来，苏昭昭动作麻利，量尺、包装、收钱、开票一气呵成。
王春花在一旁夸，“你这哪里像是才上班的哟！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供销社工作了好几年呢。”
小唐也点头，她自己当初好几天才敢上手呢，就光是记这些价格就记了很久，有些没记住，还得翻价格表。
苏昭昭接着又给王春花拿商品，“我在心里演练了很多遍，流程在脑子里记熟了。”
售货员的工作本来就简单，唯一难一点的，就是价格和对应需要的票证。
要是在商品下面的货架上贴上价格标签，就更简单了。
王春花发现她没用算盘，“我咋没看你打算盘就把价格算出来了呢？”
“苏姐不用算盘，她可厉害，直接在心里算。”
王春花和刘桂兰特别惊讶，“还能在心里算？我的天，我只会掰手指算。十根手指掰完了，再数手指节节，数完就不会了。”
“你可太厉害了。”
苏昭昭扶额，“快别夸了，再夸下去，我都不好意思了。”其实也没有很厉害……
“这有啥不好意思的，本来就厉害。”
第67章 完美的一天
快下班之前，谢科长端着茶杯晃晃悠悠的过来视察工作，刚好看到苏昭昭给人拿商品收钱开票的一系列操作。
“小苏这就上手了？”
小唐一个劲的点头，“科长，我这个礼拜能休息了吧。苏姐一个人完全没有问题！”她这半下午一直闲着啥都没干，光在旁边看着。
谢科长还是有些不放心，“要不再等一个礼拜吧，下个礼拜让你休。”
小唐一脸痛苦，“不要啊科长，我都和人约好了。”
苏昭昭出手解救她，“科长，你就让她休吧，我一个人可以的。”
“星期天咱们都休息，这里里外外就你一个人，你真的可以吗？可别逞强，要是平时，我们都在，你有个不懂的咱们还能到前面来帮忙。”
苏昭昭点头，“真的可以。”
店里真的很清闲，她上了大半天的班，也没接待几波人，周日人肯定会多一些，但也多不到哪里去，主要还是现在的人购买力不强，家里缺了啥才会来买，不像现代人，没事就去超市逛逛，不花点儿钱浑身不舒服。
而且这个年代物资极度缺乏，供销社内的商品种类并不多，紧俏的商品时常还缺货。
像电器类商品，供销社压根儿没有，手表、收音机、电风扇这些只有在城里的商场才能买得到。
对苏昭昭来说，这比她以前上学时兼职的便利店轻松多了。
她都这么说了，谢科长稍稍放了心，“先上班，后面还有几天时间呢，到时候再看。”
小唐还在挣扎，“科长，要是这几天苏姐没出错，是不是我就可以休了？”
谢科长喝了一口杯子里的茶水，“要是不出错，就让你休，要是出了错，就算你的，她一个人上班出了错也算你的啊。”
小唐：……科长，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啥？
“行！算我的就算我的！”
转头就拜托苏昭昭，“苏姐，靠你了。”
苏昭昭拍拍了胸口。
很快便到了下班时间，把店门一关，小唐带着苏昭昭去财务交账。
财务科的李科长已经走了，科室里还有两个人，一男一女，小唐把账交给男科员。
“你们下次能早点吗？每次都让我们财务科的人等。”
说话的是那位女同志。
小唐斜了她一眼，“想要我们早点这还不简单，你让胡主任安排咱们早点下班啊。”
苏昭昭也跟着瞅了一眼，这应该就是何芳说的胡主任的闺女了。
胡佳冷哼了一声！拿着包走了。
“刘哥，她吃枪药了？”
被小唐叫刘哥的人就是财务科的男科员，大概三十多岁，他看了一眼苏昭昭，“和吃枪药也差不多，你们科的新同志让咱们科长抢着往财务科招揽，她怕抢了她会计的位置呗。”
“她算哪门子会计呀？”
“算不算，人家都是。”
小唐嘁了一声，“要不是她爸，当售货员她都不够格。”
苏昭昭就这么听着，没搭话。
等出了财务科，小唐还在和苏昭昭聊胡佳，“……刚来的时候在财务科出了好大想洋相，把账面弄得一团糟，人家李科长带着刘哥整理了好几天才整理出来，从此以后李科长再也不敢让她碰账了，只敢让她做些跑腿打杂的小事，刘哥对她的意见老大了，她干不了的活，全都得刘哥帮着干。”
看出来了，要不然你也不会当着人家的面说人家科室的人不好。
咦，姓刘？
“刘哥和刘主任是啥关系？”
“哦，他是刘主任的侄子。”
……
背上水壶背上挎包，苏昭昭和小唐挥手，各自下班回家。
此时此刻，恰好是下班和放学的时间段，正街上人不少，大人们步履匆匆，一心只想赶紧回家准备晚饭，而那些精力充沛的学生娃们，一个个的像是脱缰野马，在道路上相互追逐嬉打闹。
苏昭昭一眼就看到了周小军，他跑得最快，一边跑还一边叫落在他后面的顾想顾念。
顾想追了他两步，回头看妹妹和同学手挽着手走在后面，停下了脚步慢慢的走。
周小军见他不追，又倒了回去，嘻嘻哈哈的不知道在聊些什么，被人一喊，又跑远了。
“顾想顾念。”苏昭昭站在路口等他们。
她一喊，兄妹俩就听到了，顾念和同学告别，撒腿跟着哥哥跑了过来。
“妈妈！”
“妈妈，你下班了吗？”
“对呀。”苏昭昭伸手给顾念整理了一下被风吹乱的刘海儿。
“妈妈，你上班怎么样？”顾想问，兄妹俩这一整天都在担心，怕妈妈上班不顺心。
“挺好的……”娘仨手拉着手往家走，边走边聊。
到家时顾衡还没回来，苏昭昭准备做饭，顾想顾念想来帮忙，被她打发走了。
没多久顾衡回来了，肩上扛着一把摇椅，后面还跟着位老乡啊，老乡的肩上也扛着东西。
“这是浴桶？”
等老乡把东西放下来，苏昭昭一眼就看出来了，和电视里古代人洗澡用的浴桶一模一样。
顾衡把摇椅放下，“对。”有外人在，他没有多说，放下摇椅出去了，把老乡送出门，没一会儿又从外面搬了个书架进来。
书架直接搬到了顾想他们房间放着，出来后见苏昭昭围着浴桶看，便道：“你平时在家洗澡用盆太不方便了，上次去乡下做摇椅的时候，知道他们也做浴桶，就让他们做了一个，书架是用剩余的木料打的，家里有孩子，你也爱看书，有个书架放书正好。”
苏昭昭很高兴，澡堂子一个礼拜只开两次，有了这个浴桶，在家里洗澡就方便多了。
还有书架，她之前就想在家里摆一个，这几天都给搞忘了，没想到顾衡已经让木匠做了。
摇椅坐上去试了试，和裁缝铺看到的样式差不多，摇一摇的特别舒服。
苏昭昭都不想起来了。
“洗洗手，差不多快开饭了。”
顾衡洗了手，进屋脱军装，看到床上摆着的叠得整整齐齐的睡衣。
他伸手摸了摸，终于干了。
出去了直接去了厨房，“今天怎么样？”
苏昭昭扒拉了两下锅里的面条，“挺好的，购销科的人都挺好相处，店里也不忙，我差不多已经上手了，在了解一下细节方面的就可以了，对了，供销社内部有食堂，我以后中午就不在家里吃了，这个礼拜天我要上班，中午你们自己去食堂解决吧。”
顾衡点头，看来她还是在供销科，没去财务。
“我幸好没去财务，你知道吗？财务科里面两个科员，一个姓刘，一个姓胡，这个是主任的侄子，那个是副主任的闺女，我这个姓苏的要是进去了，就是块儿夹心饼干。还是售货员的工作简单。”
第68章 这是什么好日子
苏昭昭只想抱个铁饭碗当咸鱼，勾心斗角的办公室斗争别找她。
虽然她还没见过胡副主任，但从财务科的人事安排中能看出，两位主任不是那么对付。
“你觉得干得开心就好。”
“当然开心了。”苏昭昭转过头对着他就是灿烂一笑。
顾衡也笑了，她的高兴他能感受到。
晚饭吃的是面条，吃完饭顾衡去洗碗，摇椅摆在院子里，苏昭昭坐在上面，一摇一摇的看星星。
正看着呢，有人敲门，苏昭昭前去开门，门外是王春花。
“你中午回来咋不说一声呢？”门一开，王春花就来了这么一句。
“说啥？”苏昭昭让她进来坐。
“还能啥，就是赵连长家的那个棒槌媳妇带着人去为难你的事儿呗！”王春花跟着进了院子，一抬眼就看到顾衡在池子边儿洗碗。
“……你家顾团长洗碗啊？”做饭不说，还洗碗？
苏昭昭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有时候洗一洗，多做家务有益身体健康嘛！”
啥健康？活了半辈子都没听过这句话，王春花瘪瘪嘴，想起自己家的那个男人………
“还是你家顾团长好，长得好看不说，还勤快，招娣呀，你以后肯定老享福了。”
苏昭昭笑了笑，把自己改名的事儿说了。
“叫昭昭了？成，以后我就叫你昭昭，这个名字好听，是你家顾团长取的吧。”
为啥是他取的？
我自己取不行啊？
言归正传，“你从哪儿听说的？”
王春花便说是听谁谁谁说的，谁谁谁又听谁说的，“反正一个传一个，好多人都知道了！还说你把那些老娘们都打败了，特别能干，眼睛一闭，随便掐两下就把人家财务科的科长算服了，抢着要你呢！都说你是神算子！”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没有这么夸张。还随便掐两下，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算命的呢，这可是新社会，不搞封建迷信啊！”
这些大姐大妈们，可真能传。
“那赵连长家的棒槌媳妇是不是带着人去找你麻烦了？你是不是把她们都比过了？那供销社的财务科是不是想要你去他们科？”
苏昭昭点头，“是有这么回事。”
王春花拍掌，“这就对了，那说明这是就是真的。赵连长家那媳妇真是个棒槌！”
苏昭昭都听她说了好几个棒槌了，“你为什么一直说人家是棒槌？”
“她就是个棒槌啊！”王春花道，“你不知道她，她这个人啊，人倒是实诚，就是实诚里带着傻气，只要是她认为不对的，她一定要和人家争，争到心服口服为止，争完了她像没事人一样，照样和人说话。”
“她还特别容易信人家说的话，又爱为人出头，以前还因为去劝架被人家两口子指着鼻子骂过，那家女人说自己男人不好，她就信了，跑去指责人家男人，被人家两口子轰出门，闹了不少的笑话。”
“就那几个城里媳妇，人家明摆着就是看不上她，她偏爱凑上去，说什么自己喜欢文化人知识份子，离人家近一点要熏一熏……看不出好赖脸儿一样。”
是熏陶熏陶吧。
城里媳妇……
苏昭昭便问：“她住哪儿？”
王春花道：“离咱们这儿有点距离，对了，离于慧心家挺近的，她家男人是连长，级别不到，不能像咱们一家一个院儿，和好几家人住一个三合院儿里，厨房都是共用的。”
苏昭昭：……她好像知道是谁透露的消息了。
不搭理就算了，背后使绊子就过分了吧？
严光好歹和顾衡关系不错，这要是被发现了，她难道不怕影响两人的关系吗？
资本家出身的大家小姐，就这脑回路？
她不懂于慧心的脑回路，严光也不懂。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严光坐在沙发上，眼睛直直的看着进门的人。
于慧心今天请假回了趟城，手里大包小包的提了不少东西，一进门，东西还没来得及放，就听到严光这么问。
她先是觉得莫名其妙，还有些生气，“我做什么了？我这么晚才回来，你也不说来接一接，你也放心？”
把东西一放就招呼严光，“你看看我爸妈给我们准备什么好东西了，在这个小地方买都买不到的好东西，你快来看啊。”
说着还把一盒包装精美的盒子递给严光，“这是给你的……”
话还未说完，被严光直接挥手打在地上。
“你！”于慧心气愤的瞪他，“你干什么？”
“我干什么？我还想问问你要干什么？”严光指着她提回来的东西，一个个包装精美，一看就不是便宜货，首长都不一定用得上。
“我说过多少次了，咱们在部队，要注意影响，要艰苦朴素，可你看看你，再看看这个家里的东西，哪有一点儿艰苦朴素的样子！”
于慧心气得直喘气，“你发什么疯？我又怎么你了？一天天的影响影响，我难道还不够注意吗？我已经很注意了！这个家里又怎么了？又不是我一个人的家里这样，难道非得黄泥糊墙，穿得破破烂烂才是艰苦朴素吗？”
说着说着于慧心哭了起来，“你去看看我家，再看看这里……当初还说要让我过好日子，这叫什么好日子啊，当年在我家的佣人都比我过得好……呜呜。”
她一哭，严光的心又软了，叹了口气，“别哭了，再哭下去小文得以为我欺负你了。”
“你本来就在欺负我！”于慧心流着泪瞪他，“你莫名其妙！你平白无故！你岂有此理！”
严光：……
还说上成语了。
“我可没平白无故，你老实说，老顾媳妇要去供销社上班的事，是不是你告诉赵连长家媳妇的？”
于慧心哭声一顿，“我不知道，不清楚，不了解，别什么脏水都往我身上泼，她去不去供销社上班，关我什么事？我又不求她。”
说完后进了卧室，‘啪’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严光目光幽幽的看着关上的房门，要是和你没关系，你怎么会知道这是一盆‘脏水’呢？
第69章 耳朵尖儿
和严光的雷声大雨点儿小不同，其他家的男人回家知道自家女人干的事儿后，那是真打，真骂！
“你脑子是被驴踢了是不是？谁叫你去找人家麻烦的？你嫌你男人不够辛苦，非得在后面拉一脚你才甘心？”
女人畏畏缩缩，“你想让我体面点儿了，这好不容易碰上个体面的工作，我去争取了， 你还骂我？”
“老子是让你把自己收拾得体面儿点儿！你倒好，跑去得罪人去了！还体面工作，给你你干得了吗？败家的玩意！以后少和赵家的女人接触！”
像这样的吵闹也发生在赵连长家。
赵连长挽起袖子直接动了手，两口子打了一架。
要是平时同一个院儿里的邻居还会来劝架，因为院儿里另外两家媳妇也跟着去闹事的原因，那两家的男人都在教育媳妇，没空，心里还巴不得赵连长多锤几下，免得以后又带着自己家里的媳妇去得罪人。
赵连长媳妇也不是吃素的，她长得壮实，力气也大，她男人打她，她就打回去，两口子谁也不让，到最后赵连长被抓了个满脸开花。
赵连长直接放下狠话，“你要是再这样不知道轻重，啥都去插一脚，就给我带着孩子们回乡下孝顺爹妈去！要不然我就把我老娘接来，让她看着你！免得你一天天的没事儿找事儿干！”
赵连长这么一说，他媳妇终于怕了。
以前在乡下，吃饱肚子都难，地里家里做不完的活，随军后才知道日子还能这么好过，她可不想回乡下去。
还有她那婆婆，自己多吃一口饭都要看她脸色，她可不想自己男人把婆婆接来伺候。
“我都道歉了，我看人家大妹子也没往心里去。”
“就你那脑子你能看出来什么？明天好好的给我道歉去！”
……
当天晚上苏昭昭就用浴桶洗了个美美的澡，对她来说，这比在澡堂子洗澡还舒服，在澡堂子里洗她一般讲究个速战速决，因为当着大家的面搓馒头，太让人不好意思了，太羞耻了，哪怕澡堂子里没人会看她。
在自家浴桶里，慢悠悠的，特别自在，就一样，烧水太麻烦了，大灶上烧一锅，煤炉子上烧一壶，再兑上冷水，也才把浴桶装个六七分满。
等她洗完，顾想顾念都已经睡了，穿着新睡衣，散着半湿的头发，苏昭昭叫顾衡倒水，她自己搞不定。
顾衡过来了，手里还拿着新睡衣，“你先进去吧。”
苏昭昭低头看他手里的睡衣，“你也要洗呀？水好像不够。”大灶上的火熄了，只有煤炉子上还温着一壶水。
顾衡：“够了，我用浴桶里的水就成。”
“……”
苏昭昭的脸‘唰’的一下子就红了，瞬间红到了耳朵尖儿！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句话下意识的生理反应是脸红，要是以前听到谁说这么一句，或者在小说里看到这么一段话，她一定嫌弃的‘咦——’一声。
苏昭昭没‘咦’起来，红着脸啥话也没说，目光平视，故作镇定的回了屋。
顾衡看着她的背影笑了一下，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尖儿，有点发烫。
他真的没有其他想法，就是觉得浪费水而已。
等他洗完进去，苏昭昭已经躺下了，收拾了一会儿后，他也上了床。
‘啪嗒’一声，屋子里黑了下来。
他翻了个身，之前的‘嘎吱’声没有了，只有身体摩擦床单被子发出的‘窸窸窣窣’声。
脑子里面是她刚才红着脸，湿漉漉带着水汽的样子，红彤彤的耳尖儿一直在他眼前晃啊晃。
她洗了澡，他也洗了澡，把自己洗得挺干净。
他们还穿了新做好的睡衣，还挺好看，就是前面没扣子，容易漏风，总感觉一不注意就能看到肚子上的肉……
顾衡心里天人交战，又过了好一会儿才终于鼓起勇气！
“……”
苏昭昭已经睡着了，这次是在真的，呼吸均匀绵长。
顾衡离她特别的近，近的能在黑暗中看见她眼睛上的睫毛，能感受到她轻轻呼出来的气息。
‘咕咚’一声，他的喉咙上下滚动了一下，控制不住心中的悸动，撅着嘴在她脸上偷偷的亲了一口。
这一口并没有让他满足，反而让他更难受了。
怕把她弄醒，他只能翻身躺好，在心里默念：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望长城内外，惟余莽莽；大河上下，顿失滔滔……
……
苏昭昭早上醒来精神百倍！
昨晚泡了个澡，睡眠质量直线上升，沾枕即眠，连顾衡是什么时候进来的她都不知道。
她想起昨晚顾衡和她同用一桶水的事，见着他稍稍的尴尬了一瞬，然后就没有然后了，该干嘛干嘛。
吃了早饭，顾衡带着两个孩子先出了门，苏昭昭上班时间晚一点儿，不着急走。
和昨天一样，白衬衫蓝裤子，挎包加水壶，包里比昨天多了个饭盒，在食堂吃自己的饭盒更卫生。
走到门口，一拉开门就遇上了举着手做推门状的赵连长家媳妇。
苏昭昭：“……这是干啥呢？”
门口放了一筐菜蔬，白菜、茄子、大土豆。
赵连长家媳妇一见到她便把筐抱起来往她怀里塞，“大妹子，昨天的事儿对不住，我回去想来想去还是该来给你赔赔礼，这些菜都是我在院子里自己种的，我给你送来了，当我的赔礼，你快拿着吧。”
苏昭昭肯定不能接，“不用不用，你拿回去自己吃吧。”
“你拿着拿着，你要是不拿着，就是还在心里记恨我，你这枕边风一吹，你男人在部队肯定要给我男人穿小鞋，我男人到时候就得把我婆婆给接过来了。”
苏昭昭：……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就挺无语，现在想起怕给她男人穿小鞋了，昨天不是说不怕他吗。
不是说师长都不怕吗？
还枕边风？
还穿小鞋？
真的很想问问她，你这样说难道不怕得罪人吗？
算了，人家不怕，或者说得罪了不自知。
她婆婆才是她的本命咒啊！
第70章 小小建议
“你要是这样说，那我更不敢收了。”
苏昭昭道，“你自己都说了，现在是新社会，不讲究旧社会的那套，新社会人人平等，谁也不能欺负谁，你现在这来这么一出，不就是在让我男人犯错误吗？”
她转身把门锁了，“大嫂，我要是收了你这些菜，那我这就算是拿了你的好处变相受贿了，你这可不是道歉，而是在害我了。”
赵连长媳妇被她给说懵了，这咋就成受贿了？没听说用菜受贿的。
“不是这么回事，大妹子，这些菜真的是送给你吃的。”
“我也还是那句话，真不用，关于昨天的事儿，我并没有放在心上，不会去吹什么耳边风，我男人更不会干给你男人穿小鞋的事来，咱们部队的兵都是正直善良、光明磊落的人，你这样说是在侮辱我男人，也是在看低咱们部队的兵。”苏昭昭说到后面脸色沉了下来，没了笑盈盈的好脾气。
赵连长媳妇这下不敢把菜筐往苏昭昭怀里塞了，“大妹子，我可没这个意思，你别瞎想！”
这话要是被她男人知道了，肯定会把她送回乡下去。
苏昭昭脸上一丝笑容也无，“我没瞎想，只是你刚才的话容易让人引起误会，行了，这菜你拿回去吧，我还得去上班，就不招呼你了。”
说完，越过她走了。
等她到供销社时，小唐还没来，购销科办公室门是开着的，杨远征和何芳已经到了，她进去打了个招呼，去了前面店里。
货架上货是齐的，不需要上货，苏昭昭整理了一下货架上的商品，等开门的时间到。
又过了一会儿，小唐踩着时间点儿到了。
“苏姐早。”小唐把包往柜子里一塞，过来和苏昭昭一起开门。
“你也早。”
开了门，一上午的时间也就来了两波客人，特别的闲，小唐自告奋勇教苏昭昭打算盘。
然后小唐自闭了。
“苏姐，你真的没学过吗？”
苏昭昭：“……没学过吧。”原身的确没学过，她没说谎。
嗯，没错，就是这样。
“那你也太聪明了吧！这么快就会了。”她当初学了大半个月才熟练呢，学会也要了好几天，这么一比，感觉自己就是个笨蛋。
苏昭昭谦虚了一把，“现在是记着了，想要熟练还得等一阵呢。”
“那你得多用才行，不过你心算厉害，不用算盘都行，其实学不学也没那么重要。”
“咱们供销社有规定嘛，还是得按规定来，俗话说：好记性不如烂笔头，这算盘也一样，熟练运用了，比在心里算好使，还不容易出错，心算要是一不小心打断，前面的就乱了，就得重新来。”苏昭昭打算接下来都用算盘，把这项技能捡起来。
苏昭昭以前看到过一句话，说的是我们的祖先，很早就创造了最好的计算机，那就是一直在使用的算盘。
算盘的算法犹如满天繁星般繁多而复杂。这些算法就像是一个个神秘的宝库，等待着人们去探索和发掘。然而，他们现在所使用的仅仅是其中最为基础、最为浅显的一部分——加减法。
这种简单的运算方式虽然易于掌握，但却无法展现出算盘真正的魅力与威力。
只有当深入研究并熟练运用各种高级算法时，才能领略到这一古老工具背后蕴含的无穷智慧和精妙之处。
如果有机会，苏昭昭希望自己能掌握。
中午还是在食堂吃的饭，吃完饭，苏昭昭回去午睡，到了时间又过来上班，下午谢科长又端着自己的茶杯过来巡视工作了，小唐说这是他每天必做的事儿，上午还会去市场看一看。
“小苏今天感觉怎么样啊？”
苏昭昭当然说好。
“上了两天班了，有没有什么建议，有建议就说，只要是为咱们供销社好的，咱们都采纳。”谢科长喝着茶水，靠在货架上。
“社里各方面都挺周全……”
苏昭昭先是一顿夸，夸完了便提了个小小的建议，“咱们是不是可以在商品对应的货架上用纸条标明价格，就像国营饭店一样，让贵客提前知道商品的价格，这样一来，顾客进了店，不用问就清楚自己的购买力。”
谢科长喝了一口茶，“小苏呀，你有没有想过，咱们标上价格后，又有多少人能看明白呢？你要知道，识字的人不多，咱们标了，人家照样还得问。”
苏昭昭愣了一下，这到也是个问题，她还没说话，就听到谢科长又道：“不过，你这个提议倒是很好，这样吧，这件事就交给你和小唐了，争取这两天把价格贴上，胶水白纸去办公室找小何领。”
说完后慢悠悠的走了。
苏昭昭：……怎么有种敲了一下的感觉呢？
小唐也觉得这个提议很好，“这样一来，咱们也方便了，不用死磕价格表了。”
这个倒是真的，记价格什么的，真的太烦了，几毛几分的记，记得头疼。
说干就干，苏昭昭去办公室找了小何，领了胶水和白纸，店里有削笔刀，直接征用了一把，先在白纸上写商品名称和价格，然后再裁成长方形的小纸片，贴在商品下方的货架上。
要是能塑一层胶就好了，可惜没有塑胶机，或者说有卡套……
算了，先这样吧，困难时期，任何事都得克服，不能想得太美。
苏昭昭字写得好，写商品价格的事是她干，对着价格表抄写。
小唐对供销社的商品最熟悉，贴标签的事儿她来干，两人分工合作，不知不觉下班时间就又到了。
关店门去财务交账，苏昭昭本来都走到门口了，又倒回去，把白纸和价格表装包里，拿回去抄写。
她提议的，目前的受益者也是她，应该多干一点。
今天在路上没碰到顾想顾念，苏昭昭直接回了家，本来以为顾衡应该还没回来，走近后发现大门半开着，顾衡穿着背心弯着腰，手里拿了一把锄头正在挖土，他的周围堆放着十几株植物，大大小小的都有。
苏昭昭眼睛一亮，跑过去，“这是什么花的树苗？”
第71章 失眠的苏昭昭
“这几株是月季，好几个品种，我也不太认识，这个是蔷薇和木绣球，还有两颗桂花树。”顾衡停下来指给她看，“现在都是小苗，要开花估计得等明年了。”
“不一定，月季花人家牙签苗都照样开花，这几株是爬藤月季吧？”
苏昭昭以前养过月季，好看是好看，就是太容易生病，又因为不是地栽，养在窗台上，阳光不足，通风不畅的原因，特别容易黄叶长虫，黄叶她能接受，长虫就太恶心了，密密麻麻的。
所以，看了一次花后，直接把叶子没剩几片儿的月季给丢了。
她那个时候特羡慕人家有院子的房子，可惜她的钱只够给自己安个小家。
现在她也有院子了，苏昭昭美滋滋，迫不及待想看鲜花爬满墙的美景。
“对，说是能爬藤，还提醒靠墙栽种，等长大了，要做爬藤架。”
顾衡挨着墙角挖了好几个坑，然后从一边的筐里抓了两把黑黑的泥巴蛋子丢坑里。
“这是什么？”
“羊粪。”
苏昭昭：“……”
顾衡道：“说是这玩意儿种花好，不烧根还有营养。”
“你在哪儿弄回来的？”苏昭昭可太知道这年头粑粑的重要性了，顾想顾念两个，上厕所都要憋到家里来上，她之前没发现，连着几次见他们一回家就往厕所跑，就问了他们。
这才知道原因。
还是她说家里以后不种地了，不需要这些‘肥料’，兄妹俩才改了这毛病。
改之前还问：“能不能卖钱？”
你爸要是靠粑粑卖钱养你们，不用半天，保管在整个军区出名！
兄妹俩还觉得挺可惜。
牛羊粪更是上好的农家肥，在乡下走一圈儿都踩不到一颗，还热腾腾的时候就被人给捡走了。
“部队里养了几十只羊，找炊事班要的。”
苏昭昭眼睛一亮，“有羊奶吗？”
顾衡看了她一眼，“有，你爱喝羊奶？”
这是什么习惯？
那玩意可太膻了，没几人爱喝，有生了孩子的军属奶水少，会去拿一些回去喂孩子。
苏昭昭想到现在还没有成熟的脱膻技术……
她可是连纯牛奶都不爱喝的人啊。
“我只是听说羊奶营养价值高，喝了对身体好。”还美容养颜抗衰老，苏昭昭对自己的皮肤有很深的执念，想要赶紧白回来！
养了快半个月，再加上每天往脸上抹珍珠霜，往手上抹雪花膏，她照镜子的时候发现还真的白了点儿，皮肤也好了点儿，只是不怎么明显，还得再接再厉啊！
顾衡想到了她的身体，“从明天开始我每天都带一点儿回来。”
苏昭昭点头，到时候她放点儿茶叶熬煮去腥，应该能下口。
没一会儿，顾想顾念回来了，兄妹俩今天是是值日生，要负责擦黑板扫地，所以回来得晚了点儿。
苏昭昭每次看到两个孩子都羡慕得不行，年轻就是好啊！身体机能好，他俩的变化最大，脸上有肉了，小脸白了，脸蛋红彤彤的，再加上每天锻炼，肉眼可见的壮实了。
苏昭昭捏捏自己的胳膊腿，在加入与不加入中，还是选了不加入。
她就是个懒人。
一家人正吃晚饭，家里的大门被人从外面敲响。
顾想放下筷子跑着去开门，来人穿着军装，是找顾衡的。
顾衡出去说了两句话，倒了回来，去卧室换上制服，“有任务要出去一趟，可能要等几天才能回来，在家关好房门，有事找隔壁嫂子帮忙。”
匆匆的说完几句话后，顾衡出了门。
两个孩子饭也不吃了，“妈妈，爸爸去干嘛了？会不会有危险？”
苏昭昭摇了摇头，其实她心里也没底，把人急匆匆的叫走，应该是有很重要的事儿发生吧？
书里没提过呀。
她干脆出了门，去了隔壁。
“嗐！没什么事儿。”
周政委也被叫走了，王春花一点也不着急，摆了摆手道：“你刚来不久不知道，经常这样的，大半夜都被叫走过，我刚开始也急，慢慢就习惯了，部队上的事儿，他们要是不说，咱们就不问，在家守好家就成了。”
苏昭昭放下心来。
顾衡可是男主，在书里他往后几十年都是顺风顺水的，没遇到什么大的阻碍。
现在也不是那十年，要是在那十年被这么大晚上的叫走，才让人焦心。
回去后便和两个孩子说，“没事儿，你们周伯伯也被叫走了，快吃吧，吃了早点儿洗漱休息，这几天没人陪你们锻炼了，早上可以多睡一会儿。”
顾想摇头，“我们自己练。”
顾念点头，“对，我们自己练。”
那行吧，自己练就自己练。
吃完饭，兄妹俩勤快的收了碗去厨房洗，苏昭昭则坐在书桌前把把价格表和白纸拿出来抄写。
洗完碗，兄妹俩不用大人招呼，自个用壶里的热水洗脸洗脚，还不忘把空壶加满水放在炉子上继续烧。
进屋后见妈妈在伏案写字，兄妹俩轻手轻脚的回了自己房间。
屋子里静悄悄的，只有钢笔在白纸上滑动时发出的‘沙沙’声，也不知过了多久，苏昭昭终于完成了手里的工作，放下笔大大的伸了个懒腰，一看时间，已经九点多了。
西屋的灯已经熄了，两个孩子已经睡下，苏昭昭轻手轻脚的出去洗漱，今天没麻烦的烧水洗澡，只简单的擦洗了一下，就进了屋。
上床后，她在床上滚了一圈儿，接下来的几天，这张床就是她的了！
穿来这么久，她还是第一次一个人睡一张床，真难得啊！
啊！一个人睡一张床的感觉太舒服了！
她本来以为自己能睡个好觉，谁知一个人在床上躺了一个多小时都还没睡着。
“我这是失眠了吗？”苏昭昭躺在床上喃喃自语。
她自个儿睡了二十几年没失眠过，这才和人家睡了几天啊！她一个人睡竟然失眠了？
苏昭昭有种被雷劈了的感觉。
她抱着被子在床上又翻滚了几下，然后直挺挺的躺好数绵阳，“一只羊、两只羊、三只羊……两百七十五只羊……”
第72章 英姿飒爽
苏昭昭不知道自己到底数了多少只羊，只知道早上起来两个孩子都挺惊讶的看着她。
“妈妈，你没睡好吗？”
苏昭昭打了个哈欠，“从哪里看出来的。”
顾念指了指眼睛，“眼圈儿黑黑的。”
兄妹俩起得早，在炉子上熬了粥，在院子里锻炼蹲马步、打拳。
苏昭昭摸了摸眼睛，赶紧倒回去照镜子，妈耶！还真有黑眼圈儿了！
顾衡离家第一天她顶着一对黑眼圈儿……
顾念在院子里小声的和哥哥说，“妈妈肯定想爸爸了，都睡不着觉了。”
顾想：“嗯。”
就在这时，大门响了，有人在敲门。
苏昭昭让两个孩子蹲自己的马步，自己去开了门。
门外是向北方。
“嫂子早上好！”向北方笑呵呵的，把手里提着的小圆桶拎起来，“这是团长要的羊奶，我给送来了。”
苏昭昭本来以为羊奶得等一等了，没想到他走之前还交代了小向同志。
“谢谢你小向。”苏昭昭赶紧接了过来，还挺重，怕是得有两斤多。
“嫂子客气了，以后我每天这个时间把羊奶送来，嫂子记得接。”
“成，麻烦你了。”
“不麻烦。”向北方说完后急急忙忙的走了。
苏昭昭提着羊奶进屋抓了一小把茶叶，然后去了厨房。
把羊奶和茶叶一起煮开，再挖了两勺白糖放进去，苏昭昭喝了一口，膻味儿虽然还有，但是少了很多，白糖放得多，甜滋滋的，又有茶叶的清香，比纯牛奶好喝。
“顾想顾念，过来喝奶茶了。”
兄妹俩跑了过来，“什么是奶茶？”
苏昭昭给他俩倒了两碗，“羊奶和茶叶一起煮，这就是奶茶，这个对身体好，是你们爸爸专门让小向叔叔送来的，以后每天早上都会送过来，咱们每天都喝一碗。”
顾念抿了一口奶茶，咂咂嘴，“好喝！甜滋滋的。”
顾想也觉得好喝，“妈妈你多喝点儿。”
苏昭昭也端着碗喝，要是有杏仁儿就好了，用杏仁煮羊奶，除膻效果更好。
吃完早饭，苏昭昭去供销社上班。
到的时候还没到开门的时间，她便把昨晚抄写好的标签拿出来裁。
一边裁一边看着时间，八点五十九分，小唐踩着点儿到了。
两人先开了门。
小唐看到了柜台上裁好的纸条，“苏姐，你什么时候到的呀？都写完了，还都裁好了。”
她以为苏昭昭来得很早，“不上货的时候不用来这么早，只要在开门前来就行了。”
“我没来多早，昨天下班的时候我带回去写的。”
小唐就觉得苏昭昭太勤快了，她自己从来不把工作拿回家做，她妈常说她是个懒人，嫁人了要被婆家嫌弃。
开什么玩笑哦，她可是售货员，谁敢嫌弃她？
她对象要是敢嫌弃她，她就分手！
一上午的时间，两人便把所有商品价格都贴好了，谢科长从市场视察回来路过时扫了一眼，看到了货架上一个个的小纸条，进来就夸她俩效率高。
回到办公室还把刘主任叫上一起过来看，刘主任看完也觉得好，小小的夸奖了两人一番。
“哪里好了？要我看，这就是在变相的偷懒，给顾客报价格是咱们售货员的职责，连价格都不报了，是不是就更不用记了？为了自己轻松，变着花儿搞事，华而不实！”
几人都开心着了，突然从门外走进来一个中年男人，男人带着眼镜，腋下夹着一个公文包。
苏昭昭不认识，其他人却很熟。
“哟！胡副主任回来啦！啥时候回来的？你这是还没回家吧？”在供销社能把这个‘副’字叫出来的只有刘主任。
胡副主任嗯了一声，“才到，直接来社里了。”
然后看向苏昭昭，“这是咱们供销社新来的售货员？”
苏昭昭问好：“胡主任好，我是苏昭昭。”
胡副主任点了点头，“哪里人啊？”
苏昭昭还没说话，刘主任就道：“部队安置过来的，军属，她爱人是团长。”
一听是部队安置过来的，还是团长的爱人，胡副主任又看了苏昭昭一眼，脸上的表情一松，态度好了一点儿。
指着货架上的标签道：“这都是你的主意吧？想法是很好，但是……”
于是，苏昭昭又听了一遍昨天谢科长说的话，内容不能说一模一样，但也能说差不离，就那么个意思。
苏昭昭忍不住看了一眼谢科长。
谢科长笑而不语。
“既然都贴上了，那就这样吧，以后多把心思放在怎么好服务群众上，别总想着给自己省麻烦，要知道咱们的工作就是服务群众的，做好服务才是咱们的本质工作。”
说完后，打开柜台的出入口，进办公室里面去了。
等领导都走了，小唐舒了口气，“胡主任最爱说教了，你做什么他都能说一堆出来，只要刘主任认为好的，他就觉得不好，你慢慢就知道了。”
苏昭昭：……
感觉出来了，一个小小的价格标签，他都能有一大堆的说头。
要是刘主任不说她是军属，爱人是团长，怕是话还会更多。
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爹味’？
下午，苏昭昭再次看到了原书女主。
“真漂亮啊！”
苏昭昭还以为是自己把心里话说出了口，扫眼一看是小唐，这姑娘正倚在门口看刚才走过去的女兵们。
女兵中就有女主叶舒兰。
“下个月就是国庆，她们肯定是找老裁缝做演出服装的。”小唐一脸羡慕，目光直溜溜的看着和供销社只隔了一个巷道的裁缝铺。
“苏姐，你知道她们是什么兵吗？”
苏昭昭：“文艺兵吧。”
小唐点头，“没错，就是文艺兵。人家文艺兵招兵的要求可高了，还要考试，我以前也想当文艺兵，可惜我没这方面的天分，啥都不会。”
“你看她们多漂亮啊！穿着军装，特别的精神！”
是很漂亮，也很精神，苏昭昭都有些眼馋。
上身着军绿色制服，下身穿藏蓝色裙子，裙子遮住膝盖，腰上扎着腰带。
几个女兵从门口走过去。
苏昭昭心里就四个字：英姿飒爽！
第73章 天赋
“来了，来了，她们过来了。”小唐从门口退回来，进了柜台里面。
没一会儿，几位女兵走进了供销社。
“有红布吗？”开口的是叶舒兰。
“有！”小唐特别积极，赶紧把货架上的红布搬下来，“要多少？”
叶舒兰伸手摸了摸，眉头轻皱，和旁边的女兵道：“这个料子太厚了。”
另外几女女兵也伸手摸了摸，“的确有点厚了，不够轻柔飘逸。”
又问小唐，“还有没有更轻薄的薄绸子布？”
小唐点头，“有，是夏天拿回来的货，还剩一些没卖完，在仓库呢。”
苏昭昭道：“我去拿吧。”
她转身去了仓库，仓库管理员拿布。
管理员问：“现在还有人买薄料子啊？买来结婚用的吧？这天都快冷下了，做衣服该用用前几天进回来的纯毛哔叽，用那个做衣服才好呢。”
红色的布料颜色张扬，一般都是买来做结婚用的衣裳的，买来做日常服装穿的人很少。
仓库里红色绸子布并不多，大概有一匹半，管理员只拿了半匹出来，苏昭昭上手摸了摸，很轻薄，便道：“把剩下的都搬到前面去吧，应该要得挺多的。”
管理员惊讶，“干嘛用的要这么多？”
“文工团要的。”
管理员这下不觉得惊讶了，“是买去做舞蹈服装的吧，下个月国庆，城里的大剧院每年国庆都会有演出，部队成立文工团了，肯定也要表演节目吧？”
最后一句不是在问苏昭昭，而是自言自语。
但苏昭昭知道，的确有演出，书里提过，文工团在部队的第一次亮相就获得了热烈的掌声！
由女主领舞跳的红绸舞让人惊艳！
也让男主惊艳，然后两人没多久就结婚了。
一想到这里，苏昭昭心里酸酸的。
苏昭昭和管理员一起把布料搬到了前面店里。
看到布料，叶舒兰眼睛一亮，上手摸了摸，“这个就很合适。”
她旁边的一位女兵道：“这些料子应该够用了吧，这样咱们就不用去城里跑一趟了。”
叶舒兰点头，“肯定够了。”
她们把一匹多的红布全部要了。
苏昭昭和小唐一起量的尺，一边量尺小唐还一边打听，“是要做舞蹈服装吗？我刚才看你们从裁缝铺过来。”
叶舒兰脸上带着微笑，“不是，是用来跳舞的。”说完后，她的目光扫了一眼苏昭昭。
“什么舞啊？”跳个舞就用这么多料子？
另一位女兵道：“国庆会在部队演出，到时候就知道了。”要保持神秘。
小唐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咱们能不能去看。苏姐你肯定行，你是军属。”
一听小唐说苏昭昭是军属，女兵们都看了她一眼，也只一眼而已，安置区最不缺的就是军属。
买了布，女兵们又在供销社买了些私人的东西，然后才离开。
走到门口，叶舒兰又回头看了苏昭昭一眼。
这次苏昭昭直接对上了她的目光。
叶舒兰嘴角一弯，笑着对她点了点头，抱着布料走了。
她们又去了裁缝铺。
从进店到离开，叶舒兰每次看向她的目光，苏昭昭都有感受到，她好像对自己有些好奇，但是没有恶意。
没有恶意最好，她可不想像以前看的年代文里那样和原书女主搞雌竞。
希望于慧心同志也好好的和人家女主学习学习，别没事儿找事儿。
下班回去的路上，苏昭昭在快到家门口的地方碰到了严光。
“严团长。”
“别这么客气，叫我老严就好。”严光是来给顾衡带话的，“昨天晚上去了城里，今早一早走的……和司令去北京开会去了，估摸着得有一个礼拜才能回来。家里要是有什么事要帮忙，就来找我……”
找你？
她怕被于慧心阴。
严管带了话就走了，苏昭昭回了家，坐在摇椅上，一时间觉得空落落的。
还要一个礼拜才回来呀。
真久！
顾想顾念放学回来，苏昭昭把这个消息告诉了他们。
兄妹俩都挺失落，要一个礼拜见不到爸爸了。
好久呀！
苏昭昭从摇椅上站起来，“你们去写作业，我去做晚饭，咱们今晚吃鸡蛋饼怎么样？”
兄妹俩当然说好，鸡蛋饼嫩嫩的，特别好吃。
今天的作业少，没一会儿就完成了，兄妹俩去厨房帮忙。
顾念叽叽喳喳的道：“妈妈，我们今天上了音乐课，老师教我们唱歌，还拉了手风琴，我唱给您听好不好？”
苏昭昭往锅里刷了点儿油，舀了一勺鸡蛋和面粉调和在一起的糊糊倒锅里，“好啊，你唱吧。”
“哥哥我们一起唱。”
顾想嘴巴闭得紧紧的，不是很想一起。
他觉得他还没学会。
顾念已经开始唱了，“我们的田野，美丽的田野，碧绿的河水，流过无边的稻田……”
一曲唱完，苏昭昭拍起了掌，有些惊艳，这嗓音条件，和她以前在电视上听的没差多少。
小念有唱歌的天赋啊！
她还发现一个问题，“今天学的歌，歌词你全都记住了？”
这记忆力是不是也太好了些？
顾念美滋滋的点头，“我唱几遍就记住了，老师说我唱得好，都没跑调，好多同学都跑调呢。”
顾想也点头，“对，班里她唱得最好。”
苏昭昭问顾念：“小念喜欢唱歌吗？”
“喜欢啊！”看到老师拉手风琴她眼睛都移不开了，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呢。
“妈妈，老师就拉一拉手风琴，手指弹一弹，就有音乐传出来，好厉害啊！”
“等以后你学了就知道是怎么传出来的了。”苏昭昭笑道。
顾念眼睛瞪得圆圆的，“我能学吗？”
“当然可以了，等我先打听打听。”
声乐不分家，孩子有这方面的天赋，当然要好好培养。
顾念开心极了，抓着她哥哥的手在原地蹦了几下，“哥哥，你听到没有，我能学手风琴了！”
顾想被他晃得头晕，“知道了知道了。”
“哥哥你要不要学？”
“我不学。”顾想对这个没兴趣，他以后是要参军的！
没错，顾想已经对自己的未来有了规划，他要和他爸爸一样，当团长！
保家卫国，工资还高！
顾念高兴完后反应过来，“妈妈，学手风琴是不是很贵啊？买手风琴要钱，学费也要钱吧？”
一提到钱，小脸儿都皱巴了。
苏昭昭：“放心吧，你们爸爸工资高，妈妈现在也有工作，月月领着工资呢，你们想学什么都能学得起。”
顾想已经非常明白自己家里的经济状况了，“放心学吧，咱家现在不缺这点儿。”
反正他不学，妹妹去学就好，再不差钱也得节约呀！
顾念点头，“我一定好好学！”
孩子想要学习的念头这么强，苏昭昭当然支持，趁着第二天中午午休，她去了学校。
“郑老师。”
看到她，郑老师眼睛一亮，“顾念妈妈，你来得正好，我正有个事儿要和你说呢。”
这么巧？
“什么事？你说。”
郑老师让她坐下，还给她倒了一杯水。
“马上国庆了，学校打算排练一个节目迎国庆，还会和文工团一起在部队演出，顾念唱歌很好，学校打算弄一个合唱团，由她领唱，不知道你们做家长的支不支持？”
苏昭昭当然觉得好，“可以啊，我非常支持！”
“那就好，只是这个服装……学校经费毕竟有限。”这也是郑老师为什么要找家长谈一谈的原因，一提到花钱的事儿，很多家长都会打退堂鼓。
“听学校安排，我们自己准备，或者学校统一购买，我们出钱出票都行。”
郑老师松了一口气，“非常感谢家长的支持！”
郑老师的话说完了，苏昭昭也把自己的来意说了。
“想学手风琴呀，可以啊，不用去拜访声乐老师，我就是教声乐。”
苏昭昭挑眉，“郑老师你不是教语文的吗？”
郑老师笑道：“我也教声乐，声乐课少，我这个语文老师以前刚好学过这个专业，就兼任了。”
“顾念要是想学，可以跟着我学，等以后考大学，要是想往声乐这方面发展也是可以的，咱们海城就有一所音乐学院。”
顾念的成绩好，再加上家庭条件也好，父母一看就是注重孩子学习的家长，在这样的成长背景下，郑老师一点也不怀疑她能去考大学。
考大学是很久以后的事儿了，苏昭昭算了一下，等顾想顾念高考的时候刚好是六五年，而六六年便会取消高考，采取工农兵推荐入学，他们这一届的学生刚好挂在尾巴上。
到时候具体是个什么情况，现在并不清楚，能考上大学当然更好，要不然就得等到十年后。
但是那个时候的大学真的能学到东西吗？
苏昭昭摇了摇头，现在想这些还太早，毕竟还有十年的时间呢。
跟着老师学习，总不能空着手让人教，苏昭昭主动提出给学费。
郑老师连连拒绝，“不行不行，我本来就是她的老师，教她是应该的，怎么能另外收学费呢。”
苏昭昭便道：“要是只教一节两节的课我就不提了，但学声乐是长期的事，要耽搁你不少的时间，这是在学校的教学之外的课程，我们不能白白的占你便宜呀，你要是不收，我不好意思让顾念跟着学。”
郑老师想了想同意了，钱这东西没人会嫌烫手。
两人谈好了课时费，一个礼拜两节课，一个月就是八节课，每月的课时费三块钱。
教学地点，安排在学校或者家里都行。
在苏昭昭看来这个费用真的很低了，郑老师却还觉得高，毕竟现在小学学费一学期也才六块钱。
郑老师怕学费收高了会有人说闲话，影响不好，便把价格定在三块钱。
“手风琴要票，一时半会儿的肯定弄不到票，不过也不用着急，她现在还没入门，头两个月先用着我的，我也帮着问问，看看谁有票。”
苏昭昭自然感谢。
从郑老师办公室出来，路过教室苏昭昭往里面看了一眼，有的孩子趴在桌上午休，有的孩子抱着书本看，她家那两个孩子就在看书。
教室里还空了一大半，估摸着出去玩儿去了。
苏昭昭没打扰他们，回了家。
下午去供销社上班，苏昭昭便向谢科长打听了手风琴票的事儿。
“你要手风琴票干啥？”
“家里孩子想学。”
谢科长啧啧两声，不愧是团长家庭，孩子想学就给买，一台手风琴，要好几个月的工资呢。
“你家有工业券吧？”
苏昭昭点头，“有。”
瞧瞧，答得多干脆，团长待遇高，比不了啊。
谢科长羡慕，“那你直接拿工业券去买就成了，还要什么手风琴票啊。”
苏昭昭挑眉，“工业券就能买？”
“当然，工业券的购买范围可是很广的，咱们供销社商品种类有限，你不知道很正常，毕竟这些票证每年都在变，需要凭票购买的商品也在一点一点的增加。”
这个苏昭昭还真不清楚，看来要学习的地方还有很多啊，要紧跟时事。
不过能用工业券当然更好了。
“你要是要得急，就让小扬小陆他们帮忙带回来，他们是采购，经常得往城里跑。”谢科长压低声音，“到时候就按咱们供销社的采购价来，价格还能便宜些，这也算咱们内部福利嘛。”
“行呀，那我待会儿去找他们帮帮忙。谢谢科长！”价格能便宜些当然更好。她近期不打算去城里，这个礼拜日要上班，也没空去。
谢科长摆了摆手，端着茶杯慢悠悠的走了。
小唐凑过来，“苏姐，你以后是不是打算让你闺女进文工团啊？”
苏昭昭笑了笑，“现在说这个还太早，她还小呢。”
“八九岁还是十岁了？其实也不小了，等她十四五岁，就让她爸安排到文工团去呗，这么一算，其实也没几年了。”
还十四五岁就进文工团，她干啥让自己闺女这么小就进文工团？
“部队征兵有年龄限制的，十四五还没成年呢。”
“这有啥？凭着顾团长的级别，直接办个特招就行了呀！”
苏昭昭摇头，“这可不行，得按规定来，咱们可不搞特殊。”
小唐同志，你的思想很危险啊，怎么就想着走后门呢？
第74章 手风琴
苏昭昭本来打算下班前去趟办公室找两位采购聊聊的，没想到陆浩然自己到前面来了。
“苏姐，听科长说你要买手风琴是不是？”
“对呀，我正想着待会儿进去找你们帮帮忙呢。”
陆浩然咧嘴一笑，“客气啥呀，一句话的事儿，我明天刚好要去一趟城里，到时候给你带回来就是了，对了，苏姐，你想要什么价位的？”
“我对手风琴不怎么了解。”
苏昭昭以前看影视剧看小说，只知道手风琴在这个年月流行的乐器之一，它是西洋乐器却做到了广泛普及，想来价格应该不会特别的贵。
要是价格特别高，在困难时期，流行不起来。
陆浩然是采购，家庭条件也不错，见多识广，便和苏昭昭说：“手风琴是西洋乐器，你要是买进口的价格肯定贵，而且也比较难买，主要是货少，但咱们海城前几年办了个手风琴厂，价格上就便宜很多，两三百就能买到，就看苏姐你要进口的还是咱们自己产的。”
“国产，当然要国产的。”不管啥时候咱都不能忘记支持国产！
“那成，那我明天给你带回来，买来给孩子学的，咱们也不要太贵的，能便宜点儿就便宜点儿。”
苏昭昭身上没带钱和票，说好明天一早过来给他。
陆浩然道：“不急，咱们走社里的采购单，由财务结账，到时候货回来了，再把钱结给财务也是一样的。”
小唐咋舌，“手风琴这么贵呀！比自行车手表都贵。”
“那当然了，这可是西洋乐器，要是学民乐就便宜些，一把笛子才多少钱？几块钱就能买到。”
苏昭昭点头，的确不便宜，顾衡工资高，家里负担得起。
“妈妈，你中午是不是去学校了？”放学一到家，顾念便跑到厨房来问。
“对呀。”苏昭昭拎着大铁壶的手柄，把里面的开水往暖水瓶里倒，“你们郑老师和你说了？”
顾念点头，“郑老师让我跟着她学手风琴，说妈妈找过她了，你们已经谈好了，还说国庆学校要准备合唱节目，让我领唱，妈妈已经同意了，郑老师在班里还挑选了几位同学，让他们回家通知家长，说演出服装要自己准备，要是家长不愿意，就去学校找她。”
小嘴叭叭的，可开心了，“哥哥也被选中了，还有小军，小军还说呢，说王婶婶才给他做了新衣服，她肯定不愿意再花钱给他买演出服装，他要背带裤王婶婶就没给他做。”
苏昭昭放下壶，“那小军可能想错了，在国庆演出上露脸的事儿，你们王婶婶肯定会同意。”
话音才落，隔壁院子便响起一阵欢呼声，周小军在院子里吼，“顾想顾念，咱们从明天开始一起排练。”
学校把排练时间安排在中午和下午放学后，从明天开始孩子们回家就要晚一个小时。
苏昭昭没把买手风琴的事给孩子说，打算等买回来后再给她一个惊喜。
坛子里的泡菜泡好了，晚上简单的熬了个红薯粥，就着泡菜吃了，简简单单的一餐。
吃完饭苏昭昭把之前买的毛线拿了出来，坐在摇椅上尝试着织织试试看。
顾念小手撑着下巴在旁边看，“妈妈，你要给我们织毛衣吗？”
苏昭昭低头排针，“我先试试能不能织出来。”
“妈妈肯定行！”当闺女的对妈妈很有信心。
“我也觉得我能行。”
这句话说出来没多久就打脸了，苏昭昭漏针了。
“妈妈，这里有个孔。”
“我看到了。”苏昭昭面不改色，拆了重新来，“针排少了，你站起来我量一量你的尺寸。”
顾念乖乖站起，让妈妈用手在她脖子上比划。
一个小时后，苏昭昭终于织出来一个浅浅的领口。
看着自己手里的半成品，满意得不得了，“也不是很难嘛。”
一看时间，已经不早了，赶紧打发两个孩子去睡觉，苏昭昭去洗漱。
偷偷摸摸的从碗柜里拿出半碗羊奶，用干净的毛巾布打湿了往脸上敷。
幸好顾衡不在家，要是被他看到了，肯定要说她糟蹋粮食。
这年头羊奶也算口粮啊。
为了白回来，她也是拼了。
……
苏家村。
在地里干活的村民刚抬起头，就看到远处驶来了一辆军绿色的卡车，村民还以为自己看错了，赶紧揉了揉眼睛。
“嘿！你们瞧那是啥？我不是眼花了吧？”
他这么一喊，好些个佝着背在地里忙后的人都站直了腰，手杵着锄头，眯着眼睛往他指的方向看。
有点儿见识的村民立马认了出来，“是卡车！我的天，咱们村里来卡车了！不会是那个大领导下乡视察来了吧！”
“去个人，跑快点儿，赶紧去村部通知村长和书记！”
好几个半大的小伙子把手里的农具一丢，撒丫子往村部跑。
等村里的干部都过来，卡车已经在不远处停下了，再往里面开没路了。
村民们不远不近的站着，不敢迎上去说话，总觉得车里肯定有大领导，要知道镇长都只能坐拖拉机呢。
苏根生他们到时，卡车上的人刚好打开车门走了下来，穿着一身绿军装，手里还提着一个网兜，兜里用纸包着的，……好像是块儿布？
“这位同志……？”苏根生觉得自己好像知道这是来干啥的。
“这里是苏家村吧？”
“对，是苏家村。”
“麻烦帮我带个路，我找苏村长和郭翠花。”
苏根生：“我就是苏根生，你是部队来的同志吧，是苏招娣家那口子安排来拉粮食的吧？”
早在前几天，他们已经收到了苏昭昭的来信，信里交代了到时候会有人来拉粮食的事儿。
司机点了点头，“对，是顾团长安排我来的。”
嚯！招娣男人是团长！
苏根生吓了一跳，他以为顶多是个营长呢。
可真出息啊！招娣和两个孩子享福了。
被吓了一跳的不止苏根生，还有其他村民。
有的不懂团长是个啥级别，其他懂的人便和他们解释。
“就这么说吧，咱们县的县长和他一个级别！”
这一说大家就都懂了。
县长啊！
第75章 苏家村
那是多大的官哟！管着这么大个县呢！
大家这辈子都不一定能见上一次。
咱们苏家村竟然出了个这么能干的女婿！和县长一个级别。
老苏家祖坟上冒青烟儿了吧！
幸好现在不让宣传封建迷信，要不然好些人都想去苏家祖坟上拜拜。
“苏来福两口子这下怕是肠子更得悔青了。”有人提起了苏来福。
“肯定的，他们之前就在闹，还让村里把苏招娣她家的地给他们种，说他们是近亲，就该给他们……”
“想得到挺美！凭啥给他们啊，人家苏招娣走的时候连说都没说一声，摆明着不认这个弟弟。”
“就是啊，村里没同意，说是苏招娣带着孩子随军了，地就该交给村里安排，属于集体的，不是哪家哪户的。”
“苏招娣男人那么出息，不会报复咱吧？”说这话的是村里以前没少说闲话的女人，一听苏招娣的男人是团长，和县长一样大，怕了。
“不会吧……我又没欺负她，她就算报复，也报复你。”
“你咋没欺负她了？我还见到你朝她翻过白眼呢，说她长那么白也不知道是给谁看，还说她死了男人肯定不安分……”
“你放屁，胡说八道！明明是你说她肚子里的孩子还不知道怎么怀的……”
说着说着，两个心里害怕的女人还吵了起来。
然后被各自的男人拉到一边狠狠的捶了两拳。
“我叫你胡说八道！”
“我叫你嘴巴贱！”
“家里以后要是过不好，你就滚回娘家去！”
这一场闹剧没有被司机看到，他已经跟着苏根生回家了。
人大老远的来一场，肯定要叫去家里歇歇脚吃顿饭的。
郭大娘原本在河边洗衣服的，早就有人去跑去通知她了，急急忙忙的抱着盆就回来了。
她家门口围了不少的人，地里的活也不干了，专门来看热闹。
村里进了大卡车，从卡车上下来个穿军装的军人同志，还是苏招娣男人专门派回来拉粮食的，对了，苏招娣男人是个团长，和县长一样大！
这些消息以极快的速度传遍了全村。
不是专门派回来，是顺道，这话司机已经和苏根生说了，不过在村民们看来，没啥区别。
总之就是苏昭昭的男人很厉害！
“招娣咋样了？在部队好不好？”郭大娘一到家就问。
司机也没见过苏昭昭，只是听说过而已，但他肯定说好听的话，“好，部队里都知道咱们顾团长疼媳妇孩子。”
“那就好。”郭大娘挽起袖子就要去厨房煮糖水鸡蛋，“你坐，跟在自己家一样，别客气。”
司机拦住她，把提了一路的布料递了过去，“这是嫂子让带给你的。”
“带给我的？”郭大娘接过来，打开一看，“花布！”
心里一下子感动起来，这是记着她走的时候去供销社买布的事儿呢。
“这么多，够做两身衣裳了，肯定不便宜，还得要不少布票吧，招娣也真是的，咋这么客气呢。”想了想又把布料往司机怀里塞，“不要不要，你带回去给她，我咋好意思要她的布料。”
司机不接，这可是顾团长交代给他的任务，“大嫂，你拿着吧，我真要原封不动的带回去，要挨批评的。”故意说的严重。
他这么一说，郭大娘果然不往他怀里塞了，把布料抱在怀里摸了摸。
这布可真好看啊，一看就是在大城市买的，镇上的供销社都没有这么好看的。
心里又喜欢又激动。
她这辈子也就结婚的时候婆家送了一身做衣服的料子，还没其他人送过她布料呢。
村民们踮着脚尖往苏家屋里看，当看到司机把那么大一块儿花布给郭大娘后，一个个羡慕极了。
“我咋没这么好的运气呢？”
“啥运气？你当初要是也对人家苏招娣好点儿，说不定人家也让人带花布给你。”
“嗐！谁能想到呢。”
“苏招娣还挺狠的，真把她弟弟抛一边儿了，给郭翠花带这么好的花布，都没说给苏来福带点儿啥。啧啧！胳膊肘往外拐。”
“就是，毕竟是是血亲，自己去过了好日子，不管咋样也不该把亲人丢一边儿去，没娘家撑腰的女人，我就不信她能过好。”
有的女同志听不惯，直接呸了一声，“放屁！她之前难道没娘家？在村里住这么多年，也没看到她娘家给她撑腰啊！还撑腰，占便宜还差不多。”
“话不能这么说……”
就在这时，苏来福两口子收到消息终于到了。
许大妞一眼就看到了郭大娘手里抱着的布，用极快的速度走进屋，伸手就去抢，嘴里还道：“这是招娣托人带回来的吧，我是她弟妹，给我吧。”
郭大娘身体一扭，躲过了她的手。
“别乱伸手，这是招娣给我的。”一点也没跟她客气。
许大妞脸色一变，“咋可能是给你的？我们是她弟弟弟妹，要给也是给我们，你可别占我们老苏家的便宜。”
外面有人就笑：“人家也姓苏，人家也是老苏家。”
“对，我全家也姓苏，许大妞，你还不知道吧，你大姑姐的男人是团长，是和县长一样大的官！”
许大妞当然知道，有好事的人已经啥都和他们说了。
许大妞肠子都悔青了。
本来之前听说苏招娣的男人没死，在部队当兵，是个军官，她还想着大不了就是个小官，也没啥了不起的，就苏招娣那个女人，一看就没旺夫命，当不了官太太。
这样一想，她心里就好受了很多，在家里没少当着苏来福的面骂苏招娣，特别是知道她把地交了给村里，把粮食交给郭翠花而不给她和苏来福，骂得更凶。
“养不熟的白眼狼，当初要不是咱们苏家接了她这个死了男人的出嫁女，她和那两个小崽子早就不知道死哪儿去了！就那房子还是咱们苏家的呢！让她还回来！”
可惜她骂的再狠也没用，不是她的就不是她的。
这下知道苏招娣男人的官位后，许大妞都想狠狠的拍自己两下。
当初，咋就没对她好点呢。
面子功夫也该做到啊！
第76章 想占便宜吗
“这位……同志，我大姐她现在咋样？她在部队还好吧？”
许大妞控制住脸上的表情，讪笑着问司机，“她之前走得急，也没留下个地址啥的，我和她弟想给她写信都不知道往哪儿寄，联系不上她，这心里可担心了，吃不好睡不着的。要不这样吧同志，要不你给我们留个地址。”
司机也不傻，家里的粮食托给其他人都不托给自己的亲弟弟，想来也知道是什么原因，再加上村民们你一言我一语的闲言碎语，还有看笑话的神情，还有什么不清楚的。
“抱歉，部队驻地，不能随意透露。”
“咋就不能随意透露了？”许大妞急了，“我们又不是外人，是她亲弟弟亲弟妹。”
司机，“我也是按规定办事，请你不要为难我。”
许大妞还想说啥，苏来宝拉了拉她，她不耐烦的甩开，“拉我干啥！”
苏来宝对她使了个眼色，转脸对着司机露出热情的笑，“同志，你来一趟不容易，又是专门来为我大姐拉粮食的，我这个当弟弟不管咋说也该招呼招呼你，这样吧，你跟我们家去，上家里吃顿饭。”
许大妞反应过来，伸手就要去拉司机，“对，不管咋说都该上家里吃顿饭。”
司机连忙躲了，“不用。”年纪也不大，咋一上来就上手呢。
许大妞还想拉，郭大娘上前一步直接把司机挡在身后，双手叉腰，“现在知道请人去家里吃饭了？以前咋没见你叫招娣他们娘仨去家里吃饭？”
又说苏来宝，“想把人家司机同志拉家里去把地址套出来？苏来宝啊，我都不知道咋说你。”
苏来宝讪讪的，“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知道我大姐过的好不好。”
“好能咋地？不好你又能咋地？”
以前不好也没见你们帮衬一把，现在好了，倒想着人家能帮衬你们了。
“郭翠花，有你啥事儿啊！”许大妞跳脚，“我晓得你为啥拦着，不就是怕我大姐和我们关系好了，你占不上便宜吗！”
“放屁！我占啥便宜了？”
“你咋没占，这布料，还有我大姐留在家里的粮食，谁知道你有没有偷摸着往家里拿。”
“胡说八道！”郭大娘袖子一挽就想和她干仗！
被苏根生给拦了。
“行了，让人家司机同志看笑话！”
对着苏来宝就道：“人家司机同志不愿去你家，你们不能强迫人家，至于地址，你也别乱打听，你大姐要是想联系你，不用你找，她到时候自然会联系你。行了，赶紧拉着你媳妇回家吧，别在这杵着了。”
然后挥霍赶外面看热闹的村民，“你们也都走吧，该干啥干啥去，给咱们苏家村长点儿脸。”
嘻嘻哈哈的不像样子！
让人家部队来的同志看笑话。
苏根生这个当干部的开了口，再加上外面看热闹的村民嘻嘻哈哈的笑话他们，苏来宝脸上烧得慌，觉得没面子，拉着许大妞就往外走。
许大妞不想走，这次要是要不到地址，以后肯定更难了。
最后还是被苏来宝拉走了。
离开苏根生家后，许大妞就对着苏来宝发脾气，“要你有啥用！你还是苏招娣的亲弟弟呢，连个地址都要不到，人家给郭翠花那个八竿子打不到的人买花布都不给你买！亏你以前还说你大姐对你最好，我呸！好个屁！”
苏来宝低着头闷头往家赶，“当初要不是你拦着，我和我大姐的关系也不能这样。”
他心里也觉得委屈，好歹是亲姐弟，平时有个啥矛盾，过去就过去了，咋还记心里了呢？
走的时候说都不说一声，现在派人回来拉粮食，连封信连句话都不带给他。
这还是他大姐不？
“你还说我？你要是出息能让我们过上好日子，我能抠抠搜搜的吗？”许大妞气得拧了他一下。
“你当初还想送小念去当童养媳，我大姐肯定还记恨这儿事儿。”反正不会是因为他，都是这婆娘的问题。
“……”许大妞不说话了，她现在都还记得，一向温和的苏招娣因为童养媳这个事儿捏着双拳朝她吼的样子。
苏来宝看了她一眼，“咱们两家的关系要是处得好，凭着我大姐夫的官位，不说其他的，咱家大柱子二柱子肯定能安排进部队，他们可是苏家的根，我大姐肯定会让大姐夫好好安排，他俩以后也能当大官，咱们以后享不完的福。”
他不说还好，越说许大妞越后悔。
她俩儿子就这么给耽搁了。
脑子里灵光一闪，她立马拉住苏来宝，“你看我们这样成不成……”
司机在苏根生家吃了个午饭，歇息了片刻后，苏根生叫上几个村民把粮食往车上搬，临走时，郭大娘装了一包自家晒的红薯干让司机带给苏昭昭。
司机接了，开着卡车离了苏家村。
卡车一路向北，从白天开到了黑夜，晚上在一家招待所停了下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车斗里传出窸窸窣窣的声音，挂在车斗最里面的遮雨用的篷布一下子被掀开！
许大妞呼了口气，小声的问苏来宝，“这会儿应该没人了吧？”
苏来宝站起身，小心翼翼的扶着车斗往外看，“没人了，都这个点儿了，肯定都睡了。”
许大妞捂着肚子，“我得下去拉个屎，我都憋了一路了。”
苏来宝也憋很了，两口子你扶着我我拉着你，悄悄的下了车。
招待所的院子里黑黢黢的，两口子初来乍到，压根儿不知道茅坑建在哪儿，最后没办法，在墙角跟儿解决了生理需求。
生理需求一解决完，许大妞肚子饿了。
两口子走得急，把三个孩子往娘家一塞，悄悄的爬了车，这一路上怕被发现，躲在篷布里连动都不敢动。
“厨房在哪儿啊？”
苏来宝拉住想要去厨房找食的许大妞，“小心被别人发现。赶紧上车吧。”
“都睡了谁能发现啊，这么大个招待所，厨房肯定有吃的。”
“家里半夜进了老鼠你都能发现，你跑去翻厨房咋可能发现不了，咱别生事，车上有花生有红薯干饿不着咱们，要是在这里被发现了，肯定给咱们送回去。”
这么一说许大妞不找厨房了，和苏来宝一起又爬上了卡车。
第77章 她的宝贝
两口子在车上，肚子饿了就嚼红薯干吃花生，冷了就盖篷布，就这么在车上又待了一天。
“咋还没到呢？”
“估摸着很远。”
第三天晚上，等招待所的灯都熄了后，两口子又下车，这次他们没忍住，摸到了招待所的厨房……
等他俩吃饱了肚子，欢欢喜喜的拿着馒头出来，停在院子里的车……没了。
院子里空荡荡的。
“车呢？”许大妞转头问苏来宝。
苏来宝也懵着呢，“我不知道……刚才还在呢。”
两口子急了，跑出了招待所跑到了马路上，连个车子的影子都没看到。
“这可咋办呀……”许大妞一屁股坐地上，急得拍腿。
苏来宝也傻了眼，连他们在什么地界都不知道。
两口子急起来，刚才也没压低声音，这不，把招待所值班的工作人员给吵醒了，人家还以为进了小偷，拿着手电筒跑出来一看，刚好就看到蹲坐在门口马路边上的苏来宝两口子。
“嘿！干啥的！”
手电筒一照过来，两口子吓得立马站了起来，“没干啥，没干啥。”
许大妞人一慌，揣在兜里的馒头掉了出来。
手电筒的光刷的一下打在滚在地上的馒头上。
两口子脸色一白，顾不得其他，撒丫子往马路对面的林子里跑。
工作人员也反应过来了，边喊边在后面追，“快来人啊！抓小偷！”
这么一喊，两口子跑得更快了。
……
苏昭昭拿到了陆浩然带回来的手风琴。
两百八十块，黑色的外壳，黑白相间的键盘，收起来像个小小的行李箱，两边订着带子，挎在肩上，背在背上都行。
下班后她提回了家，摆在堂屋的桌子上。
因为要排练国庆节目，孩子们晚一个小时到家，苏昭昭也不急着做饭，摇椅搬到院子里，把昨晚织了一点儿的毛线拿出来，坐在摇椅上继续织毛衣。
等时间差不多了，她才放下手里的毛线，起身去厨房做饭。
顾念一到家就看到了摆在桌子上的手风琴，眼睛瞪得大大的，“哥哥，我没看错吧？”
顾想揉了揉她的脑袋，把她头发揉得乱乱的，“没看错，就是手风琴，妈妈给你买的。”
顾念高兴的跳了起来，抱着手风琴就去厨房找苏昭昭，站在厨房门口，眼睛亮晶晶，话都不知道咋说了。
“妈妈，妈妈……”
苏昭昭笑着看了她一眼，“听到了，现在手风琴也给你买回来了，以后可要好好的跟着郑老师学习。”
顾念点头如捣蒜，“郑老师说这段时间要排练国庆的节目，没时间，等过了国庆才开始上课。”
“行，那就等国庆后，你自己拿着先熟悉熟悉。”
顾念不敢，她只敢抱着，连打开都不敢，她怕弄坏了。
小心翼翼的抱到了自己房间里，放在书桌上，趴在书桌上看。
顾想在一旁写作业，“别看了，赶紧写作业吧。”
顾念不动，“哥哥，这个肯定很贵。”有琴了心里开心，一想到价格又心疼。
“知道贵你以后就好好爱护它，别摔了碰了给磕坏了。”
“我才不会呢！”这可是她的宝贝！
写作业时，顾念写一会儿就要看一看自己的琴，等到晚上，她抱手风琴直接抱上了床，就放在枕头边儿，伸手一摸就能摸到。
苏昭昭怕她不小心磕着，让她放书桌上，她不，“不会磕着，我睡觉不乱翻。”
谁说也没用，就要放床上。
行吧，爱放就放吧。
星期六这天，谢科长终于同意了小唐星期日休假，“你得好好的谢谢小苏，人家这几天一次错也没犯，要不然，我是不会让你休的。”
小唐挽着苏昭昭的手就说谢谢，“我明天去城里给你带陈记的麻花，可好吃了，我都想了一个月了。”
“真这么好吃啊？”
“对呀，都是现做的，我每次去买都要排好长的队呢，还不一定买得到。”
苏昭昭从兜里掏钱，“那你给我带两斤回来。”
一听说要两斤，小唐把钱收了。
“还要带啥不？”
“不用，家里现在不缺。”
星期日，家里人都休息，只有苏昭昭要上班。
“妈妈，中午我们去给你送饭。”临出门，顾念说。
“不用，中午下班我要回来的，回家来吃。”
星期日休假，供销社内部食堂不供餐。
“那我们待会儿去供销社陪你上班。”
“要是没事儿就来吧。”
到了供销社，办公区门都关着，冷清清的，一个人也没有，苏昭昭去了前面把东西放好，趁着还有时间，打了水，拿了抹布擦柜台货架。
九点，供销社开门。
一上午，苏昭昭陆陆续续的接待了好几拨人，但是不忙。
十点钟，顾想顾念来了，背上还背着书包。
苏昭昭去里面搬了凳子，让他们趴在柜台上写作业。
“哟！嫂子，你上班还带着两个小尾巴呀。”赵素芬手里提着篮子走了进来。
苏昭昭笑道：“怕我一个人孤单，非要陪我上班。”
“那是你家孩子教得好，哪像我家那两个，就想着出去玩儿，抓都抓不住。”
赵素芬是来买针线的，苏昭昭在这里上了这么几天班，她也是第一次过来，眼睛盯着货架上贴着的价格标签看，“这样好，不用问就知道啥价了，心里有一根秤。嫂子，这肯定是你想出来的主意吧！”
非常肯定的语气。
苏昭昭把针线给她，“你们觉得方便就好，说明我没白弄。”
“肯定没白弄，反正我觉得挺好。”
说完后凑近小声的问：“有卫生带不？家里的洗烂了，来不及做新的。”
苏昭昭：“……有，你等我给你拿。”
卫生带很多女人都在家里自己做，所以来供销社买的人并不多，店里只有几个，塞在柜台的抽屉最里面。
苏昭昭也是之前理货的时候发现的，刚开始她还不知道这是啥，后面反应过来，在没有卫生棉的时代，这个就是来亲戚的那几天用的。
特别的简陋，一条三指宽的布条，布条中间可以塞卫生纸，布条的两端各有两条带子，用来系在腰上。
一见到这个东西，苏昭昭就不想来大姨妈。
第78章 发扬风格
大姨妈也不是她想来就能来的，原身因为营养不良，从生了双胞胎就一直不准，苏昭昭翻了记忆才知道，快半年没来过了。
要不是她才二十七岁，苏昭昭都以为要绝经了。
把卫生带递过去，赵素芬极快的接过，侧着身体团成一团塞篮子最下面，生怕被人看见。
东西一放好，声音都大了，“我记得你是要织毛衣的，织得咋样了？”
“开了个头，才把领口织好，往下加针我就不会了，针眼儿明显，织好都拆了。”
“那你肯定没织对，下午你带过来，我来给你加针。”
“不耽搁你时间吧？”
一到休假日，像赵素芬这种有工作的女同志，都会趁着这天在家里打扫卫生，洗洗涮涮，一忙就得忙半天。
“不耽搁，我不是那个来了吗，也没法儿有大动作，刚好下午来供销社打发时间。”
十一点半，顾想顾念收拾书包回家做饭，等苏昭昭下班到家，饭菜已经摆上了桌。
吃了饭午睡了一会儿，下午出门上班前，苏昭昭让两孩子自己找小伙伴玩儿去，不用来供销社陪她上班。
开门没多久，赵素芬来了，和她一起的还有大着肚子的刘桂兰。
两人来了后不用苏昭昭招呼，自己搬了张凳子坐在门口。
“毛衣带来了没？”赵素芬问。
苏昭昭把织了一个领口的毛衣给她，她接过去在门口坐下，一手一根织衣针，唰唰的速度特别的快。
刘桂兰来的时候手里提了个篮子，篮子里放着已经剪裁好的布料，只见她把篮子往地上一放，手里捻着针线，坐在门口就开始缝衣服，时不时的捻着绣花针在头皮上刮两下。
她自己会做衣服，家里的衣服都是她买了布自个儿做的，以前在乡下还自己织布，自给自足。
店里有人的时候苏昭昭接待客人，没人的时候不时的和她们聊上几句。
“我去年城里逛百货商场，专门去卖缝纫机的柜台看了看，要一百七十五块四毛一台呢！”刘桂兰记得特别的清楚。
“我本来还想着让我家老杨弄张票买一台，家里孩子多，这衣服鞋子做得就多，有台缝纫机能方便些。一看价格，我再也不敢想了，太贵了！”
杨参谋是副团级干部，拿十六级工资，一个月也有一百一十三块钱，在这个普遍二三十工资的年代，工资可以说是非常高了。
但架不住他家孩子多，儿子大了要娶媳妇，闺女大了要嫁人，再加上老家的爹娘、兄弟姊妹家家要帮衬，这么一来，手里的钱就得紧巴着用，虽不至于过得困难，但是遇着价格上百的大件物品，也只敢想一想，舍不得这么花费。
“我要是有个班上就好了，攒几个月的工资也能买台缝纫机。”
一说起上班，她又聊到之前的事，“年后招待所缺人，给安排了个岗位，我本来想去的，老杨没让，把岗位让给别人了，那家人家里比较困难，男人是个连长，家里也是一堆的孩子，老家在山沟沟里，比我们老家那边还穷，我一想人家比咱还需要工作，干脆就让出去了。”
像刘桂兰这样发扬风格把工作让的军属不止她一个，一般都是团级干部的家属，团级干部待遇高，家里也不缺这点儿，便把工作让给手底下家庭负担重的军属。
当然，这也得看军属干不干得了，要求高的岗位，还得得看能力。
像这种能让给别人的工作，一般都是体力劳动。
苏昭昭进供销社前发生的事儿，极个别军属听说后还是有意见的，私底下嘀咕她，嫌她没发扬风格，一个正团级家属和连级营级的家属争岗位。
苏昭昭不知道这些嘀咕她的话，就算知道也不在乎。
刘桂兰道：“下次我再也不让了，肚子里的这个一生下来，每月的开销又得加。”
赵素芬织着毛衣，“等生完再说呗，到时候看看能不能来咱们托儿所，孩子还能带来所里自己看着。”
刘桂兰不是很想去托儿所，家里那么多孩子叽叽喳喳的就够她受的了，找个工作还是伺候孩子。
她把目光看向裁缝铺，“要是裁缝铺招人我一定去。”还能学缝纫机。
苏昭昭：“……裁缝铺好像是想招个学徒工。”
刘桂兰把手里的活儿停了下来，“真的？啥时候的事儿？”
“我也说不准，之前就听了那么一耳朵，最近几天也没听到消息，也不知道还招不招。老师傅毕竟年纪大了，早晚肯定是要招人的。”
刘桂兰：“我让我家老杨问问。”
苏昭昭看了看她的肚子，“你怀着孕呢，能行吗？”
刘桂兰挺了挺肚子，“这有啥不行的？在裁缝铺多轻松啊！我生前面几个的时候生的前一天还在地里干活呢！在咱们乡下，把孩子生在地里的都有。这次我家老杨要是再让我让，我可不让了！”
苏昭昭没再说什么行不行的话了，不能用二十一世纪的眼光来看这个年代的女同志，这是个女人当男人用，男人当牲口用的时代。
总之一句话就是，撸起袖子加油干！
没过两天，苏昭昭就看到刘桂兰来人事关系科办手续了。
办完手续过来找苏昭昭说话，“晚上别做饭了，我请你去食堂吃，带上孩子咱们下馆子去！”
刘桂兰感谢苏昭昭提前给了她消息，要是晚一点儿，这个岗位肯定就没了，被供销社内部消化了。
小唐好奇，“为啥请苏姐吃饭？”
刘桂兰和苏昭昭对视了一眼，都没说实话，“咱们以后都是供销社的同事了嘛，吃饭庆祝庆祝，对了，小唐也一起来呀。”
小唐摇了摇头，“我下了班还有事儿呢。”
刘桂兰就这么的在裁缝铺上起了班，老裁缝对她还挺满意，虽然年纪大了点儿，还大着肚子，但胜在胆大心细，手脚麻利，缝纫机敢上手，不像别的小姑娘让她碰她都不敢碰，家里有底子，胆子都要大些。
供销社里一下子进了两位团级干部的家属，胡副主任还找刘主任聊了聊，觉得这是请了两尊大佛。
“这怎么能是请了两尊大佛呢？胡主任啊，你这思想要不得啊！”
第79章 粮食拉回来了
刘主任语重心长，特别的情真意切，“咱们的供销社开在部队安置区，就该担起军属工作安置的担子嘛！”
“你不能因为她们爱人职位高，就排斥人家，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供销社不想让安置军属呢。”
胡副主任沉着脸，“我可没这个意思，我是怕她们会仗着她们爱人的势，不好好工作，到时候咱们反而还不好管理。”
刘主任端着茶杯喝了一口水，撇了他一眼，放下水杯又道：“怎么会不好管理呢？你看看人家小苏同志，爱人还是正团级干部呢，人家上班不是上得好好的吗。上周日人家还一个人值班了，让其他同志先休息。她要是仗势欺人，她自个儿就休了。”
“老胡啊！你得改改你的思想了，她们来了供销社就是咱们供销社的同志，和咱们其他同志一样，一视同仁！人人平等！军民一家亲，都是亲人，这可都是首长说过的话，你可不能把这话忘了，弄出阶级问题来。”
胡副主任憋了一肚子气离开了办公室，下班回到家，他媳妇一上来就问他，“我咋听闺女说，裁缝铺已经招好人了。”
胡副主任把公文包往他媳妇怀里一塞，“安置了个军属。”
“咋又是军属，不是说好让我表侄女去吗？我还想让她赶紧坐火车过来呢。”售货员做不了，裁缝铺总行吧。
“别想了，部队安置了个副团级干部的家属。”
“男人都团级干部了，还上啥班啊！真是的，有福不会享！”
胡副主任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行了，别嘀咕了，赶紧去做饭。”
……
才吃完晚饭，小院儿的大门被人敲响。
顾想小跑着出去开门。
顾念伸着脖子往门口看，“是不是爸爸回来了？”
“没这么快，说了要一个礼拜的。”苏昭昭也希望是顾衡，说实话，走了这么几天，真有点想他了，一个人睡一张床，她睡了两晚上才习惯。
见了鬼了，她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
北京离得远，来回在路上就要花费好几天的时间。
敲门的果然不是顾衡，是向北方，身边还跟着一个人，看穿着也是部队的，脚边堆着好几个大袋子。
天黑，屋里的灯光照不到门口来，但是今晚天上的月亮亮，顾念一下子就认出这是自己家里的粮食袋子，这上面的麻绳还是他套的呢！
“妈妈，是小向叔叔和另一位叔叔送咱家的粮食来了。”
向北方笑道：“你小子眼睛就是尖。”他们还什么都没说呢。
顾想伸手去提粮食，“我家的我肯定认得。”
“你别提，小心给闪着腰。”
顾想拎起一袋小的，一下子就扛肩上了，“小看人。”
“嚯！这一袋有四五十斤呢，你才多大啊！不愧是团长的儿子，像团长，力气大！”
一听人家说他像他爸，顾想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儿，扛着粮食大步的往屋里走。
没错，他就是像他爸！
苏昭昭一出屋子就看到他扛着一袋粮食，赶紧去扶，顾想还躲呢，不让扶，“我自己能行。”
苏昭昭吓唬他，“小心压了以后不长个头！”
顾想不躲了，心里忐忑，真的会不长个头吗？
和向北方一起来的是司机，也是部队的汽车兵，专门负责天南地北的给部队拉物资的，这边一开门，两人不用招呼，你一袋我一袋的把粮食往屋里搬。
司机把郭大娘让他带的红薯干给了苏昭昭，“……一定让我带给你，让我带话，谢谢你给的花布。”
苏昭昭接过，“麻烦你了，大老远的跑一趟。”
“不麻烦，顺道的事儿。”
等搬完了，苏昭昭招呼两人坐下，又让顾念倒水。
“不用了嫂子，我们就先回去了。”两人都不坐，急着往外走。
“你们还没吃饭吧，在家里吃了饭再走吧。”
“真不用了嫂子，我们去食堂吃。”
苏昭昭也不好上手拉人家，只得打开斗柜，从里面拿了小唐去城里帮忙带回来的麻花，追上去在他们一人手里塞了两根。
“拿着垫垫肚子。”
都塞手里也不好推回去，两人接了，“谢谢嫂子。”
“该我谢谢你们才对。”把两人送到门口。
一走远，向北方拿起手里的麻花‘咔滋咔滋’的吃了起来，“真香！这不会是嫂子自己做的吧，咱们团长可真有福气！”
司机也没忍住，拿起一个吃了起来，另一个揣兜里，“我还是第一次见嫂子呢，人热情，长得还挺好看，不像乡下来的。”
向北方瞥了他一眼，“难道你以前以为咱嫂子长得不好看？”
司机没接话，这不废话吗？部队里没见过真人的，都觉得顾团找过来的乡下媳妇长得肯定不好看。
一个个替顾团长高兴的同时，也觉得这个乡下媳妇配不上顾团长。
“咱嫂子好看着呢！”
向北方心道：刚来的时候想逃难的，现在越来越不像的，也不知道咋的，每次见到都觉得嫂子又好看了点儿。
向北方最后悔的事，就是嫂子刚来那天把她拦在了大门口，还说她是敌特。
一听团长说家里需要羊奶，他赶紧就把这活儿接了，每天早上送过来，就想着为之前说的话弥补一下。
幸好嫂子不记仇。
还给他麻花吃，这麻花真好吃，又香又脆，肯定费老多油了。
司机嚼着麻花，心里压着个事儿，不吐不快，想一想还是和向北方说了。
“我这次运货还发生了一件特别怪的事。”
“啥事儿啊？”
“从苏家村接了粮食后，我就往下一个接货的地点开，到了地方后，我上车斗搬货才发现，有两袋的粮食袋子开了，车上一地的花生壳，还有被嚼了一半的红薯干，明明往车上搬的时候都还好好的……”
“我这车上不知道啥时候上了人，也不知道这人在车上待了几天，啥时候下去的我也不知道，还糟蹋了不少顾团长家的粮食。”
向北方：“那你刚才咋不和嫂子说一声？她要是发现粮食少了，还以为谁给她悄悄拿了呢。”
“我补上了。”司机道，“咋好意思说嘛，太丢人了，当了这么多年兵，连车上有人都不知道，你可别和顾团长说啊！说了我跟你急！”
“行，我保证不说。”
第80章 梁上君子
苏昭昭送完人，把大门重新关上，一进屋就看见顾想正在掏粮食袋子。
打开套袋子的绳子，抓出里面的粮食看。
“你看什么呢？”
顾想手往苏昭昭面前一摊，“妈妈，你看，这花生不像咱家种的。”
苏昭昭凑过去看，“怎么不一样了？”她没看出啥区别呀，不都是花生吗。
顾想又伸手从下面一点的地方抓了一把花生，“你看，上面的花生长得好，下面的花生才是咱家种的。”
家里种的花生他认识，是他和妹妹一颗颗的扒了上面的泥，洗了晒干的。
还有这两袋套的绳子扣也不一样，粮食袋子都是他套的绳子，他都记得。
不是故意记的，只是从小饿怕了，家里的粮食多了少了，什么样都印在脑子里，忘不了。
苏昭昭一看，还真是，自己种的一看就营养不良，干瘪瘪的不饱满，里面的花生粒肯定也小，顾想另一只手上抓着的，虽说没有像现代超市里卖的可可饱满，但一看就知道这是经过过筛选的。
“还有红薯干，这红薯干也不一样，咱家晒的时候切得小，这个大一点儿。”顾想又指着另一个被打开的粮食袋子让苏昭昭看。
这个苏昭昭就看不出来了，对她来说都一样。
对于家里的粮食两个孩子都比她熟。
反正要是她，她肯定是发现不了的。
苏昭昭搞不懂了，这是谁吃了然后又添上的？
她也不好去问，问了反而把事情弄尴尬了。
“就这样吧，别和其他人说。”
兄妹俩都点头。
苏昭昭打开郭大娘托司机带来的红薯干，这个是炒过的，放了一丢丢的盐巴，嚼起来嘎嘣脆。
没忍住一下子吃了好几条。
第二天顾想他们去学校，苏昭昭让他们抓了一把在衣兜里，“要是课间饿了，就嚼着垫垫肚子。”
她小时候上学，上午第二节课就得饿。
这年头，带饼干麻花去学校太奢侈了，两个孩子也不愿意带，给别人吃舍不得，不给吧，人家又盯着，干脆就不带了。
炒过的红薯干正合适，给人家一小条也不心疼。
……
顾衡是半夜到的家。
大门从里面反锁上，他在外面进不来，又不想敲门把大家都吵醒，于是把从北京带回来的东西往门口一放，来到墙边，一个起跳就爬上了墙头，双手一用力，就从墙外翻进了院子里。
然后再轻手轻脚的打开门，把东西提进来。
院子里静悄悄的，一丁点儿的声音都会无限的放大，走路时裤子摩擦的声音，鞋子踩在青石板上发出的‘哒哒’声。
他再如何小心也避免不了。
到了堂屋门口，他又被挡住了脚步，只能绕道窗户边儿，窗帘拉着，窗户却开了一半，另一半伸手进去也能打开。
他在叫醒和不叫醒苏昭昭中挣扎了一会儿，想一想还是不叫醒她，刚想翻窗进去，‘吧嗒’一声，屋里的灯亮了。
苏昭昭穿着睡衣，抱着手臂站在帘子边儿，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顾团长这是想当梁上君子？”
顾衡：“……”
默默的收回撑在窗台的手，提起地上的东西从窗户塞进去，放在书桌上，正了正身上的制服，表情特别的淡定，“开门吧。”
苏昭昭忍着笑给他开了门。
顾衡走了进来，伸手解开了最上面的风纪扣，“什么时候醒的？”
“在你跳墙进来的时候。”苏昭昭给他倒了杯水，打开斗柜把里面的麻花拿出来，“饿了吧，吃点儿垫垫。”
顾衡的确饿了，拿起一根麻花就吃。
吃了两口喝了一口水，“你的警惕性很高，这样很好，继续保持。”
苏昭昭拱了拱手：“谢谢顾团长夸奖。”
她好像特别喜欢叫他顾团长。
顾衡抬头看了她一眼，她倚着墙，狡黠促狭，笑颜如花。
他一下子愣了愣，眼珠子转了转，移开了目光。
“主要是怕吵醒你们，这才翻墙进来的。以后晚上要是一个人睡，记得把窗户从里面锁好。”
“这可是在部队驻地。”睡觉必须开窗，不开她觉得闷。
“边上就是村庄，哪儿都有铤而走险的人。”
苏昭昭口花花，下意识的就道：“那你少出门在家陪我一起睡呗！”
说完后她顿了一下，赶紧改口，“我是说可以在围墙上撒一些玻璃碎片，这样一来就没人敢爬墙了。”
顾衡又不聋，已经听到了，“我是一名军人，必须随时待命，这像这次，突然就会离家，有时候连我去了哪里可能都不会告诉你，何时归家也不知道，家里……很可能就顾不上。”
苏昭昭收起嘻嘻哈哈的笑脸，“我懂，作为一名军属，我全力支持，并觉得非常的光荣！我只是希望你以后不管去了哪里，执行什么任务，都记得要好好的保重自己。”
有一句话苏昭昭记得特别的清楚，不管那个年代都适用。
‘哪有什么岁月静好，只是有人替你负重前行。’
她读过历史，知道建国后其实一直都不太平，国外势力，边境局势，还有国内的。
大大小小的冲突，战争一直没有停止过。
在原书里，作为男主的顾衡在和女主结婚后，也是参加过战争的。
而现在，她成了顾衡的家属，一位光荣的军属，她当然会全力的支持他。
她苏昭昭的思想觉悟也是很高，根正苗红！
顾衡笑了笑，“我知道。”
心里涨得满满的，为她的理解。
“你先进去睡吧，我洗漱完就进来。”
苏昭昭点头，“这麻花挺好吃的，你再吃一个呗。”说完后，转身进了卧室。
她进屋没多久，顾衡进来了，拿了自己的睡衣又出去了。
苏昭昭都快睡着了，才见他进来，关了灯，在旁边躺下。
他应该是累很了，不过片刻的功夫，就传来细微平缓的鼾声。
苏昭昭闭着眼睛，没一会儿也睡着了。
第二天是个星期日，这周日该苏昭昭休息，又加上昨晚半夜醒了一次，早上起来得就有些晚。
顾衡已经做好了早饭，在院子里教两个孩子打拳。
第81章 一点一点了解她
顾想顾念不知道昨天半夜爸爸回来了，早上起来看见，高兴得差点儿跳起来。
兄妹俩向他们爸爸邀功，明里暗里的告诉他们爸爸，他们没偷懒，天天都有早起锻炼。
不信你看嘛，我们这一个多礼拜的拳练得多好。
苏昭昭打着哈欠从屋里出来，说了声早，站在水池子边儿刷牙。
眼神往爷仨那边儿瞄，眼里带着笑，就是觉得特别的开心。
等苏昭昭洗漱完，爷仨也收了势，一家人坐在一起吃早饭。
昨晚时间太晚了，顾衡带回来的包都还没打开，里面是他从北京带回来的特产。
“那边的烤鸭不错，就是不好带，只带着了些糕点回来。”
顾衡在北京待的那几天一直跟着领导在开会儿，这些糕点也是抽时间出去买的。
稻香村的枣泥大麻饼、云片儿糕、桃酥，还有驴打滚。
用油纸包着，塞在装行李的手提袋里。
最下面还放着几瓶红星二锅头。
刚吃了早饭，苏昭昭一样拿了点让两个孩子尝了尝。
顾念好吃得眼睛都眯起来了。
顾衡看到了顾念的手风琴。
“哪里来的？”
“买的呗！”
苏昭昭便把顾念学手风琴的事儿说了，“报名的时候你见过，就他们班的班主任，郑老师教她，一个月八节课，给三块钱的课时费，手风琴花了两百八十块，还用了不少的工业券。”
顾衡觉得很好，招手让趴在门框偷听的顾念过来，“要好好学，你妈妈费了不少心思。”
他认识的军属里，没几个像苏昭昭这样注重孩子教育的，再困难都没让孩子们耽搁学业，一有条件还知道发展孩子的天赋，真的很难得。
就他知道的也就司令、师长的爱人会有这样的觉悟。
苏昭昭每次的行为，都让他觉得自己还不够了解她，她像一座宝矿，需要时间一点一点的挖掘，才会真正的完全的了解她。
顾念也是第一次知道手风琴的价格，吓了一跳，不止琴贵， 原来每个月还要给郑老师三块钱。
对孩子来说，三块钱很多很多，两百八十块就更多了！
“我知道的爸爸，我一定好好学！”
又对苏昭昭说：“妈妈，学好了我第一个弹给您听。”
苏昭昭揉了揉她的脑袋，“我等着你弹给我听。”
顾念第一次觉得国庆排练耽搁了她的时间，要是不排练，她肯定都可以上手风琴课了。
正这么想着，耳边就听到妈妈在和爸爸说，“国庆节你有耳福了，你闺女儿子都参加了学校组织的排练，说是要在部队的国庆演出上表演呢，咱们小念还是领唱。”
顾衡笑了笑，“那我就等国庆看小念小想的节目了，到时候我那些战友肯定都羡慕我。”
顾念刚才的念头瞬间没有了。
她要好好排练，给爸爸长脸！
苏昭昭想了想，还是把粮食被重新添了的事儿跟顾衡提了一下，总感觉占了人家便宜。
“新添的粮食像是在粮站买的。”只有粮站的粮食才会经过筛选分出等级。
顾衡听完后带着从北京带回来的酒出去了一趟，找到人两三下问清楚了原因。
回来后和苏昭昭把情况说了。
苏昭昭灵光一闪，“不会是有人在苏家村就爬了车吧？”
顾衡点头，“有可能，小王从苏家村出来就没仔细检查过车斗，每次看都是站上去看看东西少没少就下来了，要是有人躲在篷布里，不仔细看还真的发现不了。”
苏家村谁会爬车？
还知道车里有粮食？
也只有苏家村的人才知道这辆车最终会开向何方。
要是半路上爬上去的小偷盲流之流，早搬着粮食跑了。
怎么可能才浪费这么点儿。
苏昭昭不用想都知道是谁了。
“很可能是苏来宝和许大妞两口子。”
顾衡眉头一皱，“他们是想跟车来部队？”
苏昭昭点头，“很显然是这样。”
顾衡知道苏昭昭不想和他们有牵扯，要不然这两口子也不会偷偷的爬车。
从两个孩子嘴里知道她带着两个孩子在乡下过的什么日子后，顾衡对这个从没见过面的小舅子无感。
虽然这个‘舅舅’在孩子们嘴里并没有什么大问题，但管不住媳妇，让自己媳妇欺负自己姐姐的男人，本来就让人生厌。
从父母的口中，顾衡还知道当年苏家父母前后卖掉苏昭昭姐妹俩，就是为了这个儿子。
有了这个前因，苏来宝的所作所为就更让人厌恶了。
顾衡也不想搭理这个小舅子。
但他作为一名军人，这一刻，他把苏来宝当成普通的老百姓看待。
“如果真的是他们，那他们可能是深夜下的车，人毕竟要吃喝拉撒，从苏家村离开后的第三天晚上，小王在招待所停了三个小时，吃了饭，洗漱后歇息了一会儿才离开的，估计就是那个时候下的车。”
苏昭昭撇撇嘴，“等他们回来见车没了，怕是得急死吧。”
偷偷爬的车，肯定没介绍信，这年头，手里没有介绍信，寸步难行，去火车站连车票都买不到，还会被警察当成盲流抓。
什么是盲流？
就是为了避难、逃荒从农村跑到城市或者其他地方，居无定所的人。
也是这个特殊时代的产物。
苏昭昭以前看过一部电影，说的是一个在家乡犯了罪的人跑到了外地去躲难，主人公也像苏来宝一样爬车，只是人家爬的是火车。
然后在路上被抓了。
在这个消息闭塞的年代，你自己要是不说，外面的人哪里知道你是干啥的？顶多从你的口音上听出你大概来自那个省份。
人家也不可能浪费资源把你送回去，咋办呢？
去矿山拉矿去，反正就是干体力活，还得像犯人一样有人守着看着，防止你乱跑。
其实就和坐牢差不多。
你要是说了自个是哪里人，人家也不会免费送你回去，也不会让你自己回，怕你半路上又跑了，到处流窜。
得联系户口所在的地方，看看有没有犯事，或者让村里派人来接。
人家来接，这花费怎么算？
总得有人出钱吧。
反正就是老难了。
所以，‘盲流’不是谁都能当的，代价太大。
第82章 蠢婆娘
“要是他俩被人抓住，说是来找你的，不会真的有人给他们送到部队来吧？”
要是真把人送到部队来，肯定会像沾上狗皮膏药一样，甩都甩不掉。
“也不知道村长和郭大嫂他们有没有透露地址给他们。”
顾衡摇头，“他们不知道地址，小王说了，到苏家村后，有两个人说是你弟弟弟妹，问他要地址，他没给，想来村长也没给。”
没给就好，村里唯一清楚顾衡所在部队驻地地址的就是苏根生两口子，只要他俩不说，就没人知道。
“要是他们知道你的名字向有关单位打听呢？然后有人打听到了把人送过来。”
比如像她和村长他们说的那样，给出一些他们知道的信息，然后有热心的人帮着查。
村里人肯定都知道她是看报纸知道自己男人没死的。
顾衡笑了笑，“没那么容易的，他们不是你，没有介绍信的盲流，谁敢把人往部队驻地送？行了，这事儿你别管，我来解决吧。”
“你怎么解决？”
“看看能不能找到人，然后把他们送回去，免得他们在外乱窜，要是窜久了，你刚才说的还真有可能，只是送来之前，他们会提前联系部队。”
到时候联系了，他们是同意人来还是不来呢？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顾衡打算托人打听打听，要是找到了人，他自己不出面，托人送回乡下去。
苏昭昭点头，“行吧。”
要不是怕他们真找来，她才不想管呢。
别说什么苏来宝是原身亲弟弟的话，这样的弟弟不要也罢。
她可不想给自己找个弟弟扒在身上吸血。
怕顾衡觉得她不念亲情，苏昭昭又道：“小念四岁那一年，许大妞想把小念送去当童养媳。”
这是顾衡不知道，当年两个孩子还小，也不清楚这件事。
“……”
顾衡：“知道了。”
轻飘飘的三个字，被他念得咬牙切齿！
此时此刻，他们口中的苏来宝两口子正在分别面对民警的盘问。
“哪里人？”
“……县凤凰镇苏家村人。”苏来宝低头坐在凳子上，浑身脏兮兮，头发乱糟糟的打着结，饿得面黄肌瘦。
“来这儿干什么的？”
“不是来这儿，我们是路过这里，去探亲的。”
“探亲没带介绍信？”
“路上丢了？”
“丢了？那还挺巧？那你一路过来的车票呢？也丢了？既然说探亲，那你要去的地方是哪儿？”
苏来宝缩了缩肩膀，“去部队找我姐姐姐夫的，地址也丢了，没记住。”
“你还是军属的亲戚？”
“是，我姐夫还是个团长呢。”一说大姐夫团长，苏来宝佝偻着的腰杆挺直了些。
一说是团长，民警重视起来，“那他姓什么？”
“姓顾，还是战斗英雄！上过报纸。”
苏来宝把从村民口中听到的信息说了出来。
“同志，你帮我查查吧，我真是团长的小舅子，你要是把我送到部队去，我姐夫肯定感激你。”
民警虎着脸，“哪有那么简单，你连地址都不知道，部队在南在北也不清楚，大军区、分军区、警备区、守备区，你知道一共有多少团长吗？上了报纸的姓顾的团长也不只一个，我就一民警，部队的信息，也不是我说能查就能查的，得一层一层的向上报备。”
苏来宝愣了一下，这么难吗？大姐找到人不是挺简单的吗？说找到就找到了。
“你姐夫叫什么名字？”民警又问。
“……不知道。”
民警眼睛眯了起来，“那他上的那一版的报纸总知道吧？”
“不……不清楚。”
民警不问了，把笔一放，“你确定你的说的是真话？”
苏来宝连忙点头，“我说的是真的！”
就在此时，另一位民警推门进来，凑过来小声的在民警耳边说了些信息。
民警眉头狠狠一皱，‘啪’的一掌拍在桌子上！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苏来宝，你老实交代，五天前在红河招待所偷窃的是不是你！”
苏来宝吓得白了脸，赶紧摆手，“不是不是……”
“还说不是！你媳妇都已经招了！什么姐夫团长，我看你们就是拿着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信息，在这里混淆试听！红河招待所在几天前就已经报了案了！招待所食堂丢失大量细粮，你们这是偷窃罪！要判刑的！”
“没……没有……”苏来宝两股颤颤，吓得面无人色。
“我、我姐夫……真、真是团长。”
“不管他是不是团长，你们偷窃犯罪是事实，等着处理结果吧！”
说完后，民警出去了，又过了一会儿，有人带他去了拘留所，在那里他见到了许大妞。
许大妞的形象和他差不多，脏兮兮乱糟糟造得和叫花子差不多，一见到苏来宝就扑过来，“咋回事儿啊？咋把咱们关这里了呢？不带咱们去找姐夫啊？”
两口子这属于自投罗网，从招待所跑了后，他们身上虽然带了点儿钱，但他们没粮票，买不到吃的，没介绍信，也回不了老家。
在本地漂泊了几天后，两人遭不住了，用他们的脑袋瓜子左思右想，想出了这么个办法。
两人也不躲了，故意民警面前晃了晃，然后被抓了进来。
苏来宝盯着她，“你说偷馒头的事了？”
许大妞压根儿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对呀，你不是说了吗，实话实说，到时候警察肯定帮着找人，给咱们送到你姐夫面前去。”
“我让你实话实说，我没让你说咱们偷了馒头！”苏来宝只觉得天旋地转。
这个蠢货！
“咋了？偷了馒头又咋了？咱姐夫可是和县长一样大的官儿，咱俩是大官的亲戚，不就几个馒头嘛，等找到姐夫，让姐夫赔给他们就是了。”
许大妞压根儿就不觉得这事儿有多严重，在乡下，看人家地里长的粮食好，路过的时候随手抓一把，见人家树上果子结得好，爬上去摘几个，看见了顶多骂两句，要是遇上计较的，赔给人家就行了，又不是什么大事。
“啪！”
苏来宝朝着许大妞脸上重重的甩了一巴掌！
第83章 不带
许大妞被这一巴掌甩懵了，好一阵才反应过来，“苏来宝，你打我？”
结婚这么多年，一向是她许大妞对着苏来宝又掐又拧的动手，被苏来宝打，这还是劈天盖地头一次。
“打你怎么了？你该打！你个蠢货蠢货！”苏来宝跳着脚骂。
许大妞本来就不是个好脾气的人，这一下又被打又被骂，气得她跳起来就去抓苏来宝的头发，另一只手对着他的脸劈头盖脸的一顿打！
“我让你打我，让你骂我！出息了你！你咋不上天！”
“啪啪啪！”
“啪啪！”
“啪！”
苏来宝一时间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最后还是民警把他解救出来，分开关押。
民警对着他目露同情，也挺看不起他，一个大男人被个女人打成这样，没出息！
苏来宝这辈子看到过很多次这样的目光，这一次，他还和以往一样，垂下了头。
第二天晚上，他和许大妞被送到了一处深山里的采石场，采石场里有男有女，都是犯了事儿的人和没有身份道不清来路的盲流。
犯了事儿想在牢里吃闲饭？没门！
他和许大妞被分别看押，有工头看着干活，工头肩上还扛着枪，想跑是跑不掉的。
他去问什么时候能放了他们？
什么时候能回去？
没人搭理他。
他说自己姐夫是部队的团长，采石场里没人相信，反而笑话他，让他干更重的活儿。
许大妞受不了了，找到他哭诉，苏来宝盯着她，紧紧的咬着牙，“你要是不把咱们偷了馒头的事说出来，咱们不会这样！”
许大妞呜呜的哭，她咋知道偷几个馒头会这样哩。
要是知道，打死她，她也不说啊！
又过了几天，有人来提他们，苏来宝以为事情就这样结束了，或者是找到了他大姐夫，要把他送到部队去。
可惜并不是，他们被两名民警看押着上了火车，一路上大家都用异样的眼光看他们。
嘀嘀咕咕的说他们肯定犯了事儿，要不然也不会有警察跟着。
许大妞是个窝里横的，在这样闲言啐语和鄙视的目光中，只敢垂着头缩着肩膀，啥话也不敢说。
苏来宝就更不敢了。
就这么坐了两天火车，他们到了老家的县城。
然后被县城的警察接手，两名民警并没有走，跟着一起去了凤凰镇。
苏根生这个村长已经在镇办公室等候多时。
看到苏来宝两口子，苏根生恨得牙痒痒！
真他妈的出息了！丢人丢到外省去了，被外省的警察押解回来，他们苏家村在乡里出了大名了！
劈天盖地头一遭！
民警把文件交给负责乡镇治安的公安特派员。
后续的工作就不需要他们负责了。
苏来宝两口子以为这样就可以了，虽然丢了脸受了罪，但好歹到家了。
谁知道并非如此。
“什么差旅费？”两口子懵了，为啥还要他们出钱？
“人家把你们送回来，这一路上的吃喝路费难道不要钱？”苏根生哼了一声，“你们以为是免费的啊！想得倒挺美！”
“一共五十一块三毛二分，这里面还有赔人家招待所馒头的钱。”
“这钱你们要是能拿出来就赶紧拿出来，要是拿不出来，就从你们地里的收成上扣！”
苏来宝两口子倒是能拿出这些钱来，但两口子肉疼啊！
成，拿就拿吧，两口子被折腾惨了，只想赶紧回家。
“回家？想得美！偷盗罪人家那边给判了，劳动改造六个月，你们才在那边采石场干几天？离六个月还早着呢！回来了接着改造！”
啥？
还要改造？
苏来宝两口子傻眼了！
民警和县里的警察聊的时候，县里警察问他们，“像这种不是在当地拘役吗？咋还往户籍所在地送？”
民警手里数着差旅费，“上头的决定，咱们照章办事，反正又不需要咱们自己负责开销，跑一趟，就当出差了。”
警察点头：“也是……”
……
苏昭昭也是过了好几天，才从顾衡的嘴里知道苏来宝两口子被押送去的事儿。
也算是放下了一个心事，知道了就抛到了一边去，这两人就不是该让他们操心的人。
她站在镜子旁，仔细的看自己的脸，不时的挤眉弄眼一下。
顾衡进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你……在看什么？”是脸上有什么不对吗？
苏昭昭看向他，指着自己的脸，“你看我是不是白了很多。”
小唐今天就说她白了，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突然就冒出了这么一句话啊，还说她越来越漂亮了。
苏昭昭下班回来，听了顾衡说了苏来宝的事儿后，立马进了卧室站在镜子前看自己的脸。
顾衡盯着她的脸看了看，然后移开目光，眼神在屋里这看看那看看，“咳，是白了。”
他回来的时候就发现了，经过一个多星期的分别后再次相见，她睡眼惺忪，头发披散在肩头，在昏黄光线的映衬下，她的脸竟似泛起一层晶莹剔透的荧光。
总之就是，很漂亮。
那一刻，他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
苏昭昭笑眯了眼，捧着自己的脸美了，“是吧，是吧，我也觉得，再养一段时间，我肯定更白！羊奶还得继续……喝！”还得敷。
在这一刻，顾衡突然想到一个词，女为悦己者容。
心里冒起了泡泡，咕咚咕咚的。
他嘴角弯了起来，压都压不下去的那种，“喝吧，想喝多少都有，要是不够，我让向北方多送点儿。”
“够了，多了就是浪费。”苏昭昭心里美滋滋，“对了，你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不开会了？”
从回来到现在，顾衡每天都早出晚归，忙得很，晚上大半夜才回，他回来的时候苏昭昭都睡了。
“已经忙完了，后面会清闲一段时间吧，等下次休假，我们去城里看电影吧。”
“我这个礼拜星期日休不了，该小唐休。”
“没事，你哪天休，咱们就哪天去，我请假。”
苏昭昭眨眨眼，“咱儿子闺女呢？不带他们去呀？”
顾衡：“……不带。”
第84章 不一样的夜晚
不带呀。
那是要过二人世界，约会吗？
这么一想，苏昭昭还有些激动，长这么大，她都没正儿八经的的约过会。
“那我星期六休吧。”
顾衡点头，“行，我提前把假请好。”
今天澡堂子开，两人下班回来后都没急着去澡堂，等两个孩子排练回来一起去。
苏昭昭把毛巾肥皂分两个盆装好，拿上洗完澡穿的干净衣裳和澡票，带上饭盒，打算在食堂吃。
才装好，顾想顾念回来了。
“今天澡堂子开，老师提前让我们回来。”
一家人端着盆出了门。
他们这个时候去澡堂子人少了一些，一进去就找到了空着的水龙头。
苏昭昭洗了头，来澡堂子洗澡必洗头的，在家里洗没这么方便。
顾念站在她旁边，和自己的头发做斗争，苏昭昭见状，把她拉过来，站在她身后给她打肥皂洗头发。
顾念的头发长长的，编成辫子垂在胸前特别好看。
“妈妈，原来头发可以卖钱。”
苏昭昭随口问道：“你听谁说的。”
“班上的同学说的，她的头发就卖掉了，她之前头发比我的还长呢，现在只到耳朵这里。”
苏昭昭就问她，“然后呢，知道能卖钱你想干嘛？”
顾念嘿嘿的笑，“我以后要是剪了头发也拿去卖钱。”
苏昭昭就道：“你可以把剪了的头发拿去卖钱，但是不能因为想要钱而去剪头发，咱们头发多好看啊，不能随便剪，需要什么就和爸爸妈妈说，我们给你买。”
“哦，呵呵。”顾想笑着应了一声，又问她，“妈妈，你之前剪了的头发呢？”
苏昭昭面不改色心不跳：“……理发店收了。”
顾念以为这里的‘收了’是指卖给了理发店，还挺开心。
要是被人家给捡走了，那就亏大发了。
洗完澡出来，顾衡带着顾想已经等在外面了。
“走吧，去食堂。”
“好。”顾衡轻声应道，然后将目光缓缓地落在了她的脸上。
此时的她刚刚洗完澡出来，走近后能闻到她身上散发着的淡淡香味，是肥皂的味道。
她的脸上弥漫着一层薄薄的水汽，双颊带着红晕，湿漉漉的头发乖巧地贴在耳后，唯有那一缕发丝格外调皮，从耳后溜了出来，像个顽皮的孩子，垂在她泛着红晕脸颊上。
顾衡情不自禁的伸出手，在半道时收了回来，想到这是在外面。
苏昭昭看了一眼他举起又垂下的手，想干啥？
就在此时，一滴水珠从发尾滴落在雪白的衬衣上，缓缓晕开，那片被湿润的布料紧贴着她锁骨处的肌肤。
“头发没擦干。”顾衡声音有些干涩。
苏昭昭摸了一下发尾，“怕你们等久了，出来的有些急，没事儿，一会儿就干了。”
顾衡脱下外面的衬衣，上前一步披在她肩上，“穿上吧。”
苏昭昭莫名：“我不冷啊？”
“别把衣服打湿了。”
打湿我的和打湿你的，不都是得打湿吗？
苏昭昭垂头看了一眼，突然就懂了。
然后脸色一红，就这么两滴水珠滴在衣服上，能看到什么呀？
但还是乖乖的穿上了他的衬衣，心里吐槽，幸好你里面穿着工字背心，要是没穿，我看你怎么脱。
他们没在食堂吃，打了饭拿回家。
到家门口了遇到王春花和周政委。
“哟，外面穿的是顾团长的衣服吧？”王春花问。
顾衡的衬衣也是白色的，很长，稍微注意一下就能看明白。
这一路回来，苏昭昭被人看了好几次。
苏昭昭：“天气有点儿凉。”
“也是，现在早晚温差大。还是顾团长心疼人，自己穿着背心，把衬衣给你穿。”
被心疼的苏昭昭面色一红。
顾衡一本正经的解释：“她身体弱，受不得凉。”
苏昭昭：没错，我一两滴水珠都受不得。
等他们一家进了屋，王春花就拿白眼翻周政委，“你看看人家？”
周政委莫名其妙，“我看人家干啥？”
王春花：“……我是让你跟人顾团长学学。”
周政委更觉得奇怪了，“你也冷？冷就进去拿衣服穿啊，在家门口你还让我脱给你呀？”
王春花气的直摆手，“我就和你说不着，我和你说这个干啥？你啥都不懂！”
“你看看，你还生气了，莫名其妙的。”
王春花：“……我有病，行了吧！”
“那我送你去卫生所。”
“……滚！”
……
到家后，苏昭昭脱了顾衡的衬衣，衬衣上有几滴水珠的印子，她抖了抖递给顾衡，“要穿上吗？”
顾衡伸出手捏住衣领，将那件带有她余温的衬衣从她手中接过来。
然后，他不紧不慢地将衬衣套在身上，但并没有系上扣子，而是任由它敞开着。
衬衣贴着身体，有她残余的温暖气息。
顾衡一时间有些心浮气躁，身体里的热力蠢蠢欲动。
“吃饭吧。”声音低沉。
吃了饭，顾想顾念回屋写作业，时间还早，苏昭昭和顾衡闲了下来。
摇椅被搬到了客厅门口，苏昭昭坐在摇椅上，一边等头发晾干 ，一边继续织她的毛衣。
顾衡拿了一本书在看，他的心思并没有在书上，时不时的把目光转向坐在摇椅上悠哉悠哉织着毛衣的苏昭昭。
刚开始苏昭昭没发现，当他一次又一次的看向她后，她发现了。
苏昭昭感觉到自己好像脸红了，耳朵尖儿发烫。
心里隐隐的有了一种感觉，今晚好像不一样了。
九点，苏昭昭起身出去刷牙洗脸。
洗完回来，正打算进卧室，和顾衡迎面遇上，一个要进，一个要出。
苏昭昭侧了一下身，顾衡从她身边过去，两人离得极近，只要她一抬头，就能碰到他的下巴。
内心突如其来的羞涩，让她低着头不敢看他。
照旧在心里吐槽了自己一句，没出息！
走过她身边时，顾衡顿了顿，慢悠悠的与她擦身而过。
顾衡去洗漱了。
苏昭昭坐在书桌前往脸上抹珍珠霜，脸颊脖子，还有双手，她抹得特别的细致。
顾衡洗漱完她都还在抹。
第85章 绝不打退堂鼓
‘啪嗒’一声，堂屋的灯光熄灭。
顾衡走进来，转身关上卧室的房门，别上门闩。
两人都没有说话，顾衡进了里间，‘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是他在换睡衣。
‘嘎吱’一声，他打开了衣柜的门。
苏昭昭感觉到自己的心砰砰砰的跳得更厉害了。
抹得再慢，也有抹完的时候，她终于站了起来，磨磨蹭蹭的进了里间。
“把灯关了，我要换睡衣。”她道。
‘啪嗒’，顾衡拉灭的灯光。
苏昭昭坐在床尾，背对着他，解开一颗颗的衬衣扣子，脱掉衣服，露出里面穿着的小背心。
屋子的暗暗的，并不能看清楚什么，只能看到她脱掉衣服后，露出的纤细腰肢和手臂的线条。
一缕皎洁的月色透过窗帘与草帘之间的缝隙，悄然地洒落在她光滑赤裸的肩膀上，也微微的照亮了她身上那令人心动的曲线。
顾衡还要再看。
下一刻，她穿上了睡衣，遮了个严严实实。
顾衡心里怅然若失，搞不懂为什么非得穿睡衣。
苏昭昭躺了下去。
在这一刻她心里都还在做斗争，昭昭甲和昭昭乙互相厮杀，
昭昭甲：上啊！扑上去，掌握主动权！
昭昭乙：害怕……
昭昭甲：早晚都有这么一天的，反正都馋了这么久了，害羞什么？
昭昭乙：害怕……
昭昭甲：要是人家主动扑上来，你可不能打退堂鼓！
昭昭乙：……好吧。
来吧！
苏昭昭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躺在床上，双手交替放在腹部。
又过了一会儿。
嗯？
没动静？
就在她睁开眼睛时，顾衡翻身压了过来。
“！”
她现在是闭眼还是继续睁着眼睛？
男人的气息像一团火一样包裹了过来，苏昭昭情不自禁的闭上了眼睛。
她感觉得到，他的唇落在了她的额头，然后是脸颊、耳朵、脖子……
“噗嗤！”
顾衡抬起头。
苏昭昭咬着下唇，“不好意思，你继续。……就是有点痒。”
像小狗一样在她脖子处拱来拱去。
他到底会不会呀？
苏昭昭除了没实践，理论知识那是杠杠的，该看的不该看的都悄咪咪的看过。
在这一点上，她觉得自己可能比顾衡强一点儿。
顾衡声音沙哑，“我明天就刮胡子。”
“嗯。”
然后顾衡又问：“身体可以吗？”
苏昭昭：“……你要是这样问，我就说不可以了。”
矜持的女人都说不可以啦！
他轻笑了一声，然后继续。
他一手撑在枕头上，一手捏着她的肩膀，牢牢的覆盖住她。
他一点一点的在摸索，手掌从睡衣的下摆处伸了进去，他的手掌很粗糙，苏昭昭并没有觉得刺痛了她的肌肤，反而在这粗糙的抚摸中，咬住了唇。
两人的喘息声在黑暗中越来越重。
在这样的环境中，苏昭昭竟然想到他还没有吻她。
难道现在的人不亲嘴吗？
还是说，他不会？
当他再次咬她耳朵的时候，她转头过去，咬了一下他的唇。
真的就是咬了一下，然后放开。
像是不经意一般。
顾衡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尝试着亲了亲她。
放开，在压上去，摩擦。
苏昭昭微微仰起头迎上去，让他一点点的摸索，学习。
承受着他的热情。
一个理论知识丰富，实战经验为零，没少暗自YY。
一个有经验，但是很少很少，几乎可以说是没有，而且还旷了很久很久……
从一点点的慢慢的摸索，变得焦急、粗暴、忍耐不住。
他记得她身体不好，控制着自己。
苏昭昭觉得自己就像是一艘行驶在海浪中的船，狂风浪潮席卷而来。
她毫无办法，只能攀着他，让自己不至于被这一波又一波的海浪打翻了船。
窗外，连月亮都害羞的躲了起来。
夜，已经深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苏昭昭只知道自己累得不行，连一根手指都不想动，眼睛半眯着，似睡非睡。
顾衡把她抱在怀里喘息。
又过了一会儿，他放开了她，翻身下床，打开门出去了。
等他再次进来，苏昭昭已经睡着了，他上床躺下，伸手把她搂在了怀里。
苏昭昭起晚了。
躺在床上回忆起昨晚的事，抱着被子在床上打滚。
心里冒着泡泡。
原来是这个样子的啊~
然后乐极生悲，“哎呦我的腰……”
男人身体太好，也遭罪啊！
苏昭昭腰酸背疼，站在床下，都感觉自己的腿在打晃。
好一会儿才习惯。
等她穿好衣服出来，顾衡正好带着两个孩子推门进来。
手里还提着饭盒，他们已经出去锻炼完了，顺便去食堂打了早餐。
“起来了。”顾衡问。
“嗯。”苏昭昭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他。
“？”
顾衡以为她在生气。
昨晚上她让他停，他没停。
“是不是不舒服？”他凑过来问。
一晚过后，两人的关系一下子亲密了很多。
苏昭昭：“……腰酸。”
就两个字在她嘴里嘟嘟囔囔的念出来，像是在撒娇。
顾衡：“进屋去，我给你按按。”
“好！”
有免费的人体按摩机，不用白不用。
“顾想顾念你们先吃，吃完自己去上学。”
顾想顾念：“……”
看着爸爸妈妈进了卧室。
“妈妈咋了？”
“不知道。可能是有事要谈吧，赶紧吃吧，待会儿小军要喊咱们了。”
卧室里，苏昭昭抱着枕头趴在床上，等着顾衡给她按摩。
过了一会儿没动静，“按呀！”
顾衡把目光从她纤细的腰肢上收回，在床边坐下，伸出手，覆盖上去。
顾衡突然想到一词：不盈一握。
他的手掌干燥有力，按摩的力度拿捏的刚刚好。
苏昭昭舒服的喟叹了一声，比商场里面二十块一次的按摩椅舒服多了。
她舒服了，对顾衡来说，却是一场折磨。
特别是她那一声又一声舒服的感叹，让顾衡心猿意马浑身燥热。
只想着赶紧到晚上才好。
按了一会儿，顾衡收了手，“好点了吗？”
苏昭昭坐起来伸了个懒腰，扭了扭腰肢，“好多了。”
“好点了就行，要是还不舒服，就请假。”
苏昭昭摇头，“不请，都说好多了嘛。”
第86章 苏昭昭酸了
苏昭昭不自觉的撒着娇。
连她自己都没发现从自己嘴里说出来的话含糖量超高。
那拖长的尾音直往顾衡的耳朵里钻，让他想掏一掏痒痒的耳蜗，揉一揉酥酥麻麻的胸口。
苏昭昭却像没事人一样，“走，出去吃早饭。”
伸手去拉他。
拉了一下起来，再次用力，反而被顾衡往回拉。
苏昭昭不受控制的朝着他扑了过去。
顾衡伸手搂住了她的腰，一个用力让她坐在了他的大腿上。
苏昭昭：“……”
顾团长，学这么快的吗？
“干嘛？”
顾衡脸上的表情有些尴尬，显然他也没想到自己会突然把她拉到自己的腿上坐着。
身体不受大脑的控制。
她会不会觉得自己大白天的在耍流氓？
要不还是放开？
苏昭昭盯着他的脸看，两人离得这么近，脸上细微的表情一清二楚。
也包括他眼里的挣扎。
下一刻，她撅着嘴，亲了他一下。
亲完后就这么看着他，看他什么反应。
苏昭昭以前看小说，年代文里面就有提过，夫妻之间有的事儿只能晚上干，白天干就是耍流氓。
她想起昨晚上，他连嘴都不会亲，要不是她主动啃了他一口，他怕是一直到办完事儿都不会碰一下。
就在她胡思乱想之际，顾衡伸手按着她的后脑勺，对着她的唇狠狠的压了下去。
“呜呜……”
能不能不要这么用力啊，磕着牙齿啦！
幸好顾衡记得这是早上，对着她的嘴啃了一会儿后控制住了自己，提着她的腰站了起来，松开她赶紧出去了。
再待下去，就不用出门了。
苏昭昭抿了抿肿胀的唇，气哼哼的瞪了顾衡的背影一眼，亲了就跑，坏人！
……
供销社。
小唐盯着苏昭昭的嘴巴看了一眼，“苏姐，你嘴咋这么红呢？擦口红了啊？”
苏昭昭捂住嘴，后悔大清早的撩拨顾衡了。
“没有，早上吃粥配了辣椒，辣的。”
小唐没有怀疑，“难怪。我还想你啥时候买的口红呢，那玩意儿可难买了，我去百货商场逛了好几次都没货。”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大多数年轻的姑娘都想拥有一只口红，胆子大的，自然敢涂上口红出去见人，害羞的躲着人在家里涂一涂，也觉得美得很。
又聊了几句才知道，小唐是买口红是打算结婚的时候涂的，她不想用人家的，也不想像别人那样，用红纸。
“你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既然提起了，看来小唐好事将近。
小唐有些害羞的垂下眼，手指拨动着面前的算盘珠子，“我们打算元旦办，他家本来想办在国庆节的，我妈不同意，觉得太赶了，陪嫁的被子家具还没准备好呢。”
小唐家条件不错，闺女出嫁，自然舍得置办嫁妆。
结婚时用的铺盖被面儿，衣柜桌子娘家都给准备了。
男方那边给准备了自行车和手表。
一听就知道男方的家庭条件也可以。
不用苏昭昭问，小唐把自己对象的情况全吐露了出来。
“他是镇上的办事员，知根知底，家里的情况都知道，我爸妈也挺满意的……”
小唐口中的镇子，是离安置区最近的小镇，小唐也是那个镇子上的人。
两人虽说是一个镇子的人，但也是通过相亲认识的。
“我俩其实也没谈多久，算起来也才半年不到呢，我本来想再谈谈等明年再说的，家里催得急……”
这年头，谈了半年就算很久了，好些个年轻人，从相亲到结婚，几天时间就敲定。
小唐今年二十岁，在现代还是个大学没毕业的小姑娘，在这里，已经上了好几年班，因为年龄到了而被催婚。
“等你结婚我一定给你送礼。”
小唐笑眯眯的，“谢谢苏姐，到时候你一定要来参加我的婚礼呀。”
“一定去。”
苏昭昭挺想知道五十年代本地老百姓都是咋结婚的。
书里有写过顾衡和女主的婚礼，两人是在部队食堂办的，在战友和领导的见证下，举行了个简单的仪式。
一想到这里，苏昭昭酸了。
一到时间，顾衡急匆匆的出了部队。
严光指着他的背影和杨参谋道：“老顾家里着火了？跑这么快。”
杨参谋慢悠悠的：“估计有啥事儿吧。”
“能有啥事？”
杨参谋瞥了他一眼，“要不你跟上去看看？”
严光不说话了，他现在可不好意思去老顾家，主要是怕见到老顾那媳妇，一见到她就想起自己媳妇干的事，觉得亏心。
想到这里心里就是一叹，倚着他和顾衡这么多年的关系，两家本来该好好相处、互通有无的。
没事互相去对方家里喝喝酒，聊聊天。
可是现在……哎！
要是没这些糟心事该多好啊。
顾衡家里没着火，是他这所老房子着了火。
一下班就想赶紧回去，停不了一刻的那种。
急匆匆的进了家门，一抬眼就看到想了一个白天的人正坐在摇椅上用一双幽深的眸子看着他。
顾衡脚步一顿，……这眼神不对劲儿。
“怎么了？”顾衡边走边解开脖子处的风纪扣，问她。
苏昭昭：我酸了。
“没怎么。”
说话的时候要是没这么大的怨气，他还能信。
“到底怎么了？”
顾衡问得小心翼翼，心里还在想，她不会是在生早上的气吧。
苏昭昭能怎么说，说自己想起他和女主的婚礼，酸了？
就为这么一点事儿，她今天一天都不怎么开心。
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挺莫名其妙的。
明明她之前想到书上写的那些她都没生气，和他睡了一晚，气性还大了。
苏昭昭以前其实挺烦这一卦的，没想到有一天回旋镖扎自己身上。
“我在想一件事……”她幽幽道。
“什么事？”
“要是我没来，你是不是就和别人相亲结婚了。”
顾衡：……
他知道她说的是谁。
“不可能发生的事，不要想。”
苏昭昭：“万一呢，我说万一。”
“没有万一。”
顾衡斩钉截铁。
“好吧。”
这回答怎么听着像是不信？
顾衡把她从摇椅上拉了起来，让她站好，“我说了，没有什么万一，不要胡思乱想！”
苏昭昭有一种被老师罚站的感觉。
顾团长，你可真是个老干部。
我坐着你不能说吗？
但不可否认的，苏昭昭心里好了很多，“行吧，没有就没有。”
顾衡：“本来就没有。”
女人，真爱胡思乱想。
苏昭昭直接伸手挂在他的脖子上，“知道啦。”
顾衡下意识的搂住她的腰，然后极快的看了一眼院门。
院门关得严严实实，放心了，手里搂紧了点儿。
（补）
“站好。”手里搂得紧紧的，嘴上说着反话。
苏昭昭偏不，口是心非的老学究。
“让我站好，那你先松开呀！”
顾衡还真松开了手，没搂着，改成两手掐着她的腰，“大白天，被人看到了不好。”
苏昭昭指了指院门，“谁能看见。”故意逗他，“咱们两口子在自己家亲热，谁会说不好？”
顾衡无奈的看着她，怎么就没看出她是这么一个爱撒娇的人呢。
其实心里美滋滋的冒着泡。
他挺喜欢的。
喜欢她这样像是没骨头一样的趴在他身上。
嘴里却在说：“要是有人突然推门进来怎么办？”
还真有这样的人。
行吧，苏昭昭松开了手，见好就收，不能太过分，要不然这男人该觉得奇怪了。
重新在摇椅上坐下，问他：“晚上吃什么？”
“什么都行。”当她真从他怀里离开，顾衡心里还有些失落。
“那就吃粉条吧，下班的时候看到有老乡在路口兜售自家做的红薯粉，我换了点儿。坛子里的泡椒正够味，咱们今晚做酸辣粉吃。”
“成。”
苏昭昭起身去厨房泡粉条儿，粉条儿是干的，得用热水泡软才好煮。
顾衡进屋换了衣服后，出来蹲在菜地里看菜苗。
地里的菜苗长势良好。
特别是白菜，出牙后生长得特别的快，现在已经有一个手掌长了。
刚开始种的时候是直接往地里撒的菜种，长着长着就得间苗。
拔出一些长得密集的菜苗，留出生长空间。
拔出的菜苗也不会浪费，或炒或煮都进了肚子里。
顾衡拔了一把的小苗，在水池子边清洗干净，拿去厨房。
苏昭昭从泡菜坛子里抓了泡椒和菜根，在菜板上切成丝备用。
等顾想他们一回来就可以下锅煮。
兄妹俩是一路跑回来的，风风火火的进了家门。
一进门就喊：“妈妈，我们回来啦！”
见到他们爸爸从厨房里钻出来，又带上了爸爸。
“跑什么？”顾衡问。
兄妹俩跑得满头满脸的汗，“大家都跑。”
留校的孩子们排练完，一个个的都急着回家，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肚子饿啊，可不就得跑快点儿吗，前面的一跑，后面的就跟着跑。
顾想是被周小军拉着跑，见哥哥跑了，顾念就在后面追，一溜烟儿回了家。
“妈妈，老师说要准备演出服装了。”
“老师怎么说的？咱们自己去买，还是学校统一买呀？”苏昭昭掐了一下盆里泡着的粉丝，稍稍用力一掐就断，差不多了。
“学校买，说是找服装厂定制的，今天还给我们量了尺寸，不要布票，要收六块钱。”顾想道。
“还有鞋子，要白鞋子，老师说如果家里有，就不用买了，我和妹妹有白鞋子。”
顾念补充了一句，“演出当天，还要穿白袜子。”
兄妹俩没白袜子，袜子都带了颜色。
“行，知道了。”
供销社里就有白袜子卖，明天上班拿两双回来先准备着。
交代清楚后，兄妹俩回屋写作业，苏昭昭开始做饭。
锅里放油，烧热后倒入泡椒、泡菜根爆香，然后加水。
等水开了，再把泡好的粉丝倒进去，放入调料，加入小菜苗。
没一会儿的功夫，昭昭牌酸辣粉煮好了。
顾衡在厨房已经尝了味道，给出了非常忠实的评价，“好吃，我觉得配米饭馒头也挺好。”
主食配主食，当然也可以啦。
苏昭昭小时候她爸妈没离婚那阵儿，就经常这么吃，煮了米饭，炒了菜，汤就是酸辣粉丝汤，只是里面的粉用的是米粉，还可以放几片火腿肠在里面。
那是她小时候的最爱。
后面他俩离了，苏昭昭就再也没吃过。
等她长大了，有了房子，自己做给自己吃，可惜再也不是那个味道了。
她以为是外面买的泡椒泡菜的原因，在网上找教程，自己学会了腌制，煮出来也不是那个味道。
小时候的味道，长大后，很难再找到了。
可是今晚，在另一个世界，她再次吃到了小时候的味道。
一模一样的。
明明粉丝不相同。
苏昭昭一时间竟有些恍惚。
顾衡第一时间觉察出了她的不对劲，“怎么了？”
苏昭昭回过神，“没什么，叫孩子们吃粉吧。”
顾衡又看了她一眼 ，端着碗出去了。
酸辣粉受到了热烈的欢迎，顾想顾念连碗里的汤都喝了个干干净净。
顾念抱着碗问：“妈妈，下次还做吗？”
“做呀，什么时候想吃和我说就行，我买了很多粉丝放家里。”
粉丝是干的，耐放，又可做菜又可当主食，苏昭昭一下子买了十斤。
十斤干粉泡出来得有三十斤，可以吃好长一段时间了。
“明天我去买点肉，晚上回来做个蚂蚁上树给你们吃。”
兄妹俩吓了一跳，什么！妈妈要给他们做蚂蚁吃？
目光刷的一下看向爸爸，目露哀求，无声的问：爸爸，我们家这么穷了吗？我们不要吃蚂蚁。
顾衡：“……你们妈妈说的蚂蚁上树是用肉沫和粉丝炒的一道菜，因为肉末贴在粉丝上，形似蚂蚁爬在树枝上而得名。你们还小，没听过很正常。”
兄妹俩放心了，幸好不是让他们吃蚂蚁。
苏昭昭笑得不行。
老婆饼里没老婆，夫妻肺片里没夫妻，蚂蚁上树里面没蚂蚁，这在现代是个梗。
没想到还会吓到两个孩子，以为她要做蚂蚁给他们吃。
兄妹俩被妈妈笑的不好意思，他们不知道嘛。
第87章 年轻就是好
夜深了。
洗漱完的顾衡一进屋便插上了门闩。
苏昭昭坐在书桌前慢悠悠的擦脸。
看着他插了门，看着他拉上了窗帘。
看着他脱了衣服挂在墙上，也不换睡衣，抱着手站在帘子前等她。
苏昭昭瘪瘪嘴，男人，哼！
转过身去不看他，打开雪花膏往手上摸。
这双手总算被她养好了一些，虽然算不上柔嫩，但最起码摸着不刺手了。
昨晚攀着他的时候肯定没刺挠到他。
这双手的形状其实长的还挺好看，骨架小，手指长，因为劳累的关系指节有些变形，苏昭昭每天擦手的时候也会做一下手指运动，效果虽然说不上有多明显，但也在慢慢的改善。
总体来说，她还是很满意的，过个一年半载应该就会好很多。
顾衡一直在后面看着她，看她擦完脸，本来以为她已经好了，谁知道她又开始慢悠悠的擦手，还拉手指，一根一根的拉。
顾衡心里本就一片火热，这火烧得他口干舌燥，偏偏这灭火的人慢悠悠的一点也不着急……
他直接上了手，上去拉起她。
苏昭昭顺势搂住他的脖子，仰着头问：“现在不怕人看见了？”
顾衡紧紧的搂着她的腰，声音沙哑，“你故意的。”
苏昭昭眨眨眼，“我没有。”
就是故意的。
顾衡搂着她往里间去，苏昭昭偏不如他意，抓住书桌，‘嘎吱’一声，书桌被拉得移了位。
顾衡：“……”
还说不是故意的？
苏昭昭看着他笑，在他无奈的眼神中拉下了他的头。
撅着嘴，亲了他一下。
下一刻，男人的气息铺天盖地的袭来！
苏昭昭被他提起来坐在了书桌上，后背紧紧的靠着墙，压着亲吻。
又急又凶！
大手从白衬衫的下摆里伸了进去，握住。
苏昭昭轻轻的叫了一声。
下一刻，叫声被吞进了肚子里。
再也忍耐不住，顾衡抱着她进了里间，把她压在了被子里。
又过了一会儿，顾衡起身，苏昭昭抓住他不放。
他小声的在她耳边道：“你身体还没养好，不能怀孕，太辛苦了。”
然后起身去拿了个东西，再次压了下来。
一波又一波。
苏昭昭只觉自己一直在海浪里翻滚，迷迷糊糊的，脑袋里一团浆糊，连什么时候结束的都不知道。
知道到应该很晚很晚了，这个男人比昨晚还要凶，把她累得不行，直接睡了过去。
第二天的早餐又是在食堂打的。
顾衡回来时，手里还提着去市场买的肉和菜。
他这么一路提回来，好些人都看到了。
“肉买回来了。”
苏昭昭：“放厨房里吧，下班回来再做。”
吃了早饭，该上班的上班，该上学的上学。
上午，刘桂兰过来串门，“听说你家顾团长早上去食堂打的饭，还去市场上买菜买肉了。”
“他早上带着孩子出去锻炼，顺道就买回来了。”
这年头，女人上班操持家里对大家来说正常，男人稍微勤快点，那就是百年难遇的好男人。
要被人反复夸的。
这不，刘桂兰开始夸了，“那是你家顾团长知道心疼你，我家那位，从市场上路过都不知道帮我带根葱，你瞧我现在肚子都这么大了，也没见他帮着做个饭。”
又问苏昭昭：“早上起晚了啊？”
“对，起晚了。”说完就连着打了好几个哈欠。
啥都问，都不觉得这是人家的隐私。
“年轻就是好。”刘桂兰以一副过来人都懂的目光看着苏昭昭。
苏昭昭：“……”
指着外面，“嫂子，裁缝铺好像进人了。”
刘桂兰顾不得打趣她，急急忙忙的回了裁缝铺。
小唐问：“年轻咋好了？她眼神咋怪怪的？”
苏昭昭：……你可真是个单纯的姑娘。
还是别污了没结婚小姑娘的耳朵了。
“没什么，我明天休息可以吧。”
小唐点头，“可以呀，随时都成的，明天也不上货。”
“我打算去市里逛逛，到时候帮你看看有没有口红，要是有就给你带回来。”
小唐点头如捣蒜，“好好好，苏姐你一定要帮我去看看，要是等我星期日去，估计又没了。”
“成。”
到下班的时间，先去财务交了账，一出巷子，苏昭昭就看到站在供销社门口的顾衡。
“你怎么来了？”
顾衡和小唐点头打了个招呼，“刚好经过这儿，想着你也要下班了，停下来等你一起回去。”
小唐对着昭昭眨了眨眼，“苏姐，顾团长，我先走了。”
“再见。”
等走了一段路后，小唐还转过来看他俩，心里羡慕，谁说苏姐和顾团长不配了，这不挺般配的嘛！
在哪里都少不了嘴碎的人，供销社里也有，苏昭昭报道当天，大家都见到了顾衡，把两人放在一起对比，就有人嘀嘀咕咕的说这两口子不般配的话。
小唐也听到了，还和嘴碎子争论过，只是没敢告诉苏昭昭。
苏昭昭和顾衡并排走在回家的路上，中间隔着一尺远的距离。
很好，和安全社交距离也差不了多少。
手是拉不成的。
当今社会，夫妻俩在外面拉手是会被说成耍流氓的。
好可惜呀！
“是真的顺道吗？”
顾衡看了她一眼，反问她，“你觉得呢？”
我觉得呀，我觉得你是来接我的。
苏昭昭才不顺着他的话说呢，一本正经的点头，“你的确顺道。”
顾衡：“……”
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他往哪儿走，这儿道能顺成这样？
苏昭昭快走几步，“快点吧，回家还得泡粉呢。”
顾衡大步追了上去。
他一追，苏昭昭就跑。
顾衡只得加快脚步。
王春花出来看到就笑，“你俩干啥呢？”
“没干啥，急着回家。”
王春花不信，急着回家还笑成这样？你追我赶的。
倒像是小年轻谈对象。
别说，越这么想吧，越有这个味儿。
王春花看着他俩进了院子，回去就和周政委道：“隔壁两口子感情越来越好了，孩子都这么大了，还像小年轻一样。”
周政委觉得她无聊，“你关注这个干啥？”
第88章 去城里
“我关注关注咋了？”
“你有空关注人家，还不如试着给老大相个对象，他也老大不小了，该结婚了。”
王春花：“我把这事儿放心里的呢。”
王春花心里其实有了人选，是一位文工团的姑娘，她见了两面，觉得人不错，人家姑娘也有意，就想着儿子啥时候回来探亲，让两人见一见。
到时候想办法把儿子调回来，一家人团聚，两口子都在部队，再合适不过了。
……
晚上顾衡还想来，苏昭昭抓住衣领不让他动，“顾团长，请你克制。”
上面解不了，顾衡就从下面伸手，苏昭昭继续挡，“我都两晚上没睡好了。明天还得去城里呢，我可不想在电影院里睡觉。”
顾衡直接把她压床上，“我快点儿。”
苏昭昭瞪眼，顾团长，男人不能说快，你是看不起自己的能力吗？
旷了这么多年的人，连着吃了两天好饭，让他停一停，怎么可能停得了，没发了狠的折腾都算很克制了。
顾衡就觉得自己在克制，为着她的身体，没敢放肆。
没多久，苏昭昭就败北了，任他这样又那样。
今晚顾衡克制了一些，没怎么折腾，完事儿后苏昭昭都还没迷糊。
见他拿着‘那个’出去洗，还好奇的跟上去看。
只见他拿着‘那个’在水龙头下冲洗，完了再擦干水分，均匀的撒上滑石粉，放在盒子里，下次用再拿出来。
反复使用，特别麻烦。
而且还厚，估摸着顾衡的体验也不是很完美。
顾衡看到她，“不困了？”
眼里的意思是要是不困就继续。
苏昭昭赶紧摇头，“困，马上睡。”
躺床上，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顾衡躺下后把她拉进了怀里，侧身抱着她，右手搂着她的腰不放。
下巴抵着她的头顶，难以入睡，外面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顾衡起床关了一下窗户，然后重新上床，在雨声中抱着苏昭昭慢慢的入眠。
星期六的天气很好，空气清新也异常清新。
太阳早早的跳出了云海，阳光透过窗户洒在房间里，照亮了每一个角落。
也唤醒了在睡懒觉的人。
苏昭昭坐在床上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出来才发现外面的地面是湿的，“昨晚下雨了呀？”
“半夜下的。”顾衡早起熬了粥，让两个孩子自己在院子里锻炼身体。
苏昭昭抬头望天，“白天应该不下了吧，要是白天还下，咱们进城就不方便了。”
一踩一脚的泥。
“放心吧，看这天气，应该不会下了。”
顾想顾念知道爸爸妈妈要去城里，羡慕不已，他们也想去，可是要上课。
两人吃早饭的时候眼巴巴的看着，神情恹恹的。
“下次带你们去，咱们全家都去，去城里逛公园，公园里有划船，到时候带你们去划船玩儿。”
顾衡这么一说，两个孩子就问，“下次是什么时候？”
就怕下次再下次，下次何其多。
“国庆节吧，等你们演出完了，带你们进城。”
两个孩子这下满意了，巴不得这天早点到来。
等他俩出门上学去，顾衡和苏昭昭收拾收拾也出了门。
两人没去赶车，班车太慢了，一时间还来不了，到城里时间也有些晚。
顾衡拉着苏昭昭搭了部队的顺风车。
开车的是最开始去车站接苏昭昭的汽车兵小方同志。
挺久没见了，小方差点没认出来。
“嫂子，你变化也太大了。”
小方愣了一下神。
这还是之前那个嫂子吗？
还是说顾团长换媳妇了？
一点也不像才从乡下来了没多久的。
顾衡瞥了他一眼，“开车。”
苏昭昭被夸了，挺开心，“你最近怎么样？”
“挺好挺好。”小方不敢再盯着苏昭昭看了，怕顾衡的眼神杀。
嫂子回话了，还是之前的嫂子没换人。
一路上苏昭昭和小方闲聊，时间很快就过了，到了城里，小方把他们送到了百货商场那条街。
“团长，嫂子，你们先逛，下午两点我开车回部队，你们要是那个时候回，我还在这里接你们。”
顾衡摆了摆手，“不用，下午我们自己坐车回去。”
“那成，我就先走了，嫂子再见。”
苏昭昭招手，“再见。”
电影院就在这条街上，顾衡问：“先去看电影还是逛商场。”
他们下车的位置离商场最近，苏昭昭拉着顾衡往商场走，“先去看看有没有货。”
什么有没有货？
苏昭昭一路带着顾衡到了买化妆品的柜台，眼睛一扫就看到了玻璃柜里面的口红。
“同志，这个给我拿一支！”
售货员看了一眼顾衡，然后打开玻璃柜把口红拿了出来，“新到的货，你来得巧，再晚一两天肯定就没了。”
“多少钱？”
“三块二。”
苏昭昭给了钱，在这个工资普遍二三十的年代，一支口红卖到三块多，真的很贵。
就好比你两千的工资买了三百多的口红。
买了口红苏昭昭就打算走，顾衡问她，“不买雪花膏吗？”
“先不买，上次买的还没用完呢。”
顾衡又指着柜台里的花露水，“买瓶这个水吧，这几天有秋蚊子，擦一点止痒。”
她的手臂上昨天晚上就被咬了，起了几个小疙瘩。
“行吧，那就拿一瓶。”
售货员羡慕：“你爱人对你可真好。”
苏昭昭笑着看了顾衡一眼。
顾衡面不改色的付钱。
两人没继续逛，出了百货商场去了电影院。
电影院今天放的是《平原游击队》，他们来得巧，最近的一场在十分钟后。
顾衡买了票。
电影院外面有老人提着篮子售卖瓜子花生，用旧报纸包着，五分钱一包。
也没人驱赶，在城里，家庭条件困难的是允许做些小买卖的。
顾衡买了一包瓜子让苏昭昭拿着，又去一旁的小商店买了两瓶汽水。
没有可乐爆米花，瓜子汽水也很完美。
开始检票，大家自觉的排着队，顾衡带着苏昭昭往里走，时不时的还要回头看她有没有跟上。
他每次回头，苏昭昭都要对着他笑一下。
第89章 约会
这家电影院看上去颇有些年头，应当是始建于民国时期。
影院内部的装饰还带着当时流行的风格，复古的壁纸，色彩斑斓，地面铺陈着木质地板，上面带着划痕和缺失，岁月的痕迹清晰可见，天花板上悬挂着的复古铜灯，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苏昭昭跟着顾衡走进了影厅。
影厅内光线昏暗，进来的人都在找自己的位置。
阶梯式的座位。
他们的位置靠后，上阶梯时顾衡回头拉了她一把，很快又放开，生怕人看见。
找到位置坐下，顾衡把汽水递给她，“喝吧。”
见苏昭昭好奇的东张西望，“还没开始的，待会儿开始的时候灯会熄掉，别怕。”
我才不怕。
顾衡以为她这是第一次进电影院呢，像带小孩一样叮嘱。
苏昭昭很上道，点头乖乖的‘嗯’了一声。
拿着汽水喝了一口，又抓了一把瓜子嗑，等着电影开场。
屏幕亮起，灯光熄灭。
电影是黑白的，现在还没有彩色电影，画质不是很清晰，苏昭昭却看得津津有味。
顾衡见状，觉得自己带她来对了。
现在谈对象的人都喜欢来电影院。
影厅里面，男男女女，几乎都是一对一对的。
苏昭昭也发现了，她前面坐着的应该就是一对情侣，两人特搞笑，明明认识，却故意在中间留出空隙，肩膀和肩膀都不敢挨在一起。
男同志手里也拿着汽水和瓜子，递过去让女同志吃。
当然也有胆子大的，在黑暗中偷偷摸摸的拉起了小手。
影厅里面其实不安静，一直有窸窸窣窣的说话声，有人出去又进来，前排与后排之间的空隙小，引起一片怨声。
还有偷偷摸摸逃票进来看的人，也不知道是怎么进来的，一个个的没位置，就往阶梯上坐。
中途有查票的工作人员，看到人进来，逃票的就往后面跑，不知道躲哪里去了，等工作人员一走，又跑出来继续看。
苏昭昭一心二用，看电影的同时，顺道观察人生百态。
瞥了一眼正盯着屏幕的顾衡。
顾衡立马察觉，凑过来小声的问：“是不是想去厕所？”
苏昭昭：“……不是。”
就是想干坏事儿。
她还记得刚才进来时顾衡拉了她的手又立马放开的事儿。
右手伸过去，直接拉住了他的手。
顾衡：……
看了看周围，然后捏紧放在自己腿上，还揉了揉。
苏昭昭差点笑出声。
直到看完电影，顾衡的手都没放开。
影厅内的灯亮起，两人拉着的手被后排的人看到了，苏昭昭还听到后面的男同志道：“你看人家。”
跟他一起来的女同志红着脸啐了他一口。
骂了一句流氓。
流氓顾衡放开了拉着的手，站起来，面不改色心不跳，“走吧，咱们去吃午饭。”
两人出了电影院，还了汽水瓶子。
“想吃什么？”
“都行。”
“那我带你去吃一家老字号吧。”
苏昭昭跟着顾衡走，他说去哪儿吃就去哪儿吃。
本以为是去她上次去的国营饭店，哪晓得并不是，跟着他七弯八拐的走了大概十几分钟，到了一家饭店门口。
店面看着挺高档，和电影院一样，一看就知道是民国时期的装潢，牌匾上龙飞凤舞的写着李记两个大字。
一进店就有服务员上来招呼。
带着他们在一处靠窗的位置坐下。
拿了两个菜单递给苏昭昭和顾衡，又倒了水放他们面前，服务非常的好。
这一刻，苏昭昭有种自己在现代，而不是在五十年代的错觉。
苏昭昭低头看菜单，对比了一下上次去国营饭店的价格，难怪服务好了，真贵！
菜品的种类也多，不像外面的小饭馆，每天供应的就那么几道。
“你以前来过吧？”
顾衡点头，“和领导一起来过两次，这家店开了很多年，现在转成公私合营了，环境和味道都很不错，有些不对公的接待会安排在这里。”
不对公，就是私下招呼朋友呗。
“那你点吧，你肯定知道什么菜好吃。”
顾衡合上菜单，“那就点个八宝鸭……”
两个人，点了三菜一汤，两荤一素，在这个年代很奢侈了。
等菜的间隙，苏昭昭四处打量。
她也不怕人家说她是土包子，没见过世面。
在五十年代好不容易进个高档饭店，当然得好好观察观察了。
现实和看电视的感觉还是不一样的。
店里的人不多，但每一个客人一看就知道是那种不差钱儿的人。
苏昭昭还看到了外国人。
顾衡也看到了，和她解释，“应该是苏联那边派过来的专家，别怕。”
我不怕呀！
你从哪里看出来我怕的？
苏昭昭知道，顾衡以为她一直在乡下，没见过金发碧眼的外国人。
第一次见嘛，肯定会惊奇。
其实她俄语说的还不错呢，上大学时，她的选修课便是俄语。
菜上得很快。
八宝鸭一上来，顾衡就给她夹了一块，“尝尝看。”
苏昭昭夹起来咬了一口，然后连着点了好几下头，“好吃！”
顾衡嘴角弯了弯，“这是他们这里的招牌菜。”说着又给她夹了一块儿。
苏昭昭吃得美滋滋，这样被人照顾的感觉真的挺爽！
就像是心里开出了花儿来。
另外几个菜也很不错，一道简单的豆腐汤，鲜得能吞掉舌头。
吃到一半，苏昭昭目光一扫，“……好像是于嫂子。”
顾衡转头看去，进店的的确是于慧心，身边跟着好几个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看样子是家人或者亲戚。
几人一进来，便被服务员带去了楼上的包间。
顾衡回过头，“吃吧。”
没有想去打招呼的意思。
苏昭昭垂下头继续吃东西。
楼上，坐在包厢里的于慧心也正纳闷，刚才进门的时候她好像看到顾衡那乡下媳妇了。
一想又觉得不可能，她怎么可能来这里吃饭，一看菜单怕是都要吓晕吧。
“慧心，小严怎么没来？”
于慧心回过神，“今天不是公休日，他不好请假。”
一说起这个，于慧心心里便难受，她大伯过生日，他都不愿意来。
不就是在李记办一场家宴吗？用得着注意影响吗？
还说什么部队没空，都是借口。
第90章 精髓
“小严前途无量，你这个做妻子的，要当好他的 贤内助，改一改你娇小姐的脾气，要是没有他这个身份在这儿摆着，咱们于家的日子可就难过了。”
“我知道。”
包厢内，于慧心的大伯娘叹了口气：“想以前，咱们家办寿宴，都是直接包下整个李记，现在就只能订个包厢。”
“你包下又怎么样？能请几个人来吃？”
也是啊，好些人都跑了。
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道：“你看看这李记，以前多风光，现在呢，说是公私合营，李家的传人在这家饭店里只能当个小经理，说是经理，其实什么都管不了，完全被架空了，这家店白摆了个李记百年老字号的名头，我看这名头说不定要不了多久也得没了，早知道当初就该渡海去……”
见她堂哥口无遮拦，越说越过分，于慧心赶紧阻止，“哥，你少说话，这是在外面呢！”
她堂哥看了看关得严严实实的包间房门，“我知道，这屋子里都是一家人我才说的。”
还说于慧心，“你跟你家严团长在一起久了，胆子怎么还变小了？”
于慧心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我还不是怕被人听见了不好，老严说了，多干事少说话，祸从口出，万一那天说出的话就成了人家拿捏我们的把柄。特别是你们在工厂里更要注意。”
要是严光在这，肯定要说上一句：劝人家劝得挺好，咋到自己就不讲道理了呢？
于家的工厂现在也成了公私合营，唯一好一点的是，工厂里姓于的人多，还能管得住事，有一点权利。
可就算这样，像他们这样的成分，学习文件也没少看，每个月都得写报告，在会议上进行自我批评。
总之就是夹着尾巴做人。
于家唯一不需要夹着尾巴做人的就只有于慧心，因为她是军属，有个上过战场，立过军功的爱人。
物资方面于家人不缺，有钱。
于慧心有家里人补贴，样样都用好的。
工作生活中又有严光罩着，像她这样的身份，能把日子过成这样，羡慕的人不知道有多少。
这不，有人想让她帮着做媒。
“你大伯娘妹妹家的闺女，你见过的，以前还来家里玩儿过，今年高中毕业了，你看看能不能帮着在部队里介绍一个对象，他们也不挑，是不是乡下来的无所谓，只要是当官儿的就成。”
当官的在出事的时候才能护住一家人。
于慧心没打包票，但也没拒绝，“我帮着问问。”
“行，你先问问……”
吃完饭，苏昭昭和顾衡出了饭店。
“现在去哪儿？”
约会三大圣地之一：公园。
“去公园逛逛吧。”顾衡提议，在说要带她进城的时候，他就想好了，看电影，吃好吃的，逛公园，然后再去百货商场逛一逛，一天的时间刚好。
“好吧，那就去公园。”
附近有个人民公园，离得不远，走过去几分钟就到。
于是，苏昭昭又跟着顾衡去了公园。
现在的公园就只是公园，除了绿化就是湖泊，因为有这么一个湖泊，多了一个划船的玩乐项目。
顾衡带苏昭昭去划船，把说要带孩子们玩的项目先玩儿了。
两口子买了票，上了一艘小船。
船很小，上了船的人几乎都是对着坐，这两人上了船并排坐在一起，一人拿一个船桨，划着划着就离了岸边，去了湖中央。
到了湖中央苏昭昭就开始玩儿水。
手伸到水里，或画圈，或拨动，还用沾了水的手去弹顾衡。
弹得顾衡满脸的水珠。
顾衡也不生气，一只手搂着她的腰，“小心点儿，这船小，小心翻船。”
苏昭昭笑吟吟的趴在船边儿问他，“你会游泳吗？”
“会。”
游泳是必备技能。
“你要是想学我教你。”
“怎么教？”
城里倒是有游泳馆，但是他们住的地方没有啊，只有澡堂子。
“附近有河，晚上没人的时候可以去。”
安置区附近有条河，一到夏天有不少大人小孩喜欢在里面游泳，村里的孩子们也喜欢去。
“现在天凉了，等明年吧，明年夏天再教你。”
苏昭昭点头，多会一项技能没坏处。
其实她挺羡慕会游泳的人，只是以前学游泳要钱，要钱的项目她一般不参与。
两人围着湖泊划了一圈儿，上岸后又在公园里转了转。
迎面走来一对男女，两人手里都拿着雪糕。
顾衡见状拦着人家问是在哪里买的。
问到地方后，让苏昭昭坐在凉亭里等，自个儿跑着去买雪糕去了。
真的是把人家怎么谈对象的精髓全学了。
秋天吃雪糕，也很不错。
苏昭昭咬了一口，奶味儿很足，特别的甜。
“好吃吗？”
苏昭昭把手伸过去，雪糕递到他嘴边。
顾衡摇头，“我不是想吃，我就问问。”
我知道你就是问问，你要是想吃就自己买了，不会只买一个，可我就是想让你吃一口。
苏昭昭终于知道为什么有的情侣谈恋爱，喜欢你一口我一口吃同一块雪糕，喝同一杯水了。
只要喜欢，压根儿就不会嫌弃。
顾衡左右看了看，见没人，用极快的速度咬了一口！
估计雪糕都没反应过来。
吃完后道：“太甜了。”
男人很少有人爱吃甜食。
是很甜呀，那就多吃点儿吧。
逛完公园，两人又倒回去逛了逛百货商场，月底就是中秋，现在已经开始有月饼卖了。
还有鲜肉馅的。
闻着特别的香。
苏昭昭在想要不要买，顾衡道：“买两斤尝尝吧，到时候部队会发月饼票，你们单位里面应该也会有。”
苏昭昭就是觉得单位里应该会发才犹豫的，“有鲜肉馅的吗？”
顾衡想了想摇头，“好像没有，一般是供销社供应什么买什么。”
以前供销社没供应鲜肉的。
“那就买两斤。”
实在是太香了。
苏昭昭只买了鲜肉馅的，一块七毛六一公斤。
路过服装柜台的时候，顾衡看到一件长袖的布拉吉，指着问苏昭昭好不好看。
“好看。”
蓝底带波点儿的，蓝色不深，像天空的颜色，特别的鲜亮。
“那就买一条。”
第91章 虚荣
一看到这条裙子，顾衡就觉得适合她，她穿上肯定好看！
自家男人要给自家买裙子，苏昭昭肯定不会扫兴，说什么天快冷了的话。
反而还得夸他，“你真好！我很喜欢！”
顾衡的腰杆挺得更直了，嘴角的笑压都压不住，“同志，麻烦把这条布拉吉包起来。”
售货员取下裙子，还对苏昭昭道：“你爱人对你真好，都不问价格的，这条裙子可不便宜哟！”
秋天的裙子，用料扎实，料子也好，就这么一条裙子要十块钱。
抵得上苏昭昭实习期半个月的工资了。
顾衡眼睛都没眨一下，立马掏了钱。
给媳妇买裙子，不用犹豫。
售货员看了顾衡好几眼，然后用纸包了衣服，麻绳打了个结递给他，方便提着。
“还要买什么？”
苏昭昭摇头，“买得差不多了，家里现在也不缺什么。”
两人出来这么一趟，消费不低。
抬手看了看时间，“咱们该去赶回去的班车了。”
“好。”
东西都在顾衡手里提着，苏昭昭空着手。
在公交站台上了三路车，给了车票钱，十几分钟后便到了中转的车站。
他们提前到了十分钟，到的时候还没发车，回去的班车停在车站里。
司机靠拿了个小马扎坐在旁边抽烟，货票员没在。
见他们进来，怕他们上错车，还说了车子要去的地方。
“我们就是坐这趟车的。”
司机又看了一眼顾衡，“你是军人吧？”
“对。”顾衡今天穿着便装。
“一看就像，气质都不一样。”
闲聊了两句，便上了车。
车上稀稀拉拉的坐了几个人。
两人一上了车，就吸引了车乘客的目光。
苏昭昭还看到有一个小姑娘在看了一眼顾衡后，立马红了脸。
苏昭昭：“……”
顾衡感受到她的目光，挑了挑眉，像是在问：怎么了？
苏昭昭眯着眼睛笑了笑，笑的顾衡莫名其妙。
在位子上坐下后，顾衡小声问她，“刚才笑什么？”
“就随便笑笑啊。”苏昭昭目光在车里扫了一圈儿，看到坐在斜前方的小姑娘极快的缩回了头。
啧啧！
真招人！
今天幸好穿着便服，要是穿了军装，怕是得更招人了。
随便笑笑？
不像。
明显和其他时候的笑不一样。
在这一点儿上，顾衡懂。
可是她不说。
又过了一会儿，顾衡懂了，因为前面的小姑娘又偷偷的转过头来。
顾衡无奈的看看苏昭昭一眼，醋坛子。
他都多大了，人家小姑娘才几岁？
他都能当人家的叔叔了。
‘顾叔叔’表面上看着很无奈，心里却美滋滋。
发车时间到了，刚才一直没见的售票员提着大包小包一路小跑着上了车。
喘了口气就道：“把车票钱准备好啊，马上收钱了。”
汽车起步，晃悠悠的往马路上开。
刚出车站，一辆自行车‘嘎吱’一声停在车旁，骑车的男人喊道：“麻烦停一下，还有人没上车！”
司机踩了刹车！
从自行车后面下来一位女同志，女同志提着东西上了汽车，转头对着骑自行车的男人挥了挥手，“哥，你回吧。”
等她再转过来，看到车上坐着的人后，脸上的表情先是一愣，然后笑了笑，目光在车子里扫了扫，没找到其他空位。
售票员手往苏昭昭他们过道对面的空上一指，“那里有空位，先坐下，别耽误时间了。”
在售票员的催促声中，于慧心只好坐了过去。
“真巧啊！顾团怎么有空来城里的？”一坐下，于慧心便开口问道。
顾衡点了点头，“请了一天假，过来逛逛。”
于慧心脸上的笑差点挂不住，顾衡都有时间请假，偏偏老严说什么没空。
人家怎么有空的？
不会就是因为顾衡请假，老严才请不了的吧？
“是吗，是带弟妹来逛街的吧，中午你们是不是在李记吃饭，我恍惚间好像看到了，还以为自己认错了呢。”
“对。”语言简洁，特别的客套。
客套得，于慧心都不知道该怎么聊下去了。
以前顾衡可不这样。
苏昭昭坐在里面靠窗的座位，顾衡坐在外面，从于慧心坐过来，她除了对她点点头打了个招呼外，一直没开口。
让她和顾衡聊。
她不开口，于慧心却不放过她，和顾衡聊不下去，她便找苏昭昭，“小苏变化可真大，难怪我之前没认出来，人靠衣装佛靠金装这句老话可真没说错，你现在看着哪里像是乡下来的呀。”
老严还说什么乡下人朴素，这个苏招娣哪里朴素了？
一有条件，还不是往自个儿身上收拾装扮。
那脸上能白成那样，肯定擦了粉。
才来多久就这样，以后还得了？
怕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对，听说还改了名字，叫什么苏昭昭，真能装。
名字再怎么改都改不了她的身份。
她以为改个土里土气的名字就能成城里人了？
虚荣！
果然，她一点也没看错，难怪对这个女人她就是喜欢不起来。
这就是原因。
想着这里，于慧心讥讽的勾了勾嘴角。
苏昭昭带着客套的微笑，“嫂子过奖了，我也就是把自己收拾整齐些而已，比不上嫂子大气，你穿的才叫好呢，一看就是有钱人家。”
小苏小苏，当着顾衡的面叫得还挺亲热。
于慧心这种身份的人最不想听到的便是别人说她有钱。
这年头，资本家才有钱呢。
这是她最怕人提起的身份，因为这个身份，哪怕嫁给了严光，她的腰杆也都是弯的，不像无产阶级那么的理直气壮。
这不，车里的其他乘客听到‘有钱’两字，都把目光明里暗里的看向于慧心。
她穿的衣服，手上戴的表和戒指，脚上的皮鞋，怀里抱着的网兜，网兜里装着的一个一个铁盒子，一看就是高级货，一般的商店都买不到的高级货。
于慧心脸色都变了，“什么有钱不有钱的，咱们都一样。”
苏昭昭挑眉：“是吗？”
“当然！”
“那就一样吧。”说完后，苏昭昭不再开口，闭目养神。
把天儿聊死了。
第92章 上道
于慧心气的咬牙，在心里骂了一句：童养媳，没家教！
要不是看在顾衡的面子上，谁稀罕搭理她！
见顾衡看过来，她露出了一个无奈的笑容，刚想开口说两句，就见顾衡靠着椅背闭上了眼睛。
“……”
于慧心心口都憋疼了！
真应了那句老话了，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顾衡以前看着多好，现在怎么和那童养媳一样。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幸好他和舒兰没成！
顾衡不知道旁边叫了好几年的嫂子正在心里吐槽他。
就算知道估计也不想搭理。
他可没忘昭昭去供销社报到的时候发生的事。
严光第二天一脸抱歉，虽然没明说，但答案已经很明确了。
就是于慧心挑拨的人去闹事。
看在他和严光这么多年一起出生入死的份儿上，他不和她一个女人计较，但是要像以前一样像嫂子一样尊敬着，已经不可能了。
于慧心现在在顾衡眼中，就和其他不怎么熟悉的军属没什么区别。
认识而已。
一路无话，到了地方，于慧心先下了车，这一次，她一个招呼都没有打，提着网兜走得很快。
顾衡和苏昭昭慢悠悠的走在后面。
“于嫂子好像生气了。”
“嗯。”
“嗯是什么意思？”苏昭昭问他，“你是不是觉得刚才在车上我应该客气点？”
你要是敢说是，咱们走着瞧！
顾衡看了她一眼，明明没什么表情，但他就是知道她气鼓鼓的。
“没有，我嗯的意思是，不重要，她生不生气，和我们没关系。”
这还差不多。
苏昭昭对这个回答很满意。
“她看不起我。”苏昭昭告状。
“我知道，不需要她看得起，我看得起就成。”
哇！
顾团长，你好上道！
苏昭昭嘴角忍不住上扬。
“她要是说话不阴阳怪气，我也不会这样。”
每次说话都带着乡下人这三个字，就好像她城里出生的能高人一等一样。
真烦！
“我知道。”顾衡听得出来，“她以后要是再这样，你直接怼回去，不用怕得罪她。”
她这样的性子正好，以前受欺负，是没人撑腰。
现在有他，要是还受人欺负，就是他顾衡没用。
“不会影响你和严光的关系吗？我知道你们关系很好的。”
顾衡又看了她一眼，“他媳妇重要，我媳妇也很重要。”
苏昭昭脸上的笑容扩大，灿若朝霞。
“哟！两口子干啥呢？笑得这么开心。”
两人边走边聊，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家门口，正巧碰上了从外面回来的王春花。
苏昭昭脸上的笑收都收不回来，“王大姐，正好，我们在城里买了月饼，你拿几个去尝尝吧。”
王春花摆手，“不用不用，到时候部队要发月饼票，家里够吃了，你们自己留着吧。”
苏昭昭已经从顾衡提着的网兜里把月饼拿了出来，拆开纸包，香味儿散发出来。
王春花情不自禁的咽了咽口水，“怎么这么香？”
“鲜肉月饼，我们看着人家现做出来的，本来我也不打算买，但一闻到这味道我就走不动道了，就买了两斤回来解解馋。”
两斤月饼也不多，也就十二个，分了两包装，一包里面六个，码得整整齐齐的。
王春花吸了吸鼻子，“我早就听说城里有卖鲜肉月饼的，还想过这用肉做的月饼是啥样子的呢。要知道在咱们北方人，就从来没听说过用肉做月饼的，月饼只有甜的，哪里有过咸的。没想到这么香。”
推拒的手没那么强烈了。
被这香味儿给勾搭的。
苏昭昭抓了两个给她，王春花不好意思的接了，“用肉做的，肯定贵。”
苏昭昭想着她家三个人，得再拿一个，王春花手一合，说什么也不要了。
“你就这么几个，我咋还好意思要，赶紧放进去。”
怕苏昭昭硬塞，王春花合着手就往家里跑。
手里的月饼苏昭昭也没放回去，拿着咬了一口，已经冷了，但也好吃。
顾衡已经开了门，苏昭昭进去后把手里的月饼往他嘴边递，“尝尝。等小念他们放学了，把月饼热一热更好吃。”
顾衡把手里的网兜放桌上，咽下嘴里的月饼后问，“怎么热？我看店里用的是烤炉。”
“用锅呀，小火慢煎。”
月饼的事儿先放一边，顾衡把连衣裙拿出来，“要不要先试一试。”
他知道苏昭昭讲究，新衣服不管是买的还是买布找裁缝做的，都会过一下水，洗一遍才上身。
所以问的时候不抱希望，但还是想第一时间看她穿上。
苏昭昭拿了月饼，手上有油，“你等一下哈。”
跑出去在池子边洗了手。
然后拿起顾衡手里的衣服进了卧室。
顺手关上了门。
顾衡：“……”
一分钟后，房门被打开，穿着布拉吉的苏昭昭站在门口。
“怎么样？好看吗？”
话问出口，苏昭昭竟然害羞起来，故作镇定的看着顾衡。
顾衡眼睛一直没从她身上挪开，“好看。”
他就知道适合她。
苏昭昭倒回去在镜子面前照了照，的确挺好看的，她这发型要是再带个宽一点的发箍，就有八十年代那味儿了。
顾衡跟了进来，站在她身后。
穿衣镜里面照着她和他的身影。
两人的目光在镜子里交织在一起。
他上前一步，搂住了她腰。
苏昭昭转过身去，踮着脚尖伸手搂住了他的脖子，自然而然的吻在了一起。
这个吻，不带任何的欲望。
是欢喜，是心动。
他们互相探索，追逐，摩擦，深入，然后越来越熟悉。
良久后，紧贴在一起的唇分开。
两人都发出了细细的喘息。
苏昭昭噗嗤一下笑出声。
顾衡深吸了一口气，“笑什么？”
苏昭昭笑吟吟的看着他，“笑你耍流氓，顾团长，这可是白天呀！”
顾衡耳朵尖儿都红了，手里一紧，搂着她紧挨着自己的胸膛，“只要你不觉得我在耍流氓就行。”
苏昭昭当然不觉得，她还很喜欢，对于喜欢的人当然想要抱抱、贴贴。
在自己家还离得三尺远，她又不是要和他当兄弟。
第93章 上进的顾衡
今天澡堂子开，顾想顾念排练结束的要早一点。
苏昭昭提前熬了粥，蒸了茄子，拌了凉菜，等洗完澡回来，热上几个月饼就可以吃了。
“妈妈，电影好看吗？”去澡堂子的路上，苏昭昭和闺女手挽着手，
“好看呀，等国庆放假也带你们去看。”
“老师说国庆前要在小广场放电影。”
顾念说的小广场其实就是主路上离供销社不远的坝子。
在夏天，一到晚上，不少人喜欢在小广场乘凉。
旁边还立了一个宣传栏，有什么政策上的变动或者通知，都会往上面张贴。
“听同学说，每年都会放两次呢，免费的。我们去城里就可以不用去电影院了。”
“是吗，到时候咱们一起来看。”
“嗯。爸爸也一起。”
“当然。”
洗完澡回来，苏昭昭热了月饼，不用放油，用小火在锅里慢慢的煎，吃的时候外皮酥脆，和刚出锅的也没什么差别。
这个天气月饼也不能久放，顶多能放三、四天，所以吃的时候也不用想着慢慢吃，一人两个，苏昭昭一下煎了八个，当配粥的主食了。
顾想顾念很喜欢，都说好吃。
顾衡喝了一口粥，“要是国庆去城里还有卖的，就再买两斤回来吃。”
兄妹俩都摇头，“不是说单位上要发月饼吗，就吃发的月饼就好啦。”
“你们不是喜欢吃吗，单位上发的可没鲜肉馅的。”
“只要是月饼肯定都好吃！我们也爱吃。”
他们不挑的。
以前都没吃过月饼，只看到村里别人家的小孩吃过，这还是第一次吃呢，只觉得这月饼又香又酥，其他口味的肯定也这样。
对顾想顾念来说，就没有不好吃的。
苏昭昭便道：“到时候再说吧，还不一定有呢。”
第二天是公休日，全家就苏昭昭一人上班，早上起床时，顾衡已经做好了早饭。
吃早饭时苏昭昭问他，“你们今天打算干嘛？”
顾想顾念也看着爸爸，他们听爸爸安排。
顾衡真没安排，昨天请了假，他想着要不要去营区一趟的。
“你们作业写完了？”
“昨晚上就写完了，周小军让我们一起去爬山，我和妹妹都不想去。”
山有什么好爬的？
他们以前在乡下，天天在山上找吃的，现在不用找吃的了，不是很想去。
“那我带你们去营区吧，去里面看一看，涨涨见识。”
“真的吗？”兄妹俩眼睛都亮了。
顾衡点头，“当然是真的。”
兄妹俩开心极了，吃饭的速度都快了。
苏昭昭笑道：“你们玩你们的，我上我的班。”
其实她也很想进去看看呀。
可惜。
供销社开门没多久，店里就来了两个年轻的女同志，看穿着像是附近村子里的。
“同志，有没有月饼卖？”
苏昭昭摇头，“还没到货，可能还得等几天。”
两位女同志有些失望。
其中一位道：“我还以为有了呢，听说城里已经开始在卖了。”
“那要不咱们去城里买？”另一位提议。
“去城里还得多付来回的车费，算了，再等一等吧，这几天我来勤一点儿，肯定能抢到。”
说完又指着货架上这个礼拜新上的料子问：“这个咋卖？”
她指的是这个礼拜才新上的灯芯绒料子，店里只有两种颜色，姜黄色，和现在最流行的深蓝色。
还没等苏昭昭开口，她旁边的女同志已经说了，“三块八毛七分钱一米，你看，上面写着呢，叫灯芯绒面料。”
苏昭昭笑着把面料拿了一匹下来给她们看。
两人上手摸了摸，眼里有惊喜，“真厚实！”
“对，这个料子特别适合做外套，是咱们国内工厂自己生产的新产品，供销社也就几匹的量，卖了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货了。”
灯芯绒这种面料很早就有了，但那是在国外，而国内，现在才正开始上市。
这种面料，哪怕到了二十一世纪也反复流行，说时尚的有，说土气的也有。
但它抗造啊。
所以苏昭昭也买了，两个颜色都买了，料子一买就拿到裁缝铺了，订做的外套。
这段时间裁缝铺很忙，忙着改文工团的演出服装，听刘桂兰说，特别麻烦，为了舞台效果好，演出服大不得小不得，一直在改。
她订做的外套，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好。
两位女同志互相对视了一眼，“新料子呀，难怪以前没见过。”
爱不释手，又觉得料子有点儿贵。
最后还是套了钱和票，欢欢喜喜的提着料子走了。
一边走还一边在聊，“咱们拿回去自己做。”
“行，我速度快，两天就能做好。”
“要是有缝纫机就好了。”
苏昭昭也在心里跟着说了一句，要是有缝纫机就好了，她就能自己做衣服了，还不用等。
可惜没票。
中午关店回去吃午饭。
她到家时顾衡正在厨房奋战。
米饭已经蒸好，就差炒菜了。
苏昭昭进去接过菜铲子，“我来吧。”
顾衡不想给她的，“你进去歇着，我马上就好。”
“还是给我吧，我炒的好吃。”
这倒是实话，顾衡对于炒菜这件事不在行，他就会煮鸡蛋和熬粥，对了，现在还多了一样技能，煎鸡蛋。
当然，菜也会炒，成年人嘛，只要长了眼睛看看就会，但是和好吃这两个字肯定没啥关系。
顺带还会手忙脚乱。
顾衡把菜铲子递给苏昭昭，“我得慢慢学，以后你忙的时候我也能正儿八经的做做饭。”
在他心里，从来没有男人不下厨房这一套，双职工家庭，谁先回来谁做。
“行呀，你慢慢学呗。”
男人要上进，做妻子的当然支持了。
“下个菜你炒，我看着你炒。”
“好。”
早上顾衡去市场上买了肉，中午就做了个肉菜，小土豆切成片儿，和五花肉炒，油滋滋的，闻着就香。
五花肉煸出来的油，苏昭昭在锅里留了一点儿，剩下的盛到了装猪油的小砂锅里。
“行了，你来炒吧，不用倒油了，锅里有油。”
炒完菜刷锅是不存在的，锅里可都是油啊！
油这玩意儿，和粮食一样，每个人都是定量销售，没人舍得刷锅。
苏昭昭炒青菜的时候还会留一点儿油在锅里，其他主妇们，巴不得用这带着油星儿的锅再炒两个菜。
炒完菜后还能做个汤。
第94章 有志气的娃
在苏昭昭的指导下，顾衡非常完美的炒了一个青菜。
“爸爸炒的菜，好吃吧？”
顾想顾念都点头说好吃，筷子却频频的伸向土豆片炒五花肉。
青菜再好吃，也没肉好吃呀。
这盘青菜，更多的是进了苏昭昭的肚子。
在饭桌上，顾想顾念叽叽喳喳的和苏昭昭说在营区发生的事儿。
“等我长大了，我也要当兵！”顾想第一次大声的说出了自己理想。
顾衡高兴又欣慰，他是一名军人，他当然希望自己的子女能够子承父业，投身军旅。
当然，他也不是封建大家长，一定要孩子跟着他的想法走。
顾想能有这样的追求，他很满意。
顾念举着手，“我以后要考军校！上大学！”
有志气！
顾衡嘴角的笑压都压不住，带他们去营地涨见识是正确的。
苏昭昭给他们一人夹了一块儿肉，“那就向考大学进军校努力吧，现在的首要任务是好好读书。”
“嗯！”
兄妹俩都点头。
吃完饭，未来的大学生抢着去洗碗。
苏昭昭甩着手在院子里看花苗儿。
这些花苗种下去也有一段时间了，长得还挺好，长了很多的新叶子，长势喜人，有两株月季还打起了花苞，果然还是得地栽。
再等半个月就可以赏花了。
虽然这花很少。
吃完饭消消食，苏昭昭进屋午睡。
下午还得上班，中午睡上半个小时才有精神，她已经习惯了。
刚刚躺下没多长时间，顾衡就走了进来。
他动作利落地脱掉外套，只穿着一件背心，然后轻轻地躺在了苏昭昭身旁。
此刻的苏昭昭意识有些模糊，仿佛沉浸在梦境之中一般。她本能地转过身去，毫无防备地投入了顾衡温暖的怀抱里。
顾衡搂住她，垂眸看了她一会，然后闭上了眼睛。
苏昭昭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突然一下醒了，平常她都没睡这么深的，都是睡一会儿看一下时间。
今天也不知怎么的，睡得这么的熟。
刚想去拿床头的手表看时间，被顾衡往胸口搂了搂。
“我看着时间呢，别急，还没到点儿。”
苏昭昭趴在他胸口眨眨眼，难怪睡得熟。
“几点了？”
“一点半。”
“那也差不多了，该起了。”
顾衡这才放开她，他没起，胳膊枕着后脑勺，问她，“要不要我送你去上班？”
“不要。”苏昭昭拿起梳子站在镜子前梳头，“你们自己玩儿吧。”
要是被人看见了，肯定又要被打趣。
出门的时候遇上了王春花，“正好，我去供销社买布。”
她在城里上中学的闺女月底要回来，她打算买布给做件新衣服，国庆节后好带到学校里去穿。
两人边走边聊，“你昨天给的月饼挺好吃，就是吃着感觉不像月饼，像烧饼。”
两个月饼，她和老周一人吃了半个，儿子吃了一个，吃完扭着让她买，说没吃够，被她在屁股上拍了两巴掌。
苏昭昭笑道：“好像区别不大，反正都是肉馅的。”
“对，就外面的皮不一样，油放得多，酥。”
到了供销社，王春花在门口等着，苏昭昭进了办公区，从里面开了门。
知道她要做外套，苏昭昭给推荐了灯芯绒的料子。
“这个好，一看就抗造，摸着还很舒服呢。”
王春花在深蓝色和姜黄色两个颜色中纠结。
“姜黄吧，女孩子穿着有朝气。”苏昭昭建议。
“行，那就要这个黄色的吧。”
买好布，王春花就去了裁缝铺。
离开的时候和苏昭昭打了个招呼才走的。
下午有点小忙，不知不觉就到了下班的时间，把今天的收益锁在柜子里，明天交给财务，苏昭昭拿着钥匙下了班。
等她到家，就见院子的墙上钉了一排的爬藤架。
“……等它们爬藤，还早着呢。”
顾衡洗了手，“先弄好。晚上吃什么？”
苏昭昭打算酥一点花生米，早上配粥也很不错，顾衡要是想请战友来家里喝酒，也可以下酒。
顾想顾念想吃酸辣粉，苏昭昭用开水泡了粉，趁着泡粉的时候，让顾想顾念赶紧剥花生。
这花生是老家拉过来的，也不多，有个三四十斤，这是带壳的重量，去掉壳，斤数还得往下掉。
顾衡也加入进来，爷仨速度很快，不一会儿的功夫，一大碗的花生就剥好了。
锅里放了油，炉子里的火很小，等油热得差不多了，苏昭昭把花生倒了进去。
“你们继续剥，咱们一次性多弄点儿，可以吃很久。”
爷仨干劲十足。
酥好的花生上撒上一层食盐，盐酥花生米就做好了。
“尝尝吧。”
顾衡夹起一颗放嘴里，“好吃！”
“我做的肯定好吃。”
又问他，“要不要喝点儿？”
顾衡想了想，“你装一小碗出来，我待会儿去隔壁找老周喝一杯。”
喝酒不是最重要的，重要是交流。
听他的苏昭昭留了一小碗出来，其他的用袋子密封保存。
吃完晚饭，顾衡端着碗拿着酒出门了。
周小军给开的门，周家也刚吃完，王春花还在收拾桌子。
见到他提着酒，就知道他们要聊天儿，麻利的擦完桌子，拿了酒杯和筷子。
“小苏呢？”
“在家看书。”
“弟妹这么爱学习呀？”说这话的是周政委。
顾衡点头，“她每天都要学习文化的。”
周政委竖了竖大拇指。
对爱学习，求上进的人，当干部的都喜欢。
苏昭昭可不知道顾衡在外面这么夸她，她晚上是看了一会书，然后又把毛衣拿了出来。
没错，她的毛衣还没织完。
不过也快了，再给她几天，肯定能织完。
知道她在织毛衣，小唐还让她把毛衣带到供销社去织，在空闲的时候干点自己的私事，没人会说。
因为大家都这么干。
织毛衣，纳鞋底，还有人上班的时候把买好的菜在单位上择的，下了班回去了就能做。
苏昭昭其实也想，因为真的很无聊，太闲了，闲到她只能看书打发时间。
但她毕竟才来没多久，还是得低调点儿，做好爱岗人设。
等她转了正，一定向大家看齐！
第95章 会议
周一上班，苏昭昭穿上了新买的布拉吉，脚上穿着白袜子和顾衡之前给她买的皮靴。
顾想顾念双眼亮晶晶的，“哇！妈妈好漂亮！”
苏昭昭美滋滋，臭美的转了一个圈儿，裙摆如同花瓣一样散开。
顾衡盯着她看了好几眼，最后把目光落在她的嘴上。
要是抹上口红肯定更好看。
正这么想着，就见她拿起桌上的口红往包里放。
这是要带到单位上去抹吗？
苏昭昭见他盯着她的手：“这是给我们单位里的小唐带的，她结婚要用。”
“该多买一只。”还以为她是给自己买的。
“不用，买了也用不上。”
平时抹口红还是太招人了，于慧心那么注重打扮都没见她抹过。
她可不想有人在她背后说她有小资产阶级思想。
顾衡心里有些失望，看不到她抹口红的样子了。
到了供销社，见到苏昭昭进来，小唐的眼睛都瞪大了。
“苏姐，你穿裙子了！真好看！还是长袖的，什么时候买的呀？”
围着苏昭昭转了好几圈儿。
还上手摸了摸布料，“这个肯定很贵！”
“休息那天去城里买的。”说着从包里掏出口红递给她。
小唐惊喜的瞪大眼睛，就差没跳起来，赶紧接了过来，“苏姐，你就是我亲姐！”
小唐迫不及待的想要试一下颜色，趁着还没开门，打开盖子就往嘴上抹，“苏姐，拿把镜子给我。”
苏昭昭从货架上递了一把背后印着双喜字的镜子给她。
小唐抹得小心翼翼，她应该是第一次抹，没抹好，有的地方重，有的地方轻，还抹到了唇线外面。
就这样她还觉得挺好，美滋滋的让苏昭昭看，“好看吗？”
问完后还有些害羞，脸蛋儿都红了。
苏昭昭点头，“好看。你等一下，我给你改一改。”
伸手把唇线外的口红擦了，然后再用指腹均匀了一下颜色。
现在的口红可没后世那么多的色系，就一个大红色，颜色很正。
“你再看看。”
小唐照了镜子，“这样更好看了！”
苏昭昭道：“用指腹涂抹会更不容易出错，要是想淡一点儿，就先点一点在唇中，用手指晕开，抹完后抿两下嘴唇，这样会更服帖更自然，就像这样。”
苏昭昭给她示范了一下。
小唐跟着学，“真的耶！苏姐，你懂得可真多。”
苏昭昭已经找好了理由，“买口红的时候听售货员说的，要不然我怎么可能知道嘛。”
快开门了，小唐舍不得擦掉唇上的口红，但又怕人家说闲话，手帕拿在手里举起又放下。
“你把手帕放在唇边多抿几下，让颜色浅一点，要是不注意看，也看不出你抹了口红。”
小唐便用手帕唇上抿了好几下，几下下来颜色果然就淡了很多。
门开后有熟人进店，盯着小唐看了两眼后道：“气色看着真好。”
等人一走，小唐和苏昭昭捂着嘴偷偷的笑。
“小苏、小唐，你俩看谁进来开个会。”谢科长在后面喊了一句。
小唐推了推苏昭昭：“苏姐，你去吧。”
她最怕开会了，每次开会刘主任都让大家谈感想，让踊跃发言，还爱点名，她被点了几次，压根儿不知道说啥，可尴尬了。
一喊开会她就想躲，能不去就不去。
苏昭昭拿了本子和笔去了后面。
谢科长招呼她，“走，去会议室。”
何芳他们也正从供销科办公室出来，见苏昭昭穿了新裙子都说好看。
今天是大会，供销社的人都去了会议室，就连下面市场的主管和裁缝铺的老裁缝也到了。
刘主任坐在上方主持会议。
苏昭昭和何芳一起坐在会议桌后面的凳子上。
等人到齐了，刘主任咳嗽一声，“那咱们就开始今天的会议……”
苏昭昭特别认真的做笔记。
会议开头，先是学习上面的文件，通告一些政策时事。
然后便是中秋国庆节日供销社内如何做好供应。
刘主任点名谢科长，让他尽快联系厂家，要在节前提前把月饼供应上。
“这个度要掌握好，别到时部队拿着月饼票来领月饼，咱们的货不够，又或者货订多了，节过完了都还没卖完。”
谢科长：“这个主任你放心，我们借鉴了前几年的经验……”
巴拉巴拉说了一堆的话。
刘主任听到很满意，胡副主任又挑了两样刺，都被谢科长两三下给化解了。
供应的事说完，刘主任拿了一份报纸出来，点着上面的一篇文章道：“前段时间，北京的一位记者同志写了一篇‘号召广大青年和女同胞门美化自己’的文章，文章上写了，咱们在注重内在修养的同时，也要注意外在形象，在穿衣风格上，在保证质朴的同时，也要给生活增添绚烂的姿彩……”
“这篇文章写得很好啊！我上个礼拜去城里开会，共青团和妇联的领导也在会上提议，建议咱们各个单位开展一个‘美化自己’的活动，向城里学习，给人民群众起一个带头作用，让他们也能大胆的用颜色鲜艳的布料做衣服……”
刘主任一下子看到了苏昭昭，指着她就道：“小苏这样就很好嘛！瞧瞧她穿得多好看，大家都要像她学习，把自己往漂亮上捯饬，女同志不是都喜欢布拉吉吗？穿，五颜六色的都穿起来……”
他这么一说，大家都把目光看向了苏昭昭。
苏昭昭：“……”
穿得可真是时候。
她是真不知道五十年代中期有这么一出啊！
还有记者专门写报道让大家都穿好看一点。
嫌大家现在都穿得不好看。
要知道到了六十年代中期，布拉吉都没人敢穿了。
其实城里穿得好看的还是有不少人的，百货商场里还有卖百褶裙的呢。
反而是乡镇这些地方，都穿得很朴素。
还有就是在单位上班的人，现在都讲究艰苦朴素，上班的时候大家都比较注意，现在流行的干部装是必备。
第96章 美化运动
胡副主任就说谢科长，“你们购销科在定料子上的时候大胆一些，别老是搞那老三样，不是蓝就是灰，还有成衣，款式太单调了，我提议，去服装厂多定一些款式，像城里的百货商场一样，专门成立一个成衣柜台。”
谢科长：“咱们这里的人还是更爱买布做衣服。”
“那是因为供销社里的成衣不好看，要是好看，不会卖不出去，来咱们供销社买东西的军属多，军属们差钱吗？”
直接点名问苏昭昭：“小苏啊，你来说说，军属们差钱吗？有好看的衣服他们会舍不得买吗？”
这话问的，军属们好像很有钱一样。
胡副主任就差指着苏昭昭道：看，你就很舍得买嘛！
苏昭昭正色道：“这也得看家庭情况，咱们部队的军人大多来自农村，家庭条件并不好，家里孩子又多，发了津贴上要孝敬父母，下要养育孩子，中间还得照顾亲戚，据我所知，有不少的将士们还会把自己的津贴寄回老家村子里，给村里修路或者购买农具……”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日子哪有那么好过的。
不能因为你看着人家军人津贴发得高，就认为人家有钱吧。
就算人家有钱，那也是在战场上靠着血肉一步步拼出来的，和平了，也该人家过过好日子了。
苏昭昭就是觉得胡副主任这话问的让人不舒服。
谢科长道：“要是成立成衣柜台，还得招一名售货员才行，咱们购销科的预算就得增加了。”
刘主任点头，“今年的预算早就报上去，增加是没法儿增加的了，成衣柜台的事先放一放，等明年看情况再定……”
刘主任一票否决！
胡副主任沉下了脸。
刘主任又说了三个基本原则：“经济、实惠、美观！”
接下来便是自由发言时间。
刘主任话音一落，会议室一瞬间静了下来。
“……”
“……”
一个个都低着头，就差没把脖子缩到衣领里了。
这画面好熟悉。
人呐，不管在什么年代，只要开会，就没人爱发言的。
苏昭昭以前也是缩脖子的那一个。
现在，她在看大家。
老裁缝头一点一点的，都快睡着了，全场最放松的估计就是他了。
最后还是刘主任点的名，他本来想点苏昭昭来说两句的，想一想还是没点，她刚才已经被胡副主任点过了，再点，人家还以为对她有意见了。
看吧，刘主任也知道没人爱发言。
被点名的人干巴巴的说了几句后就赶紧坐下了。
刘主任不是很满意，当领导的嘛，都喜欢积极勤快，话还说得好听的人。
不管他满不满意，这次会议也结束了。
苏昭昭拿着本子回了前面。
小唐看到她就问，“会上说了啥？”
苏昭昭把本子递给她，“都写上面了，自己看吧。”
小唐接过去，低头看到上面的内容愣了一下。
苏昭昭：“我觉得你平常可以抹一点口红了，就算有人看到也没人会说了。”
小唐的注意力一开始并没在‘美化自己’这一栏上，听到她这么说后，赶紧把内容看完。
“这个记者真能干！他的这个建议非常好！”
各单位“美化自己”的活动一出来，这位记者肯定受到广大女同胞们的喜爱。
这下子，爱打扮自己的女同志们，再也不怕有人在背后嘀咕她们穿得像妖精了。
对于美丽，得到的可能并不是欣赏，而是诋毁。
现在，这叫‘奉旨漂亮’！
小唐高兴完把本子递给苏昭昭：“苏姐，你这笔记做的可真好！还分一二三点，都标了序号，就像是看文件一样，写得还特别的好，我一看就懂了，而且写了这么多，一个涂改都没有。”
看完后，她都不好意思把自己的本子拿出来让苏昭昭看见。
她的本子上写得乱糟糟，又涂又画，除了她自己，估计没人能看明白。
每次开会她都不知道要记什么，看着人家都拿着本子去，她也不好意思空着手，领导说什么她就记什么，领导说太快，她又记不住，就只能在本子上写自己记住的部分。
这样一来，上面的文字便是断断续续的。
还会经常写错字，总之就是惨不忍睹。
苏昭昭做笔记的功力是在当社畜的那两年练出来的。
老板不做人，天天开会，每次都是她做会议记录。
开完会的第二天，供销社的女同志们大变样！
一个个的都把自己最鲜亮的衣服翻了出来。
哪怕没有一时半会儿还没有鲜亮的衣服，在打扮自己上也颇费了一番功夫。
比如在脖子上套上丝巾呀。
头发上别上好看的小夹子。
脚上穿上玻璃丝袜。
小唐在自己的辫子上扎上了粉色的纱带。
男同志们把鞋子擦得锃亮！
胡子刮得干干净净。
头发光滑得像是抹了油。
总之处处都是小心思。
惹得大家都问，这是咋了？
一个个的咋都变得这么爱捯饬自己了。
苏昭昭也被王春花这几个嫂子问了，她便把会议上关于‘美化自己’的活动说了。
听完她的话后，几位嫂子都惊了一下。
“还有这种事儿？”
“嘿！以前不都讲艰苦朴素嘛，现在咋还建议咱们穿好的了？”
苏昭昭解释：“不是说要穿好的，主要目的是让大家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漂漂亮亮，哪怕穿着打着补丁的衣服，咱们也要干净整洁。这也是一种美化。”
曹翠点头，“对，小苏这个解释才合理。”
苏昭昭笑道：“咱们供销社后面会上颜色鲜艳的料子，嫂子们要是想买来做衣服，记得早些过来。”
“行！”
供销社里很快就上了新布料，五颜六色，色彩鲜艳。
陆浩然回来后便诉苦， “为了抢到这些料子，我鞋都跑掉了。”
各个单位都在搞‘美化运动’，纺织厂以前生产料子都是按销量产，销量最好的就是蓝和灰。
谁知道一场‘美化运动’让以前积压的不那么受欢迎的料子被一抢而空，各单位还下了不少的订单。
人都是视觉动物，颜色鲜艳的料子就没几个不爱的，这不，布料一上架，苏昭昭都变忙了。
……
（真实历史：1955年至1957年美化服装运动）
第97章 月饼来了
在裁缝铺上班的刘桂兰忙得都没时间来供销社闲聊了。
“好不容易把文工团的演出服给改好了，想着能清闲一些了，谁知道更忙了。”
美化运动一来，同志们做衣服的热情空前高涨！
“我师傅倒是不急， 还劝我别上火，慢慢做就行了，可我一看到铺子里堆着的布料，我就想赶紧给人家做好。”
苏昭昭就道：“你也别急，怀着孕呢。”
刘桂兰摆手，“也不累，可比以前下地干活轻松多了，就是得细致，急不得，我师傅说慢工才能出细活儿。”
“行了，不和你们聊了，我还得回去裁料子呢。”
她这会儿出来，是上厕所的。
小唐买了红布，打算给自己做一条红裙子，就按苏昭昭之前穿的那条裙子的样式做。
一听裁缝铺忙成这样，就道：“我还是拿给我们镇上的裁缝铺做吧，要不然今年都没机会穿了。”
苏昭昭就道：“你们镇上的裁缝铺难道不忙吗？”
“肯定没这里忙呀。这里军属多，不差钱不差票，我们镇上大多都是普通老百姓，条件可没这里好。”
这倒是实话。
下午上班，远远的就看到供销社门口停了一辆大卡车。
还没到上班时间，在办公室休息的人都出来了，男同志爬上卡车，女同志在下面接货品。
“苏姐，月饼到了。”
苏昭昭赶紧过去帮忙。
一箱一箱的月饼被堆在了办公区，没往仓库放，因为这几天就会卖完。
“小陆啊，先搬两箱月饼到前面点你去，小苏小唐，你们把这一箱油纸抱到前面去，待会儿好包月饼，小何，马上写几张通知贴外面，小广场的宣传栏也要贴啊。”
何芳从办公室出来，手里拿着几张纸，“科长，我早就写好了，现在就去贴。”
现在的月饼可不像后世那样包装精美，现在都是散装称重，称好再用油纸包，这便是最好的包装了。
供销社订的月饼口味也只有两种，五仁的，里面是包裹着果仁和冬瓜糖，还有一种便是绿豆馅的，简简单单，价格要比五仁馅的便宜。
月饼的模子也不像后世那么花里胡哨，就简简单单的圆饼团，上面印着中秋二字。
可惜中秋并不放假，现在的法定假期就只有四个，元旦一天、春节三天、五一一天、国庆两天。
唉，真忧伤。
“苏姐，咱们先把月饼包上，要不然等忙起来的时候就来不及了。”
小唐有经验，以前的中秋节前夕这几天是最忙的，大家都排着队来买月饼，过年备年货都没这么忙。
先用秤称重，每一个月饼的重量几乎没差别，四个便是一斤。
苏昭昭道：“这也太准了吧！”
“这有什么呀，我一表姐就是在城里食品厂上班的，一手揪剂子的绝活，每次揪出来的剂子的克重几乎都一样，误差小得都看不出来，做出的面包饼干都差不多的重量。”
小唐麻利的包月饼，一斤一包，四个月饼垒在一起，包成滚筒状。
红色的油纸上还印着嫦娥奔月图案，包好后用细细的麻绳系上。
苏昭昭在旁边称重，小唐负责包，四个月饼要是有误差没到一斤或者超了一点儿，便换一个再秤，就刚刚好了。
何芳贴完通知过来帮忙，帮着裁油纸，油纸是整张的，必须得裁成小张的才能用。
很快，第一批买月饼的客人来了。
几乎全是军属。
军属们拿着自家男人部队里才发的月饼票来领月饼。
这个月饼票可不是买月饼需要的票证，而是部队和供销社合作，凭票免费领取，然后供销社再拿着票找部队报销。
昨天下班，顾衡便把部队发的月饼票领回来了，苏昭昭包里也揣着十斤的月饼票。
月饼的斤数是根据职位上下浮动的，顾衡的正团级，有十斤的量。
王春花也来了，提着篮子，本来想和苏昭昭聊几句的，见这么多人，便没打扰她。
供销社门口排起了长队。
月饼到了的事一传十十传百，几乎整个安置区的人都知道了，好些上班的都请了假。
苏昭昭和小唐忙不过来，购销科的人都到前面来帮忙。
到了六点，外面都还排着队。
看来得加班了。
一直到六点五十才下班，这还是因为谢科长出去说了话，让别排了，天都黑了，月饼还有很多等等，这才只耽搁了五十分钟下班的时间。
“要是不拦着，他们得在今天全部领完。”
加了班，有福利，食堂给做了饺子，一人一斤，在食堂吃或者拿回家吃都行。
苏昭昭提着饺子回了家，手里还提着十二斤月饼，十斤是用顾衡给的月饼票领的，另外两斤是单位中秋的福利。
走到半道，遇上了来接她的顾衡。
苏昭昭小跑着笑眯眯的迎了上去。
顾衡接过她手里的网兜，“累了吧？”
苏昭昭点头，“累。”
一下午都在称重给人拿月饼。
之前包好的月饼还得当着人家的面再称一遍，要不然人家以为缺斤少两。
“今晚早点休息，睡前我给你按按。”
“行呀，那你晚上别招我。”
苏昭昭瞥了他一眼，天天晚上不消停。
顾衡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行。”
两人边走边聊，很快便到了家。
“妈妈回来啦！”
苏昭昭一到家，顾想顾念便迎了上来。
顾想跑上去接顾衡手里提着的大网兜。
“慢点儿，很重。”
顾想提得轻轻松松。
“好多月饼啊！”顾念惊呆了，眼睛超亮！
苏昭昭扬了扬手里的饭盒，“还有饺子呢。咱们晚上吃饺子。”
顾衡：“锅里熬了粥。”
“那刚好，咱们饺子配粥，再来点儿盐酥花生米。”
“要吃月饼吗？”苏昭昭问顾想顾念。
“要！”兄妹俩异口同声。
“行，那就吃个月饼。”
一个是吃不下的，吃完饭后，苏昭昭切了两个，一人拿着半个啃。
好吃吗？
也就一般。
倒是没那么甜，毕竟糖这玩意儿在这个年代贵呀。
要是以前，苏昭昭连半个都吃不下，现在才吃了晚饭，她倒是把半个月饼吃得干干净净。
第98章 换粮
夜色笼罩，万籁俱寂。
洗漱完后苏昭昭便上了床，等着人来给她按摩。
趴在床上也不安分，翘着脚丫子一晃一晃的。
顾衡进来看到的便是这一幕。
有点后悔了。
不该答应的这么快。
苏昭昭听到声音转了个身，侧身躺在床上，手撑着头，“你好了吗？”
好了。
顾衡点头。
“那你赶紧的。”
说完又趴了下去。
顾衡认命的坐在床边给她按摩。
肩膀，脖子，手臂，后背，腰……
明明是非常凉爽的天气，硬生生的给他整出了满头的汗。
苏昭昭舒服得不行，就差哼哼了。
等按完，她人都迷糊了。
还是顾衡给她翻的面，让她仰面躺着睡觉。
顾衡上床躺下，伸手把她往怀里搂，她嘴里念叨：“说好让我歇歇的，不能反悔，要不然你就是小狗，汪汪……”
到底谁是小狗啊？
看着她闭着眼睛，睡得迷迷糊糊的样子，顾衡在心里叹了口气，一边轻轻的拍着她，一边小声哄，“睡吧，让你歇。”
“呼呼……”
苏昭昭已经睡熟了。
顾衡：……
唉！
第二天上上班，苏昭昭一出门便遇上了王春花。
“你家月饼咋安排的？是打算留着自己吃，还是拿去换点啥？”
“换啥？”
王春花会这么说，以前发了月饼，肯定也有人拿多的月饼去换物资了。
“换啥都行啊，比市场价低，卖给人也行，和村里的人换粮食、鸡蛋也可以，都可以谈嘛。”
“咱们男人职位高，发的月饼也多，刨去送礼的，往老家寄的，也还剩不少呢，在家自己造了太可惜了。”
月饼是细粮，又有糖和果仁，这属于高级点心了。
好些人家过节，一大家子人也就卖个一斤两斤的分着吃。
条件不好的，买一两个的都有，象征性的过个节。
村里人有地，有地就有农作物，又养鸡鸭这些，几乎家家都会些编织和木工手艺，军属们要是缺什么，市场上又不好买，就喜欢和他们换。
很多东西比市场上买的要便宜。
顾衡今早出门提了两斤月饼去部队，其他的让她安排。
“我能拿五斤出来，要是能换成粮食，我想全换成粮食。”
离饥荒年虽然还有三年，但她还是想一点一点的积累，说不定三年后她能积累出不少粮食来。
“行啊，要是你没时间，我帮你去问。”
苏昭昭还真没时间，“那我就先谢谢你了。”
“咱们谁跟谁呀，客气啥呀，顺道的事儿，反正我也要进村一趟的。”
今天供销社照样很忙，附近村子的人也收到了消息，拿着钱来买月饼。
今年的月饼还没有纳入统购统销的政策。
敞开销售，并不需要粮票、糖票或者饼票这些票证。
就算这样，大家买的也不多，一斤两斤的买一些回去，或送人走礼，或自家吃。
还有人买半斤的，半斤月饼也就两个。
前几天来问月饼的年轻女同志也来了，拉着她的朋友一起，苏昭昭一眼就认出来了。
她买了两斤月饼，听她和她朋友谈话给出的信息，好像是要在中秋节去对象家，月饼是要送的礼。
在供销社当售货员会听到很多的八卦，从顾客口中透露出来的三言两句就能勾勒出大致的内容。
她们还经常听免费故事，村里的大妈大娘们肚子里面装了一肚子的‘那些年’、‘我小时候’、‘听老一辈子的人说’，她们来买东西时，闲着无聊也会给她们讲一讲。
或者不是闲着无聊，只是买个以前没有现在有了的东西，就会讲一堆‘那些年’的事儿。
顺道在羡慕现在的小孩子生在了好时候。
苏昭昭听得津津有味！
当天中午，王春花就帮她用月饼换好了粮食。
苏昭昭午休都没睡觉，村里的大妈大娘提着粮食，跟着王春花悄悄的来了她家。
大娘们带来的粮食，五花八门，有谷子，有小麦，有黄豆，也有新鲜的红薯。
“红薯是昨天才从地里挖出来的，新鲜着呢。”
以物换物就按市价算，大妈大娘们也没意见，苏昭昭领的月饼里都是五仁的多，绿豆的少，只有一斤的量，便打算留着自己吃，拿出来换的月饼都是五仁馅的。
在供销社里，五仁馅的月饼七毛一斤。
今年小麦的收购站给的收购价是七分多钱一斤，算整数八分，毕竟不要票，那么一斤月饼可换小麦八点七五斤，算八斤半。
最后苏昭昭五斤月饼换了一堆的粮食。
这个几斤，那个十几斤，红薯最便宜，换了三十斤。
把人送走后，王春花佩服道：“你可真行，咱们换东西都是商量着给个大概的数就行了，你倒好，算得真真的，比收购站还准。”
苏昭昭笑道：“这样最好，谁也不占谁便宜嘛。”
其实大娘们心里都有一杆秤，她们提来的粮食差不多也就能换一斤月饼的量。
给多了，人家也会觉得亏。
说起来，还是苏昭昭占了便宜，毕竟粮食在粮店买要粮票。
而村里人在交了公粮后，也会把多余的粮食卖给收购站换钱，收购站给的价是国家收购牌价。
私下换粮食反而价格还会高一些。
王春花道：“都没脱壳，吃的时候还得往打米站跑一趟，还得出打米的钱。”
粮店里供应的粮食都是经过加工的。
“要是面粉和大米就不是这个价了。”
“说的也是，反正算起来，也差不了多少。”
（注：物价参考89年出版的湖南物价四十年）
第99章 张口就来
下班到家，顾衡一眼就发现了桌上堆着的粮食。
“什么时候去买的？”他问。
苏昭昭还没来的及收拾，“不是买的，是换的，我用五斤月饼换的，我能干吧？”
顾衡点头，“能干。”
都是穷苦日子过来的，没人会嫌家里的粮食多。
“咱们家还得做一个大木柜专门拿来放粮食。”老家乡下就有一个，可惜了。
也是怕它太占地方，耽搁卡车拉货，这才没提。
在乡下，家家都有粮仓或者大木柜用来存放粮食，未脱壳的谷子，要是存放得好，能存十年。
靠天吃饭的农民兄弟，比城里人更懂居安思危，哪怕是丰收年，都不敢放开肚皮随便吃，多余的粮食会存下来预防灾年，这叫‘存粮防饥’。
新粮换旧粮，一年又一年，日子过得才安心。
“我托人做一个，要多大的？”
苏昭昭张口就来：“最好是能放个两千斤左右的吧。”
顾衡：“……咱们家没这么多粮食放。”
部队按月供应，家家户户其实存不了多少粮食。
说起来他们家存粮还算多的，有几百斤从老家拉来的粮食。
就那几百斤，也用不着几千斤的柜子吧？
“家里有粮，心里不慌，我就想要个大粮柜，有多余的粮食就存着，反正都要做的，还不如做大些，也可以放其他的东西嘛。”
顾衡一下子就懂了她，心疼起来，“行，那就做一个。”
说完后又道：“放心吧，以后不会饿肚子了。”
苏昭昭：“……嗯！”
第三天，买月饼的人少了很多很多，而中秋节也到了。
中秋节当天，太阳刚刚升起，广播里便播放了一则消息：“今晚八点，小广场上放电影！”
放电影这件事比过节还让人感到热闹。
大街上叽叽喳喳的，都在谈论要放什么电影。
“是不是放《白毛女》？”这话一听就知道是年纪大的大娘问出来的。
“《白毛女》都放多少遍了，不可能，肯定放《梁山伯与祝英台》，我最爱听越剧了。”
“啥呀！黄梅戏才好听呢，放戏就放《天仙配》。”
“不要听戏，我们要看《平原游击队》，要看新电影！”
何芳到前面来和苏昭昭聊天儿，“终于放电影了，上次放还是去年。”
下班后她打算先回家吃个饭，然后再带着爸妈一起过来看。
“苏姐，我先给你提个醒，人特别的多，附近村子里的人也会过来，记得早点儿去占位子，对了，带着凳子啊。”
“行，我知道了。”
心里却想着，家里的两个宝贝蛋不知道还有没有心情看电影，今天中秋，明天就是国庆，要登台演出了。
昨晚上兄妹俩就开始紧张。
好歹是过节，虽然不放假，但各个单位还是提前了安排了下班，下午上了两个小时的班，四点钟苏昭昭就从供销社出来了。
手里还提着一小壶油，不多，两斤的重量，这也是中秋的节礼。
难怪人人都说供销社福利好。
到家后略微的歇一歇后，苏昭昭便开始准备今晚的晚餐。
厨房的搪瓷盆里放着今天一大早顾衡去市场排队才买到的新鲜猪脚。
灶台上的大碗里是早上泡上的黄豆。
她正拿着刀准备砍猪脚，顾衡回来了。
一到家他便来了厨房，见状便道：“你先放着，我换了衣服就来。”
好吧，苏昭昭放下刀，准备调料。
八角、生姜、桂皮、冰糖，还有酒，没有料酒啤酒，就用白酒，苏昭昭进屋把顾衡的红星二锅头拿到了厨房。
“又要放酒？”
“对呀，白酒去腥。”
顾衡拿着刀‘咔咔’的砍猪脚，把半根猪脚砍成小块。
等他砍好了，苏昭昭让他把肉放锅里，放生姜白酒焯水去腥。
烧开捞出后用水冲洗干净上面的浮沫。
然后再小火炒糖色，下猪蹄翻炒变色。
顾衡洗完手在一旁观摩，等苏昭昭把炒好的猪蹄放入砂锅里，加上凉白开，“要炖多久？”
“小火炖两小时，中途加入黄豆。”
苏昭昭拍拍手，“不用守着，时间还早呢，走吧。”
顾衡把摇椅搬到院子里，苏昭昭一屁股坐了上去。
摇晃了两下，真舒服啊！
想一想不对，赶紧站起来，把他按在摇椅上， 然后自己坐了上去。
顾衡身体都绷紧了。
苏昭昭伸出一根手指点了点他硬邦邦的胸膛，“放松，我躺着都不舒服了。”
顾衡无奈，真是无理的要求。
伸手搂住她的腰，试着放松了身体。
她靠在他的胸口舒服的眯起了眼睛。
“这几天你怎么休息？”
苏昭昭眯着眼睛道：“我从星期天开始休，连休三天。”
国庆两天法定假日，又刚好是星期六，加起来就是三天的假，这个礼拜本该轮到苏昭昭休礼拜天，而小唐这个礼拜的假已经在中秋这天休了。
两人商量好，国庆这天小唐休，她和对象有约会，说好要一起进城看电影。
顾想他们国庆的演出在晚上，不影响，苏昭昭便同意了。
连休三天也很爽啊！
“你呢？你明天休吗？”
顾衡休不了，部队里也有活动，“下午可以早点回来。”
“行吧，到时候咱们一起去看小念他们演出，星期天带他们进城玩儿。”
摇椅晃晃悠悠，倚在顾衡的身上，苏昭昭不知不觉便睡着了。
要不是顾衡记得要往砂锅里加黄豆，她能直接睡到晚上去。
六点，顾想顾念回来了。
他们也提前放了学，留在学校排练了两个小时才回来的。
“老师说明天上午就要开始彩排。”
演出地点在营区内，搭了临时舞台。
顾衡道：“明早我带你们去。”
顾念摇头，“老师让在学校集合，和大家一起。”
“那就听老师的。”
兄妹俩绷着小脸点头。
苏昭昭发现这俩孩子更紧张了。
“是不是怕唱不好？”
顾想没说话。
顾念点头如捣蒜。
“那晚上要不要去看电影？”
想看，又想在家里记歌词，万一在台上的时候忘了呢？
（今天一章）
第100章 放电影
晚饭美美的吃了一顿黄豆炖猪脚后，苏昭昭和顾衡手里提着凳子，打着手电筒带着两个孩子看电影去了。
不去都不行。
越紧张越应该放松，免得脑子里东想西想的。
隔壁的王春花一家也正出门，两家在门口碰上。
“也看电影去吧？不用着急，我家那个皮猴子早早的就去占位置去了，咱们两家坐一起。”
“行呀。”
国庆小长假，王春花家那个在城里上学的闺女也回来了。
“芳芳，这是你苏婶婶，是你顾叔的媳妇，还有你顾念妹妹，顾想弟弟。”
周芳芳今年十四岁，在城里上初一，看着文文静静的，在她妈妈的介绍下乖乖的叫了人。
王春花还说孩子，“哪儿都好，就是性子太静了，不爱说话。”
苏昭昭笑道：“文静好呀，芳芳一看就很懂事，不知道多少人羡慕你呢。”
不管什么年头，就没有家长不喜欢别人夸她孩子的。
王春花笑得见牙不见眼，反过来夸顾念，“你也有闺女，不用羡慕我。小念多好呀，才进学校就能挑大梁登台演出，以后肯定有出息！”
两人你夸我闺女，我夸你闺女，边走边聊。
顾衡背着手和周政委走在最后面，也在聊属于他们的话题。
“今年北京阅兵，你该去的。”
顾衡：“我前段时间才去了北京，这次的机会该给需要的人……”
“你呀，别以为我不知道，人家司令都点你的名了，上面发了文件下来，限定了人数，人数超了，你主动退出来的。”
顾衡笑笑没说话。
“还有老严。”提到严光周政委就摇头，“被他媳妇的成份给耽搁了，我听说本来今年要给他提级的，申请都报上去了，因为这事儿又被打了下来。”
顾衡的眉头皱了起来，“这也是他自己的选择。”
前两天严光找他喝了一杯，聊的也是这件事，嘴里说着不在意，早知道会是这个结果，眉宇间却带着落寞。
顾衡也不知道该怎么劝他。
没一会一行人便到了小广场。
小广场上亮着两盏路灯，把附近照得亮堂堂的。
离放电影差不多还有大半个小时，小广场上已经坐了不少人。
叽叽喳喳，人声鼎沸！
大人们或坐或站，聊得热火朝天。
他们三五成群地围坐在一起，或是谈论着即将放映的电影，或是八卦着张家长李家短，嘴就没闲着。
小孩子们有使不完的精力，在小广场奔跑嬉戏。
几个孩子从他们身边钻过去，王春花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一个孩子，“周小军呢？”
“前面呢。”这孩子一说完，挣脱开跑了。
王春花看到了周小军。
小广场路边有几棵大树，这孩子正和其他孩子比赛爬树呢。
王春花把他拎了过来，“让你占的位子呢？”
周小军手往最前面的地方一指，还说他妈，“哪里摆着我们家的凳子啊，你看不到吗？妈妈，你不会连我们家的凳子都认不出来吧？”
王春花照着他的屁股就拍了一掌，“就知道疯玩儿，明天就上台演出了，我看你到时候能唱出什么样来，小心在台上出洋相！”
周小军一脸无所谓，“反正我站最后面，该怕的是顾念才对。”
顾念：“……”
小嘴都嘟起来了，一脸忧伤。
周芳芳对着她弟弟的头就拍了一下，“你可真出息。”
周小军不敢说了。
来自亲姐姐的血脉压制！
周小军占位的区域坐的都是军属，大家自觉的划分了属于自己的区域。
附近村里的村民们哪怕来得再早也没往前面挤。
离八点还有二十分钟的样子，两名士兵搬着扛着机器，提着幕布来了。
两名士兵都是部队电影组的电影放映员。
到了后架机器，搭幕布，有人上去帮忙，没一会儿就搭好了。
“同志，今晚放啥电影啊？”
放映员道：“新年才上映没多久的新电影《平原游击队》！”
“好看不？”
“那必须得好看啊！等着吧啊，到时间了就放！”
“好好，我们不急。”
苏昭昭和顾衡对视一眼，看过了。
看过的不止他们，有的人也看过，但人家愿意再看一遍。
八点整，电影准时放映。
顾想和顾念看得津津有味。
眼珠子盯着幕布眨都不眨一下。
小广场上安静了很多，几乎只能听到电影里演员们说话的声音和机器转动发出的轱辘声，和之前的嘈杂有着天壤之别。
苏昭昭却待不下去了。
抽烟的人太多了，几乎每个男人手里都拿着烟在抽。
就连坐在边上的村民手里都拿着烟斗，抽着叶子烟。
感觉整个小广场都被烟给腌入味儿了。
还有人咳嗽吐痰，大家都说话时还听不到，一安静下来，简直可以用此起彼伏来形容。
苏昭昭给顾衡使了个眼色。
顾衡：“……？”
“……”
苏昭昭直接小声问坐在一旁的闺女儿子，“要不要回家？”
俩宝贝蛋眼神都没给一个，一直盯着幕布，然后摇了摇头。
“那我和爸爸先回去了，你们待会儿和周伯伯他们一起回家。”
兄妹俩都点头。
苏昭昭也知道让他俩不看电影回家跟本不可能，嘱咐好后，又和王春花说了一声，端上自己坐的凳子弯着腰出去了。
顾衡跟在她身后。
离了小广场空气都清新了。
苏昭昭深吸了一口气，转头和顾衡抱怨：“你闻闻，我衣服上是不是都是烟味儿？”
顾衡还真闻了一下，“有一点儿，吹一吹风就没了。”
“吹了风也会有，衣服头发最容易沾上烟味儿了，幸好你不怎么抽烟。”
顾衡平时也会抽点烟，但数量并不多，只是偶尔来上一支罢了。
而且他并没有多大的烟瘾，可以说是可有可无。
至于酒嘛，情况也差不多，适量小酌几口，绝不贪杯。
对于他而言，烟酒更多地被视为一种与人打交道、增进彼此关系的工具或媒介。
在社交场合中，当大家围坐在一起谈笑风生时，递上一支香烟往往能拉近彼此间的距离，而举杯共饮之时，则更容易敞开心扉，畅谈天下事。
所以说，烟酒于他并非单纯的嗜好，而是他在人际交往中的得力助手。
在家里，他几乎不抽。
第101章 报复
到家后，顾衡钻进了厨房。
就在苏昭昭想着要不要洗个澡和头发时，顾衡已经把水烧上了。
他点了火直接用大灶烧的水，满满的一大锅。
苏昭昭进了厨房：“你已经烧水了呀！”
“不是嫌有味儿吗？洗了就没了。”顾衡挽起袖子去搬浴桶。
苏昭昭踮着脚吧唧一口亲他脸上，“亲……，你真好！”
差点说成亲爱的。
顾衡：“……”
亲之前其实可以不用提醒。
很快水烧好了，苏昭昭进屋拿睡衣，顾衡把水往浴桶里舀，加入凉水兑成合适的温度。
“洗吧。”
兑好水，顾衡就准备出去。
苏昭昭故意逗他，“要不要一起？”
顾衡回头看着她，咬牙：“……要。”
这下轮到苏昭昭说不出话了，她就开开玩笑嘛。
她可没胆子鸳鸯浴。
伸手把他往外面推，“出去，出去。”
顾衡双脚像钉子一样扎在地上，动也没动一下，下盘很稳。
苏昭昭推了半天没推动，气呼呼的，“你想耍流氓啊？”
倒打一耙怎么来的？
就是这么来的。
顾衡目光幽幽，“到底是谁想耍流氓？”
苏昭昭瞪眼睛：“你！”
“……还没地说理去了。”顾衡无奈，“行吧，你自己洗。”
他其实就想逗一逗她，谁叫她张口就来的。
等他走出去，苏昭昭‘啪’的一下关了门，还别上了门闩。
顾衡站在门外深呼吸，晚点再说。
苏昭昭洗澡慢悠悠，顾衡中途到门口让她快点洗，“水要凉了。”
“知道啦。”嘴里还哼着小曲儿，悠哉得不行。
顾衡在外面仔细听都没听出她哼的是什么。
没听过。
又过了十几分钟，苏昭昭才开门出来。
她不仅洗了澡，还洗了头。
头上抱着毛巾。
双颊则被热腾腾的水汽熏得微微发红。
一滴水珠顺着她纤细的脖子缓缓滑落，顾衡的目光从她泛红的双颊移到了水珠上。
随手扯下洗脸架上搭着的毛巾擦了擦。
“这么晚才洗头，睡觉前都干不了。”
苏昭昭取下毛巾擦头发，“我坐院子里晾干。”
说着走到摇椅前，一屁股坐了下去，脚尖一用力，摇椅摇晃起来。
悠哉悠哉！
顾衡进去简单的擦洗了一遍，倒了浴桶里的水。
倒完水他也没闲着，准备把苏昭昭和他自己换下的衣服拿到水池边洗。
苏昭昭赶紧道：“先别洗，衣服明天再说，快过来赏月。”
顾衡这才发现，院子里摆了张小桌子，桌子上放着月饼。
他放下衣服走了过去。
苏昭昭还是让他坐在摇椅上，她自己则坐在他腿上。
躺在他的胸口，两人的目光向上，望着天上高悬的明月。
繁星闪烁，夜空浩瀚。
比星光更明亮的是那一轮圆圆的月亮。
“我小时候我妈还吓唬过我，说不能伸手去指月亮，指了要缺耳朵的。”苏昭昭喃喃道，想起小时候她爸妈还没离婚的时候，中秋家里人一起赏月的事儿。
他们离婚后，她就再也没过个一个团圆的中秋。
顾衡搂着她，“看来大人吓小孩都用的这个故事。”
苏昭昭微微坐起身，“你妈，我是说咱妈也这么和你说的？”
顾衡点头。
苏昭昭忍不住笑出声，“那你信了没？”
她小时候是真的非常相信，就怕自己不注意指了月亮。
顾衡：“没信，一听就是假话，骗小孩的。”
苏昭昭伸手捏他的嘴，“还是你聪明。”
顾衡的嘴被捏得翘了起来。
“……”
性子越来越调皮了！
苏昭昭收回手去指月亮，充满了恶趣味，“我就看看它能不能割我耳朵。”
还像个小孩子。
“我是李向阳！”
“孙猴子钻到牛魔王肚子里，从里往外打呀……”
九点半，电影放完了，小广场的人群散去，看电影的人心满意足的提着凳子回家。
小孩子们在路上又跑又跳，嘻嘻哈哈的说着电影里的台词，把自己当成电影里的战斗英雄。
听到外面的声音，苏昭昭和顾衡从摇椅上分开，要是被孩子们回来看到那就太尴尬了。
果然，他俩才从摇椅上站起身，顾想顾念他们回来了。
大门‘嘎吱’一声，被人从外面推来。
兄妹俩高高兴兴的走进来。
“妈妈，电影可好看了！你们没看完就走了，太可惜了。”顾念道。
“不可惜，上次进城看的就是这部电影。”
“还可以再看嘛，要是下次还放这个电影，我还看。”
“爱看就看，饿了没？”
饿了。
“吃块月饼，吃完洗漱睡觉，明天还得早起呢。”
“嗯~！”
苏昭昭的头发干得差不多了，刷了牙，洗了脸，进屋抹香香。
她前脚进去，后脚顾衡就进来了。
反手就关上了门。
两人同房也有段时间了，他一关门，苏昭昭就知道他想干什么。
“孩子们还没睡呢。”苏昭昭瞥了他一眼。
“睡了，已经进房间了。”
果然，他话才说完，客厅和西屋的灯都熄了。
顾衡过来拉窗帘。
拉完窗帘又拉苏昭昭。
苏昭昭：“我脸还没抹完呢。”
顾衡伸手，“我给你抹。”
手掌伸过来，掌心在她脸上揉搓。
更可恶的是，他两手压在她的脸往中间挤……
苏昭昭的脸蛋被挤得变了型，小嘴嘟了起来。
“啪叽”一口，顾衡在她是唇上盖了一个章！
报复，绝对是报复。
苏昭昭哼哼两声，“我头发还没干，不能躺床上，就这么睡觉要头疼的。”
顾衡声音暗哑，“那就不躺床上。”
什么什么？
顾团长，你什么时候变这么坏了？
还没等苏昭昭反应过来，一只强有力的胳膊便紧紧地搂住了她纤细的腰肢，随后猛地一转身，将她整个人按压在墙上。
苏昭昭整个人被提了起来，身体的全部重量此刻尽数落在了顾衡那双结实有力的臂弯之中。
紧接着，一道炽热的气息扑面而来。
而她也下意识地抬起双手，缠绕住他修长的脖颈，并微微仰头，主动迎合着他热烈而霸道的亲吻......
第102章 国庆
翌日清晨。
顾家小院儿里，顾想和顾念正拿着牙刷刷牙。
院子里晾着还在滴水的衣服。
‘滋啦’一声，是鸡蛋打进油锅里的声音。
顾衡在厨房做饭。
他熟练地将打散的鸡蛋倒入锅中，等鸡蛋定型，用铲子轻轻翻了个面。
案板上还放着一锅热气腾腾的小米粥，米粒已经煮得软烂，香气四溢。
旁边摆放着切好的泡菜，看起来十分诱人。
煎好鸡蛋后，顾衡去了卧室。
苏昭昭躺在床上睡得正香。
顾衡先是喊了两声，见她只是翻了个面儿继续睡，便伸手拍她，“再不起上班要迟到了。”
‘上班迟到’这四个字，比闹钟都管用。
这不，一听到这四个字，苏昭昭立马醒了，‘刷’的一下坐起来。
应该说清醒了。
顾衡第一次叫她，她就醒了，只是还迷糊着，有点不知今夕是何夕的感觉。
昨晚消耗了太多的体力，脑子还摇成了浆糊，她实在是不想起床，手指头都不想动一下。
坐起来的苏昭昭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哀怨的看着顾衡，“都怪你，我都没睡够。”
顾衡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哄她，“是我不对，下次不这样了。”
呵呵！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她才不信！
苏昭昭无情的冷笑一声。
昨晚说累的时候，怎么没见他停下？
顾衡心虚，打开衣柜给她拿衣服，“今天穿什么衣服？”
苏昭昭：“随便。”
真惹生气了？
顾衡在衣柜里看了看，“今天的天气很好，早早的太阳就出来了，穿上次去城里买的布拉吉吧。”
把布拉吉拿出来递给她，又从衣柜里拿了一双白袜子出来。
苏昭昭脱掉睡衣，两三下穿上裙子。
顾衡又把皮鞋拿过来给她放床边儿，伺候得特别的好。
穿戴好苏昭昭出去刷洗洗脸。
顾衡叠被子。
床单是必须得铺着没有皱痕，被子要叠成豆腐块儿的样子。
苏昭昭做不到，她更习惯把被子铺平盖在床上。
所以，只要顾衡在，他俩床上的被子都是他叠。
顾想顾念已经洗漱完了，正把煮好的早餐往堂屋端。
两人都还没换演出服装，衣服被老师统一收着，怕学生们不注意弄脏或者弄坏了，所以，要到学校后再换。
吃完早饭，临出门前苏昭昭往他俩的书包里装了两个月饼和一把红薯干，“饿了填肚子。”
今天的供销社哪怕放假了都并不忙，很多人都趁着假期进了城。
苏昭昭闲得无聊，带了本书，坐在柜台里看。
中途刘桂兰来了一趟，去裁缝铺拿了点儿东西，找她说了会儿话。
一上午的时间就这么打发了。
中午关了店，回家吃饭。
快到家门口，迎面走过来一位大概十八九岁的女同志。
女同志长得白白净净，穿着一身白衬衫加蓝裙子，脚上则蹬着一双洁白的袜子和黑色的皮鞋，两条长长的辫子垂在胸口，手里提着一个藤编的行李箱。
苏昭昭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就在她掏出钥匙准备开门时，离她越来越近的女同志开了口。
“这位大姐，请等一下。”
大姐？
叫谁大姐呢！
大姐一词，在现代人听来就和大妈差不多，你可以叫姐姐，就是不能叫大姐！
叫同志多好，现在不都流行叫同志吗？
苏.大姐.昭昭转过头，“有事？”
“麻烦问一下，你知道于慧心家怎么走吗？”
找于慧心的？
不等苏昭昭说话，女同志又道：“我是她表妹，专门过来找她的。”
苏昭昭也没在意，伸手往前面一指，“对直往前走，走到路口再往右……”
“谢谢你呀！大姐。”
说谢谢可以，叫大姐，大可不必。
她决定了，以后再也不管王春花叫大姐了，叫嫂子。
苏昭昭一脸苦大仇深的开门进了院子。
问路的高月有些莫名其妙，她只是问个路而已，这位大姐为什么像是谁欠了她五百块一样。
高月换了个手提藤箱，顺着刚才苏昭昭指的方向继续前行。
很快，她就到了于慧心家附近。
附近的院子都差不多，还不像城里那样贴了门牌号，她也不知道哪一家才是她表姐的家，高月只能放声喊：“于表姐、于表姐，你在家吗？”
于慧心正准备去食堂吃饭，才走到院子里，就听见外面有人喊。
声音还有些耳熟。
开门一看 ，“高月？”
高月眼睛一亮，小跑到门口，“表姐，是我！”
“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你……”高月欲言又止。
附近的邻居听到声音都探出头来看，于慧心见状，把高月拉了进去。
带着她进屋坐下，还给她倒了一杯水。
高月抱着水杯连喝了好几口。
“说吧，怎么不声不响的就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哪怕打个电话也好啊，还是说出了什么事？”
于慧心挺惊讶，应该说是吓了一跳，这个表妹是她大伯母娘家那边的亲戚，关系并不是多亲近，这样突然跑过来，也不怪她多想。
高月掏出手帕擦了擦嘴角沾上的水珠，“我妈打了电话去姨夫家，听姨夫说你没回去，这才让我找过来的。”
说完后，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垂着头，手绢在手里捏得紧紧的。
“到底怎么了？是家里出了什么事？”于慧心问。
难道又像前两年那样划成分，搞身份论吗？
也没听人说起过呀。
还是说先从城里开始。
于慧心有些坐不住了，想出去打电话。
就在这时，高月开口了。
“表姐，我实在没办法，我要是还在家待着，就要被拉去北大荒开荒种地了。”
听她这么说，于慧心心里稍安，“为什么要去北大荒？报纸上不是说自愿报名吗？”
今年四月，上面召青年人到边疆去，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去，开发边疆，建设边疆，在那里安家落户。
北京是第一批响应的。
而且第一批青年志愿垦荒队已经到了边疆。
于慧心看了报纸，就在这个月，海城这边也开始响应。
上面写得清清楚楚，自愿报名。
高月抹起了眼泪，“是自愿，可我奶奶想让我去，说家里成分不好，要是家里能出一个自愿加入垦荒队的垦荒员，大家肯定会对我们家另眼相看，不会老拿资本家只知道享受生活的话挤兑我们，还说家里日子也会好过很多。”
于慧心皱起了眉头，“这叫什么话，高家那么多人，就算要去，也该让男人去，怎么能你一个才十八岁的小姑娘去呢！”
高月抽了抽鼻子，“我奶一向不喜欢我，再加上我到现在都没分配工作，就是因为成分的原因……我奶奶怕我弟毕业后也像我一样。”
于慧心也听说过，高家老太太重男轻女，把孙子当金宝贝儿，一点苦头都舍不得让孙子吃。
哪怕现在已经败了家，还照样像以前一样养。
想起前段时间大伯让帮着介绍对象的事，“你来是打算让我帮你找个对象嫁了？”
高月一下子红了脸，点了点头。
“我妈说，只要我能在部队里找个有本事的军人嫁了，我奶就再也不会随便指派我。”
找有本事的人结婚，哪有那么简单啊。
于慧心也有些发愁，她回来就托严光打听了，严光到现在也没给个准话。
想到这里她仔细的打量起高月来，年轻、漂亮、还是高中生……
“行！”于慧心打着包票，“你先在我这儿住一段时间，我来想办法，肯定给你找个好人家。”
高月松了一口气，“谢谢表姐。”
不枉费她奔波一场。
……
下午下班后，苏昭昭先回家和顾衡汇合，两人没做饭，直接去了拿着饭盒去了食堂。
食堂今晚供应的是饺子，两人美美的吃了一顿，吃完后苏昭昭又打了一盒，然后提着去营区。
苏昭昭跟着顾衡终于真正的踏进了营区的大门。
上次刚进门就被拦住了。
营区内分办公区，宿舍区，训练区等。
今晚演出的舞台就搭在训练区的操场上。
从大门口到操场的地上隔一段距离便用白色的石灰标了箭头符号，顾衡带着她走了大概七八百米的样子才到。
入眼便是一片广阔的区域。
就这个操场，怕是能容纳下上万人同时训练。
舞台正对着从大门过来的方向，台上，有工作人员在做最后的调整。
看来彩排都已经过了。
苏昭昭没看到家里顾想顾念，想来应该是在后台。
“后台在哪儿？”
顾衡指着舞台，“就在背后。”
他上午的时候过来了一趟，和孩子们说了两句话，可惜没看到他们彩排就急急忙忙的走了。
第103章 更好的
舞台是临时搭的，后台不是，舞台后面有一排平时拿来放器械当仓库的房子，腾出来两间拿来做换衣服和化妆的地方。
学校的孩子们现在正在排队等化妆。
为他们负责化妆的是文工团的文艺兵，团里是有化妆老师的，可老师太忙，自己团里演员们的妆都化不过来，便点了两个合适的女文艺兵帮孩子们化。
苏昭昭过来看到的便是顾念坐在凳子上仰着头在化妆的一幕。
给她化妆的是叶舒兰。
只见她抬着顾念的小脸，拿着眉笔认真的为顾念描眉，动作轻柔，脸上还带着温和的笑容。
又温柔又漂亮。
哪怕化着夸张的妆容，都难掩秀丽。
双眼汪汪如秋水。
难怪能成女主。
哪怕心里酸，都还是忍不住赞两声。
目光瞥向一旁的顾衡。
顾衡……
顾衡正招手让顾想过来呢。
顾想已经化好了妆，眉毛描黑，眉心点红点儿，脸蛋上抹了粉，涂上了红红的两坨腮红，嘴巴也涂得红红的，像个小姑娘一样。
演出服装是海军领的白衬衣和蓝裤子，领口有两圈和裤子同色的条纹，脖子上系着红领巾。
女孩子的演出服样式和男孩子的差不不多，只是裤子换成了裙子。
“爸爸，妈妈。”
化了妆，顾想有些不好意思，照镜子的时候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太奇怪了！
“吃了没？”顾衡问他。
“吃了，老师怕我们把口红蹭掉，吃完饭才化妆。”
所以吃得很早，部队食堂先一批给演员们做了饭。
苏昭昭扬了扬手里的饭盒，“有饺子，等你们演出完给你和妹妹当夜宵。”
顾念的妆也化好了，下了凳子，一眼就看到了在门口的爸爸妈妈。
她小跑出来，“爸爸，妈妈！”
苏昭昭看了一眼她脸上的妆，和顾想的妆几乎一模一样啊。
男孩子和女孩子的妆没区别，五个步骤：抹粉、描眉、腮红、口红、点眉心。
顾想要是扎两根小辫儿，和顾念就不是龙凤胎了，得是双胞胎姐妹了。
这妆一化，之前能看出来的差异都被遮住了。
可惜没相机，要是能把他们现在的样子拍下来就好了，等他们大了拿出来看，都是成长的记录。
百货商场倒是有相机买，很贵，只有进口的，国产相机，目前还没有生产出来。
叶舒兰也看到了门口的顾衡和苏昭昭，她只是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继续给孩子们化妆。
演出时间临近，苏昭昭和顾衡回了前面。
孩子们在演出前都得跟着老师，不能乱走。
他们刚走出来，便碰到了同样来看后台看孩子的于慧心。
她家严学文也参加了演出。
于慧心的身旁跟着今天才到的高月。
两方碰上，也只是简单的点头打了了招呼。
错身而过后，高月频频回头。
于慧心发现了，“你看什么？我和你说别到处打量，也别乱走，也就是今天稍稍放开了一下，要是平常，你都进不来，你今天能进来也是因为有我带着你给你担保。”
高月回过头先道谢，“我知道的，谢谢表姐。我今天来的时候刚才那位女同志给我指了路，我看她人挺好，就多看了两眼，本来想感谢一下的。”
“她呀。”于慧心瘪了瘪嘴，“和咱们不是一路人，你以后要是碰见了，少和人说话，特别是咱们家里的事儿别和她说，她最喜欢拿人家的身份说事了。”
高月讶然，“她……她怎么这样啊，看着不像啊。”
因为家庭成份的原因，高月最怕别人拿身份说事儿了。
也讨厌这样的人，应该说是厌恶。
厌恶不说，偏偏还得处处忍让。
因为说这些话的人，都是自诩家庭成分好的穷人。
这个世界太颠倒了。
“看人不能看表面，你现在看她穿得人模人样的，刚来那会儿比叫花子好不了多少……”
于慧心巴拉巴拉的把苏昭昭的底倒了个干净。
高月咬了咬唇，“真看不出来，她看着倒像个城里人……那刚才和她走在一起的军官是她的丈夫了。”
“对，顾衡原本和我们家关系还挺可以的，自从他那媳妇找来后，你刚才也瞧见了，成了点头之交了。亏我当初还想把舒兰介绍给他呢，白瞎我一片好心。”
然后嗤笑一声，“什么城里人啊，她呀，还有得学呢，东施效颦而已。”
高月心里失落不已，是呀，他一看就知道应该快三十了，怎么可能还没结过婚。
童养媳，还是包办婚姻，这是封建时期的产物。
在这个追求自由恋爱的社会，他又是一名军官，他为什么还要接受那么一位妻子呢？
如果……如果当初表姐早些介绍了她，是不是情况又会不一样。
可惜……
高月心里一时间百转千回。
只觉得命运弄人。
于慧心拍了拍她的手，“你放心，我肯定给你介绍个合适的对象。”
高月压下心里的心思，“嗯，谢谢表姐。”
部队这么多军官，她一定能找到更好的！
舞台下有一块区域是属于军属们的位置，这会儿已经来了不少人，顾衡也有他自己的位置，在中间区域，两人分开各自坐下。
王春花看到苏昭昭就问：“你不是多早就出门了吗？咋才来？”
“我去了一趟后台，看孩子们化妆去了。”
“哎呀！早知道我也该去看看的，我还没见过我家那皮猴子化妆啥样呢，肯定很怪。”
苏昭昭笑道：“不是怪，是乖，我刚才看了，很可爱。”
“你就夸吧。”王春花笑呵呵的。
军属们都带着孩子，大的小的都有，这是部队，她们也不敢放开孩子们让他们撒欢儿的到处跑，不时的就要看看人在不在，自己顾不过来，便让大的带着小的，叽叽喳喳，手忙脚乱，热闹得不行。
苏昭昭也和王春花他们聊得热火朝天。
聊着聊着，不时的还有人过来问她要买的东西有没有货的。
军属们大多都知道苏昭昭在供销社上班，毕竟是唯一一家供销社，就算去得少，一个月也要去那么一两次，所以，大多数的人苏昭昭都混了个脸熟。
“有啊，但是不多了，你要就尽早去。”
得到回答，询问的人满意的回了座位。
第104章 尾巴翘上天
就在此时，一阵衣服相互摩擦所发出的声响传来，紧接着便是脚掌踩踏在地面上所产生的沉闷之声。
这些声音由远及近，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一听便知人数众多。
苏昭昭和大家回头望去，只见部队的士兵们正朝着这里行进而来。
他们身着统一的绿色军装，步伐坚定而有力，仿佛每一步都蕴含着无尽的力量。
士兵们个个身姿挺拔，神情严肃，眼中闪烁着坚毅的光芒。
他们越走越近，军属们的停止了交谈的声音，现场安静下来，看着他们入场。
随着指挥官一声令下，士兵们有序的依次入座，动作迅速且协调一致，没有丝毫混乱或嘈杂。
每个人都保持着高度的纪律性和组织性，就像一台精密运转的机器一般高效而准确。
一支又一支的队伍入场就坐，座位不够，士兵们便席地而坐，就算是坐在地上，他们的脊梁也挺得笔直。
如青松，似白杨！
天黑了，演出也正式开始了。
舞台上亮起了几盏大灯，那明亮的光线瞬间刺破了黑暗，将整个舞台都照亮了起来，如同薄雾一般笼罩四周。
身着军装的主持人迈着自信的步伐上了台，拿起话筒，“尊敬的各位领导、各位战友、各位同志们，大家晚上好！”
台下的战士们齐声欢呼：“好！”
掌声雷动！
苏昭昭被这情绪感染，也跟着拍起了掌。
主持人说了一大串的迎国庆的词，说完后，又让部队领导讲话。
等领导讲完，演出便正式开始了。
现在的节目并不像六十年代后期那样，只有样板戏，虽然和八九十年代比不了，但比六七十年代更具多样化。
苏昭昭和大家一起看得津津有味！
很快，书中提过的《红绸舞》开始了。
伴随着悠扬动听的旋律响起，叶舒兰身着一袭蓝白色交织的舞衣，如同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般轻盈地登上了舞台。
只见她双手紧紧的握住两条长长的红绸带，轻轻一甩，绸带便如同灵动的火焰般在空中舞动起来。
时而如流水，时而如海浪。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灵动飘逸，翩浅轻盈。
动作流畅，优雅大方。
哪怕后续其他的舞蹈演员都上了台，苏昭昭的目光都还是忍不住停留在她的身上。
真漂亮啊！
“第一个出场的女同志是谁呀？跳得真好，长得还很漂亮呢！”
“是啊，是啊，也不知道有没有对象哟，要是没有，我都想帮着个介绍一个。”
坐在苏昭昭旁边的王春花开口了，“你们就别抢，这姑娘我看上了。”
“啊？”
苏昭昭忍不住发出了惊讶声，什么叫她看上了？
不等她问，旁边已经有人帮她问出了口，“啥意思，你打算把这姑娘说给你大儿子？”
王春花点头，“对呀！你们说说是不是很合适。”
“年龄上倒是很合适，你家大儿长得也不差，听说今年已经提副排了吧，前途无量，和这姑娘倒也相配。”
曹翠想当媒人，“要不要我去帮你说说？”
“行啊。不过得再等一等，等我儿子下个月回来探亲再说。”
曹翠小声问她，“私下通气了没？”就怕这边还没来得及说，人家姑娘就已经找了对象。
王春花笑眯眯的点头。
苏昭昭有点懵，叶舒兰和王春花儿子？
她是什么时候和人家搭上话的？
还通了气，意思是叶舒兰也有意？
这……
苏昭昭把目光转向了顾衡。
顾衡正低着头和人说话，聊得挺热闹，目光时不时的瞟一眼舞台。
演出看得一点也不认真。
一曲完毕，舞蹈演员们下了台。
很快，便轮到子弟学校的学生们上台。
苏昭昭把心思放一边，认真的看演出。
三十多名小学生分成三排，按高矮顺序依次站好。
顾念站在第一排中间的位置，顾想则站在她的后面。
家长们看到自家孩子出来，一个个的指着台上的孩子道：“那是我家那小子。”
“看到没，第一排最右边的一个，是我闺女。”
王春花指着台上笑出声，“我家那个皮猴子，那脸画得像个花猫……”
刚开始大家都笑呵呵的打趣，音乐一响，立马安静下来。
顾念拿着话筒，随着音乐的节点开口歌唱：
“五星红旗迎风飘扬
胜利歌声多么响亮
歌唱我们亲爱的祖国
从今走向繁荣富强……”
齐声合唱：“歌唱我们亲爱的祖国
从今走向繁荣富强
越过高山 越过平原
跨过奔腾的黄河长江
……”
“老顾，中间站的那个小姑娘是你闺女吧？”
顾衡的目光盯在台上，目不转睛，只回了一个字，“是。”
“唱得可真好，第一个开口，还一点儿也不怯场，不愧是你顾衡的种。”
顾衡都烦死他了，能不能不要打扰他听唱歌？
就连前面的领导听到这话也转过头问他，“是小顾的闺女啊，我还在想呢，这是谁家的孩子，不是说还有个儿子吗？儿子在台上不？”
对着领导顾衡不敢甩脸子了，认真的回答：“闺女后面的那个男孩就是。”
仔细一看，“对，是挺像，仔细一看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嘛！”
又夸道：“你这两个孩子养得好啊！”
顾衡：“都是他们妈妈的功劳。”
“是，你爱人挺不容易，要好好对人家啊！你要是对人家不好，我们这些当领导的可要给她撑腰的！”
顾衡：“她要是听到您说的这话，一定很高兴。”
“哈哈，我说的是实话嘛……”
孩子们在上面唱，苏昭昭在下面和，王春花老激动了，听歌的时候还抓着她的手不放。
等上面一唱完，她就道：“我家那皮猴子唱得还挺好，像模像样的，晚上给他煮个鸡蛋，犒劳犒劳他！”
又夸顾念，“小念也太能干啊！还是领唱呢！”
曹翠等人也夸。
都说她家孩子养得好。
她这个当妈的能干等等。
还说她家孩子以后能当歌唱家。
“哪里，哪里，你们家孩子才能干呢……”
苏昭昭忍不住骄傲了，要是有根尾巴，她一定能翘到天上去！
第105章 周小军挨打
学生娃的节目本来就靠后，再加上节目也不多，很快，今晚的演出便圆满的结束了。
所有演员们上台谢幕，顾念他们这群小学生站在最前面，部队里负责照相的人拿着相机‘啪啪’的拍照。
还有领导上台慰问演员们。
家属座位上的人也差不多散完了，只有有孩子在台上的家长们还在等着。
苏昭昭也等在台下。
顾衡走到她面前，苏昭昭指着照相的人问他，“照片可以多洗两张不？就洗有孩子们的照片，咱们给钱。”
“可以，一句话的事。”
“那就好。”
顾衡提议，“明天咱们去城里找家照相馆拍张全家福吧。”
苏昭昭点头，“好呀，再买几个相框，等这些照片也洗出来了，全挂墙上。”
很快，顾想顾念他们下了台，他们在台上早就看到爸爸妈妈了，下台后直接就往这边过来了。
兄妹俩眼睛都亮晶晶的，看得出来很兴奋！
“妈妈，刚才首长伯伯们都摸我头了，也摸哥哥头了。”顾念也不知道刚才上台的几位领导是谁，叫什么，听台上的哥哥姐姐们都说首长好，便喊首长伯伯。
只要是领导都叫首长，这么叫也没错。
苏昭昭当然也看见了，笑道：“首长伯伯们夸你们了没？”
“夸了！还嘱咐我们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首长伯伯们的夸赞，让小学生们一个个的像打了鸡血一样，比他们爸妈和老师夸都有用。
不止顾念他们，其他家的小孩下台后也迫不及待的向父母分享。
周小军听说晚上要给他煮鸡蛋犒劳他，高兴得跳了起来！
嘴里还‘哇喔！哇喔！’的叫唤，被他妈妈一掌给拍安静了。
周政委见状，就给了一个字，“该！”
严光带着自己儿子走过来，上来就夸顾念，“小念今晚表现真好！你们兄妹俩真给你们爸妈长脸。”
顾想顾念叫了人：“严伯伯好！”
严光笑着点了头，又说他儿子，“要向哥哥姐姐学习，多在一起玩儿，别天天待在家里。”
严学文瘪了瘪嘴，不点头也不说话。
严光见状眉头一皱，刚想开口，就听见于慧心在后面喊他，“老严，走了，回家了。”
严光只得和顾衡他们说了几句，带着严学文走了。
苏昭昭他们也出了营区，往家里走。
半道上。
周小军忍不住和顾想嘀咕：“……还让严学文和咱们一起玩儿，他才不会和我们一起玩儿呢，我们也不和他一起玩！……他就是个资本家的小崽子，只知道剥削人，和他妈一样，和咱们尿不到一个壶里。”
他以为自己声音说的小，大人们听不见，其实全听见了。
周政委上前两步，‘啪’的一下拍他头上。
周小军直接被打懵了。
这一下可不是以前王春花玩笑式的拍打，而是实实在在的挨揍！
“回去了再收拾你！”
周小军一瘪嘴，直接嚎了起来！
干啥打他呀！
老子打儿子，王春花开始心疼了，瞪了她男人一眼，“你就不能轻点！本来就不聪明，再打更傻了！”
有心疼，但不多。
周芳芳抱着周小军哄，带着他快步往家走。
顾想顾念直接被吓住了。
周伯伯好凶！
同路的人听到哭声还问。
周政委便道：“孩子不听话。”
“哎呀，人家刚在台上演出完，要是我家孩子，我表扬还来不及呢……”
“是，一下没忍住……”
随便两句，应付了过去。
周政委是真的生了气，只想赶紧回去好好的收拾周小军。
顾衡劝他。
他道：“这孩子不管不行了，啥话都说，再这样下去，要教坏顾想顾念了。”
又对顾想顾念道：“别听小军的，人家小文和你们是同学，同学们就要好好相处，不要拉帮结派，更不能给人家乱扣帽子，你们只要记住一点，他爸爸和你们爸爸是战友！”
顾想顾念点头如捣蒜。
顾想还道：“我们知道，周伯伯，您别打小军。”
周伯伯的手掌那么大，小军肯定很疼，他以前被打从来不哭的。
周政委：“周伯伯知道。”
等走到家门口，顾衡又劝周政委，“孩子不懂就多教他，一点一点的说给他听，拳头是拿来对付敌人的。”
周政委点头，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等进了门，立马就去找周小军。
周芳芳知道他弟还要挨揍，已经带着周小军进了房间，并别上了门闩。
周政委敲了半天的门周芳芳都没给他开门。
还劝她爸呢。
“您在气头上，等你气消了我再给您开门。”
周政委教训不了儿子，便说王春花，“你这个当妈咋管的孩子！你瞧瞧他刚才说的是啥话！年纪小小的，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听来的乱七八糟的话，还敢说给人家顾想他们听！那些话是能谁便说的吗？让人家老严听到了咋想？人家得以为是我教的！”
他气得在屋子里踱来踱去，脚步沉重而急促，仿佛要将地板踏出一个洞来。
嘴里还不停念叨着：“人家虽说娶了个资本家出身的媳妇，但人家在其他地方没有做错过什么！当年在战场上，枪林弹雨、生死一线，借着自己的血肉之躯，经历了多少次生死考验，立了多少次的战功……”
“一个战斗英雄的儿子，在咱们家儿子的嘴里，成了资本家的小崽子！我真想锤他！”
王春花也知道自己男人最在乎战友情，自己儿子虽然说的……有一半的事实，但这话的确不能随便说。
“行了，你也别气了，等你气消了，再好好的和他说嘛，他年纪小，肯定也是听别人说了，回来学的嘴。”
第106章 顾衡教子
“小啥小？老子当年像他这么大的时候都能扛枪了！这么大个人了，好坏不分！”
见他越说越来劲，王春花白了他一眼，“你就吹吧！你当年像他这么大的时候，在给地主家放牛。”
周政委：“……”
房间里，嚎完的周小军挂着眼泪问他姐，“鸡蛋还煮不？”
顾家这边，顾衡也在教育两个孩子。
就像他刚才和周政委说的那样，孩子不懂，就一点点的说给他们听，免得他们在外面偏听偏信，在心里乱理解。
顾想顾念对于资本家这几个字很陌生，在乡下，他们只听说过地主，资本家是什么，他们一知半解。
顾衡先告诉他们什么是资本家。
“简单来说，资本家就是拥有大量资本的人。他们通过投资工厂、企业等方式赚取利润。”
顾想问道：“那他们和地主有什么区别呢？”
“地主拥有的是土地，而资本家拥有的是资本。地主靠出租土地剥削农民，而资本家则通过雇佣工人来获取剩余价值。”
顾念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说：“那严学文家没有雇佣工人，他和我们一样是无产阶级，老师说我们都是伟大的无产阶级战士！”
“没错。”
顾念又问：“那资本家和地主一样都是坏人吗？在乡下都要打倒地主的。”
顾衡顿了顿道：“在抗战时期，也有许多民族资本家以其财力和物力给予了抗战巨大的支持。要知道，资本家并非凭空出现的，而是特定时代背景下的产物……”
顾衡列举了一些例子，比如有些资本家主动捐资捐物，为前线将士提供粮食、衣物等生活必需品；还有些则利用自身产业优势，生产军需物资，为战争提供坚实保障。更有甚者，直接投身军旅，奋勇杀敌，为国捐躯。
“我们不能简单地将资本家视为剥削者或敌人，而应该从历史的角度全面看待他们的作用与贡献。对于任何一个群体或者个人，我们都需要保持客观公正的态度。”
顾想听完后道：“我知道的爸爸，任何阶级都有好人与坏人，咱们不能一杆子打翻一船人。不管于婶婶家是好的资本家还是坏的资本家，都和严学文没关系，他没有错，我们不应该骂他，他是严伯伯的儿子，和咱们是一样的人。”
顾衡笑着摸了摸他的头，“不好的，咱们就改造好。”
苏昭昭端着蒸好的饺子进来，“你们爸爸刚才和你们讲的，你们自己知道就好，别出去说，对任何人都别说，讲给你们听，是想让你们有自己的判断，不是让你们去教育别人的。”
“还有，不管什么时候，都别给人乱扣帽子！”
顾想顾念都点头：“我们知道的妈妈。”
顾衡笑着看了她一眼。
“吃饺子了。”
严家。
进了卧室，严光才有时间问于慧心，“你这表妹是你叫来的？”
于慧心坐在化妆台前对着镜子抹脸，“不是，她自己来的……”
便把高月为什么来这里的原因说了。
“我之前不是还和你提了吗，让你帮着给介绍个对象，现在人你也看到了，我没说错吧，长得很漂亮的，高中毕业呢。”
严光眉头一皱，“原来是为了不去北大荒跑来躲难来了。”
于慧心斜了他一眼，“难道不该躲吗？北大荒是什么地方，她一个女孩子能去吗？”
“什么地方？是大搞建设实现自我价值的好地方。”
听到他这话，于慧心脸也不抹了，“你什么意思？”
多年夫妻，严光的话让她嗅到了不好的苗头。
严光看了她一眼，背着手在屋里踱步，好半晌才开口，“如果北大荒要组建建设兵团，肯定会在各军区抽调人员，我会去！”
这一句话对于慧心来说，不亚于晴天霹雳！
“什么意思？是抽调文件已经下达了吗？”她拉着他急急忙忙的问，“为什么会是你？咱们能不能想想办法不去？”
严光拉着她的双手，看着她道：“没有，我的意思是，如果有，我会去申请。”
于慧心这下听懂了，气的挣脱开来，狠狠的拍了他两下，“你敢！你要是敢去！咱们就离婚！”
严光无奈，“不要随便提这两个字！”
“我怎么不能提了！你别以为我是在吓唬你，你要是真敢去，我就带着孩子离你远远的！”
于慧心气的眼泪都下来了，“我就没见过你这样的人！在军区不好吗？离海城又近，想买个什么进趟城就能买到，咱们这里和北京比也差不了多少，亲戚朋友也都在这边……”
“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还想去什么北大荒，你怎么不想想，你要是去了北大荒小文怎么办？你有想过他的未来吗？那边那么冷，他能适应吗？”
严光点燃一根烟抽，神情在烟雾中看不清，“行了，我就这么一提，建设兵团的事还没影呢。”
于慧心：“没有北大荒，还有新疆，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赶紧给我打消，要不然就是你走的那天咱们去扯离婚证！”
说完后，气呼呼的就出去了。
严光坐在屋里叹气。
高月在另一个房间听见吵闹声，心里很忐忑，悄悄的开了房门探头听，见于慧心出来后去了院子，想了想跟了上去。
“表姐……姐夫是不是不高兴我过来？”
于慧心赶紧抹掉脸上的泪痕，回过头笑了笑道：“不是因为你，是其他事，我们争了两句。”
高月垂着头，“要是因为我让你们吵架，我……我明天就走。”
于慧心：“真的不是，安心的在这儿住着吧，这个家我做主！”
高月点点头，“谢谢表姐。”
于慧心打发她去睡觉。
等高月进了屋，躺床上是都还在想。
难怪大家都说表姐嫁得好。
这么一个身份，却敢和姐夫大小声，刚才吵架，只听见她的声音，姐夫的声音几不可闻，姐夫可是个军官！
一个军官被资本家小姐压得说不出话，这话要是传出去，她那些同学肯定都不信。
她家可比自己家有钱多了 ，压迫的老百姓也更多！
高月突然信心百倍，觉得自己肯定能嫁个大官！
第107章 救人
翌日一早。
一家人吃完早饭，收拾收拾出发进城。
今天照旧坐的是部队的顺风车，开车的还是小方，车上还有一位身着军装的男同志。
“顾团长。”
男同志和小方一起下了车，敬了个军礼。
顾衡回礼，放下手向苏昭昭介绍：“这是姜远。”
“嫂子好。”
“你好。”
姜远个子很高，长得也很不错，以苏昭昭的眼光来看，这是她穿书后见过的第二帅哥，第一是顾衡。
就气质而言，很有男二的气质。
一想到男二两字，苏昭昭一下想了起来，这位不就是书里男二吗？
这位男二出场不多，但他喜欢女主，是女主的桃花，所以被读者们定为男二。
在书里，他的身份是军区姜师长的儿子，被放到下面连队锻炼。
在国庆演出时和战友们一起到军区看演出，然后对台上的女主一见钟情。
可惜，等他从连队调来军区时，女主已经嫁人了。
然后就是黯然神伤。
在书里，他属于那种没什么存在感，但又一直默默守护女主的人。
所以，苏昭昭都还差点没想起来。
上了车，她的目光时不时的看向前排的姜远，深挖脑子里书中的内容。
演出已经看了，一见钟情肯定也钟了。
在男主已经被截胡的情况下，这位男二还是很有可能的嘛！
身份也不错，师长的儿子，自己又是军人，前途无量。
王春花还说要把叶舒兰介绍给自己的儿子呢。
也不知道他们谁先赢得女主芳心。
不愧是女主啊，桃花就是旺。
啧啧。
顾衡看了看苏昭昭，又把目光移向前排的姜远，眼睛微眯。
“啊切！”
突然，姜远大了两个大大的喷嚏！
小方：“你这是感冒了吧？”
姜远揉了揉鼻子，“应该没有，现在天又不冷，可能是谁在骂我吧，哈哈！”
笑完后摸了摸脖子，总感觉脖子后面凉嗖嗖的！
难道真感冒了？
到了城里，姜远先下了车，礼貌的和苏昭昭他们道了再见。
苏昭昭挥了挥手，才挥两下，被顾衡一把按了下去。
苏昭昭：“……？”
车子继续前行，小方把他们送到了公园，这才开车离开。
“走吧，咱们进公园！”
见公园门口有卖雪糕的，苏昭昭脚步一转，“先买雪糕。”
买了雪糕，又看到有卖糖炒栗子的，又买了一包糖炒栗子。
一家人慢悠悠的进了公园。
顾想顾念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进公园，两人都挺好奇，哪里都要看一看。
在老家乡下，那些遍地生长、无人问津的野花野草，此刻却摇身一变，成为了公园里精心栽种的绿化植物。它们被整齐地种在花坛之中，开出白的蓝的小花儿。
就连树都被修剪成了好看的形状，宛如一座玲珑剔透的宝塔。
看着那河边随风摆动的柳条，课本上的字有了形状。
“去坐船吧。”
“好！”
兄妹俩早就看到湖里的船眼馋了。
这一次，他们租了一条稍微大一点的船。
苏昭昭本来想和顾衡坐一起的，被他无情的拒绝了。
“咱们两人坐一边，这船没法儿保持平衡了。”
“好吧。”
苏昭昭便带着顾想，顾衡带着顾念。
一条船，四个桨，四桨齐动，小船飞快的离了岸。
到了湖中央才停下来。
“晕不晕？”
顾想顾念都摇头。
觉得有意思极了。
在岸上没发觉，下了湖才知道原来这湖这么大！
一家人在湖里划了一圈儿，直到快到吃午饭的时间，才上了岸。
“要不要去厕所？”
兄妹俩都点头。
公园里就有厕所，就是位置有些偏。
苏昭昭带着顾念去了女厕，顾衡带着顾想去男厕。
现在的公共厕所和卫生干净几个字不搭边儿，没办法，只能忍着上了。
等苏昭昭带着顾念出来，就听见有人喊：“有人落水了！”
苏昭昭吓了一跳，刚想过去看看，就到顾衡出来了。
“顾想呢？”
“先出来了。”
两人的神色同时一凝，赶紧朝着发出声音的地方跑去！
湖边离得并不远，只是被一片芦苇挡住了视线，苏昭昭他们很快就到了。
一见湖里的情景，顾衡鞋一脱，立马跳了进去！
湖里，只见顾想正搂着一小孩在水面上起起伏伏，他想把她往上拖，却被那孩子如同八爪鱼一般抱得紧紧的，反而离岸边越来越远了。
再加上年纪小，那孩子又和他差不多大，想单凭一己之力把她救上岸去可谓是难如登天。
两人快没力气了。
苏昭昭急得不行，顾念在岸上都快哭了。
幸好顾衡很快的游到了他们身边，从顾想的手里接过那孩子，父子俩一起向岸边游来。
此时。
岸上已经来了不少的人，都是被呼喊声叫过来的。
见顾衡他们游近了，好些人伸出手去把他们拉了上来。
“赶紧救人！”
那小孩应该是喝了太多的水，已经晕了过去。
“送医院啊！”
“医院离这儿远着呢！有没有谁会急救的？”
众人七嘴八舌。
苏昭昭见顾想没事，只是有些脱力，便扒开人道：“我会！”
把孩子放平在地面，苏昭昭按照以前在学校和单位上学习的急救知识，开始实施急救。
就在她救援时，孩子的家长终于来了。
“妞妞！”孩子妈一来便想去抱孩子，被孩子爸爸一把拉住，“别打扰她救咱们妞妞！”
孩子妈妈瘫倒在地，不停的叫孩子的名字。
苏昭昭一套急救做完，便听见孩子咳嗽两声，睁开了眼睛。
孩子一睁眼见到爸妈立马哭了起来，吓得不轻。
抱着失而复得的孩子，孩子爸妈喜极而泣，抱着孩子心肝肉的叫。
旁边的人便道：“赶紧谢谢人家吧，你这孩子多亏了人家，要不是那个小男孩儿还有人家爸妈，你家闺女还不知道咋样呢。”
“是啊，刚才可危险了，我亲眼看到那个小男孩跳下去救人的。”说话的是第一个喊有人落水的人。
有人便说他，“你怎么不去救？怎么叫个孩子去？”
“我不会游泳啊！再说了，也不是我叫的，是那孩子跑过来的，跑得可快，一跑来就往水里扎，拉都拉不住。”
第108章 做好事不留名
“刚才可危险了，要不是后面又有人跳了进去，两孩子都得出事！”
“那可不！好像救这孩子的还是一家人呢！”
“咦？那一家人呢？”
“对呀，刚才不是还在这儿吗？”
此时，大家才发现刚才救人的那一家人早已不知所踪。
有人指着前面出公园的路道：“我刚才看到他们往那边走了。”
孩子爸爸放开妻女，奔跑着追了过去，一直追到公园门口，都没有见到人，只得失望的退了回去。
退到半道，遇上背着孩子过来的妻子，一旁还跟着几个看热闹的人。
“人呢？”他妻子问。
孩子爸爸摇了摇头，“没追上。”
“咱们连句谢谢都还没来得及说呢，可怎么感谢人家啊！”
“是啊。”
就在这时，一位胸前挂着相机的女同志道：“我是周报的记者，刚刚已经拍了照片，如果你们想要表达谢意，可以考虑通过登报的方式来实现。”
“记者？”
大家都有些不相信，这女同志看着才二十岁左右，除了胸前挂着的相机，实在看不出她哪里像个记者。
女同志连忙走到他们面前，进一步解释道：“没错，我可以对你们进行采访，然后撰写一篇关于‘做好事不留名’的报道。这样一来，会让更多的人知道他们的善举……”
女记者巴拉巴拉的说了不少的话，就想让他们接受她的采访，当然，如果他们不接受，她也能把这篇报道写出来，接受肯定会刚好。
她也没想到自己只是来人民公园采风，打算写一篇关于国庆假期老百姓出游的报道，却遇上了这么好的一个题材。
幸好她刚才速度快，一听到有人喊就跑了过来，拍了好几张照片。
这篇报道要是写好了，她肯定能提前转正！
孩子爸妈对视一眼，“这样好像也行……”
……
看着救上来的孩子没事后，苏昭昭和顾衡便带着顾想顾念走了，也没想过要人感谢。
顾衡和顾想身上的衣服都是湿的，必须得赶紧换了。
在路人们好奇的目光下，苏昭昭找人问了这附近最近的成衣店在什么位置，被人七弯八拐的指到了一个小巷子里面。
巷子里就有一家成衣店，倒是比去百货商场要近便。
成衣店很小一个门头，门口挂了个牌子，上面写着：人民路街道成衣店。
帮着带路的人在门口喊：“老余头，给你们带生意来的啊！”
从店里出来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儿，脖子上挂着尺子，老头笑呵呵的向带路的人道谢，“谢谢你了啊！”
“甭客气！”挥挥手走了。
老余头看着浑身湿透的顾衡和顾想，赶紧招呼他们进店，“这是掉湖里了？”
“对。”
“出去玩儿可要小心呐，小孩子别往湖边去，幸好有你爸在。”
苏昭昭看了顾想一眼，人家见这父子俩这番模样，肯定都以为是儿子掉湖里当爸的去捞上来了。
哪能想到是这孩子去捞别人，差点儿把自己搭进去！
一想到这里，苏昭昭就一阵后怕。
心里又生气，气顾想不自量力。
回去再收拾他！
这家成衣店的衣服不多，说是成衣店倒更像是家裁缝铺，有做衣服的案台和缝纫机，靠墙有一排货架，货架上堆着布料。
看样子是既卖成衣和布料，也做衣服。
店里就老余头一个人，他看了看顾衡他俩的身形后很快便取下两套衣服出来，还拿了两条毛巾给他们，指着后面的小屋子就道：“可以去里面换。”
顾衡带着在妈妈的目光下垂着头的儿子进了小房间，父子俩很快就换了衣服出来。
老余头又问：“要鞋不？不是啥好鞋，是我老婆子自己纳的。”
顾衡下水时还知道脱鞋，顾想直接扎进去，鞋也湿了。
苏昭昭道：“要一双，麻烦帮忙拿一双37码大小的。”
老余头便拿了一双千层底的布鞋出来。
苏昭昭接过看了一眼，针脚细密，“手艺真好。”
把鞋递给顾想。
老余头笑了笑：“做了半辈子了，也只能靠着这点儿手艺吃饭。”
付了账，提着湿衣服，一家人出了门。
“先去吃饭。”顾衡道。
玩了一上午，再折腾了这么一场，大家都饿了。
顾衡带路，去的还是李记，在来之前他和苏昭昭就商量好了，带着孩子们来吃一次，虽然有点儿波折，但是地方没换。
进了这么贵的饭店，点了那么贵的菜，兄妹俩却没敢说一个字，流露出半点心疼的样子，因为他们知道，妈妈生气了。
爸爸好像也生气了。
但是没妈妈严重。
顾念小心翼翼的看了爸爸妈妈一眼，然后再瞅了瞅她哥，伸出手指，在桌子下碰了碰她哥的腿。
顾想只是动了动腿，没给半点儿其他反应。
顾念：……不管你了啊！
等菜的空隙，顾衡开了口：“说一说刚才的事。”
顾想知道这是在让他说。
“我出了厕所，就听见‘咚’的一声……”
听到‘咚’的一声后，顾想便往湖边跑去，一绕过芦苇丛就看到一小女孩在湖里扑腾，他想也没想，加快速度一个猛子扎进湖里。
“我想把她拉上来的，可她一直抱着我，我放不开手……”
顾衡问他，“在跳下去之前，你觉得你有能力救她上来吗？”
顾想垂下头，“我觉得我能……”
苏昭昭双手环胸，“你觉得？我还觉得我能上天呢，我上了吗？”
“……”
顾想的头垂得更低了。
苏昭昭还在道：“知不知道什么叫量力而行？知不知道什么叫自知之明？你才多大？要是岸上没有其他人，我们不知道你在湖里，跑到其他地方去找你，你有没有想过后果？现在你还能坐在这里和爸爸妈妈妹妹一起吃饭吗？”
顾衡道：“你妈妈是担心你。你救人是没有错的……”
他话音才落，苏昭昭一个眼神杀向了他。
第109章 教子
顾衡咳嗽一声，“但是在那样的情况下，你有更好的选择，救人是大人的事，不是你一个小孩子能做好的，你完全可以叫人，让大人来救，而不是一腔孤勇独自行动。”
“我知道，你年纪小，考虑得没那么全面，在着急的情况下，只想着把人救上来，我只是希望你以后再遇到这样的情况，要先思考，而不是一下子冲上去。”
“有多大的能力，做多大的事，放大自己的能力，只会让你陷入危险之中。”
“在战场上，如果不记住这一点，不仅会让你自己陷入危险，有可能还会拖累你的战友。”
“爸爸，我知道。”顾想挺直了背，“这次的事是我做错了，我以后一定先想再做，不冲动。”
刚才在水里，快脱力的时候，他自己也怕了，看到爸爸向他游过来，他才重新有了力气。
心里面，其实也有些后悔的，怕真的像妈妈说的那样，那妈妈怎么办？妹妹怎么办？
顾衡欣慰，这孩子一点就通，能听得进话，要是其他孩子怕是先得委屈上了，毕竟他今天当了‘小英雄’，没得到夸奖，反而得到了批评。
“好孩子！爸爸还是得夸你！你是个善良的好孩子，在爸爸心里，你是英雄，说吧，英雄，想要什么，想要什么就买什么，这是给你的奖励！”
顾想背脊挺得直直的，在顾衡的夸赞中，脸上发着光！
“我不要奖励，我什么都不要。”
“真的什么都不要吗？”
“不要……”
苏昭昭没好气的看了这对父子一眼，刚开始说的挺好，这英雄两字一出来，顾想怕不是得想，以后要多救几个人了。
她也知道，这个年代的人，特别是军人，和她这个普通老百姓的想法不一样。
她要的是孩子健康成长，不需要他去当一个英雄，最起码不能不顾自身安危。
可‘英雄’这两个字本来就伴随着危险。
她更想孩子‘独善其身’。
但是顾衡的教育才是这个时代的主流思想，她的想法，反而是自私的。
苏昭昭没再说什么，见菜上来了，夹了一块儿肉放顾想碗里，“吃饭。”
顾想咧嘴一笑：“谢谢妈妈！”
说好要照全家福的，吃完饭，一家人去照相馆。
照相馆的门是开着的，苏昭昭他们直接走了进去
一进去才发现，拍照师傅正撑着下巴在柜台里打瞌睡。
“同志。”顾衡敲了敲柜台的玻璃。
苏昭昭垂眸一看，玻璃下面压着的都是照片，证件照，单人照都有。
照相馆的墙上也挂了不少的照片，尺寸比较大，都是黑白照片。
拍照师傅睡眼惺忪的睁开眼睛，看了他们一眼后，慢悠悠的打了个哈欠，“拍照啊？”
“对，拍照。”
“进来吧。”拍照师傅起身往里走，掀开一个门帘，进入拍摄场地。
这是一间不大不小的房间，房间的正前方墙上挂着幕布，靠门口的地方立着一架照相机，用黑布罩着，只露出了一个镜头。
“要拍什么背景的？天安门还是长城？或者其他背景？”
其他背景就是一块红色的幕布，拍出来也看不出颜色，一般用于证件照。
顾衡道：“天安门吧。”
于是，便见拍照师傅走到幕布前，拉着墙上掉下来的绳子拉了几下，一幅画着天安门的幕布垂了下来。
房间里有椅子，拍照时想坐想站都可以。
他们拍了两张全家福，一张是他俩坐着，两孩子站他们身后，另一张是都站着，两孩子站他们身前。
拍完后，顾衡拉住苏昭昭：“我们俩拍一张。”
“好呀。”
两人站在画着天安门的幕布前，在拍照师傅的指导下，调整的身形，面带微笑。
“对，笑一笑。”
“就这样，很好……”
在拍照师傅按下快门的那一刻，苏昭昭挽上了顾衡的手臂，脸上扬起灿烂的笑容。
啧！
啧啧！
拍照师傅在心里啧了好几下，拍了这么多照片，敢挽手的真没几个，好些人让他们站近点都不好意思。
哪像这两人啊，女的挽上去，男的立马就勾起了手臂，啧！真肉麻！
“不拍了吧？”
“再拍一张。”
苏昭昭招手让顾想顾念幕布前站好，“给他们兄妹照一张。”
拍照师傅又钻进了罩子里。
拍完照，付了钱，拿到一张取照片的小条子。
“一个礼拜后来取。”
苏昭昭还问了一句：“能邮寄吗？”
拍照师傅摆手，“咱们照相馆可没这服务，你要是没时间，就让别人帮忙代取，只要带着这个条子就成，保证能取到的。”
好吧。
顾衡道：“到时候再来一趟。”
其实他俩要想找人帮着取一下照片很容易，供销社的人经常往城里跑，部队的人也不少，说一声，根本用不着他们自己跑一趟。
这不是有手挽着手的照片嘛，现在可没人会在意‘隐私’这两个字，取了照片百分百会好奇的瞅两眼，这一瞅，‘顾团长和她媳妇拍照片还手挽手呢！’这句话肯定会以很快的速度传遍部队。
苏昭昭和顾衡都懂，所以没想过让人代取。
出了照相馆，又去百货商场逛了一圈儿，哪怕顾想不要奖励，顾衡还是给他买了。
是顾衡选的，一只国光牌口琴。
“我不会。”
“这个简单，慢慢玩吧，多玩儿几遍就会了。”
听他爸这么一说，顾想把口琴攥在了手里，一路上爱不释手。
到家后，苏昭昭单独把顾想叫进了屋，在顾衡和顾念的目光下关上了房门。
顾念瞅了她爸一眼，“爸爸，妈妈是不是还在生气？”
顾衡沉吟片刻，“你妈妈不是生气，她只是有些话要和哥哥说。”
顾念点点头，又道：“妈妈好厉害！压一压那个小妹妹的胸口，往她嘴里吹气，她就醒了。”
顾衡：“……是很厉害。”
应该说非常专业，比部队里训练的还要专业，一整套动作下来，丝毫未出错。
她抢在了他的前面救援那个小女孩，毫不犹豫的上前，信心十足。
顾衡都不能确定，如果换成他自己来，会不会做得有她好。
第110章 你最重要
苏昭昭把顾想叫到房里好半响才出来，出来后母子两人的眼睛都泪汪汪的。
顾念眼睛瞪得圆滚滚，怎么妈妈也哭了？
没听到哥哥挨揍的声音啊？
顾衡见状刚开始没说什么，等进了卧室，才问她，“说什么了？怎么还哭了一场？”
苏昭昭对着镜子照了照红肿的眼睛，“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让他知道珍惜自己。”
她不反对顾衡的教育方式，但她得告诉孩子他对父母的重要性，让他帮助别人的之前，先爱自己。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他更重要。
她半道上无痛当妈，让她教育孩子，她毫无经验可言，她也不知道自己说出来的话对不对，对孩子会有什么影响。
她只是把自己想说的说了，说着说着，两人都流下了眼泪。
顾衡站在她身后，无声的捏了捏她的肩膀，没有发表其他意见。
苏昭昭和镜子中的顾衡对视了一眼，然后垂下了眼睛。
她以为他会问自己为什么会急救，腹中草稿都打好了，他却一言未问。
一直到国庆假期结束，他都未问一句。
星期二，顾衡和孩子们一大早都出了门，去部队的去部队，去学校的去学校。
苏昭昭却还有一天的假期。
出门时，顾念背上了她的手风琴，国庆结束了，以后也用不着排练，从这个月开始，她要跟着郑老师学习手风琴。
郑老师很细心的排了课程表，让顾念按课程表的时间去上课。
今天就有一堂课，郑老师安排在了中午午休的时候。
顾想悄悄的把自己的口琴塞进了书包里，苏昭昭瞧见了也假装没看见，让他带去学校炫耀炫耀。
孩子们的虚荣心还是要适当的满足的。
家里就剩她一个人，苏昭昭坐在摇椅上又开始了她的织毛衣大业。
给顾念织的毛衣就差锁边儿了，本来早该织好的，中秋前这段时间太忙了，忙得回了家就不想动，或者动了两针就放一边。
王春花知道她在家，拿着正在纳的鞋底跑过来串门儿。
不知情况，还以为她是在织第二件了，“速度很快嘛！”
“不快，第一件还没织好呢。”
王春花把夸奖的话咽进了肚子里，“正常，你要上班，不像我闲在家里没事干。”
她之前也买了毛线，几乎可以说是和苏昭昭同时开始织的，给家里孩子织毛衫老早就织好了，这次她家芳芳回学校就给带上了。
一进入十月，这天气立马就会凉下来，冷的时候正好套外面。
“你瞅见于慧心家里来的那个年轻姑娘没？”
苏昭昭点头，“她刚来那天我就见过了，还是我给她指的路。”
见她一脸八卦，便问：“咋了？”
“听说是来咱们部队找对象的。”
苏昭昭挑了挑眉，“这也正常，谁都知道咱们部队的同志好，单身的也多，那姑娘长得还挺漂亮。”
王春花摇摇头，“漂亮是漂亮，可惜呀，也是个资本家出身，这有志向的，有几个敢娶个资本家的闺女，也不是谁都敢和严副团长学的。”
这倒是实话。
王春花又道：“我今早上去市场倒是遇上这姑娘了，一个人提着篮子在买菜，还和我说话了呢，温温和和的，瞧着挺勤快的，看着倒是比于慧心强不少，她要是不是这么个出身，我倒想帮着给介绍介绍。”
中年大姐大妈，最喜欢做媒了。
王春花又说谁谁谁家的儿子，谁谁谁家的闺女，还有国庆从下面连队回来的兵，就这么两天时间，还相了好几场的亲等等。
“可惜我家老大的部队离得远，要不然也该回来一趟。”
回来的目的是相亲，这个苏昭昭知道。
心想，要是王春花知道叶舒兰差点和顾衡相亲，会是什么想法？
后面还有一个一见钟情的‘男二’虎视眈眈。
各凭本事了。
一上午的时间，苏昭昭又听了不少军属们的八卦，很是满足。
可喜可贺，由她亲手织的第一件毛衣终于织好了！
自认为完成了一件非常了不起的大事，苏昭昭中午决定好好的犒劳自己一顿，不做饭，去食堂吃！
把毛衣整整齐齐的叠好，拿着饭盒出了门。
巧了，上午刚听完人家的八卦，在食堂就遇上了本人。
高月拿着饭盒也在食堂打饭菜。
苏昭昭刚好排队排在她后面。
高月见是她，眼睛一亮，“是你呀大姐。”
苏昭昭又被‘大姐’这两个字创了一下。
扯了扯嘴角，点了点头。
她和高月没话说，高月却主动开口和她聊了起来。
“听邻居说食堂的红烧肉很好吃，本来我在家里已经做了饭了，听到今天食堂供应红烧肉，赶紧拿着饭盒就过来了。”
“嗯，是吧。”
她怎么不好奇为什么是自己在家里做饭？
明明其他人都会问。
一心想立勤劳人设的高月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了。
难怪表姐不喜欢她，性子这么冷淡，她男人怕是也不喜欢吧。
打完红烧肉到家，于慧心已经下班了，见她从外面回来，便问：“你去哪儿了？”
“去食堂打了份红烧肉。”
于慧心看了一眼她手里提着的饭盒，“我们家就你姐夫喜欢吃这些个油腻腻的肉，你自己吃一点，其余的另外装出来，留到晚上你姐夫回来吃吧。”
高月点头，“我不吃，都留给姐夫吧。”说着便把饭盒提去了厨房，把做好的饭菜端上来。
没人不喜欢勤快的人，特别是从小家里有佣人，被伺候惯了的于慧心，一到家就有可口的饭菜，不用她做，也不用她去市场买菜，就连昨晚换下来的衣服，也洗干净晾在了院子里，没有比这更好的了。
“还是你手艺好，我到现在都炒不好菜，惹得你姐夫老说我。”于慧心夸她。
高月端着碗，小口小口的吃饭，闻言咽下嘴里的食物，道：“我家早就没佣人了，从十岁开始，家里的活儿都是我和我妈做，做多了，就会了。”
第111章 小苏，是你不
也是，高家败得早，建国前只剩下一个空壳子公司和几间铺子收租，建国后公司直接就没了，要不是那间空壳子公司，说不定在成分上也不会被定成资本家。
不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高家再不济，也比普通老百姓的日子好过很多。
高月从小也是衣食不缺。
“这是你的优势，等过两天，我让你姐夫邀一些合适的人回家吃饭，到时候你下厨，男人，都想娶个勤快、漂亮，还有文化的媳妇，只要你好，身份上的一些瑕疵，都是可以忽略的。”
高月红着脸点头。
她走的路是正确的。
……
等顾念放学到家，苏昭昭迫不及待把织好的毛衣拿出来让她试。
毛衣的颜色特别的鲜嫩，很衬顾念的肤色，显得小脸儿越发白嫩了。
“好看！”
顾念穿着毛衣在镜子前照来照去。
还跑出去在她哥面前转了一圈儿，“好看不？”
顾想点头，手里拿着绒布沾了水仔细的擦拭口琴。
他以后再也不把口琴带学校去了，这个想吹一下，那个也想吹一下……
苏昭昭跟着顾念出来，对顾想道：“下一个就给你织，第二件我肯定很快织好。”
见他在擦口琴，“……给别人吹了？”
顾想郁闷的点了点头。
苏昭昭脸上的表情一言难尽，早知道早上就该提醒他了，“口琴和其他乐器不一样，是不能共用的，吹奏的时候会把口水吹进去，特别是刚练习的时候……哈喇子的味道好闻不？”
顾想摇头，他已经知道了。
“不仅味道不好闻，而且还不卫生，容易滋生细菌，传染病毒，要是谁感冒了吹了口琴，下一个很可能就会传染上。”
顾想只以为味道不好闻，哪里知道还会传染生病，赶紧道：“我以后不给别人用了。”
“买琴的时候售货员不是说了吗，可以适当的水洗，你用水清洗一下。”
“我怕弄坏了。”
“哪有那么容易坏。”
苏昭昭正劝他洗口琴，顾衡回来了，“喏，你爸爸回来了，让你爸教你怎么洗。”
说完后，便进了厨房做晚饭。
苏昭昭下午尝试着蒸了包子，荤馅用的是中午在食堂打的红烧肉，素菜馅是白菜粉条儿，蒸了满满两笼。
晚上就打算吃包子，再做一个汤就行了。
苏昭昭在厨房做汤的功夫，顾衡已经带着顾想把口琴洗好了，洗完后琴口朝下放在窗台上晾干。
“小念今天的手风琴课上得怎么样？”
顾念挠了挠脑袋，她觉得不好，挺难的，可郑老师还夸她了，说她有天分，一点就通。
顾念不好意思的把这些话说了出来。
总觉得是在自己夸自己。
有王婆卖瓜的嫌疑。
顾衡笑道：“不管什么刚开始的时候都难，等你学会了以后再回头看，就会觉得很简单，好好学，学会了拉给我和你妈妈听。”
“嗯嗯！”
“吃饭了。”
苏昭昭在厨房喊。
兄妹俩赶紧跑去厨房拿碗筷。
红烧肉包子受到热烈的欢迎，顾衡一口咬掉半个，“这个肉馅做的好，比食堂做的都好吃。”
苏昭昭笑：“馅是食堂的，皮儿是我做的。”
“食堂还卖包子馅儿？”顾衡愣了一下，从来没听说过。
苏昭昭眨眨眼，“食堂不卖包子馅，食堂卖红烧肉，还没吃出来呀，这里面包的是食堂的红烧肉，我只是剁碎了一点儿，任何调料没加，直接拿来包的包子。”
顾衡就夸苏昭昭：“这样好，节约时间，要不然炖肉都得花半天时间。”
有硬夸的嫌疑啊！
换个人估计得说了。
‘大口的吃红烧肉不好吗？还包包子里。’
或者：‘自己买了肉来包包子，还更实惠！’
下午苏昭昭送做好的包子给王春花时，她觉得王春花知晓是什么馅的包子后，应该就是这么想的。
那脸上的表情可太明显了。
被人夸苏昭昭当然开心，做饭的人最喜欢人家说自己做的饭菜好吃，要是遇上那些吃现成的，还嫌这嫌那的，砸锅的心都有。
“上面有菜叶的是粉条白菜馅儿的，我自己调的味儿。”
顾衡又拿起一个粉条白菜馅的咬了一口，咬完后就点头，“好吃，比肉的都好吃！”
情绪价值拉得满满的！
晚上躺床上，苏昭昭主动往顾衡身上扑。
顾衡一把搂住她，“干啥？”
苏昭昭搂着他的脖子，“你说呢？”
只听‘啪嗒’一声，顾衡伸手拉熄了灯，翻身把她压在了身下。
苏昭昭只觉得今晚的他要得特别的狠，像是要把她吃拆入腹！
没有什么多余的动作，紧紧贴合，搂着她，如同要把她揉进身体里。
“昭……昭昭。”
第二天，苏昭昭红光满面的去上班。
假期综合症什么的，压根儿不存在，上班清闲，同事好相处，神仙工作！
“早啊！”
“早啊，苏姐！”
小唐盯着苏昭昭瞧，“苏姐，遇上什么喜事了？气色这么好！”
生活和谐当然气色好。
小姑娘不懂的。
“休息好了嘛，我可是连休了三天，对了，你还有一天假打算什么时候休？”
小唐拿着抹布擦柜台，苏昭昭便动手整理货架的商品，清理数量，看看要不要补货。
“我反正也没什么事，先不休，假期先存着，免得后面为结婚的事请假。”
两人闲聊了一会儿便到了开门时间。
门才打开，就听见‘嘎吱’一声，一辆自行车停在门口，是送报纸的邮递员，“麻烦帮忙送办公室去啊！谢谢！”
说完后把报纸往门口的柱子上一放，骑着车就跑了。
小唐出去拿报纸，“急急忙忙的，到知道使唤我们了。”
进了柜台，把报纸送到了后面办公室去。
送完就回来了。
谁知过了一会儿，就见谢科长拿着报纸急急忙忙的到前面来了。
满面红光，一脸激动！
见苏昭昭就道：“小苏啊，你快过来看看，这报纸上的人是你不？”
报纸在他手里抖得‘哗哗’响！
小唐一脸莫名，报纸上的人是谁？
苏姐？
苏姐上报纸了？
别说她了，苏昭昭更觉得莫名其妙，放下手里的东西就凑过去看……
第112章 上报纸了
她第一眼便被报纸上醒目的标题吸引了目光，只见上面写到：‘做好事不留名，小男孩勇救落水小姑娘！’
再往下看：‘……国庆假期人民公园有一名小女孩不慎掉入水中，生命危在旦夕。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勇敢无畏的小男孩毫不犹豫地跳入水中……’
苏昭昭粗粗略过，看向侧边三张拼在一起的照片，一张是顾想搂着小女孩在水里挣扎的照片，一张是顾衡带着小女孩和顾想往岸边游的照片，最后一张是苏昭昭为小女孩做急救的照片。
照片是黑白色，再加上印在报纸上的原因，越发的模糊，特别是在水里的那两张，压根儿看不清人脸，也就拍苏昭昭的那一张清晰一点儿。
就算这样，如果不是熟悉的人也不一定能一眼认出来。
苏昭昭在心里嘶了一声，怎么就上报纸了呢？
谢科长指着报纸道：“这小男孩肯定是你家儿子，这男人的身形一看就是你家顾团长，还有你，你看看拍得多清楚啊，我一眼就认出来了！”
哪里清楚了？
明明很模糊。
苏昭昭点了点头，“星期日去了一趟人民公园，刚好就遇上了……”
简单的把事情的经过说了说。
谢科长道：“你家儿子胆子可真大！人民公园的湖可不是乡下的小河沟。”都是当爹妈的，一下子便想到这上面去了。
“可不是嘛，差点没把我吓死！”
小唐指着报纸上的文字道：“上面写希望能找到你们当面感谢呢！还留了电话，望知情人士告知。苏姐，你要联系不？”
苏昭昭下意识便摇头，“不用，本来也没想着人家感谢我们。”
她话音刚落，就听谢科长道：“怎么能不联系呢？这可是件给咱们供销社长脸争光的好事儿！你是咱们供销社的员工，你儿子就是咱们供销社的子弟，你爱人就是咱们供销社的家属，你们救了人，就该受到嘉奖和表扬！”
“再说了，照片都登出来了，认识你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你瞧着吧，报社的同志肯定没两天就要过来采访你们！”
谢科长摩拳擦掌，“采访要是放在咱们供销社就好了。”
苏昭昭：“……”
供销社内，不止谢科长看到了报纸，刘主任也看到了，这不，谢科长才说完，刘主任就来了，见谢科长手里的报纸，就知道他们也看到了，赶紧对着苏昭昭招手，“小苏啊，走，咱们去办公室聊聊。”
满面红光！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老婆又给他生了个儿子。
苏昭昭只能去了办公室，谢科长拿着报纸跟在身后，他科室的人，他这个科长肯定要跟着。
到了办公室，刘主任便让他们坐下说。
又问报纸上的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苏昭昭便又说了一遍。
“好啊！”
她一说完，刘主任就拍掌，“小苏啊， 你这次可给咱们供销社争光了！这样，我马上联系报社，还得给咱们上级部门报备一下才行！”
“还有，谢科长，你让你们部门的小何写一篇表扬稿张贴出来！让大家都看看，多向小苏学习！”
给苏昭昭整老尴尬了，“刘主任，这只是一件小事，用不着这样吧？再说了，跳下水救人的是我儿子和我爱人，我只是在岸上做了急救……”
这向她学习是怎么回事儿？
学急救吗？
这个倒是可以有。
刘主任连连摇头，脸上满是不赞同的神色：“这怎么能是小事呢？这可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啊！要我说，这不仅是一件值得宣传的大事情，还是一段感人至深的佳话哩！”
“毕竟，是你们全家人齐心协力，共同挽救了那个落水小女孩的生命啊！你呀，可千万别小瞧了自己的功劳。孩子小小年纪就能懂得见义勇为、救助他人，这可都是你这个当家长的教导有方啊！”
说到这里，刘主任不禁竖起了大拇指，继续夸赞道：“尤其是你们救人之后不求回报、默默离去这一点，实在是太难得了！这种做好事不留名的高尚品德，更是值得我们每一个人去学习和弘扬呐！”
苏昭昭想扶额。
刘主任见她不像是很高兴的样子，便道：“小苏啊，我知道你品德高尚，并不在意这些荣誉，只想做一个默默奉献的好同志，但是我想告诉你的是，你是咱们供销社的一份子，这个荣誉它不止是你一个人的，也是咱们供销社的，你家孩子也一样，这也是他们学校的荣誉，你可不能当没事儿发生啊。”
苏.默默奉献好同志.昭昭，“……”
唉~
不止苏昭昭这里被领导叫去说话，在学校里的顾想也被叫到校长办公室了。
老师们也看报纸啊，其他老师对苏昭昭不熟悉，看完后只当是别家学校的孩子，被郑老师这个当班主任的给认出来了。
再一关联，一下就想到救人的男孩子是他们班上的顾想。
便把顾想叫到一旁问了问，这不，一下就问出来了。
学校里出了个登上报纸的‘小英雄’，郑老师肯定是要上报给领导知道的。
校长知道后，就把顾想叫到办公室问了问。
顾想也是懵的，因为这件事，他被爸爸妈妈批评了，也得到了奖励，怎么还上报纸了呢？
对顾想来说，只有很大很大的事才有资格上报纸的。
校长面带微笑地对顾想说：“顾想同学啊！我要好好表扬一下你这种见义勇为的行为，你的精神实在太难得了，非常值得大家去学习。这样吧，你准备一下，这两天写篇演讲稿出来，到时候在学校安排一场演讲，和同学们好好的说一说你救人时的想法，让同学们向你学习……”
“郑老师啊，你负责把控一下。”
才三年级的孩子能写出什么好的演讲稿出来，校长这么说的意思就是让郑老师帮着润笔。
郑老师秒懂。
顾想恍恍惚惚的出了校长办公室的门。
回到教室，顾念就问他，“咋了，哥哥？”
顾想：“上报纸了……”
“啊？”
第113章 采访
一上午的时间，供销社上上下下都知道苏昭昭上报纸的事儿了。
社里订的几份报纸，在众人手里传阅了好几遍。
刚开始还有人不信，比如胡副主任的闺女胡佳，还说了好几句酸话。
等她爹都开始表扬苏昭昭的时候，她便说不下去了，趴在办公桌上生闷气。
胡副主任的表扬听起来别有用心，他的话语间透露出一种暗示——苏昭昭之所以能够有这样高尚的品德，完全是得益于他们这些领导的悉心教导和指导。
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如果有记者来采访，别忘了提提他们这些当领导的，功劳也不是她一个人的。
满身的爹味。
刘主任联系了报社，约好时间，说好明天过来，容不得苏昭昭拒绝。
“小苏，好好想想到时候该说些什么，别紧张！”
苏昭昭：“……唉。”
太难了。
下午，苏昭昭提前下了班，刘主任让她早点回家准备准备。
能提前下班当然好了，她二话没说，提着包就回了家。
在家门口遇上王春花，王春花还奇怪呢。
“咋这个时候回来了？”
“领导让我提前下班了。”开了门进院子。
“咋就提前下班了？”王春花跟进院子问：“不是出了啥事儿了吧？”
苏昭昭摇头：“是有点事儿，不过也算是好事儿。”
“啥好事？”
苏昭昭也没瞒着，早晚都会知道的，便把报纸拿出来给她看，“上报纸了。”
“啥？”
王春花赶紧接过报纸，照片上的人她一眼就认出来了，这上面写的啥看不懂，她不识几个字。
“还真上报纸了啊？这报纸上写的啥，你快和我说说。”王春花都激动了。
苏昭昭搬了张凳子让她坐下，简单的把报纸上的内容念给她听。
“哟！小想的胆子也太大了！这么大个事儿，过了这么几天了，也不见你们透露一句，瞒得可真够紧的。”
“本来觉得不是什么大事儿，谁知道还能上回报纸呢。”
苏昭昭无奈：“为这事儿，我们还批评孩子了呢，救人是好，可他要是出个啥事咋办？像这样的事，就该交给大人来办。”
王春花刚才还想她家那皮猴子咋没给她争个光，一天天就知道玩，听苏昭昭这么一说，争光的心思一下就没了，“对对对！该叫大人才对！公园那么多人呢，再怎么也轮不到一个孩子去救人。”
两人又聊到孩子的教育问题上。
……
顾念一回来就往屋里冲，“妈妈，妈妈，你看报纸了吗？”
苏昭昭点了点桌上的报纸，“看了，老师是不是找你哥哥谈话了？”
顾想跟在后面进来，眼睛亮晶晶的，“对，还有校长，校长让我准备演讲稿，要上台演讲，到时候要开表扬会，让大家都向我学习。”
苏昭昭不惊讶，“那你想好要怎么写了吗？”
顾想先是点头，点完头又摇头，他也不知道自己想的对不对。
苏昭昭把他招呼到身前，摸了摸他的头，“那你先写，写完给爸爸看，按你的想法写，多想一想爸爸之前和你说的话。”
“好。”
没一会顾衡回来了，手里也拿着报纸。
“看过了？”
“对。”顾衡笑了笑。
苏昭昭咂咂嘴，“刘主任已经联系报社了，说好明天过来采访，学校还准备让小想上台演讲呢。对了，你也上报纸了，部队的领导怎么说？”
顾衡把报纸放桌上，“夸我虎父无犬子，也夸你了……还说要给奖励。”
一听奖励，苏昭昭眼睛一亮：“什么奖励？”
顾衡笑着看了她一眼，“现在还不清楚。”
一听还不清楚，苏昭昭好奇心下去一半。
顾想的演讲稿直到吃饭都还没写好，吃完晚饭继续，顾衡进去指点他，写写改改直到晚上九点才写好。
通篇也就五百个字，苏昭昭看了一下，首先便是感谢学校和父母的教育，其次是写自己在当时的环境中的想法，包括在水中挣扎起伏时的切身感受，最后写到，如果再遇到这样的事，他会有更为妥帖的处理方法等等。
第二天上午九点半，记者同志到了。
两名记者是骑着自行车来的，说是大清早就从城里出发了。
供销社的一正一副两位主任在门口亲自迎接，苏昭昭也被拉了来。
女记者一见苏昭昭就笑：“没错，就是你！星期日那天我也在人民公园，照片就是我拍的，报道也是我写的。”
苏昭昭扯着嘴角笑了笑，遇事不慌先拍照，这位记者同志倒挺有后世人的精神。
刘主任把人迎进了会议室。
又让人上了茶水。
女记者拿出本子，一坐好就要采访，感觉挺急的。
“我们待会儿还要去趟学校呢。”
刘主任忙道：“那中午就在咱们供销社的食堂吃饭吧。”
随行的男记者道：“这怎么好意思，我们有饭补的。”
“这有什么，记者同志大老远的跑一趟，咱们本就该招待饭食。”
推辞了两下便同意了，有人请吃饭，饭补还能落自己口袋里。
说完采访才算是正式开始。
女记者问，苏昭昭答。
“苏同志可以详细的说一下当天的经过吗？”
“当天……”
以下省略八百字。
苏昭昭以非常平静的语气说完救起小女孩的经过。
女记者又问了很多的问题，比如救人后为什么不留一句话便离开。
在家是如何教育孩子等等。
苏昭昭什么好听说什么，回答得又质朴又感人。
“……我的爱人是一名军人，更是一名战斗英雄，孩子们耳濡目染……”
两名记者在来之前报社的领导就说了，这里挨着部队，住的人大多数都是军属，一救人的那一家人很可能就是军人家庭。
现在听苏昭昭这么一说，果然。
难怪救人后会立马离开，不求回报。
“救人的时候，我看苏同志会人工呼吸和心脏复苏，请问这是你的爱人教你的吗？”
问到这个问题的时候苏昭昭愣了一下，想了想道：“不是，是我在书上看到的。”
“书？请问是什么书？书上会有这些吗？”
女记者和男记者互相对视看一眼，他们是大学生，自认读了很多的书，就没见过有教人做急救的书啊。
难道是国外书籍？
第114章 小英雄
“难道是国外书籍？”女记者问了出来。
苏昭昭摇了摇头，“不是国外书籍，就是我们国内的书籍。”
“书名是什么？什么时候出版的？”
“《肘后备急方》、《金匮要略》。”
“啊？”
他们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们都是大学生，虽然没有看过书，常识还是有的，自然知道这是千年前出版的书籍了。
书上有写这些吗？
“你们没听错，早在两千年前，我们国内便有了急救之法，《肘后备急方》上边便写过，咽芦管人工通气，吹气入口，可供氧。《金匮要略》也记载了心肺复苏的方法。华佗先生中藏经中更强调了心肺复苏的持续性，吹气入口，更递嘘之直至苏醒，活了能语方可停止……”
苏昭昭巴拉巴拉一顿输出，这些话她本来是想说给顾衡听的，可顾衡一直没问，现在记者问了，干脆就说了出来，免得一个个的一提到书，就以为只有国外的书才有急救知识，在急救这一块儿，其实我们比国外早了一千多年！
可惜，传播不广。
比两位记者更惊讶的是刘主任，还有在外面悄悄偷听的其他人。
小苏/苏姐，懂得可真多啊！
女记者：“所以，你的急救知识，真是你自己在书上看的？”
苏昭昭面不改色心不跳：“当然！”上辈子而已。
两名记者很想马上翻书看一看，“那书能给我们看看吗？”
苏昭昭遗憾的摇了摇头，“好些年前就已经被一把大火烧干净，你们要是想看，图书馆里肯定能找到。”
在原身的记忆里，顾父有一书柜的书，医农方面的书都有，还有几本非常宝贝的古籍，可惜都被一把火给烧干净了。
两名记者已经决定，回去后有时间就去图书馆找一找。
女记者心里更是绕了几绕，已经在想要不要写一篇关于‘急救’的报道了。
就从我国最早的急救学开始！
采访完，两名记者准备去学校，刘主任便让苏昭昭和何芳一起去，到时候把人带回来吃饭。
等他们一走，胡副主任就道：“这个小苏，不是让她多提提咱们供销社吗？她咋没提啊？这心思一点儿也没在单位上！”
刘主任斜了他一眼，“人家怎么没提了？人家记者怎么问，小苏就怎么说，该说的都说了。老胡啊，你再怎么想给咱们供销社长脸，也不能把功劳硬往咱们身上按的道理呀！你总不能让小苏说人家孩子是在咱们供销社耳濡目染吧？这一听就假呀！”
说完摇了摇头，还拍了拍他的肩膀。
胡副主任一口气憋在心里。
苏昭昭带着记者很快就到了学校。
校长也正等着呢，知道顾想已经准备好演讲稿，他看了觉得可以，便打算趁着记者来，把表扬会给开了。
于是，他们一到学校，学校的铃声就被敲响了，学生们跑出教室，在操场上集合。
顾想顾念一眼就看到了妈妈。
苏昭昭朝着他们挥了挥手，也没让孩子过来，在学校里，学生得听老师和校长的安排。
校长倒是招手让郑老师带着顾想过来了，顾想手里还拿着演讲稿。
“这位就是顾想，咱们的‘小英雄’。”校长指着顾想对记者道。
‘小英雄’这三个字一出，顾想耳朵尖儿都红了。
女记者笑道：“我认得，当天我就在现场，顾想同学非常的勇敢！”
校长乐呵呵的，“顾想同学是个好孩子，他有如此心性，离不开家长和学校老师的教育。”
苏昭昭：对，没错。
聊了几句，校长上了台，在台上还念了报纸上的内容。
等校长的报纸一念完，操场上‘哗！’声一片！瞬间沸腾起来！
学生们叽叽喳喳。
“谁是顾想？”
“啥？顾想救人了？我咋不知道？”
“我好像知道，我爸昨天晚上说了，我没认真听，跑出去玩儿去了……”
“顾念顾念，校长说的是真的吗？”
“周小军，你不是和顾想玩得好吗，咋没听你说啊？你是不是也不知道啊？”
周小军：“我知道！顾想不让我炫耀……”
“安静！”
两字一出，操场上瞬间静了下来。
校长又说了几句后，让顾想上了台。
同学们纷纷将目光投向站在台上的顾想身上，眼中满是钦佩与羡慕之情。
此刻的顾想成为了众人瞩目的焦点，他的身影在阳光下显得格外耀眼夺目。
“尊敬的各位老师，各位同学……”
男记者拿着照相机对着台上的顾想‘啪啪’拍照，女记者拿着笔记录此时此刻的场景。
“……在水中我渐渐没了力气，心里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就在这时，我看着我的爸爸向着我游了过来……”
女记者听到这里微微皱起了眉，“这个怎么能说后悔呢？这样说是不是不太好啊！”
苏昭昭看了她一眼，“我倒不这么认为，他只是说出了当时心里的真实感受而已。记者同志，顾想的精神是值得学习的，但也不能一味的赞美这种方式，把他高高架起。他们年纪小，思考不全面，如果像这个年纪的孩子都和他一样，见人落水就冲动的往湖里跳，想当英雄，后果会是什么？”
女记者先是不赞成，紧接着便是脸色一白，嘴角动了动，“……你说的对。”
校长和郑老师也点头，他们刚开始看了顾想写的演讲稿时，和记者是一样的想法，觉得这篇稿子并不好，后面一思考就觉得应该这样写。
台上的顾想还在念：“……如果下次再遇到这样的情况，我会第一时间高声呼救寻求帮助，然后寻找合适的工具，树枝、竹竿，或者是我身上的衣服来做救援工具……”
等顾想念完，台下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啪啪啪！”
“啪啪啪！”
第115章 急救的起源
学校为顾想这个‘小英雄’准备了奖励，一只钢笔和一个硬壳的笔记本，校长当着全校师生的面把奖品发到了顾想的手中。
等顾想下来后，记者问了顾想几个小问题，顾想都一一的答了。
女记者没有多问，她来之前本来是准备了很多的问题的，听了苏昭昭说的话后，便减了许多。
也反思自己的报道中所遗漏的问题，打算采访完回去后，后续写的报道一定要好好的斟酌斟酌，再斟酌。
实施救援的人采访了两位，还有一位，记者知道那是苏昭昭的爱人，便想着能不能让她帮着牵个线，也接受一下他们的采访。
苏昭昭道：“这个……我爱人是军人，采访的事你们得向部队联系，我做不了主。”
回到供销社后，记者借了刘主任办公室的电话打回了报社。
像这样的采访，必须得公对公，他们要是兴冲冲的跑过去，估计连部队的门都进不去，更别说见什么领导了。
报社领导说下午给他们信儿。
中午，刘主任让食堂开小灶，做了几个菜，叫上苏昭昭一起陪着记者吃午饭。
在饭桌上，女记者多次向苏昭昭问道‘急救’的事。
苏昭昭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比如什么情况下可以使用心肺复苏的方法。
比如过气管被异物堵塞，可以通过什么样的方法排出异物等等。
都是后世大多数单位都会训练的急救常识。
但是这个年代，除了医护人员和部队里士兵训练过，老百姓大多都不知道。
“这些都是你从书上看的？都是几千年前就出版的古籍？”
苏昭昭点头，“当然，你们要是不信，可以自己去图书馆找一找，咱们国家以前可不止就出了我说的那几本急救的书。什么救急易方、救济良方、救急成方、救急单方、救急须知，反正可多了，比你们说的啥西方、外国肯定要早很多很多年。”
“我以前生活在偏远的乡下，没上过正儿八经的学堂，早些年就跟着公婆识字看书，最近才随军来了部队，可没看过什么外国的书，我连外国人是啥样都不知道呢。”
刘主任和谢科长点头，“没错。”
两位记者对视一眼，可真看不出来，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最少也是个高中毕业呢。
女记者饭都顾不上吃，拿着笔唰唰的记，“苏同志，你说的太对了！是我以前孤陋寡闻，一直以为咱们现在知道的急救知识是西学东渐，是从国外传入的，没想到咱们国内早就有了。”
女记者神情坚定，“我决定了，等这篇报道写完，回去后我就坐着手写几篇关于我国‘急救学’的报道，让大家都知道，我国的急救知识，古已有之，源远流长！不能让大家像我一样，错误的以为这是源自国外的知识！”
苏昭昭点头，没错，就该这样。
“记者同志，你的想法很好，到时候我一定要看你写的报道！”
“嗯！”
苏昭昭思考后，提出了一条建设性的意见：“......基本的急救知识至关重要，每个人都应熟练掌握。这样一来，当面临险境时，既能拯救自身于危难之中，又可向他人伸出援助之手，挽救他们宝贵的生命。我建议，你在撰写相关报道时，可以着重强调这一点。”
女记者把这段话记在了自己的本子上，“苏同志，你放心，我肯定写上你说的这句话，但是……”
女记者顿了顿道：“我想应该会很难。”
刘主任点头，“是啊，咱们也不像你，看看书就会了，好多人连字都不认识呢。”
苏昭昭又道：“我知道，可以建议单位邀请懂急救知识的医护人员到单位里现场教学，做培训，多教几遍，这样一来，十个人当中，最起码也有一个人会吧？”
女记者眼睛一亮，“对呀，可以这样。不识字，教还教不会吗。”
低头唰唰的记下，“我要写在报道里！”
刘主任指着苏昭昭，笑道：“这个可行，那咱们单位不用请了，就你来教！”
苏昭昭连连摆摆手，“我就会简单的急救，还是请专业的医护人员来吧。”
“我看你就很专业嘛！”刘主任就觉得苏昭昭好，懂得多，就她说的那些，他认为比有些进后门的护士懂多了。
小苏就是可惜了，要是有条件学医，肯定能学得很好。
又会心算，又会急救，啧啧！他们供销社捡到宝了。
苏昭昭可不知道在刘主任心里对她的评价这么高。
还想拒绝，就听刘主任道：“咱们后面慢慢商量，先吃饭。”
饭桌上的菜都快凉了，于是便把刚才的话题放到一边，拿起筷子埋头苦吃。
食堂今天的菜炒到很有水准，比平时好吃多了，平时也就家常的水平，今天的菜有点上饭店是感觉了，不愧是小灶。
食堂师傅还是很有水平的嘛。
吃完饭没多久，报社的电话来了，女记者接完电话后，脸上带着失望的表情。
同行的男记者问：“咋了？”
女记者道：“部队不接受采访，还说这是他们的职责。”
男记者也有些失望，叹道：“说实话，我本来也没抱多大希望，看看以前的报纸，只要报道军人的，几乎都是大事件，像是下水救人这样的事，对军人来说，是很平常的‘小事’，要是都报道出来，咱们报社啥都不用干了，光写这些就写不完。”
“也是。”
既然采访不了，两位记者下午便骑车离开了，他们还得回去写报道呢。
刘主任还在和苏昭昭说让她培训急救知识的事。
“有奖励！”
啥？
有奖励！
苏昭昭眼睛闪了闪。
就听刘主任道：“你要是把咱们的同志培训好，我就给你提前转正！这个月就转！另外还给你五块钱的培训费。”
“……也不是钱的事，唉，既然主任看好我，那行吧，主任，咱们可说好，我要是培训不好，你可不能批评我。”苏昭昭勉为其难同意。
其实心里爽歪歪！
本来三个月才能转正，这样一来不就一个月了？
工资涨了，还有培训费。
不管啥时候，都没人会嫌钱少呀。
第116章 亏大发了
刘主任端起茶杯，“放心吧，好好干，就这个星期，咱们抽个时间把培训的事搞了。”
“行，那主任我去忙了。”
苏昭昭一出刘主任办公室就遇到了谢科长。
谢科长问道：“和主任说啥了？这么高兴。”
苏昭昭眼睛弯弯，“主任让我培训急救知识，说这个月给我转正！”
“……”
谢科长想起昨天刘主任和他说的，‘小苏给咱们供销社长脸了，我打算这个月就给她转正，就当是给她的奖励了！’
傻妞！
本来就要转正了。
被人坑了还笑。
谢科长没和她说，转身进了刘主任办公室。
开什么玩笑哟！他一个当科长的，可不能让他们科室的同志吃亏！
苏昭昭美滋滋的回了前面店里。
“苏姐，你忙完啦！”小唐一见她就凑过来，“怎么样？记者都采访什么了？”
苏昭昭这大半天的时间都不在店里，一直是小唐一个人在忙，也挺不好意思的，“抱歉啊，小唐，让你一个人忙。”
小唐摆摆手，“这有啥呀，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小唐的想法非常的质朴，就觉得苏昭昭被采访，被表扬，是给她们当售货员的争光了！
感觉自己在供销社都有面儿了！
“快和我说说都问啥了？中午在食堂，我听办公室的人说你懂得可多了，还看过啥医书来着，还是几千年前的书……”
小唐叽叽喳喳的问了不少话。
她一边问，苏昭昭便一边答。
“所以咱们也要学那个啥急救知识了吗？”
苏昭昭点头：“对。”
小唐情绪一下子低落了下来。
苏昭昭见状问道：“怎么了？”
小唐叹了口气，“我想起我堂哥了，他只比我大一岁，十岁那年去河里洗澡，他本来会游水的，也不知咋的，突然就溺了水，等送到医院，医生都说晚了，我大伯他们一家，现在想起来都哭。”
“我昨晚回去和爸说，我爸说，当初要是救起来，遇到像你一样会急救的人该多好啊，他们当时只是把肚子里面的水按压出来，见人没醒，急急忙忙就送医院去了，可惜还是没来得及。”
苏昭昭唏嘘。
小唐道：“苏姐，我一定向你好好学，一定要学会！以后要是遇上溺水的人，我也会像你一样去救他们！”
苏昭昭拍了拍她的肩膀，“好，我一定好好教。”
既然要搞培训，就不能随随便便没有准备就上，下班回家后，苏昭昭在书桌前坐下，拿出本子和笔，写培训方案。
书写的时候，这让她有一种回到现代的感觉。
当社畜的那两年，各种各样的方案，她不知道写了多少。
所以，一个简单的培训方案对她来说，可谓是信手拈来。
“写什么呢？”
苏昭昭写得入了神，连顾衡什么时候回来的都不知道。
也不知道他看了多久。
苏昭昭镇定道：“刘主任让我负责单位里的急救知识培训呢，俗话说的好，好记性不如烂笔头，我把要讲的都记下来。”
顾衡一手搭在桌上，一手搭在她坐的椅子上，凑近去看。
培训主题：急救知识培训。
培训时间：待定。
培训目的：培训急救知识技能，宣传急救救护工作，提高员工急救能力。
培训目标：学习并掌握基本的急救技能，能够在紧急的情况下迅速、正确的处理急救事件，减少或避免人员伤害和生命损失。
下面还有培训内容。
分了一二三条。
条理清晰明了，让人一看即知。
后面还没写完。
“……写得很好。”
这一条一条的，比他们当初部队培训时拿出来的资料还要详细。
苏昭昭被夸得面不改色心不跳，“是吗，格式什么的都是我翻看了单位里以前的文件学着写的，加了一些自己的想法。”
顾衡捏了捏她的肩，“我知道，你很聪明，还爱学习，一点就通，还有自己的想法。”
苏昭昭瞟了他一眼，“顾团长，你这么夸自己媳妇，是不是有点王婆卖瓜的嫌疑？”
顾衡就笑，“我可没自夸，实话实说。”
哇！
实话实说这四个字就是最大的夸赞了哦。
两人笑闹了两句。
“行了，你继续写吧，我去做饭。”
说完，顾衡便出去了。
苏昭昭看着他出去的背影，收回目光，低下头。
不一会儿，顾想顾念也回来了。
顾想回来的第一件事，便是抱着水壶，吨吨吨的喝。
他长这么大，所有的话加起来都没今天说的话多，人民公园发生的事，被他翻来覆去的说了好多遍，说得他口干舌燥，带去学校的水都喝光了。
他现在都成学校的风云人物了。
不止在学校里被同学们问，放学回来的路上还被大人们拉着问，可累死他了。
两天的时间，顾家几乎全家的上报纸的事儿，在家属安置区几乎已经人尽皆知了。
苏昭昭回来时也没少被拉着问。
顾想把得来的奖励仔细的放进书桌下的抽屉里，本子和笔，他是不打算用的，要拿来做纪念。
苏昭昭写完后便去厨房帮着做饭。
顾衡的做饭水平一直在提高，炒菜已经非常的像模像样了，味道也有提升。
苏昭昭便给他打下手。
和他说了自己这个月要转正的事儿。
“你们刘主任说你只要答应培训就给你转正？”
“对呀！”
还对呀。
顾衡往锅里加了水，“那你这次上报纸的奖励是什么？”
“上报纸还有奖励吗？”苏昭昭愣了愣，领导没说呀。
顾衡盖上锅盖，“你们领导一口一个争光、荣誉，还写表扬稿表扬你，又说要报给上级单位知道，要是不拿点儿奖励出来说得过去吗？”
顿了顿又道：“你说，有没有可能原本刘主任就想给你提前转正的？”
“啊？你的意思是……转正就是原本打算给的奖励？”
顾衡点头，“很有可能。别的你也不缺，目前缺的也就是转正这件事了。”
苏昭昭眨眨眼，难怪今天谢科长用那种眼神看她，就像是在看个小傻子。
唉！
亏大发了！
第117章 奖励
第二天上班，苏昭昭正招呼顾客，何芳到前面来了，拉着她就往后面走，“苏姐，走，到后面去。”
苏昭昭让小唐收钱，“干啥呀？”
“好事。”
的确是好事儿。
刘主任把各个科室的人都叫了出来，一起来的还有市场、粮油店和裁缝铺的各个小组长。
“相信大家都看过报纸了，话我就不多说了，苏昭昭同志见义勇为，精神值得嘉奖，她不仅挽救了他人的生命，也给咱们供销社带来的荣誉！所以经过社里讨论决定，给予苏昭昭同志一定的奖励，希望大家向苏昭昭同志学习！”
一说完，购销科的人带头鼓起了掌。
其他人也跟着拍手。
奖品是一对写着‘劳动光荣’的铁壳暖水瓶。
看着特别的朴实无华，但这两个玩意儿可不便宜，供销社就有得卖，属于紧俏商品。
好些人家买回去是拿来当嫁妆的，一般条件不好的家庭，都舍不得买。
苏昭昭把价格记得很清楚，就这暖水瓶要九块一毛八一个。
两个就是十八块三毛六，快赶上她实习期的工资了。
可以想象这玩意有多贵。
苏昭昭也没想到，竟然会奖励她暖水瓶，还一下子奖励两个。
供销社其他人同志羡慕的泪水从嘴角流了下来。
“你们也别羡慕，这都是苏昭昭同志该得的，以后你们要是也像苏昭昭同志一样给咱们社里争光，社里照样有奖励。”
底下就有人酸溜溜的道：“主任，咱们也想啊，可咱们也不会呀。”
“就是，我要是往人家嘴里吹气，人家还以为我耍流氓呢。”说话的人嘻嘻哈哈。
刘主任瞪了说话的人一眼，“啥叫吹气，那叫人工呼吸！你要是把人家给救了，人家会说你耍流氓？又没让你乱吹！”
“社里决定了，这两天咱们搞一场急救知识培训，就让小苏同志给你们培训，这可是一件让你们多掌握一项技能的好事，都给我好好的学，学会了关键的时候能救命的！”
“啊！”
社里有人愿意，也有人不怎么情愿。
胡副主任皱眉：“刘主任，这事……”
刘主任打断他，“我昨天就向海城分社的领导报备了，任社长也觉得很好，让咱们先搞，看看效果，要是效果好，后面咱们区的所有供销社都要参加培训。”
这话一出，胡副主任住了嘴。
他闺女胡佳还在和其他人抱怨：“我可不想学，一想到要用嘴……多恶心啊！”
“不是用嘴……那什么，是吹气。”
“那不就是用嘴吗？反正我不学！太流氓了！”
苏昭昭把大家的神情收入眼底，在二十一世纪都有人不愿意学，更别说现在了。
虽说已经建国好几年，但很多的人思想还处于半封建时期。
苏昭昭很明白，这次她救的幸好是位小姑娘，要是个男人，听到的闲言啐语怕是比赞美的声音更多。
不管怎么样 ，还是有一部分人愿意学的。
刘主任道：“就这么说定了，学完后咱们是会评分的，前三名有奖励！”
“也是暖水瓶吗？”
一听有奖品，大家眼睛都亮了，连刚才抱怨的人都动了心。
刘主任一挥手：“先学好了再说，散了吧。”
转头又把要走的苏昭昭叫住，“小苏，准备得怎么样？要是行，我想着明后或者后天就把培训搞了。时间就定在中午，你看咋样？”
苏昭昭抱着暖水瓶点头，“可以的主任，我昨晚回去就把培训方案写好了，我拿给你看看吧。”
“你还写了方案！”刘主任惊讶，“成！赶紧拿给我看看。”
苏昭昭回了前面，放下暖水瓶，从包里拿出本子，去了刘主任办公室。
“主任，你看。”
刘主任接过来，一下子便看入了迷。
一边看一边点头。
“好好好！”
看完后连说了三个好字。
“是我小瞧你了呀小苏，就你写的这个，我看呐，咱们社里的笔杆子都没你写的好！这一瞧就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我觉着我看了都会了，让我来讲都成。这完全可以当模版了嘛！”
刘主任决定誊抄一份送到分社让领导看看。
誊抄的任务交给了苏昭昭，因为整个办公室人的字都没她写得好。
苏昭昭便去了购销科的办公室抄写。
知道她还写了培训方案，谢科长几人都凑过来看。
何芳道：“科长，我觉得苏姐也很合适当文书，你要不和领导说说把吧，给苏姐换个岗位。”
苏昭昭闻言抬头看向何芳。
她以为她会看到一张带着情绪的脸，然而并没有，何芳像是真心的在建议。
谢科长瞅了何芳一眼，“咋地，想离了咱们科室？”
何芳尴尬的抓了抓脸，“瞧您这话说的，我可没这想法呀。”
苏昭昭一脸懵。
等中午吃饭的时候听何芳说才知道，她原来是想回城里。
“……我家人都在城里，毕业后被分配到供销社，来了这里，刚开始我妈觉得也还行，离城里也不远，隔壁就是部队。”
说到这里，何芳压低了声音，“……说不定还能找个军人对象，但你瞧瞧，我这一天一天的，尽待办公室了，哪里遇到到啥军人呀，就算遇上了，也是结了婚的。”
这倒是真的，没结婚的年轻的士兵都住营房， 缺什么部队发，几乎不需要出来买。
来光顾供销社的大多是军属。
苏昭昭笑道：“你要是想找还不简单，我们这些当嫂子的可以介绍嘛！就裁缝铺的刘嫂子，你只要透露一点想法，她能给你拉一车军官来和你相亲。”
何芳脸一红，赶紧摆手，“我就那么一说，你可别给我透露出去，我还是想回城，我爸妈也想我回，我爸说给我想办法，咱们科室的人都挺好的，我就怕我突然走了，咱们科长麻爪，现在好了，有苏姐你了，我要是走了，你肯定能顶上。”
多单纯的姑娘啊！
苏昭昭笑了笑，“其实当售货员也挺好的，不费脑子。”
何芳还劝她，“苏姐，你得有追求，争取当上咱们社的笔杆子才对！”
第118章 培训
顾衡到家，第一眼便看到了桌子上放着的两个暖水瓶。
“哪儿来的？”
苏昭昭双手环胸靠在卧室的门口的墙上，“你猜。”
顾衡伸手解风纪扣，一边进卧室一边道：“你们单位给的奖励。”
“猜对了，可惜没有奖品给你。”苏昭昭侧身给他让路，“上午我们单位的刘主任当着所有同志的面发给我的！还说了培训的事，培训就定在这个星期六的中午。”
“那不就是明天。”
“对呀。”
本来刘主任想定后天的，后天可是公休日，把公休日拿来搞培训，太反人类了，简直令人发指！
苏昭昭非常坚定的提议把培训定在明天中午午休时间。
刘主任立马就同意了。
看来他也想好好休息啊。
晚上，苏昭昭把培训的内容又梳理了一遍，争取明天能拿出以前在公司开会时的状态。
顾衡洗漱完见她还在忙，也没闹她，独自上床躺下。
苏昭昭忙完后，上床就往他怀里扑。
顾衡搂着她，“苏老师，明天你要上课。”
搞培训的都是老师嘛。
苏昭昭把下巴杵在他的胸口，“我知道啊，我又没想干嘛，顾团长，你思想太危险了。”
说完还笑，下巴处震得顾衡心痒痒。
眼神危险的眯了起来，看来她精神很好啊。
‘啪嗒’一声，灯被关了。
“啊！”
“嘘！小声点儿。”
“干嘛，我要睡觉了。”
“你说呢？”
“我明天还要培训呢~”
“精神好，不影响。”
窸窸窣窣……
“讨厌……”
第二天起床，顾衡站在镜子前对着脖子上的红印子又抠又按，难怪她昨晚对着脖子死命是嘬，这就是她嘬出来的。
苏昭昭醒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坐在床上，抱着被子看着他笑。
顾衡回头看她，“还笑，故意的吧。”
苏昭昭围着被子换睡衣，“你可别冤枉我，这叫情到深处自然而然的一种行为。”
肉麻的话张口就来。
顾衡不管脖子上的印子了，走过去就要给她也印一个。
苏昭昭抱着被子在床上滚，不让他得逞，“不行不行！人家看到会笑话我的。”
顾衡伸手就去捞她，“你也知道会被人笑话，我看你就是想让别人笑话我。”
苏昭昭打死不承认，“不是，你冤枉人，都说了是自然发生的事。”
顾衡连人带被子搂怀里，张嘴就要往她脖子上咬，“我这也是自然而然发生的事。”
“自然什么呀，这又不是晚上……”苏昭昭挣脱不开，只得请外援，“救……！”
顾衡空不出手来，直接用嘴嘟住她的话。
苏昭昭：“唔唔……果粉！”
到底谁过分了？
倒打一耙。
过分的苏昭昭被顾衡抱在怀里这样又那样的揉了又揉，亲了又亲。
庆幸的是顾衡放过了她，没给她盖草莓印。
不幸的是嘴巴有些肿，就像是大早上的吃了特别辣的辣椒。
顾衡穿上军装，风纪扣一扣，脖子上的印子被遮盖得严严实实。
戴着军帽，春风满面的去上班了。
苏昭昭气呼呼的瞪了他好几眼，可惜人家压根儿没接收到。
到了单位，小唐盯着她的嘴巴看，“苏姐，你也擦口红了？”
苏昭昭：“没，我吃辣椒了。”
小唐佩服，“还是你们那边的人吃辣椒厉害。”
苏昭昭：“……对。”
我好厉害的！
培训场地就安排在公区，会议室太小，也坐不下这么多人。
公区的杂物被清理干净，露出了一片还算空旷的区域。
到了时间，供销社里的员工们齐聚在一起。
由刘主任发言，并宣布开始。
苏昭昭正式开始授课。
第一篇便是理论知识。
她口齿清晰，语言简洁，一开口，让原本还有些窸窸窣窣说话声的现场安静了下来。
她讲课，不止是讲理论知识，还会举例现实中的常常发生的事故，让大家更直观的认识到学会‘急救知识’的重要性。
心肺复苏适用于什么地方等。
不止是心肺复苏，还有其他的急救知识，比如夹板固定等。
又比如血液不通造成的危害等等。
还有“勒儍子”（lai sha zi），也就是后世说的‘海氏急救法’。
苏昭昭上学那会儿有一个河南来的室友，在学校培训急救知识时，告诉她现在普遍认为的‘海氏急救法’在河南其实早已祖辈相传，她爷爷从小就会，可比‘海氏急救法’早了不知道多少年。
可惜，现如今的学院派普遍都认为这是漂亮国医生发明的‘生命的拥抱’。
理论课讲完，接下来便是实践。
实践是个麻烦的事儿，但是又不能不做，最起码要让他们更直观的知道到底该怎么做，有的人听了就忘。
如果有心肺复苏的模拟人就好了。
苏昭昭提出有没有人上来充当一下伤者，现场没一个人应，一个个的都往后缩，生怕她点名。
小唐举了手。
“我来！”
小唐红着脸，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刘主任拍手，“小唐同志值得表扬，奖励一个暖水壶！”
刘主任的话一出，男同志都后悔了。
现在的人都含蓄害羞，苏昭昭也不会做的太过，比如人工呼吸她也不会真亲上去，心脏按压也不会真按上去。
有心跳的人是不能随便做心脏按压的。
这句话苏昭昭重点提醒。
她只是告诉他们如何才算是打开气道，往伤者嘴里吹气的时候一定要捏住鼻子，换气时要迅速的松开手，按压心脏的位置、方法、力道等等。
小唐紧张了半天，见只是这样而已，一下子就不紧张了。
还得了一个暖水壶当嫁妆，爽歪歪！
‘勒儍子’实践法教授时，苏昭昭站在小唐身后，抱住她，双手握拳放置腹部，给他们做了示范。
“如果是小孩子也有不同的方法……”
等所有的课程上完，苏昭昭让大家畅所欲言。
胡佳第一个问，“能不能不亲嘴？”
胡副主任瞪她，“小姑娘家家的说啥呢！赶紧住嘴！”
胡佳不服气，“本来就是嘛，那个啥人工呼吸，和亲嘴有啥区别！咱们女同志要是真做了，要被人指指点点一辈子的！”
第119章 不识好歹
胡佳的话一出，不少人都赞成她的观点。
苏昭昭道：“我知道大家都不好意思，刘主任安排这次培训，是为了让大家多掌握一项技能，大家想一想，如果伤者是自己的亲人，你们掌握这项技能后，是不是可以救治自己的亲人？在面对你们亲人的时候，你们还会想着不好意思，想着这是耍流氓吗？在性命攸关的时候，到底什么最重要？”
刘主任道：“小苏说得对，你们啊！我办这个培训，不要求你们去救别人，遇到事的时候，最起码能救救自己！”
小唐直接站了起来，“感谢刘主任和苏姐给我这次学习的机会！我堂哥小时候就是溺水没了的，要是当初我们家里但凡有一个人会，我堂哥也不会没了，他要是活着，现在肯定都娶媳妇了。”
又有人道：“我们老家有个大水库，哪一年不淹死一两个人，我觉得这个挺好。”
“你当然觉得好了，你是男的！”胡佳道。
“男的咋了？女的又咋了？要是咱们都会了，男的救男的，女的救女的不就成了吗？你们女同志就是爱叽歪。”
“你说谁呢？”
“谁说说谁。”可别打扰他赢暖水瓶。
胡副主任拍了拍桌子，“行了！在培训呢，吵什么吵！”
胡佳瘪瘪嘴。
胡副主任看了看时间，“差不多快上班了，培训也差不多了，可以结束了吧？”
刘主任便问苏昭昭：“小苏，还有没有什么要说的？”
苏昭昭摇了摇头，“主要看大家还有没有什么疑问。”
“大家还有疑问没？有的赶紧说出来，这次培训难得，下次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大家都摇头。
“行吧，那就这样，要是私底下有啥疑问的，也可以去问小苏嘛。”
然后宣布了解散。
至于考核评分的事，下个礼拜再说。
一学就忘，有个屁用。
掌声稀稀拉拉的响了起来，各归各位去了。
苏昭昭也拿到了这次培训的奖金，五块钱！
同时领到的还有上个月的工资。
上个月她没上满，拿了十三块三毛八，加上这五块，还没上二十。
下个月就能拿正式工工资了。
回家后，苏昭昭把钱从信封里拿出来，放入抽屉里的小铁盒里，家里开销都从这里面拿。
之前用的都是顾衡的，现在她也有钱往里面放了。
心里都安定了不少。
顾衡一回来，苏昭昭就和他说了自己发工资的事，“奖金也发了，钱我都放铁盒里了。”
顾衡见她抬着下巴一脸求表扬的模样，“真厉害！”
苏昭昭嘴角一弯，“第一次领工资，咱们晚上吃点儿好的。”
顾衡：“我去食堂打菜。”
“好。”苏昭昭打开抽屉，把钱递给他，拿的还是她领的钱，“去吧，多打两个菜。”
可大气了！
顾衡接过，出门遇上放学回来的顾想顾念，“你们妈妈领工资了，还有奖金，咱们去食堂打两个好菜，去不去？”
“去！”
顾想顾念连书包都没放，跟着顾衡去了食堂。
“……那个什么呼吸，你学会了没？”
“学啥呀，我都没认真听……我可不想耍流氓。”
“我就是想赢个暖水瓶……”
顾衡他们和说话的两人擦肩而过。
“爸爸，我认识她们，她们是市场卖菜的。”顾念小声道。
“妈妈教她们，她们还不好好学。”
顾念觉得她们不识好歹。
顾衡摸了摸她的头，“不管她们，走吧，去晚了该没菜了。”
杨梅和同事分别后往家赶，她家住在村里，离市场距离有点远，每天上班下班，要走半个多小时才能到。
“梅子下班了？”路边的田地里，村里的大婶叉着腰和她打招呼。
杨梅笑着点头，“对，婶子忙啥呢？”
大婶扬了扬手里的杂草，“拔草呢，这地里几天没来，就长一堆的杂草，可烦人了。”
杨梅停下脚步和她聊了起来，“这草嫩，拿回去喂鸡倒是合适。”
“可不嘛，我也是这样想的，一点也舍不得丢。”
又羡慕杨梅，“还是你好，有工作，月月领工资，不像我们，一天天的家里地里的活干不完。梅子呀，你们单位还缺人不？要是缺人，可一定要帮着给我介绍介绍。你妹子你是知道的，人勤快，家里地里的活儿一把抓的，她要是去了你们单位肯定干得好。”
左右看看，压低声音，“你放心，好处少不了你的。”
杨梅一脸为难，“婶子，我就是一个市场上卖菜的，要真是缺人，我的话也没人会听。”
她当初能进市场，还是因为部队刚搬来，市场新建缺人，她厚着脸皮跑过去问要不要招工，要不然也轮不到她。
“婶子知道你能干，你帮着提一提，不成也不怪你。”
杨梅只得敷衍的点点头。
心想，她要真有这本事，干啥不介绍自家妹子。
等她走到家门口旁边的巷子里，就听见前面闹哄哄的。
有人在喊：“……没气了！死人了！”
“天啊！王婆子你把你亲家给气死了！”
“我没……不是我，不是我。”
“快来人啊！救命啊！”
杨梅脸色一变，拔腿就往家跑！
家门口围着的人见她回来，一个个七嘴八舌，“梅子，赶紧的吧，你妈没了。”
杨梅吓得腿软，踉踉跄跄的跑上前，一把扑在躺在院子里的妇人身上，“妈！妈！你咋了？”
她婆婆就坐在不远处，吓得面无人色，嘴里还在念叨：“不是我，是她自己，是她自己气性大……不怪我……”
每次杨梅发工资她妈就来打秋风，她就是气不过，多刺了她几句，咋就死了呢？
周围的邻居们七嘴八舌：“赶紧把家里的男人叫回来，通知杨家那边的人，该准备的准备上，不能让人就这么躺着……”
“就是啊，这叫什么事儿哦，这下子梅子难做了。”
“她妈被她婆婆给气死了，娘家那边那边怕是得恨死她。”
“唉！她妈也不该月月都来，要是我，我也受不了。”
“虚，别说这话，梅子正难过呢。”
第120章 活了
杨梅扑在她妈身上痛哭，突然想到苏昭昭今天讲的如果遇见突然死亡该怎么办，对，对，心脏突然停了，还有、还有‘黄金四分钟’。
心肺复苏，心肺复苏！
她赶紧抹了眼泪，按着不停发抖的手，脑子里一直回忆苏昭昭讲的步骤。
“这梅子咋了？咋还解她妈的衣服呢？”
“不是，她把手伸进她妈嘴里干啥？”
“梅子啊……”
杨梅喊道：“你们别说话！不要围着，赶紧散开！”
劝她的话哽在了喉咙，大家都觉得杨梅疯了！
被她妈的死给刺激疯了。
村里人都觉得没眼看了。
杨梅还去亲她妈的嘴，还压她妈的胸口，近些还能听见她嘴里嘀嘀咕咕的数着数。
好些人想劝，这会儿都不敢上前了。
有些人还觉得她这是要她妈死了都不安宁。
杨梅婆婆先是被亲家吓，现在又被儿媳妇吓，坐在地上涕泗横流。
觉着只有自己一命偿一命，这事儿才能过去。
杨梅也不记得自己做了多少组心肺复苏，只记得一句话，没醒就不能停。
额头的汗水流到眼睛里，刺得眼睛生疼，她也不敢眨眼，不敢停下来哪怕一刻。
家里的男人被邻居们叫了回来，她男人想来拉她，她直接喊“滚”。
直到村里的干部被喊了来，才告诉大家，杨梅这是在救她妈。
干部比村民们有见识，见多识广，他虽然不会，但是知道有这么回事儿。
“真能救？”
“不会吧？梅子妈可都没气了，这也能救？”
干部道：“反正报纸上是这样说的。”
知道杨梅是在救人，没人敢打扰她了。
可在场的人没人信杨梅妈能活。
都落了气的人了，阎王爷已经让鬼差勾了魂，要是这都能活，除非太阳打西边儿出来。
杨梅已经累得气喘吁吁、满头大汗了，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一般。
她的脸色苍白如纸，毫无血色，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断滚落下来，打湿了她的衣襟。双手也不受控制地颤抖着，几乎无法握住。
此刻的杨梅感到无比绝望，她觉得自己已经到了极限，再也坚持不下去了。
然而，就在她即将崩溃的那一刻，一个意想不到的声音传入了她的耳中——“嗝”！
这个奇怪的声音让杨梅猛地一愣，她瞪大了眼睛！
杨梅妈醒了！
杨梅喜极而泣：“妈！妈！你感觉咋样？”
杨梅妈虚弱的睁开眼睛，“……梅呀。”
声音几不可闻，叫了一声自己闺女的名字，又迷迷糊糊的晕了过去。
“妈！”见她妈又没了反应，杨梅急得不行。
干部胆子大，伸手去探了探鼻息，立马道：“有气了！赶紧的！送医院！”
杨梅男人伸手去抱丈母娘，杨梅一把拉住他，“把门板拆了，抬着去！快！”
杨梅男人被她指挥得团团转。
这一刻，自己媳妇的形象在他面前特别的高大！
村里人都吓了一跳。
见杨梅妈真的活了，第一反应不是上前问候，而是吓得赶紧的退后了几步！
妈呀！
真活了呀！
这可太吓人了！
死了的人还能活？
杨梅这是去阎王殿把她妈的魂儿给抢回来了呀！
不少老人都这么想。
有的老人怕鬼差再来拉人，顺道把他们的魂儿也给拉了，蹑手蹑脚的走了，不敢再凑热闹。
门板很快的被拆了下来，几个男人抬着，杨梅跟在后面，一起去了医院。
……
班车晃晃悠悠的在路口停下，吴承安带着媳妇闺女下了车。
他媳妇方蕾低头看了看手里拿着的地址，“应该是这里了吧？”
吴承安一手牵着闺女，一手提着网兜，网兜里装了不少的东西，把他的手指勒出了很深的红印子。
“应该是，咱们往前走走，见到人到时候问一问。”
一家人便顺着路口往前走。
走了没多远，见前面有位大嫂提着菜篮子向他们迎面走来，赶紧招手问了问，“这位大嫂，请问，你知道苏昭昭同志住哪儿吗？”
“谁？”
“苏昭昭同志，她儿子叫顾想，她爱人是个团长，也姓顾。”
“她家呀，知道，你们往前走……算了，我带你们去吧。”
“那谢谢你了。”
大嫂摆了摆手，“客气啥呀。跟我走吧。”
一边走一边好奇的打量他们，“你们是她家的亲戚？”
吴承安：“不是，他们一家都是我们的恩人，我们是来感谢他们的。”
“恩人？”大嫂恍然大悟，“哦，我知道，你们是不是报纸上写的那个被她家孩子救了小姑娘的爸妈？”
又看向被方蕾牵着的孩子，“就这小姑娘吧？”
吴薇薇害羞的往她妈妈身后躲。
“对，就是我们，这不，趁着公休日有时间了，赶紧过来拜访。”
“是得好好的感谢一下，人家可救了你们家闺女的命呢，那报纸我也看了，写得可危险了！”她虽然不大识字，但她会听呀。
很快，一行人便到了顾家小院儿门口。
“就这儿了。”大嫂伸出后‘啪啪’的拍门，“顾团长，在家不？你家来客人了。”
“谁呀？”
苏昭昭正给家里的花草浇水呢，听到拍门的声音问了一句，放下水壶就去开门。
门一开，外面站着的人中，她就认识拍门的人，是家属区的军属，住的地方离他们家不远。
“嫂子，这是……”
带路的大嫂三言两语地把话说完后，便准备转身离开，“……好啦，地儿我已经给你们带到了，那我就先回去忙了啊。”
吴承安和他妻子连忙向这位大嫂表示感谢。
待大嫂走远后，他们立刻上前对苏昭昭说道：“苏同志，真不好意思这么冒昧地找上门来，我们向报社要了地址，专程过来向您和你的家人道谢，希望我们的冒昧没有打扰到你们。”
人都到门口了，也不好不让人进来，苏昭昭微笑着将三人请进屋里，“举手之劳，真的不必如此大费周章地特意前来致谢。”
“对你们来说是举手之劳，对我们一家恩同再造！”
第121章 感谢
一想起那天的事，吴承安和方蕾的心就会下意识的紧缩着，忍不住的后怕。
他们两口子人到中年，就得了这么一个闺女，要是闺女真的出了啥事儿，他们也不知道下半辈子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这是我们的一点儿心意，请你们一定要收下。”
进屋后，吴承安把提来的东西直接放桌上。
苏昭昭推辞，“太贵重了，你们还是拿回去吧。”
网兜遮不住包装，苏昭昭大概的扫了一眼，就知道东西都不便宜，全是商场买的高级货。
“应该的……”夫妻二人说了不少的话，让她一定要收下，苏昭昭推辞不过，只得先放桌上。
方蕾把闺女拉到身前，“快谢谢你苏阿姨，当天要不是她救了你，你就危险了。”
“谢谢苏阿姨。”
吴薇薇今年八岁，长得雪团儿一般，乌黑亮的头发被编成了两条精致的小辫子垂落在双肩上，皮肤白皙，圆圆的脸上镶嵌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模样可爱灵动，一看便知她定是在父母无尽的宠爱与呵护之下长大的孩子。
那天的情景太慌乱，苏昭昭只知道救上来的是个漂亮的小女孩，今天才算是仔细的看清楚她。
“这孩子长得真可爱，叫什么名字？”
苏昭昭忍不住夸赞。
吴薇薇有些害羞的垂下眼睛，声音清脆的回道：“我叫吴薇薇，爸爸妈妈都叫我妞妞，苏阿姨也可以这么叫我。”
“妞妞真乖！”苏昭昭露出姨母笑。
自从她无痛当妈后，对孩子的耐心那是直线上升，看到漂亮的小朋友就打心眼里喜欢，以前她可没这么好的耐心逗孩子，特别是这个年纪的孩子。
“顾团长和孩子这是不在家吗？”吴承安问道。
苏昭昭给他们倒了水，又给吴薇薇拿了糖果，“对，两个孩子都跟着他们爸爸出门去了，估计快回来了。”
顾衡带着儿子闺女又下乡去了，找木匠订做苏昭昭上次要的粮柜。
吴承安夫妻二人都想当面的感谢一下第一个下水救他们闺女的小男孩，“那我们再叨扰一会儿，等他们回来，我们想当面谢谢他们。”
苏昭昭：“当然可以，你们随意。”
吴承安是个男人，不好和苏昭昭多说，他媳妇方蕾是个很健谈的人，从谈话中，苏昭昭知道吴承安是海城一所中学的老师，方蕾则在学校的后勤部做事。
也知道他们三十多岁，只得了吴薇薇这一个孩子，养得如珍如宝。
“……她爸去买吃的，我遇到熟人聊了一会儿天，一错眼的功夫，孩子就跑没见了，幸好有你们一家……”
正聊着，苏昭昭听到了自行车车铃的声音，“他们应该回来了。”
出了堂屋，向门口走去，吴承安一家跟在身后。
果然，虚掩着的院门被推开，顾想和顾念先走了进来。
见家里有陌生人，两人都愣了一下。
顾想赶紧叫住要去还车的顾衡，“爸爸，家里来客人了。”
顾衡看到了，推着车进了院子。
苏昭昭做了介绍。
吴承安疾走几步迎上去，伸出手来，“顾团长，久仰大名。”
顾衡伸出手和他相握，“你好。”
当着顾衡的面，吴承安两口子又说了不少感激的话。
特别是对着顾想，两人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谢谢他才好，这么一个小孩子，不管不顾的跳下水去救自己的闺女，要不是他先下水托着自己闺女，为她的生命争取了宝贵的时间，……后果他们承受不起。
吴薇薇站在妈妈的身后，露出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偷偷的看顾想。
她记得这个哥哥，她在水里的时候，看到这个哥哥跳下水救的她。
她怕急了，只知道紧紧的抱着他，后面就啥也不知道了。
顾想感受到她的目光，瞅了她一眼。
吴薇薇像兔子一样缩了回去。
方蕾一把把她从身后拉出来，“妞妞，快谢谢你顾叔叔和顾想哥哥。”
吴薇薇性子虽然害羞，但她很懂礼貌，妈妈一说，她便站在顾衡和顾想面前，脆生生的道谢。
家里男人回来了，吴承安打开了话匣子，和顾衡说了不少的话，顾念和吴薇薇凑到了一起，女孩子之间总能很快的熟悉起来，顾念还带着她去房间里看自己的手风琴，顾想跟在她们后面。
吴承安和顾衡聊到忘了时间，还是方蕾提醒，一家人才准备告辞。
苏昭昭和顾衡客气的让他们留下来吃饭，夫妻二人没答应，推说还有事。
顾衡让他们把东西提回去，提着网兜往吴承安怀里塞，吴承安连连后退，只说是谢礼。
顾衡说救人是他的职责，吴承安夫妻二人便说这是感谢苏昭昭和顾想的。
夫妻二人怕顾衡一定要他们把东西拿回去，带着闺女一边推辞一边往门口走，一出门，牵着闺女走得飞快。
把打算过来借东西的王春花都吓了一跳。
“干啥呢这是？后面有狗撵啊？”
这话说的……
苏昭昭忍不住去看顾衡的脸色。
顾衡瞥了她一眼。
王春花望着吴家人的背影道：“这好像不是咱们附近的人吧？”
苏昭昭忍着笑道：“是上次在城里救的小女孩一家，今天专程过来感谢我们的。”
王春花收回目光，“应该过来一趟，对了，把你家的绣花针借我用用，我家的被我用断了。”
苏昭昭带着她往屋里走，“成，别说借了，我上次买了好几根，你拿一根回去用吧。”
王春花也没跟她客气，凭着两家的关系，一根针也没必要推来推去的。
和顾衡打了个招呼，跟在苏昭昭的身后就进了屋。
苏昭昭打开书桌下另一个装杂物的抽屉，从里面拿出线筒，取了一根绣花针递给她。
王春花也没多待，拿到针就回去了。
苏昭昭这才有空来整理吴承安一家提来的东西。
一盒铁盒装的提桶饼干，就这么一盒就有四斤的量。
四个玻璃瓶装的黄桃罐头，还有牛奶糖和巧克力糖。
第122章 相亲
这年头，巧克力糖可不便宜，属于糖果类里最贵的糖果了。
说是文工团的演员们在排练体力消耗很大的舞剧时，就会发巧克力糖果给演员们补充体力。
里面还有两套二十四色的蜡笔，苏昭昭拿着蜡笔给顾衡看，“来之前肯定就打听到咱家两个孩子，所以买了两份儿。这些礼真够重的，怕是花了他们夫妻俩一个多月的工资。”
顾衡接过看了一眼，然后递给在一旁眼巴巴看着的儿子闺女，“拿去用吧，好好爱惜。”
兄妹俩赶紧接了过来，小孩子就没有不喜欢这个的。
顾念道：“这是妞妞选的，她刚才和我说了。”
苏昭昭笑道：“像是小孩子选的礼物。”
兄妹俩连糖果饼干都顾不得吃了，迫不及待的回屋看自己的蜡笔。
顾衡还得去还车，嘴里被苏昭昭塞了一颗巧克力糖果后，推着自行车出门了。
苏昭昭自个儿吃了一颗，给顾想顾念一人一颗，其他的都收了起来。
顾衡还了车，回家的路上遇到小方等六人。
“团长。”
和小方一起的都是部队里的兵，除小方一个大头兵外，班长排长都有。
“这是干嘛去？”顾衡问。
一团的一个排长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脑袋，“去严副团家。”
顾衡眼睛微眯，严光家里来了个想在部队找对象的表妹不是秘密。
其他人可能一知半解，顾衡却非常的清楚，严光没少和他抱怨这些。
公休日，一群没结婚的大老爷们儿去严光家，一猜就知道这是要去干嘛。
有人不想找资本家的媳妇，自然也有人不在意这些，想娶个有文化长得好看的城里媳妇。
严光没瞒着表妹的身份，来的这些人，都是他私下谈过话的。
人家自个儿愿意，顾衡也不好说什么，点了点头，回家去了。
到家后见苏昭昭在厨房做饭，便进去帮忙。
“想要什么样的自行车？”他问。
苏昭昭眨眨眼，“有自行车票了？”
顾衡拿了一颗白菜剥，“下个礼拜票就能到手，领导说就当这次事儿的奖励了。”
奖励一张自行车票？
可以的。
“是要女士车，还是……”
顾衡还未说完，苏昭昭便道：“当然要二八大杠了！”
女士车虽然更抢手，但是二八大杠更实用啊！
“要是女士车，家里就我和两个孩子能骑，我一个人能带几个？”
带一个就能累趴下。
“要是二八大杠，你一个人能骑着车带上咱们全家！当然要二八大杠了。”
顾衡笑了笑，“等下次有票再买也是一样的，这可是部队发给你和顾想的奖励。”
苏昭昭摇头，“单位离得近，我用车的时候本来就少，没必要的，要买就买实用的。”
“行吧，那就听你的。”
有辆自行车的确会方便很多，不用去借了。
……
严家。
严光把战友们迎进了家门。
来的这些人，大多都是第一次来严家，一进门就夸上了。
“严团，你家院子收拾得可真干净！”
“是啊，你们瞧瞧这花儿开得真好看！这不像是进了家，倒像是进了花园子了。”
“这肯定是嫂子收拾的……”
等进了屋，一个个的眼睛更不够看了。
不一样啊。
不一样！
这资本家媳妇和乡下媳妇收拾出来的屋子差的不是一丁半点儿。
明明是差不多的家具，摆出来的效果就是不一样。
还有家具上摆着的一件件小玩意儿，小摆件儿，看着就雅致，总之就是好看！
他们还没看过这么好看的屋子呢。
有人觉得不实用，摆这么多东西，碍手碍脚还容易碰倒摔碎了。
有人心里火热，就想要个能把家里收拾得漂漂亮亮的媳妇。
相亲的对象是嫂子表妹，爱收拾家这一点儿肯定和嫂子差不多！
请了这么多人来家里，严光自认为自己算是交了差，高高兴兴的让大家坐下，又让躲在厨房的于慧心和高月出来给大家倒水。
高月红着脸，在于慧心的催促下，端着一叠杯子出来了。
一群大老粗看到他们相亲的对象长这么漂亮，一个个的只知道摸着脑袋傻笑了。
就小方机灵点儿，帮着去端杯子。
得到了高月温柔的一声谢谢。
小方乐呵呵的，等他再次坐下，被旁边的战友下了好几次黑手。
“你小子不是说不来的吗？咋还献上殷勤了？”等高月出去了，下黑手的战友咬牙切齿的问道。
小方：“还不信人家看上我了？”
他刚开始是不打算来的，有些在意女方的身份，后来一想，觉得自己也没人家严副团长有本事，说不定过几年就复员回老家了，这个身份上的问题，对他也没多大的影响。
男人嘛，大多都想要个有文化又漂亮的媳妇，想一想就来了，万一人家看上了他了呢？
倒水的功夫，高月把来的人都扫了一遍，几人当中，就小方的长相最好看，但男人，好看并不能顶饭吃，还得看职位。
大家都穿着军装便服，看不清军职大小，高月倒完水又进了厨房。
于慧心赶紧问她怎么样？
高月红着脸，“连脸都没看清呢。”
于慧心拍拍她的手，“没事儿，慢慢看，等你看好了，再单独聊。”
刚好这时严光过来了，于慧心便说他，“你可真行，一下子叫这么多人来家里，一个个的来不行吗？搞得像集体相亲一样。”
严光道：“哪有那个时间？好不容易遇到公休日，大家都有空，一个个的得到什么时候。”
这话一出，于慧心就瞪他，这叫什么话？叫高月听了，还以为是嫌她在家里住太久呢。
严光像是没看到，和高月道：“你也别害羞，大大方方的看，看准了想问什么就问，谈对象这事儿马虎不得，必须得了解清楚了才行。”
高月点头，“谢谢姐夫。”
严光摆摆手，“谢你姐吧，我也是听她的。”
高月：“谢谢表姐。”
于慧心笑意盈盈的瞥了严光一眼，“别和我客气了。”
可惜这笑只维持了几分钟，等她去了客厅，听到客厅里谈话的内容后，脸色立马沉了下来。
第123章 用心
“老严。”于慧心站在门口叫严光。
严光转头看去，一见她脸上的表情，脸上的笑意一滞，和战友们道：“你们嫂子叫我呢，你们先聊着。”
小方等人见于慧心在门口，一个个的都站起来喊：“嫂子好！”
于慧心扯了扯嘴角，尽量露出得体的笑容，“你们好，坐呀，别客气。”
六人中有个马大哈，还以为于慧心是叫严光出去时为了中午吃饭的事儿呢，“嫂子也别和咱们客气，咱们随便吃点儿就成，可别整得太丰盛了！”
在他们村里，家里来了相看的女婿，那都是要杀鸡宰鸭的，尽量把好吃的往桌上端。
于慧心脸上的笑差点挂不住。
严光摆摆手：“你们嫂子给你们做什么你们吃什么。”
说完笑着出了门，一出门脸色便沉了下来，拉着于慧心到角落，小声问：“又怎么了？”
于慧心甩开他的手，皱着眉：“我问你，你找的这几个人，都在什么职位？我要是没认错，里面最高个儿的那个姓方的，是个开车的司机吧？”
“司机怎么了？司机待遇高，人家有技术，以后不管到哪儿都吃香，你表妹也不是个能吃苦的，要是能找个司机，以后不说大富大贵，最起码不会吃苦！吃喝是不愁的！”
严光自认为自己是费了一番心思的，好不容易凑齐这么几个人，自己媳妇还看不上，心里很不得劲儿。
于慧心见他生气，又道：“不说那个小方，就说另外几个，我在外面都可听见了，不是排长就是班长，六个人中连个连长都没有，你到底又没有用心的帮小月找对象？”
“我怎么没用心了？”严光眉头皱得死紧，“你可真行，还嫌排长职位低，人家好歹也是个干部。”
他话音才落，就听于慧心道：“最低的干部！”
严光喉头一哽，想撂挑子不干。
想了想还是忍住了，没好气的道：“你怎么不想一想？职位高的，年纪都不低了，二十几的小伙子哪个没娶媳妇？只想着职位，咋不想想年纪呢？”
“也不是全都结了婚吧？”于慧心也是私下打听过的，部队里谁谁谁有前途又没结婚她都知道，就提了两个人名字。
严光斜眼看她，“你倒是清楚得很，你怎么知道我没提？”
“你提了？”
严光不说话，就这么看着她。
于慧心反应过来，“他们不愿意来？”
严光深吸了一口气，“实话和你说，我刚露出苗头，人家就打断了我的话，摆明的没这意思，我要是再厚着脸皮问，就是在得罪人！”
于慧心咬了咬唇，“连见都没见……”
“还用见吗？你表妹是个什么身份？你又不是不清楚。部队里有想法的人都不会娶。我找的这几个，虽然职位不高，但家庭成分都非常好，八辈贫农，真要有个什么，就这身份，也能护住她，说不定过几年人家立了功，级别就升上去了……”
严光没发现，于慧心的脸色变了，“……你这是嫌我拖累你了？”
严光把剩下的话咽了下去，“好好的，说这个干什么？这不是在说你表妹吗。”
于慧心不依不饶：“我的身份和小月一样，你现在是不是也开始嫌弃我了？早知道是现在这样，你当初是不是就不会和我结婚？”
严光忙道：“我没这么想，你也别胡思乱想！咱们当初结婚的时候和现在不一样，只要你在外注意一些，对我也没什么影响。”
顿了顿又道：“你得让大家知道，你做了这么多年军属，早就被咱们无产阶级改造好了，这对你我都有好处。”
于慧心没说话，有的事她学不来。
她也知道自己拖了严光的后腿，所以也在尽量的弥补，当初给顾衡介绍叶舒兰，也是想两家的关系更近一步，现在给高月介绍对象也一样，要是高月能找个有本事的男人，对严光和他们这个家也有好处。
高月在厨房做饭，一边切菜一边往外面望，院子里，表姐和姐夫已经站了好一会儿了，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只见两人的脸色不是很好看，像是在争吵，这让她有些紧张。
于慧心和严光一个望向厨房，一个看向客厅，看完后两人同时收回目光。
严光道：“不管看不看得上，那是高月的事，有什么意见也等这次相看完了再说。”
说完后，调整了一下脸上的表情，带着笑意进了客厅。
于慧心去了厨房。
高月小心翼翼的看她的脸色，“表姐，你和姐夫这是吵架了吗？”
于慧心摇了摇头，心里憋着一股气，但这气不是对严光，也不是对高月，这对这世道。
这口气憋在她心里让她心口一阵不舒服，想呕。
她忍了忍道：“小月，等会儿吃饭的时候，你好好的看看，要是看到合眼缘的，就聊一聊，了解一下，要是不合眼缘，咱们……”
想说‘咱们再看’这句话，又生生的忍住了。
高月没注意到她的欲言又止，害羞的点了点头。
很快，高月就做了一桌菜，小方等人都来厨房帮着端菜端饭，大献殷勤，吃饭的时候大家坐一桌，一个个的更是挺直了身板，势必让高月看到他们身形上的优势。
不得不说严光找这几人真的是费了功夫的，六个人没一个人长得难看的，不说多帅气，那也是相貌堂堂，身姿挺拔。
知道这桌菜都是高月准备的，小伙子们心里更热了。
资本家小姐咋了？
资本家的小姐照样能把家里收拾得妥妥当当，还能做一手的好菜。
只要她能伺候好老爷们，照顾好孩子，孝顺好公婆，她就是个好的结婚对象！
对于自己的终身大事，高月非常的仔细，六个人，每一个她都细细的打量了。
吃饭时，虽然每个人都有这样那样让人不适的毛病，但这不重要，结婚后好好的改造就好了。
瞧瞧表姐把姐夫改造的多好啊，听说姐夫也是乡下人，现在却一点乡下人不好的习惯都没有，反而像个知识分子一般。
第124章 高兴
吃完饭，把人送走，严光开始问高月的想法。
高月红着脸第一个问的就是小方，六个人的名字她都知道了，只是还不知职位。
“小方很不错的，在部队开吉普，这年头有本事的人才吃香，你以后……”
高月连忙打断他的话，“姐夫，我就问问。”红着的脸也褪了褪色，她怕他再说下去，就要以为自己看上那个司机了。
竟然只是个司机？
高月压根儿不考虑。
“那……”
高月接着问另一个觉得不错的人。
得到的结果并不让她满意。
脸上的红晕又退了一些。
等问到第三个，严光反应过来，敢情自己媳妇刚才在厨房没和她说这几人的职位都不高啊。
亏他听到她问小方时，还觉得她不一样，这高月和她表姐一样，都想找职位高的。
不用她问，干脆把剩下的几个都介绍了一遍。
高月听完，脸上的红晕退得干干净净。
严光直接问她，“你要是觉得哪个好，我就去回话，后面有时间你们自己慢慢聊。
高月低着头，纤细的手指紧紧的绞在一起。
严光问：“都没看上？”
高月还是低着头。
于慧心刚想开口说两句，胸口一阵翻滚，捂着嘴跑出去，对着墙角呕吐，中午吃的饭吐了个干干净净。
严光吓了一跳，追出去拍她的后背，“咋了这是？不是吃坏肚子了吧？”
高月也吓了一跳，午饭是她做的，“去医院看看吧。”
“是得去一趟医院，高月，端杯水让你表姐漱漱口，再拿件外套给她披上……”
高月赶紧进屋倒水，把水递给严光后，又进屋拿外套。
后面又跟着一起去了医院。
等医生一把脉，“恭喜啊，你这是怀孕了。”
于慧心摸着肚子发愣，严光高兴的握着医生的手说，“同喜！同喜！”
医生：“……”
谁跟你同喜？
这当爸的欢喜疯了吧！
严光的确很欢喜，这几年于慧心不愿意再生，他也没有强迫她，随她的意，两人断断续续的在避孕，他以为这辈子就小文一个孩子了，没想到现在又怀上了！
男人嘛，有几个不想多子多福的？
这些年老家的父母，部队的战友，没少劝他多生几个，他又不能说是于慧心不想生，只说一个孩子就很好，说得多了，他爸妈还以为他身体上出了啥问题。
“媳妇，咱们又有孩子了。”
高月笑着说，“恭喜姐夫，恭喜表姐。”
于慧心摸着肚子不说话。
严光脸色一变，“你不会是……”
于慧心白了他一眼，“别乱想。既然怀上了，肯定是要生下来的。”
严光舒了一口气，他真怕她说不要。
媳妇怀孕了，严光高兴得不得了，晚上就拿着酒来找顾衡喝酒。
小桌子放在院子里，苏昭昭给端了一碟盐酥花生米，让他们慢慢喝。
从上次于慧心背后挑拨人找苏昭昭麻烦到现在，严光还是第一次来家里找顾衡喝酒。
严光酒一喝，话就多了起来，“……我媳妇这次反应挺大，下午吐了好几次，和上次怀小文时不一样，这次很可能是个闺女，闺女好，我就想要个闺女，刚好凑一个好字。”
又问顾衡：“你们啥时候再生一个？要抓紧啊！趁着年轻多生几个。”
媳妇一怀孕，倒知道催别人生了。
顾衡丢了一颗花生米在嘴里，“管好你自己吧。”
严光笑呵呵，“我打算把我妈接过来，这么多年，她和我爸还没来过一次，我们也很少回去，正好趁着这次我媳妇怀孕，让我妈来照顾一下。”
顾衡瞅了他一眼，没说话。
深夜，顾衡收拾好后重新上了床，苏昭昭习惯性的依偎过去，他下意识的伸手搂住。
“……你那个是不是一直没来？”
从同房到现在，几乎每晚都有，顾衡就算再不懂女人这方面的事儿，这会儿也觉得不对劲儿了。
次次都做措施，应该不是怀孕才对。
苏昭昭都快睡着了，闻言，“那个？”
然后反应过来，窝在他胸口点了点头，“一直就不准，应该是身上太虚的缘故，养一养后面应该会来吧。”
劈天盖地头一遭和男人一起谈论‘姨妈’来没来。
哪怕和这个男人滚了很多次床单，也让人尴尬呀。
搂着她的手紧了紧，“去医院看看。”
苏昭昭不想去，“之前医生不是说了吗，我身体就是虚，需要慢慢养，养个一年半载的就好了，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没其他问题的。”
顾衡闻言没在劝，两人睡下不提。
第二天，才到单位没多久，苏昭昭的面前就摆了一篮子鸡蛋。
“小苏同志，谢谢你，要不是你，我妈就没了。”
苏昭昭有些发懵，任谁一大早就遇到一个提着鸡蛋对你说谢谢的人都得懵。
懵的不止是她，还有其他人。
“什么叫不是她，你妈就没了？”有人问出了她的疑问。
杨梅赶紧把事情说了一遍，在村里她妈死而复活的事儿都传遍了。
“……我当时但凡偷点懒，不认真学，我就救不了我妈。”
杨梅不好意思说，她认真学习的原因是也想得个暖水瓶。
大家这才知道原因，都很惊讶，竟然还有这样的事儿？
也太巧了吧！
“真是做心肺复苏救活的？”还是有人不信。
杨梅点头，“是呢！当时气都没了，大家都叫准备后事了，是我想起小苏同志教咱们的急救，赶紧做了，这才捡回了一条命，后来送到医院，连医生都说幸好及时的做了急救，要不然到了医院也没用了。”
说完又感谢苏昭昭，“小苏同志，咱家条件不好，拿不出啥好东西，我也知道你不缺这点儿鸡蛋，但这是我的一点儿心意，不管咋样你一定得收下。”
才上完培训课，就有学员救了人，苏昭昭挺高兴，这说明她的课没白上，推辞道：“鸡蛋你拿回去吧，拿去给你妈补身体，她比我需要。”
第125章 考核
杨梅肯定不会把鸡蛋提回去的。
在两人推来推去的时候，供销社里的其他人都快聊嗨了。
有高谈论阔的，也有私下嘀咕的。
“我的妈呀，我后悔了，早知道学好这个能从阎王爷手里抢人，我也好好学。”
“胡佳，你当初不是还说给人吹气是耍流氓吗？现在还觉得不？你瞧瞧人家杨梅，学了这个，把她妈都给救活了。”
胡佳被人点名，没好气的白了说话的人一眼，嘀咕道：“瞎猫碰上死耗子。”
“有本事你也碰一个？”
胡佳想捶他，啥意思啊？咒她家里人呢！
“当时人家苏姐还说了呢，给咱们培训，不求咱们救别人，真遇到啥事，最起码能救咱们自己的亲人。”
“我咋记得是刘主任说的呢？”
“苏姐说的吧？”
“管它谁说的，反正这话是正确的！杨梅不就救了她妈吗……”
刘主任今天来得有点晚，一进门就听说了这事儿，见苏昭昭还在推辞杨梅送的鸡蛋，直接拍板，“小苏啊，拿着吧，这也是人家的一点心意，你不拿着，小扬心里不安，再说了，这也是你该得的嘛！哈哈！”
刘主任很高兴，这说明他的安排是正确的！
因为他的坚持，他们单位成了第一个开展‘急救知识培训’的单位。
这事儿要是报上去，领导也得夸他。
这可是能写进履历上的功绩。
上个礼拜本就说这个礼拜要考核，刘主任中午又把人集合在了一起，直接宣布了这次考核的第一名。
“杨梅同志是这次考核的第一名！大家没有意见吧？”
不敢有意见，人家是真把她妈给救活了，他们可没人现场给他们救。
剩下的人继续考核，结果小唐得了第二名，第三名是杨远征，都是他们购销科的。
谢科长嘴角的笑就没耷拉下来过，太给他长脸了。
知道大家都爱暖水瓶，刘主任忍痛又拿了一个暖水瓶出来做奖品。
第二名得了一块儿能做一身上衣的料子。
第三名是毛巾。
大多数人都挺后悔的，后悔自己当时没好好学的，有些人是为奖品，有些人是为这真的能救人命。
当时上课该拿个本子记下来的。
有人提议，“小苏同志，能不能再给咱们讲讲？我们好记一下。”
“对，苏姐，你再给我们讲讲吧。”
刘主任点着他们，“现在知道重要了？当初让你们好好学，一个个的还推三阻四的不知好歹。”
大家都挺不好意思。
苏昭昭想了想便和刘主任提议：“主任，我想要不我这两天整理一下，写一个急救知识宣传报出来，到时张贴在办公区，这样大家都能看到，还能加深印象，您觉得怎么样？”
刘主任一想也觉得很好，“这个提议很好嘛！就按你说的来！”
写急救知识宣传报对苏昭昭来说很简单，把她之前写的方案里的内容拿出来用一用就完成了百分之八十。
但她想在上面画一些画，有画面感才能更直观的学习到内容，从而加深印象。
毕竟只有办公室的人才达到识字三千以上的标准。
下面市场上的人，大多只有扫盲班的水平。
如果宣传报写的好，也不一定只用在供销社内部。
下班之前，苏昭昭领了几张大号的白纸。
“小想小念，你们谁把蜡笔借我用用？”
兄妹俩都毫不吝啬的把蜡笔拿了出来。
苏昭昭借了一套蜡笔，回屋继续。
顾衡下班到家，站在院子里便看到苏昭昭伏案忙碌的身影。
他悄悄的走到她身后，这一次，苏昭昭立马就发现了他。
“回来啦。”
顾衡点头，垂眸下看，“画的什么？”
画个小人儿躺地上干什么？
脑袋还那么大。
苏昭昭还没画完呢，手往纸上一遮，“等画好了再给你看。”
遮住画遮不住字，顾衡一看就懂了，“这是在写宣传报？”
“对呀。”苏昭昭三两下把今天发生的事和他说了。
“我写这个不是为了奖励，就是想让大家都真正的学会急救，而不是听完就忘。”
“杨梅学会急救救了她妈妈，我特别的高兴，当时我是为了五块钱的奖金才答应刘主任的提议的，没想到却得到了这么好的一个结果，如果当初我没答应，而是等刘主任从医院找人来培训，结果肯定不一样……”
“说实话，杨梅今天来感谢我的时候，我一想起那五块钱，还有些不好意思呢，幸好我答应了培训，时间不早不晚。”
顾衡道：“培训是你提出来的，从一开始你想的便是救人，奖金本也是你该得的，如果没有奖金你也会答应，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说完从口包里掏出一张自行车票给她，“等下次休息，咱们一起去市里买车。”
苏昭昭这还是第一次看到自行车票的样子，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看，笑道：“行呀，上次拍的照片还没取呢，昨天都没去，下次顺道去把照片取了。”
宣传报也不是一下子就能画好的，苏昭昭放下笔，去厨房做饭。
今天白得了一篮子鸡蛋，苏昭昭便煎了鸡蛋饼，鸡蛋多面粉少，吃起来又软又香。
吃完晚饭后继续。
经过整整两日地埋头苦干后，苏昭昭终于完成了这份急救知识宣传报。
“这......这是你画的？”
当刘主任接过宣传报时，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只见那整整两大张纸上，不仅有详尽的文字说明，更有生动形象、色彩斑斓的插图相配，让人一看就能明白其中要点！
明明应该是严肃刻板的急救宣传报，却偏偏透露出一股活泼有趣之感。
‘急救小常识。’
这张宣传报上写了好几种突发情况的处理方法。
比如：异物进入呼吸道急救，出血急救，触电急救，中暑急救等，配有图文。
另一张写的是‘心肺复苏三部应急救援法’的具体内容，条理清晰且易于理解。
面对如此出色的作品，刘主任竟然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夸赞苏昭昭才好。
他心中暗自感叹：这个女同志实在是太有才华了！
一个售货员的岗位简直是大材小用。
“这个咱们先别贴出来，我去一趟分社，拿去让领导看看。”
苏昭昭：“……啊？”
又给领导看？
上次的给领导看了，也没见有啥说法啊。
第126章 调岗
苏昭昭回了前面，小唐见她空着手，便问：“苏姐，刘主任咋说？贴出来了没？”
她刚才瞅了一眼，太有趣了，上面的小人儿画得真好，要是贴出来了，她现在就想再去看遍。
苏昭昭一屁股坐下，“刘主任说要给分社的领导看，先不贴出来。”
“啊。”小唐先是失望，后又道：“这是好事啊！这样一来，分社的领导都知道你了，说不定哪天就给你升职了呢。”
“哪有那么容易。”
上个礼拜采访的报纸出来了，因为是周报，所以一个礼拜就只有一期。
苏昭昭从办公室拿了一份报纸来看，报纸上刊登了一张顾想在学校台上演讲的照片，其他便是文字。
苏昭昭没有想再次上报的想法，当天便特意的提了，最好不要刊登她的照片。
如果她的照片被清晰的刊登，她能想象得到，其他人拿着报纸来供销社看本人的场景。
文中的内容有一部分是采访时的话，但大多都是记者自己撰稿。
苏昭昭所提出的关于各个单位应强化急救知识相关培训这一建设性意见，同样也被写在其中。
然而，最终的结局究竟如何却无人知晓。
毕竟诸如此类事件，如果缺乏政府部门的引领和推动，下方各个单位大概率会秉持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来对待。
类似于刘主任这般雷厉风行、说做就做的人，恐怕并不多见。
分社的领导能接受提议，第一个响应，很可能也是因为单位员工上了报纸的缘故。
刘主任上午和苏昭昭谈完便骑着自行车去了城里，下午回来的时候空着手，不好意思的告诉苏昭昭宣传报被社长给收了。
“领导的意思是要拿到印刷厂去印刷，到时候给咱们区里所有的供销社发印刷版的。”
“社长也看了今天的报纸，还夸你了呢，说你有文化，有水平，让我好好的培养你，不能浪费你这个人才！”
“你上次写的急救方案社长已经发到下面各个供销社去了，让各社组织培训，还让各社要是有不懂的地方就来咱们这儿取经呢。”
“杨梅家的事儿，我也和社长说了，社长都说咱们培训得及时呢！还说这件事应该上报纸才对，这样才能提高大家的积极性！”
意思是还得上报纸？
刘主任红光满面，“小苏啊，你太给咱们社长脸了！这样吧，你这段时间先在前面干着，等招了新的售货员，你就调办公室去，还是挂在购销科。”
调办公室啊！
苏昭昭当然愿意，办公室公休固定，不像在店里得轮休。
“那我在办公室做什么？”
刘主任乐呵呵的，“放心吧，有你做的事，你文字功底好，还会画画，宣传报上画的小人儿连社长都夸呢！到时候就干文字方面的工作，工资提一级，按九级办事员的工资发放。”
九级办事员一个月三十块钱的工资。
苏昭昭满打满算也才上了一个多月的班，提前转正不说，工资还提级了，从售货员转办事员了。
胡副主任第一个不干，“她才上班多久？提前转正我就不说了，这一下子调办公室算怎么回事？还提了九级办事员的工资，她连个正经学历都没有，这样咱们社的其他同志怎么想？”
刘主任慢悠悠的喝了口茶，“其他同志肯定也是赞成的，毕竟小苏教给他们的是能救命的知识嘛。”
“老胡啊，这也是任社长的意思，任社长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一定要好好的培养小苏，我也是按任社长的要求办事嘛。学历这个东西，也不一定要看毕业证，咱们那一辈大多的读书人都只有私塾文化，也没个毕业证啊！你不也没有吗？小苏的情况说起来，其实也差多。”
胡副主任一听是任社长的意思，把嘴里的话咽进去看一半，“……在前面一样可以培养，有啥事就像现在这样，交给她做就行了，也用不着提到办公室吧？”
刘主任一脸的不赞成，“人家好歹也是军属，爱人还是个团长，咱们不能因为人家能干就压榨人家吧？前面的工作本来就不轻松，还得兼顾咱们办公室的事儿，这让部队知道了得咋想咱们供销社？”
“军民一家亲，这话可不是随便说说的，人家待我们亲，咱们也得待人家亲啊！你这样搞，是对待亲人的样子吗？”
“小苏人家不计较，一边上班一边写宣传报，连任社长都说好，还要印刷派发呢！”
“小苏效率高，一点儿没偷懒，只花了两天时间就写好了，而且一点儿也没因为要写这个而提其他要求，她为啥这样，还不是为了咱们供销社吗？但咱们可不能只想着压榨人家，久而久之是要伤人心的。”
“这么好的同志，可比有些光拿工资不干活的人好多了！”
“要我说就该让大家都看看，看看人家小苏的效率，让他们好好的学学……”
刘主任霹雳吧啦一顿输出，胡副主任一下子没接住。
只得气呼呼的同意了。
也行，多了一个岗位，这次可不能让部队抢了先！
“我加工资了，以后一个月拿三十块的工资。”
“刘主任说招到人就调我去办公室。”
顾衡一到家，苏昭昭便迫不及待的向他分享了这个好消息！
顾衡挑了挑眉，“你们主任是不是又把你写的东西交上去了？”
苏昭昭笑眯眯的点头。
顾衡笑道：“那就不奇怪了，在店里本就大材小用。”
苏昭昭一把搂住他的脖子，“真会说，夸得我真开心！”
顾衡一手搂住她的腰，一手捏她的脸，“脸皮也不厚啊？”。
第127章 流言
苏昭昭瞪他，“说谁呢？”
顾衡捏完又刮了刮她的脸，“白了，也嫩了，看来羊奶的效果的确很好。”
苏昭昭脸热了起来，“你还嫌我浪费呢。”
用羊奶敷脸的事儿终究还是没能瞒住顾衡，他才回来没几天便已经知晓了此事。
面对妻子的质问，顾衡感觉自己比窦娥还冤：“我没有说啊。”
然而女人却并不买账，反驳道：“不说并不代表心里没有嫌弃！”
永远不要试图去和女人争论，因为最终输的一定会是男人。
尽管两人共同生活的日子尚短，但顾衡已模模糊糊地领悟到其中蕴含的真理所在了。
……
“……市场买菜的那个叫杨梅的，她妈妈是不是真的都咽气了还被救活了？”
两天时间，杨梅妈被救活的事儿早就已经在家属区传遍，不止这里，附近的几个村子， 就连隔壁镇都知晓了。
王春花吃完晚饭过来串门儿，说起这事儿。
苏昭昭点头，“对，她妈妈应该是突发心梗，出现了心脏骤停、呼吸停止的情况，幸好她救援及时，这才捡回了一条命。”
“我去买菜，市场上的人都在说，说她妈是和她婆婆吵架才这样的。”
王春花又说他们老家的事儿，“说起来，我们老家那边，经常听到谁谁谁突然没了，也有人吵了架被气死的，我一个姨婆就是这样没的，死的那天和她媳妇争了几句嘴，回屋躺床上，家里人都以为她在生气，也没去管她，等叫她吃饭，叫不应，进去一看才知道人早就没气儿了，也不知道是啥时候没的。”
“听你这么一说， 估摸着都是那个心梗的原因。”
王春花就她说自己，“以前在乡下，见识短，啥都不知道，出来了才慢慢的长了些见识，可也不知道啥叫心梗，今天听你这么一说，才知道原来还有这么个说法。所以说人呐，还是得多看书，你瞧瞧你，书看得多，知道的比咱们多多了，能当半个医生用了。”
苏昭昭摆手，“医生我可比不了，我这是常识，人家那是本事，不一样。”
王春花不知想到什么，突然兴奋起来，压低声音道：“我还听说一件事儿呢！就杨梅那个妈，现在还在医院里，市场里有和杨梅关系好的去医院看她，你知道她咋和别人说不？”
苏昭昭眨眨眼：“她说什么了？”
王春花屁股紧挨着凳子挪得离她近些，“说她‘死’了后，亲眼看到了牛头马面，人家牛头马面拿着钩子一勾就把她从身体里勾出来了，还把她拴在了铁链子上，那铁链子不止拴了她一个人，一长串儿的人呢！”
“她排在最后，还说自己被牵着走了几条街，走着走着链子突然就松了，她趁人不注意赶紧跑到一家门口的磨盘后面躲了起来，然后就听到她闺女叫她，就这样就醒了。”
大晚上的苏昭昭听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王春花还在道：“说得可真了，连在那条巷子停的，走了几条街，街上有什么房子都知道！你说说，她说的是真的不？这人死了真有牛头马面来勾魂？”
苏昭昭摸了摸手臂，“很可能是休克时出现的幻觉，也有可能是她昏迷期间做的梦，一下子搞混了。”
“人家都说不是做梦，她说的街道，她都没去过，咋知道得这么清楚？连谁家家门口有个磨盘都知道。”
“也有可能是别人给她讲过，她潜意识记住了，然后自动带入。牛头马面什么的，那都是封建迷信，不能信的，你听了就听了，在外面可别和人家聊这个。”
文明规定了不让宣传封建迷信，要是遇上喜欢揪人尾巴的人，闹起来也有影响。
王春花点头，“我也就和你说说，我家那口子我都没说，就怕他骂我愚昧。”
“反正现在大家都在这么传，还说栓杨梅妈的铁链子能松，那是因为杨梅在救她妈，要是真被拉到了阴曹地府，肯定就来不及了。”
等王春花走了，苏昭昭赶紧洗漱。
以前在院子里洗漱觉得没什么，听了王春花的话后，目光就忍不住往灯光照不到的地方看，看完赶紧缩回来，生怕黑洞洞的地方窜出个什么来。
急急忙忙的洗漱完，小跑着进了卧室。
顾衡：“……？”
等上了床，苏昭昭偎了过去，“和你说个事儿？”
“说吧。”
顾衡一手搂着她，一手枕在脑后，也不急着关灯。
“屋檐下装一盏灯吧，院子里太暗了，要是躲个人都发现不了，还有每次在院子干什么都要借堂屋的灯，挺不方便的。”
突然就说要装灯，顾衡想到她刚刚像是有人在后面追一样的跑屋里来，“王嫂子刚才和你说什么了？”
苏昭昭微微抬起双眸，快速地瞥了他一眼，“说了个恐怖故事。”
可不就恐怖故事嘛！
毕竟，她自己本身就是一个来历不明的存在——从某种程度上说，可以称之为灵魂穿越者，说难听点儿，那叫孤魂野鬼。
这突然被人讲了一出牛头马面勾魂的故事……
虽然她跟王春花讲述时表现得很镇定自若，并用科学理论加以解释，但实际上内心却感到十分的心虚。
她穿书这件事本来就不科学！
“什么恐怖故事？。”顾衡垂眸看她。
苏昭昭动了动嘴，简单的说了说。
顾衡：“就为这个？然后你就被吓到了？”
苏昭昭嘴硬，“我才没被吓到呢！这都是封建迷信！你看我像是信这些的人吗？我刚才还给王嫂子解释呢。”
顾衡笑了笑，“那就好。那灯还装吗？”
苏昭昭气呼呼的去搂他的脖子，“装！”
“行，我明天就喊人来装。”
说完伸手拉了灯，翻身压了过来。
第128章 提醒
去单位之前，苏昭昭先去市场上买菜。
杨梅负责的是蔬菜区的摊位，见到她眼睛一亮，不用苏昭昭自己挑，拿了最好的给她。
苏昭昭笑着问她，“你妈妈还好吧？”
“好着呢，今天就出院，我前几天请了假在医院照顾她，今天就不去了，不能再耽误工作了，让我兄弟他们接她回去就好。”
一边聊着天儿，一边把菜称了，还给苏昭昭仔细的装网兜里递给她。
苏昭昭接过，招手让她凑近一些，“市场里传的流言你都听说了吧？”
杨梅一来就听说了，她妈那人口无遮拦，来个人去看她，她就说自己被牛头马面勾魂儿的事儿，劝都劝不住。
幸好去看她的人不多，可就算是不多，这些话还是传出来了。
杨梅自己其实也信了，这两天一直在想，自己和阎王爷抢了人，也不知道会不会有啥后果。
就怕过两年那阎王爷想起来了，又来勾她妈的魂儿。
她妈才五十多，还年轻着呢。
愁得她晚上都睡不着觉。
“小苏同志，我妈糊涂了，乱说的，我也不知道咋就传成这样了。”
杨梅也是有单位的人，小组长常常宣读上级文件精神，耳濡目染之下，对于很多政策规定了解得自然也就比其他普通村里妇人更为透彻些。
她妈说的那些话，杨梅心里很清楚这些言论是万万不可拿到台面上去讨论的，只敢私下嘀咕。
像是这样带有封建迷信的流言，目前属于‘民不举官不究’微妙境况之中，没人告发还好，要是有人告发，那等待着她的必然会是一顿严厉的批评教育。
苏昭昭便道：“听领导的意思，很可能会有记者来采访你和你妈妈。记者面前，有些话可不能胡说。”
听到这话后，杨梅赶忙道谢：“真的太感谢你了，小苏同志，我肯定会叮嘱好我妈，让她别乱说话。”
一想到如果在记者面前还是毫无顾忌地乱说一气，杨梅就根本无法想象将会引发怎样严重的后果。
还好苏昭昭能够事先好心提醒她，否则到时候恐怕就真的麻烦大了。
买完菜后，苏昭昭直接提着去了单位，中午回去休息时再提回去。
小唐已经知道苏昭昭快要被调办公室的事儿了。
为她高兴的同时，也很不舍，虽然两人在一起上班的时间不长，但相处起来极为舒适，性子也合拍。
工作上做多做少，或者是在轮休的问题上，两人从没争过一句话，小唐想和她一直这样搭档下去呢。
“幸好你还是在咱们科，要是调其他科室去，谢科长肯定要炸毛！”
苏昭昭笑道：“放心吧，我肯定不离开咱们科。调办公室的事儿还早着呢，刘主任都说了得把新人招上来再调我进去。”
“要不了几天，好不容易空出个岗位，瞧着吧，很快就会来新人了。”
苏昭昭点了点头，只是不知道她这个空出来的岗位会被谁抢了先。
是胡副主任介绍的人，还是刘主任介绍的人，或者还是安置军属？
……
严光一把拉住顾衡：“老顾，把你的这个阿胶糕分我一斤。”
顾衡把手里用纸袋包得严严实实的阿胶糕往身后藏，“自己去买。”
“我也想，但这玩意儿难买啊，城里的百货商场根本没有，我媳妇身体弱，人家医生说了，等到四个月的时候，最好是吃一些阿胶糕，能补血安胎的，我也不要多了，你给我一斤。”
顾衡淡淡的瞟了他一眼，“嫂子现在怀孕几个月？”
“两个多月啊。”
顾衡冷哼，“离四个月还早着呢，趁着这段时间自己想办法！”
说罢就要挣开他的手，严光不放，扭着他一定要他分一斤出来。
顾衡就不给他，要是以前的于慧心他说不定就给了，现在嘛，还不如留给他自己媳妇吃。
这几斤阿胶糕，他费了不少力才得到的，就差盯着人家剥驴皮了，怎么可能让出来。
“你媳妇还可以等两个月，我媳妇现在就得吃，你别和我扯，赶紧放开。”
严光：“弟妹也怀孕了？”
顾衡白了他一眼，“不怀孕就不能吃了？我媳妇刚来的时候身体弱成那样，我买点儿阿胶糕给她补补行不行？”
“行啊，所以我不要多了，就一斤。”为了怀孕的媳妇，严光里脸皮都不要了。
顾衡烦死他了，“不行，顶多告诉你在哪里可以买到。”
分不到，能知道哪里能买到也行。
“哪里买到的？”
顾衡给他说了地方，挣脱开他的手，提着阿胶糕大摇大摆的走了。
出营区大门遇到从吉普车上下来的小方。
“顾团。”小方敬礼。
顾衡点了点头，随口问道：“又去城里了？”
小方笑着点头，包里鼓鼓囊囊的也不知道放了什么。
顾衡继续往家走，走了一会儿发现小方跟在后面。
也没管他，又走了一会儿，再往后看，发现他正站在树下和一个年轻的姑娘在说话。
顾衡摇了摇头，继续往家走去。
在他后面，小方伸手掏出了一包炒栗子递给面前的姑娘，“高月同志，我今天开车去城里了，遇到有卖糖炒栗子的，听说你们女同志都喜欢吃，我就买了一包，给你。”
高月没有接，双手垂在身侧，面带微笑，“方同志，无功不受禄，我不能要你的东西。”
小方一手拿着糖炒栗子，一手憨憨的摸了摸脑袋，“你是文化人，文化人说话真好听，我们不要别人的东西，就说不能要，你说话像念诗一样。”
高月脸上的笑容一滞，“我也不是什么文化人，我只有高中学历而已。”
“高中学历就很高了！我就上了个扫盲班，还是参军以后在部队学的认字呢。”
高月不知道怎么接话了。
小方话越说越多，已经开始在说自己家在哪里，家里都有什么人了。
高月的笑越发的勉强，只想赶紧离了这里，进院子去。
“……你别看我只是个汽车兵，但我们待遇好，一个月能拿……”
小方的话还没说完，高月听不下去了，连忙打断他，“方同志，我想我姐夫肯定已经和你说过了。”
她没相上上次来家里的那几个人，这件事，她已经明确的和姐夫说了，她相信姐夫肯定已经和他们提过了。
小方抓了抓脑袋，“严团是说了，我怕他没讲清楚，也想争取一下。”
说着挺直了肩膀，向高月来了一次自我介绍，说完后，“高月同志，如果你也满意我，请和我谈对象。”
高月：“……”
第129章 拒绝
“……实在抱歉。”
面前的这个男人长得的确不错，身材高挑、体格健壮，相貌堂堂且一脸真挚，他的表白也让高月的少女心泛起一丝丝的喜悦。
只是很可惜，他的身份不合适。
她虽然年轻，但她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
她可以接受他没有文化，毕竟知识并不能完全衡量一个人的价值。
她也可以接受他家世贫寒，世代都是贫苦农民，还有一大堆需要接济的穷亲戚。
谁叫现在这个社会，贫穷代表着光荣呢。
然而，她没办法接受的是，他仅仅只是一名普通的大头兵而已。
她渴望的伴侣，应该是那种能够给予她安全感、守护她一生一世的男子汉大丈夫。
就像严姐夫对待表姐一样，拥有一定的实力与地位，可以成为家人坚实的依靠。
能保护她的同时，也能保护她的家人。
而这些，对于现在的他来说遥不可及。
别说什么可以等的话，时间对她而言太过宝贵，她实在等不起。
万一她等了，他并没有这个才能怎么办？
想要从一个普普通通的大头兵晋升到团长级别，就如同千军万马过独木桥。
只有那些具备非凡勇气、顽强毅力以及卓越才能的人，才有可能在激烈竞争中脱颖而出。
她面前的这个人，他有这个才能吗？
高月不敢赌。
也不想赌。
小方眼中原本闪烁着的光芒渐渐黯淡下去，“没、没关系，你不用抱歉。”
他本来也没抱多大的希望，另外几个和他一起相看的人都放弃了，就他还想试一试，大家都劝他，说高月眼光高，看不上他们这些小兵……
他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糖炒栗子，快速的拉起她的手一把塞她手里，“你拿着吃吧。”
塞完后，转身便跑了。
高月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一会儿，拿着糖炒栗子进了院门。
“不是倒垃圾去了吗？怎么耽搁这么久。”
于慧心刚刚又吐了一场，正拿着杯子在池子边漱口。
“在外面遇到上次来家里的方同志了，说了会儿话。”
“小方啊？就那个开车的司机？”
高月点头，“对，就是他，还塞给我了一包糖炒栗子，表姐你吃吧，看看能不能压下恶心。”
于慧心从袋子里拿了两颗出来，剥了一颗塞嘴里，嚼了嚼，“还有点温热呢，怕是一回来就过来找的你。”
说着又剥了一颗吃，高月见她吃得香甜，进屋搬了小几和椅子放屋檐下，让于慧心坐着慢慢吃。
“小月你长得漂亮，难怪你姐夫明确的拒绝了，人家都还来你面前献殷勤。”
高月双颊绯红，羞涩地低着头，全神贯注地剥着手中的栗子。
她小心翼翼地将剥好的栗子递给身旁的于慧心，轻声说道：“表姐，我觉得我跟他真的不太合适。刚才，我已经当面向他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于慧心接过栗子，看着满脸通红的高月，语重心长地说：“是啊，小月，你还年轻，很多事情都需要深思熟虑。千万不要因为一些小小的恩惠或者表面的殷勤就轻易动心。感情这种事，要慎重对待，不能草率决定。毕竟，这关系到你未来的幸福。”
“咱们这样的身份，在选择对象上面，更应该慎重。”
她当初要是不听劝，嫁给一个门当户对的人，现在的日子不知道多难过。
高月点头，“我知道的表姐。”
她顿了顿了又道：“表姐，我来家里也有段时间了，相亲也没遇到合适的，我想……我该回家去了。”
于慧心看向她，“你不怕你奶奶把你往北大荒塞了啊？我可听说海城的第一批志愿垦荒员还没走呢。”
“怕，可我也不能一直麻烦你和姐夫，在这里吃白饭呀。”
“麻烦什么呀，你也帮了我们不少的忙，自从你来，家里买菜做饭洗衣服打扫卫生，都是你在干，给我省了不少事儿，连邻居都说你勤快，你出了劳动力，怎么能叫吃白饭呢，要按以前，我都该给你工资……”
说到这里怕她多想，又道：“我没把你当佣人的意思。”
“我知道的表姐，我不是不识好歹的人，我只是怕姐夫他会有意见，要是影响你们的感情就不好了，上次相看的事我觉得挺对不起姐夫的，他费了那么大的心力……”
于慧心轻轻地摆了摆手，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你姐夫可不是那种小气的人，你就放心在这儿住着吧。至于找对象这事嘛，不必着急，缘分这种东西强求不得。如今我怀着孕，反应又大，家里的杂事更顾不上了。要是你离开了，就无人能帮我照顾家里了。所以说啊，你留下反倒是在帮我大忙呢！”
高月闻言，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浅浅的弧度。她抬起头，小心翼翼地看了于慧心一眼，然后问道：“听姐夫的意思，似乎亲家婶子要来......”
一说起这个，于慧心就一万个不乐意，“是有这事儿，从我们搬到这里，我婆婆就一直没来过，这次我怀孕，你姐夫就想把她接来照看一下。”
刚结婚的时候，她和严光回了一趟老家，待在老家的那段时间，她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着，卫生习惯，生活方式，老家没有一样东西是她能看得下去的，日子别提多难过了。
从那次以后，她就再也没回去过，也不准严光把小文带回去，她真怕小文会染上不好的习惯。
对于严光要让她妈来的事儿，她有意见，但严光这次特别的坚定，一定要让他妈过来。
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和她说了不少的话，于慧心被说动了，她要是在坚持不让婆婆过来，就是她的错了。
又对高月道：“乡下人和咱们的生活习惯不一样，等她来了后，还是离不开你的。”
高月笑了笑，放下心来。
她当然不想走，说这些话，不过是想安心而已。
要是走了，下次来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她是一定要在这里找个对象的。
第130章 吃独食
苏昭昭回来时，拉线的电工正在给屋檐下装灯。
一进院子便听到电工在和顾衡说，“……装一个灯泡就要收一个灯泡的电费，也只有像你们这样的干部家庭才舍得在院子里也装一个。”
现在不像后世那样按用电量度数算电费，而是算灯泡钱，你家几个灯泡，一个月就交多少的电费。
电费并不贵，但节约是本能，能少装一个就少装一个。
附近的村庄大部分的家庭都没舍得拉电线，晚上照明点的还是煤油灯。
就算是拉了线装的灯的家庭，也不舍得每间屋子都装上灯。
电工很快便装好了灯，试了一下开关，确定灯能亮起来，拿出工单让顾衡签了字，背着工具包走了。
等人一走，顾衡便笑着对苏昭昭道：“这下不怕了吧？”
苏昭昭瞪他，“都说了不是怕！”
顾衡不信，明明就是胆子小。
也没和她继续争，指着堂屋里桌子上的纸袋子道：“吃看看吃不吃得惯。”
“什么东西？”
苏昭昭顾不得取下挎包，走到桌前，伸手打开纸袋，眼睛往里一瞅，然后吸了吸鼻子，“阿胶糕啊！”
见她一眼就认出来了，顾衡笑了笑，“对。你不是不来……咳咳，那个吗，每天吃一两块儿，能补血养气，这里有五斤多，能吃一段时间，等你吃完了，我再想办法去弄。”
苏昭昭在百货商场都没看到过这个，供销社就更没有了，不用想都知道很难买到。
“你什么时候去买的？在哪儿买的？”
顾衡上前拿出一块递到她嘴边，“不是买的，是托人做的，想办法给人搞了张驴皮，做好后就分了这五斤给我。”
语气中透露出些许不满，似乎对这仅有的五斤数量感到十分不满足。
苏昭昭张开嘴，就着顾衡的手轻轻咬了一口阿胶糕，然后点了点头，“好吃，口感微甜，也没有奇怪的味道。”
见她吃得香，顾衡笑了笑，把手里剩下的递到她嘴里，“好吃就行，这玩意儿难得，你留着自己吃就好，别散出去。”
说完后还补了一句，“这不是我小气，是真的不好弄到。”
苏昭昭点头，“放心吧，我谁也不给。”
抱起阿胶糕就要进卧室放起来，走了两步倒回来，笑嘻嘻的问他，“你和孩子们也不给？”
顾衡：“不给。就你一个人吃。”
一副允许你吃独食的样子。
苏昭昭踮起脚尖，吧唧一口亲他嘴角，亲完就退。
顾衡以极快的速度瞥了一眼院门，紧接着，他上前一步，追上苏昭昭，迅速伸出有力的双臂，紧紧搂住她纤细的腰部，将她按压在卧室与堂屋之间的墙壁上！
他的眼神中闪烁着炽热的光芒，危险又渴望。
下一刻，他的双唇毫不犹豫地压向了她的唇瓣。
这个突如其来的举动让苏昭昭不禁瞪大了眼睛，但很快便沉醉在这热烈的亲吻中。
他们的身体紧贴在一起，彼此感受着对方的温度和呼吸，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下来。
“我们回来啦！”
院门突然被人从外推开，顾想顾念一边喊着一边小跑进了家门。
难舍难分的两人迅速的分开，苏昭昭抱着阿胶糕窜进了卧室，顾衡整理了一下有些松散的衬衣衣扣，非常镇定的走出去应了一声。
“今天在学校怎么样？”
“很好啊。”顾想顾念跑进房间放下书包，“妈妈呢？还没下班吗？”
顾衡：“你们妈……”
苏昭昭走出来，“我在呢。”
她的脸上还带着红晕，头发微乱的搭在脸庞。
“妈妈，你是不是热？”顾念问，今天的太阳有点大，到现在都还没下山，她和哥哥一路小跑回来鼻尖都出汗了。
苏昭昭下意识的举起手对着脸扇了扇，“是有点热。”
顾衡看了她一眼，“今天热了，马上就要大降温了。”
顾想问：“爸爸你怎么知道？”
顾衡高深道：“听天气广播。”
果然，次日清晨，气温骤降数度，天空阴沉沉的，一阵一阵的吹着风，仿佛随时会下一场大雨。
苏昭昭早上一起来，就从衣柜里把前段时间在裁缝铺新做的灯芯绒外套翻了出来。
让顾想顾念穿上新外套，又让他们带了伞以防下雨，这才让他们出了门。
她自己也带了伞，只有顾衡没带，说办公室有雨衣。
到了单位没多久，大雨‘噼里啪啦’的下了起来。
一下雨，来供销社买东西的人便更少了，苏昭昭和小唐两人无聊到盯着雨幕看。
小唐正站在门口张望着，突然间看到有两个身影出现在街角处。
那是两名骑着自行车的人，他们冒着倾盆大雨朝这边驶来。
令人惊讶的是，这两个人既没有撑伞，也没有穿戴雨衣，完全暴露在雨中，仿佛根本不在乎自己会被淋湿。
“这两人是谁啊？下这么大的雨还要往外跑？”
她瞪大眼睛，试图看清这两个神秘人物的面容，但由于雨势太大，视线模糊不清。
转眼间，那两个人已经来到了供销社门前。他们毫不犹豫地将自行车停放在门口，然后像一阵风似的冲进了店里。
苏昭昭一下便认了出来，“记者同志？”
进来的这两人正是上次过来采访的两名记者。
两名记者都顾不得和苏昭昭打招呼，胡乱的点了点头，站在门口拧衣服上的水。
两人的身上已经湿透了，雨水顺着头发衣服往下滴，就这么一会儿，供销社的地面都积了一滩水，别提多狼狈了。
苏昭昭赶紧给两人一人拿了一条毛巾，“你们这是从城里过来，还是从别的地方？怎么也不躲躲雨？”
想来这两人应该是来采访杨梅和她妈妈的。
女记者接过毛巾擦脸上的雨水，“我们是从城里过来做采访的，本来第一站是要去村里的，谁知道半道上突然下起了雨，一时间也没地方躲雨，雨又太大，后来一想，反正都淋湿了，干脆一口气骑了过来，休整一下再说。”
男记者也道：“村里现在是没法儿去了，这雨一下，路都烂了，还都是窄窄的小路，骑着自行车容易摔沟里。”
小唐：“你俩出发的时候就没发现今天天气不好吗？”
“我们走得早，也没注意……”
第131章 下雨天
“……出了城才发现天气看着像要下雨，倒回去又太麻烦了，想着也许不下呢，可惜还是下了。”
两人好好的从城里出来，还没到地方就被淋成了落汤鸡。
男记者看了看外面的雨，“这雨还不知道要下到什么时候呢。”
天色阴沉沉的，估摸着这雨难得停了。
“你们俩一直穿着湿衣服肯定不行，得先换身衣裳。”苏昭昭道。
幸好供销社也卖成衣和鞋袜，虽然样式不多，但一人凑一身还是可以的。
两人带了钱但是不多，买一身衣服不够，也没带布票，刘主任发话让两人先欠着，写张欠条，过后再给。
“你俩都是周报的记者，这点我还是放心的，要是别人，我肯定不开这个口。”刘主任端着茶杯，让苏昭昭拿衣服写条子。
“谢谢刘主任。”
两名记者签了字，拿着衣服进后面办公室换去了。
“刘主任，你们单位的杨梅在吗？我们想先对她进行一个采访。”换好衣服，两名记者便迫不及待的进入工作状态。
刘主任：“你们先坐，我喊人去叫她过来。”
招手叫来一个办公室里的男同志吩咐了两句。
男同志听完，穿着雨衣出了门。
停在供销社门口的两辆自行车，被苏昭昭和小唐打着伞合力推进了店里。
没过多久，杨梅来了。
因为下雨的缘故，没往巷子里进办公室，而是直接从店里走。
杨梅明显很紧张，从苏昭昭身边路过时，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小苏同志，我咋说呀？”
她认识的人当中，也就苏昭昭接受过记者的采访，除了问苏昭昭，她不知道该问谁。
苏昭昭能感受到她的手在发抖，笑着安抚她，“别紧张，记者同志问什么，你就答什么，实话实说就行。”
杨梅没法儿不紧张，刘主任在后面喊她，她几乎是同手同脚的进了办公区。
小唐道：“要是我我也紧张。”
她对采访很有兴趣，想去后面看热闹，上次苏昭昭接受采访，因为要看店的缘故，她就没去。
“苏姐，我去看看。”
苏昭昭点头，“你去吧，我看店。”
小唐进去没多久就被打发回来了。
“苏姐，刘主任叫你去会议室。”
苏昭昭挑挑眉，也没问为什么，放下手里的货品，去了会议室。
会议室里，记者正在采访杨梅，刘主任坐在一旁，见她来了，指了指椅子。
苏昭昭坐下。
记者正问到杨梅学急救知识的原因。
杨梅神情略显局促，说话结结巴巴：“原因……原因是我们主任说学好就有奖励，刚、刚开始是为了奖励才学的，我想要给暖水瓶。”
刘主任扶额，这也太实诚了。
两位记者的目光纷纷投向了刘主任。
刘主任见状，连忙放下手来，“哈哈，有激励才能产生动力嘛！这样大家才会更积极地去学习！”
两位记者都点了点头，“刘主任为了增强大家的积极性，一看就费了不少的心思，这一点倒是可以写在报道上，也可以让其他单位借鉴学习。”
刘主任闻言笑呵呵的，“应该的，应该的，在如何增强社员积极性这一点上，我很有心得，你们要是有时间，我可以给你们好好讲讲。”
两名记者：“……”
杨梅的采访很快就结束了。
“杨梅同志，等雨停了，我们还要去采访一下你的母亲。”
杨梅连连点头 ，“好的呀，等雨停了我带你们去。”
刘主任道：“和你们小组长说一声，就说我说的，你今天提前走，不用扣工资。”
杨梅咧嘴笑了起来，“谢谢主任。”
等杨梅走了，苏昭昭才知道叫她过来干嘛。
还是采访的事儿。
因为苏昭昭做的培训让学员挽救了一条生命，严格说起来她也是当事人之一，记者不会漏掉任何一个可以写的报道。
关于这次的采访，苏昭昭比上次更轻松，回答得游刃有余。
简单的几个问题问完后，苏昭昭站起身，“刘主任，那我去前面了。”
刘主任摆摆手，雨还在下，时间很充足，他打算好好和记者朋友讲一讲自己的经验。
这场雨一直下到中午都还没停。
两位记者同志和上次一样，在供销社的食堂吃了午饭，吃完后见雨小了些，便急着要下乡。
“等不了雨停了，采访完还得回去写稿子，不然来不及了。”
刘主任借了雨衣给他们，又让人去市场喊杨梅。
“自行车就别骑了，乡下路滑。”
两位记者也是这么想的，自己摔一摔没什么，就怕把自行车给摔坏了，这可是单位的车，摔坏了要赔的。
只有等采访完再过来一趟了。
苏昭昭和两位记者也算熟人了，两人走时，还向她挥了挥手。
小唐倚着门口见人走远，“当记者也挺不容易的，下着雨还得下乡去采访，我还以为知识分子只需要坐在办公室动动脑子和笔杆子就行了呢。”
“各行各业都不轻松，那些看似只需动脑的职业，说不定比体力劳动更累呢。”
小唐不信，“动动脑子还累啊？”
苏昭昭笑了笑，“有时候，思考和创造力所带来的精神压力可能更加让人觉得疲惫不堪。这种累是心里上的累，身体的劳累能让你睡一觉，脑子累可能连睡也睡不着。”
第132章 自行车
一直到快下班，两名记者才采访完回来。
两人都很狼狈，赤着双脚，鞋子则被用鞋带系着悬挂于胸前，脚上满脚的泥，裤脚卷起至膝盖处，就算这样，裤子上沾了不少的泥点儿。
幸好此时雨已经停了。
两人急着回城里，在供销社洗了个脚，重新穿上鞋，和刘主任打了个招呼后，急急忙忙的骑着车走了。
一到时间，苏昭昭和小唐便关门下班。
苏昭昭走到家门口时，刚好见到两个陌生的男人从家里出来。
顾衡把人送到门口，眼神一瞟就看到了她，“柜子送来了。”
苏昭昭小跑几步进了院子，“放哪儿了？”
“咱俩卧室。”
对，之前就说好，要放卧室，放客厅太明显了。
人家一进你家门就知道你家有个大粮柜，放卧室里，来人了把门一关，啥都看不到。
苏昭昭进卧室一看，嚯！好大的一个柜子！
柜子就放在卧室外间正对着门口的地方，两面都紧紧的抵着墙，又长又宽，不算特别高，这房子平时看着挺空旷，这个大柜子一放，一下子便占了外间不少的空间。
“上面铺个垫子，都能当床了。”
顾衡站在门口，“乡下用来装粮食的柜子，要是来了客人就是家里的床。”
苏昭昭拍了拍顶上的柜门，笑道：“在咱家床当不了，但能当桌子用，咱家的书桌能轻松点儿了。”
人只要一安定下来，家里的东西便会越来越多，书桌上摆的东西，已经超出它本身的范围了。
趴在书桌上写个东西都怕碰到什么。
苏昭昭决定扯几尺老布回来当桌布，藏蓝或者藏青，带点儿碎花，和柜子旁边挂着的草帘子适配度很高。
顾衡把家里多余的粮一袋一袋的装进了柜子里， 只占了很小的一部分，要是在灾害来临之前把柜子装满，就不怕会饿肚子了。
家里有粮，心中不慌啊。
礼拜六这天，苏昭昭休息。
之前就说好的，她休息这天去城里买自行车，还要去照相馆取相片。
国庆晚会当天，托部队同志照的相片已经拿到了，顾衡托做柜子的木匠用剩余的木料做了一个大的相框，一个相框里可以放好几张照片，等照片取回来，便可以放一起挂墙上。
这次没有顺风车可以坐，两人乖乖的去路口搭班车。
晃晃悠悠的到了城里后，第一站便是去百货商场买自行车。
百货商场自行车售卖区在二楼，这一层卖的是比较贵的商品，比如收音机、缝纫机、电风扇、手表等。
二楼的人不多，只有稀稀拉拉的几个客人，毕竟包里没钱没票的人不敢往上走。
各类商品的数量也很少。
像是专门卖自行车的售卖区，就只摆了两辆车，一辆二八式，一辆二六式。
都是一个牌子的：飞鸽牌。
顾衡和苏昭昭站在自行车售卖区。
他问她：“就二八的？不换了？”
苏昭昭点头，“不换。”
“行吧。”顾衡手一指，“同志，这辆二八自行车什么价？”
售货员是个男同志，正在和另外一个售货员聊天，闻言道：“一百六十四一辆，还要一张自行车票。”
顾衡点点头，“麻烦给我开票吧。”
问一句就买了？
售货员估摸着很少见到这样式的客人，一边写开票一边看他们。
断断续续的看了他们好几眼。
见他们确定是真的要后，唰唰的开了票。
开完票往头上的夹子上一夹，手一用力，刷的一下，夹子带着票单顺着头顶的铁丝飞向了不远处的收费处。
顾衡带着苏昭昭去付了钱。
付完钱，又见单子顺着头顶的铁丝刷的一下飞回售货员手里。
接下来便是提车。
提车要去库房，库房在一楼——幸好在一楼，要不然还得把自行车从楼上搬下来。
顾衡和苏昭昭站在库房外面等，等了一会儿，售货员便把车推了出来，让他们检查，要是没问题就可以骑着走。
顾衡接过车，车铃、轮子等都挨个试了试检查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行了。”
“是继续逛，还是先吃饭？”
苏昭昭抬手看了看时间，“先去吃饭，然后再去取照片，商场逛不逛都无所谓了，家里现在啥都不缺，上次吴家提过来的谢礼还剩不少呢。”
“那下午要不要看电影？”
苏昭昭摇头。
在这个年代，一年到头，电影院上映的新影片寥寥无几，掰着手指头都能数得过来。
而这些为数不多的电影，却被影院一遍又一遍地播放着。
尽管如此，观众们似乎并不觉得厌烦，仍然乐此不疲地反复观看，看得津津有味。
但是，苏昭昭不是一般人呀，她可是经历过后世各种类型电影狂轰滥炸的“资深影迷”。
对于这种反复放映的电影，她实在提不起半点兴致来。
而且，有些拍得好、有意义的老片子，她读书那会儿就看过了。
这次没去李记，而是进了百货商场对面的国营饭店。
自行车推进了店里，门口有一块儿专门放车的地方，已经停放了一辆车，哪怕是在店里，车子的轮子也是被铁链子锁住的。
苏昭昭见状便道：“咱们还得买把锁锁车吧。”
顾衡点头，“有锁没铁链子也不成，回去后我去弄一个。”
“那就先不买锁了，供销社有。”
放好车，两人去柜台点餐。
在柜台收钱点餐的服务员还是之前的那个女同志。
她好像并没有认出苏昭昭，神色平常的看了她一眼后，把目光移向顾衡，还笑了笑，“这位同志，你吃什么？”
苏昭昭：“……”
被当空气了。
顾衡低头问苏昭昭，“想吃什么？”
苏昭昭看了看黑板上写的今日供应。
很可惜，今天不供应红烧肉。
荤菜就一个木耳炒肉片儿。
苏昭昭点了唯一的荤菜，“木耳炒肉片儿，再来个葱烧豆腐吧，然后来一份韭菜鸡蛋饺子和两碗米饭。
一碗三两的米饭顾衡吃不饱，加一份饺子就合适了。
不用服务员报价格，苏昭昭麻利的算好了需要给的钱和票。
她以非吴下阿蒙，就算黑板上和上次一样没写票数，她也知道该给多少。
钱和票一递过去，服务员数了数，“刚好。”
坐下来等菜的同时，顾衡不时的要看向停车的地方，惹得苏昭昭都看了好几次，生怕一不注意刚买的车子被人顺走了。
现在的治安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好，小偷扒手之类的可比后世还要多。
第133章 取照片
服务员到底还是把苏昭昭认出来了。
从顾衡进店，她的目光就时不时的瞟向他，看他的同时，偶尔也会把目光移向苏昭昭。
猜想跟在他身边的这个女人会是他的谁？
多看了几次后，服务员脸上先是出现不可置信，然后便秘一般的神色。
衣服不一样了，发型也不一样了，还有长相……
变化还挺大，难怪刚才自己没认出来。
服务员又看了苏昭昭和顾衡一眼后，瘪着嘴收回目光。
那个女人那么凶，凭啥能找到长得这么俊的男人？
这男人眼睛是瞎了吗？
眼瞎的顾衡夹了一块儿肉片放苏昭昭碗里，“那个服务员认识你？”
作为一名军人，顾衡第一时间便感受到服务员一直在看他们。
苏昭昭瞟了一眼柜台处，刚好和服务员的目光撞上，她嘴角一弯，“也许人家是在看你，谁叫你长得俊呢，刚才点菜，人家都不问我，直接问你，明明我离柜台最近。”
这还是苏昭昭第一次明明白白的夸他长的俊，当然，她喜欢他长得俊这一点儿在平时的生活中，他早就感受到了。
只是没这么明目张胆的说出来而已。
顾衡眼里带着明显的笑意，“别胡思乱想，我从来不勾搭女同志。”
苏昭昭拿着筷子点了点他，“谁说你勾搭女同志了，我是说你长得招人。还有呀，请你在面对我以外的女同志时，别这么笑。”
听到这话，顾衡又笑了一下。
苏昭昭故作生气的瞪他。
看着气呼呼的她，顾衡直接笑出了声。
“呵呵……”
呵屁呀。
哼！
男人！
见有女人为他吃酸醋，高兴了吧！
吃完饭，顶着服务员愤愤的目光，苏昭昭跟着推着自行车的顾衡出了店门。
走出去后，苏昭昭回过头来，对着一直盯着她背影放眼刀子的服务员笑了一下。
紧接着便是服务员惊天动地的咳嗽声！
她被苏昭昭突然的回头吓了一跳。
也怕自己被抓她抓到把柄，然后像上次那样当着大家的面训斥自己。
一个饭店里，服务员突然咳这这样，倒是把店里的食客们吓了一跳。
“这……这服务员不是有肺病吧？”
“天！这病要传染的……”
食客们议论纷纷。
厨房里的大师傅听到闺女咳得上气不接下气，赶紧跑了出来，抚着她的背拍，“咋了？”
服务员咳出了眼泪，在她爸的安抚缓了过来，吸了吸鼻子，“咳咳……被口水给呛到了，咳咳。”
大师傅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好生生的也能被口水给呛成这样，赶紧把眼泪鼻涕擦一擦。”
又赶紧安抚食客们，“没事，没事，不小心被呛了一下，大家吃好喝好。”
食客们这才放下心来。
太丢人了。
服务员觉得自己丢的人比上次还大，还是当着……等她抹了一把脸再次看向门口时，那个讨厌的女人和那个男人都不见了。
顾衡骑着自行车带着苏昭昭穿梭到城市的街道上。
这个年代的国家还没变成自行车王国，城市街道上的自行车并不多，小汽车之类的四轮车就更少了，更多的是在路边行走的行人。
苏昭昭侧坐在后座，一手搂着顾衡结实的腰，一手遮挡在额头上方，巧妙地避开了正午时分那有些刺目的阳光，她微微眯起眼眸，以另一个视角凝视这座城市。
阳光明媚，微风拂面。
风吹过脸颊，带来丝丝凉爽与惬意。
城市的街道如同一幅流动的画卷，在她的视线中缓缓后退。
苏昭昭的心情格外舒畅愉悦，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扬。
行人与街道成了她眼中的风景，而她和顾衡也成了别人眼中的风景。
年轻的小两口骑着崭新的自行车行驶在街道上，车身上闪烁着明亮的光芒，两人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就像是在向他们诉说生活的美好，而他们正在驶向美好的未来。
真惹人羡慕啊！
令人羡慕的小两口来到了照相馆，刚停下自行车，还没来得及下车，第一眼便见到了挂在玻璃橱窗处的全家福。
苏昭昭以前看小说或者影视剧，这个年代的女主只要去照相馆照相，她的照片必须是要被照相馆挂在橱窗展示的。
没想到啊，她也有这一天。
果然，艺术来源于生活。
小说也一样。
苏昭昭没有隐私被侵犯的想法，这个年代没这说法，照片能被照相馆挂橱窗，对这个年代的老百姓来说，那是值得骄傲的事儿。
谁的照片要是被挂了，回去能吹一辈子。
苏昭昭虽然没觉得骄傲，喜悦还是有的。
毕竟她也有了主角的待遇嘛！
托照片的福，哪怕中间隔了两个礼拜，照相馆的师傅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俩。
“来取照片吧，怎么上个礼拜没来？我还以为你们不来取了呢。橱窗上的照片看到了吧，照得好吧？照片一洗出来，我就觉得适合挂橱窗。”
顾衡点了点头，“挺好。”
也没说为什么没来取的话，师傅就那么一问，也用不着回答。
苏昭昭把取照片的单子递过去，师傅看也没看，直接从抽屉里拿了一个信封出来。
苏昭昭接过，打开信封把照片都拿了出来。
顾衡凑到她面前，低下头一起看。
师傅在心里啧啧两声。
每张照片都照得挺好，没有什么眨眼睛，没看镜头的问。
要是真的没拍好，照相馆也是不会换的，照出什么样就什么样，没有选择要不要的权利。
苏昭昭拿着两人的合照看，照片上，两人并肩而立，她挽着他的手，头靠着他的肩膀，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她看向顾衡，顾衡也看向了她，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
然后相视一笑。
师傅伸着脖子看了一眼，“这张照片也拍得好，是我最满意的，可惜……”
可惜啥呀？
顾衡和苏昭昭淡淡的瞟了他一眼。
师傅被这两人看得心虚，想拍自己的嘴，人家小两口亲亲热热的拍的合照，他张嘴就说可惜，真不会说话。
“……我的意思是，照片很好，就是不太适合放橱窗展示给别人看。”
这还差不多。
第134章 学车
从照相馆出来，苏昭昭和顾衡准备回家。
这个时候班车是没有的，但是不重要，他们有了自行车，可以直接骑回去。
顾衡腿脚长，坐在自行车上，一脚踏在脚踏板上，一脚踩在地上，等苏昭昭坐上去，他才开始起步。
男人长得高的好处来了，不用她跟在后面追着坐上去。
骑行了没多会儿，苏昭昭在街边看到了海城周报的牌子，门口一进去就是往上走的楼梯，今天并不是公休日，楼梯处有人上上下下，进进出出。
顾衡骑得不快不慢，路过以后苏昭昭便收回了目光，谁知此时，却听见有人在叫她的名字。
“苏昭昭同志！”
顾衡也听到了，一只脚往地下一踩，自行车停了下来。
夫妻两人齐刷刷的回头。
叫苏昭昭的正是已经采访过她两次的女记者。
女记者小跑几步上前，“苏同志，太巧了，没想到能在城里遇上你。”
苏昭昭下了车，站在街边，笑了笑道：“我今天轮休，来城里逛逛。”
女记者看了一眼顾衡，“这位就是你的爱人顾团长吧？”
顾衡点头，说了句你好，双手扶着自行车。
打完招呼女记者便把目光从顾衡脸上收了回来，和苏昭昭道：“遇上你实在太好了，我本来还想着明天公休去你们供销社还钱呢，这下不用去了。”
女记者叫住苏昭昭的目的便是让她帮着带钱。
苏昭昭当然不会拒绝。
和她说了两句后，女记者便急急忙忙的上了楼。
又过了一会儿，拿着钱和票下来了。
她身后还跟着和她搭档的男记者。
两人手里都拿着钱和票。
“你数一数。”
两人的票是她开的，没人比她记得更清楚价格，苏昭昭接过钱和票数了数，“数目是对的，但是欠条我没带，在单位里，现在没法儿给你们，这样吧，我给你们写个收据。”
两位记者都点头，“这样好，咱们都安心。”
男记者随身揣着本子，苏昭昭借用了，伏在自行车车座上，手写了两张收据单。
“谢谢你了苏同志，那就不耽搁你了，咱们下次见。”
收好单据，女记者笑着挥了挥手。
苏昭昭和顾衡再次骑上了自行车。
出了城区没多久，顾衡捏了刹车，自行车又一次停了下来。
“怎么了？”
顾衡两脚踏地，稳稳的坐在车上，然后脱了外套递给她。
“垫在屁股下面。”
苏昭昭接过衣服，笑眯眯的下了车，折好衣服放在后座上，她折得特别的仔细，就怕待会儿一不小心绞到轮子里。
坐在自行车后面看沿途的风景是很舒服，就是屁股难受，这一路要是坐回去，有她受的。
想不到顾衡已经替她考虑到了，一出城就脱了衣服给她垫屁股。
唉，长得帅还贴心的男人，让人不动心都难呀。
苏昭昭承认自己心动得扑通扑通的，甜滋滋的就像是吃了奶油蛋糕，还不腻人的那种。
要是以前谁告诉她，她会这样为一个男人动心，打死她，她都不信！
不管男女，没遇上的时候都嘴犟。
苏昭昭坐上垫着衣服的后座，拍了拍顾衡的背，“好了，走吧。”
顾衡脚下一蹬，自行车继续向前。
远离了城市，随着他们不断地向前行进，道路两旁的行人也变得越来越稀少。
苏昭昭轻轻地将头倚靠在他那宽阔坚实的背部上，仿佛找到了一个安全而又舒适的港湾。
她静静地闭上眼睛，用心去感受着来自他身体传递出的温暖与力量。
这种感觉让她感到无比安心和放松，她享受着这份宁静和安逸，任由思绪飘荡。
微风轻拂着她的发丝，带来一丝凉爽。
此刻的她，心中充满了满足感。
这一刻，她有点儿感谢穿书大神了。
哪怕垫着衣服，一直悬空着腿脚坐在自行车上也不是那么好受的。
骑到一半，苏昭昭和顾衡下车推着车走了一会儿。
看着空旷的没有行人和难以见到车子马路，顾衡提议，“要不要学学怎么骑车？”
苏昭昭会骑自行车，但是原身不会呀，她点了点头，“学！”
二八大杠对苏昭昭来说太高了，坐在上面两脚是架着的，压根儿踩不到地，要想脚尖儿触地，车子必须是偏的。
苏昭昭郁闷自己的身高，她实在不想承认自己是个小矮子。
要想骑上二八大缸，她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脚踩踏板滑行着骑上去。
这对苏昭昭来说是个难题。
她都已经习惯坐上去后骑车了。
改变上车的方式，看着简单，其实很难。
谁能想到会骑车的自己，竟然能在骑上车这一步被难住呢？
离了个大谱。
顾衡两手稳稳的扶住后座，“别怕，我扶着的，你左脚先踩上去，往下蹬，等车子动了，再跨右脚上去。”
在顾衡一步步的指点中，苏昭昭终于学会了上车。
不知道以前听谁说过，说二八大杠这类型的自行车，只要你上车会了，骑车你就会了。
是不是真的她不知道，也无从考究，毕竟她本来就会骑。
只要骑上去，保持平衡对苏昭昭来说不是难事儿了。
她在前面踩，顾衡在后面追，不知何时已经松了手。
苏昭昭回头看了一眼，笑着道：“我学会了。”
骑着车转了个弯儿倒了回来，车身晃都没晃一下。
顾衡竖起了大拇指，真心的夸，“厉害！”
他当年第一次骑车也就这样了。
‘厉害’两字夸得苏昭昭有些心虚，她要不要装作故意骑不稳？
想一想还是算了。
反而还邀请道：“你要不要坐上来，我带你。”
顾衡挑眉：“你确定？”
苏昭昭：“当然！”
顾衡小跑两步，抓着自行车的后座，腾的一下跨坐了上来。
苏昭昭：“……”
明显感觉吃力了。
‘噗呲噗呲’的骑了十几分钟，苏昭昭骑不动了。
妈呀，太费劲儿了！
不是她没用，是这泥巴土路影响了她的技术。
没错，就是在这样。
骑上车是个难题，下车其实也是个不小的难题。
不过幸好有顾衡坐在后面，她一说骑不动了，顾衡双脚塌地，自行车便稳稳当当的停了下来。
苏昭昭踩着踏板下了车，乖乖的把骑行权移交，“你来吧。”
第135章 相框
骑着自行车从街上路过是很引人瞩目的。
特别是小孩子，屁大点儿的孩子不用上学，就知道在外面疯玩儿，一见到自行车，撒开丫子在后面追。
有的孩子见追不上就不追了，有的孩子直接跟到了家门口。
见车子停下来，一个个大着胆子伸手去摸。
王春花听到声音走出来，见状帮他们赶孩子，“去去去，一边儿玩儿去，小心摸坏了让你们爸妈赔。”
一听说坏了要赔，孩子们立马作鸟兽散。
王春花围着自行车转了一圈儿，“真好看，又新又亮！你们还真买回来了。”
苏昭昭拿钥匙开门，自行车被顾衡推进了院子，王春花跟了进来。
苏昭昭道：“家里有辆车，去个什么地方也方便，嫂子以后要是需要，就来家里借。”
王春花笑着点头，“行呀，不过我是不会骑的，就我家老周和老大会骑。”
顾衡放好车子，在水龙头下洗手，闻言道：“很好学，小苏就学会了。”
在外人面前，他也叫她小苏，昭昭两字从嘴里叫出来总觉得太亲密，让人脸红不说，还会引起别人的打趣。
只有私下他才会叫她昭昭。
王春花瞪大眼睛看向苏昭昭：“真的呀？”
苏昭昭：“……对。”
没错，她就是个学习能力很强的人！
“小苏啊，你也太厉害了！车子才买就学会了。”
苏昭昭道：“你学也能学会。”
王春花摆手又摇头，“我不行，你这新车子我也不敢骑呀，这么新的车，要是不小心给磕了摔了，要心疼死的。”
“车子就是拿来骑的，摔一摔很正常。”
顾衡也道：“嫂子就大胆的骑吧。”
王春花不敢骑，就算要学车，也该逮着旧车子骑，哪儿有拿新车来学的，还说他俩，“你俩可别太大方，别谁来借车都借，这要是摔坏了，让人赔也不好，不赔自己又吃亏……”
这年头，谁家要是有辆自行车就和后世人有辆小轿车差不多，属于家庭重要资产。
苏昭昭以前一同事，上班一年后贷款买了辆车，那真是对车比对自己的女朋友都好，伺候得跟什么似的。
谁要是坐他的车，他都得提前提醒，不要在他车上喝饮料，不要在他车上吃东西，关门必须得轻，上车后腿脚别乱放，生怕谁一不小心给踩上脚印。
想要借车就更别想了。
现在的自行车就和小轿车一样，苏昭昭特别的理解。
一点儿也没觉得王春花的话夸张。
王春花说完摸了两把自行车后回家去了。
顾衡见她走了，拿了抹布来擦车身上这一路沾上的灰尘和泥土。
苏昭昭：“……”
她有别的事儿要干，兜里揣着两位记者同志给的钱，出门去了。
“苏姐。你咋来了？”小唐看到她进店，便问。
苏昭昭：“我今天去城里，遇上了之前来咱们这儿的两位记者同志，他们把欠的钱给我了。”
说着掏出钱和票让小唐销账，“我去和刘主任说一声。”
她也可以明天来销账，后天再和刘主任报告一下，想着明天公休，万一刘主任去城里遇上了，倒不如现在就先过来说一下，反正离得近，也没什么事儿。
苏昭昭打开柜台处的入口走了进去。
小唐叫住了她，“对了，苏姐，新售货员招到了，说是上面分配下来的，挺年轻的一个女同志，今天早上过来报到了，刘主任让她下周一上班。”
这么快？
苏昭昭点了点头，去了后面。
和刘主任说了事儿后，他也告诉了苏昭昭新同事下个礼拜上班的事儿，“小苏啊，从下个礼拜一开始你就进办公室上班吧，工作上先让小何带带你，熟悉熟悉。”
苏昭昭笑着点头，“主任，我知道了，我一定好好干，一定不让领导失望。”
刘主任笑眯眯的，挥手让她出去了。
从刘主任办公室出来，苏昭昭又去了购销科一趟，谢科长作为领导第一时间就知道苏昭昭下个礼拜一就要调来办公室的事儿。
他唯一庆幸的就是，苏昭昭还是他们购销科的人，他真怕刘主任大手一挥，把苏昭昭给调到其他科室去了。
“小苏，以后这就是你的办公桌了。”谢科长指着何芳对面的办公桌道。
半旧的刷了一层清漆的桌子，搭配着一张有靠背的木椅子，和办公室里其他桌子没有差别。
桌子上目前什么都没放，桌下并排吊着三个抽屉。
“等星期一上班，缺什么你自己去领。”
苏昭昭笑道：“我知道的科长，我也不是刚来的新同志，你就甭操心了。”
谢科长笑了两声，端着他的茶杯出去巡视去了。
苏昭昭也没继续待下去，和何芳他们说了几句话，便回去了。
家里，顾衡正把装上相片的相框往墙上挂。
见她回来，问她，“过来看看怎么样？”
顾衡把相框挂在了堂屋的墙上，就在饭桌靠墙的上方，坐在桌上吃饭，一抬眼就能看到。
相片被他整整齐齐的排放在相框里，五张照片，刚好缺了一块儿地方。
苏昭昭：“……我说，咱们能不能不排这么整齐？”
顾衡看了一眼相框里的照片，“放整齐不好吗？”
“不是不好，是不好看，怪怪的，像是在提醒咱们家少了张照片。”
这种感觉，就好像是在朋友圈发布的照片上缺少了一角一样。
有些人可能会选择用另一张图片来填补这个空缺，而有些人则完全不在意，直接将现有的内容发布出去。
苏昭昭就是那种会找一张其他照片来填补空缺的人。
顾衡把相框取了下来，手拿工具从相框的背后撬开已经固定在四个角的小钉子，这样一来，背板和玻璃便分开了。
苏昭昭重新排列了一下照片，空隙的地方，她去窗台拿了两朵干花放里面。
院子里的月季开了几朵营养不了的小花，花快谢时，她摘了下来，随手放在了窗台上，然后就被晒成了干花。
这干花用来装点相框非常合适。
第136章 学车的孩子们
苏昭昭拍了拍手，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然后笑眯眯地问：“怎么样？感觉如何呀？”
顾衡十分的识时务，连忙回答道：“嗯，真好看啊。”
其实他心里觉得，好像没什么必要，感觉多此一举……
但这话，他肯定是不会说的！
苏昭昭对这个回答还挺满意的，接着便开始发号施令起来：“那就赶紧把它挂上去吧。”
她对这次 DIY 的相框相当满意！
顾衡把相框重新挂在了墙上。
然后又夸了一句，“比刚才好看多了。”
苏昭昭下巴一抬，“那当然！”
教室外的铃声响起，老师一说下课，顾想顾念拿起书包便冲出了教室。
周小军见状，跟在他们后面跑。
“咋啦咋啦？你俩跑啥呀？”
顾想头也不回，“我爸妈肯定把自行车买回来了！”
一听说是自行车，周小军比顾想顾念跑得都快！
顾念眼睁睁的看着周小军越过了她，然后再越过了她哥……
“周小军，你等一等……”
周小军像风一样跑远……
……
周小军一路撒开脚丫子往顾家的小院儿里跑去，越过了自家门口和站在门口的他娘。
他一边跑，一边还喘着粗气，仿佛肺都要从嗓子眼儿里蹦出来了一般。
跑到了顾家的院子门口，他一个箭步就跨了进去。
刚一进院子，他便迫不及待地开口问道：“苏……苏婶婶！您家……您家的自行车……”
话还没说完，他就像是被抽干了力气一样，手撑着膝盖，大口大口地喘起气来。
那模样，活像一条离了水的鱼。
苏昭昭：“……”
听到声音出来的顾衡：“……”
以为有啥事儿追着自己儿子进来的王春花：“……”
她想把这倒霉孩子一巴掌拍回肚子里！
紧接着，顾想顾念也到了。
顾想喘着气说周小军：“你跑得……跑得也太快了！”
顾念站在院子里拍胸口，她心脏‘咚咚’直跳。
不过，他们已经看到停放在院子里的自行车了。
“哇~！这车真新！”周小军气也不喘了，跑到自行车前上手摸了起来。
顾想顾念紧随其后。
三人眼睛都亮晶晶的。
王春花没好气的说自己儿子，“新车能不新吗？为了看车，连你妈都你看不见，你干脆叫自行车当妈算了。”
周小军不理会他妈的吐槽，一心扑在车子上。
“顾叔，我能骑车不？”
顾衡刚想点头，就被王春花给打断了。
“骑啥骑？你会骑吗？把车摔坏了咋办？赶紧跟我回家去！”
周小军：“我可以学……”
“学也不能用你顾叔家的新车学。”王春花怕这倒霉儿子真大着胆子骑车，把这车摔坏了，直接上手拧着周小军的耳朵回了家。
周小军一边喊疼，一边和他妈掰扯，“……没新车学，那你给我买一辆旧的啊……妈，你就买一辆吧，顾想他们家都有车了……”
“……闭嘴吧，咋想得这么美呢，买车干啥？咱们又没人骑着去上班……”
当他俩到了隔壁，都还能听到周小军和他妈的争论声。
苏昭昭和顾衡相视笑了一笑。
顾想顾念：……真惨，幸好我家有车！
顾衡问正摸着车的儿子闺女：“要不要学？爸爸教你们。”
兄妹俩点头如捣蒜。
他们家的车，肯定要学的！
顾衡上前教他俩，别看二八大杠高，对于小孩子来说，要想骑上去自有办法。
腿短踩不完一圈儿踏板又怎样？
半圈儿照样能骑着走！
还能把腿从前面的大杠中间穿过去踩！
顾想顾念来随军后在街上见过人家这样骑，特别佩服。
顾衡第一步便是教他们怎么单脚踩在踏板上往前滑行。
苏昭昭见状没再继续看，说了声注意安全别摔了，就进了厨房准备晚饭。
等她做好晚饭出来，两个孩子已经能把着车龙头，单脚踩在踏板上在院子里滑行了。
苏昭昭：“……”
妈呀，车身都是歪的，就这样都能保持平衡。
说实话，让她这样滑着走，她都不行，感觉车要倒。
听到妈妈喊吃饭，兄妹俩依依不舍的停好车，去厨房端饭。
吃饭的时候，两人的心都在院子里的自行车上。
“爸爸，晚上要把车推进屋里来吧。”顾想目光在堂屋里转了转，看看到时候放在什么地方合适。
放在院子里肯定是不行的，连屋檐下都不合适，风吹日晒的旧得快。
顾衡点头，随手往角落一指，“就放那儿。”
顾想和顾念都觉得爸爸太随意了，这么好的车，就该放屋中间！
不过两人也没说啥，吃完晚饭，迫不及待的又去学车去了。
幸好院子里的拉了灯，照得院子里亮堂堂的，要不然还真不好骑。
没一会儿周小军也过来了，他是偷偷摸摸来的，来了后也不像以前那么咋咋呼呼的，说话都小声了，生怕他妈在隔壁听见。
“顾想，你让我骑骑呗！”
顾想站在自行车往前滑，“等一会儿，咱们排着队来，我骑了是我妹妹，然后再是你，一次骑两圈儿。”
周小军连忙点头，“行！”
王春花到底还是发现周小军跑过来了，在屋里没见到人，过来一看就见他骑在车上，顾想顾念还站在后面给他扶着后座。
她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你可真行，还指使起小想小念来了。”
苏昭昭坐在屋檐下的摇椅上，笑道：“嫂子过来坐吧，让他们自己玩儿，三个人换着骑的，你帮我我帮你，挺好。小军很爱惜车子的，刚才车没摔，倒把他自己摔了一跤。”
王春花走到她身旁坐下，“该他摔！他要是不爱惜真把车给摔了，我就揍他。”
两人聊了起来，“我听说你们供销社又招了个售货员是不是真的啊？”
苏昭昭点头，“是真的，今天来报到了，下个礼拜一正式上班。”
王春花问道：“那以后供销社店里就有三个售货员了？”
苏昭昭便把自己要调到办公室的事儿说了。
王春花拍了拍她的手，“我就觉得你不是一般人！瞧瞧，这才多久啊，调办公室去了。坐办公室的，那都是有文化的人！”
夸了一阵儿又问：“工资也涨了吧？”
苏昭昭笑了笑，“比以前涨了几块钱。”
第137章 社畜苏昭昭
“真羡慕你们这些月月拿工资的，哪像我呀，一天天围着家里的一堆事儿转。”
聊着聊着，王春花看到了堂屋墙上挂着的相框。
“咦，这照片是啥时候照的？”
站起身走进屋去看，“这不是国庆晚会那天的照片吗？这几张又是啥时候去拍的？”
苏昭昭带着摇椅转了个身，“国庆放假去拍的，今天才拿回来。”
王春花指着苏昭昭和顾衡的合照笑得特别的促狭，“这张拍得好。”
苏昭昭脸不红心不跳，“我也觉得。”
回到家，躺在床上，王春花忍不住和身旁的男人说苏昭昭两口子的事儿。
“这两口子感情真好。”
周政委侧过头瞅了她一眼，“要不咱们啥时候也进城去拍两张照片？”
王春花眼睛一亮，“那等老大回来了，咱们全家一起去拍。”
周政委：……原来不是羡慕人家两口子，是羡慕人家拍全家福啊！
……
转眼便到了周一，苏昭昭还是按以前的时间去了单位。
办公室的人大多数都喜欢掐着点儿来，只有店里的售货员才会次次提前到。
她到时，办公室没人，供销科的办公室的门也关着，她没钥匙，便还是去了前面，她平时的东西都放在前面属于自己的小抽屉里，得清理出来给新来的同志。
就在她拿东西的时候，大门口有人探头探脑的走了进来，“有人吗？”
苏昭昭听到声音探头一看，办公区站着一个大概十七八岁的小姑娘，上身穿着一件深色的外套，露出里面白衬衣的领口，下身是一条黑色的裤子，脚上穿着一双黑色的布鞋，肩上斜挎着一个带着花色的布包，两条辫子垂在胸口。
看着干干净净清清爽爽，模样只能说是清秀。
小姑娘也看到了她，脸上带着局促，“你、你好，我是新来的售货员，我叫任霞。”
苏昭昭猜到了，笑着点了点头，“你好，我叫苏昭昭。”
任霞眼睛一亮，“我知道你，我看了报纸，报纸上写了你的。前天来报到的时候唐姐和我说了，就是因为你被调到办公室，售货员才缺人，我才会被分配过来。”
小唐现在也成唐姐了。
苏昭昭笑了笑，“你来了，店里的事儿就交给你了。”
又向她介绍了一下注意事项，把抽屉腾出来给她放东西。
任霞听得连连点头。
没一会儿小唐也来了，“你俩认识了吧，那就不用我介绍了。小霞，你搬宿舍了吗？”
任霞点头，“昨天下午就搬过来了。”
供销社有集体宿舍，是给离家远的员工住的，像是何芳，她家在城里，不可能天天回，平时就住宿舍里，吃饭就在食堂吃。
任霞家虽然不在城里，但也离得远，所以也申请了宿舍。
前两天没让她立马上班，就是留出时间让她搬家的。
何芳来了，用钥匙开了门，苏昭昭拿着东西进了办公室，把自己的东西放入属于自己办公桌的抽屉里。
从这一刻开始，她正式在办公室落了脚。
谢科长来了后，见她已经好好的坐在了办公室，便笑道：“来来，咱们欢迎一下小苏。”
购销科内，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苏昭昭掏了糖出来给大家甜嘴，“多多关照，多多关照！”
有其他办公室的人听到声音专门跑过来看，见她发糖，就笑道：“见者有份啊！”
苏昭昭干脆都给了。
她本来想低调点儿的，实力不允许啊。
都是同事，不好厚此薄彼。
财务科科室内，胡佳瘪了瘪嘴，“进个办公室还发糖，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升主任了呢。”
刘福生拿着糖进来，听到这话收回了想要递出去的手，“那小苏给的糖你是不是不要？不要我吃了啊！”
胡佳看了看他手上拿着的水果糖，“你吃，你吃，我才不稀罕！”
她可是供销社主任的闺女，什么好东西没吃过，几颗糖而已，她家不缺！
苏昭昭把店里的钥匙给了谢科长。
谢科长接过钥匙后，不禁好奇地问道：“怎么没直接交给新同志呢？”
苏昭昭认真地回答：“这把钥匙不是普通的钥匙，它关系到整个店铺的运营和安全，非常的重要！我觉得还是由您亲自交给新同志更为妥当。”
谢科长听了，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赞赏地点了点头，表示对苏昭昭的认可与满意。
苏昭昭此举不仅体现出她对工作的严谨态度，更显示出她对领导权威的尊重。
“小苏啊，好好干，你还年轻，以后的前途，不可限量。”说着从抽屉里另外拿了一把钥匙出来，这是购销科办公室的钥匙。
有了这把钥匙，苏昭昭任何时候都可以进入办公室，而不需要等其让同事开门。
苏昭昭接过，仔细的和供销社办公室大门的钥匙放在一起。
苏昭昭一整天都由何芳带着熟悉工作内容。
何芳不仅要负责购销科内部的文字工作，还要负责刘主任安排的一些任务。
说起来是购销科的文书，其实工作内容已经超出了工作范围之内。
幸好供销社的工作不多。
供销社的两位正副主任都没有安排助理，所以有的工作便要下面各个科室分担。
“苏姐，刘主任以后交代的工作，以后肯定都是让你来完成了。”
苏昭昭点点头，她有这个觉悟，要不然她来办公室干嘛。
何芳的一部分工作被分派给了苏昭昭，以后由她负责。
办公室里的文字工作对于二十一世纪的社畜苏昭昭来说，不难，应该说很简单。
一个月也写不了两篇报告，对于写过日报周报月报的苏昭昭来说，这里简直就是天堂！
何芳拿出各种各样、五花八门、纷繁复杂的购销类单据给她看。
苏昭昭坐在桌前，仔细地翻阅。
一边看，她的脑海中一边开始不断涌现出各种想法。
这些单据的流程过于繁琐，很多环节都可以进行优化和简化。
如此一来，不仅可以大大减少工作量，还能提高数据的准确性和处理速度。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苏昭昭的心中渐渐有了清晰的思路。
不过，她并不打算一来就提意见，她还有很长的时间，可以慢慢来。
低调和适当的冒头，才是办公室的生存法则。
第138章 闲聊
“今天上班怎么样？”顾衡一进家门就问她。
苏昭昭开了一个黄桃罐头犒劳自己，一边吃一边道：“很好呀。”
她从碗里舀了一块儿黄桃递到顾衡嘴边。
顾衡低头吃了。
吃完道：“我知道你能行。”
“这么看好我呀？”
“当然。”
苏昭昭看了一眼他带回来的箱子，“是什么？”
顾衡打开给她看，“是书，我想着你爱看，就拿了一些回来。”
这些书是图书馆里以新换旧淘汰掉的旧书，旧是旧，但是不影响阅读。
顾衡知道后托人帮着捎了几十本回来。
苏昭昭翻了翻，有学习类的书籍，也有散文文集，都是符合现在主流思想的书籍。
顾衡应该已经过滤了一遍。
“挺好，咱们书架不会空着了。”
“等那天太阳大，把这些书放院子里晒一晒。”
顾衡把箱子搬进了屋子里。
顾念一个人背着手风琴进了家门，她今天有手风琴的课。
苏昭昭问她：“你哥呢？”
“和周小军在后面，周小军缠着我哥让他把自行车推到马路上去骑，我哥不干，他就拉着我哥说好话。”顾念进屋把手风琴放下，拿着专属的小毛巾仔细的擦琴身。
正说着，顾想回来了，一进门就关上了院子的大门。
顾念在窗户口探出头，“周小军呢？”
顾想道：“回他家去了。”
顾念不信，他肯定把周小军关外面了。
不过她不打算拆穿。
顾想叫了爸妈，放下书包便把自行车推到了院子里，脚一蹬就骑了上去，脚下踩着半圈儿在院子里转悠。
没错，他已经学会了。
同样学会的还有周小军，顾念还差点儿技术。
对于周小军想让他把自行车推到马路上去骑的事儿，顾想一百个不同意。
不是他自己不想去，而是怕其他人看见了，都想骑。
顾想舍不得，万一摔了呢？
要是摔坏了，别人不会心疼，他会心疼。
所以，他无情的拒绝了周小军。
骑了一会顾想过了瘾，乖乖的进屋写作业。
吃完晚饭，顾念会练一会儿琴，复习一下今天学习的内容，这个时候苏昭昭和顾衡便成了她的忠实听众。
虽然现在还曲不成曲，调不成调，苏昭昭和顾衡这一对当父母的也听得美滋滋。
不要钱的好话，往闺女身上夸就是了。
一个星期的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苏昭昭便在办公室里上了一个星期的班。
这一个星期里，她在适当的时候，提了一个小小建议，被谢科长毫无犹豫地采纳了。
这个班到目前为止，苏昭昭上得很舒服。
比在前面店里还轻松，每天一做完自己的事儿，就没事儿干了。
在办公室里，想喝茶喝茶，想看书看书，嗑瓜子、织毛衣、纳鞋底都行，几乎没人打扰。
她之前写的急救宣传报在这个礼拜终于下来了，刘主任去了一趟分社，拿了一叠印刷版。
只可惜上面的图案被印成了黑白色。
不过不影响观看。
印刷版被张贴在了供销社的各个地方，比如市场，粮店，裁缝铺等。
就连小广场的宣传栏上面也被贴了一张。
下方署名是：全国供销合作社海城分社，然后再是苏昭昭的名字。
不可避免的，苏昭昭在军属中又出了一次名。
就连部队医院知道后，都向刘主任要了几张宣传报回去张贴，并对宣传报中的内容给予了极高的评价和赞赏！
其他单位见状，也向刘主任要了几张宣传报回去张贴。
刘主任这几天上下班走路都带风！
公休日，苏昭昭终于不用轮班了，开启了每个礼拜都和和大家一起休假的日子。
上午才忙完，家里便来了一堆人。
相熟的军嫂们像是约好一般聚集在了她家。
嗑着瓜子，织着毛衣鞋袜聊了起来。
最开始的话题便是宣传报的事儿。
“小苏你也太厉害了，咱们都是村里出来的，你说说你，又上报纸，又在单位里搞啥培训，还调办公室喝茶去了，现在又搞了个宣传报出来，说实话，刚看到的时候吓了我一跳呢。”
常秋霞一边织毛衣，一边说道，说这么多话，一点儿也没影响她织毛衣的速度。
“这有什么，我听到真把人救活的时候才吓一跳呢，就市场上杨梅那个妈……”
大家又说起前段时间的流言。
又从流言说到各自村里面遇到过的怪事儿。
说到后面，都快聊成鬼故事大会了。
赵素芳年轻，见得少，听到这些话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嫂子们别说了，越说越渗得慌！”
苏昭昭听着也觉得吓人，偏偏还想听，听得津津有味。
曹翠摆了摆手，“行了，别聊了，这要是让人听见，得说咱们宣传封建迷信了。”
“咱们就自己私下聊聊，又没人到外面乱说，再说了，要是谁真去外面嚷嚷，咱们都得挨批评。”
刘桂兰挺着肚子，过了四个月，她的肚子像吹气球一样，越来越大，不说一天一个样吧，也能说是一个礼拜一个样。
苏昭昭听到这话笑了笑，都是一条船上的蚂蚱。
伸手抓了一把瓜子嗑了起来。
“严副团家那个怀孕了你们知道吧？”话题一转，又聊到了于慧心身上。
苏昭昭发现嫂子们挺喜欢聊于慧心的八卦的，这应该和她资本家小姐的身份有关。
这样的身份，再加上她一向的为人处世，总让人容易把目光放在她的身上。
刘桂兰摸了摸肚子，“知道，我上个礼拜还看她蹲在路边吐呢，吐得脸色都发白了，还是我这胎怀得好，到现在都没咋遭罪。”
“我说呢，在路上遇到严副团长的时候瞧着他那么开心，原来他媳妇怀上了啊。对了，她家不是来了个表妹吗？她那表妹走了没？”
“没走，还在家里住着呢，说是上上个星期还给安排了相亲，叫了七八个小伙子去家里相看。”
“相上了没？”赵素芬问。
“没呢，一个都没相上，资本家的姑娘嘛，一般的小伙子，人家也看不上。”
“她还看不上？就她那身份，她凭啥看不上！有人要她，她就该烧高香了！”
第139章 看望
“话是这么说，可人家偏就看不上了。”
曹翠瘪了瘪嘴，“看不上才好，要真让她看上咱们部队的好小伙儿，说不定还害了人家。”
刘桂兰：“就是，就说咱们村以前的地主，现在谁敢和他们沾点亲？这资本家可比地主还有钱，说不定哪天就像地主一样被拉出来批斗了。”
“你这么一说，还真有可能……”
嫂子们聚在一起聊了一上午，直到要做午饭，一个个才起身告辞。
……
叶舒兰提着一袋苹果敲响了严家的大门。
高月正在给院子里的花草浇水，听到声音小跑着去开了门。
“你是？”
高月是见过叶舒兰的，在国庆晚会的舞台上。
当时于慧心带着她去了后台，本想介绍两人认识的，只是当时叶舒兰太忙，于慧心并没有去打扰她。
在舞台上时，叶舒兰的脸上画着浓妆，和现在的素面的样子有区别，舞台又离着一定的距离，所以高月并没有认出来。
叶舒兰笑了笑：“你好，我是叶舒兰，我是来看望于姐的，她在家吗？”
一听说她是叶舒兰，高月笑着迎她进来。
“在的，你请进。”
“谢谢你。”叶舒兰笑着走进了院子。
于慧心听到声音走了出来，看到叶舒兰来，高兴的笑了起来，“舒兰来了，快进来坐！”
“于姐，听说你怀孕了，我现在才有空过来看你，实在不好意思。”叶舒兰进屋后把手里提着的苹果放在桌子上。
于慧心摆了摆手，“别说这些，我知道你忙，上次国庆演出那么成功，团里天天要排练……”
余光瞄见高月进来，指着桌上的苹果道：“小月，去洗两个端过来，记得切成小块儿。”
高月笑着点了点头，拿了两个苹果出去了。
于慧心顺便向叶舒兰介绍，“这是我大伯娘那边的表妹，叫高月。”
高月此时已经踏出了房门，听到她如此随意的介绍，不由得咬紧的嘴唇。
脚下的步伐并没有停下来，继续去往厨房。
等她端着切好的水果出来，在门口正好听到于慧心和叶舒兰说还要继续给她介绍对象的事儿。
“……我前段时间看到姜师长的儿子了，长得一表人才，年龄和你相仿，我打听了一下，人家还没对象呢，倒是和你挺合适，你要是有意，我托人帮着说和一下。”
叶舒兰红着脸摆手，“于姐，算了吧，我现在不考虑这些。”
她并没有提下个月可能会和周政委儿子相亲的事儿。
毕竟能不能相成还未知。
“怎么能不考虑呢？”于慧心拉着她的手道：“你也不小了，女人的青春就这几年，赶紧找个合适才是正理，你现在不急，以后好的都被人挑完了，剩下的都是歪瓜裂枣，到时候你才知道后悔。”
叶舒兰拒绝也不是，不拒绝也不是，只得道：“人家好歹是师长的儿子，前途无量，而我只是一个文艺兵，到现在都没提干呢，身份上也不合适，还是不算了吧。”
“怎么不合适了？现在的口号都喊着人人平等，师长的儿子又怎么了？凭你的模样和才华，军长的儿子也能嫁。”
就在这时，在门口听了半响的高月端着水果进来了，“表姐，叶同志，吃水果了。”
聊到的话题被打断，叶舒兰赶紧转移话题，“高月你好，我们正式认识一下吧，我是叶舒兰，很高兴认识你。”
叶舒兰伸出手。
高月伸手和她握了一下，“你好，你年龄比我大，我叫你舒兰姐吧。”
叶舒兰笑着点头。
“舒兰姐是文艺兵？”
“对，我是团里的舞蹈演员。”
“真好，要是我也能当兵就好了，可惜我没这么福分。”
像她这样的身份，第一关审查就过不了。
叶舒兰有一个谁都不知道的秘密，就是她有海外关系，亲生父母也是资本家出身，并在很多年前移民海外。
而她，因为各种原因，被遗留在了国内，并由奶妈当成亲生女儿抚养长大。
奶妈去世后，除了她的亲生父母，已经没有人知道她的身份。
因为这一点，她并不像其他人那样，对资本家抱有异样的眼光，反而因为这个身份，对他们怀有同情。
也常常推己及人想到自身。
于慧心把果盘往叶舒兰面前推了推，“不说这个了，舒兰我刚才和你说的事，你好好想想。”
叶舒兰笑了笑，叉起一块儿苹果吃了起来。
这苹果削了皮，被切成一块儿一块儿的，不大不小，一口刚好一个，配上精致的小叉子。
这让她想起了小时候已经有些模糊的记忆。
只有在于姐这里，记忆里的东西才会触摸得到。
当着其他人的面吃削了皮的苹果，会被人说成小资做派。
想到这里，叶舒兰又笑了笑。
……
“小苏啊，明天早上和我们一起去分社开个会。”
谢科长一进办公室便丢下了这句话。
何芳几人唰唰地看向苏昭昭。
苏昭昭眨眨眼，疑惑道：“……好的科长。方便问一下是什么会吗？我去了主要是做什么呢？”
谢科长端起茶杯，吹去表面的热气，轻啜一口后，不紧不慢地回答道：“就是一般的例行会议，也没什么特别的安排。主要是各区的供销社领导们聚在一起，讨论一下近期的工作进展、遇到的问题以及下一步的计划。”
“你呢，就负责记录一下会议要点，把大家的意见和建议记录下来，回头做一个整理。”说完，谢科长又轻轻吹了吹杯中的茶水，继续慢慢品味着。
“对了，刘主任说了，这次是任社长点名让带上你。好好表现啊！”
说完后，端着茶杯慢悠悠的又出去了。
等她一走，何芳便道：“苏姐，你行呀！都被任社长点名了，我来了这么久，就跟着领导去分社开了一次会，和任社长连话都没说上一句。任社长估摸着都不知道我是谁。”
陆浩然翘着二郎腿伸了个懒腰，“咱们都一样，你当谁都是苏姐啊。”
第140章 严大娘
苏昭昭不理会他俩的打趣，向何芳咨询会议需要注意的事项。
“其实和咱们社里开会没啥区别，就是会议室大点儿，人多点儿，开会开得久点儿，会议内容多点儿。”
“因为各个社离得远的原因，会议一般都定在下午两点开始，上午的时间，是拿来让大家赶到城里去的。所以苏姐你早上也不用着急，正常上班时间过来就行了。”
供销社有一辆自行车，是给单位里的人外出办事用的，明天一起去分社开会的有好几个人，刘主任，谢科长，还有其他科室的一位同志。
刘主任和谢科长自己有车，下班前谢科长便说明天由他来带苏昭昭。
“……我们一般不坐班车，谁都不知道下午的会能开到几点，骑自行车啥时候都能出发，小苏啊，明天我带你，放心吧，我骑车的技术好着呢。”
苏昭昭道：“科长我家刚买了自行车，我自己骑就行了，咱们一人一辆，骑得也快些。”
谢科长也不惊讶，毕竟是团干部家庭，买辆自行车不算啥。
唯一担心的便是苏昭昭一个人骑车行不行的问题。
“你确定你自己骑没问题？”
“没问题！”
不就上下车困难点儿吗？
回去她就练！
知道苏昭昭明天要骑车去城里开会，吃过晚饭后，顾衡带着她去了马路上练习。
院子里地方毕竟不大，还是马路上更方便。
有人路过看到打趣，两口子也不在意。
练了没一会儿，倒是招了不少小孩子过来看热闹。
天将黑的时候，苏昭昭总算熟练的掌握了上下自行车的技巧。
就在他们打算推着车回家时，不远处响起了汽车的鸣笛声。
苏昭昭一眼便认出向他们驶来的吉普车。
等车开近后小方从车里探出了头，“团长好，嫂子好！嫂子这是在学骑车呢？”
苏昭昭笑着点点头，“你这是又进城了？”
“对呀……”
副驾驶上坐着严光，顾衡正在和他说话。
“小方，就在这停吧，把东西搬下来，你先回部队吧，后面的路我们走回去。”
严光下了车，打开了后排的车门。
从后排扶下来一位大概六十多岁的大娘。
大娘手里挽着一个布包，穿着一身斜襟的大褂，下身是黑色的大裆裤，绑着腿脚，脚下是一双黑色布鞋。
头发盘在脑后，因为坐车的缘故，有些乱。
天色有些暗，苏昭昭还没来得及细看，就听顾衡向她介绍：“这是严大娘。”
苏昭昭一听便知道这肯定是严光的母亲。
忙笑着问好：“严大娘您好，一路上辛苦了吧。”
严大娘坐了几天的火车，换了小汽车后又晕车，这会儿正难受着呢。
听到有人叫她，她眯着眼看了看，忙道：“劳烦你惦记，这一路上光坐车了，倒是不辛苦。就是这洋车坐得我头昏，要不是这道儿太远，我都想走过来咧。”
严光向她介绍顾衡和苏昭昭。
严大娘忙又笑眯眯的喊顾衡领导，“领导，我家严光在部队劳烦你照顾了。”
顾衡：“大娘叫我名字就好，我和严光是很多年的战友了。”
寒暄了几句后，顾衡帮忙提刚才小方搬下来的行李。
大包小包的好几包东西，从形状上来看，花生小米黄豆之类粮食的肯定有。
这么远的道，也不知道这大娘一个人是怎么带过来的。
在路上严大娘还在说呢，“等安顿好了，我给你们家送我家种的小米绿豆。”
路过顾家时，顾衡邀请她进去歇歇脚。
严大娘：“今天太晚了，就不进去了，空了我再上门来叨扰，到时候你们别嫌大娘烦就成。”
又让严光赶紧把顾衡手里的行李接过来。
顾衡本来是想帮忙送家里去的，严大娘没让，“不用不用，我们自己提回去就成，这么点儿东西，用不着送。”
顾衡便把行李都递给了严光，手里拿不下，就往肩上扛。
拿好东西后，严光还想腾出手扶他娘。
严大娘不让他扶自己，“我还没老到要人扶的地步呢。”
严光：“我不是怕你累吗。”
“累啥呀，赶紧回去吧，我还想早点儿见到我孙子呢。”
严光像个挂满了礼物的圣诞树一样，带着他妈往家赶。
到了家门口，看着紧闭着的院门，严大娘神色莫名的瞅了严光一眼。
严光：“……咱们这儿不像老家那边一直敞着院门，就算在家，家家户户也都是关着门的。”
听到她这话，严大娘伸手往旁边的院子一指，“人家咋开着门？”
“人家不像咱们是独门独户……”
严大娘瘪瘪嘴，“行了，我还不知道你？你就向着你媳妇吧。”
“娘啊……”
就在此时，门开了。
开门的是高月。
“伯母，您终于到了，饭已经做好了，就等您到了开饭呢。”
高月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哪怕天都黑了，也能看见她亮晶晶的眼睛。
在路上，严光就已经告诉严大娘家里有个表妹，说是留在家里照顾她家那个怀了孕的资本家儿媳妇的。
对于这个表妹严大娘下意识的就不喜欢，还想着这几天把人请走，可这会见着这么张笑脸吧，还真的没法给人家脸色看。
这姑娘看着挺喜庆，比自家那个喜欢耷拉着脸的儿媳妇瞧着舒服。
高月很有眼色的帮着拿行李，又伸手扶着严大娘进屋，比伺候自己奶奶还上心。
严光没看到自己媳妇，眉头皱了起来。
于慧心端着菜从厨房出来，“妈到了，洗洗手吃饭吧。”
严大娘：“哎。”
应完又看了一眼自己儿子。
严光：“……”
严大娘这会儿也懒得计较，见到孙子严学文后一把抱住，心肝肉的叫了起来。
“都这么大了，可怜我和你爷爷，也就你刚出生那会儿见过你，要不是你爸寄了照片回去，我们连你长啥样都不知道哟！”
说着说着，严大娘抹起了眼泪。
血缘的羁绊让严学文没有从她的怀里挣开，仰着头叫道：“奶奶。”
“哎——”
第141章 骑车去开会
第二天早上，苏昭昭骑着自行车去了单位。
在单位门口，刚好和刘主任遇上了。
刘主任打量了一下她，“小苏今天看着真精神啊！”
苏昭昭的穿着其实和以往没什么区别。
白衬衣蓝裤子，外面穿了件列宁装，为了方便骑车，脚上穿的是解放鞋。
肩上挎着军绿色的挎包和军用水壶。
唯一有区别的大概就是头发吧，之前一直披着的齐肩发被她扎起来一半，稍微长长了的刘海也被适当的夹了起来，露出饱满的额头。
苏昭昭笑道：“跟着领导去分社开会，肯定要把最好的精气神拿出来，这样才不会给咱们社丢脸嘛。”
刘主任笑呵呵的，这个女同志就是会说话。
等谢科长他们来齐后，四个人四辆自行车齐刷刷的骑上了街头。
在这个自行车相当于小轿车的年代，四辆车同时出现，可以说是非常壮观了。
这不，只要他们骑过的地方，路边人目光便会齐刷刷的望向他们。
更别说小孩子了，跟在自行车的后面追，直到追不上才会停下脚步。
很快，他们便骑到了大马路上。
天公作美，今天的天气非常的不错。
有阳光有微风，不冷不热，实在是个出游的好天气。
出不了游，出个差也是非常好的。
因为有一上午的时间，刘主任他们骑得非常的慢，慢悠悠的，就像老牛拉车。
见苏昭昭骑快了，他们还说她，“小苏啊，你慢点儿，道儿远着呢，骑快了后面累得慌。”
二八大杠车身高，踩着费劲。
特别是对于苏昭昭这个女同志来说。
一行人就这么慢悠悠的骑到了城里，苏昭昭跟在刘主任他们身后，到了海城分社。
海城分社的办公点在一栋老式的西洋建筑体内，位于这栋建筑的二楼，其他楼层属于别的单位办公点。
一楼有专门停放自行车的地方，由一个老头负责看管。
进门需要出示证件，刘主任拿出通行证，带着苏昭昭几人进了里面去。
上了二楼，刘主任又带着他们去签了到，领了饭票。
“每次来都是先吃饭，后开会。”谢科长和苏昭昭道，“中午要是有事可以出去逛逛，下午按时回来开会就成。”
这个时候差不多已经到了中午吃饭的时间了。
苏昭昭又跟着领导们去了食堂。
食堂在一楼，这栋楼所有单位的人都在这里吃饭。
苏昭昭他们来得早，食堂里只有一两桌人聚在一起用餐。
“老刘，这儿！”
刘主任遇见了熟人，带着他们走了过去。
“老王啊，你这次来得够早的啊。”
被刘主任叫老王的是一个和他差不多年龄的中年男人。
“我们也才到，和你们前后脚。”
在场的人估摸着就苏昭昭谁也不认识，人家也不认识她。
谢主任和另一个一起来的同志已经和对面的人聊起来了。
好在刘主任聊了两句后终于想起她了，做了介绍。
“小苏，这位是青山镇供销社的王主任。”
“王主任您好。”
王主任指着苏昭昭，问刘主任：“这位就是你们单位里的苏昭昭同志？”
刘主任乐呵呵的点头：“没错，就是她。”
王主任主动伸出双手，语气十分惊喜地说道：“哎呀，我可算是见到真人了，小苏同志，真是久仰大名啊！”
苏昭昭面带微笑，迅速伸出手回应道：“王主任过奖了，能得到您的认可实在是我的荣幸。”她的声音清脆悦耳，语气谦逊有礼。
王主任放开了手，笑道：“因为你，你们刘主任这段时间，尾巴都快翘天上去了，可没少在我们面前夸你，就连任社长都在会议上提了你的名字，还让咱们按照你写的急救方案搞培训呢，对了，还有那个宣传报，我们那边的镇委办公室都拿了几张回去张贴。”
跟着王主任来开会的人是青山镇供销社的同志，一个个都对苏昭昭投来好奇的目光。
聊了几句后，大家排着队去食堂打了饭菜，然后坐在一起继续聊。
刘主任问王主任，“你们单位的培训搞得咋样？”
王主任摆摆手，“别提了，我们单位又不像你们有个小苏，培训自己就搞了，虽说有培训方案，但这毕竟是学来救命的技能，总不能光是纸上谈兵吧，万一哪点儿没教对，这可是要人命的事儿。任社长让咱们这个月搞完，还要交报告，我正愁着呢。”
“那你请医护人员来搞嘛，完事儿给点儿培训费。”
“我们镇上卫生所的医生……”提到这个，王主任直接摆了摆手，“不成。”
刘主任一听他这样说，便知道肯定有故事（事故）。
“咋不成了？”
苏昭昭也竖起了耳朵。
“上个月有个女同志怀孕了，卫生所非给人家说是胃炎，给开了一堆的药，把孩子直接给吃没了，等孩子流了才知道是真的怀了孕，人家那女同志结婚十几年都没孩子，好不容易怀上了，就是想保险一点才去的卫生所让医生给看看，谁知道被误诊成了这样，人家能放过卫生所？”
“在卫生所又打又砸，连镇委都拿她一家没办法。在我们镇上闹得人尽皆知！卫生所的医生现在连班都不敢上了，他们就算上了班，估摸着也没人敢找他们看病。”
“你说说，我还敢找他们来搞培训不？城里的医生技术倒是好，就是难请。”
这个年代，小镇上的卫生所确实让人不敢恭维。
有些医生和护士之所以能够捧着铁饭碗，并非凭借自身的医术水平，而是依靠各种关系和背景。
苏昭昭以前看报道，乡下地方八九十年代医疗事故频发，给病人开药不是青霉素就是葡萄糖，更不要说现在了。
听完王主任说的事故后，大家都有些唏嘘。
王主任突然把目光看向了苏昭昭：“小苏啊，由你来给我们搞培训咋样？”
苏昭昭一愣：“我？”
“对呀，就是你！”
王主任越说越觉得合适，“培训方案是你写的，宣传报也是你做的，你们单位的培训也是你负责的，而且由你负责培训完的学员还真的救了人，你的能力，大家有目共睹嘛！”
第142章 分社会议
“没有人比你更合适了！”
王主任说完直接找苏昭昭的上级领导：“老刘，你说我说的咋样？小苏是不是很合适！”
刘主任瞅了他一眼：“……你不会是想挖墙角吧？”
“你这老刘，小人之心……”他倒是想，但他挖得动不？
这个小苏同志的身份大家又不是不知道，人家爱人是个团级干部，比任社长的级别都高多了，不是想怎么安排就能安排的。
她现在上班的地方离部队又近，他们青山镇又不是啥了不起的好地方，能把人挖过去。
要是能挖，他肯定挖。
“我就是想让人家小苏去我们那儿搞个培训。行不行，你给了话。”
刘主任便问苏昭昭：“你觉得咋样？去不？”
苏昭昭：“我听领导安排。”
当着大家的面，苏昭昭这么给面子，刘主任很高兴，笑道：“那就安排给时间去一趟，青山镇离得也不算远，到时候再叫个人陪着你一起去。”
王主任连忙道：“放心，咱们给培训费，肯定不让小苏白给咱们上课。”
接下来便是商量培训的日子，就定在后天。
用餐期间，陆陆续续的有其他供销社的人过来打招呼，刘主任都向他们介绍了苏昭昭。
苏昭昭也认识了不少同属于分社管理的同志。
当然，在这些人之中，有的人会当面夸赞她，而有些人则会当面说些酸溜溜的话。
苏昭昭始终保持着温柔随和的态度，既不回应那些挑衅，也不主动去招惹麻烦。
这样一来，苏昭昭留给大家的第一印象就是：这位同志看起来非常沉稳、内敛。
下午的会议准时开始。
苏昭昭终于看到了任社长。
任社长大约四十来岁，身穿中山装，配着一副黑框眼镜，身材高挑而瘦削，神情显得颇为严肃。
在接下来的会议中，苏昭昭大致的了解了任社长的处事风格。
单从他主持会议时展现出的雷厉风行、果断坚决的作风便可窥见他的性格。
在会场上，他目光如炬，思维敏捷，言辞犀利，各个供销社汇报的工作，他能迅速的找出问题所在。
一个一个的问题抛出来，常常问到汇报工作的负责人哑口无言。
同时他又能充分倾听他人意见，并不是一个独断专行的领导。
整个会议开下来，虽然氛围紧张但很有成效。
并不是那种应付了事的无效会议。
在这样的领导手下做事，干实事的人会得到重用，想端着茶杯偷懒的人只会被问得哑口无言。
苏昭昭拿着笔，低着头沙沙的做着会议记录。
“苏昭昭同志来了吗？”
就在会议将要结束时，任社长提起了她的名字。
会议室瞬间一静。
苏昭昭站了起来，“任社长您好，我是苏昭昭。”
严肃的任社长少见的露出了温和的笑意，“苏同志，你是第一次来咱们分社参加会议吧？来，就我们刚才开会所说的话题，提一提你的想法。别站着，也别拘束，坐下说，想说什么都行，畅所欲言。”
刘主任和谢科长紧张的汗都快出来了，咋还问起小苏的想法来了呢？
小苏就是一个刚调到办公室的小文书，她能知道啥呀。
任社长点名让她来参加会议，他们还以为只是让她过来看看，长长见识呢。
早知道要发言，就该提前给她恶补一下。
“是。”苏昭昭神色平静地坐下，手中拿着一本厚厚的笔记本，笔记本上密密麻麻地记录着此次会议的详细内容和要点。
她轻轻翻阅着笔记，目光专注而坚定。
“关于此次会议，我有以下三点......”
苏昭昭的语速不紧不慢，声音清脆而有力，仿佛每一个字都经过深思熟虑。
随着她的话语，众人的注意力也逐渐集中起来，静静地聆听着她接下来要说的话。
刘主任：“……！”
谢科长：“……！”
王主任：……咋不是我们社的同志呢！
苏昭昭上辈子别的没参加，参加最多的就是各种各样的会。
周扒皮领导最喜欢的便是让手底下的员工‘畅所欲言’！
还有考公那会儿，模拟面试都不知道参加了多少。
一个题问出来，她能立马分出一二三点来。
一二三下面还能分小点。
她早就被练出来了。
这满满的会议记录就是她的‘题’。
苏昭昭一顿输出，把时间控制在合理的范围内。
听到她一点一点说出的内容，任社长时而点头，时而深思。
总之脸上的表情非常的满意。
刘主任和谢科长头上的汗早就没了，两人脸上的神情就和打了鸡血一样：激动啊！
这个小苏，以前还是小看她了！
“……以上所述，便是我此次参与会议所得到的全部感悟以及个人见解，如果其中有任何不恰当或者错误的地方，还请各位领导能够不吝赐教、批评指正，我一定虚心接受并积极改正！”
说完后，苏昭昭合上本子，不动声色的舒了一口气。
爽了！
好久没有这样感觉了。
看来养老般的生活并没有让她忘了属于社畜的基础技能。
苏昭昭是爽了，有些参会人员自闭了。
拿着稿子都不一定能说成她这样。
她倒好，张口就是一顿输出。
感觉不是一个赛道的。
任社长带头鼓起了掌，“啪啪啪！”
下面的人连忙跟上。
“啪啪啪！”
“啪啪啪！”
会议室里响起热烈的掌声！
刘主任和谢科长手都拍红了。
长脸，太长脸了！
“苏同志说得非常的好！她不仅将咱们这次会议的核心要点一一概括了出来，而且还提出了一些极具建设性和可行性的个人看法！不得不承认，这些想法确实很有见地！”
“同志们呐，这才是咱们召开会议的目的！”
“希望大家能够学习苏同志的会议精神，积极思考、踊跃发言……”
第143章 串门儿
会议结束后，任社长向苏昭昭说了几句勉励的话，又当着刘主任的面让他好好栽培苏昭昭同志。
“小苏同志已经被调到办公室负责文字方面的工作，社长放心，我一定好好培养她。”
任社长点了点头，“小苏文字功底不错，这样安排很合适。”
任社长很忙，还有很多的工作要处理，又说了几句勉励的话后，便忙别的事情去了。
王主任凑了过来，对着苏昭昭又是一顿夸赞。
“……老刘，你这是添了一个猛将啊！”
刘主任笑呵呵的，要是有尾巴，都快要翘到天上去了。
春风得意说的就是刘主任现在的样子。
人家夸他手底下的人，比夸他，还让他高兴！
这说明啥？
说明他慧眼如炬！
从会议室出来直到下了楼，刘主任背着手，走出了六亲不认的步伐！
在停自行车的地方，王主任再次提醒：“老刘，小苏啊，别忘了后天的培训啊。”
刘主任摆摆手，“忘不了。”
这个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半了，太阳渐渐西斜，将天空染成一片橙红色。
苏昭昭一行人没有继续在城里耽搁时间，跨上自行车，一行人踏上归途。
在路上，几人不免又聊起了会议上的事儿。
“小苏啊，说实话，任社长点你名的时候，可真是吓了我老大一跳！”谢科长现在想起来还心有余悸。
刘主任哈哈大笑：“你也，就是胆子小，就这点儿事，有啥好怕的？我就没吓着！我一直就很相信咱们小苏，咱们小苏的本事大着呢！”
谢科长瞅了他一眼，明明都看到他擦汗， 这话也好意思说出口。
苏昭昭笑了笑：“我也吓着了，别看我表面镇定，其实心里慌着呢。”
“慌是很正常的，要是换了别人，说不定连话都说不好。”谢科长道。
“没错，你在会议上说的话，连任社长都夸！咱们整个分社，在你这个年龄段，能有你这番见识的怕是没几个。”
况且，她还只有家塾学历，这么一比，就更难得了。
苏昭昭任由微风吹拂着自己的脸庞，嘴角微微上扬，笑道：“我喜欢看书，我爱人也给我找了不少的书看，在家里我们经常互相学习交流。早年漂泊的经历也让我有机会接触到更多的人和事，这些宝贵的经历和丰富的阅读都拓宽了我的视野和眼界。”
刘主任听后点了点头，表示认可和赞赏，接着说道：“你能有这样的见解和体会，实属难得……”
一行人边骑车边聊天儿，不知不觉便快到了。
刘主任道：“时间也不早了，不用去单位了，直接回家吧。”
苏昭昭挥手和大家告别，骑车往家赶。
院门半掩，她下车后，推着车进了门。
顾衡听到声音转过头，“回来了。路上没摔吧？”说话间，目光在她身上转了一圈儿。
看不起谁呢？
苏昭昭把车停在院子里，走到他面前，“你看我样子像是摔了跤的人吗？”
顾衡笑着摇头：“不像。”
苏昭昭哼了一声，去池子边洗手。
顾衡取下她身上挂着的挎包和水壶，“会开得怎么样？”
“挺好的呀，开了个会，还给自己接了个出差的工作。”
顾衡挑眉。
苏昭昭拿起墙上挂着的毛巾擦了手上的水，“后天要去青山镇搞培训。”
“急救培训？”
“对呀，任社长让下面的供销社这个月内把培训做完，青山镇的王主任找不到合适的人，今天在分社遇上了，就请我去帮忙，刘主任同意了，日子定在后天。”
苏昭昭一屁股坐在摇椅上，闭着眼睛舒服的摇了摇，中午没午睡，又骑了这么久的车，她早就累了。
顾衡把挎包和水壶拿进屋挂好，挽起袖子，“晚上我做饭吧，吃面条怎么样？”
苏昭昭闭着眼睛点头，“好~”
等顾想顾念放学回来时，苏昭昭躺在椅子上已经睡着了。
兄妹俩蹲在旁边看了一会儿，安安静静的回屋写作业去了。
面条买的是已经压好的挂面，不用发面揉面，所以用不了多少的时间。
顾衡很快便煮好了面，见苏昭昭还在睡，只得先叫醒了她。
苏昭昭睡眼惺忪的睁开眼睛，“煮好了？”捂着嘴打了个哈欠。
“先吃，吃完再睡。”
顾想顾念已经把面条端上了桌。
苏昭昭坐过去，拿起筷子便吃了起来。
“味道怎么样？淡不淡？”顾衡问。
苏昭昭嘴里含着面条摇头，“刚好合适。”
顾衡煮的时候放了几个泡辣椒进去，吃起来酸酸辣辣的，还挺好吃。
这都是跟苏昭昭学的。
顾团长的手艺越发的可以了啊！
苏昭昭本打算吃完面条再睡一觉，谁知道吃完后，直接不困了。
顾衡煮的饭，她便洗了碗。
晚饭结束没多久，家里来了客人。
来人是严大娘和高月。
苏昭昭开的门，把明显是来串门儿的两人迎进了屋。
“本来该白天过来的，我问了严光，知道你们白天都要上班，我就只能晚上过来了。”
严大娘把高月手里的粮食袋子拿过来，热情的往苏昭昭怀里塞，“昨天来的时候就说了，要给你们送大娘家自己种的绿豆小米，也不值钱，我也知道你们不缺粮食，这就是大娘的一个心意，你们拿着熬粥喝。”
苏昭昭要是不接，这袋差不多就七八斤重的粮食就得掉地上，看着怀里的粮食，她道：“大娘您太客气，你好不容易提来的，这一下就给这么多给我们……”
严大娘摆摆手，“家里还有呢，多着呢，快别和大娘客气了，严光都和我说了，他和顾团长关系好，好多年的战友了，咱们两家本就该亲亲热热的才对，我不跟你们客气，你们也别跟我客气。”
苏昭昭和顾衡对视一眼，顾衡点头，“既然是大娘的心意，咱们就收着吧。”
严大娘笑眯眯的，“这才对呢！”
苏昭昭提着粮食袋子进了屋，顾念顾想已经搬了凳子去院子里让他们坐。
第144章 超会说的严大娘
天已经黑了，院子里的灯被打开，照得院子里亮堂堂的。
顾衡问道：“严光怎么没陪着您老人家一起过来？”
严大娘打量着院子，“他呀，在家里陪他媳妇呢，我刚来也不知道路，就让小月这丫头陪我来的。”
顾衡家不是严大娘来的第一家，这一整天的时间，严大娘已经去好几户人家家里串了门儿，都是让高月带的路。
高月来这里也有一段时间了，严光的直属领导都有谁，家在什么地方，家里都有谁，严光和谁的关系好，她知道得清清楚楚。
严大娘不知道的，问她准能清楚。
比问于慧心都管用。
问高月，人家热热情情的就说了。
问于慧心，两棍子打不出个屁来！
反而还给她脸色瞧。
别以为她看不出来，她这儿媳妇肯定觉得她对人太殷勤，觉得她丢人了！
她活了大半辈子，啥脸色不会看！
不止这些，严大娘还从这几家的家属中，隐约的知道自己家里那个儿媳妇不合群，和顾团长家的媳妇关系不咋样的消息。
因为这个，严大娘送来的绿豆小米都比其他家的重几斤。
当然，也不是谁家她都送绿豆小米的，她带来的东西多，晒干的豆角，老家山上捡的榛子干果，都能送。
苏昭昭倒了水，又用碟子装了一碟瓜子出来。
“大娘。您喝水。”
严大娘接过，“哎，谢谢你了闺女，你也坐，咱们坐着好好的唠唠嗑。”
苏昭昭应了，把另一杯给了高月。
高月站起来接下，“谢谢嫂子。”
苏昭昭笑着点了点头。
今天没叫她大姐了，挺好。
顾衡和严大娘聊了两句后，便进屋了，把院子让出来让几个女同志聊。
“还是你们家院子捯饬得好，又种菜又种花，不像我们家那院儿，全种了些中看不中用的。”
严大娘真的超会说的，拉着苏昭昭的手夸，“我一见你就知道你是个能干人，听说还在供销社上班是吧？真能干！在我们那边有句话：供销社是金饭碗，给个官儿都不换！”
“工作又好，家里又收拾得这么干净，里里外外一把抓，你们家顾团长真有福气！”
听到这话，苏昭昭有些脸红了，其实也没她说的这么好。
严大娘已经听说过苏昭昭和两个孩子的经历，但她并没有把这个话题拿出来反复的说。
只说先苦的人后面都是甜的。
又夸两个孩子养得好。
还拉着顾想顾念的手让他们以后长大了要好好孝顺妈妈。
高月全程没有怎么开口，完美的做了一个旁观者和倾听者。
两人在顾家待了差不多一个多小时。
苏昭昭也从严大娘的嘴里知道了不少严家的事儿。
比如这么多年严大娘才见孙子两面。
又比如严家都有些什么人，严父也想来看孙子，丢不下家里的地等。
严大娘虽然没有说于慧心一丁点儿不好，但也不难看出，这婆媳俩肯定有矛盾。
严大娘也不是个任人随便捏的软柿子。
自古婆媳就是对头，以目前的情况来看，严家以后的日子少不了鸡飞狗跳了。
还有这个高月……
苏昭昭先不做评价。
反正她是没想到，严大娘会带着她来串门儿。
看样子，是个有脑子的人。
“苏啊，小顾，有时间带着孩子来家里玩儿啊！”
苏昭昭和—知道人要走专门出来送人的顾衡，把她们送到门口，严大娘一边走还一边邀请他们。
苏昭昭挥了挥手，“行啊大娘，您慢点，注意脚下。”
高月一手扶着严大娘，一手打着手电筒，“嫂子放心吧，有我扶着呢。嫂子回吧。”
等两人走远，苏昭昭和顾衡才关了门进屋。
“明天秤两斤桃酥去一趟严家吧，人家送了好几斤的绿豆小米，咱们也该回个礼。”
顾衡点头，“下班我们一起去吧。”
苏昭昭：“吃了晚饭去，说几句话就回来。”
“行。”
苏昭昭在分社会议上发言的事儿，被一同跟着去的男同事添油加醋、绘声绘色地讲给了供销社的同事们听。
他口若悬河，滔滔不绝，把苏昭昭在会议上的表现说得神乎其神。
有些同事听得目瞪口呆，对苏昭昭佩服得五体投地；还有些同事则半信半疑，觉得这个男同事说得有点夸张。
直到谢科长现身说法，大家这才相信。
还有人跑到苏昭昭面前咨询与会心得。
苏昭昭的心得：多读书。
她今天的工作非常明确，就是把昨天开会的内容整理成会议报告。
知道她明天要去青山镇，刘主任让她不用急着写，下个礼拜交给他就行。
又让谢主任安排一个同志陪苏昭昭一起去。
谢主任安排了陆浩然。
作为一名采购，陆浩然经常出差，城里乡下哪儿哪儿都去过，对青山镇也很熟悉，由他跟着，不怕半道会迷路拐到别的地方去。
“苏姐，那咱们几点出发？”
苏昭昭也不知道过去到底要多长的时间，“从咱们这儿过去，多久能到？”
陆浩然想了想：“骑自行车一个多小时吧。”
“那就九点吧，和上班时间一样，咱们直接在路口集合。”
“成。”陆浩然点了点头。
苏昭昭上午便把会议报告写好了，但她并没有立马就交上去，明天就是星期六了，她打算下个礼拜一再交给刘主任。
下午，苏昭昭复习了一遍明天培训的流程，然后就没事儿干了。
下班前，她去了一趟前面。
小唐正在和任霞聊天儿，见到苏昭昭到前面来，便问：“苏姐，你忙完了？”
她今天从办公室路过几次，每次都看到苏昭昭在伏案书写，瞧着挺忙。
比在前面店里看着忙多了。
苏昭昭笑着点了点头，“帮我称两斤桃酥吧。”
“行呀。”
小唐刚应下，任霞已经拿着油纸去拿桃酥了。
桃酥是散装的，被一列列整整齐齐的放在套着塑料袋的纸箱里，袋口平时都用绳子扎得紧紧的，防止变软。
毕竟是易碎的饼干，在运输中，每一箱桃酥中大概会有十分之一会碎掉。
这些碎掉的饼渣，会被便宜的卖出去。
有一些，则会成为售货员的‘福利’。
第145章 去严家串门儿
是‘福利’，也是正常的损耗。
任霞手脚麻利，很快便称好了桃酥。
称完后，她并没有立马就把纸包包好，反而打开油纸，打算从桃酥箱里抓了一些饼渣放油纸里当‘福利’。
苏昭昭忙道：“小霞，我这是拿去送人的。”
任霞手上的动作一顿，“行，那苏姐下次买桃酥我再给苏姐称。”
苏昭昭笑了笑，没点头也没摇头。
付了账了，她也没急着回后面去，和她们聊了一会天儿。
想到任霞姓任，任社长也姓任，苏昭昭本打算旁敲侧击的问一问的。
没想到任霞自己就说了。
“任姓在我们村儿是个大姓，任社长是我们那儿最出息的人了！”
“他好多年前就没在村里住了，村里只有老宅子还在……”
“不过，任社长也没忘记咱们村里的老乡。任社长让村里孩子多读书，还给学校捐钱，说多读书才有出路，才能找到工作端上铁饭碗。”
“我爸妈能让我读到初中，就是想我以后能找个好工作。”
在这个缺少文化人的年代，初中生就算是高学历了，只要没什么大问题，一般都能安排上工作。
任霞能进供销社，任社长这个同村人占的因素也许有，但是不多，最主要的，还是靠她自己的学历。
任霞上学晚，已经十七岁的她，今年才初中毕业。
她的同学，比她年龄大的一大把，二十多岁结了婚的都有。
苏昭昭想起以前看的，有关于七七年恢复高考的一些报道，在那个特殊的年代里，知识分子们终于迎来了重新追求梦想的机会。
父子携手进考场，一同参加高考，一同考上大学，这样的情况也有不少。
而目前，建国也才几年的时间，正是缺乏人才的时候，有想法的人，自然会抓住读书的机会。
年龄并不是向上拼搏的问题。
……
吃过晚饭，苏昭昭和顾衡提着桃酥去了严家。
严家的房门大开着，院子里，严大娘正抓着严学文不知道说些什么，高月在站在水池边洗洗刷刷。
顾衡敲了门。
听到声音院子里的人都看向了门口。
严大娘立马松开严学文站了起来，一边喊严光，一边迎了上来，“小顾和苏来啦，快进来！”
顾衡和苏昭昭这才进了门。
这是苏昭昭第一次来严家，说实话，严家这院子打理得挺好看！
一瞧就知道是费了心思的，并且打理院子的具有一定的审美能力。
严光在屋里，听到声音连忙跑了出来，“老顾，弟妹，你俩可是稀客啊！”
又让他们进屋坐。
苏昭昭把手里提着的桃酥递给严大娘。
严大娘推拒着不接，“来就来，咋还带东西呢？不好让你们破费的。”
油纸包不住香味儿，严大娘已经闻着桃酥的味儿了。
在老家，哪怕严光月月都会寄二十块钱回去，她也舍不得买桃酥回去吃，也就过年过节，买给孩子们香香嘴。
苏昭昭：“大娘拿着吧，东西不贵，是咱们做晚辈的一点儿心意。”
严光道：“娘，你接着吧，咱们两家没这么客套。”
儿子一开口，严大娘笑呵呵的接了。
又让苏昭昭他们赶紧坐。
苏昭昭来这么久，这还是第一次坐上沙发。
挺稀奇！
还有这家里的摆设，有影视剧里民国时期小资阶级那味儿。
说实话，挺好看的。
苏昭昭目光一转，看到了一台复古的唱片机。
唱片机就放在墙角的斗柜上，机身上搭着白色蕾丝布，隐隐约约，苏昭昭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时间往后推或者往前推个几十年，这台唱片机摆在这里都没有问题。
再过几年……
这样的东西，就是打砸的对象啊！
高月刚把水端上来，于慧心就从卧室出来了，头发微乱，肩上披着一条披肩，她的脸色不怎么好，和苏昭昭上次见到她时的精神头差得很远。
“你们来啦，坐，喝水。”
“老严，你招呼顾团他们吧。”
她简单的打了个招呼，又进去了，看样子很不舒服。
苏昭昭明显的感觉到了严大娘的不满。
用余光看到严大娘在于慧心进去后瘪了瘪嘴。
上次就听嫂子们说于慧心的反应很大，看样子是真的。
严光还想拉着顾衡喝酒，才把话说出来，就听到于慧心在里屋喊：“要喝去院子里喝，我闻不得味儿。”
严光脸上尴尬了一瞬。
“那咱们去院子里喝，还能边喝边赏月。”
严大娘挽袖子，“那我去给你们炒两个下酒菜。”
顾衡连忙拦住她，他和苏昭昭本来也没想多待，忙道：“不用了大娘，我们这就回去了，家里只有孩子在家。”
严光：“老顾啊，你是能喝的，别拿孩子当借口，你家里那两孩子又不是两三岁的小孩儿。”
看了一眼苏昭昭，他笑着打趣，“别是弟妹不让你喝吧？”
他既然这么说，苏昭昭就接招，“对，就是我不让他喝，喝酒伤身。”
又说他，“严团，我看你也别喝，嫂子怀着孕，正不舒服着呢，你喝了酒，就算是洗漱了也会沾上酒味儿，怀孕的人鼻子本来就比较敏感，为了嫂子能舒服点儿，你这段时间还是控制一下吧。”
严光没想到苏昭昭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他媳妇干的事儿，他不信苏昭昭不知道。
在得罪了她的情况下，她还能为自己媳妇考虑。
老顾这个媳妇的心性——大气！
而苏昭昭呢，哪怕她不喜欢于慧心这个人，在她怀孕又极不舒服的情况下，她还是愿意抱有一份善意的。
这善意有，但是不多。
在严光非要拉着顾衡喝酒时，可以拿来堵严光的嘴。
你媳妇都这样了，你还只想着喝酒！
高月抬头看了看苏昭昭，像是第一次认识她。
想想表姐说的话……
高月毕竟是个高中生，也是个能独自思考的人。
她立马便发觉，苏昭昭和表姐口中的人有很大的区别。
第146章 去青山镇
高月生在传统的资本家庭里，家里除了亲生的奶奶外，她还有好几个‘姨奶奶’，只是家里败落了后，都分开住了。
她自幼便耳闻目染着女人之间的‘战争’。
就刚才的情况，她都能想出好几种话术，在姐夫和伯母的心里种刺。
她觉得，哪怕苏昭昭没有这个心机，也不该站在表姐的角度为她考虑才对。
她也不信，苏昭昭不知道表姐看不起她，不喜欢她。
表姐是个脸上藏不住事儿的人，安逸又富足的生活让她像个生活在象牙塔里的公主。
她只会在偶尔的时候想起自己的‘身份’。
更多的时候，她会觉得自己还像当初一样高高在上。
是姐夫把她保护得太好了。
好得让她不知足。
而苏昭昭这个人……
如果可以，她很想和她这样的人做朋友。
她还有当团长的爱人，不错的工作……
苏昭昭感受到高月的目光，对着她笑了笑。
高月同样的露出了笑容，不虚假，真心实意的那种。
她希望苏昭昭能对自己有好感。
被苏昭昭这么一说，严光也不好再说喝酒的话。
只得把顾衡和苏昭昭送到门口，看着他俩走远。
随手就要关院门，想了想顿住，转头问：“娘，我关门了啊！”
严大娘摆手，“天黑了，关吧。”
严大娘白天只要在家，就不让关门。
用她的话说：
‘人关在院子里，就被困住了。’
‘开门通风，对身体好。’
‘外面有个啥事儿，一眼就能看到。’
老人也迷信，又说什么：一直关着门，要犯‘关门绝户’的忌讳。
严光就只能听她的了。
因为严家大开的院门，路过的人都不免往里面看一眼，严大娘又是个热情的人，招呼这个招呼那个，来严家串门的人便多了起来。
这样一来，于慧心又是老大的不舒服，婆媳关系因为家里串门人太多的问题闹了好大的矛盾。
当然，这都是后面才发生的事儿了。
就说现在，严光关好门后，进了卧室。
于慧心背对着他躺在床上，肩膀一抽一抽的。
多年夫妻，一见她这样，严光就知道她在哭。
“又咋了？”
于慧心声音嗡嗡的，带着鼻音，“你要是不想要这个孩子，我明天就去医院。”
“我啥时候说不要孩子了？”
严光觉得自己冤枉死了！
他比窦娥还冤！
“连苏昭昭都知道我闻不得酒味，你呢？”
在卧室听到苏昭昭说的话后，于慧心便觉得这个人还是有点可取之处的。
严光：“……我的错。”
妈的，他就不该找老顾喝酒。
“行了，后天公休，我带你回趟娘家。”
于慧心转过头，脸上还挂着泪珠，“真的？”
严光伸手给她擦眼泪，“真的，你如果想在娘家住几天也行，到时候去我去接你。”
于慧心自从怀了孕，休息的时间比上班的时间多，请假是常事儿，这个礼拜都快过完了，她也才上了两天的班。
因为这件事，他们单位临时给她调岗了，调了一个更轻松的岗位，去不去都没多大影响。
严光嘴角动了动，“顺便带着娘去城里逛逛。”
于慧心斜了他一眼，只觉得白高兴了，带娘进城逛逛是真，带她回娘家是顺便吧！
心里虽然这样想，嘴里还是道：“行呀，你们去逛，我先回去，也好提前和我爸妈说一声，中午你带着妈去家里吃个饭，妈好不容易来一趟，也该见见我妈爸。”
严光高兴的在她脸上亲了一口，“成！听你的。”
……
翌日。
苏昭昭背上挎包，带着水壶，骑上自行车出了门。
在路口，她遇上了等在那儿的陆浩然。
“苏姐，早啊！”
“小陆早！”
两人打了个招呼便上了路。
在还算宽敞的马路上骑行了一段时间之后，陆浩然突然转动车把，将自行车拐进了一条狭窄的小道上。
苏昭昭见状，连忙紧跟其后也骑了上去。
“苏姐，为了近便，我们得走小路了，你骑车的时候要小心一点哦！”陆浩然一边说着话，一边回过头来看了她一眼。
苏昭昭心中有些紧张，连忙说道：你专心看路就好啦！
陆浩然听了不禁哈哈大笑起来，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苏昭昭如此紧张的样子呢。
苏昭昭却笑不出来，她生怕自己笑得颤抖起来，一个不小心就会拐到旁边的田沟里去。
两人骑着自行车，穿过一片片田野和一道道田坎，路过一个个村庄。
路边田地里忙碌的老农，听到自行车清脆的车铃声，直起腰来，缓缓地抬起头，目光投向了不远处骑着自行车的两个人。
阳光洒在他那饱经风霜的脸上，映照出岁月的痕迹和朴实的笑容。
“这又是哪里的干部要去开会咧！真好啊！”
他眼里带着羡慕，自言自语的说了这句话，看着自行车骑远后，又弯下了腰。
苏昭昭和陆浩然一路上有说有笑，气氛十分融洽，骑累了便找棵树歇一会儿，顺便还能遮遮太阳。
骑这样的小道，可比骑大道累多了。
歇完后又继续出发。
上午十点二十，他俩终于到了青山镇。
“苏姐，供销社在镇中，咱们直接过去吧。”
苏昭昭点点头。
青山镇的镇口有一座木石结构的牌楼，看上面的内容，这是一座进士牌楼，始建于明末时期。
有这么一座牌楼，说明这个镇子里以前考上过进士。
因为多年不曾修缮的原因，牌楼看着有些破败陈旧。
这座牌楼是传统建筑，也是文化遗产，现在它还能立在这儿，再过几年，很可能便会不复存在了。
想到这里苏昭昭回头看了好几眼。
惹得陆浩然也频频回头。
“苏姐，你看什么呢？”
没啥特别的呀？
苏昭昭笑了笑，“没看什么，就是觉得这个镇上老建筑挺多的。”
“那是肯定的，听老一辈说，青山镇一千年前就有了，当初还是什么驿站呢，就是古代的邮局。”
“你对青山镇很熟嘛！”
陆浩然笑笑，“我一个亲戚在这边，都是听他说的，我自己也喜欢看县志……”
说着说着，青山镇供销社到了。
第147章 再次培训
青山镇供销社位于一座两层楼的老式建筑内，整座房子除了地基用的是石头，整个房子几乎都是木质结构。
供销社门市部在楼下，办公室就在楼上。
上办公区的楼梯不在店里，得绕到后院儿去，从院子里上楼。
院子里还有几间房，房门口挂着库房的门牌。
王主任亲自下楼来迎他们。
“小苏、小陆来了，欢迎欢迎！我刚才还在想你们啥时候能到呢。”
王主任也认识陆浩然，之前也见过好几面。
寒暄了两句后，王主任带着他们，顺着木质的楼梯上了楼。
然后直接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小苏啊，我把培训的时间定在中午你看怎么样？”
苏昭昭点头，“可以的王主任，咱们工作性质特殊，只有中午午休时才能把人聚齐，我们社当时培训的时候也是定在了中午。”
王主任笑着道：“等培训完，你们还可以在咱们青山镇逛一逛，今天有大集，老百姓们会把自家的东西拿出来卖。”
青山镇的集市是很多年前便有的传统市场，青山镇镇委并没有取缔，只是把以前逢三、六、九的小集改成了逢十才开的大集。
每次开集都会吸引周边村庄的村民们前来买卖各种各样农副产品和手工制品。
当然，这样的集市也不是什么东西都让卖，你卖自家种的自家做的东西可以，但是投机倒把囤货倒卖不行！
计划经济之初，在这样的集市上，老乡们还能把家里的东西往外卖，等到后面进入全面计划经济时期，特别是那十年间，这样的集市怕是便不会存在了。
而投机倒把一词也被过度解读。
听王主任这么一说，苏昭昭还真的来了兴趣。
难怪进镇子的时候觉得镇上来来往往的人多，原来有集市啊。
他们家属区虽然也有附近的村民提着东西在路口买卖，但和这种集市给人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供销社的商品集市里没有，但集市里的东西，供销社也买不到。
有工作人员送茶水进来，王主任便吩咐道：“和大家说一下，中午十二点半，准时在下面集合，让他们别迟到了。你找几个人把会场布置起来。”
工作人员点了点头，偷摸摸的用余光瞟了苏昭昭好几眼。
王主任没少在大家面前夸这个女同志。
搞得大家伙儿都好奇死了。
王主任很快便满足了大家的好奇心，带着苏昭昭和陆浩然参观。
这么一参观，少不得要向大家介绍一下。
这一介绍，苏昭昭和青山镇供销社的同志们就算是认识了。
在楼上的办公区一个个科室转了后，又带着他们下楼去了店里。
青山镇供销社的店面比他们供销社的店面要大，商品种类倒是没多大的区别，店里上班的售货员有三个人，两女一男。
今天赶大集，店里进进出出的人也不少，看着比他们店忙多了。
“小苏，我们供销社怎么样？不比你们社差吧。”王主任背着后，乐呵呵的问。
苏昭昭道：“各有千秋。都很好！”
王主任伸手点了点她，“会说话。”
王主任对自己管理的供销社是很满意的，孩子都是自家的好，要让他来看，他们供销社可比刘主任管理的供销社好多了。
就热闹这一点儿就比不了。
这里逛逛那里看看，很快便到了用午饭的时间。
供销社内部食堂并不在一栋建筑之内，而是在隔了一条巷道和两栋房子的另一座平房里。
王主任亲自带着苏昭昭他们过去，路上还说了为什么没把食堂放在后院的原因。
“咱们青山镇历史悠久，这里的房屋大多都是用木头建造而成的老建筑。你一路过来肯定也看到了，砖房很少。”
“这些老房子看起来是好看，但也存在一些安全隐患，特别是这个防火问题，咱们供销社的后院又有库房，是最不能掉以轻心的地方。”
“毕竟这些木头建筑一旦着了火，火势蔓延会非常迅速，到时候想要扑救恐怕都来不及了。所以呀，我们只好另寻他处来开办食堂。”
说着说着，食堂到了。
王主任给苏昭昭他们安排了小灶，所以没进大食堂，而是进了包间。
桌上除了王主任，还有青山镇供销社里的其他几位领导。
加苏昭昭在内有两个女同志，另外一个女同志是财务科科长。
供销社副主任还带了酒。
“小苏，喝一杯？”
苏昭昭连连摆手：“领导，不是我不想喝，只是我酒量浅，一杯就上头，你看，吃完饭我还得上课呢，这要是真的喝了酒，课上要丢人了。”
酒桌文化源远流长，劝酒更是一种常见的社交行为。
这位副主任一看就是喜欢在饭桌上劝酒的人。
苏昭昭明显拒绝后，他还不信。
还是陆浩然帮着喝了一杯，他才放过。
王主任笑着举起杯，“上班时间，咱们浅尝即可，来来，咱们干一杯，欢迎小苏和小陆同志来咱们社进行专业培训，这是帮了咱们大忙了。小苏啊，你不能喝，以茶代酒就行。”
王主任话音一落，大家都举起了杯，“欢迎，欢迎。”
场面话说完了，接下来便是吃饭。
桌子上的菜还挺丰盛，有肉有鱼。
味道也很不错，苏昭昭吃得喷香，觉得青山镇供销社的厨子比他们社的厨子厨艺更高。
坐在她旁边的陆浩然，又把手摸向了酒杯。
这家伙，年龄不大，还挺喜欢喝酒。
见苏昭昭看他，陆浩然咧着嘴笑了笑，端起酒杯又滋了两口。
美得他眯起了眼睛。
看来平时在外跑也没少喝。
“你还得给我当‘患者’呢。”
苏昭昭小声提醒，她可不想要一个一身酒气的‘患者’。
陆浩然放下酒杯，“放心吧苏姐，我酒量好着呢，我也不多喝，就这一杯，喝完就不喝了。”
见他这样说，苏昭昭便没再说什么。
吃完饭，再稍微的歇一歇，苏昭昭两人又跟着王主任他们回了供销社。
这个时候，供销社后院的空地上已经聚了不少的人。
第148章 集市
这次培训的地点就在院子里。
空地前方已经搭了桌子和凳子。
王主任让苏昭昭和陆浩然坐上去。
谢绝了王主任让她坐中间的提议，苏昭昭和陆浩然在靠边的位置坐了下来。
等人来齐了，王主任向他们介绍了苏昭昭和陆浩然，当然重点是介绍苏昭昭，然后讲了几句话，便把会场交给了苏昭昭。
在这里培训和在本社培训相比，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区别。
如果硬要说有区别的话，那就是这里的氛围相对比较和谐，不像本社那样有那么些喜欢抬杠、挑刺儿的人存在。
毕竟，她是被王主任特意从外社邀请来的人。
有意见，也得先憋着。
苏昭昭按部就班，和上次培训一样，按照流程完成了此次培训。
培训结束后，苏昭昭和陆浩然并没有多待，他们俩还想去逛一逛集市。
王主任给两人分别包了个红封。
然后把两人送出门，并指了集市所在的方向。
一走出供销社所在的范围，陆浩然把自行车一停，迫不及待的打开了红封。
“苏姐，王主任包了两块钱！”
同样只有三十块工资的陆浩然，两块钱就相当于他两天的工资。
当然，作为采购，私下肯定还有其他的油水。
但谁也不会嫌钱少啊！
“这可是我出的最轻松的一次差了，肚子吃个溜圆不说，还能拿差旅费。”
陆浩然笑呵呵的，他也没让苏昭昭打开她的红封看一看，不用想也知道，培训老师和助理的价肯定不一样。
美滋滋的把钱重新装兜里，“苏姐，下次要是还有这样的好事儿，你可得还带着我。”
苏昭昭推着自行车一边走一边笑，“任社长让各个供销社这个月内把培训做完，眼看着这个月就要过完了，培训的事儿估摸着是没有了。”
这么一听，陆浩然还有点失望。
很快，两人就到了集市上。
这个时间点，集市已经过了最热闹的时候。
有带着袖章的工作人员在集市里穿行巡视，维护着治安。
苏昭昭和陆浩然推着自行车在里面转悠。
说是集市，其实就是一处老街道，街道两边是房屋，房屋门前摆着一个个小摊儿。
贩卖产品的老农或坐或站，或沉默不语，只拿眼睛看着你，希望你停下来买买他的东西，或见到人路过便热情的吆喝。
苏昭昭看到一个正在锔碗的手艺人。
老师傅年纪看着不小了，靠在一处屋檐下坐着，手里捧着一个裂了口子的碗，正在修补。
他的身旁放着他的工具箱。
锔碗这门古老的手艺已经有上千年的历史，苏昭昭还是第一次看到现场版。
陆浩然搞不懂这有什么好看的，补个碗也能看入迷？
老师傅抬起头看了看他们，“同志，补碗吗？”
苏昭昭遗憾的摇了摇头，她手里要是有个破碗，非得让他补给她看一看。
老师傅也挺遗憾，还以为又来生意了呢，谁知道是个看热闹的。
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没错，苏昭昭就是个看热闹的。
看了一会儿后，苏昭昭推着车动了，继续逛。
“苏姐，你买这丝瓜瓤干啥？”
“买回去刷碗。”
“苏姐，你买刷把干啥？”
“买回去刷锅。”
苏昭昭看到鸡毛掸子，又买了两把鸡毛掸子，一把掸堂屋，一把掸卧室。
买鸡毛掸子的老大娘咧着缺了两颗牙的嘴道：“这掸子上的鸡毛我存了好几年呢，每一根我都洗得干干净净，还用大太阳晒了，闺女放心的用吧，一点儿都不埋汰。”
的确很干净。
苏昭昭摸了两把，这手感，太舒服了！
看到有人卖香菇，还是晒干的，苏昭昭一个箭步就冲了过去！
“大姐买菇不？这些菇都是我在山上采的。”
原本看到香菇挺兴奋的，大姐这两字一出，苏昭昭差点想转头就走。
看着香菇的面子上，算了！
也难怪人家叫她大姐，卖香菇的小姑娘看着也就十五六岁的样子，面黄肌瘦，衣服上都是补丁。
“你这菇咋卖的？”
小姑娘一点心眼儿也没有，吭哧了半响才道：“我才来，我也不知道……大姐你看着给吧。”
说实话，苏昭昭也不知道价格。
目前供销社没有卖的，市场上也没有。
苏昭昭之前还问过小唐，香菇属于稀缺类商品。
陆浩然作为采购倒是很清楚，小声的和苏昭昭道：“今年甲级香菇的收购价格是三块一毛二一斤，她这香菇的品相肯定是达不到甲级的，顶多到丙级。”
自家采来晒干的香菇，没有经过筛选，香菇有大有小。
但都晒得干干的，闻着就有一股浓浓的香菇味道。
收购价三块多钱一斤不便宜了，一斤肉也才六七毛。
零售会更贵一些。
“你这里有多少？”苏昭昭问。
小姑娘：“九两，我来的时候借邻居的称称了，要不然我再去借把称称给你看一下吧。”
“不用。”说罢，便伸手拎起装着香菇的麻布袋子试了试重量，感觉应该和小姑娘所说的九两差不多。
“我给你三块钱怎么样？”
小姑娘一听，连连点头，迫不及待的站起身，见苏昭昭没带装东西的篮子啥的，便问：“大姐，咋给你装啊？这布袋我要拿回家去的。”
苏昭昭见状转身去另一个摊贩买了一个竹编的菜篮子。
小姑娘高高兴兴的把香菇倒在篮子里。
接过苏昭昭给的钱，塞进最里面那件衣服的小兜里，拿着麻布袋子便欢欢喜喜的走了。
陆浩然本来想要说苏昭昭价格给得太高了些，但他转念一想，也就明白了苏昭昭这样做的原因——她应该是看到那个小姑娘的家庭条件不是很好，所以才会多给了点儿钱。
一个集市逛下来，苏昭昭买了不少的东西，车把手上都挂满了。
她还买了个拨浪鼓。
“苏姐，你家孩子应该过了玩儿拨浪鼓的年纪了吧？”
他要是没记错，苏姐的娃上三年级了吧！
苏昭昭拿着拨浪鼓摇了两下，“我觉得他们会喜欢……”
反正她挺喜欢的。
第149章 拨浪鼓
从集市出来，苏昭昭和陆浩然骑着自行车往回走。
昨天谢主任便说过，让他们上完课直接回家就成，不用到单位去，就当给他们放半天假。
除去路上的时间，半天假肯定是没有的。
苏昭昭到家时，已经是下午四点，陆浩然也回家去了。
到家后，她把买回来的东西规整了一下，香菇装了一碗放厨房，其他的用塑料袋装了，扎紧袋子放进了卧室的大粮柜里。
明天公休，她打算一早去市场看看有没有鸡卖，要是有就买一只回来做香菇炖鸡。
光这么想一想，她就要流口水了。
坐在摇椅上，她才把王主任给的红封拿出来看。
里面装了五块钱，和刘主任给的奖金一样多。
苏昭昭美滋滋，一个月要是有这么几次外快赚，还是很安逸的。
不过也只能想想。
顾想顾念果然很喜欢他们妈妈买回来的拨浪鼓。
兄妹俩一回来便拿着玩儿，还商量要去做个笔筒，专门拿来放拨浪鼓的，就摆书桌上。
这俩孩子小时候什么都没玩儿过，现在这么大了，有个拨浪鼓都稀奇得不得了。
顾衡见状就说要给他们做弹弓，找了橡皮筋和木头丫子，坐在院子里就做了起来。
顾想顾念蹲在一旁看，苏昭昭准备晚饭。
等苏昭昭做好晚饭，顾衡给两孩子做的弹弓也做好了。
“别往人身上打，特别是脸上。”顾衡把弹弓递给他们，两孩子一人一个。
顾想顾念点头如捣蒜。
拿着弹弓爱不释手。
吃过晚饭，周小军过来找他们玩看见了，回头便跑回家找他爸去，扭着让他爸也给他做一个。
“家里没橡皮筋。”周政委搪塞道。
“去买呀！供销社就有卖的。”
“供销社已经关门了，明天再说吧。”
王春花可不想惯着他，“做啥弹弓？你哥小时候玩儿弹弓，差点儿伤到人家眼睛，你想跟你哥学啊！想得美！”
又说周政委：“不许给他做！也不许拿钱给他买皮筋！”
直接给他扼杀在了摇篮里。
周小军跳脚：“人家顾叔咋不怕？他都给顾想顾念做了！苏婶还给他们买了拨浪鼓，你不给我做弹弓，那你给我买拨浪鼓！”
“周小军，你好意思不？你今年多大了？”
周小军：“顾想他们都好意思！”
“人家是弟弟妹妹，你又不是。”
周小军觉得他妈妈在狡辩，不管咋说他都赢不了，眼珠子一转，“不要就不要！”
等他哥休假回来了，他找他哥！
谁还不是个弟弟了。
……
吃过早饭，苏昭昭提着菜篮子出了门，路过隔壁喊了王春花一声，“嫂子要不要去市场？”
“要，等我一下。”
王春花很快就出来了，手里也提着菜篮子。
她儿子下个月月初便开始休假，眼看着没几天了，她这几天天天往市场跑，就想着买点好肉好菜先放家里，免得到时候买不到。
很快两人就到了市场。
公休日，又是早上，市场上人挺多。
人一多，就避免不了吵闹，苏昭昭和王春花说话时声音都大了起来。
两人先到了卖活禽的地方。
这里也是市场脏乱的地方，活禽就免不了拉屎，一拉屎周围就臭。
她俩来得早，围栏里有鸡有鸭，还有一只大白鹅。
王春花也不管会不会踩到屎，她一个箭步冲上去，伸手一把抓住了大白鹅的脖子。
她是怕别人会跟她抢，市场上卖鹅的时候可太少了。
苏昭昭往后一看，看到正打算过来的人中，有一两个人露出了失望的表情。
苏昭昭有样学样，眼睛盯着鸡舍里唯一一只老母鸡，毫不犹豫的伸手，迅速而准确地抓住了它的翅膀！
王春花高兴得哈哈大笑：“这下好了，等我家老大回来了，给他做铁锅炖大鹅！让他好好补补！”
还邀请苏昭昭，“到时候你们一家都来！”
市场有帮着杀鸡杀鸭的，王春花并不打算现在就杀，先买回去养几天，等她儿子回来了再说。
大白鹅不便宜，再加上这只鹅有十斤重，苏昭昭认识王春花也有段时间了，这还是第一见她这么舍得。
市场上活鸡的价格是七毛六一斤，苏昭昭买的这只老母鸡有五斤多，花了四块二毛五分钱。
她也没让市场的人杀，家里有顾衡呢。
又买了点儿别的菜后，苏昭昭和王春花一人提着鸡，一人拎着鹅，回家。
路边的树林子里，周小军拿着向顾念借的弹弓正在打鸟。
一个小伙伴突然跑过来，“周小军，你妈妈买了一只好大好大的大鹅！”
小伙伴迫切的想让他知道这只鹅到底有多大，伸出手，围了好大一个圈儿！
周小军被这个消息震惊了！
“你没看错？是我妈妈，不是顾想妈妈？”
说苏婶买了大鹅他信，说他妈妈买了大鹅……
他妈连拨浪鼓都不给他买！
“不是顾想妈妈，真的是你妈妈。顾想妈妈买的是鸡。”
小伙伴的再次肯定让周小军没了打鸟的热情，把弹弓往顾想手里一塞，撒丫子往家跑去。
顾想拿着弹弓，想了想，还是跟着他回去了。
王春花和苏昭昭才走到家门口，就听到身后传来周小军的呼喊声。
两人回头一看。
只见周小军正朝着她们飞快的跑来，后面还跟着顾想。
王春花无奈的和苏昭昭道：“这皮猴子准是听到谁说我买鹅了，要不然，不会跑得这么急。”
果然，周小军一跑进就问：“妈妈，这是我们家的鹅吗？”
两眼珠子紧紧的盯着大白鹅，还咂嘴了咂嘴。
苏昭昭看着就想笑。
王春花白了自家儿子一眼，“甭想！这鹅得等你大哥回来了再杀来吃。”
周小军把失望写在了脸上，小肩膀都塌了。
王春花道：“你大哥回来之前这鹅就交给你了，你给它找吃的，要是让它饿瘦了，你就少吃几口肉。”
周小军眼睛瞪得圆溜溜，“我现在就去给它挖蚯蚓！”
顾想才走近，周小军又跑了。
顾想：“……妈妈，咱们家杀鸡吗？”
苏昭昭：“杀！先回去烧水。”
“好咧！”
第150章 新棉花
早上一起来苏昭昭就泡上了干香菇。
炉子上放着的大铁壶里装了满满一壶的水，用炉子里的余碳慢慢烧着。
只是这水温不够烫鸡，鸡要烫一烫，鸡毛才好拔。
顾想跑回家，用厨房里的大灶另外起火烧开水。
宰鸡的刀要锋利才行，家里的菜刀有点钝了，顾衡拿了一个白底印花儿的碗用碗底来磨刀。
磨了一会儿后，他把碗给了顾念，让她拿着接鸡血。
然后一手拎着鸡，一手拿着刀，飞快的拔了鸡脖子上的毛，手起刀落的把老母鸡给噶了。
等顾想烧好水后，爷仨围坐在一起拔鸡毛。
这是一个细致的活儿，要想干干净净的吃鸡，就得仔细的拔。
一家人分工明确，苏昭昭只负责炖鸡。
宰鸡的活儿也是顾衡的，他力气大，动作也麻利，一顿操作下来，让苏昭昭有一种每一块儿鸡肉都一样重的错觉。
为了中午就能吃上鸡肉，喝上鸡汤，顾衡一宰好鸡，苏昭昭便开始炖鸡。
新鲜的鸡肉，用不着焯水，泡一泡血水就可以了。
苏昭昭先用生姜炒了鸡肉，放了一点白酒去腥，然后再加入水，大火烧开后，再放入香菇、盐，用小火慢慢的炖。
炖了差不多半个小时，香味儿就出来了。
苏昭昭吸了吸鼻子，这味道奇香！
一家人，中午美美的吃了一顿！
看着剩下的鸡汤，苏昭昭安排晚上的伙食，“晚上煮鸡汤面！”
顾想顾念眼睛都亮了！
……
星期一上班，苏昭昭把上个礼拜就写好了的会议报告交给了刘主任。
刘主任看完很满意，把报告放一边，问她，“培训课上得怎么样？青山镇供销社的同志没为难你吧？”
苏昭昭笑着摇头，“青山镇供销社的同志都挺好相处的，王主任还让我带话，说下次有时间请你喝酒。对了，王主任还包了红封。”
刘主任道：“给你们的，你们自己拿着，总不能让你们白辛苦一趟。”
从刘主任办公室出来，苏昭昭回了购销科办公室。
“明天上午要到一批今年的新棉花……”杨远征正在和谢科长汇报工作。
进入十一月，温度立马就会大降，棉花成了这个月最受欢迎的商品。
供销社里往年的旧棉花和棉被上个月就被清空了，大家都等着今年的新棉到货。
店里几乎每天都有人来问。
就连苏昭昭都被军属们问过。
她也在等新棉，家里除了顾衡不缺棉衣外，她和两个孩子都要做棉衣，一人最少也要两身换洗。
她连布都买好了。
第二天上午，送棉花来的货车果然到了。
供销社的人齐齐动手先往库房搬。
搬完后，一个个的便开始内部购买棉花。
苏昭昭要了三十斤新棉。
除了做衣服外，她还得做几条棉被。
家里现在也就三床棉被，等到最冷的时候肯定不够用。
“苏姐，你买这么多啊？”
见她一下要了三十斤，大家都惊了一下。
胡佳瘪瘪嘴，“肯定是给人带的呗！知道咱们有内部价……”
话里话外就是苏昭昭帮着外面的人占供销社便宜。
苏昭昭没搭理她，说句不好听的话，这新棉社里有几个全是买给自己家里用的？
只要不过分，大家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她这么一说，好些人脸上都不好看。
要说占便宜，她爸胡副主任才没少占社里的便宜呢！
苏昭昭道：“大家都知道，我今年夏天才来随的军，家里的东西都是一点点新添的，这棉被棉衣也一样，都得一点点的添置，家里是真的缺，就这些，还不知道够不够呢。”
有人点头，“俗话说：破家值万贯，就是这么来的，新办一个家，要想把家里一年到头要用到的东西置办齐，要费不老少的钱呢！”
“对，我家冬天用的棉被，就一床就得要八斤十斤的棉花。”
这么一说吧，三十斤的棉花真的不多。
内部购完后，何芳把以前写的通知张贴到了店门口，上面写着几个大字：‘棉花到货。’
然后供销社又迎来了一波买棉潮。
苏昭昭去了一趟裁缝铺，为做棉衣的事儿。
刘桂兰差不多已经出师了，大着个肚子，量尺记录裁布踩缝纫机的都是她。
只有难点儿的才让老裁缝动手。
不是老裁缝偷懒，主要是刘桂兰太勤快，用她的话说，等她生了，她师傅一个人就得累一段时间，这个时候就得让他师傅歇歇。
大着的肚子对刘桂兰来说就像是不存在，手脚可麻利了。
“你要做啥款式的？长的还是短的？”
棉衣的款式差不多，除非就是外面料子的颜色花色不同，再有就是领口的样式。
苏昭昭道：“短的吧，两个孩子的棉衣领子做成小立领……”
她一边说，刘桂兰一边记，“一个孩子做两件啊？”
“对，他们也没棉袄，做两件好换洗。”
刘桂兰就道：“棉衣可不能随便洗，越洗越不保暖，最好是做一层内胆，外面脏了，把带着棉花的内胆拆了，只洗外面的衣服就成了，要是再多做一件外衣，就当有两件棉衣了，这外衣，还能在其他节气穿。”
苏昭昭挑挑眉，她之前都没想到，这就是生活的智慧呀。
“那就按你说的做，做个能拆洗的内胆，不过还是做两件，要是缺布料我再去买了送来。”
刘桂兰道：“买点里布就成了。”
定好棉服，剩下的就是做棉被了。
不用苏昭昭自己去找，没过两天，裁缝铺旁边的店开了门。
按以前的惯例，十一月到第二年的一月，这三个月期间，供销社会开一家店，主要业务就是‘弹棉花，做棉被’，店里面的弹棉匠并不是供销社里的员工，而是专门找来的弹棉匠手艺人。
算是临时工。
何芳私下告诉苏昭昭：“有手艺没点关系也当不了这‘临时工’，别看一年就开三个月，可赚钱了。”
弹棉匠并不像他们这样按月拿工资，赚的每一笔钱都是他们自己的，供销社也就收取一点儿费用。
第151章 严大娘的心事
刘主任和胡副主任年年都要为‘临时工’这事儿较量一番。
“看来今年是刘主任胜了。”何芳道。
刘主任笑呵呵的朝着他们走过来，“小苏小何这是干啥去？”
苏昭昭：“我们去一趟棉花店。”
没错，店名非常简单，就叫棉花店，虽然它并不卖棉花。
“去吧，我刚才路过也看了一眼，你们谁家需要做棉被，现在就可以去了。”
棉花店的‘临时工’是一对夫妻，夫妻两人的年纪都不大，三十多岁，听说‘弹棉花’是他们家的家族手艺。
头一天苏昭昭就已经在供销社办公室见过他们，倒也不陌生。
她之前买的棉花一直没拿回去，这次去棉花店，正好送到店里去。
棉花虽然不重，但是体积大，何芳帮忙一起把棉花送去了棉花店。
棉花店的夫妻二人很热情，苏昭昭说了自己需求。
“苏同志放心，保管给你弹得舒适又暖和！第一个就给你家把被子弹出来。”
又问苏昭昭要不要铺彩线？
“……咱们上线用的是白棉线，为了图喜气，讨吉利，用点儿红棉线绿棉线在面上那一层铺上好看的彩线，像是准备结婚用的棉被，咱们就会用彩色的棉线铺成双喜字。”
苏昭昭本来想说不用的，话到嘴边又改了口，“双人被的那一床麻烦帮我铺双喜字吧。”
“不麻烦，不麻烦，一点儿也不麻烦，那就这样，等做好了我们给你送家里去。”
送家里倒是不用，棉花店也没这项服务。
“做好了你到供销社说一声就行，我们自己过来拿。”
“也行。”
说话的功夫，棉花店里又进了人，来人手里抱着一床旧棉被，一看就知道是用了好几年的了，颜色发暗，看着也硬邦邦的。
棉花店不仅弹新棉花，也弹旧棉，用久了的棉被会被越压越实，也会越来越不暖和，复弹后虽然赶不上新棉，却也暖和柔软，比盖着硬邦邦的棉被要好很多。
普通的老百姓家里，可能十几年都难得做一床新棉被。
棉花价格不菲，棉被是老百姓家中极为重要的物资之一。
用久了，往往选择隔个几年才会舍得请弹棉匠帮忙重新弹一下，使其柔软蓬松。
弹棉匠一年到头弹旧棉的生意倒比新棉多。
苏昭昭交代完后，和何芳出了棉花店回了办公室。
……
严家，严大娘在严光和于慧心的卧室里翻找。
严光进屋后吓了一跳，“娘啊，你这是在找啥呢？”
衣柜里的被子都被搬出来了。
严大娘直起脖子看了他一眼，“我找以前给小文做的小被子。”
严光一头雾水，啥小被子？
又听他娘道：“裁缝铺旁边开了个弹棉花的店，我把小被子找出来，拿去让师傅重新弹一次，再加点新棉花进去，等慧心生了，刚好给小的用。”
严大娘衣柜翻完了都没找见，“奇了怪了，慧心这是放哪里去了？”
转头问严光：“你知道她放哪儿去了不？”
于慧心上次公休回了娘家，和她一起走的还有高月，家里这几天就剩他们娘仨，要不然，她也不敢进他们卧室这么一通的翻。
严光半响才想起来，好像是有这么一床小被子，“……好像丢了。”
“啥！”严大娘眼睛瞪得老大，“啥叫丢了？谁丢的？”
“……我丢的，小文老是拉了屎尿在被子上，洗不干净，就给丢了。”
严大娘都想拍他，“谁叫你这么作贱好东西的？这一天天的棉被都敢丢了！你咋不上天呢！”
严大娘也不找了，摸了两把有些乱的头发，手往外一指，“你出去问问，有谁敢干这样的事儿！早些年，因为没有一床被子取暖冻死的人有多少，你都忘了？”
严光脸色讪讪的。
严大娘可不想这么轻易的就算了，“拉了屎咋了？家里是没有水？还是你们两口子没长手？”
“还洗不干净，咋就洗不干净了？这话你骗你丈母娘合适，骗我就算了！”
“我当年好不容易买到几斤新棉花，我和你爹盖的棉被烂成棉絮子了舍不得留给自个用，你兄弟媳妇就差指着鼻子说我们偏心，我们巴心巴肺的做了被子送过来，你给我丢了？哪怕你给我寄回来我都念你们的好！”
严大娘越说越生气，怒道：“我看你是好日子过了几年，忘了本！忘了你的根了！”
这话说的就过分了，严光无奈：“娘啊！我知道错了，以后肯定不会了。你老消消气吧，我肚子饿了，咱们还是先吃饭吧。”
“给你吃屁！”严大娘口吐芬芳，“你就跟着你媳妇学吧，尽学一些乱七八糟的做派！小心哪天被老百姓给打倒！”
严光：“娘！”
哪有这么说自己儿子的。
“你瞪我也没用！你别以为我不知道，那床小被子肯定是你媳妇丢的！你这是在给你媳妇顶锅！就你，你一撅屁股，我就知道你要拉什么屎！”
被拆穿的严光更无奈了，“我这不是怕你生气吗，生气对身体不好。”
“你是怕我生她的气吧！”
严大娘看穿了一切虚幻的糖衣炮弹。
上个礼拜公休她跟着媳妇儿子去会了一次亲家，她算是见识了于家的富贵了，都现在这样了都还住着小洋楼，一顿饭十几个菜，喝的还是洋酒，除了穿着稍微看着朴实一点，和城里别的人没啥区别，其他地方，没哪里朴实的。
严大娘当时心里就在想：改造少了。
她虽然是个啥都不懂老太太，但她就是觉得不对，很不对！
亲家怎么样，她管不了，但是儿媳妇现在是她家的人，她的一些行为是要影响她儿子的。
她都想好了，趁着现在住在一起，要好好的把这个儿媳妇给改造改造！
不改造都不行了，连棉被都敢丢！
当他们严家是她娘家于家呢！
“娘。”
“别叫娘，我只问你，你媳妇啥时候回来？”
严光：“这我也不知道，估摸着还得待几天吧，娘，咱们可说好了，她回来了，你别和她生气。”
严大娘白了这个妻管严儿子一眼，简直没眼看，“滚犊子！”
第152章 换上新棉被吧
新棉被做的很快，才过一天时间，棉花店就通知苏昭昭可以去取了。
苏昭昭中午回家午休，上班时骑着自行车到单位，下午下班，她去了趟棉花店，取了棉被绑自行车的后座上。
她也没骑上车，就这么慢慢的推着回去。
路上遇到熟人，又停下来和人聊两句，话题大多都是车后座绑着的棉被。
“做这么多床啊？”
“家里没有嘛……”
还有人会上手摸一摸，“真厚实！”
“冬天盖的，不厚实不行，听说这边冬天挺冷的。”
“是很冷，不过比不上我们老家那边，我们老家那边零下二三十度呢！这边顶多也就零下几度，河道都冻不严实。雪也下得少，一个冬天也下不了几场雪，我们老家雪下得老厚实了。”
简单的聊了几句后，苏昭昭推着自行车继续走。
“小苏。”
回头一看，果然是顾衡。
苏昭昭笑了笑，“下班了。”
顾衡大步追了上来，从她手里接过自行车，“被子这么快就做好了。”
“对呀，棉花店的老、同志说了，第一个给咱们家做的。”
往前又走了几步后，顾衡问她：“要不要骑回去？”
苏昭昭看了看后座，“我没地儿坐呀。”
顾衡拍了拍前面的横杠。
“……”
苏昭昭眯了眯眼睛，“真的？”
这可是在外面，顾团长不怕被人看到指指点点呀？
顾衡轻咳了一声，“坐不坐？”
“坐！”
他都好意思，她怕啥呀！
顾衡松开一只手，让她先坐到前面的横杠上去，等她坐好，他才蹬着踏板骑了上去。
苏昭昭被顾衡的双手围在中间，就像是被他抱在怀里一般。
骑行带来的风吹动她的发丝，嘴角眉梢，带着她自己都没发现的笑意。
这么坐着虽然很不舒服，但是感觉很爽！
严光揉了揉眼睛，赶紧拍了拍身边的，“前面骑车的人是老顾吧？是不是我眼睛看花了？”
周政委背着手瞅了他一眼，“你刚才不是看着人家去追他媳妇的吗？”
这问的是啥废话呢。
严光：“我是没想到，老顾还有这么一天。”
这街上人来人往的，他还让他媳妇坐自行车前面，要不是亲眼看见，他是不信的。
一个个都说他惯媳妇，还说他是妻管严。
老顾这样子，在家里说不定也是个妻管严！
秀了一波恩爱的夫妻二人很快便到了家。
到家后，顾衡和苏昭昭把车座后面的棉被抱进了卧室。
“这上面绣的是字？”
“不是绣的，是铺上去的。”苏昭昭道，具体怎么铺的她也不知道。
棉被被叠成豆腐块儿，用麻绳套着，顾衡解开了麻绳，轻轻一抖，柔软又厚实的棉被便在床上铺展开了。
几个大大的双喜字映入顾衡眼帘。
他盯着棉被上的字看了好一会儿，然后把目光转向苏昭昭：“这是给咱们用的吧。”
语气肯定。
苏昭昭不知道怎么的脸有些发热，“这床的尺寸要比另外两床大一些，你说呢？”
顾衡笑了，“我看咱们床上这床被子该拿出去晒晒了，先换上新的吧。”
说着就动手要换被子。
苏昭昭：“……再等一个多小时天都要黑了，你确定？”
这床被子有八斤，现在盖难道不会热吗？
顾衡手一顿，“……那就等明天再说。”
可惜第二天老天爷并没有给顾衡面子，一大早就下起了雨来。
这个季节，一下雨温度就会骤降，以后差不多也就这个气温了，变化不会太大。
不像上个月，下雨降一降温，天晴了就会升上去，热的时候穿着外套都流汗。
今天单穿一件衬衣加外套肯定会冷，还得再加一件毛衣在里面才保暖。
苏昭昭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用了两个月的功夫，总算是把全家的毛衣织好了，她给顾衡也织了一件，用藏青色的毛线给他织了一件毛背心。
顾衡反正挺高兴，这不，这温度一降下来，立马把背心穿上了。
临出门了还和苏昭昭提议，“我瞧晚上肯定更冷，要不还是给孩子们换上新棉被吧，他们现在盖的瞧着不怎么厚实。”
苏昭昭瞅他：“……只给孩子们换？”
顾衡看着她不说话。
苏昭昭抿嘴偷笑，“行了，听你的，都换。”
还新棉被，顾想顾念他们盖的棉被是他们刚来的时候才买的，也没盖几个月，家里除了他们现在盖的这床是他从宿舍里拿回来的，其他的说都是新的也不过分。
雨下到上午十一点停了，下午出了一点儿太阳，晚上的温度比早上稍稍的高了那么几度。
晚上，苏昭昭原本是打算给顾想顾念他们换新棉被的，兄妹俩都说不换。
“不冷啊，这被子可暖和了。”
“咱们盖的这个也是新的，更新的棉被留着过年盖。”
“留着过年就没必要了，冷了就该用上，既然你们说不冷，那就先不换，等再冷一点我再给你们换上厚的被子。”
苏昭昭怎么抱过去的，又怎么抱了回来。
顾衡：“……没换？”
苏昭昭把棉被塞衣柜里，“他们说不冷。”
顾衡看着已经被自己塞到被套里的新棉被……
不管了，他冷。
……
一小时后……
顾衡赤裸着上身，热得满头大汗的掀开了盖在身上的被子。
不止他热，苏昭昭也热，感觉晚上的澡都白洗了。
要是只盖着被子还没事，可她身上趴着个冒着火的火炉子啊！
“你……你能不能快点，太热了。”苏昭昭动了动。
顾衡吸了一口气，按住她，“快不了，你等一会儿。”
他伸出手，干脆把整个被子都从两人身上掀开。
盖上被子本来是怕着凉的……
顾衡继续。
被子完全被掀开，苏昭昭原本是有些冷的，他一继续，冷不起来了，整个人像是烧了起来一般，火热火热的。
意识逐渐模糊，她的双眼微微眯起。
不止他在她眼里摇晃，就连整个世界也似乎都在她眼前晃动起来。
这种感觉让她感到眩晕，又仿佛置身于一个虚幻而动荡的梦境之中。
第153章 她是长辈
海城往乡下开的班车上，高月正在和一个年轻帅气的小伙子聊天。
小伙子穿着一身军装，精神抖擞，英气逼人，哪怕坐在班车上，背部都是挺得直直的！
“……真的太巧了。”
“是挺巧的，我也没想到能碰上。”
“……那你这次休假能休多久？”
“一个月，我很久没休假了，我们领导给我放了个长假。”
于慧心就坐在高月的旁边，因为怀着孕的缘故，坐这样的班车让她很不舒服，车厢里乱七八糟的气味让她很想吐，捂着嘴干呕了好几下。
小伙子也见状，从脚边放着的包里掏出一个袋子，“于婶儿，你要是想吐就吐袋子里吧。”
于慧心听着‘婶子’这两个字，更不舒服了。
这么大个小伙子叫她婶子……
高月帮着接了过来，“谢谢你呀，你人真细心，还随身带着袋子。”
小伙子在年轻和漂亮温和的少女面前红了脸，“不客气。我以前也爱晕车，现在习惯了，也就不晕了。”
高月笑了笑，把袋子给了于慧心。
聊天告一段落，小伙子也不好意思一直盯着人家女同志看，收回目光，看向了窗外。
随着车子的颠簸，于慧心靠着椅背睡了过去，高月偷偷的侧过头去，看了过道对面的人好几次。
她想起他们在车站遇见时，表姐对他的介绍。
高月一时间想得出了神。
……
王春花这一整天的时间，从家里到路口来来回回的走了好几趟。
苏昭昭进出家门时就遇到了两次。
这才知道她大儿子今天到家。
“我也不知道他从城里回来时坐啥车……”
除了班车，从城里到乡下，还有老乡的驴车啥的，要想回，总能想到办法。
王春花原本是想去城里车站接的，被她家周政委给骂了，说她慈母多败儿。
他说这话的时候周小军就在旁边，听到慈母两个字，怪模怪样的抖擞了两下，被王春花一巴掌给拍好了。
班车晃晃悠悠的终于到了，车一停好，王春花踮着脚尖往车里看，这一看，就看到自己儿子了。
“建国啊！这儿！快下车！”
王春花一边招手一边喊，就差上车帮忙提行李了。
见到自己妈，小伙子，也就是周建国同志提上行李咧着嘴就想往车门处走，走了两步，他又转身退了回去，接过高月手里大包小包的东西，“我帮你们提，你扶着于婶子吧。”
“谢谢你呀！”
高月扶着于慧心跟在他身后下了车。
王春花也看到高月和于慧心了，等他们下来，便问了她们一句，“咋了这是？”
这走路都还要人扶了？
她这话才问出口，便见于慧心捂着嘴跑到路边吐了起来。
高月赶紧过去拍她的背。
王春花：“……反应真大。”
拉着自己儿子就想先回去，“走，咱先回家，妈给你烙你最喜欢吃的酸菜饼，家里还买的大鹅，明天早起杀了，给你做铁锅炖！”
周建国手里还提着于慧心她们的东西，“等一会儿吧妈，我帮着把东西给于婶子送家去。”
王春花其实不怎么愿意的，但也不好明着拒绝，就道：“那行吧。”
等于慧心吐完了，这才有力气和王春花打招呼。
“嫂子好。”
王春花点头，“都好都好，你好点儿了没？”
“好多了……”于慧心下了车，吐完了肚子里的东西，再被这冷风一吹，精神反而好了很多。
走到周家门口时，她也没让周建国送她们，和高月接了周建国手里的东西，提着回家了。
王春花拍了拍周建国的背，“看啥呢？”
周建国回过神，抓了抓后脑勺，“没看啥，妈，咱们进院儿吧。”
王春花好歹是个过来人，儿子在看什么，她哪有不知道的。
等周建国进屋坐下，抱着搪瓷缸子咕咚咕咚的喝了水，解了渴，她才问他，“你于婶子身边跟着的那个小丫头你认识了吧。”
周建军：“认识啊，车上于婶子介绍过，叫高月。”
“对，就是高月，她是你于婶子的表妹，按辈分也是你的长辈，你以后见到人家，可不能叫人家名字，不礼貌。”
周建国一脸黑线：“……妈，人家一个小姑娘，比我还小呢。总不能也叫婶子吧？”
“叫姑。小姑娘咋地，人家辈分在哪儿，结了婚的叫婶儿，没结婚的叫姑，就该这么叫。”
周建国叫不出口，刚刚升起的一点绮丽的心思也被他妈给整没了。
“我不叫，真这么叫了，人家该生气了。咱们又不是亲戚关系，辈分这个事儿，本来也论不上。我每次叫于婶子，我瞧她就不怎么高兴，要不是爸和严叔的关系在这儿，我都该叫人家大姐的。”
不叫就不叫吧，王春花本意也不是非得让儿子真叫人家高月姑，她就是想让儿子知道高月和他不是一个辈分。
别见着人家漂亮，说了几句话，就动了心思。
她已经给他看好了合适的对象了！
“这件事先放一边，我有正事和你说。”
“啥事儿？”
“你的终身大事！”
周建国脸热了起来，“我还年轻……”
“年轻啥呀年轻，我和你爸在你这个年龄，把你都生出来了。”
王春花乐呵呵的，一想到儿子马上要相看姑娘了，看完姑娘离打结婚报告也不远了就高兴。
“我先问问人家姑娘的时间，等问好了，就让你们约着见一面，我给你说，等你见了人，你肯定一百个满意！”
他满不满意不知道，反正他妈看样子很满意。
周建国也没再拒绝，这次回来，他本来也有这个心理准备。
战友们都打趣他，说他回来是看媳妇。
周小军一放学就往家里跑，顾想顾念也听说他哥今天回来，跟在他后面追。
他们也想见见周小军的哥哥。
周小军把他哥说的可厉害，天上有地上无的，搞得他们好奇死了。
“我跟你们说，我哥叫周建国，他以前不叫这么名字的，我爸给他改了，又给我取名叫周建军，一听就知道我们是兄弟俩吧？”
的确。
“那你为什么叫周小军？”顾念问。
“因为我小啊！”
嗯……
好有道理。
第154章 周小军的哥哥
“哥！哥！”
周建军一边喊着一边往家里冲。
周建国正站在院子里洗脸，听到声音把毛巾拧干搭架子上，才搭好，周小军进来了。
周建国张开手，接住了对着他冲过来的弟弟，抓起他的两只手就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儿。
“哈哈！哈哈……”
周小军兴奋极了。
王春花在厨房和面，探出头看见了，就说周建国，“小心他的手。”
“妈，你放心吧，我有分寸。”
“哥，你给我带啥东西好回来了不？”
周建国小声问他，“弹壳要不要？”
周小军眼睛贼亮，“要！”
周建国本来是想进屋给他拿的，一抬头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顾想顾念。
两人没周小军跑得快，刚到。
“这是……”
哪家的小孩？
周小军终于想起朋友了，赶紧招手让顾想顾念进来，又给他哥介绍，“这是顾想和顾念，他俩是双胞胎。顾想顾念，这就是我哥，周建国！”
周建国三个字喊得特别的响亮！
周建国按着周小军的头用力的揉了揉，笑着和顾想顾念招了招手，“你们好，你们是双胞胎啊！难怪这么像，我还是第一次见到龙凤胎呢！”
周小军：“我们学校就他俩一对双胞胎，可稀奇了！”
顾想：“……”
顾念：“……”
他们是大熊猫啊！
“周大哥好，我们就住隔壁。”顾想道。
周建国这才知道隔壁院子搬了新邻居。
他还在想军区这边姓顾的除了顾叔还有谁时，他妈立马给他解了惑。
王春花听到顾想的声音两手沾着面粉从厨房走了出来，“他们是你顾衡叔的娃，我还没来得及和你说，晚点吃了饭，你再去拜访拜访你顾叔他们，请他们一家明天来家里吃午饭。”
周建国震惊了下，他顾叔啥时候有娃的？
他爸以前不是说他顾叔是他们部队里的‘老大难’吗？
周建国心里乱想了一通，连顾衡娶了带两娃的寡妇他都想到了。
眼睛盯着顾想顾念看了看，又觉得这两娃长得好像和他顾叔有点儿像……
反正他没当着顾想顾念的面问出来，只是笑了笑道：“原来是这样的，行，我晚点去请顾叔他们。”
顾想顾念看完周小军的哥就回家了。
苏昭昭已经在家，顾衡还没回来。
兄妹俩一看到她就道：“妈妈，王婶婶说晚点让周小军哥哥来咱们家拜访。”
顾念补充：“说要请咱们明天中午去她家吃饭。”
明天刚好是个公休日，中午大家都有时间。
苏昭昭便问他俩：“你们去隔壁了，见到周小军哥哥了？”
兄妹俩点头。
实名羡慕周小军，他哥哥真高！
“他哥哥叫周建国。”
苏昭昭笑了笑，非常有时代特色的名字。
晚上吃过晚饭没多久，院子门被敲响了，顾想去开的门，门外站着周政委和周建国兄弟俩。
顾想叫了人，被周小军拉着进卧室去了，“走，给你看个好东西！”
顾念见状，跟着追了进去。
苏昭昭第一次见到了王春花嘴里的大儿子。
大高个儿，浓眉大眼，长得挺帅。
集齐了他爸妈的优点长。
“苏、苏婶儿。”
周建国叫了人。
在来之前，他已经从他妈王春花那里听说过这位苏婶儿的事了。
当他听完后，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一个清晰的形象。
她是一位饱经磨难、辛勤劳作的女性，岁月的风霜在她脸上留下了深深的痕迹，眉头间更是刻着无尽的忧愁，那是因为被生活压得喘不过气来时刻上的印记。
这位苏婶儿的身影在他的想象中渐渐变得真实起来，让他不禁为她以往的苦难心生怜悯和同情。
苏婶儿，真不容易啊！
好在，苦尽甘来！
但这形象在见到本人时，碎了一地！
什么痕迹，什么忧愁，没有！
完全没有！
苏婶儿笑意盈盈。
苏婶儿还长得很漂亮，很年轻，穿衣打扮和那些城里人比也不差啥。
又是一位该叫姐姐的婶子。
他想。
现在这个天气坐院子里有些冷了，顾衡带着周家父子两在堂屋坐了下来，苏昭昭给他们倒了水，然后回了卧室外间，拿了本书在书桌前看。
堂屋里，顾衡在问周建国他们部队里的事儿。
“……你们部队肃反做得怎么样……”
三人一聊就聊了一个多小时。
听到外面的动静，苏昭昭放下书走了出去。
周政委：“明天家里炖大鹅，你们一家都过来吃饭，一定要来啊！”
顾衡也没和他客气，“行，我带两瓶好酒。”
周政委：“人来就行了，好酒我家也有。”
“你家的留着下次喝……”
周建国叫周小军，“回家了。”
几个小孩也不知道有什么好聊的，聊得比他们还起劲儿。
周小军把桌上的弹壳赶紧收了起来，“明天去我家给你们看，我哥说要给我串起来挂脖子上。”
说完捂着口袋就跑了出去。
顾念对这弹壳的兴趣不大，倒是顾想非常的羡慕。
男孩子，很少有人不喜欢这个的，特别是玩具非常稀少的年代。
前段时间周小军羡慕他的弹弓，现在他羡慕周小军的弹头。
连摆在桌子上的拨浪鼓周小军都没玩儿一下。
弹壳的威力巨大啊！
顾想瞅了一眼他爸。
顾衡把人送到门口，关了院门，一转头就见自己儿子正幽幽的看着他。
“咋了？”
顾想觉得自己有些贪心，“没啥。”
等洗漱的时候，顾念小声的和她爸说，“爸爸，周小军刚才拿了弹壳和哥哥玩儿。”
顾衡一下子便猜了出来，“你哥很喜欢吧。”
顾念点头。
顾衡揉了揉她的头，“行了，爸爸知道了。”
日常训练打靶后，弹壳是要回收再利用的，不过偶尔遗留下来那么几个很正常。
周建国又没上过战场，手里的弹壳肯定是打靶训练留下的。
部队的小孩儿，弹壳就是他们最好的玩具了。
顾衡打算徇一回私，也给自己儿子闺女找几个玩儿。
第155章 铁锅炖大鹅
第二天公休日，早上，苏昭昭懒洋洋的躺在床上不想起来。
顾衡起床穿好衣服，问她：“早上想吃什么？”
“只要是你做的都行。”手撑着下巴，苏昭昭笑吟吟的看着他。
大清早的，穿个衣服都这么好看，赏心悦目啊！
当然，不穿也好看。
想起昨晚上，苏昭昭脸又一红。
不是她不想起，实在是累着了，腰还酸着呢。
他俩的夜生活太和谐了。
当然，要是能适当的减少频率她觉得更好。
专家不是说了吗，和谐的夫妻生活应该一周三次。
他俩每天……
太罪恶了。
罪魁祸首不是她，是站在床边的这个男人！
他也不嫌那个啥难得洗。
顾衡穿好衣服又俯下身，“脸怎么红了？”
苏昭昭眨眨眼，“憋的。”
“那你赶紧起来去厕所，我去做饭。”
“……”
苏昭昭的确想上厕所了，顾衡出去后，她抱着被子在床上滚了两圈儿才起来。
院子里，顾想顾念正揉着眼睛在刷牙，苏昭昭先去了厕所，出来后，脸盆里是已经准备好的洗脸水，温热的水在盆里冒着白茫茫的烟气。
吃早饭时，苏昭昭问顾衡：“咱们去周家还要送什么不？”
顾衡喝了一口粥，“提两瓶酒就可以了，礼太多反而显得太客气，要是下次咱们请他们，他们也这么送，送来送去反而是负担。”
苏昭昭点头，部队里的人情往来听他的，“那我上午早点过去帮忙。”
吃过早饭，顾想顾念就被周小军叫他家玩儿去了。
苏昭昭和顾衡把家里收拾收拾，差不多十点多的样子提着酒去了周家。
周政委他们都在，大鹅已经杀了，院子里堆了一堆鹅毛。
周小军和顾想他们蹲在地上捡鹅毛。
苏昭昭他们来的时候，王春花正在和顾念说话，“这鹅毛雪白雪白的，好看，你捡一把回去让你妈给你做鹅毛毽子。”
周家的大门半掩着，顾衡走在前面，敲了两下门，推门进去了。
苏昭昭接话，“这个可以，不能要太大的，中不溜丢的最好。大鹅毛还可以做成扇子。”
周政委笑道：“那不成诸葛亮了。”
王春花好奇：“谁是诸葛亮？”
周政委道：“一个喜欢拿着羽毛扇子的人，说了你也不认识。”
王春花白了他一眼，“肯定又是啥书上的人物，你就是欺负我不识字。要不是进了部队，在部队学了文化，你还不是和我一样，不就多看了几本书嘛，神气啥呀！”
周政委被她掀了底子，气得挥手赶她，“赶紧做饭去！”
这娘们真是！
王春花也不怕他生气，还道：“谁不知道谁呀。”
周团长：“……”
苏昭昭想笑，忍住了，上前挽着王春花的手进了厨房，“不是要炖大鹅吗，我也来跟着学学，我还没做过鹅肉呢。”
周政委接过顾衡带的酒，“都说别带的。”
接过来顺手递给了大儿子，“放桌上去。”
周家这次请客，没请别人，毕竟也不办啥事儿，请顾衡他们也是因为关系亲近，又是隔壁住着，再一个就是家里买了鹅，儿子又休假回来了，所以叫着一起吃个饭，热闹一下。
苏昭昭在厨房帮忙，其实也是在学技术，这大鹅下了锅，几番翻炒后加了水在锅里炖，就这样都好大一锅了，旁边还放着后面要加里头的豆角、粉条儿、土豆。
王春花还在准备待会儿要贴锅边的饼子。
几个大男人吃饭，胃口还大，贴一圈儿饼子还不够，还得做几个花卷儿，待会儿直接铺肉上面。
锅里的大鹅越炖越香，王春花把和好的面一盆递给苏昭昭：“会贴饼子不？”
苏昭昭：“我试试。”
其实她只在视频里见过。
锅盖打开，热气扑面而来，香味儿更浓了。
周小军在外面喊：“妈呀，太香了！”
王春花在做花卷儿，那面团子在她手里面非常的听话，不一会儿功夫，案板上就做好了好几个花卷儿。
苏昭昭抓了一把玉米粉和面粉和的稀面团儿，左手倒右手，贴着锅边按了下去。
王春花抬头看了一眼，笑道：“贴得挺好。就这样贴就对了。”
被夸的苏昭昭越贴越来劲儿，不知不觉，一圈儿就贴完了，没一个呲溜到锅下去的。
苏昭昭欣赏着自己的‘作品’，贴饼子挺好玩儿，就是这热气有点烫人。
王春花又把花卷儿放了进去，这才盖上锅盖。
真的是满满的一大锅啊。
王春花也没准备其他菜了，拿了两个盘子装了点炒好的花生豆子，就喊吃饭。
周建国带着几个小的早就摆好了桌椅，进来厨房，先把花生豆子端了出去，顾想顾念帮着拿碗筷。
贴饼子和花卷熟得很快，王春花熄了灶膛里的火，又盖着锅盖焖了一会儿，这才开始取饼子和花卷。
贴饼子贴在锅上的那一面儿焦黄香脆，花卷半面儿都沁着汤汁，看着就诱人啊！
鹅肉是用盆装的，没错，就是家里洗菜的盆，王春花洗得干干净净，满满的装了一大盆，就这样，锅里的肉都没装完。
“开饭！”
大家都上了桌，一个个迫不及待的拿起筷子伸向桌上的盆。
苏昭昭真的……香哭了都！
难怪这铁锅炖大鹅能能成东北名菜啊！
第156章 有肉可以吃
一桌人吃了个肚子溜圆儿！
女人孩子先吃完下了桌，男人们还坐在桌上推杯换盏，一边喝酒一边聊天儿。
直到快两点几人才停了杯，下了桌。
周建国下了桌就进屋躺着了，周政委还说他酒量不行，还得再练练，被王春花白了一眼，“你当谁都像你呀，酒罐子一个！”
顾衡今天喝得也有点多，走路都有点儿飘，王春花就道：“小苏啊，这里不用你收拾了，你先扶你家老顾回去，让他躺床上睡一觉，晚上酒就醒了。”
“行，那我们先回去了。”
两个孩子和周小军早就不知道跑哪里玩去了，苏昭昭和顾衡回了家。
到家后，苏昭昭打了一盆洗脸水先让他洗了个脸，然后再让他进去睡觉。
喝醉了的顾衡特别听话，眼神直愣愣的，苏昭昭让他干嘛就干嘛。
苏昭昭也打算睡一会儿，和顾衡前后脚进了卧室。
等顾衡躺下后，她也躺了上去。
她一躺下，顾衡就凑了过来，伸手一捞就把她搂怀里去了。
苏昭昭本以为他是想抱着自己睡，谁知道他开始动手动脚起来。
苏昭昭一把抓住在胸口摸的手，“干啥呢？说了睡觉的。”
顾衡的手被她抓住，嘴又凑了过来，对着她的唇啄了两下，“就是在睡觉。”
此睡觉非彼睡觉啊，顾团长！
昨晚还没够吗？
你可真是身强力壮啊！
顾团长就认为是了，三两下把苏昭昭给剥了个干净，还夸了句：“真白！”
可不就白吗，以往都是晚上关了灯后才干事儿，今天倒好，大白天的，虽说有草帘子挡了一部分从窗外照射进来的阳光，可这稀稀拉拉透进来的光照在她身上，在光与影的作用下，皮肤越发的白嫩起来。
苏昭昭蹬着腿儿，“盖上被子。”
太气人了！
人家不会害羞的吗？
喝了酒的顾衡既听话又不听话，比如在这件事上，“热。”
反正就是不盖，他要看。
苏昭昭很快就没心思管被子不被子的了。
她就像一条小船，随着海浪起起伏伏，时而波涛汹涌，时而破浪而行。
家里孩子没在，院子门又被关得严严实实——顾衡进门的时候反手就别上了门闩，苏昭昭都没注意到。
两口子没了顾忌，这一睡就睡到了夕阳西下。
苏昭昭骨头都酥了，躺在床上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
真的，这男人白天比晚上还疯！
特别是喝了酒的男人，好奇心也挺重啊！
苏昭昭想哭，她这一下午就像一只煎饼一样，先是被当成面团揉，揉完又被被翻来覆去的折腾，折腾完还被吃干抹净，一点渣都不剩的那种。
太凶残了！
合房这么久，她算是第一体会到什么叫死去活来了。
下次顾衡喝了酒，她再也不会像这次这样自动的‘羊入虎口’了！
一定躲得远远的！
几番抒发后，顾衡酒也醒了，躺在床上，一手搂着趴在自己胸口的媳妇，一手枕在脑后。
搂着她的双手情不自禁的摩擦着她露在被子外面的肩膀。
苏昭昭踢了踢他的腿，“烧水去，我要洗澡。”
顾衡下了床，回头又给她掖了掖被子，还不要脸的问她，“刚才好不好？”
不问还好，一问苏昭昭脸热得能烧水，恼羞成怒，一脚踢过去，“流氓！”
顾衡一把抓住了她的脚，拍了两下又给她塞被窝里去了，“躺一会儿就起来吧，顾想他们该回来了。”
说完开门出了卧室，第一件事便是走到大门处把门闩被拿开了，然后再去厨房烧洗澡水。
天已经冷了，在家里洗澡容易着凉，一般就是擦一擦，等一周两次的澡堂子开了，去澡堂子正儿八经的洗。
苏昭昭出了一身的汗，光擦一擦肯定不行，顾衡搬了浴桶出来，烧了半桶的水，让她洗了个战斗澡，等她洗完，他也进去洗了一下。
倒洗澡水的时候，在外面玩儿了半下午的俩孩子终于回来了。
顾想手里提着几只麻雀。
“去林子里打鸟儿了？”顾衡问他。
顾想点头，晃了晃手里的麻雀，“只打到五只。”
顾念嘴巴一嘟，手里拿着弹弓甩来甩去，哥哥还打了五只，她一只都没打到。
顾衡笑了笑，“晚上给你们做烤麻雀吃。”
苏昭昭出来听见了：“……”
在后世，打麻雀违法……
不过在现在，麻雀是‘四害’之一。
她以前看报道，上面有说后世的麻雀基本就是进口的，就算不是进口的也成了混血。
原因就是五十年代中后期全民除四害运动。
粮食短缺的时代，为了增产，吃粮食的麻雀就成了害鸟，还和老鼠、苍蝇、蚊子一起被定成了要被灭绝的四害。
一场全国性的除四害运动下来，麻雀遭受到了毁灭性的打击，差点给人家整灭绝了。
而且还因为麻雀的稀少的原因导致农田里的昆虫泛滥成灾，增加粮食产量的情况并没有达到不说，反而造成了更严重的虫害影响。
为了恢复生态，后面只能从苏联进口麻雀，并把麻雀从四害中划掉。
一场浩劫下来麻雀这才验明了正身，从四害之一，变成了三有之一，还成了保护动物。
真是太难了。
话说，除四害运动应该就在这两年了吧。
苏昭昭知道不能以后世的眼光来看现在，她虽然知道结果，但她也没办法让人家不打麻雀，或者说见人家打得差不多了，让人家赶紧停下。
免得还得花钱进口。
未来的这一场运动是全国性的，她要是真不知死活去叽歪……
被打倒的就该是她了。
她觉得她还是顺应时代潮流该吃吃该喝喝吧。
烤麻雀是顾衡做的，拿了几块木头块儿，在院子里点了一堆篝火，麻雀被拔了毛，掏了肚子了的东西，就这么架在火上给烤了。
除了盐巴和辣椒这两样调料，也没放别的东西，苏昭昭尝了点儿，味道还行，就是肉太少了。
话说，老百姓把麻雀打到差点儿灭绝不会是因为有肉可以吃吧？
第157章 不顺利
回来待了两三天的周建国终于在他妈的安排下开始相亲了。
青年男女相看，也不需要当家长的带着，为了避免尴尬，最好是在公园儿、电影院这样的地方见第一面。
安置区这边没公园儿，也不能让两个明明离得近的偏往城里跑。
于是，王春花就想了个主意，让他们在小树林见面，安置区这边的小树林其实对孩子们来说，其实就和城里的公园差不多了。
树林边儿上还有一条河，河里还有鱼，是小孩子们最喜欢的玩耍的地方。
这天，周建国在他妈的唠叨下，穿上了一身崭新的军装，带上军帽，拿着一份卷起来的报纸，走出了家门。
他心里有期待，也有忐忑，既想见人家姑娘，又不知道见了后该说些啥。
这一路光想该怎么开口了，就连路边有人叫他都没听见。
直到路边的人再叫了他一声，他回过神，“高月同志？”
见到高月，他就想到他妈说的：该叫人家姑……
高月手里提着菜篮子，“周建国同志，你这是要去哪里？是要回部队了吗？”
她明知故问，在车上她就知道他要休一个月的假期。
她只是想多找两个话题。
“不是，我有点事儿，高同志你忙，我先走了。”周建国摆了摆手，拿着报纸继续向前。
看着他的背影，高月不由得想起了上次姐夫带家里去的那几个兵……
想到这里，她悄悄的跟了上去。
跟到小树林儿的河边，周建国停了下来。
高月又等了一会，她见到同样拿着报纸的叶舒兰。
看到远处已经聊上了的两人，高月咬住了嘴角。
她提着菜篮子进了家门，严大娘坐在院子里挑豆子，见到她便随口问了一句，“咋现在才回来？”
想到自己看好的人在和别人相亲，而且这个别人还是处处都比她强的叶舒兰，高月便精神不济，神色怏怏的，“市场人有点多，耽搁了一会儿。”
说完她打起精神，“婶子挑豆子做什么？”
她之前叫严大娘伯母，严大娘听不惯，又改口叫了婶子。
“做酱，你姐夫最喜欢吃我做的酱了，做上一坛子，炒菜炖肉都可以放。”
严大娘是个勤快人，自从来了这里，咸菜酸菜都下了坛子，闲不下来。
“我和您一起挑。”高月把菜放厨房里，进屋拎了个凳子就出来了，在旁边坐了下来。
严大娘挺满意，可惜呀，这姑娘的出身也不好。
她已经从儿子口里知道高月想找对象的事儿了。
严光还让她帮着打听打听，她一个才来的老婆子咋个打听嘛？
在他们老家还差不多。
她也知道儿子这是不想揽这事儿。
“小月呀，你这年纪也差不多该找个对象了，和婶子说说，你想找个啥样的。”
高月低着头认真的选着豆子，微微的红了脸，“婶子我也不瞒你，我就想找个能有本事保护我的，我实在是怕……”
她不说怕什么严大娘也知道，拍了拍她的手，“你这么想正常，咱们女人找男人，不就是想找个能护住自个护住家的吗。”
高月眼眶一红，心里又酸又涩，觉得自己太难了。
严大娘话锋一转，“你也别嫌婶子说话难听，你表姐能嫁给我儿，也是因为早些年的缘故，你瞧瞧现在，我儿还不是被她给耽搁了。”
严大娘来了一段时间了，和家属们也熟悉了一些，聊得多了，便从别人嘴里知道他儿子一直没升迁是因为娶了个资本家小姐的缘故。
本就对于慧心这个儿媳妇不满意的她，这下更不满意了。
不满意又咋办呢，只能想办法把这个媳妇改造得让自己好歹满意一点儿，总不能让两人离婚吧。
哪怕于慧心这个儿媳妇让她样样看不惯，她都从来没有过让自己儿子抛弃于慧心的想法。
高月咬住唇，之前她的确不知道，在这里住了这么久后，在大家的闲言碎语中也听到了一些。
她之前本来还有点怨怪姐夫不上心，怪表姐心里想着叶舒兰，不想着自己，现在也懂了。
谁叫她比表姐晚生了几年呢。
有抱负有想法的军官，都不会想和她结婚的，除非人家真的喜欢她，非她不娶。
一想到这里，高月就悲从中来，没结婚的都住在营区，没事儿不会外出，她一个住在家属区的女同志怎么去接触？
人家连相亲都不会和她相。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偏偏已经开始和别人相亲了。
高月觉得自己想嫁军官的梦想太渺茫了。
和来时满满的信心相比，现在没剩下什么了。
“……你要真想嫁得好，有时候就不能太挑。”
高月眼睛红红的，她没……
她突然懂了严大娘的意思。
周建国相亲不是特别的顺利。
这话，苏昭昭是从王春花嘴里知道的。
又一个公休日，王春花知道苏昭昭下午没出去，就跑过来串门儿，顺便聊聊她这个儿子谈对象的事儿。
“相亲完回来也没看着多高兴，问他，他就就说还好，先接触接触。这几天也没见他咋出门啊！”
“……好不容易公休了，我让他今天请人家女同志进城看电影，他又说不去，还说人家女同志要忙着排练，没时间。”
“都是从当姑娘过来的，说忙，不就是变着花样的拒绝嘛！”
“眼光还挺高，我儿子长得那么好她都看不上。”
苏昭昭本来想说也许人家是真的忙，毕竟后面就是元旦，说不定文工团有节目要排练，但一想，还是忍住了。
女主的身份本来就是颗定时炸弹，在书里，她直到改革开放才爆出真实身份，现在她没和男主在一起，谁知道提前爆出来。
毕竟书里的剧情已经完全的改变了，这是一个新的篇章，一切都是未知的。
要是女主真的嫁给了周建国，又提前爆出身份，害的会是王春花一家。
如果人家的真的看对了眼儿，苏昭昭做不到去说闲话拆散人家。
当然，她也不会专门为女主说好话就是了。
第158章 没时间
顾衡回来时，恰好遇到王春花出门。
“嫂子不多坐会儿？”
“不了，我还有事儿。”
打了个招呼后，顾衡掩上了院门。
苏昭昭就坐在屋檐下，看着他去池子边洗完手，又进了屋。
顾衡从卧室出来了瞅了她一眼，“看什么呢？”
苏昭昭右手支在扶手上撑着下巴，“你知道周建国在相亲不？”
顾衡：“嫂子过来是和你说小周相亲的事？”
“对呀，那你知道他在和谁相亲吗？”
“谁？”
“你猜啊！你肯定能猜得出。”
顾衡又看了她一眼，“是文工团的女同志吧。”
苏昭昭挑眉，笑盈盈的看着他，“猜得还挺准，那你再猜一猜，是文工团里的哪位女同志呢——”
一个呢字，拉得老长。
顾衡打开堂屋里斗柜的抽屉，从里面拿了一块阿胶糕递给她，“我对文工团的人不熟，猜不出来。”
苏昭昭不信他猜不出来，她都说得这么明显了。
算了，不提了。
她接过阿胶糕，扒开外面的糖衣，吃了起来。
见她没继续问，顾衡舒了一口气。
完全没影的事，她现在都还记得，怕是要记一辈子了。
女同志的记忆，真可怕。
……
又过了一个礼拜，王春花又提议让周建国约叶舒兰去城里看电影，“看完电影，再带人家去百货商场逛一逛，给人家买条丝巾。”
周建国抓抓脑袋，“人家肯定忙。”
又说忙，王春花都想抽他！
“上次说忙，这次还说忙，你去问人家了吗你就这样说！到底是人家女同志看不上你，还是你看不上人家女同志，赶紧说清楚，别这么拖着，要是看不上，我还得给你另找呢！这假期都过了一半了！你也不着急！”
周建国咂吧了一下嘴，他本来也不是很着急。
但这话他不敢和他妈说，说出来他妈要炸！
“那我明天去找她。”
“等什么明天啊！现在就去！”
磨磨唧唧的，怎么谈对象？
愁死个人了！
周建国没办法只得出了家门。
到了文工团，他在大门口站了好一会儿，最后才叫一个女同志帮着带了个口信进去。
又等了一会儿，叶舒兰才出来。
“周同志。”
叶舒兰脸蛋红红的，额头冒着汗珠，穿着一身紧身的练功服，肩上披着一条大披肩做遮挡，她一路小跑出来，“不好意思，我刚才在排练，你等久了吧？”
周建国不敢看她，把目光移向旁边的树上，“没等多久，那啥，我想问问你明天有没有时间，我想请你去城里看电影。”
叶舒兰有些为难，“我明天也得排练，休息不了。”
叶舒兰对周建国本人没有什么意见，见完后也觉得可以先接触接触，但团里这段时间太忙了，她每天都要排练到晚上八九点，根本没有时间和他接触。
周建国道：“那行吧，等你空了我在请你看电影。你先进去吧，外面冷，别冻感冒了。”
说完后，周建国也没打扰她，挥挥手走了。
叶舒兰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一会儿，转身回了团里。
儿子去了没一个小时又回来了，王春花赶紧问他，“咋样？约上了没？”
周建国进屋后先抱着搪瓷缸往肚子里灌了一壶水，“人家是真的忙，根本没有休息时间，我去的时候她还在排练，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就出来了。”
王春花失望不已。
真是的，好不容易这个闲了，那个又忙起来了。
“你和妈说句实话，你对人家姑娘到底是咋想的？”
周建国想到叶舒兰刚才脸红红的样子……
“挺好。”
“挺好是咋个好法？”王春花打破砂锅问到底。
“哎呀妈，咱们才见两面，都还不了解对方，你总不能让我们马上就定下来吧，就算是我愿意，人家女同志也不愿意啊。”
这话一出，王春花就知道了，儿子还是很满意人家姑娘的，现在缺的就是接触，接触多了，后面自然而然的就成了。
王春花还是嘀咕，“你就剩半个月的假了……”她急呀，在家都接触不上，等回了部队，就更难了。
最好是走之前就把关系给定好。
可惜，事情不会像她想的那么发展，本以为儿子还有半个月的假，谁知道突然一个电报发过来，让立马归队！
“咋就要归队了？是不是出了啥事儿了？”
周政委白了她一眼，“别乱猜！休了半个月的假了，也该归队了。”招手把儿子叫到里屋，就嘱咐了一番。
第二天一早，周建国就背上行囊离开了家。
王春花和政委两口子把人送上了车。
看着开远的车，王春花低头抹了抹眼角，“离得远，一年也见不了两面，你啥时候把他给调回来？”
周政委收回目光，背着手往家走，“下面连队才更锻炼人，调回来干啥？”
“你还想一直让他离咱们这么远啊？”王春花快气死了，他以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孩子长大了，总要飞，拴在父母身边，有什么出息……”
两口子争了一路，都到家门口了都还在争。
苏昭昭开门出来，刚好就碰见了，她当没听见，“……早啊！”
周政委还得去部队，挥挥手走了。
王春花：“你这是要去单位吧。”
“对，你家建国已经走了吗？”
王春花点头，忍不住和苏昭昭说了起来，“你说这叫什么事儿？他这一走，都不知道啥时候才有假，我都不知道该咋弄了，我让他留封信我帮他交给人家，他只说让我别管。”
苏昭昭笑了笑，“都是成年人了，按他们自己的想法来吧，咱们当家长的就别操心了。”
“有什么办法呢，只能先这样了。”
苏昭昭到了办公室，先拿着暖水瓶去食堂打了两壶开水，然后再给自己泡了一杯茶。
办公室的人都爱喝茶，早上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给自己泡一杯茶，以前不怎么喝茶的苏昭昭也习惯了。
没一会儿购销科的其他人也到了，何芳一提暖水瓶，“苏姐又把水打好了呀。”
苏昭昭吹了吹水面上浮着的茶叶，“我来得早嘛，反正也不费什么事，喝完了，就该你们去打水了，我不管。”
何芳笑道：“不管不管，我去打。”
大多数的时候面办公室的工作都很清闲，苏昭昭已经闲了一段时间了，一天下来，真正工作的时间其实也才一个小时，其他时候都在摸鱼。
不止是她，其他人也差不多。
就连陆浩然他们也闲了下来，这还没入冬呢，到了冬天会更闲。
接下来也只有元旦和新年会忙一阵儿了。
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就到了十二月底，天气也越发冷了，大家也都穿上了棉袄。
供销社来了新毛线，苏昭昭买了两捆，也开始在办公室干起手工活来，不过一个礼拜的时间，她就织了四条围巾，一家四口，一人一条，刚刚好。
“苏姐，你织手套呀，像咱们经常要写东西，手露在外面特别冷，我每年都长冻疮。”何芳见她织好了围巾，又给出了新的提议。
手套……感觉有点复杂。
“我试试。”
正聊着，小唐进来了。
“我元旦当天结婚……”
才开口，小唐就红了脸。
她元旦要结婚的事儿不是秘密，购销科的人都知道，闻言一个个都笑着说恭喜，“我们一定要去讨杯喝喜酒喝。”
小唐红着脸走了。
科室里有喜事，谢科长也乐呵呵的，还问何芳和陆浩然，“你们俩啥时候找个对象啊？”
陆浩然一个男同志也不害羞，“我也想啊科长，可没人看上我，要不科长你给我介绍一个吧。”
谢科长美滋滋的喝了口茶，“这么大个男同志，自个儿找去。”
何芳面色微红，她可没陆浩然的厚脸皮。
第159章 婚礼
一转眼就到了元旦当天，苏昭昭一早就起了床，吃过早饭，把自己收拾妥当，准备出门。
顾念坐在凳子上眼巴巴的看着她，“妈妈，你啥时候回来？”
“要下午吧，中午让你爸给你们做饭。”
苏昭昭知道小丫头想跟着一起去，不是自己不想带她，这年头城镇粮食都是定量的，为了办一场婚礼，小唐他们家肯定想办法去乡下换了粮食才凑出一场席面，多一个人就多一张嘴，所以像他们这种不是正经亲戚的客人一般都是去一个人，没人会带上孩子家人。
苏昭昭不想破坏这个规矩。
小唐也说了，单独给供销社的同志留了一张桌子，小唐在供销社上了几年的班，关系好的同事也有不少，除了他们购销科还有其他科室的人，刚好能坐一桌人。
苏昭昭摸了摸闺女的头，“在家好好练琴，回来给你和哥哥带好吃的。”
顾念眼睛亮了一下，哪怕现在不缺吃喝，‘坐席带好吃的’这几个字的诱惑力也是很大的呀！
乡下小孩，最喜欢的日子就是大人坐完席回来的时候，大人的兜就像个百宝箱，里面能翻出糖果、瓜子和花生，也许还有肉！
顾念以前最喜欢坐在门口等妈妈坐完席回来。
苏昭昭又捏了捏她的脸，和顾衡说了一声，这才骑着自行车出了门。
她先去供销社员工宿舍接上了何芳，然后带着何芳去了小唐家所在的镇子。
大概骑了二十分钟，她俩就到了地方。
小唐家也是个院子，院门口张贴着喜字，院子里已经来了不少人，大多是女方这边的亲戚。
知道她们是供销社的同事后，小唐妈带着她俩进了房间。
房间里小唐穿了一身红色的衣裳，头发编成两条辫子垂在胸前，辫尾上扎着红色的丝带。
她们进来的时候，她正撅着嘴巴对着镜子抹口红。
房间里不止她一人，还有两个本家的姐妹。
“苏姐，何芳，你们来啦！”
“新婚快乐！百年好合！恭喜恭喜！”苏昭昭和何芳赶紧道喜。
小唐脸蛋红红的，也不知是害羞，还是腮红抹太多的原因。
真的好红啊！
红得苏昭昭手痒，想给她改一下。
还有那眉毛，到底是谁给她画的呀！
这妆容，和小念他们国庆演出时化的妆，异曲同工。
“苏姐，你看我今天怎么样？”
小唐站起身转了一圈儿让苏昭昭看她。
供销社里的女同志里她就信苏姐的审美，明明都差不多的衣服，苏姐就是要比别人穿的好看。
衣服没什么问题，红色的纯毛华达呢大衣，里面是一件同色系的半高领毛衣，穿着黑色的裤子，脚下是一双半高跟儿的黑色皮鞋。
“我给你改改妆吧。”
“好呀！苏姐，你来！”小唐赶紧拉苏昭昭过去，坐下让她改。
桌上也没什么化妆品，眉笔、口红，两个盒子里红色的是腮红，白色的是鸭蛋粉。
小唐脸上又红又白靠着就是这几样。
苏昭昭第一件事扫掉她脸上多余的鸭蛋粉。
小唐本来就不黑，肤色稍微填补一下就可以，鸭蛋粉涂多了只会让脸色一味的假白，和脖子明显的呈现两个颜色。
扫完多余的粉后，苏昭昭擦掉她的眉毛，重新给她化了一下。
然后又改了她的腮红。
什么样的脸型适合什么样的腮红画法，而不是大范围的涂在脸颊中间。
小唐是圆脸蛋儿，苏昭昭直接蘸取口红点在她鼻翼到太阳穴的位置，然后晕开。
倒不是桌上的腮红不好，而是和她的口红颜色不搭，又没有多余的，就只能用口红代替了，同色系的颜色画在脸上，出错率都要低些。
改完脸上的妆，苏昭昭又给她改了头发。
麻花辫虽然纯情，但不适合她今天穿的这身衣服。
苏昭昭打散她的头发，从耳后取了上方的头发用红色丝带给她扎了个公主头，两条丝带扎成蝴蝶结的样式，剩余的部分垂在披散在背后的头发上。
小唐早起洗了头，头发还没干完就编成了辫子，散开后，头发就像是刚烫过，卷得非常的自然。
再加上丝带的点缀……
“好好看啊！”
“堂姐，你头发好好看！”
“妆也好看！比刚才好看多了！”
何芳也说好看。
小唐迫不及待的照起镜子，看着镜子里在自己眼睛都亮了！
“我就知道让苏姐改肯定没错！”
苏昭昭脸上带着笑，要是化妆品稍微再丰富点儿，她能画得更好看。
小唐妈招呼完客人又进来看了一眼，这一看吓了一跳，“妈呀，我闺女呢？”
小唐笑红了脸，“你猜？”
小唐妈拉开衣柜的门找。
一屋子人哈哈大笑。
在屋里待了一会儿后，苏昭昭和何芳出去了，人家一家人肯定还有话要说。
陆浩然他们也到了，这个时候已经有人开始上礼金了。
院子里摆了张桌子，来了的客人直接拿着礼金过去登记就行了。
购销科的人提前就通了气，一人送一块钱，以后其他家办事也差不多按这个礼金走。
这年头当同事，大多数都能的当一辈子。
十一点半，男方过来接亲了。
小唐的对象长得斯斯文文，脸上带着温和的笑，看着很不错。
看到小唐从房里出来时，脸上的笑都变得灿烂了起来。
大家都在起哄，说新娘子漂亮的话。
接完亲，拜了父母，接下来便是吃席，苏昭昭这才看到谢科长。
“科长，你啥时候到的？”
“才到，我不像你们年轻人，来得早想看热闹。”谢科长耳朵上夹着两根烟，这是男方刚才发的，见到男客就发烟，见到女客就发糖，苏昭昭兜里都放了一把糖。
种类有好几种，水果糖、酥心糖、奶糖。
花生瓜子也摆在桌上让大家吃。
总体来看，男方家庭条件看着还不错，不是那种小气的人。
席面也不错，十个菜里有好几个荤菜，供销社的同志们坐一桌，中途小唐带着她对象来敬了一次酒，大家熟悉了一下。
吃完席，他们也没有继续待下来，和小唐打了个招呼，一行人便各回各家了。
何芳要回城，刚好陆浩然也要去城里，两人便一起走了，苏昭昭一个人骑着车回去了。
骑车到家门口时，她按了一下车铃。
很快，院子里响起‘咚咚咚’的脚步声，院门从里面打开了。
“妈妈！”开门的是顾念。
苏昭昭推车进了院子。
“就你在家吗？你爸和你哥呢？”
“爸爸出去了，哥哥和周小军去小树林打鸟了，我在家练琴。”顾念的目光落在苏昭昭鼓鼓的兜上。
苏昭昭见状笑了笑，手一抬，“自己拿。”
顾念欢呼一声，伸手掏包。
第160章 妈妈叫我宝贝
顾念从她妈妈的兜里掏出了一把糖，她也没独吞，数了一半出来放外间的书桌上了，这才剥了一颗奶糖塞嘴里。
“妈妈你吃。”苏昭昭垂眸看了一眼递到嘴边的糖果，张嘴咬下。
“谢谢宝贝。”
宝贝两个字让顾念小脸红红。
等顾想回来，顾念指着书桌上的糖道：“这是妈妈吃席带回来的，咱俩一人一半。”
顾想把糖揣兜里，打算待会儿给周小军一个。
“哥哥，妈妈刚才叫我宝贝。”顾念两手合在嘴边，凑到她哥哥耳边小声的道。
顾想：“……”
苏昭昭看着递到眼前的糖果，也没多想，张嘴吃了。
“真甜，你自己吃吧，不用给我。”说完后苏昭昭继续看书。
顾想：“……”
妹妹骗人！
五点多的时候顾衡回来了，手里提着一对猪蹄。
苏昭昭书也不看了，“哪儿买的？”
“让后勤帮着采购的。”顾衡把猪蹄提进厨房，“晚上做来吃还是明天？”
“明天吧，明天我用花生一起炖，保证好吃！”
天气冷了，肉类抹上盐可以放好几天。
顾衡还想着明天要不要全家进一趟城，“听说有新电影上映，顾想他们也好久没进城了，要不要进城逛一逛？”
一听说要进城，顾想顾念都看了过来，进城的诱惑比猪蹄还大，家里隔两天就会吃一次肉，鸡蛋也没断过，城里却只去逛了一次。
苏昭昭看了他们一眼，笑了笑：“那就进城，猪蹄放着，明天从城里回来了后再炖。”
顾念小声的欢呼了一声！
又可以进城了。
“那我们明天是骑自行车去还是坐班车？”苏昭昭问。
班车唯一不好的就是时间不自由，要是多开两个班次就好了。
“坐部队的吉普，小方明天也要进城办事，下午也坐他开的车回来。”
坐顺风车的不止他们，还有隔壁的周芳芳。
周芳芳前天下午到的家，明天就要开始上课，知道苏昭昭他们今天要进城，坐的还是部队的车，王春花便把她也塞了过来。
“咱们这里的班车实在是太不合理了，进城的车只有上午一班车，我每次都要提前回学校。”周芳芳嘟着嘴小声的和苏昭昭抱怨。
他们学校只有在月底的时候才会放两天半的假，说是两天半可她每次回来都只能在家里待一天多就要走。
其他时候的只有一天的假，她都来不及回来。
要是班车像城里一样随时都有，她每个礼拜都能回家了。
苏昭昭也觉得不合理，最起码也该上午一班下午一班。
小方一边开车一边道：“咱们这儿有班车，也是因为离海城近，这边又有部队驻扎，才给派了班车往这边开，我们老家那块儿，镇上从来就没见过车，老百姓要想进趟城老难了。”
这倒是实话。
海城是大城市，周边的老百姓日子过得比其他小地方的老百姓要好很多。
基础设施也比小地方的乡镇强不少。
很快便进了城，小方先开车把周芳芳送到了学校，然后再把苏昭昭他们送到了百货商场附近。
“顾团，下午三点，我还在这接你们行不？”
顾衡点点头，拍拍车门，挥手让他先走。
“先去电影院买票？”苏昭昭问。
“对。”
电影院果然上映了新电影，他们来的巧，票还没卖完，但电影马上就要开始了，现在已经在检票进场了。
顾衡去买票，苏昭昭带着顾想他们去旁边买了汽水和瓜子，买好后，又赶紧进了影厅。
因为票买的晚的缘故，他们的座位靠后，顺着阶梯往后走的时候，苏昭昭往前面的座位上扫了一眼，好像看到了个熟人，正要细看，影厅里的灯光暗了下来，苏昭昭没在看，赶紧找到座位坐下。
电影开场。
苏昭昭很快把刚才的念头抛到一边，专心的看起了电影。
顾想顾念盯着幕布目不转睛，连饮料都忘了喝。
苏昭昭一心二用，一边看电影，一边还有闲心剥了瓜子塞他们嘴里。
电影的魔力对小孩儿太大了，她要是不剥来吃，怎么样拿进来的，估摸着就会怎么样拿出去。
顾衡根本不嗑瓜子。
在后世的电影院里嗑瓜子会被嫌弃，在这里，大家都嗑，就和吃爆米花差不多，苏昭昭入乡随俗。
电影放完后，灯光亮了起来，大家开始往外走。
苏昭昭拉着顾念的手，“等会儿，咱们不着急，让他们先走。”
等人走的差不多了，他们这才起身出了电影院。
吃了午饭，一家人又去逛百货商场。
在百货商场的女装柜台他们碰到了正在试衣服的高月。
第161章 对象
“顾团长，嫂子，你们也来逛商场啊。”看到他们高月有些尴尬的打招呼，把刚才试的衣服放到了柜台上。
售货员问她：“这件衣服要不要？”
高月没说话，她身旁的男人拍板：“要！包起来，开票。”
男人穿着一身军装便服，大概四十岁左右，其貌不扬，个头也不高，还有些胖，这年头能遇到的胖人屈指可数。
胖也证明人家日子过得宽裕。
苏昭昭不认识这人，顾衡却知道，“彭主任。”
“哎呀，顾团，真是太巧了！”彭主任哈哈大笑一声，走上前和顾衡握手。
苏昭昭眨眨眼，看来这位彭主任的职位不低。
她最好奇的是高月怎么会和这位彭主任一起逛商场，还有上午在电影院，她应该也是和这位彭主任看的电影吧。
一男一女两个人又看电影又逛商场，好像除了在谈对象，也没别的原因。
高月脸上的笑快挂不住了，她怎么也没想到，会遇到顾团长一家。
这让她非常的尴尬。
她也知道自己和彭主任谈对象的事儿早晚大家都会知道，可她没想这么快搞得人尽皆知。
特别是现在看到顾衡，她又忍不住拿他和自己身边的彭主任对比起来，原本有些犹豫的心又开始动摇。
她真的要和这个长得不怎么样年纪还大的男人谈对象吗？
高月低下头，想一想，又有些不甘心。
她很怕苏昭昭和顾衡会问她和彭主任的关系。
然而并没有。
和彭主任说了几句话后，顾衡带着苏昭昭他们去了其他柜台。
走远一点儿后，苏昭昭才问他，“彭主任也是军区的吧，他是哪个部门的？”
“后勤部的。”
“那他什么级别？”瞧他和顾衡说话的样子，感觉他比负责军属安置工作的陈主任级别要高。
“团级干部。”
难怪。
“彭主任离婚了？”这么大年纪了，肯定不会没结过婚。
顾衡瞟了她一眼，“没离，他媳妇难产没了有两年了。”
苏昭昭点点头，“那他多大了？”
“好像有三十七八了吧，问这个干嘛？”
苏昭昭眨眨眼，“你猜？”
不信你猜不出来。
多明显啊。
顾衡笑了笑，勾起嘴角，“不猜。”
嘁！
……
下午两点五十分，小方准时把车停在了百货商场的马路边，他停下才一会儿，又一辆车在他后面停了下来。
小方转头一看，后勤部的车，熟人啊！
“哟！你小子怎么也进城了？”
后面车上的人走了下来，递了一根烟给他，“跟着领导来的呗！你呢？你干嘛来了？”
小方接了烟没抽，放胸前的兜里了，“我是有任务，办完事顺道接一下顾团他们回去。”
“我跟你说个事儿，你可别乱说。”男人之间也是有八卦的。
小方好奇心上来了，“你说。”
“彭主任谈了个对象！”
还以为是啥事儿呢，就这？
小方白了他一眼，“彭主任媳妇都没了两年了，谈个对象很正常嘛，搞得神神秘秘的。”
“正常是正常，可你知道他那个对象多大不？”
“多大？”
“十八九！最多不超过二十！”
小方眼睛都瞪大了，“啥？彭主任快四十了吧？他这是找了个对象还是找了个闺女？”
“嘘！你小声点儿！首长你都敢编排啊。”说完还四处看了看。
小方啧啧两声，“哪家的闺女这么不讲究啊，咱们这么年轻的不要，要老的。”
心里酸溜溜的，他们这些年轻的小伙子还没找到对象呢。
“人家彭主任是团级干部，咱们是啥？你上次不是也去相亲了吗？没相上？”
小方摇头，算了，不说了，越说越心酸。
心酸的小方在看到高月和彭主任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从百货商场出来时，一下子呆住了。
他呆呆的向彭主任敬了礼，呆呆的看着高月和彭主任上了后面的那一辆车……
连八卦战友给他眨眼睛都没看到。
高月，高月是彭主任对象。
小方的心里在流泪。
流成了宽面条儿。
“小方。”
直到顾衡喊他，他才回过神。
“团、团长。”
顾衡眉头一皱，“怎么了？”
神情恍惚，一看就不对劲。
小方想哭，忍住了。
人家本来就没看上他，和谁谈对象都不会和他谈，他早就知道了。
可是，她为啥要找个能当她爸的对象啊！
彭主任家还有好几个孩子，大的那个都快成年了，比她也小不了几岁。
换个人年轻点儿的他都不会这么难受。
职位高低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团长，我没啥，嫂子，咱们上车吧。”
苏昭昭看着眼前这个快哭了的小伙子，从网兜里拿了一袋桃酥递给他，“给你买的，拿着吃吧。”
小方摆摆手，“嫂子我不要，留给孩子们吃。”
顾衡拿过去直接塞他怀里，“他们有，这是给你买的。上车！”
小方：“哎！”
团长的指令一出，小方抱着桃酥就上跳了驾驶座。
心酸啊，想哭啊，都顾不上了。
第162章 红糖姜茶
也不知道是小方车开得快，还是高月他们坐的那一辆车开得慢的缘故，出了城没多久，两辆车一前一后又遇上了。
小方一想到前面车里坐的人，心里又酸上了。
油门一踩，方向盘一拐，直接从后面冲到了前面去！
车里的人因为惯性控制不住身体往侧边倒了倒。
只有顾衡一点儿没受影响，四平八稳的坐在副驾上。
他瞥了一眼小方：“稳着开。”
小方心虚，“知道了团长。”
他从后视镜里瞟了一眼后面的车，心虚里又有些把人甩在后面的满足感。
不想后面的车追上来，小方油门都比以往踩得足。
车开得快的结果便是苏昭昭他们早早的就到了家。
说好了今天炖花生猪蹄，到家后稍微歇了歇，苏昭昭便开始准备了起来。
猪蹄焯水，炒糖色，然后再把洗好的猪蹄放入锅里翻炒。
炒着炒着，苏昭昭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小腹隐隐作痛，让她有种久违了的熟悉感。
猪蹄炖上后，苏昭昭去了厕所。
果然，出走很久的大姨妈来了。
幸好家里有准备卫生带，以备不时之需。
苏昭昭别别扭扭的给自己换上了。
布带子里塞着粉红色的草纸……这触感，这感觉……
还特别容易漏。
怀念卫生巾的第一天。
苏昭昭一直以来都有大姨妈来腹痛的毛病，穿了后，原身大姨妈出走，她享受了几个月没有大姨妈困恼的日子。
没有想到啊，这个身体竟然也存在同样的问题！
而且由于原身身体状况不佳，这种疼痛变得愈发剧烈。
就在刚才，那原本只是隐隐作痛的腹部，如今却如潮水般汹涌而来，仿佛一把利刃在腹中搅动，让她几乎无法忍受。
麻蛋！
比她原来还痛！
是谁说生了孩子不痛的？
是谁？！
苏昭昭捂着肚子，顾不得管炉子上炖着的猪蹄，直接进了卧室躺下。
顾衡出了一趟门，回来后没在厨房看到人，只看到炉子上炖着的猪蹄，旁边放着一碗剥好的花生米。
他又去了卧室，在床上看到背对着他躺下的苏昭昭。
他走近一看，只见苏昭昭小脸苍白如纸，额头冒着细密的汗珠，紧紧的咬着唇皱着眉，双手按压在腹部上，异常的痛苦。
顾衡心里一紧，“你怎么了？是不是肚子痛？”
苏昭昭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皱着眉哼哼唧唧起来。
疼死她了！
顾衡伸手去抱她，“咱们马上去医院。”
“不去医院。”苏昭昭不让他动她，一动就哼哼。
“不去医院怎么行！”顾衡一着急，声音都大了起来。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他的额头上也见了汗，着急着的！
“你这么凶干嘛呀……”苏昭昭嘟着嘴，都快委屈哭了。
“我没凶。”
“你凶了！”苏昭昭瞪他。
顾衡：“……行，我不对，咱们去医院行不行？”
苏昭昭瘪瘪嘴，“不去医院……”
顾衡都生气了，不管她答不答应，一手搂着她的背，一手勾起她的腿弯，直接把她抱了起来！
“别动别动！要漏了！”苏昭昭吓得花容失色，一股热流汹涌而下！
“快放我下来！”
顾衡没放不说，还把她抱得紧紧的，让她挣脱不开。
苏昭昭急道：“哎呀，我不是生病了，是大姨、是月事来了！”
顾衡手一松，苏昭昭赶紧从他怀里跳了下来，拿了纸，捂着肚子急急忙忙的去了厕所。
好险，差点给裤子盖个章！
因为刚才汹涌了那么一下，腹部的痛感都轻了不少。
当然疼还是疼的。
顾衡就站在厕所外面，苏昭昭一出来就看到了他。
“站在这儿干啥，不怕熏着呀。”
顾衡扶着她，垂眸看向她的肚子，眉头皱得紧紧的，“你确定是因为月事来的原因吗？要不还是去一趟医院吧。”
‘月事’两字一出，苏昭昭发现他耳朵尖儿都红了。
她心里觉得好笑，被窝都躺了这么久了，说起这两个字还害羞。
“我确定，不用去医院，去了也没用。你给我煮点红糖姜汤吧。”
苏昭昭以前痛经就去医院看过，痛得狠了让吃止痛药，痛得一般让喝红糖姜茶，再就是让不吃冰不碰冷，注意休息，就这。
这个年代的医院去了估计也是这些话，说不定还会被私下笑话，说他们大惊小怪呢。
“我去煮。还要不要去床上躺着？”
“不要，我坐摇椅上。”
顾衡扶着她在椅子上坐好，捏了捏她冰凉的手，进屋抱了一床棉被出来，直接搭在她身上，几乎从头包到脚，还掖得严严实实的，生怕漏进了风。
“锅里的猪脚可以加花生进去了，你尝一尝咸淡，让它慢慢炖就好了。”
顾衡点点头，转身出去了。
没过一会儿，拿了一个装着热水的玻璃瓶进来。
这个玻璃瓶之前是装水果罐头的，里面的水果吃完了，瓶子便留了下来装其他的东西。
顾衡掀起一点被角，把玻璃瓶塞了进去，隔着衣服放在了苏昭昭的腹部位置。
“冷了和我说，我再重新换水。”
苏昭昭嗯嗯的点头，瓶子热热的，放在肚子上很舒服。
舒服得让她眯起了眼睛。
等顾衡把煮好的红糖姜茶端给她喝了后，腹部的痛感又轻了很多。
因为痛经的原因，晚上炖的花生猪蹄苏昭昭都没什么胃口，吃了点花生，再用汤汁泡米饭吃了半碗，就这么对付了一餐。
顾想顾念还以为妈妈生病了，围在她面前嘘寒问暖，让苏昭昭好好的体会了一把有儿有女的满足感。
她以前痛个半死也没人问一句。
“每次都会这么痛吗？”
洗漱完，顾衡端了热水让苏昭昭烫脚，又给她换了瓶子里的水。
苏昭昭被脚盆里的水烫得嘶嘶的，“差不多吧。”
顾衡眉头又皱了起来。
“明天请假吧，在家里休息。”
这个苏昭昭同意，明天是第二天，说不定比今天还难受，卫生带用着让她有一种随时都有可能漏的风险，还是在家待一天吧，反正办公室也不忙。
睡觉的时候苏昭昭在床上铺了件以前带过来没丢的旧衣服，她没有半夜起夜的习惯，就垫那么几张纸，太危险了。
躺下后，顾衡把换好水的玻璃瓶塞她肚子旁，盖好被子，抱着她睡下。
一夜无话。
第二天苏昭昭醒得特别早，一睁眼便赶紧下了床，披上衣服就往厕所去了。
还好没漏。
“再睡一会儿吧，我去做饭。”
顾衡也起了，穿好衣服进了厨房，先煮了一碗红糖姜茶端到卧室，“我煮了一壶，剩下的倒暖水瓶里了。”
苏昭昭端着红糖姜茶嗯嗯的点头。
肚子虽然不舒服，心里却热热的。
这可比那些只知道让对象多喝水的男人强多了。
吃过早饭，顾衡和孩子们出了门，苏昭昭一上午躺在床上除了去厕所，连床都没下。
中午她本想吃饼干对付一口的，才打开抽屉，院子门开了。
探头一看，是顾衡。
“你怎么回来了？”
“给你送饭。”顾衡手里提着从食堂打的饭，除了饭盒还有一个圆滚滚的东西，像壶一样。
“不用这么麻烦的，我只是肚子痛，又不是不能动，煮个饭还是能做的。”
他把饭盒放桌上，进厨房拿了两双筷子出来，他也没吃。
递筷子给她的时候看了她一眼，“刚才开抽屉干嘛？”
苏昭昭：“……”
你眼睛可真尖！
顾衡打的是部队食堂的饭，一个土豆炒肉片，一个炒白菜。
苏昭昭吃着饭，眼睛往桌上瞄，“这是什么？”
她问的是刚才顾衡提回来的像壶一样的铁疙瘩，好像又不是铁的，像是铜的，外面套着一个绒布套子。
“汤婆子，玻璃瓶装热水容易炸，也容易烫伤，以后用这个，能热很久。”
“你去哪找的？”供销社没有卖的，要是有她不会认不出来。
说实话，苏昭昭还真是第一次见。
“找别人匀的一个。”顾衡大口的吃着饭，吃完他还得回部队。
这一上午，他不仅找人想办法匀了一个汤婆子，还去了一趟医院，红着耳朵问了医生痛经的治疗方法。
只是这医生说的感觉有点不靠谱。
前面说了一堆注意事项，完了来了一句：生一个孩子就好了。
顾衡差点弃之以鼻，他媳妇都生两个了，不照样痛吗？
痛到脸都白了。
“今天好点了没？”
顾衡放下筷子，问她。
苏昭昭点点头，“好点了，没昨天痛了，明天估计就没啥事儿了，一般就痛前面两天。”
“那就好。”
顾衡拿起汤婆子先去厨房灌了一壶热水。
等他回来，苏昭昭已经吃完了，把汤婆子递给她，收了饭盒去厨房洗。
洗完后，拿上军帽，“我先回部队，晚上我回来做饭，要是有脏衣服也别动，换下来等我回来洗，你别碰冷水。”
听着这些话，苏昭昭老窝心了，一手抱着汤婆子，一手拉住他不让走，踮着脚尖撅着嘴照着他的脸就亲了他一口。
顾衡眸色一暗，“别闹。”
她哪里闹了？
让她别闹，她偏闹，苏昭昭故技重施，这次不亲脸了，亲嘴。
‘啪叽’一口！
盖完章苏昭昭就想退，顾衡这次没再放过她，一把搂住她的腰，对着有些泛白的双唇就压了过去。
“唔唔……”
苏昭昭乐极生悲，……漏了。
第163章 学制
“苏姐，你昨天是哪儿不舒服吗？”一上班何芳就凑了过来。
苏昭昭放下包，小声道：“就那个……”
都是女同志，一说就懂了，何芳有时候也会因为这个请假，不是因为肚子疼，而是卫生带太不方便的原因。
卫生带的塞卫生纸还算好的了，条件不好的，往里面塞的是草木灰，就因为这玩意儿吸水。
一想到这个苏昭昭就庆幸，庆幸自己没穿到更困难的时候。
“那你这两天好好休息，有啥事我来干。”
“行呀，我不和你客气。”
说说笑笑一会儿，小唐送今天的报纸进来。
她也是今天上的班，现在结婚还没有婚假一说，该上班就得上班，她能多休一天还是调休的原因。
苏昭昭的记得好像是在 1959 年的时候，劳动部才正式下达了有关婚丧假的通知。
三天之内，工资照发。
想来这个世界也差不多。
何芳打趣：“小唐同志，结婚的感觉怎么样啊？”
小唐精神饱满，容光焕发，一点儿也没有因为她的打趣害羞，要是换个结过婚的嫂子打趣她说不定还会不好意思一下，何芳一个青瓜蛋子，比她还不如，她才不羞呢。
反驳道：“这么想知道，你也结一个呗！反正咱们科有现成的。”
何芳脸刷的一下红了！
“胡说什么呢！不理你了。”
“哎呀，不要害羞嘛。”
“谁害羞了？你才害羞呢！”
“我又没脸红。”
苏昭昭知道小唐说的‘现成的’是陆浩然，说是他们俩刚进单位的时候，领导就有这个意向撮合两人，这两人也不知咋地，反正就是看不对眼儿，后面就不了了之了。
何芳现在一心想回城里，谢科长也是知道的。
何芳打趣小唐，反被小唐给打趣了，刚好陆浩然又进来了，还问她们在聊什么，何芳怕小唐说了不该说的，忙道：“一边儿去吧，没你的事儿！”
陆浩然本来好声好气的问她们，没想到碰一鼻子灰，他也不生气，笑呵呵的，“心虚了吧？是不是背着我说我坏话？”
“谁说你坏话了？小人之心。”
“你眼神闪躲，目光不纯，一看就是心虚！”
“放屁！你才目光不纯！”
“哇！你一个女同志，能不能文明点儿？”
“你才不文明！”
“我怎么不文明了，我又没说那两个字。”
“陆浩然！你再说！”
“哎呀！生气了，恼羞成怒了。”
“你……”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争论了起来。
小唐见状，赶紧溜了。
苏昭昭放了一份报纸在谢科长的桌子上，自己又拿起一份看了起来。
劝架什么的是不存在的，再说了，两人这也不算吵。
一个气呼呼，一个笑嘻嘻。
苏昭昭也不是第一次见了。
“嗯？”
苏昭昭被报纸上的一篇报道吸引了目光。
上面是海城教育局发布的一则新闻，主要说的是学期改制问题，预计从57年开始，小学改五年制，初中两年，高中两年。
苏昭昭一下便想到家里两个孩子的学业，57年两小只刚好上五年级了，这么一改，运动来临之前差不多就可以大学毕业了吧！
谢科长进来后何芳他们就没吵了，谢科长第一件事也是看报纸。
“……这个学制咋又改了？”
苏昭昭忙问：“科长，以前也改过吗？”
“改过，五二年之前小学只上四年，后面改六年，现在又改五年了，连初中高中都改了。”
杨远征道：“听说有的地方小学还是上四年呢，我媳妇他们老家那边就是这样，我以前还以为全国都一样呢，原来不是。”
谢科长一手拿着报纸，一手端着茶杯，时不时的喝上一口，眼睛就没从报纸上移开过。
“这也正常嘛，地域原因，咱们国家才建国没几年，有的地方还是建国后才解放的，进校上学的孩子年龄参差不齐，十几岁的娃上小学的一大把，早些毕业，也能早些参加工作嘛，按以前的进度，那得读到什么时候哟！”
苏昭昭想起以前刷某博时看到的一则评论，下面的楼建得老高了，说的就是八十年代之前学制的问题。
这个说他爸爸小学只上了四年，那个又说上了五年，高中初中两年三年的都有，还差不多都是一个年龄段儿的。
有一条专业人士评论，五十年代至八十年代中期，学制频繁调整了好几次，因为改学制，有的地方四年学制上完了，还要上个延五班延六班。
四年制读完了，那叫初小毕业，上了六年才叫高小毕业。
有的地方改成了五年，有的地方继续按六年制上，并没有废除。
这样一来，各个地区学制就造成了不统一的问题。
原书中并没有提过这个，原生记忆里也没有这些，苏昭昭便下意识的按正常的学制算孩子们以后毕业的时间，没想到闹了个乌龙。
苏昭昭现在只希望两小只读书期间学制别再改了，就按5+2+2学制读到参加高考。
大学毕业后赶紧参加工作，最好的进部队，那十年间，军人的身份是最安全的。
学制改革的问题，学校里比家长聊得还热闹。
学校的领导们早就在报道发出来之前就去教育局开了会，上面的提议是打算在各校先搞试点班，加快节奏，让第一批五年制小学生能顺利毕业。
四年级五年级六年级的学生不用参加，因为到时候他们已经毕业了，所以需要试点的是目前还在读三年级的学生。
顾想顾念因为成绩好的原因被选入了试点班。
王春花知道周小军没选上都快气死了，“让你一天不好好上课，这下好了，等小念他们小学毕业上了初中，你还在跟着五年级的孩子们一起读书，你羞不羞？”
周小军一边跑一边气他妈，“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关我啥事？”
这话一出，王春花拿起墙角放着的竹竿就要打他，“你妈我是不会读书，但你爸可不是个笨人。你个小崽子说谁是老鼠呢！”
“我这是比喻比喻！爸是进了部队才学的文化，等我以后当了兵，我说不定也就变聪明了。”
周小军围着院子转圈儿，顺便踩死了他妈前几天才种下去的萝卜苗。
第164章 试点班
“你想得倒美！小心以后部队都不要你！”
王春花心疼菜苗儿，“你给我滚出来，别踩我的菜！”
周小军趁着他妈不注意，打开院门一溜烟儿就跑了。
他也没跑远，跑来找顾想顾念来了，“你们知不知道我有多惨啊， 我妈差点打死我。”
顾想瞥了他一眼，“你这不是好好的吗？”
顾念道：“王婶婶雷声大雨点儿小。”
“我妈明明是雷声大雨也大。”
周小军觉得自己需要安慰，要是谁能给颗糖给他吃就更好了。
他眼睛转了转，“苏婶婶呢？她怎么没在家？”
要是苏婶婶在，她肯定给他糖，苏婶婶最大方了！
顾想一见他转眼睛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拉开抽屉从里面拿了一颗糖出来丢到他怀里。
周小军眼睛都亮了，“顾想，你就是我最好的兄弟！抛头颅洒热血的那种！”
顾念缩了缩肩膀，“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血腥呀。”
周小军立马把糖塞嘴里，“你懂什么呀，我和你哥以后是要进部队当兵的！是要扛着枪打鬼子打老美的！敌人亡我之心不死！我们要随时做好准备！你们小姑娘家家的，啥都不懂。”
“哼，明明是你不懂好不好！”
顾念不满地翻了一页书，然后振振有词地说道，“老师都说了，只有努力读书，才能从课本中学到真正有用的知识。等我们将来长大成人后，就可以制造出威力强大的导弹和原子弹啦！谁要敢打我们，我们就一颗导弹发射过去！”
顾想道：“周小军，你还是赶紧回去看书吧，争取也进试点班，咱们早点参加高考，早点考大学，我将来一定是要考军校的。”
说完后，兄妹俩便低头看起书来。
周小军也不敢打扰他们，趴在旁边看了一会儿后，怏怏的起身出去了。
他也没乱跑，回了家，王春花正在菜地里补菜苗，见他回来，没好气的道：“你有本事跑远点啊！回来干啥？干脆住外面算了。”
周小军蹲她身边，“妈，军校是不是很难考啊？”
王春花诧异的看向他，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他们家这皮猴子啥时候问过学校的事儿啊！
“你问这个干啥？”
周小军抓着地里的泥巴抛着玩儿，“顾想说他以后要考军校。”
“你瞧瞧人家顾想多有志气！你再瞅瞅你，就知道气人！”
周小军嘟嘴：“哎呀妈，你还没回答我是话呢。”
王春花白了他一眼，“上军校的那都得是大学生，你说难不难？就你这样每次给我不及格，上初中都悬！”
“你别看不起人！”周小军把手里的泥巴往地上一砸，气呼呼的道，“我以后也要考军校！”
声音大得很，一个字一个字的吐词清晰，生怕他妈听不清。
王春花愣了一下，“你说啥？”
“我说我以后也要考军校！你就看着吧！哼！”周小军说完后，气呼呼的跑屋里去了，从书包里翻出了书本，趴在桌上看。
王春花偷偷摸摸的进来看，看了一会儿后瘪了瘪嘴，又出去忙去了。
周政委回来后，她把这件事当笑话一样说给他听，“……乖乖的看书去了，以前让他看书像要他的命一样，就知道玩。……我还进去看了，抓耳挠腮的在哪儿翻书看那，这费劲儿的，我看到都着急。”
周政委还挺开心，儿子知道上进，还说要考军校，就该鼓励嘛。
把周小军叫到身边来，“有目标了就向着目标前进！争取早日到达高地！我听你妈说学校的试点班没选你是不是？和爸爸说，你想不想进？”
周小军点头，“想进！我要和顾想他们一起上学，将来和他们一起考大学！”
“成！我儿子有志气！放心，只要你这期的期末考每科都能及格，我就去和你们老师说，让你进试点班。”
“真的？”
“当然是真的。前提是你得好好学，要是进了试点班学习反而退步了，你会被试点班赶出来，那就丢人了。”
周小军觉得自己能行！
“我才不会。”
说完后高高兴兴的又进屋看书去了。
王春花就和周政委道：“我看他是想一出是一出，说不定过两天又和以前一样了。”
周政委点了一根烟，吸了一口：“我看不会，有句话叫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嘛，咱们小军本来就是聪敏的娃，和隔壁两个孩子在一起玩久了，要是落在人家后面，他自己都不习惯，肯定要努力的追上去。”
“啥猪啥黑？这又和猪有啥关系？”
周政委差点一口烟呛气管里，“没说猪，算了算了，说了你也听不懂。”
王春花白了他一眼，嘟囔道：“你又给我装模作样，好好说话不行啊？喝了两瓶墨水装象。”
周政委：“……”
……
苏昭昭姨妈终于走干净了，刚好澡堂子开了，端上脸盆拿上毛巾肥皂，一家人打算去澡堂子里洗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
进入冬天后，洗澡只有来了澡堂子才不会受冻。
也因为冬天来了的缘故，澡堂子里多了个泡澡的业务，池子连着隔壁锅炉房，水一直热着，泡多久都不会冷。
还专门有人帮着搓澡，要钱的那种。
王春花就花了一毛钱让人舒舒服服的给她搓了一次。
按她的话说，一年积下来的灰都给搓干净了。
这话说的，好像以前的澡都白洗了一样。
她让苏昭昭也去搓一次，苏昭昭没去，她连池子都没下，池子里一个个的像下饺子一样，有的人直接在池子里搓，你帮我我帮你，这水得浑成什么样儿啊。
苏昭昭还是习惯冲洗的方式。
大不了她自己给自己搓嘛。
她还有闺女呢，虽然闺女的力气小，但搓个背还是能做到的。
洗完澡，苏昭昭拉着顾念就出去了，外面冷的不行，澡堂子里热得不行，毛衣刚穿在身上，她感觉就要出汗。
出了澡堂子，冷风袭面而来，直往脖子里灌，苏昭昭刚缩了一下脖子，一件军大衣搭在了肩上。
第165章 寒假来临
抬头一看，是顾衡。
苏昭昭刚笑一下，就听到旁边有人打趣：“这两口子，感情可真好。”
又有人说自己男人，“你瞅瞅人家，再看看你，我要是冷死都不见得你会把衣服脱给我穿。”
“在外面胡说八道什么呢……”
听到这些话，两口子相视一笑，没在澡堂子门口继续秀恩爱，赶紧带着孩子走了。
军大衣很大，再加上顾衡个子高，苏昭昭把他的大衣穿在身上就像是小孩偷穿大人的衣服一样，还特别的长，差不多快到脚踝的位置了。
苏昭昭感觉能装下两个她。
不止大，还特别的厚实，还没走到家苏昭昭背心就开始发热了。
她想脱下来，顾衡不让，还批评她，“热一阵冷一阵最容易感冒，这么大个人了，你自己啥身体你不知道吗，小心下次来更痛。”
幸好两个孩子跑得快，离他们有段距离，要不然苏昭昭非得和他争一争，她不要面子的吗？
晚上躺在床上，顾衡伸手过来的时候苏昭昭直接就躲了。
顾衡手停在半空，“……还没走干净？”
苏昭昭把自己裹在被子里严严实实的，“累了，睡觉。”
眼睛闭的紧紧的，一副没心情的样子。
眼睛虽然闭着，耳朵却在听身旁的动静。
她听到顾衡出去了一下，马上又进来了，门闩被别上。
然后，他走到床边，床‘嘎吱’响了两声，被子被掀开时进了一阵冷风，很快又盖严实了，身边的床微微的下陷，紧接着，一个火热的身体躺在了她身边。
顾衡的手再一次向她伸来，带着一种无法抗拒的力量。
他轻轻地搂住了她纤细的腰部，然后用力将她拉入怀中。
她能感受到他强壮的手臂紧紧地环绕着自己，让人有一种安心的感觉。
随着他的动作，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靠近了他。
只想把自己陷入他的怀里，又热又暖。
这时，一股炽热的气息从他的鼻子里呼出，如同一股暖流般席卷了她的脖子。
那阵鼻息带来的热度让她的皮肤微微泛起红晕，心跳也开始加速起来。
她不禁闭上眼睛，享受着这一刻的亲密接触。
什么面子呀，使小性儿呀，都不存在了。
苏昭昭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块儿蛋糕，被他吃拆入腹。
夜还很长……
……
元旦刚过没多久，春节的脚步就要临近了，家家户户开始忙着准备年货，在路口卖自家手工做的、地里种的东西的村民们也多了起来。
苏昭昭没事儿就喜欢去逛一逛，给家里添置了不少的东西。
顾衡也常常带回各种各样的东西，吃喝用品应有尽有。
有的是部队发放的福利，还有一些则是他托人特意买回来的。
厨房的房梁上挂着熏鱼熏鸭，腊肉腊肠，就等着过年把它们吃进肚子里。
很快，学校放寒假了。
孩子们撒了欢儿。
周小军天天往顾家跑，苏昭昭刚开始还以为他要拉着顾想他们出去玩儿，没想到出去玩儿没看到，反而看到他天天拿着书本往顾想他们屋子里钻。
听王春花说了才知道这孩子想进试点班。
“成绩还没出来，要是没及格，我看他怎么办。”
“孩子想学是好事，就怕他不学，只要有进步，老师看在眼里，他想进试点班应该不是难事。”苏昭昭道。
“我家老周也这么说。”
王春花过来找苏昭昭聊天儿可不止是说孩子们的事儿。
主要是来说她上午才听到的一个大八卦！
“就高月，于慧心那个表妹，你最近见过她没？”
苏昭昭摇头，“元旦第二天在城里还见过呢，这段时间倒是没看到了。”
“也是，人家缺啥东西也不往供销社去，都是进城买的。”
五供销社买也不一定能遇见，她在办公室。
王春花说了两句后言归正传，“高月要结婚了！”
苏昭昭挑挑眉，“是和后勤部的彭主任？”
“你知道啊！”王春花惊讶。
就她还是今天上午才知道的，知道高月的结婚对象是彭主任，吓了好大一跳呢！
苏昭昭道：“就是上次去城里碰到她和彭主任在逛商场，这么短的时间，想来也不会是换成别的人。”
“你瞒得可真够紧的，咋不和我说一声呢。”
苏昭昭笑笑，“一下子没想起来。”
高月和彭主任谈对象这件事，还真没几个人知道，苏昭昭和顾衡都不是爱传人是非的，小方又在营区，再加上又是自己相过亲的人，他也不好意思和别人说。
于慧心怕后面成不了，反而影响高月的名声，所以也瞒着，不让严大娘他们在外面说这事儿。
这样一来，高月和彭主任的事儿，真没几个人知道。
现在爆出来，说是因为两人的结婚报告领导批了，结婚成了板上钉钉的事儿，这才说出来让大家知道。
“这速度真够快的，结婚报告都批了，我还听人说原本后勤部部长不想批的，也不知道彭主任是想了啥办法……”
不止王春花这些军属在说高月和彭主任要结婚的事儿，苏昭昭去了单位，就连单位里的人听说了也在聊。
还有人跑来问苏昭昭的。
苏昭昭对高月和彭主任又不熟，无可奉告。
聊得多了，反正说什么的都有。
有说高月为了攀高枝嫁给能当她爹的人的。
也有说高月成分不好配不上彭主任的。
彭主任是干部，级别还不低，自从他死了媳妇，想嫁给他，想给他介绍对象的不在少数，不过大多都是和他差不多年纪的。
这一部分人，都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高月没什么好感，说高月闲话最多的也就是他们。
“老夫少妻，人家以后这日子不知道过得有多好，你们女人呀，就喜欢乱给人家传闲话。”
“咋地！你还想娶个年轻的啊！是不是想我早点儿死！就知道你们男人都爱年轻的……”
因为这件事，还引起了几场家庭矛盾，估计连高月自己都想不到。
不管别人怎么说，高月还是在年前嫁给了彭主任。
第166章 高月婚礼
婚礼很简单，食堂里办了几桌就把婚给结了。
顾衡和苏昭昭也去了，倒不是因为高月，而是彭主任请了他们。
彭主任是个八面玲珑的人物，在部队里和大家的关系都处得还行。
这不，王春花作为周政委的家属也跟着来了。
高月身着一袭崭新而鲜艳夺目的大红色纯毛哔叽做的冬季连衣裙，肩上还披着一条同色系的围巾，洋气又时髦。
好些个来参加婚礼的军嫂都对着她的穿着暗自打量。
不止衣服围巾好看，她的腿上还穿了一条色调略深的玻璃丝袜，脚下踏着同样艳丽如血的红色高跟鞋，整个人装扮得犹如一朵盛开的鲜花般娇艳欲滴、引人注目。
彭主任无论走向何处，高月都会紧紧跟随其后，宛如一只乖巧温顺的绵羊。
她手中小心翼翼地端着一杯酒，脸上始终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既不显得过分谄媚，又能让人感受到她的热情与友好。
而彭主任则是容光焕发、春风得意，心情格外舒畅。
任谁都能看出他的高兴！
王春花拉了拉苏昭昭：“她咋还光着腿啊！我的妈呀，她也不嫌冷。”
苏昭昭：“穿着玻璃丝袜呢。”
王春花瞪大眼睛，“这就是玻璃丝袜呀！我就听过，还没见过了。”
她盯着高月的腿瞧，“难怪叫玻璃丝袜，还真像玻璃一样，光溜溜的，跟没穿一样。”
穿没穿还是很明显的，这个年代的技术还差得远着呢。
“高月她就是海城本地的吧，咋没见着她爸妈。”
高月的爸妈的确没来，不止她爸妈没来，家里的亲戚也只来了几个人，连一桌都没坐齐，这一桌人还包括了严大娘和于慧心他们。
王春花嘀咕完后，同桌的另一个军嫂道：“她家人什么成份？让他们来他们敢来吗？见到这么多的兵，怕是腿都要软了。于慧心搬到这里这么几年了，你啥时候见她家里人来过？”
王春花随军时间也不长，算起来也快有两年的时间了，还真是一次也没听说。
军嫂又朝亲属那一桌努了努嘴，“瞧见没，来的都是年轻的姑娘，一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这目的呀，一点儿也不单纯。”
军嫂们挤眉弄眼，心照不宣。
于慧心这会儿心里也特别的不舒服！
她斜了一眼桌上的其他人，很想啥都不管，直接起身离开！
太明显了！
太丢人了！
真当部队是他们高家选女婿的地方啊！
严大娘见儿媳妇脸色不好看，夹了一筷子清炒萝卜丝给她，“吃点吧，你不吃，孩子还得吃呢。”
于慧心皱着眉摇头，摸着已经挺起来的肚子生闷气。
很快，彭主任带着高月来他们这桌敬酒。
严大娘碰了碰她，小声道：“小月和她男人过来了，赶紧把你脸上的表情收一收。”
于慧心扯出了个笑脸来。
彭主任热情周到，先是对着严大娘喊婶子，又对着于慧心喊表姐，对高家这几个来参加婚礼的年轻姑娘也是一口一个妹妹。
也是这个时候苏昭昭她们这些军嫂才知道高月和彭主任是谁做的媒。
“婶子，这杯谢媒酒，您老人家可是一定要喝的。”
王春花和苏昭昭嘀咕，“严大娘做的媒？这老太太厉害呀，彭主任和高月完全不搭嘎，这也能被她拉成一对儿，还给做成了。”
同桌的几个军嫂也在聊：“听说以前不少人给彭主任介绍对象，他一个都没看上，大家都说他眼光高，想找个年轻漂亮的，这严大娘怕不是听说了，主动找过去给人介绍的吧？”
“这就不知道了，我反正听人说，彭主任一眼就看中了。”
“呵呵，男人嘛，不管多少岁，都喜欢年轻的，他这新媳妇，听说还是高中毕业生呢。”
又有人道：“高中毕业咋地，这成分……”
马上有人打断她，“嘘，别说，人家正结婚呢，这个东西，有人计较，有人不计较嘛。”
“也是……”
军嫂们从这里听说从那里听说，凑成了一个完整的故事线，聊得特别的起劲儿，在人家婚礼上都闲不下来。
不管大家怎么猜，彭主任和高月的婚礼圆满完成了。
苏昭昭他们吃了酒席，去和新人道别。
顾衡扫了一圈儿都没在大堂里看到人。
王春花偷偷的和苏昭昭说笑，“难道是忙着入洞房去了？”
就在此时，门口传来一阵吵闹声。
“……怎么回事啊？”
“是彭主任家里那几个孩子在外面闹。”
“孩子们闹啥？不懂事。”
“你说闹啥？听说小的那个才两岁大，估摸着是怕有了后妈就有后爸呗！”
“我这才注意到，刚才没看到他家那几个孩子吧？”
“还真是。”
“这彭主任咋不让孩子来参加婚礼呢？”
苏昭昭他们已经走到了门口，只见门外彭主任正在和一个十六七岁的大小伙子拉扯。
小伙子身边还跟着三个弟弟妹妹，最小的是个女孩儿，被姐姐牵在手里，正在哇哇大哭。
高月蹲下身去哄，做姐姐赶紧把妹妹挡在身后。
高月露出一脸无奈的表情。
周政委呵呵了两声，“老彭这一家子有得闹了。”
可不就得闹吗，听话听音，从几个孩子的口中，大家这才知道彭主任一放寒假就把孩子送嫁到隔壁县的姐姐家去了，根本没把结婚的事儿和孩子们说。
孩子们这是偷听到大人们说话，这才跑了回来。
“彭主任也是，好好的和孩子们说就是了，咋能瞒着呢。”
“怕孩子们闹呗！”
“他瞒了现在不照样闹……”
彭主任也是爱面子的人，大儿子当着大家的面和他这个当老子的呛声，气得他脸红脖子粗。
又见自己的小娇妻站在一旁无所适从，眼睛还红红的，就更气了。
“老子结个婚还得你同意！这个家你爱回不回！不回就给我滚！”
他儿子也是个暴脾气，捏着拳头吼：“滚就滚！让你的小老婆给你生孩子去！”
说完拉着弟弟妹妹就要走。
大家赶紧上去劝，这大大小小的要真跑出去出了事儿咋办？
第167章 年前
这个劝，那个拉，后面又来了领导。
苏昭昭他们也没再继续看热闹，带着孩子回家去了。
后面又听王春花提起过几次，说彭主任的大儿子被送下面连队当兵去了。
又说高月，大家本来觉得她当不好这个后妈，以后肯定磋磨孩子，老话说了：云里日头洞里风，蝎子尾巴后娘的心。
没想到人家这个后妈当得还挺好。
三个留在家里的孩子比只有爹的时候过得好多了，穿上了新衣服新鞋子，身上收拾得干干净净。
最小的那个闺女，走哪儿带哪儿，去市场上买菜都要把孩子被背上，孩子都叫上妈了，亲得不得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亲生的。
“高月这个女同志，还挺会做人。”王春花感慨。
当然，这些都是新年过后的事儿了。
临近春节，单位里的人都少了很多，不少人都计划着趁着新年带着媳妇孩子回一趟老家，三天的假期肯定是不够的，便提前请了假。
不止供销社，部队里也一样，有探亲假的大多都放着过年休。
对于大多数人而言，春节团圆已经成为了一种深深烙印在灵魂深处的传统习俗。
杨远征也找人事关系科开了介绍信，请了半天假拿着信去海城火车站排队买票。
等他买完票回来，衣服都被扯烂了一块儿。
“人太多了！有的人半夜就去排队了，我能买到票还托了熟人，要不然，排到下午都轮不到我。”
不过好歹还是买到了票，谢科长放他提前下了班，让他早点回去收拾。
从二十八开始苏昭昭他们也开始放假了，三天法定假期，加上公休一共有四天。
前面的店面和裁缝铺、棉花店、粮食店也挂出了放假的牌子，初二才会开门营业。
就连市场除夕和初一都要关门放假。
供销社统一提前贴了通知。
二十八这天，苏昭昭和顾衡带着家里两个勤快的孩子一起开始了大扫除！
苏昭昭把旧衣服翻出来让他们穿上，又戴上了厚厚的棉布口罩和劳保手套，苏昭昭还给自己和闺女头上包上了花头巾，主要用来挡灰。
两大一小分工明确，高的负责清扫房梁墙壁的灰尘，矮的负责擦拭窗户和家具，两个孩子也不甘示弱，一个帮忙擦拭整理书架上的书籍和家里的瓶瓶罐罐，另一个则拿起扫帚扫地。
里里外外，该洗的洗该擦的擦，不大的一个家，花了一上午的时间才收拾干净。
隔壁的王春花在炸油炸糕，让周芳芳端了一碗过来。
苏昭昭打扫卫生的时候就闻到了，香味儿直往鼻子里面钻，不管什么食物，只要用油炸了，味道就是香！
苏昭昭接过油炸糕去厨房用另外的碗装了，把空碗递给周芳芳，又抓了一把糖果塞她上衣的口袋里，“替我谢谢你妈妈。”
周芳芳说了谢谢，高高兴兴的拿着碗回家了。
苏昭昭进厨房又把油炸糕端了出来，招呼顾想他们过来吃。
刚出锅的，热乎乎的吃下最好，冷了反而没这么好吃了。
苏昭昭拿起一个咬了一口，又香又糯，里面是豆沙馅儿的，好吃！
顾衡在池子边洗手，看他手湿湿的，她拿起一个喂到他嘴边。
顾衡看了一下孩子们，见他们没往这边看，赶紧低头咬了一口。
苏昭昭：“咱们明天也炸果子吧，炸些油果子和酥肉，多炸一些，平时还可以拿来做汤。”
顾衡点头，“好，别舍不得用油。”
这油炸糕很明显油放少了，表面不是很酥脆。
“知道。”
供销社今年的新年年礼就有一壶油，有两斤，顾衡前几天也提了一壶十斤重的油回来，苏昭昭平时还会炼一些荤油存油罐子里，家里不缺油吃。
人吃得好，身体就会很明显的变化，苏昭昭比刚来的时候起码胖了十斤！
当然，对于这个以前只有八十多斤的身体来说，胖十斤都算瘦的。
苏昭昭对现在的体重还是比较满意的，不满意的是顾衡，总觉得她瘦，想要养胖她。
苏昭昭有天晚上还问他，觉得自己多少斤最好。
顾衡认真思考了一下，说出了一个苏昭昭想锤他的数字。
“一百二。”
她才不要长到一百二！
减肥界公认的，一百二最难瘦！
二十九这天，苏昭昭从上午便开始忙碌。
隔壁的周小军本来是想拉着顾想他们出门玩儿炮仗的——他勤快了一段时间，期末考试刚好考上及格的边界线。
来顾家后，看到苏昭昭准备炸酥肉，他不玩儿，蹲在厨房边说要帮忙。
苏婶婶肯定要给他们家端一碗去，他要等着，要第一个吃上，拿回家他妈一定会留着明天过年了才吃。
昨天炸的油炸糕，吃了一个他妈妈就锁柜子里面了。
“苏婶婶，什么是酥肉？”周小军咽了咽口水，只要是带肉的，肯定好吃！
苏昭昭在调肉馅的味道。
“你以前没吃过呀？”
周小军摇头，“见都没见过。”
顾想和他解释了一番。
其实顾想也很少吃，以前家庭条件不好，这有肉又费油的吃食，不是他们那样的家庭也吃得起的。
在他的记忆里，也就只有一两次。
很巧合，苏昭昭上辈子生活的城市，和原身所生活的地方在同一个省，传统吃食这方面也很相似。
锅里倒了油，油热后，苏昭昭开始往里面下裹着红薯生粉的肉条。
肉条在油锅里翻滚，从白色变成了金黄，诱人的香气弥漫在厨房，然后顺着窗户飘散了出去。
三个蹲在厨房的孩子几乎是同一时间吸起了鼻子。
“好香啊！”
隔壁的王春花也闻到了香味，在家里没看到周小军，便问周芳芳：“你弟弟呢？”
周芳芳朝着隔壁努了努嘴，“进去了就没出来。”
王春花气得叉腰，“你咋不把他喊回来？”
周芳芳：“……”
因为她不确定自己能喊回来。
王春花腰上的围裙都顾不得脱，出了院子，赶紧就往顾家这边来了。
推门进去，往里走了几步，一抬眼就看见她家周小军蹲在灶前吃得正香！
“周小军！”
周小军打了个哆嗦！
第168章 过年好
苏昭昭笑着把王春花送出了家门。
王春花一手端着一碗刚刚炸好的酥肉，一手拧着周小军的耳朵回了家。
谁劝她那手都没松。
周小军在他妈妈手里扑腾，手上还拿着一个酥肉吃得香喷喷。
顾念特别佩服周小军，要是换了她，她肯定早哭了，他竟然还吃得下去。
大年三十这天，一大早，顾衡便带着两个孩子在家里张贴春联。
他个子高，不用踩凳子，手一伸就把大门两边的春联贴好了。
贴横批的时候，差了那么点儿距离，顾衡把顾念抱了起来，让她拿着春联，坐在他的肩膀上贴。
“哥哥，你看看平不平？在没在中间呀？”
顾想站远了点，眯着眼睛，“再往右边来一点儿，多了……往左边来一点儿……右边有点高，你低一点……可以了，别动！”
大门口的贴好后，又贴堂屋门口的，这下又换顾想来贴横批。
只有在贴厨房门的时候是顾衡一个人搞定的。
兄妹俩都特别的开心，这是他们长这么大，和爸爸过的第一个年，也是他们家的团圆年！
苏昭昭在厨房准备美食，昨天炸的酥肉被她放在了蒸笼里，蒸成了酥肉扣碗，蒸笼里还有一道五花肉做的咸烧白和一道熏鱼做的蒸鱼，年年有鱼嘛，鱼是必不可少的。
大年三十的午餐异常的丰盛。
顾衡拿出了酒，也给苏昭昭倒了一杯，两个孩子一人一瓶橘子汽水。
“新年快乐！干杯！”
一家四口共同举杯，清脆的撞击声悦耳动听。
苏昭昭抿了一口酒，辣得吐起了舌头。
顾衡赶紧夹了一块儿肉到她嘴边，“压一压。”
“好辣！”苏昭昭吃了肉，好歹压下了嘴里的辣味儿，生理泪水都快辣出来了。
顾想顾念抱着汽水笑。
“笑什么呀？”
兄妹俩乐呵呵的摇头。
苏昭昭端起杯子逗他们，“要不要尝一点儿？”
顾念连忙摇头，“我喝汽水。”
顾想倒是蠢蠢欲动，很想尝一尝。
苏昭昭本来就逗他们的，说完就放下了酒杯，认真吃自己做的菜。
这酥肉蒸成扣碗，太美味了！
才吃两口，就听到顾想被辣得发出‘嘶~嘶’的声音。
嗯？
她今天做的菜不辣啊？
转头一看，好嘛！
他爸的酒杯就在他面前放着呢。
苏昭昭瞪顾衡：“你给他喝酒了？”
顾衡把酒杯拿了回来，“给他尝了点儿。”
“未成年禁止饮酒！”
“谁说的？”顾衡问，拿起酒瓶给自己的酒杯倒满了酒，还伸手给苏昭昭面前的酒杯添了点儿。
“……”
这句话问的，她也不知道谁说的啊。
明文规定？
好像现在没这项规定。
“反正就是不能喝。”
顾衡就道：“那你刚才还逗他们？”
苏昭昭：“……你都说逗了，我又没真给他们喝。”
顾衡笑了笑，给她夹了块儿鱼，“我像他们这么大的时候，喝这么一杯都没问题，小孩子都有好奇心，与其让他以后偷偷的喝，不如让他现在就尝一尝。”
顾想反驳道：“我才不会偷偷摸摸地喝酒呢！而且酒真的一点儿也不好喝啊。”
那种辛辣刺激的感觉让人舌头都麻了。
顾衡抿了一口酒，笑道：“酒本来就不好喝，还不如你们小孩子喜欢喝的汽水好喝呢。”
顾念正津津有味地吃着美食，突然抬起头问道：“酒那么难喝，爸爸你为什么还要喝呀？我看你还经常跟周伯伯他们一起喝酒呢。”
顾衡听了，微微一笑，“酒虽然不好喝，它却可以成为一种增进人与人之间的感情的工具，有了酒，氛围会变得更加融洽愉快。而且，在一些特定的场合，酒也是一种传统礼仪，代表着尊重和敬意，在我们国家，酒也是一种文化……”
顾衡边吃边说，不时的还抿上一口。
“……以前打仗遇上寒冷的冬季，战士们没有棉衣御寒，身上带着这么一壶酒，冷到受不了的时候抿上一口，就可以救一条命。”
顾想顾念听得津津有味，他们最喜欢听爸爸讲打仗的时候的事儿。
苏昭昭也忘了要和顾衡掰扯喝酒的事了。
这一顿团年饭在一家人边吃边聊中结束。
下午，顾想顾念穿得严严实实裹着围巾和周小军他们一起出去玩儿去了。
顾衡和苏昭昭在家里待了一会儿，也出门走了走，到处都热热闹闹的，时不时的响起一阵爆竹声。
这个时候小孩们是最高兴的，吃不完的好吃的，兜里还装满了糖。
路上遇到的人不管熟不熟，见面先笑一笑，互道一声过年好。
节日的气氛浓郁。
“这么高兴？”
苏昭昭看了一眼顾衡，“高兴！很高兴！”
她已经很多年很多年没有这么开心的过新年了。
大学还没毕业的时候，过年她会被叫去那两个明显排斥她的家里，像一个外人，观看着他们的幸福。
春节对她来说，她没感觉到高兴过，过完春节回了学校，她需要靠一段时间的自我调节才能平复自己的心情，免得让自己抑郁。
大学一毕业，她爸妈认为已经完成了他们作为父母的义务，过年再也没有邀请过她。
后面这两年，她都是一个人过年。
更冷清了。
大学毕业的第一年，大年三十当天，她被老板叫公司加班，公司里只有她一个人，完成老板交代的任务后，已经是晚上九点，饭店关门，她也不想回去做饭，在楼下已经快要打烊的便利店买了一份关东煮。
这份十一块钱的关东煮就是她的年夜饭。
她边走边吃，吃着吃着眼泪就掉了下来，止都止不住。
后面一想起，只觉得心酸。
而现在，她虽然莫名其妙的穿越到了这个物资匮乏的年代，但她有家了。
目前看来，这个家很好，家里的人也让人喜欢，她怎么能不高兴呢。
她可太高兴了。
顾衡握紧了她的手，他知道她很高兴，因为她嘴角的笑容就没有落下来过。
苏昭昭低头，笑眯眯的看着两人交握的手。
……顾团长，这可是在外面呀！
第169章 年后
大年初一早上，顾想伸了个懒腰，还没睁眼睛，便听到院子里爸爸和妈妈说话的声音。
他记得昨天晚上爸爸说了，今天要带他们去市里看演出，他没有赖床，一个鲤鱼打滚儿，翻身坐了起来，
被窝里暖烘烘的，昨晚脱下来的衣服就在炕沿边，盖在被子下面，暖了一个晚上。
伸手扯过衣服，顾想一边穿一边喊和他一墙之隔的顾念，“小念起床了，爸爸妈妈都起了。”
只听见顾念嘟囔了两声，窸窸窣窣的翻了个身，然后又没了声音。
顾想无奈，穿好衣服在炕上叠好被子，被子在他手里被叠成了豆腐块儿，在这个家里，要论谁的豆腐块儿叠的好，顾衡排第一，然后是顾想。
苏昭昭连顾念都赶不上，她实在是不理解为什么要把被子叠起来，散开铺床上不更好吗？
还能散味儿通风。
部队出身的顾衡就看不惯被子铺床上，在他看来，这就是懒散，是不严谨，所以他们床上的被子都是顾衡在叠，他不仅自己叠，他还教会了两个孩子。
苏昭昭随他们的便，反正她觉得很难，学不会。
顾想叠好被子，还要把枕头整整齐齐的放被子上，再推到靠墙的位置放好，这是他每天必做的功课。
他伸手拿起枕头，一下子便看见，枕头下压着一个红彤彤的纸包。
顾想眼睛一亮！
“小念快起来！枕头下面有压岁钱！”
墙那边的顾念一个翻身坐了起来，翻开枕头一看，“哥哥，我也有！”
这当然啦！
兄妹俩迫不及待的打开红纸包，“有一块钱！”
“我也是一块钱！”
好多钱啊！
对于小孩子来说，一块钱相当于巨款了！
毕竟买一斤猪肉也才六七毛。
兄妹俩赶紧收拾好出来，顾念高兴得走路都蹦蹦跳跳的。
“爸爸妈妈，新年好！”
“新年好！”
苏昭昭从厨房出来，笑吟吟的看着他们。
她刚才在厨房就听到他们的欢呼声了。
压岁钱是她昨晚上偷偷放他们枕头底下的，过大年小孩子怎么能没有压岁钱呢。
苏昭昭翻看了以前的记忆，因为家里条件不好的缘故，这俩孩子还从来没有收到过压岁钱。
亲戚当中，大家都知道他们家条件不好，也不会给这俩孩子。
顾想顾念从小就懂事，没有他们也不会要，见到别的小孩拿压岁钱，他们总是低着头快速的走过。
苏昭昭就想着以后都要给他们补上，不仅小的时候要给，长大了也要给，等他们结婚成家立业了，她还要给。
“赶紧洗脸刷牙，汤圆儿快好了。”
军属们来自四面八方，新年习俗吃饺子的有，吃汤圆的也有。
昨天晚上他们吃了饺子，今天早上苏昭昭便做了汤圆。
糯米粉是之前在粮食店买的，幸好苏昭昭让人提前给她留了，要不然还买不到。
汤圆里面包裹着红糖做成的馅料，每一颗都圆滚滚、胖嘟嘟的，犹如小孩儿粉嫩的拳头般大小，咬一口，甜滋滋的红糖便流了出来，甜滋滋，香糯糯。
顾衡吃了八个，苏昭昭战斗力不行，和孩子们一样，吃了四个，除此之外，每人碗里还有一个鸡蛋。
苏昭昭这辈子最强战斗力便是这四个汤圆儿了，没穿之前，她最多两个，外加一个鸡蛋。
吃完早饭，一家人收拾收拾出发进城。
新年期间，部队里为了方便军属们进城，给安排了大卡车，一天四趟，两个来回。
团干部的家庭可以坐吉普。
于是，苏昭昭他们和王春花一家坐上了小方开的吉普车进了城。
在车上王春花和苏昭昭聊天儿。
“还是你们一家好，整整齐齐的过年，我家老大过年都回不来。”
周政委就说她，“他前两月才休了假，你还想怎样？”
大过年的王春花懒得和他扯，只和苏昭昭聊，“上次说的事儿，看来是没戏了。”
苏昭昭知道她说的是周建国和叶舒兰相亲的事儿。
怕几个孩子听到了出去乱说，并没有说的很清楚，也没有提名字。
按苏昭昭的想法，没戏了更好。
这样一来，女主应该能和男二有交集了吧。
到了市里后，小方把车子开到了文化宫门口。
海城文化宫有演出，顾衡弄到了几张演出票，给了周政委家里几张，两家人进城最主要的目的就是看演出的。
文化宫的演出连演初一初二两天，上午一场，下午一场。
“开始了没啊？”王春花问。
“没有，票上写了十点钟开始。”周政委道。
两家人检票进了场。
票上有座位，位置特别好，在第三排，位置都是紧挨着的。
才坐下没多久，演出便开始了。
文化宫的演出节目多彩多样，有舞蹈、有戏曲、有杂技，还有合唱节目。
苏昭昭看得津津有味！
这和春节联欢晚会也没啥区别了。
看完节目，王春花一家有别的事儿，两家人暂时分开行动。
顾衡和苏昭昭先去了一趟商场，才进去没一会儿他们就出来了，里面人实在是太多了！
供销社小商店等都放了假，百货商场初一就开了门，里面人山人海，走路都困难。
柜台前挤满了人，不知道的还以为在搞大促销。
“算了，到处走一走吧。”
一家人又在市里逛了一圈儿，感受新年节日的氛围。
海城市的新年氛围比乡下还浓厚。
商铺门口挂上了红灯笼，还有庆贺新年的横幅。
时不时的还会响起炮仗声，小孩子们穿着新衣在城里的街道撒欢儿似的奔跑，在碎屑堆里找没炸过的鞭炮。
找到一个，像是得了糖果一样开心。
惹得顾想顾念频频回头。
新年一过完，苏昭昭又恢复了朝九晚五的日子。
很快，学校开学了，顾想他们进入了试点班。
原本应该三年半学完的课程，缩到了两年半，苏昭昭专门去找郑老师咨询过顾念学手风琴的问题，想着如果学业重，就把手风琴的课减少一部分。
郑老师倒是对顾念很有信心。
第170章 学习的想法
“这孩子聪明，脑子活，课本上的功课，她应该没问题的，上次期末考成绩就很好，这样吧，要是她后面学业吃紧，咱们再适当的减少手风琴的课程。”
顾念也说自己能行，她喜欢手风琴，已经会弹好几首曲子了。
苏昭昭同意。
顾想的口琴虽然没有专业的老师教他，可这孩子聪明，摸索着吹出的曲子还挺像那么回事儿。
音乐共通，顾念也会把自己学到的音乐方面的知识告诉他。
顾念的手风琴，顾想有时候也会玩一下，久而久之也会弹那么一首半首曲子。
从学校回来的路上，苏昭昭遇到了高月。
“嫂子。”高月一见她便笑着打招呼，她背上还背着一个两岁大的孩子。
“好巧。”苏昭昭也笑了笑。
她昨天才听说了高月的八卦，没想到今天就遇上了。
都说她这个后妈当得好，这么一看，明面上瞧着还真不错。
她背上那孩子，可比婚礼那天看到的胖乎多了，小脸肉肉的，不哭不闹，穿得也干干净净，一瞧就知道应该是过年新做的衣服。
“嫂子这是刚从学校回来吧？”
“对，找老师聊了一下孩子们的学习。”
高月笑了笑：“我正要去学校，我家老三也在子弟学校读书，上次期末考试成绩下降了不少……”
她口中的老三是彭主任的大闺女，在兄妹当中排行老三。
听王春花说，老大被送到了下面连队当兵，老二因为学不进去，去年就已经辍学了，当兵年龄又太小，今年一开学就被送到了市里上了技校。
大家都说是高月这个枕边风吹的。
还说她没歪了吹，当兵上技校这都是好事。
街溜子一样在外面混才没出息。
苏昭昭笑了笑：“那你去吧，我也得回单位了。”
两人擦肩而过。
高月背后的小孩看过来的时候，苏昭昭皱着鼻子做了个鬼脸，逗得小孩儿咯咯直笑。
从学校回来后，高月去了一趟市场，然后回家。
午饭刚做好，彭主任回来了。
她笑吟吟的迎了上去，接过军帽，又把他脱下来的外衣挂上。
中午，家里就三个人吃饭，高月顾不得自己，先端着碗喂孩子。
彭主任对高月满意得不得了。
如果之前和高月结婚是因为她年轻漂亮有文化，结婚后为的就是她这个人了。
原本乱糟糟的生活步入了正轨。
家里被收拾得干干净净，孩子有人照看，回来还有可口的饭菜。
最主要的是，高月这人没坏心眼儿，也愿意对孩子们好。
这一点彭主任最满意。
只要她一心为了这个家，只要不违反政策，他不介意帮衬帮衬她娘家。
“让她自己吃吧，饭菜都快冷了。”
高月拿着手帕擦了擦孩子胸口沾着的饭粒，“我不急，马上就喂完了。”
把最后两口饭喂进去，高月给孩子擦了嘴，又拿了个玩具给孩子自己玩，这才端起饭碗吃饭。
夫妻二人边吃边聊。
“老彭，听说军属可以向后勤安置处申请工作是不是？”
彭主任点头，“对。”
点完头他反应过来，“你想上班？”
高月点了点头，夹了一块儿肉放他碗里，“我高中毕业一直没有分配，现在结婚了又跟着你到了部队随军，工作方面是不是该由安置处帮着分配？”
彭主任倒不介意自己媳妇上不上班，她想上班那就去上，但得找个好单位，毕竟是个高中毕业生呢！
这么大个家属区，有几个军属是高中毕业的？
媳妇学历高，彭主任很骄傲！
“咱们这儿可没什么好单位，你要是不着急，就再等一等，海城要建新的工业区，响应国家号召，大搞工业生产，年后就要选地方，初步估计离咱们不远，建设厂房的时候少不了要咱们部队帮忙，到时候咱们后勤多要几个工作岗位用来安置军属。”
高月笑着点头：“听你的。”
寒冬退去，暖春来临。
厚厚的棉袄被换了下来，穿上了春装。
苏昭昭也听说了要建工业区的事儿，前两天她又和刘主任他们一起去分社开会，在路上就遇到了一群拿着本子工具，在路边指指点点写写画画的队伍，刚开始不知道是干嘛的，想在一想，大概就是工业区前期建设的工作人员吧。
谢科长也道：“前天咱们遇到的那群人就是负责前期建设的同志吧，这么说来，这个工业区离咱们这儿不远嘛，骑自行车半个小时就到了。”
何芳他们便问在什么地方。
谢科长说了。
陆浩然：“那边好像都是农田吧。”
“农田占了国家肯定会给赔偿嘛，这么大个工业区建在哪里，需要多少工人知不知道？这些工人哪里来？还不是在本地招，而且还会优先招本地人，特别是被占了地的村民。让你选，种田好，还是当工人好？”
“当然是当工人。”
当工人旱涝保收，月月拿工资，当农民，靠天吃饭，累死累活一年到头也落不下几个钱在手里。
“就是了。”谢科长喝了口茶，咂咂嘴继续道：“搁一百年前海城可没这么大，你再瞅瞅现在。说不定什么时候因为工业区的关系那一片儿直接划进城区去了。”
何芳惊讶：“那不就成城里人了？”
“对呀。”
城市的发展是必然趋势，在未来的几十年里，城市将会不断扩张，以满足人口增长和经济发展的需求。
他们现在所处的地方，在未来的某一天也会变成海城某区。
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正聊着，刘主任派人来叫苏昭昭。
苏昭昭起身去了刘主任办公室。
她去的时候刘主任刚接了个电话，苏昭昭站在门口，等他挂完电话才走了进去。
“小苏啊，最近有没有什么学习方面的想法啊？”刘主任开门见山，直截了当问道。
苏昭昭心里一动，“……主任您也知道，我目前还没有国家承认的学历，所以一直都在想能不能找一个教育机构去系统的学习提升一下自己，只是，一直没有时间，也没有这方面的渠道，我毕竟要上班，再加上交通不是很方便……”
第171章 进修的机会
刘主任点了点头，表示理解，“现在咱们社就有这么一个学习的机会，你想不想去？”
苏昭昭当然想了，连忙点头。
刘主任便接着道：“海城商业部搞了个进修班，为期三个月，主要的目的就是给各个单位培养人才，提高咱们同志的综合素质。学业完成后，还会发放结业证，这个证件可是很有用的，相当于中专学历证书了，全国都认呢！咱们分社也分到了十个名额，任社长就给了一个给咱们社。”
苏昭昭‘受宠若惊’，“主任，咱们社这么多优秀的同志，我来咱们社还不到一年……”
刘主任喜欢谦虚的同志，语重心长地说：“小苏啊，你来咱们单位工作虽然不久，但你的能力和表现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这个名额给你，我想大家都不会有什么意见。你就别谦虚了。”
任社长给名额的时候还问了小苏，这摆明着看好小苏这个人。
小苏的爱人又是部队的团干部，刘主任愿意做这个顺水人情。
苏昭昭感动道：“谢谢主任！那我的工作……”
刘主任笑了笑，“不用担心工作的问题，你们科不是还有小何嘛，安心去学习就好了。进修回来后，你的能力也提升了，对单位也是一件好事嘛！”
苏昭昭感激涕零，“谢谢主任的支持！我一定会好好把握这次机会，努力学习，不辜负您和单位的期望！”
刘主任满意的点了点头：“对了，这次去海城学习的时间还挺长，家里也得安排好啊。”
说着他又打趣道：“把你往海城外派这么久，也不知道你家顾团长会不会有意见，家属的支持也是很重要的，你要好好安抚。”
苏昭昭笑了笑：“他一向很支持我学习。”
顾团长有没有意见她不知道，有意见也没办法，憋着。
这个结业证她是一定要拿到的，她现在唯一的劣势不就是没有文凭吗，有了代表着文凭的结业证，将来升职加薪不在话下。
当然，苏昭昭最主要的目的是想抱紧铁饭碗，加薪肯定是要加的，升职嘛，能当个小领导最好了，大领导就没必要了，职位越大责任越大，也越累。
她就想轻松点儿，没事儿的时候和同事们聊聊八卦，摸摸鱼，抱着铁饭碗干到退休。
然后拿着退休工资逍遥，光想一想就觉得美滋滋。
……
顾衡回来的时候苏昭昭已经做好晚饭了，顾想顾念已经写完老师布置的功课，正在院子里的菜地里面扯里面的杂草，见到他回来，叫了人，赶紧去洗了手，去厨房帮着端饭菜。
“今天怎么这么晚？”苏昭昭一边解围裙一边问他。
顾衡取下帽子挂上，又伸手解了两颗脖子处扣得紧紧的扣子，“下午开了个会，没注意时间。”
海城要建工业区了，地址离部队驻地还不远，海城政府向部队申请，希望部队能够派人支援工业区的建设。
这也不是第一次了，部队人多，还都是青壮年，每次地方政府遇到人力不足的时候，总是会想到向部队求助。
今天开会说的便是支援这次工业区建设的事，海城政府派了人过来，两方就支援期间所产生的成本问题开了一下午的会。
顾衡揉了揉额头，这会开得脑门都涨了。
海城政府派来的人太精明了，一个不注意就差点儿被他们薅了羊毛。
军方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而顾衡他们团负责第一期建设，后续还会换别的团。
当然，也不是整团都去搞建设，会就近抽调一部分人，组成五百人的队伍。
顾衡他们作为第一个前去支援的团，如果前期细节上的问题没谈好，后面的人就容易吃亏，总不能出了劳动力还要出别的吧。
细节上就比如伙食的问题，支援期间，地方政府必须负责部队士兵的伙食。
每个士兵主食定量是多少？
荤菜素菜又该怎么定？
有没有汤？
中途有没有糖水补充能量？
干的都是体力活，吃不好怎么能行？
部队可以不要钱，但不能不让战士们吃饱吃好。
工业区支援是个长期的事儿，没有一年半载是完不成的，衣服鞋子等会被磨损，这些地方政府也该适当报销。
还有建设期间需要用到的工具，地方政府不能吝啬提供。
比如劳保手套，一个月提供两双，和一个星期提供两双，也是需要细谈的。
不能让战士们光着手去搬砖啊！
白纸黑字都得写到文件上去，免得中途变卦。
就这些问题，谈一下午都算快的。
“我有个事儿要和你说。”一家人在饭桌前坐下，苏昭昭把进修班的事儿说了。
“……下个礼拜一去报到，地点就在海城大学，学校会提供宿舍，吃饭也在学校吃，单位提供饭票。”
苏昭昭瞅了一眼顾衡：“就是时间有点长，三个月，不过公休也会放假，月底休两天半，和学校里的其他学生上课时间一样。”
顾衡一边吃饭一边听她说，听完后道：“可以，你想去就去吧，有学习机会是好事，家里你不用担心，中午顾想他们都在学校吃，晚上我要是回来得晚，就让他们去吃食堂。”
“你最近也要忙起来了吗？是不是因为附近要建工业区的事？”
顾衡看了她一眼，然后点了点头，表示肯定。
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没错，海城政府主动向部队申请支援建设，从下个月开始，部队就会派人去支援，我们团是第一批，负责前期三个月的建设任务。”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不过影响不大，我只是偶尔过去看一看，离得也不远，去支援的士兵每天也都要回部队的。”
顾想道：“我们可以自己做饭，不用去吃食堂。”
顾念也点头，“爸爸下班晚，我们做好等你一起回来吃。”
自从找到爸爸，她和哥哥都没怎么做过饭了。
顾衡摸了摸他们的头，“不用你们自己做，到家好好写作业，去食堂吃很方便。”
第172章 冲谁呢
离下个礼拜一还有几天，苏昭昭也不着急，趁着这几天把要带去学校的行李收拾了一下，铺盖卷这些都要自带，生活用品现在就备上，免得到时候还得去买。
工作上的事，走之前把自己负责的工作移交给何芳就可以了。
最近能处理的，她都提前干完。
谢主任得知她下周将外出培训后，赶紧又交给了她一项新任务，——撰写购销科的季度总结和下一季度的购销计划。
“小苏啊，还是得你来，上次交上去的分社的领导看了就很满意，趁着还有几天时间，你赶紧写一点儿，能写一点儿是一点儿，后面没写完的交给小何。”
何芳双手合十可怜兮兮的看着她。
苏姐，不要啊！
求放过！
苏昭昭没眼看：“……科长，我尽量，要是写不完我就带到走，趁着课余时间写，到时候你们来拿，或者我送到分社去也行的。”
谢科长欣慰，“行，听你的。”
等谢科长一出门，何芳赶紧拍马屁，“谢谢苏姐，苏姐你人真好！苏姐你真能干！”
站到苏昭昭身后帮她捏肩。
陆浩然见状笑话她，“苏姐要去培训三个月呢，这三个月里你咋办？不会跑到学校去找苏姐吧？”
何芳白了他一眼，“其他事我能解决的好不好？我就是怕写总结，还有购销计划，头都要大了。”
何芳不是不会写，是写得很一般，没有亮点，流水账一样，写出来的总结和做出来的计划书交上去后泯然于众，自然也得不得分社领导的另眼相看。
苏昭昭笑道：“行了，别夸我了，赶紧给我搬资料吧，我争取早点写完，要是后面课业重，我只能把它交给你了。”
何芳一个箭步跑到资料柜前，刷刷刷的把苏昭昭需要的资料搬到她的办公桌上，“苏姐，你水杯里没水了，我给你倒。”
苏昭昭忍着笑：“谢谢小何同志。”
“不用谢，为你服务是我的荣幸。”
陆浩然哈哈大笑，“你从哪儿学来的呀，这么狗腿。”
何芳咬牙切齿，“电影上，你个土老帽！”
“我哪里土了？”
两人又争上了。
苏昭昭：“小何，帮我把上个月的采购单子找出来。”
何芳顾不得和陆浩然吵了，赶紧找单子。
苏昭昭：……呼！清静了。
到了十二点，何芳喊上苏昭昭一起去食堂吃饭。
在食堂又遇到了小唐和任霞她们，四个女同志打好饭，找了张桌子坐下，还没吃两口，陆浩然端着饭盒来了。
一坐下他就小声道：“你们猜我刚才听到什么了？”
何芳不接话。
小唐问：“什么？”
神秘兮兮的。
“我刚才听到胡佳在和胡副主任闹。”
“她和她爸闹什么？”
陆浩然呵呵笑了两声，“她爸想让她和苏姐一样去海城进修呗，她不想去。”
“海城进修的名额不是给苏姐了吗？”小唐诧异，她在前面都听说了，他们社就一个名额。
“是给苏姐了，胡副主任说不定有别的渠道呢，这也有可能嘛。”
“也对，胡副主任在商业部有人。”何芳道。
“谁呀？”问话的是任霞，她上了半年的班，和大家关系处得也很不错。
“听说是商业部里的一个科长吧，说他们好像是亲戚。”
“什么亲戚？”
“这就不清楚了，不是近亲就是远亲。”
“这不废话吗。”
何芳白了陆浩然一眼，“那你说是什么亲戚？”
这个陆浩然还真知道，“胡副主任的奶奶和副社长的奶奶是表姐妹！”
任霞：“那这算近亲还是远亲？”
陆浩然：“……你说呢？”
任霞：“远亲……”
陆浩然：“……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胡副主任让胡佳去上进修班，胡佳不去。”
绕了一大圈儿，和女同志聊天儿就是能扯。
“她为什么不去啊？去进修一次，回来了说不定就不用打杂了，李科长看到她都犯愁。”小唐啧啧了两声。
“她又不是什么爱学习的勤快人，胡副主任以前就是干会计的，她要是想学，她爸还教不会她吗？我看她就是懒，也有可能是怕自己学不好，拿不到结业证丢人。”
陆浩然觉得自己真相了。
正说着呢，胡佳进来了，走路咚咚的，像是和脚下的地面有仇。
路过苏昭昭他们这一桌的时候还哼了一声。
“她冲谁哼呢？”
任霞扒了一口饭：“反正不是冲我，我都没和她说过两句话。”
小唐：“那也不是冲我，她刚才都没看我。”
她看了一眼陆浩然：“别是冲你吧，她难道发现你偷听了？”
陆浩然：“……我觉得不是。再说我也没想偷听，我是路过时不小心听到的，谁叫他们说话的时候不关办公室的门。”
苏昭昭咽下嘴里的饭菜：“行了，别猜了，冲我。”
“你咋知道？”
“她瞪我了呗。”
眼神刚好就碰撞上了。
任霞：“她为啥瞪你呀？苏姐，你啥时候得罪她了？”
“苏姐可没得罪她。”小唐道，“她那是嫉妒，她肯定嫉妒苏姐拿到进修班名额的事儿。”
“她不是不想去吗？”任霞都糊涂了，这有啥好嫉妒的？又没抢她名额。
小唐摇了摇头，“你年纪小，还不懂，去不去是一回事儿，嫉不嫉妒又是另外一回事儿，苏姐刚来的时候他们财务科的李科长抢着要她，这个梁子就是在那个时候结下的。”
小唐吃了口饭又道：“所以啊，优秀的人招人嫉，平庸的人嫉妒人，这句话用在苏姐和那个谁身上是非常合适的。”
苏昭昭道：“聊这么久，饭都要冷了，赶紧吃吧。”
几人赶紧埋头干饭。
在这个礼拜公休之前，苏昭昭把写好的总结和计划书交给了谢科长。
谢科长非常满意，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他接连说了好几句“辛苦了”，表达对苏昭昭工作态度和成果的认可。
这几天，苏昭昭每天一到办公室便立刻投入工作之中，要么查阅文字资料，要么认真地撰写文字材料。
这些努力，谢科长都默默地看在眼里。
科里能有这样一个勤劳又上进的人，谢科长感到十分欣慰。
“小苏哇，好好进修，我们等你回来上班。”
苏昭昭笑道：“谢谢科长……”
第173章 什么孩子
后面三个月几乎都不用来单位，下班后，苏昭昭把办公室里的私人物品收拾了一下，准备带回去。
因为要收拾东西，她走得有点儿晚，关好办公室门出来，供销社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
走到巷子口，先听到的便是旁边裁缝铺传出来的踩缝纫机的声音。
路过的时候往里面望了一眼，“……嫂子，你怎么还没下班？”
在裁缝铺里踩缝纫机的是刘桂兰，脑袋上抱着挡风的头巾。
她旁边还放着一个摇篮，摇篮里是她年后才出生的小闺女。
这个年代的产假只有五十六天，一休完产假，刘桂兰就来上班了，家里没人看孩子，她每天都带着孩子一起来上班。
小婴儿才两个月大，缝纫机发出的嗒嗒嗒声，像是催眠曲，让她在摇篮里睡得很安稳。
刘桂兰手脚不停：“快了，把手里的这点活忙完就走。”
老裁缝让她不要急，慢慢做，她一向就是个急性子，总想着就这么一点儿了，做完再下班。
苏昭昭轻手轻脚的走进去，看了一眼摇篮里的孩子，“真乖。”
小宝宝闭着眼睛，小手手放在小脸儿蛋儿旁边，小嘴巴还不时的嘬一嘬，像是在吃什么美味的好东西。
刘桂兰笑道：“乖啥呀，你是没看到她磨人的时候。”
带小孩儿哪有轻松的。
苏昭昭没带过也知道。
睡着的时候是小天使，哭起来是小恶魔。
刘桂兰生这个小的，本来就属于高龄生子，孩子一生出来，她本人明显看着就憔悴了，比生之前看着老了好几岁。
生完已经两个月了，她还带着头巾，嘴唇看着也白白的。
“桂兰嫂子，你还得奶孩子呢，平时要注意营养，不要累着了。”
“不累，裁缝铺有啥好累的。”刘桂兰拿起剪刀剪掉线头，“营养也注意了，我家老杨还让司务长给留了羊奶，我和孩子每天都在喝，鸡蛋也没断过。”
说到这儿她锤了锤腰，“毕竟年纪在这儿了，生前面那几个还不觉得，小的这个一生出来，就觉得累得不行，经常心慌出汗，手脚发软，身体就像有个无底洞一样，怎么吃都补不满，还容易饿，一饿就心慌。”
“你这是气血两虚，光吃鸡蛋的营养是不够，要多吃肉类，用红枣枸杞炖老母鸡汤最好了，用猪肝和枸杞烧汤喝也不错，平时也可以兑些红糖水喝，吃几颗大枣，补补气血。”
“鸡汤也吃了。”刘桂兰道，“啥时候我再去买点红枣和红糖，听你的，没事喝一碗，吃几个。”
苏昭昭也知道她家孩子多，平时还要补贴乡下老家的父母兄弟，家里过得也不是很宽裕，就算吃了，怕是也舍不得多吃，有好的也想着塞孩子嘴里了。
刘桂兰又问苏昭昭：“你呢？啥时候再生一个？”
“这个现在倒是没考虑。”
“你可别不急，你家现在就两个，还是少了点儿，起码还得再生两个才合适，你现在还年轻，生了恢复得快，你看看我，就是因为年纪大了，生完才这么累，越年轻生越好。”
苏昭昭其实也算了一下，她要是真的再等个十年再生，她都三十七八了，和刘桂兰一样，妥妥的高龄产妇，也的确不好恢复。
但是最近几年，也不合适啊。
总不能生完就让孩子面临‘大饥荒’吧。
跟着他们这个当团长的爹，虽然不至于饿死，但缺粮是全国性的，减少口粮肯定是避免不了的，她不想自己孩子一生下来就有饿肚子的风险啊。
苏昭昭以前看这段历史，关于这段特殊时期的描述，那刺眼的非正常死亡人数，触目惊心！
唉！
不说等十年，最起码也得等‘大饥荒’过了再说。
少生一个，节约下来的粮食，说不定就能多活一个人。
苏昭昭帮忙抱着孩子，刘桂兰关了裁缝铺的门，两人同路走了一段儿。
路上孩子醒了，见是苏昭昭抱着她，她也不哭，反而咧着无齿小嘴在那儿笑。
看得苏昭昭心软得一塌糊涂。
小月龄的孩子，只要不哭，可爱得不得了。
要不是亲孩子不好，苏昭昭真想埋头亲几口过过瘾。
和刘桂兰分别的时候她恋恋不舍的把孩子还给她。
刘桂兰笑她，“这么馋孩子，自己赶紧和你家顾团长生一个，到时候想怎么抱怎么抱。”
苏昭昭：“……呵呵。”
刘桂兰把孩子接过去，朝着后面努了努嘴。
“什么？”苏昭昭莫名。
“你家顾团长过来了。”
苏昭昭转头一看，还真是。
等顾衡走近，刘桂兰还对他道：“顾团，你家小苏可馋我家老幺了，你还不抓紧和她再生一个啊。”
苏昭昭脸不受控制的红了起来。
差点恼羞成怒，“嫂子赶紧回吧，该给孩子换尿布了。”
刘桂兰一摸孩子屁股，“没呢，没尿。”
顾衡垂眸看向苏昭昭，然后笑道：“我们随缘。”
随缘个屁呀！
每次都带那个，怎么随缘？
难道是指望它磨烂？
然后越狱成功？
苏昭昭心里吐槽。
和刘桂兰分别后，两人一起回家。
“周一我送你去报到吧。”顾衡道。
苏昭昭侧过头看他，“你周一有时间吗？”
顾衡点头：“有，我刚好要去市里一趟，去和工厂的负责人开个会，小方送我过去，你可以搭顺风车。”他笑了笑。
“行吧，有顺风车我肯定坐。”
两人一路说说笑笑的到了家。
晚上躺床上，灯一拉，顾衡又压了过来。
苏昭昭被他亲得迷迷糊糊的，伸出手去扒拉他的裤子。
顾衡喘着粗气：“等……等一会儿，别急……还没带那个。”
苏昭昭闭着眼睛哼哼唧唧，在他身下扭来扭去。
顾衡想要起身离开一下，被苏昭昭搂着脖子不放手。
手下的肌肤滑腻腻的，像条鱼儿一样滑不溜手，顾衡好不容易才按住她。
咬着她的唇亲了好几口。
“乖……等这段时间忙完了，咱们再要孩子。”
苏昭昭迷迷糊糊：……什么孩子？
第174章 入校
“放假了我就回来，在家里听爸爸话，要是爸爸也不在家，有事儿找隔壁的王婶婶和周伯伯……”
苏昭昭嘱咐顾想顾念。
顾想点头：“妈妈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妹妹的。”
顾念之前还好好的，临别的时候又舍不得妈妈，低着头委委屈屈不说话。
她从来没有和妈妈分开这么久过。
苏昭昭摸摸她的头，“小念呢。”
顾念抬起头问道：“妈妈，你星期天要回来吧？”
苏昭昭看了一眼屋里放着的自行车，“要不我把自行车带去吧，这样我周六下午下课就可以骑回来。”
顾衡不让，“平时你骑车去市里都是和单位里的人一起。”
一个人要是路上遇到什么事怎么办？
摔了碰了都算轻的，就怕遇到别的，现在的治安没那么好。
一个女同志骑着自行车在没人的马路上走，还没到家怕是天都黑了，顾衡光想一想就不放心。
“顾念。”顾衡皱着眉喊她。
顾念心虚的瞅了瞅爸爸，“爸爸我错了。”
顾衡松了松眉，又道：“妈妈不回来，咱们可以去市里看她。”
顾念一下子笑了，忙点头。
她喜欢去市里玩儿。
顾衡又对苏昭昭道：“如果周六部队有车往市里去，我让他们去学校找你，你看看能不能回。”
苏昭昭点头，这样最好了。
路口，小方的车已经等在那里了。
顾衡把苏昭昭的行李放了上去。
等上了车，小方边开车边问：“嫂子，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这行李包裹总不会是顾团的，一看就不像。
苏昭昭：“去海城学习。”
顾衡：“先把你嫂子送到海城大学。”
“哟！”小方惊讶：“嫂子是去海城大学学习啊！海城大学可是百年老校，可牛逼了！从里面出来的人都是文化人中的文化人！嫂子，你太厉害了！学习出来，你也是文化人中的文化人了！”
苏昭昭瞅了一眼顾衡，只见他嘴角翘得特别的明显。
别人夸你媳妇，高兴了吧。
“文不文化人的和咱们关系也不大，这是单位给的学习名额，时间也不长，和人家本校的大学生差距还是非常非常大的，学习的内容也不一样。”
学习地点设在海城大学，结业证书只能算得上是中专文凭，这差距不是一丁点儿大，是很大啊。
不过现在的中专很吃香，比高中都难考，中专毕业了能分配工作，而且工作都还不错，不像高中，考不上大学，就被架在了半空，专业性的工作也分配不上。
小方点点头，“嫂子你去海城大学，教你们的肯定也是海城大学的老师吧。”
“这倒是。”
“那就对了，都是一个老师教的，我看也没差多少。”
顾衡一路上瞅了小方好几眼。
很快海城大学到了。
顾衡把行李拿了下来，对小方道：“你在外面等我。”
苏昭昭：“你要送我进去吗？会不会耽搁你去开会？”
“时间还早，我把你送到宿舍去。”
苏昭昭拿着介绍信，顾衡穿着军装，几乎没有什么阻碍便进了海城大学。
介绍信上有报到地点，文汇楼203。
海城大学很大，建筑风格中西结合，很有民国时期的建筑特色。
他们路过了好几栋建筑都不是。
顾衡问了校内的一位同学，同学指了路，这才找到文汇楼。
“这就是文汇楼啊。”
苏昭昭咂咂嘴，望着‘文汇楼’三个苍劲有力、龙飞凤舞的大字出神。
名字取得很好，就是太偏了。
说是楼，实际上只有区区两层而已。
它孤零零地矗立在这里，仿佛被遗忘在了时光的角落。
从外表来看，这显然已经是一座非常老建筑了，岁月的痕迹深深地刻在了它的身上。
整座建筑显得有些灰暗无光，给人一种陈旧破败之感。尤其是那布满水迹的外墙，更是让人感到一股沧桑和凄凉。
苏昭昭打个冷颤，拍鬼片挺合适的。
陆陆续续的也来了别的来报到的人，有人直接喊了出来，“天啊！海城大学还有这么旧的建筑啊！这都多少年没有修缮过了？”
“这里不会是咱们这三个月学习的地方吧？”
“不会吧，介绍信只是说来这儿报到啊。”
“肯定不会！这里一看就不像教室，里面都没打扫。”
有人凑到一楼窗户处往里面看，“座椅都是烂的。”
可惜，等他们上了二楼，得到的结果，教室就在一楼。
有人问负责报到的老师，“教室都没打扫啊，里面桌椅都是烂的。”
报到老师扶了扶眼镜，“你们人来了，不就可以打扫了吗？桌椅烂了，该修的修，修不好的，再去仓库搬好的，着啥急呀？”
众人失望不已！
和想象的也差太多了吧。
苏昭昭把介绍信递给老师，“老师，咱们宿舍在哪儿啊？”
老师看了她一眼，“宿舍楼在莱茵阁，鼻子下面就是嘴，不知道地方就问。”
然后给了张‘入校须知’给她，上面写着教室和宿舍的门牌号，还有上课的时间，以及在校期间的校规等。
还有一张临时的学生证，有效期只有三个月，这是为他们这群‘借校学习’的人量身打造的啊！
“咱们学校有图书馆，拿着学生证可以去图书馆看书借书，出校不用它，但是进来得要……”
“谢谢老师。”
苏昭昭拿着入校须知和学生证下了楼。
顾衡在楼下等她，“怎么样？”
苏昭昭无奈的指了指一楼，“以后就在这里上课了，老师说了，等人来齐了一起打扫。”
顾衡：“……太敷衍了。”
学生入校是得打扫教室，但人家那教室也不像这样吧。
这教室一看就很多年没有用过了。
“算了算了，人家这么一个名校，能让咱们这群没考上大学的在职人员来这儿学习，咱们就该烧……”
烧高香不能说。
“反正就这样吧，最起码在这里学习的氛围还是很不错的，走了走了，咱们先去宿舍，宿舍楼的名字还挺好听的，叫莱茵阁……”
第175章 莱茵阁
苏昭昭像个雕塑一样，站在莱茵阁门口风中凌乱……
“这就是莱茵阁啊……”
名字特别好听的莱茵阁和文汇楼……没差别，同样的两层楼，同样的老旧和偏僻。
莱茵阁还更小一些，虽然有两层，二楼更像是个阁楼，一楼看着要宽敞一些。
这里不像是宿舍，倒像是家庭住宅。
而且是很久没住人的那种。
就不该抱有希望。
海城大学能找到这么两处建筑来安置他们，也是不容易。
苏昭昭和顾衡对视一眼，“女同志住二楼，我自己上去就好，要不你先回吧。”
顾衡：“提上去再说。”
两人顺着楼梯上了楼，阁楼上只有两个房间，一左一右，中间是一个小厅，厅外是一个阳台。
右边的房间房门虚掩着，门牌上挂着201的房牌，里面有说话的声音，应该是早到的同学。
苏昭昭敲了敲门。
“谁呀？”
房门从里面被拉开。
苏昭昭微笑道：“你好，我也住这个宿舍。”
开门的是一个大概二十岁左右的女同志，圆脸蛋，梳着两条长辫子，“你好，你进来吧，我们也才刚到一会儿，正在收拾呢，宿舍太脏了，床上地上厚厚的一层灰。”
宿舍里还有一个女同志，年龄看着还更小一些，正拿着抹布擦床。
见到苏昭昭她笑了笑。
“床上也没贴名字，随便选。”
苏昭昭笑着点了点头，往里走了几步，顾衡也跟了进来。
她们这才看到苏昭昭有人送，还是个穿军装的干部！
苏昭昭向她们介绍：“这是我爱人。”
“你们好。”顾衡点头问好。
“你好你好。”
问完好，赶紧埋头收拾自己的床铺去了。
顾衡：“睡窗边？”
苏昭昭点头，“睡下床。”
这间不大不小的房间里，两边靠墙摆了四张架子床，中间是个过道，过道中间摆了一排长桌，最先来的那两个女同志先了另一边靠窗的上下床。
两人应该是熟人。
顾衡把行李先放长桌子上，从行李包里抽了条抹布出来。
这是顾衡塞进去的，苏昭昭本来不想带的，觉得没必要。
看来她还是太年轻了，阅历少了啊。
圆脸女同志提醒道：“水房在楼下，咱们这栋楼有洗手间和厨房，都在一楼。”
还真是栋家属楼。
顾衡下楼打水。
等他一走，圆脸女同志便问苏昭昭，“你爱人在部队是什么职位？他肩上的肩章一看就是大干部！”
55式军装制服佩戴军衔肩章、军种领章，只要一穿上制服，走出去有见识的一眼就能认出来，顾衡平时和家人来市里都会穿便服，只有今天因为是来开会的缘故，他穿了棕绿色的军装常服。
苏昭昭笑了笑，“没有什么大干部，都是人民的子弟兵。”
圆脸姑娘听她这么说便没多问了，笑道：“我叫袁园，是百货公司的员工，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苏昭昭，来自供销社。”
另一个女同志见状也道：“我叫谢小梅，也是百货公司的。”
三人又互相说了年龄，苏昭昭最大，谢小梅才十七岁。
三个女同志就这么认识了。
等顾衡上来，苏昭昭便道：“你先走吧，别迟到了，我来就行了。”
顾衡看了一眼床板上的灰，“我先擦一遍。”
苏昭昭不让，“别把你衣服弄脏了，放心吧，我自己可以的。”
一边说，一边推着他出去。
顾衡没在坚持，等出去了他才道：“去刚才去一楼看了一下，下面就一个洗手间，洗漱台也只有一个，楼下住的又是男同志，洗漱很不方便，而且没热水。”
苏昭昭叹气：“我带了暖水瓶的，肯定有地方打热水的，学校也有澡堂子洗澡。其他的没办法，只能克服克服了。”
顾衡皱了皱眉：“晚上如果去洗手间最好叫上同屋的同学一起。”
苏昭昭点头，“我知道的，你就安心啦，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那我走了。”
苏昭昭挥挥手：“走吧，走吧。”
顾衡：……小没良心的，一点都没有不舍得。
苏昭昭看着顾衡下了楼，这才重新进了宿舍。
一进去袁园就笑道：“苏姐，你爱人对你可真好！”
就这么一会儿就看出好不好了呀？
小姑娘不要被表象迷惑呀。
苏昭昭笑了笑没说话。
三人先各自打扫。
谢小梅的速度最快，把床铺好后，又下楼去拿了一个拖把上来拖地。
“哪里来的拖把？”
“楼梯间有个小仓库，他们男同志宿舍不打扫，忙着在楼下寻宝呢，我看到赶紧就拿上来了，就这么一个，咱们先拖了，免得待会儿和他们抢。”
袁园问道：“楼下来了多少人了？”
“挺多的，下面好像有五六个房间，男同志比咱们女同志多多了。”谢小梅说完后，又嘟嚷了一句：“一点儿都不平等。”
袁园道：“咱们楼上就两个房间，一个房间最多住八个人……咱们房间不会就只有咱们三个吧？”
“谁知道呢。”
地上灰多，刚开始还没注意，拖把带着水往地上一拖，地下面的地砖露出了图案。
“这地砖还挺好看。”袁园道。
“还好拖，比水泥地面好拖多了。”谢小梅拖把到过的地方，地砖的变得清晰。
地上铺的是红白相间、雪花样式的水泥花阶砖，这是民国时期流行的地砖，富贵人家多用来铺设地面。
常见于中西合璧的建筑内。
苏昭昭换了几次水，把床擦得干干净净，擦干净后她没有急着铺床，而是先等水汽晾干。
她把桌上的行李先放床板上，拿着盆下楼重新打水。
一楼的洗手间外面就是洗漱台，一想到后面一段时间这么多人用这一个洗手间和洗漱台，她就发愁。
而且还是男女共用。
除了半夜起夜麻烦一点，其他时候可以去学校公厕。
“苏同志。”
苏昭昭转头一看，笑了，“是你呀，冯同志。”
冯安笑道：“是我，咱们供销社说是来了十个同志，我还在想，这十个人当中，肯定少不了你。”
第176章 胡佳
冯安是青山镇供销社的一名干事，苏昭昭去青山镇培训的时候见过，后面去分社开会也遇到过，他也被王主任带着身边。
就这么认识了。
苏昭昭笑了笑。
冯安又道：“等人来齐了，咱们分社的同志一起聚一聚吧，相互认识一下。”
苏昭昭关了水龙头，“行呀，我没意见。”
“那我来安排。”
打好水，苏昭昭便端着盆上了楼。
谢小梅已经把地拖了一遍了，苏昭昭道：“第二遍我来吧。”
谢小梅：“不用，苏姐，你要不把桌子和窗台擦一下吧。”
“行。”
隔壁宿舍有人过来敲门，从半掩着的房门探了个头进来，“你们拖把用完了没？”
“没呢。”
“用完了叫我们一下好吧，我们也要拖地，地上太多灰了。”
“行呀，用完了我给你送过去。”
“谢谢你呀。”
“不客气。”
袁园道：“我刚才瞄了一眼，隔壁宿舍住了七个人，咱们这就咱们三个。”
苏昭昭加入话题：“那应该是人还没来齐，差一个两个正常，差这么多不太可能。”
谢小梅：“我也觉得。”
正说着呢，房门被人推开了。
谢小梅正拖到门口，房门一下子打在她的身上。
“谁呀！”谢小梅摸着屁股，“不知道敲下门吗？”
门口站着的是苏昭昭的熟人：胡佳。
看来她还是没有磨过她爸胡副主任。
胡佳见撞到了人，也没道歉，她第一眼就看到了苏昭昭，先是翻了个白眼，然后道：“我又不知道你站在门后面，这么大个房间，你往哪儿站不好，偏偏站门后。怪得了谁呀？”
脾气冲得很！
谢小梅一手拿着拖把，一手插在腰上，“你眼瞎呀，没看到我在拖地啊！”
“你才瞎呢！”
“你瞎！”
别看谢小梅年纪不大，她也是个冲脾气，和胡佳直接吵了起来。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毕竟都是年轻的小姑娘，吵来吵去也就这两句，倒是没有什么污言秽语。
袁园道：“行了，再闹下去，小心把老师闹过来，小梅，咱们别理她。”
谢小梅对着胡佳翻了个白眼，哼了一声。
胡佳：“哼！”下巴一扬。
她看了看床，在苏昭昭隔壁和谢小梅隔壁，选择了苏昭昭隔壁。
苏昭昭：“……”
默默的擦桌子。
擦完窗台后，这才开始铺床。
宿舍里除了床就是中间的桌子，没有柜子，带来的行李只能放床下，洗漱杯可以放窗台上。
苏昭昭把暖水瓶挨墙放着，把行李袋里面的生活用品一样样的往外拿。
她没带水杯，带的是军用水壶，拿出来挂床边儿。
“咱们打扫完，去打热水吧，报到的时候老师让咱们下午去整理教室。”
“苏姐，咱们一起去吧。”
苏昭昭应道：“行呀。顺道再看看澡堂子和食堂在哪里。”
“对，我今天肯定是要洗澡的，一身的灰，脏死了。”
“澡堂子开吗？就怕不开。”
“说的每天都开的，就是要限时，学校人多，去晚了就排不上队了。”
胡佳见苏昭昭和另外两个人聊得开开心心的，气得直翻白眼。
马屁精！
苏昭昭斜了胡佳一眼。
气性太大了，打扫个卫生像是和床有仇，弄得床板‘啪啪’响。
苏昭昭忍了一下，见她还这样，“胡佳，你轻一点儿，抹布上的水珠都弄我床上了。”
胡佳气冲冲的，“那你别睡我旁边啊！”
苏昭昭：“胡佳同志，你有必要这样吗？咱们还得一起住上三个月，你是想把宿舍里的同志都得罪干净才舒服吗？被孤立到一边，对你有什么好处？咱们大家好好相处不行吗？还是说你就喜欢和大家都结仇？”
胡佳不说话了，哼了一声，动作倒是轻了一些。
袁园努努嘴，无声问：你认识啊？
苏昭昭点头。
袁园：懂了，一个单位的。
又过了一会，宿舍里陆陆续续的又来了三个人，有一个女同志想住胡佳上床，胡佳叽叽歪歪。
“你睡觉的时候不乱动吧？我睡眠浅，你要是动了我肯定醒。”
“你踩完梯子要擦一擦的，太脏了。”
女同志：“我脱鞋了。”
“穿了一天的鞋，你脚上不出汗的呀？”
把人家女同志说的没了脾气，“我不住你上床好了吧，事儿真多。”
胡佳巴不得。
隔壁住了七个人，这边肯定也是七个，她上床空着还能放自己的行李。
女同志选了苏昭昭的上床。
选的时候还问苏昭昭：“你没这么多的要求吧？”
苏昭昭笑着摇了摇头，“只要你不穿鞋踩梯子就行。”
“我肯定不穿鞋踩，我也是个讲卫生的人。”
“那就好，要帮忙吗？”
“要呀，你帮我递一下东西行吧？”
“行。”
“我叫苗苗，你叫什么名字？”
“苏昭昭。”
“昭昭，名字真好听。”
苏昭昭笑道：“你的名字也好听。”
宿舍里的其他人也都互相的通了姓名。
只有胡佳，因为之前乱发脾气和事多的缘故，没人愿意搭理她。
宿舍里目前七个人，苏昭昭年龄排第二，可喜可贺，她真怕自己成了宿舍里的‘老大姐’。
(╥╯^╰╥)老二姐。
“小梅，苏姐，咱们先去水房打水吧。”
“行。”
今天是星期一，这个时间点儿学校里的学生都在上课，校内没什么人在走动。
所以能问路的人也少。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人。
“你们走反了，都走教学楼这边来了。”
水房、宿舍、澡堂子等，属于生活区，和教学楼完全是两个相反的方向。
谢小梅吐槽，“也不立块路牌。”
不是没立牌子，是他们住的莱茵阁附近没立。
真是个被遗忘的角落啊！
果然，重新换了个方向走，很快就看到了水房，澡堂子、食堂离得也不远。
吃饭还有一会儿，三人打了热水，先回了宿舍。
一进宿舍发现，宿舍里又来了一个人。
最后来的这位女同志人高马大，长得特别的壮实。
她正在床上打扫，一动床就‘咯吱咯吱’响。
胡佳像个受气的小媳妇一样，坐在自己床上生闷气，嘴巴撅得能挂油壶。
袁园和谢小梅对视一眼，偷笑。
第177章 舍友们
睡胡佳上床的女同志个头大，嗓门也大，头发不长，扎着两个短短的小辫子，看起来虎虎的，见到苏昭昭她们进来，便自我介绍道：“我叫范文霞，你们叫啥？”
苏昭昭她们和她互通了姓名。
“你那个单位的啊？”袁园问。
“我海西果品研究所的。”范文霞笑着说道。
“果品研究所是什么单位啊？没听说过。你们也归国营商业部管吗？像这样的单位，不该归农业局管吗？”
“不归，我们归供销社管，我们研究所是供销社的下辖单位。”范文霞解释道，“我们单位就是研究水果的，比如怎么种、怎么养、如何提高产量和品质等等，小单位，你们没听说过也正常。”
袁园笑道：“那在你们单位上班是不是不缺水果吃？”
范文霞哈哈笑：“其实也缺的。”
胡佳嘀咕：“咱们供销社啥时候有这个单位了，我咋不知道。”
她说话声音不大不小，范文霞听到了看了她一眼，“你也是供销社的？”
胡佳梗着脖子：“是啊。我就没听过咱们供销社下面还有什么研究所。”
范文霞嘁了一声，面露鄙夷之色，说道：“那你肯定不是啥重要岗位上的员工，打杂的吧，啥都不知道，那是你孤陋寡闻！你以为供销社就只有收东西卖东西这么简单啊？”
胡佳被说得面红耳赤，但还是强装镇定地反驳道：“你管我是干什么的！”
范文霞冷笑道：“哼，我才懒得管你呢，是你自己在这不懂装懂。”
胡佳顿时语塞，气得捶床。
范文霞啧啧：“还生气了。”
胡佳：“……”
快气死了！
这人真讨厌！
苏昭昭看得直摇头。
说不过又要去招惹，真服了这人。
怎么老喜欢把短处露出来呢。
苏昭昭抬腕看了看时间，“到吃午饭的时间了，先去吃饭吧。”
“行。”
苏昭昭从包里拿了一张二两的饭票和菜票出来，肉票很少，今天她没拿肉票。
这些票据是之前刘主任来分社的时候带回去的。
除了吃饭的票外，还有洗澡的澡票，打热水的水票。
刚好一个月的，一个月一领，用完不补，要是用超了就得自己另外花钱。
后面两个月的票得苏昭昭他们自己去分社领。
其他单位的也差不多。
大家拿好票据，一人手里拿着一个饭盒下了楼。
对面宿舍的人见状，也赶紧招呼宿舍里的人：“走了，别收拾了，先去食堂打饭。”
楼下的男同志也有人拿着饭盒准备去食堂，有认识的打一声招呼，你喊这个，他喊那个，大家几乎都拿着饭盒跟了上来。
乌泱泱的一群人。
苏昭昭数了一下，得有六七十人！
刚好凑一个班。
六七十个人一起走还是很壮观的。
幸好他们这群人的年纪普遍都很年轻，穿衣打扮和校内学生差别并不大。
所以并没有引来多少诧异的目光。
海城大学很大，但学生并不是很多，和后世大学的学生数量相比，差得不是一丁半点儿。
后世的大学生不值钱，这个时候的大学生一毕业不是搞研究就是当干部，想要上大学比后世也要难很多。
看着这些个未来的大干部和科学家，胡佳不禁想起了她妈和她说的话。
“……傻女子！那海城大学不是大学生就是大学老师，以后的前途好着呢！”
“你爸为啥非得让你去，你咋不好好的想一想？”
“三个月这么长的时间，我和你说……”
胡佳放慢了脚步，眼睛四处打量，她脸越来越红……
低头赶紧看了一下自己的衣服。
还好，没有弄脏。
因为低着头走路的缘故，胡佳突然和人撞了一下！
“不好意思，同学，你没事吧？”
胡佳抬头一看，顿时心慌意乱，“……对、对不起呀。”
和她相撞的男同志手里拿着刚打好的饭菜，因为这么一撞的，胡佳的衣服上沾上了菜汁，“应该是我和你说对不起，不好意思把你衣服弄脏了。”
胡佳摇头：“没关系，我洗一下就好了……”
袁园转过头朝后面看了一眼，“胡佳和谁说话呢？”
谢小梅也往后看了一眼，“管她和谁说话呢，……快，到咱们了。”
海城大学食堂的饭菜看着还行，有荤有素，想吃什么菜，把菜票肉票递给打饭的人，一份菜能打满满的一大勺。
苏昭昭要了二两米饭，一份炒三丝，铝制的长方形饭盒装得满满当当。
打好饭菜，进修班的同学集中坐到了一片儿区域。
坐到一起，大家聊的话题就多了起来。
冯安把供销社的男同志们都找齐了，女同志这边加上范文霞有四个人。
冯安点了一遍人数，“不是说只有十个名额吗？怎么来了十一个人？”
有人道：“范文霞是下辖单位的，可能没占供销社内部的名额吧。”
冯安：“也有可能。”
趁着吃饭的功夫，由供销社推荐进进修班的十一人相互认识了一下。
冯安道：“咱们虽然来自不同的供销社，可说起来，咱们都是海城分社的人，希望在这三个月里，咱们能共同努力，共同进步！不给咱们供销社丢人！”
“好！”
没有酒杯，大家便举起饭盒碰了一个。
不止供销社这样，其他单位的人也差不多，都找到了各自的组织。
吃完饭，大多数人把饭盒往宿舍一放，就出去转校园去了，苏昭昭习惯午睡，没和他们一起。
宿舍里就她一个人，把门一关，美美的睡了一觉。
直到袁园她们回来，她才醒。
一看时间，一点半了。
“苏姐，海城大学可真大，学校里还有湖呢，你没跟咱们一起去逛真可惜。”苗苗道。
苏昭昭坐在桌边梳头，她带了一把圆镜子来，可以直接立在桌子上，“以后有的是时间。”
“也对。”
苏昭昭的头发已经长到锁骨下面的位置了，她没有像范文霞那样编成两个短短的辫子，而是扎一半留一半，这种发型显得她既清新又温柔。
第178章 白老师
楼下有人喊着该去教室了。
“走吧，下午还有得忙呢。”一想到那乱糟糟的教室袁园就想叹气。
苏昭昭把搭在窗台外面的抹布拿上。
谢小梅见状，也把自己的抹布带上了。
苗苗道：“带着干嘛？学校总不会不提供清洁工具吧？”
“咱们这么多人呢，带上保险。”
万一不提供还得回来拿。
宿舍另外几个人见状也都带上了。
关好宿舍门后，大家一起去了文汇楼。
上午他们来的时候，一楼教室的门是关着的，而现在是打开状态。
老师还没有来。
有积极的人进了教室便开始动手清理里面的杂物。
有人去打水。
苏昭昭他们带了抹布，有人还提了水桶过来，带鸡毛掸子的都有。
看来大家的想法都差不多。
苏昭昭只是好奇，来上学带鸡毛掸子干嘛？
真讲究！
两点整，上午负责报到的老师来了，空着手来的。
一来就伸手点了三个男同志，“你们去领工具。”
“去哪里领啊老师？”
“去库房领……”
没过多久三个男同志回来了，扛着扫帚、拖把，提着白皮桶，还有一个工具包。
工具包里放着锤子钉子等物。
“不会吧，真让我们自己修桌椅啊？这个大学也太小气了吧。”
“嘘！别让老师听见。”
把破烂的桌椅都搬了出去，会点木匠活的自动接手修桌椅的工作，其余的人负责打扫教室。
因为人多的关系，没用多久的时间，教室里便被打扫干净了。
老师背着手从楼上下来了，站在门口瞅了一眼，“数数还差多少套桌椅。”
有人积极响应。
得到准确的数字后，老师大手一挥，“男同学跟我去搬桌椅。”
然后呼啦啦一群人跟在老师后面走了。
等到所有桌椅都搬进教室，同学们都各自坐在位置上，已经是下午五点钟了。
“我姓白，你们可以叫我白老师，也是你们的班主任，未来的三个月里，不管是学习方面还是生活方面，有什么事你们都可以找我，前提是学校里的事，校外的不归我管。”
白老师大概三十五六左右，穿着一身中山装，带着一副银框眼镜，看着斯斯文文的，但给人的感觉不像是个好脾气的人。
“我不管你们来自什么单位，或者有什么后台，既然进了学校，就给我按学校的规矩来，别把外面的那一套带到学校里，都给我自觉点儿遵守校纪校规，要是犯了错，我可不管你是谁，请你立马给我走人！”
教室里鸦雀无声。
好凶！
“班级里需要一个班长，宿舍里也需要宿舍长，给你们一晚上的时间，明天把名字报给我。”
让我们自己选？
同学们面面相觑。
有人问：“宿舍长是每个宿舍都要选吗？”
白老师瞟了一眼，“对。先给你们说好，男女宿舍禁止乱窜！发现一次，直接退学！”
禁止乱串还给安排在一栋楼。
白老师不管大家的腹议，直接又道：“举报有奖！”
众人：“……”
“咱们宿舍谁当宿舍长？”回宿舍的路上，袁园问。
苏昭昭现在可不想讨论这个，“赶紧回去拿饭盒去食堂打饭，然后去澡堂，澡堂五点开，八点关门。”
“对。赶紧的。”
一行人急急忙忙的回了宿舍，拿了饭盒和票据就走。
先去食堂打了饭，把饭拿回宿舍，然后又急急忙忙的去了澡堂子。
这个时候正是饭点儿，吃饭的人多，洗澡的人少，她们来的刚好，要是再晚一点儿，就得排队了。
学校的澡堂和家属区的澡堂子有些不一样，这里是一间一间的隔断。
隔断又并没有完全的隔完，只挡了一半，刚好挡到重点部位。
偏偏门口又没有拉帘子，有人路过的时候照样能看见。
苏昭昭在家属区的澡堂子洗习惯了，倒没有什么不自在的，进去后找了个位置便洗了起来。
等她们洗完澡出来，外面已经排起了队。
“幸好咱们先洗的澡。”
回了宿舍，饭菜并没有冷，还是温热的。
正吃着，胡佳回来了。
耷拉着脸，把饭盒往桌上一放，拿了饼干来吃。
看样子去晚了，食堂没饭了。
宿舍门开着，隔壁宿舍也有人去食堂没打到饭，正在抱怨。
“食堂里就剩菜底子了，早知道我就先去打饭了……”
吃完饭，该选宿舍长了。
“苏姐，要不你……”
苏昭昭摆手，并不想。
“范文霞……”
范文霞摇头，“谁年长谁当呗！”
宿舍里最年长的是朱春梅，比苏昭昭大半岁。
“我看行，就朱姐来当这个宿舍长吧。”
朱春梅没有推辞，她是海城百货商场的售货员，从建国前就在百货商场干，现在也是个小组长了，唯一的硬伤就是学历低，她这次来进修班就是来镀金的，回去了就该升职了。
比选宿舍长更重要的是选班长，宿舍长的职责小，管的也就是宿舍这一块儿的事，当个班长，都能写进履历里了，除了承担着更多的责任以外，还有权利。
有人站在楼梯口叫女同志下来商量选班长的事。
苏昭昭他们也下去了，所有人都聚集在一楼的客厅里面。
和选宿舍长不同，大家积极多了。
有人自荐，也有人推荐别人。
积极的人站出来侃侃而谈，介绍着自己的优势。
“怎么都是男同志啊？”苗苗小声嘀咕。
的确，没有一个女同志站出来说想当班长的，都是男同志在说。
“苏姐，你去。”
苏昭昭摆手，她是来混文凭的。
又过了一会儿，隔壁宿舍有个女同志站出来自荐。
冯安也站了出来。
到后面想当这个班长的人越来越多。
大家都很积极。
积极的都不知道该选谁了。
“白老师让咱们明天就把名单交给他，像这样，咱们永远选不出来，要不投票吧？”冯安建议。
“咱们很多人都是今天才认识的，对于参选者的能力都不清楚，就这样投票不合适吧？”
“那怎么办？”
“要不这样吧，在宿舍长里投票选。”
“这样也行，范围小了。”
第179章 你爱人来了
班长选拔一直到一个半小时后才结束，当选的人是冯安，
说实话，苏昭昭也没料到。
进修班的同学，除了供销社大多来自镇上外，其他单位的人几乎都是城里人。
就算大家吃的都是商品粮，城里人比小镇居民都有种天生的优越感。
六十五名同学当中，只有十一名同学来自供销社，而另外的五十四名同学，都来自国营商业部下属单位。
所以冯安这个来自供销社的小镇居民能当选，还是挺让人意外的。
这也说明冯安这个人挺会做人，才一天的功夫，就能让大家记住他，并且给他投了票。
“那今天咱们就先这样，时间也不早了，大家先回去休息，明天早上咱们男同志都早点起床，发扬发扬风格，早点洗漱完毕，早点把洗漱间让给女同志。”冯安道。
大多数男同志还是很愿意让着女同志的，“行呀，咱们早点儿起，洗漱间挤不下，咱们可以接了水去外面刷牙洗脸嘛，外面有排水沟。”
在城里生活的人大多都习惯挤公共厕所，也习惯早上洗漱拥挤。
不习惯的反而是小镇人，毕竟他们住房不紧张，不用和别人住在一个院子里。
苏昭昭拿了洗漱用品下楼刷牙洗脸，洗漱台前有人，她去厨房接了水，端着盆从厨房的后门走到后院。
后院屋檐下亮着一盏灯，光线还算明亮。
她把脸盆往地上一放，蹲在边上开始刷牙。
这会儿人还不多，晚上毕竟不着急，可以适当的错开时间。
范文霞也端着脸盆过来了，蹲苏昭昭旁边。
她一边用力刷牙一边问苏昭昭：“那个胡佳和你是一个单位的吧？我的意思是你们在同一个镇供销社。”
苏昭昭点头，她特别佩服一边刷牙一边说话的人，换成她，她直接哕了。
“我刚才听她在和隔壁宿舍的人聊天儿，说商业部什么科的科长是她表叔。”
范文霞吐了一口嘴里的泡沫，“大家中午还在猜供销社为什么多了个名额，我看多出的原因应该是在她那里吧。”
苏昭昭咬着牙刷看了她一眼，猜得挺准！
范文霞对着水沟呸了几下，吐干净嘴里的泡沫，含了一口水在嘴里‘咕噜咕噜’，特别豪迈的吐了出来。
拎干盆里的毛巾，用力的在脸上搓。
苏昭昭心想：脸肯定搓红了。
“你咋还没刷完啊？”范文霞诧异，她脸都洗完了，苏昭昭牙还没刷完。
苏昭昭这才漱了口，“我速度比较慢。”
并不是。
口腔医生建议刷牙最少得需要三分钟的时间，苏昭昭一般是五分钟，像范文霞这样速度特别快还特别用力的刷，她做不到。
伤牙。
“那我先上去了啊。”
范文霞才走，袁园她们又来了。
“洗漱台一直有人，等半天都轮不到我们。”
“男同志都没和咱们抢，咱们女同志都要排好一会儿了。”
“十五个人呢。”
苏昭昭洗漱完后，和她们打了个招呼上了楼。
路过洗漱台，看到胡佳端着脸盆正在排队。
她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这一晚上，一直到晚上十点钟，小楼才安静下来。
苏昭昭睡不着，有人在打呼噜，她细心的听了好一会儿，才发现好像是从外面传进来的。
可能是隔壁宿舍的人在打呼噜，这呼噜声也是厉害啊，关着两道房门都能听得见。
苏昭昭翻了个身，有点想家里的床了，特别想顾团长。
与此同时，在家里的顾衡也没睡。
晚上他回来的比较晚，在市里开了一天的会，到家的时候两个孩子已经做好晚饭了。
吃完饭，顾衡闲了下来，一下子不知道该干什么了，让他有些不适应。
这种不适应到了晚上躺在床上就更强烈了。
顾团长罕见的失眠了，怀里空落落的，少了一个又香又软的媳妇。
唉！
想念媳妇的第一天……
……
宿舍楼第二天早上洗漱像打仗一样。
哪怕男同志起得比女同志早，洗漱的地方还是挤成了一片，大家都在厨房里的水龙头处接水，光接水都排去了队。
洗手间就更别提了。
高级的冲水式厕所隔一会儿就响一声，冲水箱连接着的拉绳老化严重，直接被拉断了。
男同志又重新找了绳子来接上。
苏昭昭洗漱完，和范文霞她们一起直接去了校内的公厕。
早饭去食堂买了两个包子，一边吃一边去教室。
八点整，白老师到了教室，并开始点名。
点完名，由班长冯安把各个宿舍长的名字报了上去。
白老师听完点了点头。
“班长叫几个人一起去搬教材。”
冯安叫了四个男同学和老师一起出去。
又过了一会儿，几人把教材搬进了教室。
发完教材，进修班的同学们在海城大学的课程正式开始……
……
转眼一个礼拜结束。
星期六下午，家在城里的同学一下课，便回宿舍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苏昭昭还在想要不要回去，怎么回去的时候，楼下有人喊她。
是进修班的同学，“……你爱人托我给你带句话，说在学校门口等你。”
苏昭昭心中雀跃，“谢谢你呀！”
“都是同学，不客气。”
宿舍里就范文霞还没走，“你爱人真好，还专门来学校接你。”
苏昭昭心里甜滋滋的，“你不回啊？”
范文霞摇头，“回去了也没事干，还不如去图书馆看书，下个星期见。”
苏昭昭背上挎包，和她摆了摆手，迫不及待的下了楼。
她一路小跑着出了校门。
出校门的第一眼就看到了他。
顾衡今天穿的还是军装，坐在车里，手撑在打开的车窗处，目光一直盯着大门。
见到苏昭昭出来，他开门下了车。
苏昭昭笑得春风满面，“你怎么来了？”
顾衡目光一直盯着她，“来开会。”
“还是为了建厂的事儿吗？”
顾衡点头，拉着她到了副驾驶，打开车门让她上去。
苏昭昭这才发现车上没司机，而自己上了副驾驶，“……小方呢？”
苏昭昭对这辆车很熟悉了，一直都是小方在开。
第180章 什么是海归
“他没来，训练的时候伤了腿，得休养一阵了。”
“严重吗？怎么这么不小心呀。”苏昭昭下意识的给自己系上了安全带。
安全带对顾衡他们来说就是个摆设，从来没人系，在这辆车上系安全带的人，苏昭昭是第一个。
这年头两车相撞的几率就和中彩票差不多。
“不是很严重，最近是没法儿开车了。”顾衡坐上驾驶座，发动了车子。
苏昭昭盯着他看，“难怪是你开车。我今天才知道你原来会开车，你都没和我说过。”
顾衡笑了笑，“很早就会了，只是没车给我开而已。”
目前国内的汽车依赖进口，价格也高得离谱，部队里只有师长级别的领导才能享受专门配备车辆和汽车兵的待遇。
而像顾衡他们这些团级干部，如果需要使用车辆执行任务或参加会议等工作需求，也有小方之类的汽车兵可以调度。
部队里想摸车的士兵不少。
小方受伤了，自然有别的汽车兵可以顶上。
为什么会是顾衡来开？
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顾衡开车的技术不错，苏昭昭坐得很舒服，自认为比小方开的好。
“这个星期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不适应？”顾衡问她。
“还行吧，没什么不适应的，同学们都挺好相处的，老师也挺好，就是课程有些难。”
很多人都听不懂。
会出现这种情况也是很正常的事，毕竟大家的的学历参差不齐，受教程度也有差异。
大多都只有初中文化程度，有些还没达到。
好在进修班的同学大多数对知识都抱有求知若渴的态度，在课上遇到一些难以理解或听不明白的地方时，都会选择将其抄写下来，并在课后单独向老师请教。
在这一周里，同学们几乎把所有的时间都用在了学习上。
不是在教室，就是泡在图书馆里，或者与其他同学讨论问题，互相交流心得。
整个班级弥漫着一种浓厚的学习氛围，每个人都在不断努力提升自己的能力和水平。
苏昭昭有时候都会想，她上辈子要是有这么勤快，考京大之类的名校不在话下呀。
“那你听得懂吗？”
“那当然！”苏昭昭傲娇了，她好歹也是个大学生好吧，还是比其他人强上那么一些的。
当然，这话不能和顾衡说。
顾衡不知道她的心思，毫不吝啬的夸赞，“真厉害！”
苏昭昭像个被夸奖的孩子一样，笑眯眯的。
“对了，我们班主任白老师还是个海归呢。”
“什么是海龟？”顾衡好奇，老师和海龟有什么关系？
“就是海外归国的留学生嘛。”
顾衡笑了，“这两个字倒是很贴切。”
苏昭昭也笑，忘了现在还没人叫从外国回来的人‘海归’，‘海归’一词也，应该是九十年代才有的叫法。
“那你们这位白老师挺厉害。”
“是很厉害，教我们大材小用了，我们知道他是海外回国的留学生都吓了一跳，不是我们自轻，而是觉得我们一个进修班，用不着这么厉害的老师。”
“他只负责教你们？”
苏昭昭：“反正没见他去其他教室上课。”
顾衡沉默了片刻，“你们老师脾气不好吧。”
苏昭昭点头。
白老师确实算不上脾气好的人，但这并不影响他作为一名教师的能力和专业素养。
遇到有同学去请教，他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并没有因为大家不懂而嫌弃他们。
白老师的脾气或许并不讨喜，但他的学识和师德却是毋庸置疑的。
进修班的人私下谈论，大家都在说白老师这是被‘流放’了，在坐冷板凳。
那十年期间，像白老师这样有海外经历的人，会成为重点清查对象。
苏昭昭都不敢想，到时候他的结局会是什么？
况且现在他就已经开始被‘边缘’化了。
一想到这里，苏昭昭原本非常雀跃的心情变得低落了起来。
她不由得叹了口气。
“怎么了？”顾衡侧过头看她。
苏昭昭：“你别看我，看路。”
顾衡看了她一眼后就把头转了过去，又问：“不开心？”
“不是，就是觉得在家住一晚上，明天下午又得回学校，舍不得。”
星期一早上八点就要开始上课，不提前一晚到校根本来不及。
顾衡信了她的话，“没事，放假我来接你。”
“这次你是过来开会，难道每周六你都能来市里开会吗？”
“我可以顺道来市里。”
苏昭昭脑子一转，“工业区难道已经开始建了吗？”
“快了，下个礼拜估计就得动工，我每个礼拜去一趟工业区看进度，顺道来市里接你。”
苏昭昭笑了。
哪里顺道了，明明就是往远了跑嘛。
顾衡也笑：“不占部队便宜，多出的油费我们自己补上。”
“行呀顾团长，我等你来接我。”
顾想顾念见到妈妈回家开心极了！
“爸爸都没和我们说要去市里接你回来。”顾念依偎着苏昭昭。
苏昭昭整理了一下她的小辫子，“爸爸是想给你们惊喜嘛。”
的确挺惊喜的，顾念原本还在和顾想商量，要是妈妈不回来，他们星期天就和爸爸说要去市里。
“你们两个在家有没有听话呀？”
“听了，我们放学回来自己做晚饭，爸爸都说好吃。”
“哇！这么厉害呀……”
顾衡进厨房做饭，让他们娘仨聊天儿。
“小念的手风琴课上得怎么样了？郑老师没说什么吧？”
“没有啊……郑老师又教了一首曲子，我拉给妈妈你听。”
“行的。”
苏昭昭话音一落，顾念跑进屋拿琴。
没一会儿，欢快的手风琴声在顾家小院儿里响了起来。
隔壁，王春花侧耳细听，“小念又在拉琴了，哎呦！拉得真好听，说实话，小苏家这闺女养得真好，又乖又听话，我看着就喜欢。”
周政委瞅了她一眼，“你闺女不听话啊？”
“我闺女当然也听话。”王春花心思一转，“唉，小念和咱家小军差不多大……”
“你可打住吧！”周政委白了她一眼，“真敢想，孩子才多大……”
第181章 蠢蠢欲动
王春花咂咂嘴，也是，现在都说要婚姻自由，自由恋爱，不让给孩子定娃娃亲。
“妈，我弹弓你给我放哪儿去了？”周小军在里屋喊，声音大得能掀翻屋顶。
王春花掏了掏耳朵，“都几点了还玩儿弹弓！一天天的就知道玩儿，别以为进了试点班就万事不用操心了！期末考要是考个倒数，我看你咋办！”
“我没想玩儿，问问还不行啊。”周小军觉得自己特别遭他妈嫌弃，老说他。
明天放假，他早出来明天玩儿不行啊？
“你问我，我问谁？我又没拿你那破玩意儿。”
难怪老周不让说，自己生的这玩意儿，有时候自己都嫌弃。
……
吃完晚饭，顾衡连歇都没歇，把浴桶搬出来，烧了一大锅水让苏昭昭洗澡。
到了八点半便开始打发顾想他们进屋睡觉。
顾念：“爸爸，我还不困。”
顾想：“……明天放假，不用早起。”
顾衡：“不用早起也要早点睡，明天咱们早点去市场买肉，买好肉，回来给你妈妈做好吃的，她在学校都没吃好。”
又说顾念，“现在不困，躺一会儿就困了，你妈妈也得早点睡，她在学校都没睡好过。”
妈妈真不容易，在学校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
兄妹俩都是贴心的小棉袄，“那行吧，妈妈你早点休息。”
苏昭昭忍着笑点头。
顾团长，你简直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呀！
幸好两个孩子还小，要是再大点儿，你的这点儿话术，肯定没用。
等两孩子都进了自己的房间，顾衡关了堂屋的大门和灯，拉着苏昭昭就进了卧室。
‘咔哒’一声，卧室的门闩落了下来。
顾衡一边搂着她，一边走过去拉窗帘。
苏昭昭跟着他的脚步进进退退，退到书桌旁，后腰抵在了书桌，当顾衡探身去拉窗帘时，两人的身体紧紧的贴合在了一起。
旷了一个礼拜的男人很凶猛。
从外间到里间，躺在床上的时候苏昭昭已经软成了一滩水，差点没招架住。
连最后什么时候结束的都不知道。
第二天早上，不可避免的起晚了。
等苏昭昭起床时，顾衡已经带着两个孩子买完菜回来了，三人正在院子里杀鸡。
堂屋的桌子上放着给她留的早餐。
苏昭昭拿起放在桌上的手表看了一眼，已经快十点了。
见她出来，顾衡问道：“睡好了吗？”
苏昭昭伸了个懒腰，“睡好了。”才说完，又打了个哈欠。
“还要不要再去睡一会儿？”
苏昭昭摇头。
“那先去把早餐吃了。”
“我先刷个牙。”
家里有土豆，中午苏昭昭做了一道土豆炖鸡，和着蒸出来的大米饭，她吃了整整两碗。
下午王春花过来串了一会儿门儿，和她聊了聊最近家属区发生的八卦。
“于慧心和她婆婆吵了一架，回娘家去了。”
苏昭昭嘴里嚼着王春花带来的红薯干，对于于慧心和严大娘吵架这件事她一点也不惊讶，从去年严大娘来到现在，两人闹矛盾的事儿，她已经听了好几耳朵。
严光经常因为婆媳问题对着顾衡大吐苦水。
顾衡都烦他。
“她没两个月就要生了吧。”
“对，一般就怀九个月，她应该下个月生，严团长专门请假去城里接她，她都没回来，听高月说于慧心想在城里生，说是月子都要在娘家坐。这几天在市场上遇到严大娘，她气色特别难看，估计是被气的，生孩子去娘家生，这不摆明这看不上她这个当婆婆的……”
高月还和大家聊这些？
看来和军属们的关系处得不错嘛。
知道苏昭昭晚点还要回学校，聊了一会儿后，王春花就告辞回去了。
四点钟左右，顾衡去部队借了吉普车送苏昭昭去学校。
两孩子都到路口去送她。
顾衡坐在车上嘱咐他们，“钱和票在抽屉里，晚上你俩去食堂吃。”
苏昭昭上了车，和两孩子挥手告别，“乖乖的啊。”
“妈妈再见。”
“再见！”
到了城里，顾衡先带着苏昭昭在外面吃了个晚饭，然后又带着她去百货商场买了些饼干罐头等吃食，这才把她送到学校去。
亲眼看着她进了校门，顾衡才开车离开。
……
“苏同学，请问你有空吗？我想请教你一个问题。”
苏昭昭抬起头，“不好意思，目前没空，你可以去问问其他同学。”
“那打扰了。”
等人走了，范文霞凑了过来，“他怎么老找你问问题啊？”
“也许是因为我学习好吧。”苏昭昭一点也不谦虚。
不是她不想搭理刚才来请教的人，而是这位男同志请教的太过于频繁，苏昭昭也不傻，一个男同志老是在讲题的时候偷偷看你，还能因为什么。
为了不沾惹不必要的麻烦，她只能说自己没时间了。
这会儿是晚上的自习时间，吃过晚饭后，大家自觉来教室自习，教室里来了大半的人，有人直接没来，有人半道就走了。
苏昭昭一般学一个小时就回宿舍。
时间到了九点，苏昭昭收拾课本准备回去。
袁园道：“我也先回去了，小梅你要不要走？”
谢小梅摇头，“我再待半小时。”
范文霞和苗苗她们也没走，教室里最晚让自习到十点钟，过了十点巡逻的老师就要赶人了。
她们宿舍苏昭昭和袁园最先离开。
两人手挽着手往宿舍走。
校园里路灯老远才有一个，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将周围的环境照得一片昏暗。
从文汇苑到莱茵阁，中间有一条特别茂盛的绿化带，道路两侧生长着的树木高大而繁茂，枝叶交织在一起，在月光下，形成一个个巨大的影子投映在道路上。
风吹过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偶尔还能人听到几声不知道是什么虫子的叫声。
每次大晚上走这条路，袁园就会起鸡皮疙瘩。
“咱们快些，太恐怖了，我真怕林子里会窜出个什么来。”她声音轻轻的，连说话都不敢太大声。
“想什么呢，就算窜也只会窜出人来。”
苏昭昭其实也怕，她可是真的遇到过灵异事件的。
两人的脚步都快了起来，埋头走路。
苏昭昭走得好好的，身旁的袁园突然停了下来。
嗯？
“咋了？”
袁园指着前面的树林子道：“你看那里是不是站了个人啊？”
苏昭昭看过去，眯了眯眼睛：“没有吧。”
她一说没有，袁园更怕了。
自己明明就看到了。
这会儿怎么就没了？
苏昭昭话音刚落没一会儿，就见树林子里真的窜出了人来！
“啊！”袁园直接大声的尖叫了起来！
吓得直往苏昭昭身后躲。
她一叫，窜出来的那个人估计也被吓着了，一溜烟儿就跑了。
苏昭昭赶紧拉她，“别怕，人都跑了。”
袁园吓得闭紧了眼睛，“真的是个人啊？”
苏昭昭见她这样，忍着笑道：“是个‘人’！不是个其他的别的什么东西。”
袁园探出头，眯起眼睛往前面看，见前面啥都没有后，吁了一口气，“妈呀！吓死我了。他没事儿往树林子里钻干嘛？”
这个时候，往树木茂盛偏僻的地方钻，还能因为什么？
果然，她们才走出这条树木茂盛的小道，就在另一边看到了神情有些慌乱的胡佳。
袁园问道：“胡佳你不是早就回宿舍了吗？怎么才走到这儿啊？”
胡佳把原本拿在手上的书抱在怀里，“我在这儿看书。”
看书？
袁园瞅了一眼就立在胡佳旁边的路灯，再看了看胡佳有些乱的头发，头发上还沾着一片树叶。
“……这路灯的光线这么暗，以后别在这儿看了，伤眼睛。”
教室里的灯光那么亮不待，跑路灯下面来看书？
袁园和苏昭昭都没拆穿她。
胡佳：“我知道。”说完，抱着书就走了，是回宿舍的方向。
等人一走，袁园就道：“哎，刚才窜出去的不会就是胡佳吧？”
不是，那个人的身量高大，是个男人。
苏昭昭：“不清楚，管他是谁，和咱们也没关系。”
“也是。”
胡佳在和学校的一个在校生谈恋爱的事儿，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传了出来，一下子便成了大家茶余饭后讨论的话题。
有人觉得胡佳挺厉害，这才多久啊，就给自己找了个大学生对象。
也有人说酸话，说她到底是来学习的，还是来找对象的。
胡佳学习垫底，已经在课堂上被白老师点了好几次名。
在学习上她偏偏还不积极，自习课上也很少见到她。
对于想努力吸收更多知识的同学来说，她这样有人便看不惯，并且觉得她占了想要来进修班学习的人的名额。
谈对象的事儿被大家知道了，胡佳并没有否认，有人问她她对象是那个班的，两人怎么认识的，她也都说了，并以此为荣。
有她在前面带头，有个别没结婚的同学蠢蠢欲动，大学生对象啊，说出去多光荣！
谈对象和学习两不耽搁嘛！
……
进修班教室门口被围得水泄不通，人群里不时传来阵阵嘈杂声和争吵声。
苏昭昭和范文霞来得比较晚，看着眼前的场景范文霞都愣住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些人都是谁呀？”
苏昭昭也有些困惑，“看起来像是学校的学生……”
就在此时，袁园从人群里钻了出来，拉着苏昭昭她俩就走，“咱们赶紧去叫白老师。”
“到底是咋回事啊？”范文霞赶紧问道。
袁园两三下说清楚了原因：“刘俊生这家伙去追人家女同学，被拒绝了还不死心，被人家班里的同学知道了，带着人过来找麻烦来了！说他骚扰女学生！”
“我去！”范文霞骂道：“刘俊生有病吧！真丢咱们进修班的人！”
“话是这么说呀！刘俊生现在躲在教室不出来，这些学生又闹着让咱们把刘俊生叫出来，冯安他们也没办法了，只能赶紧去找白老师来解决了。”
“那咱们赶紧的！”
这个时候白老师不是在食堂就是在办公室，文汇楼上面的办公室肯定没人，有人他早下来了，那就应该在食堂用餐。
果然，三人在去食堂的路上就遇到了白老师。
一见到白老师袁园便把事情说了。
白老师眉头一皱，烦得不行。
“走！”
苏昭昭三人又跟着白老师回了文汇楼。
此时，教室的门已经被学生从外面推开，他们到时刘俊生正在挨揍！
冯安等人也不能干看着人家打自己班里的同学，于是便想上去拉架，但由于双方都在气头上，所以场面一度混乱不堪。
推推搡搡间，教室里的桌椅被弄得东倒西歪，看着倒像是在打群架一样。
“都给我住手！”白老师大声怒吼。
见老师来了，拉扯的众人都松开了手。
“到底是怎么回事！”
学生中带头的人站了出来，“白老师你来得正好，你们班里的刘俊生骚扰我们班的女同学，经常在图书馆和校内拦着她，还说什么要和她共同学习共同进步！”
说到这里，学生们嗤笑出声，“就他？还共同进步？退步还差不多！”
“白老师，我们班的女同学明确的说了自己没时间，让他不要打扰自己学习，这位刘俊生同学也不知道是不是没长耳朵，昨天下课，又在学校里拦住了我们班的同学……”
刘俊生原本低着头，听到这话抬起头道：“我没拦她，我是刚好碰见她，想和她打个招呼。”
“谁稀罕和你打招呼？我们和你很熟吗？”
“就是，你以为你是谁啊？别以为进了咱们学校上课，就当自己是大学生了！”
学校里突然多了个进修班，学校里的学生有的人听说了，有的人都不知道学校偏僻的文汇楼有这么一个班。
知道了，大家也不是多在意。
可这个班里的人千不该万不该去骚扰学校里的女学生！
这性质太恶劣了！
谁知道这些人还有没有骚扰其他同学！
单纯的大学生哪里是这些在单位里摸爬滚打多年的老油条的对手啊！
因为这件事，学生们对进修班非常的反感。
第182章 骚扰
接下来的事，苏昭昭他们没再围观，因为这边的闹剧，也引来了学校里的其他老师，几乎和白老师他们前后脚到。
这下子，由进修班自己处理怕是不行了。
白老师带着刘俊生和其他老师们走了，身后跟着乌泱泱的一群本校学生。
走之前让冯安带着大家自习。
教室里都是关于对于刘俊生骚扰女学生的议论声。
有人站起来，激动的道：“咱们来这里最主要的目的是为了学习，咱们能拿到这个进修的名额，有多不容易，我想大家都知道！可是有的人，把这次进修当成了自己的猎艳场！”
“没错！就是因为有的人带了头，让刘俊生这类的人以为自己能够效仿，这才引起了这次事件！让咱们进修班丢了这么大的一个脸。”
胡佳低着头，气愤不已！
他们就差没没把‘带头人’这三个字贴她脑门儿上了。
关她什么事？
她又没骚扰女同学！
“刘俊生自己丢人，关咱们进修班的其他人什么事儿？咱们又没像他那样。”
“对啊，我一天天的除了食堂就是教室，再然后就是宿舍，三点一线，丢人也丢不到我脸上。”
“大家也别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对与本校的学生来说，咱们进修班是一个整体，一人丢人，咱们全班受累，看着吧，后面这两个月，咱们肯定要遭人白眼。”
“没错，都是刘俊生这类人害了咱们。要我说，光想着在学校谈对象的，就该让他们退学！”
“对！让他们退学！”
胡佳狠狠的瞪了说话的几人两眼。
她刚开始的确不想来什么进修班，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呀，她对象在学校读书，她巴不得在学校多待上几个月。
冯安站起来道：“大家先别激动，到底怎么处理，这得看学校和白老师，咱们现在说再多也没用，大家先看书，不要影响各自的学习，学习第一。”
冯安是班长，一向会做人，他这么一说，激动的同学都坐了下来，教室里还是少不了低声议论。
“苏姐，学校不会报给商业部吧？”袁园低声问。
苏昭昭摇头，“不知道，有可能吧。”
“商业部要是知道了，刘俊生单位肯定也知道了，他这个进修班怕是白来了。”
范文霞：“说白来都是轻的，一个男同志，去骚扰人家女学生……他这是在犯错误！”
谈对象没有错，大学里也不禁止学生谈对象，追求喜欢的异性也没错，错就错在不该去‘骚扰’人家。
骚扰对于有些人来看，就和耍流氓差不多。
‘骚扰’这件事要是真的成立，刘俊生怕不会只是退学和批评教育能了事的。
开除单位都有可能。
这就得看他们自己单位的处理结果了。
“胡佳在不在？”
教室门口突然有人问。
胡佳？
众人都向胡佳看去。
胡佳心慌不已，战战兢兢的站了起来，颤声道：“我、我就是。”
来人是带话的，让胡佳去教导处。
胡佳不想去，求救的目光看向冯安，“班长……”
都是供销社的，冯安见她吓成这样便道：“我陪你吧。”
胡佳出门时踉跄一下，差点摔倒。
等他们一走，教室里议论开来，一个个没在压低自己的声音。
“教导处找胡佳干嘛？”
“还能干嘛，她在学校找了个大学生对象，肯定叫她去问这件事的。”
“说起来，人家找了个大学生对象也没错啊，刘俊生的事儿，也怪不到她头上吧。”
“话是这么说啦……也许是刘俊生说了啥吧。”
胡佳离开后一直没回来，刘俊生也一样。
进修班的学生上了一上午的自习课。
就连冯安也是中午回宿舍大家才看到他。
“冯安，学校怎么说？刘俊生和胡佳呢？怎么没看到他们人？”
冯安叹了口气，“刘俊生被退学了，我刚才看着他回来收的行李。”
“那胡佳呢？”
冯安脸上的表情一言难尽，“……家里有事，请假回去了。”
他脸上的表情让大家觉得没这么简单。
苏昭昭她们回了宿舍，宿舍里胡佳床上的东西还在。
“看来胡佳是真有事回家去了。”苗苗道。
朱春梅看了她一眼，“傻妹子，你还真信了啊？”
“不然呢？”
范文霞：“应该是觉得丢人，不好意思见咱们吧，估计过几天就回来了。”
朱春梅摇头，“怕是不会回来了。”
谢小梅不信，“难道她和刘俊生一样，也被退学了？要是这样，冯安干嘛骗人？”
“胡佳被退学的可能性不大吧，人家表叔是商业部的一个科长。”袁园道。
胡佳有个表叔在商业部的事儿，进修班人尽皆知。
“苏姐，你觉得会是什么原因？”谢小梅问道。
苏昭昭拿起饭盒：“不知道，走吧，先去吃饭。”
冯安瞒着不说的事儿，进修班的人在食堂听说了原因。
说话的几个学生可以说是故意想让他们听见。
“……进修班那个女的，说自己找了个大学生对象，还说自己对象是新闻系大三的谁谁谁，说的有鼻子有眼的，老师专门去把她‘对象’找了过来，人家根本不认识她！”
“还有这样的事？”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她还说人家新闻系的学长在骗她，还问新闻系有没有同名的人。谁会骗她呀！”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不会有人冒名顶替学长去和她谈对象吧？”
“就是冒名顶替！用脑子一想就知道了，连冒名顶替的人都找到了，你猜是谁？”
“谁啊？”
“学校的一个校工，还是个临时工！”
“天啊，这临时工的胆子也太大了吧……”
进修班等人：“……”
难怪胡佳急急忙忙的回家去了，要是换了他们，也没脸继续待在学校。
“朱姐，你那么确定胡佳不会回来，难道你之前就已经知道了？”袁园眼咕噜一转，想起朱春梅之前说的话。
朱春梅：“……其实也没有，我乱猜的。”
苏昭昭看了她一眼。
朱春梅对她眨眨眼。
苏昭昭：“……？”
第183章 结业
刘俊生的事就这么告一段落，胡佳果然没有再回来，没过两天，有人来宿舍拿走了她的东西。
对于这件事白老师并没有多说什么。
应该说懒得搭理。
都是成年人，还以为自己是幼儿班的小朋友做什么都要老师教吗？
因为这两件事，进修班在海城大学出了名，本校学生也对他们多有不喜。
本来就是自己班里的人丢了人，大家也没办法，只能更加的努力学习。
学习氛围空前高涨。
白老师对此非常满意。
又是一个休息日，宿舍里的人都走了，就剩下朱春梅和苏昭昭落在后面。
朱春梅突然和苏昭昭道：“你肯定也看出来了吧？”
苏昭昭：“……”
看出什么？
她故意做出了然的笑意，不说话。
“胡佳刚来的时候还是个小姑娘，那天晚上回来，我一下就看出来她不是姑娘了。”
哪天？
苏昭昭不记得了，胡佳又不和他们一起上自习课，自从大家知道她谈了个大学生对象后，她经常晚归。
每次都春风满面，像个沉浸在幸福里的小女人。
朱春梅也是厉害！
这都能看出来。
玄幻了，不愧是书中世界。
“朱姐，这事儿，就咱们知道就行，别出去说。”
朱春梅点头，“我肯定不说，这种事，说白了还是女同志吃亏，也不知道胡佳会不会和那个校工结婚。”
……
顾衡照旧在校门口等她。
接上她后，开车回家。
工业区已经动工，车子路过的时候能看到不远处施工人员忙碌的身影。
这些施工人员中，有部队支援的战士，也有附近来赚工钱的村民。
哪怕是农忙时节，也有不少的壮劳力来这儿干活。
“速度好快呀！”
顾衡目视前方，“人多当然快了，上面要求年底完工。”
“这么短的时间能行吗？”这个年代建房，又没有什么机器可以用，靠的只有大家的一双手。
“要全部建好肯定不行，目前要求是先建机械厂和钢厂的厂房，宿舍楼这些放到最后。”
一路聊着，两人很快便到了家。
第二天，家里来了个不速之客。
“胡佳，你找我有事？”
胡佳站在门口，脸色灰暗，气色很差，看着死气沉沉的，“我就知道你在家，你家男人每个礼拜都去学校接你，你命真好。”
苏昭昭觉得莫名其妙，无缘无故来家里找她，见到她又说这些。
“你有事吗？”
胡佳在门口沉默了一会儿，就在苏昭昭以为她不会再开口的时候，又听她道：“学校里发生的事，你别和大家说，我求你。”
苏昭昭：“……你放心吧，我不会说。”
胡佳看了她一眼，低下头：“谢谢。”
说完后转身走了。
苏昭昭看着她的背影叹了口气。
……
时间如同白驹过隙一般飞速流逝着，眨眼之间，三个月的时光便已悄然逝去。
苏昭昭从白老师手里接过结业证。
在此之前，进修班组织了一次结业考试，班里同学，除了刘俊生和胡佳这两个半道退学的，其他学员，全员通过。
苏昭昭更是拿到了班级第一的好成绩！
“海城大学有函授班，你有没有兴趣读函授提升提升自己的学历？”白老师扶了扶眼镜。
苏昭昭眨眨眼。
白老师以为她不懂，向她解释了什么是函授，“……你如果想学，我可以推荐，不过我们学校的函授学科不多，目前只有新闻系和会计系这两个专业。”
苏昭昭懂啊！
而且她还喜欢看报纸，去年全国文化教育工作会议就讲了，要采用“函授”或者上“夜大学”等办法吸收干部、技术人员和熟练工人进行“在职学习”。
商业部搞进修班，也有这个原因在。
从五十年代初期开始，各大高校陆陆续续的开设了函授和夜大学课程。
目前，对于教育这一块，上面还是非常重视的。
苏昭昭压根儿没往这方面想过。
对于现在的她来说，其实读不读这个函授的大学，不重要。
有个能当中专用的结业证，让她能在单位里舒服的混日子，好像也可以了。
其实最主要的……她懒嘛！
她都大学毕业，再上一个大学……摔！
只听白老师又道：“你文章写得不错，在数学方面也有天分，这两个专业，不管选哪个，对你来说都很合适。如果你现在拿不定主意要选哪个专业，也不用着急，下学期开学前你都可以来学校找我，我给你写推荐信。”
回到宿舍，范文霞她们都在收拾行李，见苏昭昭现在才回来，便问：“白老师和你说什么了，你怎么才回来？”
苏昭昭把手里拿着的结业证放挎包里，“也没说什么，就说了几句勉励的话。”
进修班的人约好要出去聚餐，聚完餐还说要去爬山，大家都积极响应。
“本来请了白老师的，可惜他不来。”袁园道。
“白老师估计也是怕他去了，咱们约束，咱们班里还是有很多人怕他的。”
“苗苗，你说的人中就有你吧？”
苗苗：“看破不说破。”
收拾好东西后，苏昭昭和大家一起，离开了这个住了三个月的小楼。
中午聚餐是在一家国营饭店。
进修班有位同学的亲戚就是这家国营饭店的经理，提前几天就定好了位置。
整个二楼，都被他们这六十几个人给坐满了。
此次用餐实行的是AA制，有好些人都从家里带了酒来，大家推杯换盏，热热闹闹的吃了一顿。
吃完饭，大家把行李放在饭店，又相约着去爬了山。
结束之后，每个人都留下了自己的联系方式。
这不仅仅是一串数字或者一个地址，更是一种潜在的人脉资源。这些联系方式的背后代表着每一个人的背景、经验和能力，也是未来可能会借助到的力量。
苏昭昭和宿舍里的几个女同志依依不舍。
“小苏，以后去百货商场逛，记得来找我。”
苏昭昭笑着点头，“朱姐回去就要升职了吧，到时候可能在商场里都遇不到你了。”
朱春梅道：“遇得到的，我和袁园她们不一样，她们在公司里面，我就算升职了也还是在商场里。”
第184章 第一名
上个礼拜休假回家时，苏昭昭就和顾衡说过今天要和进修班的同学们一起聚餐爬山，并且说好了，她自己坐车回去。
四点半之前，苏昭昭赶到了车站。
一下公交车，她便看到了停在车站路边的吉普车。
“？”
她没看错，就是她经常坐的那一辆。
走到吉普车前，往车里一看，里面没人。
就在她四处打量时，有人站在她身后拍了拍她的肩膀。
转头一看，笑道：“你怎么在这儿呀？”
顾衡也笑，“知道你要来这里坐车，所以过来守株待兔。”
“不是说了不用来接我吗，我自己可以回去的。”
顾衡接过她手里的行李，“今天刚好有空就过来了。”
打开车门，把行李放了上去，苏昭昭也上了车。
行了一段后，苏昭昭把白老师想要推荐她去读函授大学的事说了。
顾衡很高兴，自己媳妇能被海城大学的老师推荐，这说明自己媳妇能干！很有学习的天分！
“你想去吗？”他问她。
苏昭昭：“……矛盾着呢。”
她懒啊！
“担心家里？”
“也不是，顾想他们都大了，函授班也不需要经常去学校，课程都是放在周末假期，主要靠的还是自学，没有多大的影响。”
顾衡顿了顿，“咱们有顾想顾念，要孩子的事儿也不用着急。”
嗯？
怎么又说到要孩子的事儿了？
苏昭昭突然想起三个月前的那天晚上，意乱情迷之间，顾衡的话。
他不会以为自己矛盾的原因是怕耽搁要孩子吧？
“……嗯嗯，不急，我其实也不是很想再要一个啦。”
顾衡看了她一眼，“不要也行，咱们已经有顾想顾念了。”
听他这样讲，苏昭昭笑了，“你说的真的还是假的？”
“当然是真的。”顾衡并没有多子多福的想法，有一子一女，他已经心满意足了。
当然，如果自己媳妇想再多生两个，他也没意见。
对他来说，都可以。
再生几个，他也养得起。
生不生孩子这件事，最主要是看苏昭昭的意愿。
苏昭昭拍板，“那行，那我就不生了，咱们有顾想顾念就可以了。”
“上学的事儿呢？”
苏昭昭：“……我再想想。”
“行吧，你慢慢想，还有两个月时间呢。”
到家后，顾想顾念已经放学在家，再有几天，他们也该放暑假了。
“妈妈，你也考试了吗？”顾念问。
“考了呀。”
“那你考了第几名？”
苏昭昭伸手比了个一。
“第一名？”
苏昭昭点头。
顾念眼睛瞪得大大的，“爸爸，妈妈考了第一名！”
顾衡也挺惊讶，他刚才在车上也没问她，聊的话题都是要不要再生一个，要不要上大学的事儿。
听到这话后，惊讶完又一想，难怪他们白老师要推荐她上大学了。
顾想就说顾念：“妈妈都考第一名了，你要加油！”
后天就要期末考了。
顾念也说她哥，“你怎么就说我呀？你自己呢？”
顾想笑道：“我肯定考不上第一名，班级前五还是有希望的。”
顾念吐槽她哥，“那你也努力啊！咱们都考第一名才好呢。”
“我努力考前五……”
两个孩子在外面争论考第一的事儿，苏昭昭在卧室收拾带回来的行李。
用过的床单被套都拆了下来，抱到池子边准备洗。
顾衡拿出洗衣服的大盆，“你去做饭，我来洗。”
床单被罩厚实，苏昭昭洗起来的确费劲儿，便把地方让给了他，进了厨房。
等她做好晚饭，顾衡也已经洗好了床单被罩。
现在已经是六月底，马上就要进入七月，七八月的天气，海城这边就和火炉子差不多，热得燥人。
顾衡把床单被罩挂在院子里滴水，一家人搬了张小桌子在院子里吃饭。
“老严家孩子满月，咱们想想送什么？”顾衡问。
于慧心上个月生了个闺女，上次苏昭昭回来，还听王春花说于慧心还在娘家坐月子。
“他们定好时间要办满月酒吗？”
顾衡喝了一口粥，“老严的意思是请几个关系好的在家里热闹一下，等把他媳妇孩子一接回来就请客，让咱们都去。”
苏昭昭还真不知道该送什么。
她也没参加过别人的满月宴呀。
在现代，一般送的都是礼金。
原身的记忆里，村里关系好的人家生了孩子，送几个鸡蛋去就很不错了。
于慧心生孩子她要是送鸡蛋……
背后肯定吐槽死她。
“隔壁的春花嫂子去吧？”
“去，老严也请了他们。”
苏昭昭道：“那我问问春花嫂子。”
第二天早上出门，苏昭昭便遇到了王春花。
“我是打算送一篮子鸡蛋的，你要送，可以送一身适合给小孩做衣服的棉布料子，不送料子，送一双小孩儿穿的鞋也成，小孩子家家的，不用多厚的礼。”
王春花又道：“要不是我家老周和她男人的关系好，又专门请了我们，我是不想去的，我和她尿不到一个壶里去。”
王春花是传统女性，于慧心生孩子坐月子跑回娘家，把婆婆丢一边的行为，她看不惯。
推已及人，她也快当婆婆了，要是她儿子也给她找个像于慧心这样的儿媳妇，她估计得被气死。
再一看严大娘这个当婆婆的，想到自己当媳妇那些年，她要是能遇到这么好的婆婆，她的日子不知道该多好过。
严大娘这婆婆她还不满意，她咋不上天呢！
“那我送料子吧。”
“行，咱们都通个气，免得送重了。”
和王春花聊完后，苏昭昭去了单位。
“小苏回来啦！”
“小苏从今天开始回来上班了吗？”
“苏姐，好久不见了，你咋越长越年轻了？”
苏昭昭笑哈哈，“可能是海城的水养人吧。”
“难怪这城里人比咱们长得白净……”
苏昭昭一路招呼着进了办公室。
何芳一看到她就扑了过来，“苏姐，你终于回来了，我解放了！”
苏昭昭接住她，笑道：“要不要这么夸张啊！”
陆浩然呵呵一声：“人家要另谋高就了，就等你回来后交接呢。”
苏昭昭讶然：“已经确定了？”
何芳点头，不好意思道：“我被调到印刷厂了，下个月就得去报到。”
第185章 结婚了？
苏昭昭挺不舍的，“恭喜你，得偿所愿。”
在她看来，印刷厂不一定比供销社更好。
但回城是何芳的愿望，对她来说，这就是最好的了。
“谢谢苏姐，等以后你去海城的时候去找我玩儿。”
苏昭昭点头，“我一定回去的。”
她看了看陆浩然。
只见他面无表情的低着头看着桌上翻开的书。
要是以前，他会继续和何芳笑着闹几句才会结束话题。
看来，不舍的人也不止她一个。
谢科长见苏昭昭上班，笑着问了几句后，也说了何芳要走的事儿。
“小苏啊，以后小何的工作就全权的交给你了，我知道刘主任那边也经常有工作要交给你完成，你放心，我会和社里再申请招一个人来分担你的工作的，你先兼顾一阵，没问题吧？”
苏昭昭摇头：“没问题的科长。”
就这点工作量，不招人都没问题。
这话苏昭昭肯定不说的，她原本以为何芳走了，社里不会再招人的，既然说招，多招一个人当然更好，她工作轻松，多出来的岗位，领导们也满意。
谁还没个需要安排工作的亲戚啊。
领导们不怕岗位多，就怕岗位少。
她懂。
和谢科长聊完后，苏昭昭又去了刘主任办公室。
刘主任见到她一下子就笑了起来，“小苏回来了，快进来。”
苏昭昭进了办公室，“主任，我来向你报到。”
“好好好！”刘主任连说了三个好字，“我都听说了，这次结业考试，你打败其他单位的学员考了第一名！太给咱们社长脸了！连任社长都听说了你的成绩，并且再次叮嘱我，让我一定要好好的培养你！”
苏昭昭谦虚：“感谢主任和任社长的栽培和信任，我只是做了自己应该做的事情。社里给了我这次进修的机会，我只有努力学习才能对得起这个来之不易的名额。”
刘主任满意的点头，“这个名额的确来之不易，咱们海城分社下面区供销社、县供销社、镇供销社加起来那么多，咱们供销社能得到一个名额多不容易啊。”
说着说着他又想起胡佳，“……那个胡佳我想你在进修班应该也见到了。”
苏昭昭点头。
“她的名额虽然不是咱们社给的，但她能进进修班学习，我们作为领导的还是很乐见其成的，并且给了她假期让她去学习。”
“可惜啊！”刘主任摇了摇头，眼里带着点儿幸灾乐祸，他没再继续说下去，“行了，不说了，你先去忙吧。”
出了刘主任办公室，苏昭昭去了前面店里。
店里小唐和任霞都在。
“苏姐，你回来啦！”
“对，最近怎么样？”
“好着呢！”小唐乐呵呵的挺了挺肚子。
小唐已经怀孕三个月了，连孕吐都没有，最近还吃胖了不少，上班的时候嘴里都没停过，幸好她嫁的男人条件好，自己又在供销社上班，不缺吃的。
苏昭昭伸手摸了摸她还不明显的肚子，“是不是很热？”
小唐吸了吸嘴里的糖，拿着手绢擦了擦头上的汗，手上的扇子也没停，“热啊！怀着这个孩子，我比以前怕热多了，我家那位弄了张电风扇票，我们正打算什么时候去市里买一个呢。说起来，咱们供销社也应该上几台电风扇了。”
苏昭昭道：“听小陆说已经申请了，主要是货太少了，一有货最先就被百货商场给分走了。”
“唉！”小唐叹气，“去百货商场也难买到。”
苏昭昭想到朱春梅，“我看能不能让进修班的同学帮你留一台，她刚好在百货商场当领导。”
小唐眼睛一亮，“行呀，苏姐，我先替我儿子谢谢你了！”
苏昭昭听着好笑，这还没生呢，“你怎么知道是儿子？”
“我想先生个儿子，后面再生闺女，第一胎生了儿子，我婆婆才不敢给我脸色看。”
苏昭昭挑眉：“她给你脸色看了？”
“现在当然没有，我还怀着孩子呢，等以后就不一定了。”
婆媳关系自古就是千古难题啊。
社里刚好进了一批新料子，颜色鲜艳，蓝的粉的都有，苏昭昭让任霞给她扯了两尺粉色的料子，做小孩儿衣服尽够了。
任霞用纸把布匹包好，递给她。
苏昭昭给了钱和票，随口问道：“好像没看到胡副主任和胡佳。”
小唐接话：“你不知道啊？”
“我不知道啊。”她该知道啥？
“我以为办公室的人和你说了呢。”
苏昭昭心想，应该是没想起来说。
任霞道：“胡佳结婚了，嫁得有些远，咱们在海城这边，她嫁的那个男人就在海城那边方向，胡副主任请了几天假。”
小唐接着道：“胡副主任也没请社里的人去参加婚礼，连刘主任都没请。大家都在说男方肯定不咋样，要是好，胡副主任肯定敲锣打鼓让大家都知道。”
小唐八卦：“苏姐，胡佳也去进修班了，她那个对象不会是在进修班认识的吧？”
苏昭昭：“……我和她很少说话，不清楚。”
小唐：“应该是，要不然她咋上到一半就不上了呢？她回来还说自己不想学了，学不进去，我看她光顾着谈对象了，所以才学不进去，再待下去就该丢人了，这才半道跑回来的吧。”
苏昭昭看了一眼小唐。
小唐同志，你猜得八九不离十了。
任霞道：“她嫁那么远，怕是不会回供销社上班了吧。”
小唐塞了一颗糖在嘴里：“她要是离了咱们供销社，李科长该高兴了。”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苏昭昭就见她吃了好几颗糖。
“别吃太多的糖。”
小唐疑惑：“为啥呀？糖可是最好的营养品了。”
要不是怀着孩子，她还舍不得这么吃呢。
“你怀着孕，血糖本来就容易偏高，你还吃这么多糖。”
苏昭昭没说不好听的话，“糖可以吃，但得适量，像你这样连着吃肯定不行，对你身体也不好。”
才三个月就这么吃，吃到生得吃成什么样啊。
小唐一向很听苏昭昭的话，知道她看书多，又是过来人，听她这么说，赶紧把嘴里的糖吐出来，“那我不吃了。”
苏昭昭又怕她因噎废食，“一天一颗还是可以的，适量的吃糖，能够补充体力。反正你记住，不管吃什么都得适量。”
“行，我听你的。”
第186章 电风扇
于慧心在一个下午，被严光接了回来。
接回来的第三天，严光专门跑了一趟，正式的邀请大家去他家里参加孩子的满月酒。
满月酒办在中午，又刚好是个公休日。
苏昭昭不打算带着顾想他们一起，在家给他们做好了饭，这才和顾衡一起去了严家。
隔壁的王春花两口子和他们同时出门，他们也没带孩子，周小军想跟着他爸妈一起去坐席，被已经放暑假归家的周芳芳给拉了回去。
到了严家，他们算是来得晚的，高月早早就来了，正在厨房帮着做饭。
“快进来坐。”严光忙着给大家倒水。
苏昭昭和王春花把带来的礼交给了严大娘，严大娘的脸笑成菊花，“人来就好了，这多不好意思啊。”
于慧心和孩子都在房间里没出来，严大娘直接把东西提了进去，和于慧心说了是谁家送的礼。
又让苏昭昭和王春花进房间，把孩子抱给她们看，“让婶子们都瞅瞅我们家小花儿。”
王春花：“孩子叫小花啊？”
严大娘乐呵呵的抱着孩子，“叫茉莉，可不就是小花儿吗。”
“茉莉，这名字取得可真好听！”王春花夸赞。
“咱替小花儿谢她婶子夸。”
大名严茉莉，小名小花儿的婴儿在她奶奶怀里睡得香喷喷，外面热热闹闹的说话声都没吵醒她。
这孩子长得像于慧心，小皮肤白白嫩嫩的，穿着一身连体的小衣裳，头上带着小帽子，瞧着可可爱爱。
看了一会儿严大娘便把孩子抱给了于慧心。
于慧心躺在床上，瞧着有些憔悴，眼底一片青色，一看就知道应该是晚上没休息好。
她神色平稳，脸上带着笑，和苏昭昭她们客气的寒暄两句后，抱着孩子喂起了奶。
苏昭昭和王春花去了外面。
又过了一会，叶舒兰来了，后面还跟着姜远，两人手里都提着东西。
苏昭昭挑挑眉，女主和男二这是在一起了？还是半道遇上的？
王春花小声嘀咕：“我家周建国简直要气死我，这么漂亮的姑娘他也不好好的把握住，现在好了，被姜师长的儿子给挖了墙角。”
挖墙脚这话也不准，毕竟叶舒兰和周建国也没确定关系，只是认识了一下而已。
苏昭昭笑道：“这说明你家大儿的缘分还没来，不用着急。”
“我也不想急，都怪我家老周，瞧瞧人家姜师长，人家就把儿子调回来了，我家建国要是也能调回来就好了，咱们军区的姑娘……”
说着说着，王春花眼睛一亮，“你们单位那个姓何的小姑娘……”
苏昭昭赶紧道：“调回城了，下个礼拜就不在供销社上班了。”
王春花失望不已，供销社没结婚的几个女同志里，她就觉得何芳这姑娘还不错。
吃饭时苏昭昭细心观察了一下叶舒兰和姜远两人，两人应该是真的在谈对象，而且看样子好事将近了。
对于这个，苏昭昭乐见其成。
果然，没多久，苏昭昭就听说了叶舒兰和姜师长儿子结婚的消息。
苏昭昭和叶舒兰不熟，人家结婚也不会通知她，她能第一时间知道，还是因为顾衡。
姜师长的儿子结婚，顾衡也去喝了一杯喜酒。
王春花对着苏昭昭叹了好几次的气，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要是她家周建国和叶舒兰能成，这个时间该办喜事的就该是她家了。
她想儿媳妇都快想疯了。
进入七月后，天气越来越热，苏昭昭找朱春梅帮忙留了两把电风扇，一把留给了小唐，一把自己买了。
电风扇票还是顾衡想办法找来了。
这个时候的电风扇真的超级贵！
价格和自行车差不多。
就一把简简单单的台式扇，竟然要一百多，大的立式扇听朱春梅说更贵，一台要三四百，而且想买都买不到，市面上根本没货，属于特供商品。
家里有了电风扇，最高兴的是顾想和顾念。
电风扇刚搬回来的那天，兄妹俩张着嘴，对着风扇往嘴里吹风，还发出‘乌拉乌拉’的声音。
特别孩子气。
苏昭昭见状把两孩子扒拉到一边儿去，“我来。”
顾衡：“……”
到底谁是孩子呢？
电风扇买回来后，大多数时候只有白天才会使用它，所以哪怕家里只有一台风扇，也并不影响晚上休息。
与后世相比，现在的天气要凉爽许多，除了中午特别炎热之外，早晚的气温都相对较低，让人感觉比较舒适。
由泥土和砖头堆砌而成的老房子，具有冬暖夏凉的特点。
从屋外走进屋内时，可以明显感受到一股凉意袭来。
现代的高楼大厦，由于建筑材料和结构的改变，室内在高温的烘烤下变得闷热难耐，如同置身于一个蒸笼之中。
如果没有空调，压根就过不下去。
然而，空调排出的热气又进一步提高了室外的温度，这就形成了一种恶性循环。
对了，顾衡和苏昭昭晚上也会用一用电风扇。
比如‘酣畅淋漓’的时候。
对此最满意的是顾衡。
因为抱媳妇的时候，她再也不会说热了。
可喜可贺！
……
暑假快要结束前，苏昭昭去了海城大学。
她已经决定了，这个函授大学她要读，拿个大学文凭继续在单位里混日子。
顾衡没有意见，全面支持。
这个支持当然是支持她上大学了，要是知道她抱着混日子的心态，肯定要批评她觉悟低。
苏昭昭很容易便进了海城大学。
这个时候大学还没开学，学校里几乎见不到几个人，苏昭昭先去了教职工宿舍，白老师不在宿舍，她又去了文汇楼。
果然，白老师就在这儿。
苏昭昭到时，白老师正坐在书桌前，手中握着一支钢笔，伏案奋笔疾书。
他的眼神专注而坚定，带着火一样炙热的光芒，眉宇间透露出一种深深的思索和决心，像是要把心中的想法都通过文字书写出来。
苏昭昭没有打扰他，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
直到白老师的书写告一段落，她才伸手敲了敲门。
第187章 放不下的笔
“白老师。”
白老师有些惊讶：“苏同学，你什么时候到的？”
“有一会儿了，见您在忙，所以没有打扰你。”苏昭昭走进办公室。
白老师点了点头，“你是为了上大学的事儿来的吧？”
“是，抱歉白老师，我现在才过来。”
白老师摆了摆手，“不用说抱歉，这本来就是一件应该认真考虑的事。”
他俯身从抽屉里拿了一个信封出来，“这是你的推荐信，拿着这个直接去招生办报名就行了。”
“谢谢白老师。”苏昭昭笑着接过。
白老师问：“对了，你打算读什么专业？”
“会计。”
白老师点了点头，“会计好，学会计只要专注于自己的专业领域就好了，不需要过多地关注其他方面。不像新闻系，手中握着一支笔，写出的文字可能会引起各种争议和评价。有时候你写得好，大家都会对你赞誉有加。可一旦出了问题，你所写下的文字就成了众矢之的......”
说到这里，白老师突然停住了话语，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落寞，似乎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往事。
他轻轻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与感慨。
苏昭昭选会计的原因和白老师不谋而合，文字的确容易出问题，特别是那个时候，有很多人都是因为当初写过的文字而遭难。
她虽然知道未来，却也不敢肯定自己将来写的每一篇报道都能完美的趋利避害。
“你去吧，我还有点事，就不招呼你了。”
白老师摆了摆手，重新拿起了笔。
苏昭昭嘴角动了动，她看出来白老师像是陷入了某种挣扎之中，想了想还是道：“白老师，拿起笔如果会接受一些批判，不如先放下，就像您刚才说的，只专注自己专业领域之中的事，外界的声音，可以先不听。”
白老师怔愣了片刻，他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眼神有些迷茫地看着苏昭昭，过了好一会儿才叹了口气道：“我放不下的我手里的这支笔了。”
他苦笑一声，“我这十几年都在做学问、教书育人，除此之外什么都不会，如果说我的教的都是错的，那我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
苏昭昭一时语塞。
其实她也不是很清楚发生在白老师身上的事，听到这些话后，好像窥见了一丝全貌。
不等她再说，白老师再次摆了摆手，“去吧，好好的学，学成以后为这个国家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
他这次站起身准备关门，不想再和苏昭昭谈论这个话题。
苏昭昭对着他鞠了一躬，然后离开。
走出文汇楼后，她打开了那封推荐信。
信尾的落款果然不是白老师，而是学校里另外一位老师的名字。
他应该是怕自己影响到她，这才没以他的名字写推荐信。
苏昭昭叹了口气，有的事劝不住的，历史的洪流会推着人往前走，走向由自己性格决定的命运。
苏昭昭去了招生办办公室，这个时候招生办办公室里只有一个女同志在值班。
“你找谁？”女同志抬头问道。
苏昭昭笑着走了进去，“老师你好，我是来报名函授班的。”
女同志挑了挑眉：“你来早了吧，还没开学呢，要不你过几天再来吧，到时候还得举行一场考试，文化课成绩合格的人才能进函授班。”
苏昭昭把推荐信递了过去，“我不住在城里，还一次挺不容易的，麻烦通融一下，让我先把名报了吧。”
女同志见有推荐信，把信接了过来，看完后态度一下子好了很多，“行吧，我给你办入学手续。”
一边办手续一边还在道：“原来你还在咱们学校进修过呀，还是专业课第一呢，就你这成绩，文化课考试不用参加了，直接就可以进函授班，免得还浪费一套卷子。”
还能这样？
苏昭昭抿嘴一笑：“谢谢老师。”
“不用客气。”女同志被她一口一个老师喊得高兴，她其实就是一个办公室干事，可不是什么老师。
“对了，你读什么专业？”
“会计专业。”
女同志点头，给了一张单子给她填，苏昭昭在上面填完自己的信息后交给她。
很快便给她办好了入学手续，“上面有日期，到时候过来上课，第一节课很重要的，别迟到了，后面的课程得看你们班里怎么安排了。”
苏昭昭接过录取通知，“谢谢老师，我一定准时到。”
一出了办公室，苏昭昭便把通知书放在了挎包里。
出了学校后，她先去了一趟百货商场，在商场里逛了一会儿，和朱春梅聊了一会天儿，买了点儿东西，这才坐车回去。
班车晃晃悠悠的行驶着，苏昭昭坐在车上，头随着车子的颠簸一点一点的，眼睛半睁半闭，差不多已经睡着了。
突然，一个急刹！
苏昭昭的头很不幸的撞到了前面的椅背。
“嘶！”
车里被撞的不止她一个，满车厢都是抱怨声。
“咋啦？”
“哎呦，疼死我了。”
售票员道：“一个小孩从路边窜了出来，师傅要是不刹车，就要撞到人了。”
“哪儿来的孩子？”
“我坐这么多次的车，还没遇到小孩往马路上窜的，这谁家的孩子啊！”
“肯定是前面建工厂的工人家里的……”
苏昭昭这才发现，车子已经到了正在修建的工业区这一片。
路边的孩子被吓得不轻，司机下车后，车上的乘客也跟了一部分下去看热闹。
这边的喧闹声，很快引起了工业区的注意，有几个人走了过来。
苏昭昭原本是坐在车里的，见人走近后下了车。
“你怎么也在这儿？”
工业区支援三月一轮换，顾衡他们团早就撤了。
顾衡道：“老陈有事，我过来帮他巡视一下，报名的事儿怎么样？”
苏昭昭把包里的通知书给他看，“过两个礼拜就要开课了。我还没和单位说呢。”
顾衡盯着通知书看得特别的认真，“单位里能出个大学生，供销社肯定是支持的。”
第188章 广播员
苏昭昭笑了笑，“上这个课又影响不了在单位上班，单位肯定支持了。”
顾衡通知书递给她，“这是一件给单位长脸的事。”
差点被撞小孩果然是工业区工人家的孩子，孩子家长来后对着孩子屁股揍了好几下，把孩子揍得哇哇大哭！
司机和围着看热闹的乘客劝两句，重新上了车出发。
苏昭昭下了车便没再上去，工业区这边的事也快完了，他待会儿也得回去了，便等着和他一起。
苏昭昭对正在修建的工业区非常感兴趣，一直就想过来看看，这下正好可以参观一下工地。
在马路边往这边看时，还不觉得这片区域有多大，但当她走进后，尤其是顾衡带她站到一个山坡上，将整个工业区的规划地皮指给她看时，她才意识到这个工业区的规模之大。
苏昭昭首先想到的便是，这得解决多少就业问题啊！
工地里，战士们和工人干得热火朝天，有几栋已经建好的建筑矗立在了工业区内。
顾衡带着她往已经建好的建筑里走，苏昭昭在门口看到了招工启示。
她凑近细看了一下，“这么快就开始招人了？”
顾衡道：“先招一部分，厂房一建好，这边立马就得开工。”
“一边开工，一边建房啊。”
“对。”
苏昭昭想起之前和军嫂们聊天的话题，问他，“给军属招工的指标有多少？”
顾衡笑了笑，“差不多都能安排上，就看军属们愿不愿意出来上班。”
别人苏昭昭不知道，反正她接触的军嫂都挺愿意的，就连春花嫂子都想来工业区上班，反正离得也不远。
军属安置一直都是部队的难题，工业区一建，不仅给附近的村民提供了大量的就业岗位，也给部队解决了军属安置问题，让两方受益。
两人正说着，从楼上下来了个人。
“顾团长，嫂子怎么有空过来？”高月笑着走了过来。
苏昭昭看到高月在这儿也挺惊讶的，“我去了趟城里，回来路过这里，顺便来看看。你在这儿是？”
高月笑着勾了一下耳边发丝，“我在这上班。”
上班？
这么快就开始安置工作了？
一想到她爱人是后勤部的，能这么快安置好，好像也不奇怪。
看来是坐办公室之类的工作了。
“那挺好的。”
高月脸上一直带着笑，“你们什么时候回去？能不能带上我一起？我家的自行车还没买回来，下班回去挺不方便的。”
部队这边到了下工的时间会过来接支援的士兵，高月过来上班也才两天的时间，一直坐的都是部队接送士兵的顺风车。
顺风车就一点不好，时间太晚，她每次回去天都黑了。
苏昭昭看向顾衡。
顾衡点了点头，“再等一会儿吧。”
高月笑道：“行，我还有点儿工作没做完，我先去忙，到时候你们叫一下我就行了，”
顾衡带着苏昭昭继续转。
苏昭昭本来想问顾衡高月在这里做什么工作的，还没问出来，工地上的广播响了起来，里面传来高月的声音。
懂了，广播员。
这个工作倒是挺合适她的。
等广播里的音乐声停了下来，顾衡道：“走吧，该回去了。”
苏昭昭点头。
路过广播室楼下，他们叫上高月。
开车的人是小方，苏昭昭都好久没见他了，“小方同志，你腿没事儿了吧？”
小方乐呵呵的叫了嫂子，“早没事了，劳烦嫂子惦记。”
等他看到跟在后面的高月，脸上的笑容变得尴尬起来。
“高、……嫂子好。”
高月笑着点了点头，“你好。”
小方摸着后脑勺尴尬的笑了两声，赶紧上了车，等大家都坐了上去，他一脚油门踩了下去。
顾衡斜了他一眼，“这附近人多，慢点儿开。”
车速比刚才慢了一些。
小方以前开车，话特别的多，今天却像被拔了舌头一样，沉默不言。
苏昭昭坐在后排，用余光看了看高月，再了看前面的小方。
这傻小子不会现在还没放下吧。
从工业区骑自行车半小时就能到家属区，开车更快，十来分钟后就到了地方，高月和苏昭昭他们一起下了车，并没有让小方顺道再往前送一点儿。
一直到躺在床上，苏昭昭才和顾衡说起白老师，“……我劝了他，可惜劝不住。”
顾衡一手枕在脑后，一手抱着她，“有的人一旦选择了一条路，就只会坚定地走下去。否则，当他回首往事时，只会看到自己的后悔与无奈。白老师应该就是在这种人。”
“一条道走到黑吗？明明知道前路是危险的，为什么不去规避危险，尽量的先保护自己呢。”
顾衡嘴角动了动，片刻后才道：“他们现在争论的，不能用黑与白来简单的定义。”
苏昭昭将自己紧紧地蜷缩在顾衡的怀抱里，轻声回答道：“这不仅仅是一场简单的文艺之争，更是一场关于进取和保守的激烈分歧。”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沉重，仿佛承载着整个时代的忧虑。
她知道未来，所以可以劝人规避危险，但对这些不知道的人来说，他们只能凭借自己的经验和认知来判断，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和道路要走。
有些事情注定无法避免。
到底哪一条路才是正确的，只能让时间去验证。
这是时代的阵痛。
顾衡拍了拍她的肩膀，“这些话不能出去说给别人听，特别是在学校里，对着那些同学，不要谈论这些，任何时事能不谈就不谈。”
苏昭昭吸取着他身上的温暖，不怕热的紧挨着他，“我知道，我不会说的，我只去学习，不参加任何言论。”
顾衡听着她的话，心中欣慰。
他紧紧拥抱着她，感受着她的柔软和温暖。
他知道，她很聪明，并且有着敏锐的洞察力。
这种敏锐的洞察力让他一次又一次的惊叹不已。
顾衡对未来很有信心，不管以后将会面对怎样的挑战和困难，他们都能共同扶持，坚定的走下去。
第189章 好好学习
苏昭昭第二天上班便把自己要上海城大学函授班的事和领导说了。
“什么？你要去上大学？”谢科长怀疑自己的耳朵？
苏昭昭点头，“对，海城大学函授班会计专业。”
谢科长高兴得直搓手，“好好好，我也听说过海城大学函授班，刚办班那会儿，海城分社也得到了几个名额，咱们供销社一个名额都没捞着，这下好了，咱们供销社也要出一个大学生了。走，去和刘主任说一下这个好消息！”
谢科长带着苏昭昭去找刘主任。
进了办公室便迫不及待的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他。
刘主任也挺高兴，嘱咐谢科长，“工作上的事好好安排，尽量别打扰小苏上课。”
谢科长：“行，我安排。”
苏昭昭连忙道谢，“主任和科长放心，我一定不影响工作。”
刘主任哈哈大笑，“我相信你。”
不过半天的时间，供销社上上下下的人就都知道苏昭昭要去读大学了。
读了进修班，又去读大学，前途不可限量。
一个个都到她面前说恭喜。
就连胡副主任见到她也笑容满面的嘱咐她好好学习，不要辜负这个机会。
嘱咐完苏昭昭，胡副主任转身进了办公室，想到嫁出去的闺女，心里一阵憋屈，脸上的笑也落了下来。
当他下班回到家，见到在娘家待着不走的胡佳就更心烦了。
“你不回你自己家，老在娘家待着干啥？像个什么样子！”
胡佳满不在乎，该吃吃该喝喝。
胡妈走过来接下他手里的公文包，“这是你这个当爸的该说的话吗？”
胡副主任眼睛一瞪：“那我该怎么说话？你出去看看，哪有像她这样的！好不容易把她弄进进修班，就想着她能给我好好的学点本事出来，免得单位里的人说她除了打杂啥也不会！站着茅坑不拉屎，她倒好！”
说到这里，他又瞪了一眼胡佳，见她缩在椅子里，像是没骨头一样，“你给我坐好！”
胡佳动了动，尽量坐直身体。
“你知不知道人家苏昭昭都要去上大学了！都是进修班出来的，你看看人家，再看看你！她还没你学历高呢！”胡副主任恨铁不成钢。
他原本也没想这个闺女能有多出息，可也没想她这么烂泥扶不上墙！
胡佳看了她爸一眼，“那你找她当闺女去啊。”
“你这叫什么话！你现在这样，你还怪我了？是我让不好好学习的？是我让你和一个校工谈对象的？还是个被开除的临时工！”
胡副主任指了指她的肚子，“不自爱！活该没出息！”
胡佳原本不想和她爸吵的，听到他这样说，疯了一样的叫骂道：“你说我不自爱？我想去上进修班了吗？我没想！我本来上班上得好好的，是你非得逼我去！如果不是你们让我在大学里找对象，我压根儿不会往这方面想！人家大学生凭啥看上我？我现在这样，都是你们害的！你凭什么怪我！你这么嫌弃我，我去死好了吧！我让你眼不见心不烦。”
胡妈吓得不行，“可不能说这样的气话啊，你爸不是这个意思。”
胡副主任脸色涨成了猪肝色，他气急了，拉过胡妈，一巴掌甩了过去，“我让你在她耳边胡说八道！都是你教出来的好闺女！”
胡妈大叫一声，捂着脸流泪。
心里也后悔当初不该在背后和闺女嘀咕那些话。
要是闺女没想着在大学里找对象，就不会被个校工骗得失了清白怀了孩子，更不会让人威胁得只能把闺女嫁过去，害得闺女被婆家拿捏，日子难过。
更害得她现在在自己男人面前硬不起来。
“老胡，你消消气……”
胡妈只能劝自己男人，“不管咋说，佳佳也是咱闺女，咱不能真不管她啊，你也知道她婆婆那人有多折磨人，她在婆家日子不好过，不回娘家，她能去哪儿啊。”
胡副主任叉着腰，喘了两口气，好歹是自己疼了这么多年的闺女，气归气，该管的还是得管，他指了指胡佳，“你的岗位我还给你留着，你回去上班。”
胡佳一愣，“我还能回去上班？”
她以为她爸已经给她办离职了。
之前他气得那么狠，说她丢人……
胡副主任没好气道：“我之前给你办了病休，回去销了假就行了。”
婆家不回就不回吧，要是女婿会做人，能对闺女好，以后有机会在这边也给他安排个工作，亲家老婆子气得跳脚也没办法。
要是不会做人，哼！
供销社主任的闺女，哪怕离了婚，还是有很多人愿意娶的！
胡妈高兴不已，连脸上挨了一巴掌的疼都忘了，“你咋没和我说呢？我还怕你把佳佳给安排到她婆家镇上那边去呢。”
要是真给安排到那边的供销社，那就离得太远了，闺女有个啥事儿都帮衬不到。
“跟你说了，你立马就得跟你闺女说！肚子里藏不住二两油！”
胡副主任指着胡佳，“早知道了，她能长教训？”
胡佳瘪瘪嘴，教训了自己的闺女能咋地？
“你明天就回去上班！”胡副主任拍板。
刚听说岗位还在胡佳还挺高兴的，这一说上班，她心里又打起了退堂鼓，“……我，我还怀着孩子呢，要不再等等吧。”
她怕丢人，她突然结婚，大家肯定东想西想、议论纷纷。
她也怕苏昭昭保证完不算数，在单位里乱说。
“等啥等？”胡副主任又瞪了她一眼，“怀着孩子咋了？怀着孩子就不上班了？你是怀了孩子，又不是断手断脚！”
说着又看了一眼她的肚子，“月份还这么小就想休息，你别告诉我你打算等生完再去上班？你要真这样想，那你就回你自己家去！”
胡妈赶紧道：“去去去！咱们去，佳佳啊，你那个班又不累，怀着孩子也不影响的。快答应，别惹你爸生气。”
胡佳嘴角动了动，过了半响才点头，“我去就是了。……那卢青呢，我在这边上班了，他咋办？我婆婆现在就因为他工作没了，老找我麻烦。”
“管好你自己就行，他的事你别管，我自有安排……”
第190章 函授班开学
一转眼，顾想顾念开学，而苏昭昭也到了要去函授班上课的时候。
函授班的第一节课是在开学后的第一个周末。
时间是上午九点半。
苏昭昭等不了坐班车，早上骑自行车过去，又必须得很早出发才行，顾衡借了部队的车，带上了顾想顾念兄妹，一起送她去学校。
“等工业区开工，班车应该会多增加几趟。”顾衡一边开车一边和苏昭昭说话。
工业区的工人有来自城里的，也有来自各个乡镇的，增加班车班次，是早晚的事儿。
顾想顾念坐在后排，趴在窗口看外面一帧一帧的田园景色。
苏昭昭吹着凉爽的晨风，“那就太好了，等班车开了，我去上课也就不用这么麻烦了，早上实在是起不来。”
她昨晚上还说早上一定要起来，自己骑自行车进城，真到了这个时候，一点儿想起床的心气都没了。
被窝自有魔力，让人割舍不掉啊！
顾衡知道她起不来，昨天就把车借好了，早上一起来就去开了回来。
到了校门口，苏昭昭下车，摆了摆手，“你们自己在城里玩儿吧。”
顾衡探出头，“中午来接你吃饭。”
“行呀。”
苏昭昭再次摆了摆手，小跑进了校门。
函授班的教室终于不像文汇楼那样偏僻破旧了，亲生的和亲戚家的果然有很大的区别。
苏昭昭进教室时，里面已经坐了一部分人，大多数的人低头在看书，有小部分在低声交谈。
见到苏昭昭进来，坐在教室门口的一个男同学站了起来，“你也是会计班的学员吧？”
苏昭昭笑着点头，“我是。”
男同学道：“你好，我是雷明，也是咱们会计班的同学，教室里的位置里随便坐，时间到了，老师会过来点名，记得一定要喊到，不然老师会以为你没来。”
苏昭昭再次道谢。
教室里坐得稀稀拉拉的，她找了个边上的位置坐了过去。
她后面坐着个女同志，大概二十多岁的样子，小声的和她打招呼，“你好同学。”
苏昭昭回过头笑了一下，“你好。”
女同学又问她，“你是哪个单位的啊？你也是被单位推荐来上大学的吗？”
苏昭昭把挎包里的本子和笔拿出来，“我是供销社的，你呢？”
被谁推荐来上大学这件事，她模糊掉并没有说。
等班里的人都熟悉了苏昭昭才知道，同学们几乎都是由单位推荐来上的函授大学，只有极个别的同学是由海城大学的老师推荐的，比如她。
女同学直接从后面坐到了她旁边的位置，圆圆的脸上带着笑，“咱们坐一起吧，这样好说话。我是机械厂的，我叫朱春燕，你叫什么名字。”
机械厂？
工业区也要建机械厂，不知道是不是同一个。
苏昭昭对海城这边的工厂不熟悉，知道的也不多。
“你好，我叫苏昭昭。”
苏昭昭灵光一闪，“你不会有个姐姐朱春梅吧？”
朱春燕眼睛瞪得老大，“你咋知道的呀？”
世界真小，缘分更是奇妙。
“我是你姐姐进修班的同学。”
朱春燕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的！这也太巧了！”
又高兴的道：“我下了课就去找我姐，一定要和她说一说这件事。”
苏昭昭也挺高兴，“她要是知道了一定也很惊讶。”
进修班的同学，估计也想不到她还会来上函授大学吧。
老师进了教室，苏昭昭和朱春燕也停了话题。
从今天起，苏昭昭正式开始了在函授班的课程。
上午上了两节课，课程结束后，还不是很熟悉的同学们相邀着去食堂吃午饭。
“昭昭，咱们一起去食堂吧。”朱春燕直接叫她昭昭，美其名曰：哪有叫同学姐姐的？
苏昭昭可不敢放顾衡鸽子，“今天就算了，我爱人和孩子也进城了，说好了要一起吃饭的。”
“你结婚了呀？连孩子都有了？”
见朱春燕这么惊讶，苏昭昭倒觉得奇怪了，“我都这么大了，结婚有孩子不是很正常吗？”
“你哪里大了？明明看着和我差不多。”
苏昭昭差点笑出来，心里美滋滋的，女人啊，不管什么年龄段儿，都想让人说自己年轻。
特别是被别人认为年轻得连老公孩子都不可能有！
“咳咳，我都二十八了，我孩子都十岁了。”
朱春燕瞪大眼睛盯着她看，“我真看不出来，你明明看着和我差不多嘛，我姐那样才像二十八的人呢。”
朱春燕同志，你姐听到保证想揍你。
苏昭昭恬不知耻，“那应该是我看着显小。”
感谢羊奶加持，让她皮肤白嫩得和小姑娘差不多，不枉费她这一年辛辛苦苦的做面膜，珍珠霜和雪花膏也没少往身上抹，让她都不知道用空了多少瓶了。
朱春燕点头，“那肯定是，你要是出去和人说你二十八了，肯定没人信。”
苏昭昭还是谦虚了一下，“其实也没那么夸张，咱们女同志只要保护好皮肤，就会看着显年轻。”
后世的女人保养得好的，和不保养的同龄人，看着能差一个辈分。
而现在的女同志，没几个会去保养，过得稍微精致些的，还会买个雪花膏珍珠霜用一用。
像春花嫂子他们这些军属，就算买了雪花膏，也舍不得天天往脸上抹。
不是她们用不起，而是没这个意识。
还有大多数的农村女人，连雪花膏是什么都不知道。
这个年代所崇尚的也不是肤浅的外表上的美丽。
好吧，苏昭昭承认在这一块儿她的确挺肤浅的。
幸好他们家顾团长，外表和内涵同样美丽。
话说回来，因为不保养，不防晒的原因，所以大多数人看着都要比实际年龄大几岁。
当然，天生丽质的除外，比如原书女主。
这是作者加持在她身上的女主光环，别人比不了的。
“那昭昭你的皮肤是咋保护得这么好的呢？”
朱春燕迫不及待的想让她分享保养心得。
苏昭昭抬手看了看时间，“我得先走了，回来了和你说。”
第191章 她可真不是个东西
太阳明晃晃的照射在大地上，中午的气温高了不是一丁半点儿。
吉普车停在一棵大树下面，父子三人蹲在地上，嘴里咬着冰棍。
“吸溜吸溜~”
“妈妈怎么还没出来呀？”顾念吸溜着冰棍儿，冰棍儿上的水化开，流到她的手上，再一滴滴的滴落在地面上。
顾想看着心疼，太可惜了，“你快点吃啊，都要化完了。”
顾念也想快点儿，可是来不及嘛。
顾衡瞅了他俩一眼，“别吸，直接咬。”
说完 ，一口把手上的剩余的冰棍咬嘴里，嚼得嘎吱嘎吱响。
凉气进肚，一下子便驱散了身体里因为太阳光而引起的燥热感。
苏昭昭出校门看到的就是这一幕，她把书本顶在头顶，向他们跑了过去。
顾想他们见怪不怪，只要有太阳，妈妈就这样，特别是夏天，说是阳光太刺眼，手挡在脸上和书本挡在脸上都是为了遮阳。
阳光哪里刺眼了？
明明不啊？
“我也要吃冰棍。”苏昭昭对着顾衡道，嘴巴连她自己都没发现的微微嘟了起来，像是在和他撒娇。
顾衡笑了笑，认命的站起身去给她买冰棍儿。
卖冰棍的小摊就在不远处，一个老人家带着草帽坐在有树荫遮阳的花坛上，身旁放着一个被棉被裹着的大木箱子，箱子里一层一层码着的便是冰棍儿。
有橘子味儿的，也有牛奶味儿的。
顾衡给她买了个橘子口味儿的。
撕开了上面包着的油纸才递给她。
苏昭昭接过，大口的咬了一口，“好冰！”
“慢点儿。”顾衡看着她笑，越大越像个小孩子了。
“咱们去哪儿吃饭？”苏昭昭问。
顾衡已经想好了，“天气热，有一家凉菜做得不错，上车吧，离得不远。”
一家人坐上车。
真的离得不远，开车五分钟就到了地方。
看门面，有些年头了。
门头上挂着招牌，没有写国营饭店这几个字。
这李记一样，应该都是公私合营的饭店。
这家店没李记那么大，更像是个味道好的私房菜馆儿。
“前段时间过来开会跟着来吃了一次，味道不错。”顾衡带着他们进了店面。
店里是有菜单的，不像后面开的国营饭店，墙上挂着黑板，只能去柜台点菜。
顾衡让苏昭昭点菜。
苏昭昭：“你不是来吃过吗，你点吧，什么好吃点什么。”
顾衡点了四个菜，两热两凉。
菜上上来后，味道果然很好。
顾想顾念用汤汁泡饭吃了两碗米饭。
“下午什么时候放学？”吃完饭，回去的路上，顾衡问。
“四点钟就下课了。”
“行，那我们四点钟来门口接你。”
到了学校，苏昭昭下车，“那你们下去去哪儿玩儿？要不你们先回去吧，我下课去赶班车。”
顾念趴在窗口，“我们不回去，爸爸说下午带我们去划船。”
划船多好玩呀，他们才不回去呢。
“行吧，咱们四点见。”
苏昭昭一进教室，朱春燕便拉着她问上午没说完的事儿。
新任命的班长雷明在教室里张贴这一学期的课程表。
“老师说了，只要没有不可抗力的因素，咱们这一学期都按这个课程表上课。”
“课程不多，希望大家在家时也别忘了学习，也尽量不要请假，咱们毕竟是函授班，想要学好靠的是咱们大家自己自觉。”
“期末和全日班的同学一样，都是要考试的，课程如果不合格，会有两次补考机会，如果到毕业还有课程完不成结业考试，咱们这个大学就白读了，是拿不到毕业证的。”
“苏同学，朱同学，你俩先别聊，先把课程抄在自己本子上吧，千万别抄错了，要是日期错了，会耽搁上课的。”
苏昭昭点头：“谢谢班长提醒。”
朱春燕脸色一红，“知道了，雷明哥。”
等雷明走到后面提醒别的同学去了，她还转过头，偷偷看他。
等她把头转回来，见苏昭昭盯着她看还吓了一跳，摸了摸脸，“你看我看什么？”
苏昭昭瞟了一眼雷明，“你之前就认识他？”
朱春燕小声问：“你看出来啦？你怎么看出来的？”
苏昭昭：“……你觉得呢？”
别的同学不是叫班长就是叫名字，就你张嘴就是雷明哥。
‘我俩很熟’这四个字就差贴在脑门上了。
朱春燕扭捏了一下：“我俩一个大院儿的。”
原来是邻居啊！
有了雷明这个邻居班长在，苏昭昭和朱春燕没去抄墙上贴着的课程表，而是借了雷明的本子，直接抄的他的。
班长同志最先拿到课程表，趁着午休还没张贴之前，就已经抄好了。
后面的课程果然像雷明说的那样，不多，一个月排课两次，都在公休日，一般上一整天，偶尔也只上半天的课程。
函授课程，老师不会也没有时间像全日制授课那样事无巨细地教导学生。
他们更像是一个引导者或总结者，帮助学生梳理知识体系、点明重点。
学生想要学好，靠的自主思考能力和自我管理的自律性，能够自觉地安排时间并完成学习任务。
看着排课这么少的课程表，有的同学失望不已，“这么少的课，咱们能学到什么呀？还得结业考呢。”
“谁教咱们没本事考上大学呢，只能读函授，别抱怨了，自己好好学吧，咱们要是有时间，就多来学校蹭课呗！”
“还能来蹭课啊？不是班里的学生，老师不会赶吗？”
“不会。咱们有学生证，也是海城大学的学生，去蹭一蹭课没什么的，有的老师还喜欢别的班的学生去蹭课呢，这说明他的教的好。”
“真的呀，那到时候我就去蹭会计专业的课程，反正我在单位里也没事，我要是说来学校听课，我们领导肯定给我批假。”
“虽然我不能频繁地请假，但我可以根据自己想听的课程来灵活安排请假时间。”
“那你得先拿到会计专业的课程表才行。”
“这个简单，我来想办法，我认识本校的学生……”
听到这些，苏昭昭有些感慨，想当初她上大学那会儿，听到课程少，放假这几个词，高兴得能跳起来！
和现在的同学一比……她可真不是个东西。
第192章 王春花上班
进入十月，天气逐渐转凉。
苏昭昭提着网兜穿行在海城大学的校园内，鞋子踩在飘落的树叶上‘沙沙’作响。
在函授班上课有一个好处，和全日制生错开上课时间，去食堂去厕所都不用排队。
当然，也有一个坏处，比如……就在本校，苏昭昭都不知道白老师前段时间被调查了。
“白老师。”
扫着落叶背影顿了一下，转过头来，“是你呀，苏同学，在函授班的课程学得怎么样？”
哪怕是从一名教师变成一位扫大街的清洁工，白老师也并没有见得有多颓废。
他还和以前一样，穿着被烫得板板正正的中山装，带着眼镜，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见他不像受过罪的样子，苏昭昭心里好受了一些，“白老师，你……”
她想问你还好吗？
这句话好像又太多余，原本应该拿着笔的手，现在只能拿着扫帚，怎么好得起来。
“我很好，放心吧。”白老师笑了笑。
苏昭昭把手里提着的罐头饼干递给他，“白老师，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白老师并没有接，“我知道你们担心我经济上会有困难，这个不用担心，组织上并没有停发我的工资待遇，只是暂时的暂停了我的工作。”
从他被调查到现在，苏昭昭不是第一个提着东西来看他的人。
“拿回去吧，以后也不要再来看我了，在学校里遇上了，也当不认识，好好上你的课。”
苏昭昭并没有把东西提回去，而是放在了花台上。
等她走后，白老师叹了口气，拿上东西回了宿舍。
他现在住的还是原来分配的房子，家里空空荡荡的，妻子因为和他意见不合的原因，早已经带着孩子回了娘家。
等到他后面被调查，暂停了工作，妻子一个人回来和他吵了一架，又再次离开了。
他并不怪妻子，她只是不想因为他的原因影响到孩子，因为这一场又一场的运动，她总怕他们会在某一天被这个身份影响。
如果她真的不想要这个家，早就和他离婚了，而不是带着孩子回了娘家。
他相信这一切都是暂时的……
……
十二月底，工业区内的两大工厂开工。
部队的军属们之前没有工作的几乎都向后勤部报了名，王春花也被安排到了机械厂。
紧接着，部队和工厂向市政提意见，没多久便增加了几趟从海城途径工业区和部队的班车。
苏昭昭跟着受益，去市里上课再也不用靠蹬自行车。
部队的吉普车虽然能借，但不能经常借，借的次数多了，这就叫公车私用，哪怕你付了油费也不行，车子毕竟会有磨损。
顾衡也就送苏昭昭开学时私借了一回，其他时候用也都是要办公事。
军属们都被安排去工厂上班后，小唐他们更清闲了，最忙的单位是幼托班，家里有孩子还没到上学年纪的，都往幼托班送。
惹得幼托班的老师们抱怨不已，工作量大大增加。
王春花自从去上班后，简直可以用春风得意来形容。
机械厂成立了妇联工会，她这个团政委的媳妇被安排在妇联工作。
哪怕她大字不识一个，也不耽搁她成为知心大姐，妇女之友，为广大的工厂女工们谋福利。
“……我知道我能安排上这个工作是因为我家老周的缘故，要不然哪里轮得到我呀。”王春花下班后来找苏昭昭聊天儿。
团政委的媳妇厂里哪里敢随便安排，让她在办公室打扫卫生端茶倒水都觉得是在打团政委的脸，想来想去，在工会里找了个职位给她。
不认识字没关系，和女同志唠嗑处理家庭纷争总会了吧？
“……那个男工可真不是个东西！他媳妇又要上班又要照顾家里，在家把他伺候得跟个皇帝一样，他倒好，就因为他妈不喜欢，在家里老打他媳妇，他媳妇也傻，被打得鼻青脸肿了也不说一声，还是她车间的组长看不过去向领导汇报了一下，这不，厂领导让咱们妇联去处理。”
苏昭昭听得起劲儿，“后来呢？”
“咱们去了，那男工还嫌咱们妇联管闲事，被我给好一顿数落！”
王春花很有妇联干事的派头，“主席都说了，妇女能顶半边天！男女都平等了他还敢不把媳妇当人，搞封建思想那一套，他那样的思想，就该被打倒！他如果再敢打媳妇，我们妇联就敢建议厂领导开除他！让他回乡种地去！”
苏昭昭鼓掌，“嫂子真厉害！”
王春花扬了扬下巴，先骄傲了一下，又叹了口气，“最傻的是那个女人，一点儿也不硬气，我们说要开除她男人，她还帮着求情，生怕她男人真被开除了，她要是一直这样，他男人就敢背地里打她，打在看不见的地方，我们也不知道啊。”
苏昭昭便道：“所以才需要你们妇联啊，你们的存在不止是处理家矛盾这么简单，要通过教育和引导，让妇女同胞们从思想上认识到自己的重要性，学会保护自己，才能真正改变这种状况。”
王春花拍手，“对，就是这样，我们主任也这样说。你们文化人说话就是不一样。”
王春花想了想，“我还是得识字才行，要像你们学习。”
苏昭昭笑道：“行呀，每天记两个，要不了多久就能认识很多字了。”
“我得先回去了，让我家那皮猴子先教我两个字。”
王春花风风火火的回了家。
等周政委回来，见家里冷锅冷灶，饭都还没做，插着腰就喊，“人呢？咋还没做饭？”
王春花从里屋走了出来，手里还拿着笔，“你没看到我正忙着吗？”
周政委：“你忙啥了？”
他啥都没看见。
王春花：“我写字呢。”
“你写字干啥？”
“我写字当然是要学识字了，你瞧瞧你问的都是些啥问题。”王春花白了他一眼。
周政委看了看已经从西边儿下上的太阳，“……快去做饭吧，饿死我了。”
解了扣子，像个大爷一样往椅子上一坐。
王春花又白了他一眼，“饿了就自己去做，你上班我也上班，凭啥都要我来做饭？男女平等知不知道啊！赶紧的吧，我还得识字呢。”
周政委：“……”
这婆娘上班上魔怔了吧？
第193章 养老的决心
五七年的新年很快便到了。
顾家今年的新年还是和去年一样，美美的吃上几顿，然后再去市里逛一逛，看看文化宫的演出。
隔壁周政委一家年前早早的便回了老家过年，年一过，一家人大包小包的又回来了。
还给他们带了不少的北方特产。
又翻了一年，周建国还是没找到对象，王春花现在不着急了，他们工厂年轻的女同志一大把，女工、干事，还有大学生。
等她慢慢的再看一阵，再给儿子介绍。
上班没多久，上面开始让各个阶层的同志对组织提意见，要整学风，整文风……
不仅让各阶层同志对组织提意见，还要检查自己的工作和思想，开展批评与自我批评，找出错误产生的根源，及克服错误的方法。
供销社内部的会议一下子多了起来，有时候连公休日都要去分社开会。
苏昭昭跟着刘主任去了两次，没多久，分社开始派人到各个区、县、镇供销社开展批评会议。
……
顾衡回来时，苏昭昭还瘫在摇椅上不想动。
“累了？”他走近摸了摸她的额头。
苏昭昭叹了口气，“心累。”
部队里也一样，顾衡也才开完会，“那你先休息，我去做饭。”
苏昭昭抱着他的腰不让他走，“要去去食堂吃吧。”
“也行。”顾衡在她身边坐下，两人就这样挤在摇椅的，贴得密不可分。
苏昭昭很想就这样一直躺在摇椅上，不去管什么会议不会议，也不去管学校里搞得热火朝天的鸣放园。
“苏同学，你不提意见吗？”
苏昭昭笑着摇了摇头，“我见识浅，也提不出什么好的意见来，就不浪费资源了。”
问话的人并没有继续劝她，风风火火的加入了以雷明为首的一群同学里。
朱春燕蠢蠢欲动，见同学们谈得那么的激烈，很想加入他们。
“昭昭，你真不去吗？”
苏昭昭摇头，不去。
去干嘛？
去像他们那样，跟全日制的学生学，在学校的鸣放园里张贴大字？
她不否认这些建议里有中肯和积极的，但也有不合时宜的。
这些不合时宜的在整顿的时候，就会成为射向自己的箭头。
这个时候不发言就是对自己最好的保护。
苏昭昭看了一眼朱春燕，“这学期有结业考，你准备得怎么样？”
朱春燕吐了吐舌头，“我最近都没怎么看书。”
“那就赶紧看，咱们现在是学生，学生的本分就是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别分心。”
“哦。”只有这个时候，朱春燕才觉得昭昭真的比她大。
……
顾衡把严光拉到操场上操练了一番。
直到严光躺在地上起不来，这才放过他。
顾衡也在他旁边躺了下来，“你今天的话有点多了。”
严光咽了咽口水，“我一下子没注意，幸好你提醒了我。”
今天的会议上，如果不是顾衡及时制止他，他很可能会被抓辫子。
顾衡躺了一会儿便站了起来，“自己注意点吧。”
严光说了声‘谢谢！’
严光到家时，严大娘正抱着孩子在院子里玩儿。
“妈，慧心呢？”
严大娘朝房间里努了努嘴，“在屋里呢。”
于慧心正在屋里换衣服，见他进来，便道：“你能不能说说你妈，让她别老带着茉莉在院子里玩儿，晚上我就不说了，白天有太阳，会把茉莉晒黑的。”
严光脱了外面的制服，“这么一点儿小事，你自己和她说就好了，用得着我传话吗？”
于慧心瘪瘪嘴，“我说了她又不听，反而还会说我不会带孩子，还说小文身体弱，就是因为小时候太阳晒少了的缘故，都是歪理。”
严光无奈，“那你看我长得壮不壮？我们兄弟几个都是我妈带大的，她的意见，咱们也得听一听，俗话说了，老人吃的盐比咱们吃的米还多，见多识广。”
一个农村老太太，能有多大的见识？
于慧心在心里吐槽。
这话她可不敢说出来，说出来了，严光又得说她思想有问题。
“对了，你向部队提意见了没？这次的机会你可得抓住，如果被采纳，职位上说不定能升一升……”
“你可打住吧。”严光没好气的道：“部队的事，你别插嘴！还有，你在你单位里也一样，说话都给我谨慎一些，别被人抓住小辫子。”
于慧心没想到他会说这样的话，她很少看到他这么严肃的时候，“怎么了？”
严光摇了摇头。
于慧心很快就知道原因了。
各个阶层的提的意见，从一开始的‘缓和’，很快便变得‘尖锐’起来。
有些人开始‘大放厥词’！
并有了很多盲从的人。
学校里的气氛就像是一个充满了气的沼气池，只要丢下一个火星儿，便会突然爆炸！
有人已经后悔之前过激的言论，想去鸣放园把自己张贴的大字撕下来，可是一张又一张大字早就覆盖了他原来贴的，早就分不清了。
就在这个时候，上面再次下来了新的文件。
函授班里之前特别活跃的那群同学，偃旗息鼓。
朱春燕特别怕雷明出事，“雷明哥不会被开除吧？”
苏昭昭：“他只要没发表过激言论应该就不会吧。”
其实她也拿不准，真要出了事，就不是退不退学的问题了。
“昭昭姐，我幸好听你的把心思放在学习上了，要不然，我现在得吓死了。”
苏昭昭拍了拍她的手。
雷明并没有被开除，等苏昭昭再次去学校上课时，函授班里少了五个人，大家都知道原因，却并不敢像之前那样大声的谈论着自己的想法。
谁都不知道等待这五个人的未来会是什么。
除了苏昭昭。
供销社里，风平浪静，只有海城分社起了一点儿风波。
哪怕刘主任和胡副主任一直不对付，在调查组下来时，还是说了对方不少的好话。
当然，不能全是好话，批评也得批评，说的都是无关紧要的。
这让苏昭昭更加坚定了要在供销社养老的决心。
第194章 于家人叛逃
这一场斗争直到五八年的夏天才基本结束。
白老师被下放了。
他的妻子也因此和他离了婚，并且带走了他们的孩子，彻底与他断绝了一切关系。
苏昭昭亲眼目睹着他和海城大学里其他因为这场风波而受到牵连的老师们一起走出了校门。
他身穿一件灰扑扑的衣服，手上提着行李，背上背着铺盖卷儿，整个人显得十分落寞。
这样的他，再也没有了前年刚被暂停工作时那种坚定而充满希望的模样了。
苏昭昭无能为力。
她能做的，也只是在适当的时候悄悄的给他邮寄一些生活上的物资而已。
值得庆幸的是，白老师被下放的地方离海城并不是特别的远。
“是红星农场吧，离得不远。”顾衡道，“从咱们这儿过去，也就三个小时的车程，从海城过去，也只要四个小时。”
苏昭昭嘴角动了动，“……我以后可以给白老师寄点东西吧，我悄悄的拿到城里的邮局去寄，不让人发现，白老师毕竟教了我一场，又给我写了推荐信，他现在去了农场，怕是以后的日子不会好过。”
顾衡点头，“可以寄，但是别太频繁，太频繁了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
苏昭昭扑进他怀里，“我知道的，我也没那大方啊，咱们自己还得过日子呢。”
她拍了拍他的胸口，“放心吧，我肯定保护好自己，保护好咱们这个家，不让任何事、任何人影响到咱们的生活。”
顾衡抱紧她，“这句话应该我来说。”
苏昭昭抿嘴一笑，“谁说都一样。”
正聊着，院门被敲响了。
顾衡出去开门，过了一会儿进来，重新穿上了制服，“晚上自己睡，不用给我留门。”
他神情严肃，眉头深深的皱在一起。
苏昭昭心里咕咚了一下，“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
顾衡紧紧的抿着唇，穿好制服后才道：“于家人叛逃了。”
于家人？
于慧心的家人？
苏昭昭有点发懵，原书里好像没这一遭吧？
不管原书不原书，于家人如果真的叛逃，于慧心和严光肯定要被牵连的，难怪要叫顾衡回部队。
严光是他团里的副团长，他这个当团长的怕是都要被询问调查一番了。
苏昭昭追着顾衡到门口，两个孩子原本在屋吹着风扇写作业，见状也跑了出来，“爸爸去哪儿？”
顾衡出门便大步流星的和人走了。
苏昭昭道：“部队里有点事儿，爸爸回部队处理去了。”
苏昭昭一晚上没怎么睡着，第二天一早起来，严大娘牵着小孙女登了门。
“小苏啊，你家顾团呢？他在家不？严光和慧心昨晚上就被人给叫走了，现在都还没回来，我就想来问问，是不是出了啥事儿了啊？”
严大娘急得不行，眼下都青了，看来也是一晚上没睡。
苏昭昭也不敢把自己知道的随便说给她听，只得道：“大娘，我家顾衡也没在家，昨晚就去部队了，现在都还没回。您先别急，先带着孩子回去，该吃吃该喝喝，把您自己和两个孩子先照顾好，他们该回来的时候自然就回来了。”
严大娘见在这里得不到答案，又带着孩子走了。
一直到第三天晚上，苏昭昭才再次见到顾衡。
顾衡一回来就坐在了摇椅上，整个人看着累得不行。
“吃饭了吗？”
顾衡点点头，“吃过了。”
苏昭昭给他泡了杯糖水。
顾念见爸爸这么累，贴心的站在他身后给他按肩膀。
顾念已经十二岁，这几年吃上面没让她亏过嘴，个头窜得特别快，都快赶上苏昭昭了，再过两年，肯定超过她。
顾想就更别说了，比他妹妹还高了一个头。
看样子以后肯定能长他爸那么高。
“爸爸，你舒服点儿没啊？”
顾衡脸上带着笑，心里美滋滋，被闺女这么一按肩膀，疲惫一扫而空！
“行了，去学习吧，我和你们妈妈说点事。”
顾想顾念下学期就该升初中，升学考试是他们这个阶段最重要的事。
顾念的风琴课都暂停了。
不过她现在跟着郑老师也学不到什么了，郑老师把该教的都教给了她，等她上了初中，风琴课也就不用上了。
等孩子们进了屋，顾衡和苏昭昭也进了卧室去。
关上卧室的房门后，苏昭昭便迫不及待的问道：“于家人都跑了吗？”
顾衡坐下，“于慧心父母没有跑，跑的是他大伯一家，应该是想要去香江那边……”
于慧心大伯一家人去楼空，不仅如此，他们还带走了厂里刚研发的一款机器的设计图纸。
这件事牵连了很多人，工厂里的领导工人，于慧心的父母亲戚，于慧心和严光也在被调查之列。
就连高家人和高月也被传唤了。
高月的姨妈就是于慧心的大伯母。
从海城到香江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不管是走海路还是陆路。
这几天，组织上一边安排人对相关人员进行调查，一边想办法追踪于慧心大伯一家。
苏昭昭听完皱眉：“严光这次肯定会被连累吧。”
顾衡点了点头，“他被连累也不是一次两次了，现在组织上还在调查，如果于慧心爸妈不知情还好，要是知情不报，或者为他们打了掩护，怕是没这么容易能脱身了。”
“严大娘急得不行，你走的第二天一大早就带着孩子来咱们家问了。”
顾衡站起身来，“严光还没回来，我去一趟严家。”
苏昭昭点头，“你去吧，和严大娘好好说。”
于慧心娘家人叛逃的事很快便传遍了整个家属区。
惹得大家议论纷纷。
等严光和于慧心被调查完放回家，严大娘第一次和于慧心说了重话。
“你去写断绝书，和你娘家断绝关系！要不然，你就和我儿子离婚！”
严大娘一把拉过严光，指着于慧心厉声道。
于慧心整个人憔悴不已，这几天她被单独关在一间小屋子里，每天都有人来问她话，她说过什么，做过什么，这些年的经历都被扒了个干干净净！
反反复复的问话，折磨着她整个神经，她真怕一不小心又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
这几天的经历对她来说，度日如年！
她这辈子都不想再经历一遍了。
第195章 严光被调走
“妈。”
“你别叫我！”严大娘瞪了一眼严光，看着儿子憔悴成这样又心疼，胡子都长长了，眼里都是红血丝。
严光同样看出了他妈的憔悴，老太太毕竟年纪大了，担惊受怕了这么几天，看着一下子老了好几岁。
他嘴角动了动，没再劝。
于慧心站在院子里低垂着头。
小花儿摇摇晃晃的从屋子里走出来，走到妈妈面前，一把抱住她的腿，小嘴巴瘪着，委屈巴巴的叫妈妈。
看到女儿，于慧心鼻子一酸，落下泪来。
“你不心疼你男人，你也心疼心疼小文和小花儿，难道你还想让他们也被你娘家人给拖累吗？”
严大娘苦口婆心个，不怪她心狠，她实在是怕啊！
他们严家好不容易出了这么个出息的娃，不能让于家人给祸害得只能回家去种地！
严光是他们严家是他们整个村子的光荣！
她要是真心狠，就会拿自己的命逼着儿子跟她离婚。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严光看着抱着闺女哭的媳妇，走过去，“进屋吧，好好睡一觉……我知道妈说的事让你为难，你……”
于慧心抬起头，“不，我听妈的，我……我和娘家断绝关系！”
组织上都调查清楚了，他爸妈知情不报，她爸更是为大伯一家打掩护助他们出逃。
在兄弟和闺女中，他选了兄弟，这也……怪不得她。
她只能先对不起他们了。
于慧心到家的第二天就回了娘家。
她到家时，她爸妈吵得正厉害。
经过一晚，原本有些犹豫的于慧心，在听到她爸压低着声音传出的话时，心里的想法再次坚定了下来。
“……我都说了咱们跟着大哥一起走，你非不听！现在好了，咱们想走也走不掉了！”
“咱们走了，咱家慧心怎么办？”
“她男人好歹是个副团长，她又给严家生了两个孩子，严光无论如何都能护得住她，她有什么好担心的，现在该担心的是咱们！你看看现在这个局势，连知识分子都被打、倒，咱们这个身份，以后的日子怕是更加难过了。”
“我没你这么心狠，我丢不下慧心。”
“唉……不管怎么说咱们于家好歹没有全军覆没，大哥在香江，肯定能把咱们于家发扬光大，重现当年辉煌，等以后有机会……”
于慧心听不下去了，她没继续听，转身走了出去，并重新关上了门。
于家的别墅离就在工厂旁边，于慧心进了厂，把随身带着的纸笔拿了出来……
‘咚咚咚！’
在屋里说话的于家夫妻二人听到敲门声，吓了一跳。
于母吓得面无人色，“不会又是来抓咱们去调查的吧？”
于父咬咬牙，“躲是躲不掉的，我去开门。”
门一开，外面站着的是工厂里的工人。
“老于……”
于父被这声老于叫得心生不满，要是以前，谁敢这么叫他。
紧接着便听到工人继续说，“你们赶快去厂里看看吧，你家闺女在宣传栏贴大字，要和你断绝父女关系呢！”
于母腿都软了，这两年，她可没少听到谁谁谁家的孩子和父母断绝关系，谁家又被自己孩子举报的事。
她家慧心……怎么可能啊？
不！她家慧心不是这样的人。
于父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扒拉开工人，朝着工厂跑去，于母紧跟其后。
等他到了工厂，于慧心已经走了，宣传栏上贴着她写的断绝书。
于父于母身体晃了两下。
“你们来晚了，你家闺女才走，走得可快了，估计也是怕碰上你们。”
“啧啧！这闺女白疼了呀，断绝关系的事都做得出来。”
“切！那你也不看看于家人都做了啥事？咱们厂里好不容易设计好的图纸都被盗了，这可关系着咱们厂生产的大事！”
“要是我，我早断绝了！”
“咱们厂里于家的那些亲戚，现在都离他们远远的……”
“他们犯了这么大的事儿，厂里咋说？不可能还让他们坐办公室吧？”
很快，大家就都知道厂里对于家人的处理方式了。
厂办的一名干事走到于父于母身边，当着大家的面宣读了厂里对他俩的处理结果，“……剥夺厂内一切职务及待遇……
“厂里的厕所以后就归你俩负责了，还有你们现在住的别墅厂里也得收缴，你们尽快搬离吧。”
于母觉得天都塌了！
“那是我家的房子……唔唔！”
于父捂住了她的嘴，颤抖着的问：“那我们住哪儿？”
“厕所边儿上不是还有一间门房吗？难道还不够你两人住？”
于父颓废的点了点头。
等干事一走，周围的人散了，于父放开了手。
于母伏地痛哭：“天爷啊！这过的……，让我现在就死了吧！”
她连日子不好都不敢说，只得把话咽了一半进肚子里，又想起自己的闺女，人一激动，向一旁倒去。
于父半拖半抱，把她抱回了立马就不属于他们的家。
于慧心不知道她走后她爸妈发生的事，就算知道，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她现在自顾不暇。
“严光被调走了？”苏昭昭惊讶，“他被调去哪儿了？”
顾衡喝了一口水，“北大荒，那边有驻屯垦荒的部队。”
这是严光自己申请的，调令下来了后，他才和于慧心说。
于慧心并没有像之前一样，一听说他要去北大荒种地就闹离婚。
她现在最不敢的就是离婚。
他和顾衡聊的时候，顾衡也建议他去这个地方，北大荒虽然还没有像新疆那样成立建设兵团，但在顾衡看来，这是早晚的事。
严光去了，说不定大有作为，不会像现在这样，因为家庭的拖累，一直升不上去。
严光不怕升不了职，他怕的是将来会被迫转业。
去了北大荒，这个问题迎刃而解。
苏昭昭叹息，严光和于慧心的命运也和书上完全不一样了。
去了北大荒，应该能远离是非吧。
第196章 新的征程
严家。
于慧心和严光正在卧室收拾东西。
严大娘牵着孙女进来，“我就不跟着你们去了，顺道我就回老家去。给你们带了这么几年的孩子，我也该家去了。”
要不是这两口子舍不得把孩子放幼托班，嫌幼托班的老师带孩子埋汰，她也不会在这里待这么久。
严光点头，“行的娘，那边条件艰苦，你年纪大了去了也不合适。”
于慧心收着衣服不说话。
严大娘瞅了她一眼，“我听说那边军属也要跟着部队垦荒种地。”
自己这个儿媳妇，种花还成，种地……
她都怕把她给累死了。
于慧心手一顿。
严光看了她一眼，“过去了再说吧，如果能安排上其他工作，也只有农忙的时候才需要下地。”
严大娘撇撇嘴，“要我说，工作的事别着急安排，你们刚去，别把自己抬得太高，该学着做的就得学着做，免得惹人在背后说闲话，也要记得和别的军属们打好关系，这些人情往来不能断，要真有个事也有人帮衬帮衬……”
严大娘这话是说给夫妻二人听的，不如说是说给于慧心听的。
她可真是够累的，儿媳妇三十多岁的人了，这些事还要她来教。
严光：“我们记着呢。放心吧娘。”
严大娘唯一舍不得的就是小孙女，这孩子她一把屎一把尿的给带到了两岁，孩子也亲她，比孙子亲多了。
“要不把小花儿给我带吧，我带她回老家去，咱们那边虽然也冷，比北大荒可好多了，她要去了，我都怕她冬天受不住冷，要是不小心病了，怕是连个医生都找不到。”
严光笑了笑，“娘啊，那边没你说的这样艰苦，医生还是有的，吃的喝的也不缺。”
“娘，你把茉莉带回去吧，等她大了，我们再去接她。”于慧心插话。
严光诧异的看着她，他以为她不会同意。
于慧心又垂下了头，“为孩子好就成。”
“那小文呢？”严大娘又问，见于慧心这么爽快，她又想把小文也带回老家去，跟他们生活几年，也和他们亲香亲香。
严光道：“小文就不会去了，他下学期就该上初中了，我都托那边的战友打听好了，去了就给安排到县城中学去，让他住校，他是男孩子，就该辛苦一点儿，得让他学会独立。”
于慧心嘴角动了动，没说反驳的话。
她以前对于孩子的教育规划，现在已经行不通了，都得改。
“行吧，你安排好了就成。”
严光一家走的这天，顾衡去送了他，同去的还有几个关系好的同僚。
男人们在一边说话，于慧心也在和高月叶舒兰告别。
“表姐，到了那边，缺什么就给我写信，我给寄。”
高月怎么也想不到，于慧心全家搬去北大荒。
当年，她为了逃避去北大荒的命运，不惜放下自尊，厚着脸皮住进了于慧心家，满心想着能找到一个可靠的部队对象来庇护自己。
她找到了，结了婚，婚姻里虽然有这样那样的问题，但她有信心能过好自己的日子。
如今，她安然无恙地留在这里，去北大荒的人却变成了她以前需要寻求庇护的表姐，
这让她感受到了命运的无常。
于慧心点了点头，“你也要照顾好自己，早点生个属于自己的孩子。”
高月结婚后一直没怀孕，她的理由是生了孩子怕前面的子女多心，一心一意为孩子着想。
因为这个，大家都说她是个好后妈，彭主任因为愧疚，也被她拿捏得死死的。
高月嘴角动了动，想问她知不知道于父于母的消息，想了想又住了口。
于慧心和叶舒兰聊了很多。
叶舒兰现在是师长家的儿媳妇，这是她目前最得势的朋友了，无论如何这个关系也不能断。
“舒兰，一定要记得给我写信，咱们可别生疏了。”
叶舒兰拉着她的手，“于姐，你保重啊！”
在一声声的保重声中，严光一家坐上了等候在一旁的吉普车。
这辆车也将载着他们前往火车站，开始新的征程。
……
早起出门，苏昭昭随手摘下墙上挂着的帽子，推着自行车就要出门。
顾念蹲在院子里看地里的菜，见她推着车便问：“妈妈你去哪儿？”
“去工业区看看，你和哥哥中午自己做饭吃。”
顾念点头。
苏昭昭骑着车到了工业区内的供销社门市部。
工业区工厂开工没多久，分社便在这边成立了门市部、市场等。
并由军属区供销社办公室一并管理。
工业区这边的门市部和市场等相当于他们的‘分店’。
“苏姐来啦，快进来坐，今天这天气可太热了。”
卢青给她递了一把扇子。
苏昭昭接过道了谢。
这一路骑过来，她热出了满头的汗，哪怕她不感冒卢青这个人，也还是接过了扇子，对着自己拼命的扇风。
“苏姐，听我家那位说，你在海城上大学是吧？读的还是会计专业？”
苏昭昭点了点头。
“你可真厉害，你瞧瞧我家胡佳，人就在财务科，到现在都还摸不清账本，分店这边盘账的事儿都还得劳烦你来。”
苏昭昭：“行了，你先把这段时间的账交给我，我赶紧弄完还得去下一家。”
要不是李科长突然病了，刘福生忙不过来，胡佳和卢青又是夫妻关系，避嫌的同时刘主任又看不上胡佳的能力，要不然她才不想跑这一趟呢。
卢青把账本和这段时间的收益从上了锁的抽屉里拿出来递给她。
苏昭昭忙完门市部的账，又去了市场，从市场办公室出来，在路上就遇到了朱春燕。
朱春燕一看到她就像是看到救星一样！
“说曹操，曹操到，我正要去找你呢，没想到你自己来了，昭昭，咱俩是不是心有灵犀啊！走！帮个忙！”说完拉着她的手就跑。
苏昭昭被拉得一个踉跄，“不是，你慢点啊，总得先和我说帮什么忙吧？”
朱春燕拉着她跑得飞快，“到了你就知道啦！”
朱春燕拉着她一路跑进了机械厂，跑进了办公楼，来到了财务科的门口。
“科长，这就是我和你说的我们班的神算子！”
苏昭昭：“？”
……
补：
顾衡到家时，苏昭昭正在厨房做晚饭。
堂屋里的五斗柜上放着一箱饼干，顾衡看了一眼，脱了外面的制服，穿着工字背心去了厨房。
“怎么买了这么多饼干？”
苏昭昭看到他眼睛都亮了，“不是我买的。”
“难道还是谁白送的？”
这年头谁送礼舍得送一整箱的饼干啊！
苏昭昭笑呵呵，“我今天赚了个外快！”
她便把自己今天去工业区店里盘账，朱春燕找她的帮忙的事儿说了。
“……机械厂的老会计回老家了，上面来人查账，有一笔怎么都对不上，他们财务科的人算了反复的查了两天都没查出来是哪里不对，朱春燕就想到了我，让我去帮忙。”
顾衡笑着挑眉，“然后你给人查出来了。”
苏昭昭骄傲得不行，“那当然，知道我们班上的同学怎么叫我的吗？神算子！”
顾衡吹捧：“我媳妇厉害！”
“那当然了。”苏昭昭下巴扬得高高的，把菜铲子递给他，“你来。”
顾衡接过继续炒菜，苏昭昭打开橱柜拿出一桶油提给他看，“不止有饼干，还有油，这些都是机械厂厂领导才有的福利，对了，还有五十块钱的辛苦费。”
苏昭昭帮着查出了账，机械厂财务科的人对她感激不已，这账要是不对，是要出大问题的，他们财务科上上下下都要吃挂落。
对苏昭昭来说，五十块钱不重要，重要的是油和饼干。
五八年了，大跃进时代来临，人民公社成立，紧接着便是三年困难时期。
未来几年，粮食，比有钱强。
苏昭昭这几年，没少和附近的村民们换粮食，家里的大粮柜虽说还没装满，但也装了差不多大半柜子，这一大半里，什么样的粮食都有，谷子、小麦、豆子、花生，红薯干她都晒了几大袋。
顾衡也从来不阻止她。
苏昭昭赚了一次外快心里美得不行，只希望这样的好事，能多一点就更好了。
第二天上班，谢科长拿着今天送来的新报纸站在办公区大笑出声，“你们快来看看啊！报纸上说了，麻城早稻亩产三万斤六千多斤！”
办公室里听到消息的同志都跑了出来。
“多少？”有人怀疑自己的耳朵。
“一亩地收了三万多斤的粮食！”
谢科长手里的报纸被刘主任抢了过去。
刘主任眼睛都直了，嘴角动了动，咋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有人提出质疑，“是不是多报了个零？三万多斤咋个可能嘛，咱们旁就有农田，去年粮站收粮食和往年也没啥出入……”
胡副主任瞪了说话的人一眼，“别胡说！报纸上登的还有假？咱们这边产量低，不代表人家麻城和咱这边一样，这是人家大胆革新的成果！我看啊，咱们这边公社的社员该和人家好好学学。”
有人半信半疑，有人完全相信了报纸上的话。
第二天的报纸上，又刊登了其他地区产量。
紧接着，各地农业产量‘放卫星’，花生亩产一万斤，小麦亩产五千斤的报道一个接着一个。
你的产量高，那我的产量比你还要高！
你的小麦只产五千斤，我的产了一万多斤，翻了一倍不止！
是第农业上的第二颗卫星！
为了拿‘卫星’称号，一个个的吹牛不打草稿。
……
王春花一下班就往顾家来了，看到苏昭昭就喊：“这几天的报纸你都看了吧？”
“看了，你也看了吧。”不然不会高兴成这样。
王春花乐得拍手，“太好了，咱们农民以后再也不用饿肚子了！日子要好过了，我看着都馋，一年种一亩地，全家都能吃饱。”
苏昭昭扯着嘴角笑了笑，这就是一场吹牛皮大会，一层一层的往上瞒，老百姓都觉着报纸上不会刊登假的消息，相信得不得了，一个个干劲十足！
刚开始的确激励了士气，时间一久，弊端就出来了。
可惜现在没人敢泼冷水，不相信报纸，不相信组织，会有什么下场？
去年的那场斗争，可才结束没多久。
“嫂子，趁着年景好，要不还是囤点儿粮食吧，谷子小麦都囤点儿在家里。”
苏昭昭道：“也和老家那边的人也说说，手里有余粮，别急着卖出去。”
王春花疑惑：“干啥不卖啊？以后种的粮食只会越来越多，粮价肯定会越来越便宜的，不怕没粮食吃，我公婆前几天还写信来说呢，老家那边成立了人民公社，他们都入了社，还说公社要跟着别的地方学，要成立公社食堂，让大家都去公社食堂吃，随便吃，吃到撑，他们现在就想着食堂能赶快成立。”
苏昭昭扶额，“嫂子，我也不多说，你也是种过地的，你自己想想吧，老话说得好，手里有粮，心中不慌，自己手里握着粮食才更放心。”
王春花回去了，等周政委回来，她便和他聊起这件事，“小苏这是啥意思？是不是知道啥内部消息？”
这段时间的报道，周政委其实也在犯嘀咕，部队里还为此开了会，会议上有人提出质疑，立马就有人上纲上线。
去年的事，部队的影响虽然最小，也不是没人被拉下去。
周政委沉默片刻，“写信和老家说说，就说咱们要粮食，让他们别卖，等以后有时间回去拉。”
王春花心里咕咚咕咚的跳，啥意思啊？
报纸上的还真能有假的？
她想问，周政委：“你别多问，你这嘴上不把门儿，谁知道啥时候又说出去了，记心里就好，咱家也该囤点儿粮，这件事你别管了，我晚点儿去和老顾谈。”
顾家这边，苏昭昭也在和顾衡说屯粮的事儿。
“咱家的粮仓还没装满，趁着这次秋收，多买些谷子囤上。”
顾衡也不信报纸上的报道，他又不是没种过地，再大胆的革新，也不能让每根稻子的根都紧紧的贴在一起，再密的稻子也不能承受一个小孩儿的重量，那是稻子不是树。
还有报道上写的，深耕一尺，施肥五次等，各种各样的肥料轮番上场。
顾衡看不下去。
第197章 买粮
吃完晚饭，周政委敲响了顾家的门。
顾衡去开的门，苏昭昭在家里写信，她想提醒一下老家的郭大娘，让她屯粮，别把粮食卖了。
不该写的话她不会写，至于郭大娘听不听，就不是她管得了的了。
周政委在和顾衡谈囤粮的事儿。
“……总感觉这心里不安稳，要是这产量是真的还好，老百姓能敞开肚皮吃了，这不就是咱们毕生所求的嘛，就怕……”
周政委叹了口气。
两人都知道怕什么。
就怕大家都觉得粮食多了，真的敞开了肚皮，到时候真没粮食吃了。
要是再遇上灾害年，日子就得更难过了。
苏昭昭写完信出去，顾衡和周政委正在谈如何买粮的事。
粮食不能买卖，但是可以换，这件事最好不要太多的人知道。
“也和老黄他们提一下，看看他们要不要囤一点儿。”顾衡道，这些都是抱有怀疑态度的人。
像那种信得不得了的人，顾衡提都不会提一下，提了人家说不定到头来还得抓他把柄。
苏昭昭道：“你们想好如何换粮了吗？我这边可以找人。”
苏昭昭在供销社上了几年的班，上上下下的关系都处得不错，也认识了不少的人，特别是粮店的同事，是她重点‘巴结’对象，她觉得趁着这个时候找点关系，让帮着和大队牵个线不成问题。
村民的粮食交了公粮后，本来就会卖一些出去，卖给粮站和卖给他们，没多大区别。
顾衡想了想，“我们先商量清楚，看看要多少再说。”
苏昭昭点头。
对于认识的人，苏昭昭和顾衡的想法一样，能听劝的，抱有怀疑态度的人，就劝他们囤点粮食，不听劝的也就不用多话了。
比如胡副主任，供销社里最信的就是他，顺带还有他闺女胡佳，谢科长从刚开始兴奋中回过神来，保持怀疑态度。
时间久了，再加上有些人的亲戚在当地的，写信问一问，虽然没有确切的消息，大家也觉出了味道不对。
当然，这都是后面的事儿了。
……
深夜，万籁俱寂。
一辆货车停在路口。
苏昭昭和王春花先下了车。
“咱们大门口的路要是再宽一点儿就好了，车就能进去了。”
周政委也跟着下来了，“胡话，有了路也不敢开进去，车的声音这么响，你不怕人出来问啊？”
这话也对。
顾衡下了车，爬上了车斗，从上面地里两个拖车下来，“老周在这守着，我们先拉一趟回去。”
王春花：“要不让小苏守吧，让老周拉车。”
顾衡摇头，“老周在安全些，回去了再把自行车推过来，几趟就拉完了。”
黑黢黢的，他可不敢让自己媳妇独自待在这里。
车子拉了几趟，每一趟都装得满满的，大家安安静静的，没发出一丝声音，只听见车咕噜转动的声，虫鸣声此起彼伏，为车轱辘声做了遮挡。
把车上的粮食拉完，两家人嘘了一口气，各自先回了家。
顾衡还得跑一趟，把车先还回去。
等他再次回来，苏昭昭已经煮好了面条。
“忙了大半晚上，吃了再去睡。”
顾衡接过碗，坐在厨房的门槛上，埋头吃了起来。
苏昭昭也给自己挑了小半碗，两人怕吵醒卧室里的孩子，说话特别小声，“黄政委他们的粮食什么时候去拉？”
顾衡喝了一口面汤，“地方给他们找好了，他们自己联系去，剩下的事儿，咱们不管。”
苏昭昭点头，“好吧。”
这次买粮，一部分是苏昭昭托人牵的线，一部分是顾衡找的人，地方离得都比较远，也分散得比较开，谁都不知道他们到底买了多少的粮食。
“粮食先堆屋里，明天我再慢慢弄。”
他们买了三千斤的谷子，一千斤的小麦，得先把粮柜里的东西腾出来，把这些粮食放进去，放不下的，就先放床底。
吃完的碗先不用急着洗，放水里泡着，明早再说。
顾衡拉着苏昭昭进了卧室。
卧房的地上堆着一袋又一袋的粮食袋。
顾衡回身关门，听到对面房间有响动，顾想醒了，站在门口揉眼睛，“爸妈，你们回来了。”
“你知道我们出去了？”
顾想点头，他本来想等他们回来再睡的，一不小心就睡着了。
他走过来，看到屋里的粮食袋瞪大了眼睛，“这么多。”
苏昭昭：“别出去和其他人说。”
顾想点头，他知道。
顾衡叮嘱：“快去睡。”
……
苏根生从公社开完会回来，掏出一封信递给正蹲在院子里扒拉青菜叶子的媳妇。
“啥东西？”郭大娘问。
“信。好像是部队寄过来的。”
一听是部队寄来的信，郭大娘眼睛都亮了，赶紧在围裙上擦干手，“肯定是招娣寄的。咱们认识的人里也就她在部队。”
郭大娘拆了信，又递回去给自己 男人，“你帮我念念。”
苏根生眯着眼睛念完了信上写的内容。
“招娣这是啥意思？”
苏根生道：“让咱们别卖粮食，多囤点粮食的意思。”
人民公社成立后，苏家沟村改成了生产队，他成为了生产队长，这段时间，公社几乎天天叫他们去开会，每次问的都是产量上的事。
别的地方粮食产量放卫星，他们公社的农业生产和以前几乎没区别，公社领导急得没办法，落后人家这么多，说来说去，就是他们这些当领导的管理好。
过几天，公社还要搞一个【农业生产大跃进誓师大会】，今天开会说的就是这个。
苏根生原本有些疑虑的心，被苏昭昭的这封信给给勾了出来。
苏招娣男人是部队的干部，消息肯定比他们灵通，怕是真有什么不可说的问题。
苏根生沉默片刻后道：“咱家粮食本来也没想着往外卖，屯粮就算了，咱们守着地，年年都有产出，饿不着咱们，公社现在，一心把生产提上去，要不了多久，估摸着也会成立公社食堂，咱们生产队肯定要跟着公社走的。”
苏根生想了想又道：“明天下去前我和大家伙都说说，让他们别卖粮。”
郭大娘砸砸嘴：“成吧。”
第198章 当红娘
第二天上工前，苏根生便说了粮食的事儿。
“秋收完交了公粮，分到手里的粮食，大家也别想着往外卖，咱们农民，靠天吃饭，谁都不知道这下半年的雨水咋样，手里有粮心中不慌……”
有的老人站出来道：“是这个理，根生娃放心吧，我肯定是不会卖粮的。”
年轻人知道报纸上的事，立马反驳，“报纸上都说了，稻谷都亩产三万多斤了，这么多粮食，咱们以后可不缺粮食吃，等明年咱们生产队也像他们那样，加大生产，学习新的种稻技术，咱们也能产三万斤，今年的粮食卖一些，也不妨事！”
“对！就是这话！”
有人道：“我种了一辈子田也没听说过啥稻子能亩产三万多斤，你们又没亲眼看见……”
他话还没说完，便有激动的年轻人跳了起来，“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
“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
“不信就看，不通就辩，不行就斗！”
反驳的人闭嘴了。
再说下去都要斗他了，他还说啥？
苏根生该说的也说了，摆了摆手，“上工去吧。”
转过头当天下午，郭大娘便看到苏来宝两口子背着粮食要出村。
“你俩干啥去？”
苏来宝瞅了一眼她，“去公社。”
“我知道你们要去公社，我是问你们背着粮食干啥去？”
许大妞翻了个白眼，“又没背你家的粮食，管得宽。”
“嘿！”郭大娘叉腰，“我好歹还是咱们队上的妇女主任，我问一问咋了！你们是不是要去粮站卖粮？队长早上不是说了吗，不让卖粮。”
苏来宝又瞅了她一眼，道：“不卖粮哪里来的钱？你给我们啊？”
自从几年前被判了六个月的劳动改造后，苏来宝倒是硬气了不少，脾气也差了很多，在家老和许大妞吵架。
两口子三天一大吵，两天一小吵。
村里人像看稀奇一样。
还有人说苏来宝要是他姐在的时候也这么硬气，他姐现在也不会不管他。
郭大娘听到这话，也不劝了，“随便你们，我闲得发慌才管你们！”
要不是看在招娣的份儿上，她才不来讨这个嫌呢。
……
暑假一过，顾想顾念升上了初中，他们运气好，随着学生增多，子弟学校设立了中学部，顾念他们成了中学部的第一届中学生。
王春花便说他们运气好，不用去城里上学，也不用年纪小小的就住学校里。
“住学校，哪里有家里自在哟。我家芳芳就没遇到好时候，初中住校，高中住校，以后要是考上大学，大学还得住校，这住在学校的时候比家里还多。”
苏昭昭笑道：“芳芳肯定能考上大学。”
王春花笑开了花，“她也说她能考上，她要是真考上看，我请你吃酒。”
“那我等着。”
聊着聊着，王春花转移了话题，“想让你保个媒。”
“保媒？”
这是让她当媒、不，当红娘。
苏昭昭笑笑，“你又看上谁了？不会是我们供销社的女同志吧。”
供销社这两年也招了好几个单身的女同志，前段时间，就连一向以人少着称的财务科都招了一个小姑娘。
“不是，是我们厂里的。”
苏昭昭挑眉，“你们厂里的同志，你让我保媒？”
“你认识，你要不认识，我还不和你提呢。”
“谁？”
“我们厂财务科的朱春燕，我就说你认识吧。”王春花知道她俩是同学。
苏昭昭：“你咋想着让我来保媒？”
“当然得是你，两边你都熟，由你去说最好。”
苏昭昭又问：“那她家里的情况你都了解吗？”
王春花点头。
自从看上朱春燕这个女同志后，她都打听好了。
朱家父母都是普通职工，家里几个孩子都挺上进，都在单位上班，没一个游手好闲的。
被人求到了面前，苏昭昭不答应好像也不行了。
“行吧，我去帮你说一说，要是不成，你可不能怪我。”
“不怪不怪，这有啥好怪的，你随便去说，她问啥你就说啥，不用替我们瞒着。”
“行吧，你等我消息。”
公休日这天苏昭昭刚好有课，上午上完课，中午她便把朱春燕叫到没人的地方，把周家的情况说了一下。
“……年纪轻轻的，职位也不低，已经是连长了，以后的前途肯定不差，他爸又是团政委，他妈妈你肯定认识，就是你们厂妇联的干事，叫王春花，下面还有一个妹妹一个弟弟，妹妹在上市里高中……”
朱春燕怎么也没想到苏昭昭把她拉出来是和她说这个。
她年纪其实也不小了，二十二岁，家里也都在催，要不是上了这个函授大学，她爸妈肯定早把她打包嫁出去了。
苏昭昭说完基本情况后，看她扭扭捏捏的，低着头不应答，便问：“你觉得怎么样？”
朱春燕嘟囔道：“你怎么和我说这个呀，昭昭你啥时候改行当媒婆了？”
苏昭昭白了她一眼，“要不是人家托我说和，我才不开这个口呢。”
想起之前朱春燕对雷明的异常关注，她都后悔接下这件事了。
成不了也就算了，要是成了一对怨偶咋办？
她不想害朱春燕，也不想害周建国。
快后悔死了！
苏昭昭动了动嘴角，还是把心里的话问了出来，“你是不是对雷明有想法，如果有，今天的话，就当我没说。”
朱春燕赶紧摇头，“没有！绝对没有！”
苏昭昭目露怀疑：“真的？”
朱春燕点头，“你知道的，我家和他家住一个院子，两家的父母又是一个单位的，小时候他妈老说些让我给她当儿媳妇的话，说得多了，我就有了点儿想法嘛。”
“那现在呢？”
朱春燕耸耸肩，“人家都要结婚了，请柬都发给我爸妈了，结婚对象就是咱们机械厂副厂长的闺女。”
难怪这学期没看到朱春燕和雷明怎么说话。
“你跟我说实话，你喜欢他吗？”
朱春燕：“人家又看不上我，我喜欢他干嘛？我又没病！”
第199章 大炼钢
苏昭昭听她这样说，笑了，“那我说的这个你见不见？你要是觉得好，我就给人回话。”
朱春燕扭捏了一下，“他长得怎么样啊？”
这个苏昭昭可得好好夸一夸了。
“长得可俊了！大高个儿，身体壮实……”
苏昭昭噼里啪啦一通夸，朱春燕双眼冒起星星。
等她夸完，朱春燕露出了一丝丝怀疑的目光：“昭昭姐，你不会夸大其词了吧？我妈说了，媒婆的嘴，骗人的鬼，死的能被她们说成活的，丑的能说成俊的……哎呦哎呦！”
剩下的话说不下去了，苏昭昭捏着她的腮肉，“你再说！”
“哎呀，昭昭姐，我不敢了，快放开……”
苏昭昭放过她，“你到底见不见？”
“见！”
“不怕我骗你了？”
朱春燕讪笑，“你肯定不骗我，我相信你！”
“切！”苏昭昭直接给了她一个白眼。
和朱春燕这边谈好了，苏昭昭回去后直接去找王春花。
“……周建国什么时候回来？”
“下个月回。”王春花高兴得不得了，“下个月他就调回军区了，不怕没时间谈对象。”
苏昭昭点头，“这样最好了，那等周建国回来我们再约时间安排他们见面。”
“成！等他俩成了我给你包谢媒钱。”
苏昭昭笑道：“你们还真把我当媒人了啊，谢媒钱就算了，要是真能成，吃席的时候多敬我一杯酒就好了。”
“谢媒酒肯定要敬的，你本来就是媒人嘛。”王春花也笑得不行。
苏昭昭摆摆手，“行了，我回去了。”
苏昭昭出了周家院子，刚好碰到顾想顾念从外面回来。
“去哪儿了？”
“去小树林了。”顾念道，她热了满头的汗，“小树林那边在砍树，树都快砍光了！”
“砍树干嘛？”
顾想：“说是要烧成碳，支援钢厂炼钢。”
这就难怪要砍树了，大炼钢开始了嘛。
顾衡也接到了新的任务，带着部队上山伐木。
“去多久？”
“具体还不清楚，得看要砍多少树了，隔段时间我就回来一趟。”
“行吧，注意安全。”苏昭昭只得给他收拾行装。
供销社也接到了新的任务，大量收购废铁。
刘主任给大家开了动员会。
“……不能等老百姓把废钢废铁卖到收购站，咱们得主动去乡下收。收购站的同志忙不过来，咱们办公室的同志们也得动起来，从明天开始，各个科室里留一个人值班，其他人全给我下乡收废钢废铁去。”
办公室的人：“……”
说干就干，供销社各科室的人排了班，第二天一早便几人一起，分散着去了周边的村庄。
苏昭昭在供销社第一批下乡收废铁的同志当中，和她同行的有小唐和陆浩然。
三个人两辆自行车，陆浩然受点累，骑着带着小唐一起。
供销社的人分东南西北四个方向走，遇村便进，遇人便问。
“老乡，家里有没有废钢废铁卖？我们是供销社的工作人员，专门来收废钢废铁的，高价收。”
老乡瞅了他们一眼，摆了摆手，家里就一个铁锅，有多的他就多打一个锅了，哪里还会卖出去哦。
“你们要收废铁？”
“对，我们要收。我们是供销社的。”
“我家有一个烂铁锅你们收不收？”
“收，只要是铁咱们就收。”
供销社刚开始的收废钢废铁工作完成的还不错，第一天苏昭昭他们便拉了上百斤的废铁回来，去其他地方的也各自都有不小的收获。
后面几天便不行了，毕竟他们能去地方有限，其他公社也有供销社的人在收。
越到后面便越收不到废钢废铁了。
小唐指着村子里建起来的土窖道：“这是干嘛用的？”
“好像是拿来烧窑的……”
“是烧钢的炼钢炉！”队上的生产队长乐呵呵的为他们解惑。
“炼钢炉？”苏昭昭怀疑自己的眼睛，这玩意儿能炼钢？
“对！咱们大队也要炼钢了，你们别来收废铁了，没废铁卖给供销社了，咱们要自己留着炼钢！”
回到供销社里，大家都在议论这件事，看来他们也遇到大队自己炼钢的事儿了。
因为这个，供销社下乡收废铁的工作告一段落。
就在大家以为恢复日常时，刘主任又拉着大家开会了。
“公社大队的老百姓都知道为咱们国家的炼钢做贡献，咱们供销社也不能落后。”
“咱们也支持了嘛，咱们这段时间也收了不少的废铁交上去。”
“还不够。还得继续支持才行。”刘主任道。
“怎么支持？不会让咱们也在供销社里建个炼钢炉吧？”有人问道。
胡副主任道：“周边的公社成立了人民食堂，为了抓生产，大家现在都不在家吃饭了，把家里的粮食和家里的锅碗都上交给了上去，我看咱们也可以把家里的锅交上去支持炼钢嘛！”
众人面面相觑，他们和公社又不一样，交了锅拿什么做饭？
“吃食堂，大家都吃食堂。”胡副主任道。
办公室里议论纷纷。
“我吃食堂了，我家娃咋办？也把粮食转单位来吃食堂啊？”
“就是，咱们又不像公社那样住一个村，为了吃个饭，我还得天天往单位跑。”
“我看行不通，最起码在咱们这样的单位行不通。”
行不通也得行了，不止供销社，大家都一样。
王春花在机械厂，粮食关系已经完全转过去了，从这个月开始，单位不再发放粮票肉票这些，每个人定量的粮食供应都归集体管理，员工们现在都去食堂吃。
“让随便吃，吃到撑都没人管你，时不时的还吃肉呢，一块块的红烧肉，可扎实了！我自己在家都舍不得这么吃。”王春花道。
“有的人吃不完还往自己家里拿，也没人说，粮食产量放卫星了嘛，大家都觉得以后有吃不完的粮食，现在的人，都不知道啥叫节约了。”
见别人都往家里拿粮食，王春花吃不完的，也往家里带。
“馒头我就切片，晒干了存着，吃不完的米我也晒干，不浪费了。”
苏昭昭也开始一日三餐吃食堂了，顾想顾念也一样，上学就在学校吃，公休就去食堂吃，不要钱不要票。
供应也不再往他们手里发。
刚开始不想天天在食堂吃、觉得不方便的人，在吃了几次食堂后真香了。
天天肚子都吃撑，能不开心吗？
高兴得恨不得跳起来！
这么多的粮食吃进肚子里，对粮食产量抱有怀疑的人，大多数人打消怀疑。
要是没粮食，敢这么放开肚皮吃吗？
苏昭昭该吃吃该喝喝，争取不浪费一粒粮食。
……
不止公社大队上修建炼钢炉，机关单位、各行业的工厂也开始修建炼钢炉了。
全国各地，各种各样的炼钢炉如雨后春笋一般冒了出来。
报纸上刊登的报道，从粮食高产，转到大炼钢上面。
苏昭昭跟着刘主任一起去分社开会。
会议上，有人提出建炼钢炉的建议。
被任社长给否决掉了。
“炼钢是一门非常有技术含量的工作！它需要掌握各种复杂的工艺和技巧，才能将原材料转化为高质量的钢材。这不仅要求工人具备扎实的专业知识，还需要拥有丰富的实践经验。咱们供销社里目前没有这样的人才，也没有钢厂那样的条件。”
“咱们可以边炼边学，土法制钢。”
任社长还是不同意，觉得冒进。
苏昭昭也本以为这只是一件很小的小事，谁知道没两天就听说任社长被举报了。
“为什么？什么原因？”
刘主任看了看门外，小声道：“说他保守，有‘you’的倾向。”
苏昭昭：“……”
真TM操蛋！
“那任社长没事吧？”
刘主任摇头，“现在还不清楚，在调查，不过想来问题应该不大。小苏啊，以后去分社开会，一定要注意说话的方式。”
苏昭昭点头，“主任你以后少带我去分社开会吧。”
还是他们供销社好，刘主任和胡副主任常常不对付，都没发生过谁举报谁的问题。
刘主任点了点她，“不能偷懒。”
苏昭昭撇撇嘴。
就想偷懒。
出了刘主任办公室，苏昭昭忍不住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回了购销科后，谢科长道：“主任和你说了？”
“科长你也知道了？”
谢科长点头，“心里知道就好，别出去传。”
“我不会。”
下班后，苏昭昭在食堂打了饭，准备拿回去吃。
快到家门口了，见路口一个老大娘坐在树下在抹眼泪，她想了想还是走了过去。
“大娘，需要帮忙吗？”
大娘摆了摆手，擦了一把鼻涕，“姑娘，你别管我，我就是心里难受，在这儿坐一会儿。”
这时，刚好王春花也回来了，手里还提着几个馒头。
“没事，她都在这哭了两天了。走，回去我和你说。”
苏昭昭被她拉走了。
“你认识她？”
“认识，附近的村民，以前老来路口卖菜。”
苏昭昭便问：“那她哭什么？还跑咱们这边来哭。”
“家里大铁锅被砸了。”
“啊？”
“就这么回事儿，她心疼铁锅，又不想让村里人知道，就跑路口来哭了。”
苏昭昭心里哽了一下。
顾想顾念放学回来后又和她说了一件事儿。
“老师说以后都上半天课，上午上课，下午劳动。”
“做什么？”
“去河里掏铁沙。”
苏昭昭：“……”
不止顾想他们这样的中学生，苏昭昭他们也一样，办公室的工作放到晚上加班做，白天要把时间空出来，支持炼钢大业！
上午上完课，中午吃了饭，学生娃们顾不得午休，拿上家里的簸箕，跟着老师往河边走。
一边走，还一边唱着歌，老远苏昭昭他们就听见了。
等学生娃们到了地方，有大人在，肯定是不让他们下河的。
大人们把河里的泥沙铲出来，学生们拿着簸箕接泥沙，再把簸箕放水里荡……就和苏昭昭在电视上看的淘金沙一模一样。
只不过这是铁砂。
一天下来，一群大人加孩子还真能掏上百斤的铁砂出来。
顾衡回家时，家里铁将军把门。
他没带钥匙，本想再当一回梁上君子从院墙翻进去，还没动，就听见有人喊。
“爸爸！”
回头一看。
嚯！
吓了他一大跳！
母子三人裤腿挽在膝盖处，头上带着草帽，手里拿着簸箕，身上都是泥点儿，裤脚还是湿的。
苏昭昭瘪瘪嘴，都快委屈得哭了。
男人也瘦了，黑了，在山上肯定也没少遭罪。
她吸了吸鼻子，“你怎么回来了？”
不等他回答又问：“你不是说隔段时间就会回来的吗？这都多久了啊。”
顾衡看着她泛红的眼睛，“任务重，待两天我就要走。你们这是？”
“淘铁砂呀，你回来的时候没往河边走吗？”
顾衡摇头，他在路口下了车直接就回来了。
顾想开了门，顾衡进厨房准备烧水给他们洗澡。
苏昭昭来到厨房门口，“别忙活了，这段时间澡堂子天天开，拿了衣服咱们去澡堂子洗。”
顾衡放下壶，这才发现家里少了个煮饭的锅。
“锅坏了？”
苏昭昭抿了抿嘴，“不是坏了，是拿去交任务了。”
顾衡一想便懂了。
苏昭昭这还是交得少的，单位里有积极的同志，几乎把家里含铁的东西都交上去了。
连家里的锁头都没放过。
当然也有像苏昭昭这样的，完成任务就行了。
一家人去洗了澡，在食堂吃了饭慢悠悠的走回去。
顾想顾念一边走，一边问他们爸砍树的事。
顾衡耐心回答。
等到了家，苏昭昭又把没完成的工作拿出来做。
顾衡也没打扰她，直到听到她收起文件才进来。
“洗漱吧。”
苏昭昭瞅了他一眼，出去刷牙。
等她进来，顾衡一把抱住了她。
“是不是想我了？”
苏昭昭点头，搂着他的脖子，主动的吻了上去。
想，很想，很想。
顾衡搂紧她。
晚上两人奋战到半夜才停止。
顾衡清洗完才重新上床抱着她，“累不累？”
苏昭昭在他怀里无力的点了点头。
累。
真累。
第200章 办不下去了
晚上再累，第二天照样要早起。
苏昭昭打着哈欠从床上坐起来，还没下床，便感到下身一热。
哦豁，大姨妈来了。
从衣柜里拿了卫生带，赶紧换上，再晚一步，睡裤上就得盖上章了。
顾衡早上起床后便拿着饭盒去了食堂打饭，现在几乎没人在家里开火了，就算开火一般也就烧烧水。
顾衡他们家还有大粮柜都装不下的粮食，其他人家，因为粮票肉票等供应都发不到手里的缘故，家里早就没粮了，就算想做也没米下锅。
不过大家也不急，反正有不要钱不要票的食堂嘛，吃得比家里还好呢。
顾衡回来的时候端了大半盆的大包子，顾想跟在后面，手里提着粥。
苏昭昭吐了嘴里的唾沫，漱了口，问道：“什么馅的？”
“萝卜油渣馅的，味道不错。”
在路上，顾衡和顾想便一人尝了半个。
打回来的粥也很稠，里面还放了玉米粒。
顾衡目光往晾衣绳上一瞟，就知道苏昭昭月事来了。
“今天别下河，我去给你请假。”
苏昭昭摇头，“不用，我今天在单位值班，不用去河边。”
就算不值班，苏昭昭也不好意思请这个假。
大着肚子快生了的人都下河，她就来个大姨妈，实在是张不开这个口。
大家都太积极了，一个个都像有使不完的劲儿，来大姨妈算什么？
苏昭昭听说，刚生了孩子的女人都闲不下来，一个个的都不要命的把自己当牛使，不知道心疼自己。
“后面几天我不下河，在河边淘沙，放心吧，我可不想把自己的身体搞坏。”
说完后又说他，“你也一样要注意身体。”
顾衡点头。
吃完早饭，顾想顾念去了学校，顾衡也得去部队。
苏昭昭到了单位，整个供销社办公室加前面的店里，就一个人值班，领导干事售货员，全支持炼钢去了。
苏昭昭才到没一会儿，小唐来了，她带着孩子，到了后把孩子往苏昭昭怀里一塞，“苏姐，我家小宝就交给你了啊，他要饿了，你就给他冲点儿米粉喝。”
苏昭昭赶紧伸手抱紧孩子。
没错，值班的同志还得兼顾看孩子。
“你爱人他们公社不是也办了幼托班吗？你今天怎么把孩子送单位来了？”
小唐摆手，“他们那儿孩子太多了！看孩子的人又少，还不如放咱们单位来，他也是支持的。”
说完小唐就走了。
后面又有几人把孩子送了过来，就连刘桂兰都把她的小闺女安安送了来。
谢天谢地，他们供销社人不多，要是人多，孩子肯定也多，苏昭昭要抓狂的。
这哪儿是值班呀，完全就是带孩子嘛。
五个孩子，大的三四岁，小的一岁多点儿。
这个哭了那个又闹，抱着小的哄大的，苏昭昭一个头两个大。
比起值班，她觉得去河里掏铁砂挺好。
真的！
“小宝不哭，姨姨这就给你泡米粉吃。”
“安安，你帮婶婶哄妹妹，婶婶给你糖吃。”
安安赶紧点头。
苏昭昭从库房里扯了张凉席出来，直接铺办公区的地上，擦干净后，给孩子们脱了鞋，让这几个穿着开裆裤的孩子全部坐上去。
想怎么爬怎么爬。
又自掏腰包用奶糖泡水给他们喝，谁乖谁就多喝，谁不乖就少喝。
孩子们虽然还小，好赖话还是能听懂的，为了喝糖水，都乖了不少。
“婶婶，弟弟要尿尿了。”
苏昭昭赶紧抱起孩子去外面嘘嘘。
抱着这个嘘完一回去，好家伙，那个又直接给她尿席子上了。
这一天，真TM的累啊！
顾衡在家里待了两天，第三天一早就要走。
听他的意思，估摸着要到十二月才能回，到时候树就该砍得差不多了。
上山冷，到了十二月怕是都要下雪，苏昭昭把厚衣服都给他装进了行李包里。
“你也别怕别人说，该偷懒就偷懒，别让自己太累。”
苏昭昭笑嘻嘻，“顾团长，你这话敢当着自己的儿子闺女面前说不？”
顾衡横了她一眼，教育孩子能和媳妇一样吗？
“行了，我走了，天气越来越冷，注意保暖。”
苏昭昭送他出门，等他一走远，笑容落了下来，整个人都蔫了。
……
原本说好十月就回的周建国一直到十一月初才正式被调回来。
休整了两天后，王春花赶紧来通知苏昭昭，让她联系朱春燕。
“现在大家都忙，也不知道她有没有时间，你们厂里不是也忙吗，你最近看到她没？”
全面炼钢时代，连函授班的课都停了，让大家在家里自学，大学里的学生改成晚上上课，白天全校师生支持炼钢。
想来朱春燕应该也不得闲。
王春花拍了拍手，“也是，办公室的人都轮流下车间了。算了，再等一段时间，等忙过这阵再说。”
“好饭不怕晚嘛，你家建国才调回来，部队上估计也有不少的事，等过段时间，得闲了，再安排他们见面，到时候也有时间一起去逛公园电影。不然现在见了，两人也没时间再联系。”
王春花点头，“说的也是。”
进入十一月后，天气骤降，和天气一样降了下来的还有食堂的伙食。
隔几天就吃一次的肉没有了，下饭的菜不是白菜萝卜就是萝卜白菜，还是没有见不到油星儿的那种。
白面馒头成了黄馒头，里面被掺了大量的玉米面，做成了三合面儿的馒头。
浓稠的大米粥也变成了清得能数得清米粒的清粥。
大米饭直接从食堂绝了迹。
不仅如此，食堂开始定时定量，大家从开始的随便吃，变成了吃不饱，吃不好。
食堂的伙食越来越差。
从食堂吃完饭回来，苏昭昭还得给顾想他们加顿伙食，不让开火，那就吃饼干，总得让他们填饱肚子。
到了十一月底，食堂办不下去了，各个单位纷纷取消公共食堂，恢复到以前的样子，吃饭凭票给钱。
从十二月开始，供应还是发到员工自己手里，想咋吃，自己回家做去，食堂不管了。
通知一下来，有的人麻了爪，咋办？家里没锅了。
这个时候想买铁锅，压根儿就买不到。
买不到锅咋办？只能买陶罐当锅先用着了。
这一用，好多人家都用了好长一段时间才换成铁锅。
第201章 恢复正常的生活
单位大食堂取消了，乡下生产队的大食堂还得继续办，不办没办法呀，家里的粮食都被大队上收缴上去了，家里一粒米一颗菜都没有，不吃食堂吃啥？
他们又不像城里，月月发供应，大食堂没了，下月领了供应照样过日子。
一起干一起吃吧，反正在家吃也吃不好。
生产队食堂憋着也得继续干下去，分不出粮食到社员手里了。
没粮了，生产队求助公社，公社向上报，得到也只是让大家想办法先克服克服的回答。
进入十二月后，大家的生活秩序基本恢复了正常。
紧接着，全国各地纷纷传来捷报，经过全国人民的艰苦奋战，提前、超额的完成了炼钢任务！
这个消息让所有人都兴奋不已，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喜悦和自豪。
这不仅仅是一个数字上的胜利，更是全体国民共同努力的结果。
顾衡也在一天晚上，回到了家。
苏昭昭一看到他便抱了上去。
顾衡一手提着行李，一手搂着她，“我身上脏。”
苏昭昭搂得更紧了。
顾想顾念披着衣服跑出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兄妹俩双手遮在脸上，露出眼睛偷看，一边看一边偷笑。
顾衡瞪了他们一眼。
顾想放下手，“我去烧水给爸爸洗澡。”
顾念紧跟其后，“我也去。”
苏昭昭不怕孩子笑，笑就笑呗，都是大孩子了，不会出去乱说。
就算说她也不怕，人家两口子恩爱感情好，怎么地吧。
外面冷，抱了一会儿后苏昭昭便松开了他，两人进了屋。
顾衡穿着军大衣，进屋便把衣服脱了，重新换了一双家常穿的鞋。
他穿回来的那双，鞋上全是泥，苏昭昭给他放外面去了，等明天再刷。
趁着孩子们在厨房烧水的功夫，两口子你一言我一句把最近发生的事儿说了。
顾衡在山上，很多事都不是很清楚，比如公共大食堂取消的事儿。
“不一起吃了？”
“不了，办不下去。”
顾衡点头，“我想最多也就搞了两三个月。”
的确，刚好办了三个月。
“供应现在没问题吧？”顾衡问。
“供应目前没减少，但是粮站现在细粮很少，每天能供应的数量有限，大多都是粗粮。”苏昭昭知道，这还只是开始而已，真正的灾难还没来。
顾衡点了点头，眉头深深的皱在了一起，“等明年粮食下来应该就好了。”
苏昭昭紧紧的抿着唇。
水烧好了，顾念来叫顾衡洗澡。
苏昭昭给他拿了干净的衣服。
洗完澡，上了床，顾衡便覆了上来。
苏昭昭伸手抵住他的胸膛，“你不累啊？”
“就一次。”说完就堵住了她的嘴。
后半夜，苏昭昭累得捶他，屁的一次，明明是很多次！
……
生活恢复了正常，周建国和朱春燕相亲的事儿也提上了日程。
“后天就是公休日，部队和厂里都放假，把他俩约出来，在市里见一面。”
苏昭昭点头，“行呀，刚好明天我要去一趟工业区的分店，我去和她说。”
“那你觉得约到哪里好？”
苏昭昭想了想：“公园吧，公园方便，让他们在大门口见，剩下的咱们就不管了，让他们自己接触。”
王春花高兴得不得了，“成。”
第二天去分店，忙完事后，苏昭昭便去了机械厂。
她不是本厂员工，又没人带她进去，只能等在门卫处让门卫帮她叫人。
“财务科的朱春燕是吧？”
“对，麻烦你帮我喊一下她，就说她同学找她。”
门卫觉得她有点眼熟，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不是厂里员工，好像也不是家属。
想不起来他就不想了，一抬头刚好看到有人进去，便喊道：“哎哎！小王同志，你等一等。有人找你们财务科的朱春燕同志。”
被叫小王的男人转过头，盯着苏昭昭打量了两眼，然后眼睛一亮，“是你呀！”
苏昭昭笑了笑，也认出他来了，“是我。”
这个小王她几个月前帮财务科查账的时候见过。
刚开始他还不信她的能力，对朱春燕随便拉一个外人进财务科的事非常的排斥。
不过这排斥在苏昭昭很快查出账面问题后便打消了，完了还说要请教苏昭昭，被朱春燕给打发了。
小王道：“你找朱春燕啊，我带你进去吧，她在办公室。”
“行呀，谢谢你。”
小王摆手，“不客气，你上次可帮了我们科室大忙了，要是查不清楚，咱们都得吃挂落，扣工资这都算好的，就怕扣帽……”
说到这里，他没继续说下去，赶紧转移了其他的话题，“你来找她什么事？”
苏昭昭边走边答：“也不是什么大事，刚好来了这边，又很久没见了，顺道来看看她。”
“你们不是同学吗？上课的时候没见到？”
“前段时间大家都忙，停课了，这个月的课还没开始上呢。”
“对，大家都忙。我都搞忘了……”
一路聊着，很快便到了地方。
苏昭昭没上楼，“麻烦你帮我把人叫出来。”
“行，你先等会儿。”
小王上了楼，朱春燕很快便下来了。
“昭昭！”朱春燕一步三跳，看来心情很不错。
“遇到什么好事儿了？”
“遇到你就是好事呀。”小嘴很甜。
苏昭昭笑道：“看来你知道我今天来找你是干嘛来了。”
朱春燕愣了一下，“你不是说很久没见我，想我了吗？”
“对，我想你了。想你的不止是我，还有别的人。”
朱春燕现在反应过来了，脸一下子便热了起来，“那啥，都是一个厂的，其实王婶子自己来和我说一声就好了，不用你专门跑一趟。”
“人家怕你小姑娘脸皮薄，也想正式一点儿。”
苏昭昭拉她在花坛边坐下，“人家那边想趁着这个礼拜公休日让你俩见一面，你觉得怎么样？”
朱春燕眨眨眼：“咱们这个礼拜没课吗？”
“没课，课表又没改，我看了的，不然不会安排在明天。”
朱春燕脸色一红：“那行吧，在哪儿见？”
“公园怎么样？”
朱春燕点头。
第202章 周建国相亲
公休日这日一大早，王春花便把周小军从床上拉了起来，“赶紧往营区那边看看去，看看你哥回来了没。”
周小军睡得正好，被他妈给闹起来了，憋了一肚子起床气，在床上扭了好几下，“哎呀，我哥他又不是没长腿，有啥子好看的嘛。”
王春花瞪着眼睛一巴掌拍他屁股上，“别废话，赶紧去看看，回来了再吃早饭。”
把床尾搭着的衣服甩给他，出去了。
周政委正在院子里刷牙，王春花一见到他就嘀咕，“家里有屋子不住，跑去挤宿舍，也不知道他咋想的。”
这么大个院子，一家人住在一起多好。
周政委斜了她一眼，吐了嘴里的唾沫，“没结婚的兵不住宿舍住哪里？孩子都如你的意调回来了，你话还这么多。”
王春花翻了个白眼，“再不调回来，怕是等到三十好几都娶不上媳妇！结了婚生了娃，孙子以后就给我一个人抱的？这家里里里外外，就我一人操心，你操心啥了？就知道张着嘴巴说，建国今天去相亲，相亲对象你问过一句没有？这个家里，啥事儿让你放心上了？”
周政委闭嘴了，他就说了一句，招了她这么多话来。
他不说了行了吧。
转头见周小军还没出来，王春花又喊了一句，“周小军，你给我赶紧 的！”
周小军打着哈欠，趴在门框上不想动，“妈，我今天能跟我哥一起进城不？”
“不行！你哥是去相亲，你去干嘛？当电线杆子啊！”
“我都好久没进城了。”
“我还好久没进城了呢，我说啥了，赶紧去！”
周小军没得到想要的答案，一路踢踢踏踏的嘟着嘴出门了。
才走一半的道，就在半道上看到他哥了，周小军赶紧跑了上去“哥，你今天带我进城行不？我保证不耽搁你相亲。”
周小军声音大得很，听到的路人纷纷看过来，周建国气得伸手捂他嘴，“你给我闭嘴吧！”
这下好了，要不了多久，整个家属区都得知道他今天要进城去相亲。
到时候见到他肯定要问他结果……
“唔唔唔……”
苏昭昭一家也准备今天进一趟城，这几个月忙的时间多，休息的时间少，公休日都要干活，一家人都好久没进城，马上就到元旦，百货商场里应该来了不少新商品。
正好进城补补货。
吃完早饭，苏昭昭一家收拾收拾出门，正好遇上送周建国出来的王春花他们。
周建国今天穿着军装，戴着军帽，又挺拔又帅气！
王春花一边叮嘱他，一边给他扯衣服，把衣服扯得直直的，“……见到人家姑娘，记得给人家买吃的喝的，别小气了，要是聊得好，中午请人家去国营饭店吃饭，下午再顺便看场电影。”
要真这样，事情差不多就成了。
周建国耳朵嗡嗡的，从吃饭就开始被他妈唠叨，到现在都没停。
他红着脸看了一眼顾衡他们，赶紧道：“妈我知道了，你放心吧。”
王春花说他：“我也想放心，就怕你像上次那样，白忙活。”
苏昭昭看了热闹，“走了，班车要到了。”
周小军见顾想顾念都要进城，扭着他妈闹，“我也要去，妈你就让我去吧，我跟苏婶婶他们一起，不给我哥当电线杆子。”
“不行！”王春花无情拒绝。
周建国见他弟可怜兮兮的，朝他打了个手势。
周小军眨眨眼，表示收到。
他立马收了可怜兮兮的表情，“不去就不去，我出去找别人玩儿，你别找我，哼！”
王春花不搭理他。
“行了，你们赶紧去赶车吧，我不耽搁你们的时间了。”
周建国挥了挥手，跟在顾衡他们后面去路口等车。
没一会儿，班车来了，周小军从路边的草丛里窜了出来。
顾念吓了一跳，“你啥时候跑过来的啊？”
刚才明明看他走的是反方向啊。
车一停稳，周小军顾不得回答她的话赶紧跑了上去，坐下后才道：“我有近道呗！”
顾想转头问他，“你跟着我们进城，王婶中午吃饭要是找不到你咋办？”
周小军摆摆手，“放心吧，我妈见不到我，肯定就知道我跟我哥进城了。”
顾想：“……你回去要挨打。”
周小军：“……打我我就跑，我又不傻。”
周建国伸手用力的揉他的头，把他头发揉得乱糟糟。
周小军气呼呼的在他怀里扑腾。
班车很快进了城，一行人又在车站换乘了城里的公交车。
人民公园站在百货商场的前一站，周建国要比他们早一站下车，下车前几站苏昭昭便道：“让小军跟着我们吧，免得打扰你们，记住了啊，手里拿着周报的姑娘就是你要见的人。”
周建国点头，问周小军：“你跟我还是跟苏婶他们一起？”
“不跟你，我说了不当电线杆子的。”
谈对象有啥子好看的？
他要逛商场！
周建国从包里掏了钱数了两块和粮票递给他，小声道：“想吃什么自己买，中午要是在外面吃饭，别让苏婶他们为你花钱。”
周小军拿着钱点头，眼睛亮晶晶，两块钱啊！大哥真好！
“苏婶，顾叔，麻烦你们了，你们回去的时候直接带他先回去就行，我就不来找他了。”
顾衡点了点头，“好好相处。”
周建国脸一热，抓了抓后脑勺，“哎。”
周建国下了车，看着公交车开走，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赶紧扯了扯身上的军装，把军装拉得板正，又整理了一下头上的帽子，这才往人民公园大门口而去。
到了门口，他先四处打量了一下，并没有看到手里拿着报纸的女同志，再抬手看了看时间，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大概一刻钟左右。
因着是公休日，忙碌了几个月的老百姓又恢复了正常的生活秩序，所以今天公园里进进出出的人特别的多。
周建军一身军装，直挺挺的站在公园门口，长得又帅气，宛如一道亮丽的风景线，吸引了不少过路人的目光。
结伴而行的同学，带着孩子的家长，闲着无聊的老人。
几乎每走过去一个人就要看他一眼，这让周建国感到浑身不自在和别扭，别人打量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宛如上刑一般。
早知道不该听他妈的，该像顾叔一样穿身便装的。
就在他思忖着要不要赶紧找个僻静的角落躲起来的时候，一个手拿报纸的年轻女同志走到了他面前，“你是周建国同志吧？”
周建国肩膀下意识的挺得更直了，双眼直直的看着面前的姑娘，如同汇报工作一般严肃，“你好，我是周建国，请问你是朱春燕同志吗？”
朱春燕被他的眼神看得红了脸，她移开目光，晃了晃手里的海城周报，“你说呢？”
问完后，又用余光瞅了他一眼。
昭昭姐没骗人。
第203章 好看个屁
“也不知道他俩现在见没见到，聊得怎么样。”苏昭昭一边逛百货商场，一边和顾衡嘀咕。
顾衡目光落在不远处成衣柜台的墙上挂着的那件鸭蛋青色的棉衣上，“这个时间肯定见了，你牵个线，后面成不成，得看他们自己，别操心了。”
他手往上一指，“你看那件棉衣怎么样？”
“哪件？”苏昭昭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抬目望去，点头，“颜色挺好看的。”
“你穿着好看，显白。”
苏昭昭睨了他一眼，笑眯眯的道：“那你给我买。”
顾衡嘴角一弯：“买！”
周小军小声的问顾想：“你爸妈一直这样肉麻吗？”
顾想斜了他一眼，“这叫感情好。”
周小军改口，“你爸妈感情一直这么好吗？”
顾想小小的扬了一下下巴：“当然，这很正常，难道你家不这样？”
周小军想了想：“……我妈应该会说：好看个屁！我爸应该会说：买个锤子！”
顾想顾念：“……”
公休日的百货商场人不是一般的多，每个柜台处都挤满了人。
成衣柜台也一样，见有人离开空出了位置，顾衡赶紧上前一步站在了柜台前前，“麻烦帮我取一下那边的那件棉服。”
“哪件啊？”售货员头也不抬，手里忙着给人开单子。
顾衡：“青灰色的那件女士中长款棉服。”
售货员：“哦，鸭蛋青的那件啊，你等会儿。”
把票递给一旁的顾客，售货员给他取了棉服。
顾衡接过拿给苏昭昭试穿。
苏昭昭脱了外套，穿上棉服，转了一个圈儿，“怎么样？”
顾衡点头。
顾想顾念非常捧场：“好看！”
周小军紧随其后，“苏婶婶穿上真好看！像仙女一样！”
苏昭昭忍住笑，“这可不敢当，周小军同学，夸大其词了啊。”
周小军挠着后脑勺呵呵的笑。
买了棉服，又带着孩子们在商场里逛了一圈儿，买了不少的东西。
苏昭昭本来想找朱春梅打个招呼的，人太多了，便作罢了。
等他们从从商场出来，肚子饿得咕咕叫。
“先吃饭，吃了饭咱们再逛逛，然后就回去。”
“行，就去对面的国营饭店吧。”苏昭昭道。
夫妻二人带着三个孩子过马路去了对面。
进了饭店，来到柜台处点餐，苏昭昭抬头一看黑板上写的今日供应……
“就只有面条了？”
服务员还是之前的那个女同志，苏昭昭有印象。
“面条还嫌啊？这可是细粮，有面条吃就不错了，你们要不要吃啊？再等一会儿面条都没了。”
顾衡和苏昭昭对视一眼，“要，麻烦来一碗三两、四碗二两的面条。”
服务员低头开单子，苏昭昭准备给钱，就见周小军把自己那份儿面钱和需要的粮票放在了柜台上。
顾衡道：“不用你给，你顾叔一碗面还请得起的。”
周小军摇头，“不行，我哥给我钱了，说好了吃饭让我自己给钱的。”
顾衡抓起钱和票塞他上衣兜里，拍了两下，“下次再让你自己给。”
苏昭昭笑着付了钱，几人找了张空桌坐下。
面上得很快，苏昭昭又把之前在商场买的麻花拿出来，一人给了一根，让他们泡面汤里。
面吃了一半，麻花便泡得差不多了，顾念咬了一口，“妈妈，麻花这样泡着真好吃！”
“好吃吧。”苏昭昭也喜欢这么吃，以前吃麻辣烫的时候最喜欢点麻花和油条煮里面了。
想到麻辣烫，她都馋了。
周小军吃得喷香，他长这么大，下馆子的次数，五个手指头都数不完。
一次还是两次？
小孩子都这样，家里的饭吃多了，就觉得饭馆里的饭最香。
吃完饭出来，苏昭昭和顾衡边走边商量着还要买些什么，一个错眼，周小军不见了。
“小军呢？”苏昭昭回头没见到人，问顾想。
顾想左右看了看，伸手一指，“在哪儿。”
不远处，周小军正拿着几串糖葫芦往这边跑。
等他跑近，他挨个把手里的糖葫芦递给苏昭昭他们。
顾衡挑了挑眉：“我也有？”
周小军点头，“顾叔快拿着。”把糖葫芦往顾衡手里一塞，拍拍胸口，“我请客！你们请我吃面条，我请你们吃糖葫芦。”
回去了他哥和妈肯定不骂他。
苏昭昭和顾衡对视一眼，笑了。
这孩子在家里会嘴馋，但是在外面，只有他有，就不是个小气的孩子。
周小军咬着糖葫芦，眼睛四处乱转，他眼尖，一下子就看到了马路对面的周建国。
“我哥！”
“哪里呢？”顾念左顾右盼。
“在对面，他身边那个姐姐不会就是我未来的嫂子吧？我嫂子还挺好看！”
顾念说他，“你要是敢当着人家的面这么叫，人家肯定脸红。”
苏昭昭也看到了对面的人。
她笑着和顾衡道：“看来两人是准备去看电影。”
顾衡点头，“要过去打招呼吗？”
“不用，让他们自己聊吧，咱们就不去当电灯泡了。”
周小军闻言，问道：“电线杆子和电灯泡是一个意思吧？”
苏昭昭：“没错。”
“那我不去当电灯泡了。”他也好想看电影啊。
苏昭昭笑笑：“走了，咱们再逛逛就去车站坐车。”
跟着后面的三个孩子还在嘀咕。
顾念：“你回去就和你妈妈说你哥和你未来嫂子看电影去了，你妈妈肯定不打你。”
“为啥？”
顾想摸摸下巴，“因为有戏。”
周小军：“……好主意！”
第204章 火锅底料
周建国和朱春燕的相亲进展顺利，两人逛了公园，划了船，又去饭店吃了午餐，当周建国提出要不要去看电影时，朱春燕红着脸点了点头。
进电影院前，周建国去买了汽水和瓜子。
等进了电影院，两人找位子坐下，周建国才把汽水和瓜子递给她。
朱春燕小声道：“谢谢。”
“不客气。”
朱春燕抿着嘴笑，真够客气的。
电影很快开场，两人便心思放电影上。
看到一半，朱春燕开始时不时的偷偷用余光瞄身旁坐着的人。
周建国坐得直直的，双手放在膝上，他像是一点儿也没发现身旁的人在看他一眼，神色不变目视前方。
电影放完了，灯光亮了起来，等走出电影院朱春燕才发现，他的耳朵好像有点红。
“朱同志，时间不早了，我先送你回家吧。”周建国伸手稍稍的扯了扯坐皱的衣服。
朱春燕在想要不要他送，要是让他把自己送到家门口，院子里的邻居肯定要长舌……
这段时间，她可是听够邻居们的嘀咕了。
周建国看出她的为难，“我送你到你家附近吧，把你送到地方，我就去赶车。”
朱春燕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谢谢你呀。”
朱家离电影院大概半个小时的路程，两人并肩前行，各自找着合适的话题聊。
很快便到了地方。
朱春燕指着前面，“我家就住前面巷子里。”
周建国止了步，“那我就送你到这儿吧。”
朱春燕点头。
两人都停下了脚步，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又觉得应该再说些话才合适。
周建国移了移，“那……那咱们下次再见？”
朱春燕：“……下次再见。”
和周建国告别了，朱春燕进了巷子，见回头看不到人了，忍不住原地蹦了两下。
“哟！这是谁呀？”
朱春燕赶紧站好，整理了一下胸口的辫子，“雷婶这是要出门？”
被叫雷婶的中年女人手里挎着篮子，“我家雷明带着媳妇回来了，我去看看市场上还有没有菜卖。”
朱春燕：“那您忙。”
说完便越过她进了院子。
朱母正在院子里的水龙头下洗衣服，见她回来，洗衣也顾不得洗了，跟着进了屋，“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朱母白了她一眼，“明知故问！”
朱春燕笑呵呵，就是不回答她的话。
见她这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朱母高兴了，“看来人不错，什么时候带家里来见见？”
“哎呀妈，人家才见一面呢，来家的事儿，后面再说吧，不用急的。”
“我也不想急。”朱母指着外面道：“雷明下午带媳妇回来了，他妈高兴得不得了，还当着她儿媳妇的面问有没有好对象给你介绍介绍，我呸！须得她来操这个心！”
朱母现在特烦雷家人，“你幸好和雷明没成，要真成了，他妈也不是个好相与的，刚才还提着菜篮子出去买菜，大下午的，烂菜叶子都买不到，摆这一出，就是给她儿媳妇看的。”
“你管他们家干嘛，还不够你烦心的。”
“我才懒得管，她不拿话来说你，我连口都不想和他家开。”
又问她，“你在厂里，没和雷明她媳妇接触吧？”
朱春燕给自己倒了杯水喝，喝完才道：“机械厂那么大，我们又不是一个科室的，一个礼拜也不一定能见到一次。”
“听雷明妈的意思，说是等雷明拿到大学文凭，就要调去你们厂厂办工作。”
“哦。”
朱母看了她一眼，“给我说说你今天见的那个人。”
“长得高，长得俊，人也不错，不是个小气的人，回来的时候把我送到了巷子口。”
“那你咋不请人家进来喝杯水？”早知道人在外面，她就该跑出去看看。
朱春燕：“才见一面呢，你急什么呀，小心把人吓跑了。”
见闺女笑嘻嘻，朱母心安了一大半，看来人是真的不错。
“平时你都住厂里宿舍，那边离部队近，你没事……”
想让闺女积极点吧，又怕女同志太积极，落在人家眼里不值钱。
正想再说点什么，外面有人喊：“谁家的衣服还洗不洗了，不洗我端一边去了啊。”
朱母赶紧出去，“我的，我还没洗完……”
等她妈一出去，朱春燕躺在床上抱着被子滚了两圈儿。
另一边，周建国也到了家。
王春花早在周小军嘴里听说两人去看电影的事儿了，心里高兴得不得了，连带着对周小军偷跑进城的事儿也轻拿轻放。
见他回来，王春花立马问：“咋样？人家姑娘咋说？有说啥时候登门不？”
周建国就着盆里的水洗了手，“挺好的。”
洗完手又进屋倒水喝。
王春花跟在他后面，半天没见他回其他的话。
“还有呢？”
“等下次见面再说吧。”
“下次见面是啥时候？”
周建国看着他妈不说话。
王春花：“……行了行了你们自己约，我不管，我就准备好等着儿媳妇进门就成了，行了吧？”
周建国笑了一下。
王春花笑着白了他一眼，“要不是怕你像上次那样不积极，我才懒得跟在你屁股后面催你呢，人家小朱人不错，你可得好好把握。”
“知道了。”
苏昭昭正在家里炒料，中午在饭店吃饭想起了麻辣烫，这个念头怎么也放不下。
来了几年了，麻辣烫火锅串串儿她一次也没吃过，要是以前谁告诉她她几年不吃这些，打死她她都不信。
回来前，她在城里买一些家里缺少的调料，打算先炒一罐底料出来。
后面想吃，随时都可以吃。
王春花还没进门，就被呛得打了几个喷嚏，“啊切！啊切！我的妈呀，你妈这是在干啥呢？”
顾念道：“我妈妈在炒底料。”
“啥底料？”
等她进了厨房，往锅里一看，只见锅里红红的，不是辣椒就是油，灶台的碗里还放着被炸锅的葱蒜等大料。
“我的妈呀，你做的这是啥玩意儿？用这么多油！”就这锅里的油，够她全家吃一个多月的了。
第205章 没事了
苏昭昭也被呛得不行，背过身连打了几个喷嚏，“啊切！啊切！……炒的火锅底料。”
“啥火锅这样做的啊？我只知道有酸菜白肉火锅。”王春花就觉得这味道又呛又香！
都快给她香迷糊了。
妈耶！不香就怪了，这么多油呢！
“我们老家那边火锅料就是这么炒的，南北的做法不一样，各个地方都有自己的做法。”
可惜没牛油，只有用菜籽油做清油锅底。
底料很快就炒好了，苏昭昭也不能说自己做的这个有多正宗，反正味道闻着还行。
红通通，油亮亮。
“今天回来的晚，家里也没什么菜，等哪天我把菜准备好了，请你们到家里来吃火锅。”
王春花咽了咽口水，这一熄火不呛了，越闻越香。
“先不说吃不吃火锅的话，我家建国回来了，我瞧着这次肯定能成！”
苏昭昭把锅里的炒好的底料往罐子里舀，“那我等着吃喜糖。”
“吃吃吃，给你称两斤！”
苏昭昭笑道：“你可真够大方的。”
“对媒人必须得大方。”
王春花过来可不止是说这个，“你下个公休日该去上课了吧，要是见到小朱，就和她聊聊，看看什么时候让建国上门合适，我想着最好是能早点见父母，明年年初就把婚个结了。”
“这么快啊？你是不是有点太急了，离过年也就一个多月了。”
“不快了，两人年纪都不小了，我们厂里好多年轻人结婚，相完亲马上就开始着手结婚的事儿了。”
苏昭昭可不想去催婚，两人现在见了面，后面有什么安排，两个年轻人自己商量就好了。
能不能谈到结婚这一步，得看两人接触下来合不合适，催是催不来的。
“嫂子，我顶多问问她的想法，至于什么时候上门见家长，我觉得还是周建国去提，让他们自己商量。”
王春花想了想，“行吧，不为难你了。我就怕我家建国慢悠悠的不着急。”
可怜天下父母心，王春花为了儿子的婚事真是够操心的。
苏昭昭给她舀了一勺底料，“拿回去吃面条吧，当佐料。”
王春花端着碗走了，转头就让周小军送了一斤干豆角。
豆角被晒得干干的，一斤有一大袋，够吃一段时间了。
“这个好，泡好后也可以拿来烫火锅。”
万物皆可烫嘛，做麻辣烫也是一样的。
晚上苏昭昭用家里种的现有的菜和粉条干豆角做了一锅简易版麻辣烫，一家人吃得肚皮溜圆儿。
“好香！”顾想连碗底的汤都喝完了。
苏昭昭打了个饱嗝，“过年咱们吃火锅吧，到时候提前几天把菜备上。”
顾衡觉得可以，他也馋这一口，之前本来没想过的，现在被她勾起来了，“这边要想买毛肚可能买不到，牛肉也不好买，羊肉倒是可以买一些。”
“有羊肉也不错了，到时候再买条鱼，烫鱼片儿吃……”
顾想顾念听得流口水，只想早点到过年。
晚上隔壁周家吃了面条，用的便是苏昭昭给的底料。
周政委吃完一碗还想再吃，王春花接过他递来的碗，“没了，现在细粮多难买啊，我没煮多，喝点面汤吧。”
周政委都懒得说她，他们家又不缺。
“你给汤里兑点那个什么底料。”
“一顿就得给造光。”
话是这么说，舀了面汤后，还是舀了点儿底料给他兑汤里。
周政委接过，连着喝了两口，喝舒服了后咂咂嘴，“小苏这手艺真不错。”
周小军抱着碗咕咚咕咚的喝完面汤，嘴一抹，“妈，你去跟我苏婶学学呗，咱家也炒一碗，以后还可以蘸馍馍拌饭吃。”
“美得你，你知不知道要费多少油？”
周小军哀叹，就知道他妈不会同意。
吃完晚饭，周建国便要回营区。
王春花叫住他，“今晚在家里睡，明早和你爸一起去部队。”
周政委摆手，“让他回去，明早还得早训呢。”
“那我走了。”
“去吧。”
王春花追上去，“有时间就回来，别忘了联系人家小朱。”
周建国摆了摆手。
……
越接近年关，开始着手办理年货的人便越多。
只要是关于吃的，也变得越来越紧俏。
供销社里饼干类的商品来晚了一点都买不到。
以前去饼干厂拿货，能几箱几箱的拿，现在一个月能有两箱货进供销社就不错了。
需要凭票供应，凭供应证按需供应的商品也越来越多。
供销社里天天都在说这些事儿。
“以后供货不会越来越紧张吧？”
“不会，今年是有特殊情况，到了明年春天应该就好了。”
“也对，前段时间造得太厉害了，都怪……”
算了，不说了。
“唉，真希望春天赶紧到。”
比大家更希望春天赶紧到的是靠天吃饭的农民，乡下日子比城里难过多了，城里有供应粮，乡下可没有，一个个勒紧了裤腰带。
家属区离乡下近，很明显便能发现，好些个熟悉的村民都瘦了。
这还是在大城市的乡下，偏远地区的怕是日子更不好过。
“你们发现没，好久都没下雨了。”任霞望着天。
小唐扒拉着算盘珠子，“入春应该就会下了。”
苏昭昭没说话，也抬头望了望天。
“小苏啊，你明天和我去分社开个会。”
一进办公区，刘主任就喊住了她。
苏昭昭不是很想去，前两次去她都没看到任社长，现在主事的是之前的副社长，也不知道因为她被任社长当着大家的面夸过的原因，这位副社长老喜欢在会议上点她的名。
苏昭昭不喜欢和这个副社长打交道。
刘主任见她怏怏的没啥精神头，便道：“这次是任社长主持会议。”
苏昭昭眼睛一亮，“任社长恢复工作了？”
刘主任点头，“恢复了，是他助理打电话过来通知咱们去开会的，这次会议挺重要，还是由你去做会议记录比较好。”
苏昭昭点头，“行的，我现在就去准备。”
走了两步又退回来，“主任，明天几点出发？还是按以前的时间吧？”
刘主任点头。
第206章 诱惑不到她
第二天上午，苏昭昭跟着刘主任进了城。
自从进城的班车增加班次后，供销社的人去市里开会很少再骑自行车，坐班车速度更快，大冬天，还不用在外面吹冷风。
到了分社，还是像以前一样，签到领饭票去食堂吃饭。
分社食堂的饭菜和其他食堂一样，标准明显降低了。
刘主任和其他社的领导边吃边聊，聊得也都是供应的话题。
冯安小声问苏昭昭：“你读的函授班应该快毕业了吧？”
“明年上半年就能拿证了。”
“那挺好，有了大学毕业证，工资级别又能提一提了。”
苏昭昭笑了笑，心里美滋滋，大学生一毕业就能拿五级办事员的工资，一月四十九块五毛钱，转正后又提一级，拿四级办事员五十六一个月的工资。
她读的虽然是函授大学，在这一点上，区别倒是和全日制的大学生不大，听谢科长和刘主任的意思，等她拿到毕业证，就给她转四级办事员的工资。
一个月五十六的工资，在这个年代属于高工资了。
“你知道白老师的事儿吗？”冯安问的特别的小声。
苏昭昭点了点头。
冯安叹了口气，“我也是最近才听说了，之前一直都不知道他被打成……听说他现在在红星农场，离得不是很远。”
“你听谁说的？”
“范文霞，我上次来市里遇到她了，她们研究所离红星农场很近，她在农场遇到白老师了。”
这个她还真不知道，范文霞这人不错，工作的地方离农场又近，想来应该稍稍能看顾一下白老师。
只是有些事，他们这些当学生的，能做的也有限，给不了太大的帮助。
冯安嘴角动了动，“我听说这段时间乡下的日子挺不好过的，想来农场也差不多。”
苏昭昭看了他一眼，“你有什么想法，自己去想去做，不用和我商量，咱们都一样。”
冯安懂了，点了点头，结束了话题。
苏昭昭挺替白老师高兴的，他的学生在惦记着他。
哪怕他们只当了他三个月的学生。
下午两点，苏昭昭终于在会议室见到了任社长。
从他被举报暂停工作到现在，也有三个月的时间，看着倒是比之前瘦了一些，精神头还不错。
整个会议主持下来，风格还是和以前一样，雷厉风行，言辞犀利。
会议开了三个多小时才结束，结束后，刘主任单独找任社长汇报工作，苏昭昭站在门外没有跟着进去。
“你们社那个小苏最近怎么样了？”任社长突然想起苏昭昭来。
刘主任道：“这次开会我把她带来了，就在门外。”
“那你让她进来，我问问她。”
刘主任走到门口把苏昭昭叫了进去。
“社长。”
任社长点了点头，“坐下说。”
苏昭昭和刘主任一样在办公桌的对面坐下。
一等她坐下任社长就问：“我好像记得小苏在上函授大学吧？”
“对，已经上了两年多了。”
“那快要毕业了吧。”
“明年年中毕业。”
任社长点了点头，“毕业后有没有什么想法？”
苏昭昭脑子里叮了一下，领导这么问，一般代表有想法的是领导！
“我倒没有别的什么想法，就想着好好上班，把所学的知识运用到工作中来，好好工作的同时又能兼顾好家里。”
任社长笑了笑：“看来小苏挺顾家啊。”
刘主任也跟着笑了一下。
苏昭昭脑子转了转，“我是军属嘛，实现自我价值的同时，也要照顾好家庭孩子，让我的爱人无后顾之忧。”
任社长点了点头，“倒是差点忘了你是军属这件事了。”
苏昭昭抿着嘴笑。
等出了任社长办公室，刘主任便说她，“你傻呀！任社长既然这么问了，等你毕业了，他肯定对你有其他的安排，我看他的意思，是想调你来分社。”
“我不傻，我就想在咱们社待着，哪儿也不去，我舍不得我们社。”
他们供销社多清闲啊！
上好各自的班就好了，都不用怎么费脑子的。
分社人多事儿也多，不仅如此，越接近权利的中心，勾心斗角的问题就越多，她可没这个心力去应付。
一个不对，说不定就被人抓住了把柄。
想想任社长这次，不就差点被扣上帽子吗？
况且在未来不久，还有一场更大的暴风雨，她傻了才往中心地带钻。
刘主任挺受用，员工舍不得离开他管理的单位，这说明他这个当领导当得好嘛！
但他还是替苏昭昭可惜，“你要是真来了分社，跟在任社长做事，说不定以后还有机会提干，在咱们社就不知道得等到啥时候了。”
苏昭昭：“……没关系，我又不急，去市里上班太远了，来回坐车都要好几个小时，住宿舍吧又不顾上家里。”
在现代，上班通勤三四个小时都算正常，她都到了五十年代了还这样通勤上班，除非她疯了。
提干也诱惑不到她！
刘主任点头，“的确有点远。”
从市里回去，到了地方也到下班时间，苏昭昭直接回了家。
院子里顾想顾念正在给菜地和绿植浇水。
“妈妈你回来了。”
苏昭昭点头，进房间把挎包放下，拿了把剪刀出来，准备给月季剪枝。
前段时间忙，都搞忘了。
顾念过来帮忙。
“小念去把你爸提回来的羊粪提过来，该埋冬肥了，明年开春月季才会长得更好。”
院子里的月季养了三年多，枝条越长越多，到了春夏季节，花开满墙，特别好看。
院子里的菜地里，大多都被顾衡种了白菜和萝卜，到了冬天就这两个菜长得好。
正忙着，顾衡回来了，“放着我来。”
苏昭昭把剪刀递给他，“那我去做饭，晚上想吃什么？”
“都可以。”
“顾想顾念呢，你们想吃什么？”
“妈妈我想吃红薯粉。”顾想道。
“行，那我给你们煮火锅粉。”
家里的红薯粉不多了，以前附近的村民还会提着自家做的粉养的鸡鸭和种的菜来卖，现在也没了。
家里的这几斤粉，还是苏昭昭上半年买的。
第207章 年关
吃饭的时候苏昭昭和顾衡在饭桌上闲聊，“……任社长一提，我就想他是不是想把我往分社调，连刘主任都这么觉得，还替我可惜呢。”
顾衡拿筷子的手一顿，“你不想调去城里？”
苏昭昭嘴里包着粉嗯嗯点头，“不想，我就觉得咱们这儿好，办公室人员简单，下班走几步路就到家，简直就是……梦想中的工作。”
她眨眨眼，故意问他，“你想我去吗？我要是真调城里上班了，是不是给你长脸了啊？要不我还是去？”
顾衡瞅了她一眼，“我不需要你给我长这个脸，去不去主要还是看你的意思，我尊重你的决定。”
说完顿了顿他又道：“要真调城里，上下班坐车也太累了，我主要是怕你时间长了受不了。”
苏昭昭：“可以住宿舍。”
顾衡看着她不说话了。
苏昭昭乐得呵呵笑。
明明就不想她去嘛。
顾念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那妈妈到底去不去？”
顾想没眼看这个妹妹，这么明显还需要问吗？
……
一转眼年关便到了。
要回老家的人这几天便陆陆续续的请假离开了，办公室的人便越发的少了。
搞得单位里留守的人人心浮动，都想着赶紧放假。
苏昭昭记着要请周家吃火锅的事儿，刚好他们今年不回去过年，便打算二十九这天晚上一起聚一聚，大年三十就各过各的。
周建国和朱春燕相处融洽，几乎每个礼拜都会见上一面，从相亲至今，也见了好几面了，两个年轻人说好，初二这天让周建国去朱家拜年，等后面商量婚事了，两家人再正式的见一面。
王春花对此没有意见，高兴得不得了，一有消息就和苏昭昭这个媒人来唠叨这事儿，搞得苏昭昭被迫全程旁观了两人感情进展。
终于熬到了放假这天，办公室门一锁，同事们相互拜了个早年，然后一个个迫不及待的往家赶。
苏昭昭到家的时候顾衡还没回来，顾想顾念也不知道去哪儿玩了。
她到家没一会儿，王春花也下班回来了，回来了就敲这边的门，苏昭昭一开门便看到了她手里提着的一副猪大肠。
“赶紧拿刀来，我给你割半副。”
苏昭昭也没跟她客气，进厨房拿了刀，“哪儿来的？”
“托厂里人买的，她家有亲戚在肉联厂杀猪。”王春花手起刀落，一刀下去就给苏昭昭割了半副。
苏昭昭用盆接了，被这味儿熏得想捂鼻子，但这玩意儿做出来是真好吃。
所以也不好买，这边的本地人也特别会用猪大肠做菜，最爱红烧，一头猪就一副大肠子，苏昭昭就从来没有在市场上的猪肉摊上买到过。
“洗的时候你拿醋洗，再拿盐都揉几遍就干净了。”
“行，我知道了。”苏昭昭又提醒她，“别忘了明天晚上过来吃火锅。”
“行，早时候我带菜过来，你少准备点儿菜。”
王春花提着另外半副猪大肠走了，苏昭昭看着猪大肠发愁，她怕臭。
顾衡回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一幕。
“你盯着肠子看什么？”
苏昭昭目光落在他手里提着的网兜上面。
“是羊肉吗？”
顾衡点头，把网兜往案板上，从里面掏出用报纸包裹着的一大坨羊肉。
“多少斤？”
“五斤。”
“这么多啊。”
“猪大肠是你今天去市场买的？”顾衡问。
“不是，是刚才王嫂子拿过来的，我正愁怎么洗呢。”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
顾衡转身出了厨房，声音传了过来，“放着，等我换了衣服来洗。”
“好嘞！”
声音特别的响亮！
猪大肠今晚上是吃不成了，炖起来费时间。
第二天吃过早饭，苏昭昭才用黄豆来慢慢的烧。
半副肠子大概也就一斤多点儿，做出来大概有三点五两的样子，和黄豆焖了，能装满一个砂锅煲。
中午苏昭昭也没炒别的菜，一家人吃得美美的。
下午王春花早早的就带着周芳芳过来了，带了一篮子的菜，顾想被周小军拉出了门，顾念没跟着去，和周芳芳一起坐在院子里帮忙准备晚上要吃的菜。
小姐妹俩坐在一张凳子上，脑袋挨着脑袋凑在一起聊天。
“……我家老周给准备了一瓶茅台，打算初二那天让建国提着上门。”
“茅台呀，不错，这规格可够高的了，未来老丈人肯定满意这个女婿。”苏昭昭把土豆切片，先放水里泡着。
王春花笑了，“我还以为他不上心呢，没想到他把自己藏了这么多年都舍不得喝的酒都拿出来了。”
“上心肯定还是上心的，只是当父亲的和做母亲表达的方式不一样而已。”
周芳芳插话，“妈，那我哥什么时候把嫂子带上门给咱们也看看？”
“等你哥上了门，有时间就让他带回来。”
“希望我未来嫂子是个好相处的人吧。”
王春花就笑她，“你个小姑娘家家，还担心这个。”
“本来就该担心啊，我同学她哥结了婚，她嫂子可难相处了，明里暗里都在说让我同学赶紧毕业参加工作，人家想考大学，她让人家快点参加工作，这什么意思嘛？”
周芳芳撇了撇嘴，“不就是嫌弃小姑子住家里，碍了她的眼嘛。”
周芳芳原本对她哥找的对象抱有很大的好感的，自从听了她同学的遭遇后，就很怕她哥也给她找个这样的嫂子。
到时候她的家就不是她的家了，成嫂子的家了。
王春花手一顿，“人和人又不一样，小姑娘家家的一天天的胡思乱想啥呢！你嫂子人我见过，还是你苏婶婶的同学，有文化有见识，不是那种斤斤计较的人，你放心吧啊。”
周芳芳叹了口气，“希望吧。”
苏昭昭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笑了笑道：“周建国要是和小朱结了婚，小朱算随军吧？那他们应该能分房子吧。”
王春花：“能。”
答完她就说周芳芳，“你嫂子和你哥又不住家里，人家自己有家，放心吧，没人敢赶你走。”
第208章 女流氓
王春花连着说了好几个放心，她也是个疼闺女的，比儿子都疼。
周芳芳听到这话终于笑了一下，“苏婶婶，还要洗什么菜？”
苏昭昭摇头，“不用你们了，你和小念一边儿玩儿去吧。”
等两个小姑娘走了，王春花才和苏昭昭道：“我本来还想等他们结了婚就住家里的。”
苏昭昭切完土豆，又开始把泡好的海带切成丝，“他们要是真住家里了，部队怕是不会给分房子吧，现在房子多紧张啊，能分就先把房子拽手里呗，越往后能随军的军属说不定就越多，到时想分房子就更难了。”
“说得也对，房子的确很重要。我就是怕他们刚结婚不会过日子。”
“谁刚结婚那会儿不是这么过来的，慢慢学就学会了，你们离得又近，还怕顾不上吗？”
苏昭昭笑她：“快当婆婆了，是不是就忘了你自己当初当媳妇的时候了？”
王春花白了她一眼，“你是怕我这个当婆婆管太多讨儿媳妇的嫌吧。”
苏昭昭笑呵呵的，“看来你当初是深有体会啊。”
“就是体会太多了，要不是老周年年念叨着老家，我是不想回去过年的，今年没回去，也是因为他实在休不了假，要不然他肯定又念叨着往老家赶。”
“乡下现在都吃大锅饭了，你们回去后，吃饭怕是不方便。”
“对，我也这么和他说的。”
两人先聊着，很快便准备好了晚上要吃的菜。
趁着天还没黑，苏昭昭让顾衡把厨房里的炉子提到了院子里，炉子上架着锅。
王春花打发周芳芳回去把她家的小桌子小凳子搬了过来，再加上苏昭昭家里的一起，两张小桌子一左一右的摆在炉子边上，用来放菜放碗。
要是有四张小桌子，刚好就能把炉子夹在中间。
不过他们人不多，就这么围着坐也差不多了。
“你爸呢？人回来了没？”王春花拉着周小军问。
“我爸回家提酒去了。”
正说着，周政委进了门，手里拿着一瓶西凤酒。
顾衡搬着饭桌从屋里出来，“家里有酒，你还拿酒来干嘛。”
“在你家又吃又喝的我可不好意思。”周政委笑着道，“哟！这么多菜！这是羊肉吧，我们今天有口福了。”把酒往小桌上一放，去接顾衡手里的桌子。
放不下的菜就先放到饭桌上。
王春花说他，“你倒会享福，咱们弄好了，你一来就上桌。”
苏昭昭端着一罐底料从厨房出来，顾念跟在后面，手里抱着碗，拿着筷子。
“去把酒盅拿出来，我已经洗好了。”
苏昭昭抱着罐子在炉子边儿坐下，打开炉子下的挡风板，让炉子里的火燃起来。
等锅烧干后，她开始放入底料、大葱翻。
底料一入锅，香味扑鼻而来！
周小军也不怕呛，蹲在炉子边儿闻香味儿。
稍微炒一下后，苏昭昭准备加水，周小军手疾眼快，提起旁边放着的大铁壶，“苏婶婶，要加多少水？”
“先加个七分满吧，加满了下了菜下去容易溢出来。”
“好嘞！”
王春花酸了，“我在家做饭的时候咋不见你这么勤快？”
周小军理由很充分：“你也没给我做火锅吃啊。”
王春花：“一天天的白给你做饭了。”
苏昭昭招呼大家坐下，“等水开了，大家先烫肉吃。”
两家人围着炉子坐下，等锅里的红油翻滚，大家拿着筷子齐齐的伸向切成薄片耳朵羊肉……
“好吃！太好吃了！”周小军被烫得吐舌头也不忘大声夸赞。
“好吃就多吃点。”
周政委不停的拿起酒杯和顾衡碰杯，肉还没吃两口，酒就先喝了半盅。
苏昭昭把烫好的羊肉放顾衡碗里。
顾衡扬了扬嘴角，夹起碗里的肉吃了。
周政委见状，瞅了一眼自己媳妇。
……算了，羡慕不来。
这一顿晚饭从六点半吃到九点钟，准备的菜几乎被吃了个干净，就还剩几片萝卜没下锅，两家人吃得心满意足。
“这火锅越吃越辣，这么冷的天，吃得我满头冒汗。”周政委热得脱掉了身上的军大衣。
王春花说他，“热你把衣服敞开就好了，脱下来干啥？一热一冷的小心咳嗽。”
话音才落，周小军咳了两声。
见大家都看着他，周小军放弃了继续喝汤底的想法，“呵呵……还挺好喝。”
“你不辣啊？刚才辣到流眼泪，你现在竟然连这红汤都敢下嘴。”周芳芳不得不佩服他，她现在嘴巴都是红的。
“辣着挺舒服。”
王春花看着锅里剩的汤底道：“剩下的汤还能下面条儿。”
那就算了，苏昭昭并不打算重复利用这汤底，当然也不好意思让王春花拿回去，便只点了点头，表示认可，至于吃不吃就是她自己的事儿了。
碗筷搬到水池子旁，该洗的洗，该收的收，人多力量大，几分钟的时间便收拾干净了，时间不早，王春花一家告辞离开。
一家人简单的洗漱过后，就此歇下。
热热闹闹的过了除夕，初一这天早上吃了汤圆，顾衡一早就和周政委他们约着一起去给领导拜年，拜完年回来，一家人又往城里跑，在城里玩了一天。
一转眼，初二到了。
苏昭昭早起一开门就遇到了王春花，“这么早，你这是干嘛去了？”
“送建国去车站。”
“可真够早的。”这还不到八点，看样子坐的是第一班进城的车啊。
“我也说他去得太早，他说在家待不住，干脆早点进城看看，到了时间再去小朱家。”
王春花又问她，“吃过早饭没？”
“还没呢。”
“那你先做早饭，我先回去了。”
厨房里顾衡正在做饭，煮的是年三十晚上包了没吃完的饺子，“你在和谁说话？”
“隔壁王嫂子，开门就碰到她从路口回来，周建国这个时候就准备进城了，看来他对小朱挺上心的。”
“把碗递给我。”顾衡接过苏昭昭递过来的碗，“说明你这个媒做得不错，很有天赋。”
苏昭昭伸手对着他的腰掐了一下，“什么天赋？”
要是敢说她有做媒人的天赋，掐死他。
顾衡嘶了一声，含着笑看了她一眼，“眼光好的天赋。”
“那还差不多。”苏昭昭又掐了一下他的腰，精壮结实，很好掐。
顾衡：……女流氓。
第209章 新女婿上门
周建国上午九点就到了朱春燕家附近。
他们约的是上午十点半，朱春燕说好到时间就在巷子口去接他。
没到时间，他便没进巷子，在马路对面找了个地方坐下。
一个穿着军装的大男人，在大年初二早上坐在外面，手里还提着一看就是去拜年的礼品，反正挺吸引人目光的。
打太极的老爷子拿眼睛扫了他好几眼。
“小伙子，这是要去老丈人家拜年？”
周建国身体都绷紧了！
“大爷，你怎么知道的？”
大爷笑呵呵，“我这把年纪，吃的盐比你吃的米还多，啥事啥人往我这双眼睛前那么一过，我再那么扫几眼，门清儿！”
大爷厉害！
有当侦察兵的天赋！
可惜！
年纪大了。
大爷在他旁边坐了下来，“你这是第一次上门吧？”
“对。”
佩服啊。
大爷被他那双服气的眼神看得乐飘飘，只有第一次上门的新女婿才这样，有门不进，像个傻子一样蹲外边儿等。
大爷眼睛的确很尖，目光下落在周建国提着的礼品上，一下子就看到了网兜里的茅台酒。
“这是茅台啊！你老丈人有福气了！”
大爷羡慕得不行，他活这么大岁数，也没喝过茅台酒。
拜年能送得起茅台，这小伙子家境肯定不一般。
怕是个干部子弟吧。
他又看了看周建国穿的军装，老爷子有见识，知道他在部队至少也是个连长。
前途无量啊。
“你老丈人姓什么？这附近就没有我不认识的人，你说出来，我看看认不认识。”
“姓朱。”周建国想了想，还是把姓氏说了出来。
“哟！别不是朱永新家吧！他家小闺女倒是还没结婚。”
这个周建国就不知道了，他不知道未来老丈人名字。
“你对象是不是叫朱……”老爷子想了想，“朱春、春燕对不对？她有个姐叫朱春梅，在百货商场上班。”
周建国点头。
大爷也不和他唠嗑了，一把拉起他，“你是不是不知道你老丈人家门朝那边开？走，大爷带你去，他老朱家找了个好女婿，我可得上门讨杯酒喝。”
周建国下盘用力，“大爷，不用，我和我对象约好了时间的，到时间她就来接我家去。”
大爷拉不动他，就说他傻，“傻小子，都走到门口了还不进去，你去得越早你老丈人家就越高兴，在邻居间就越有面子，傻傻的等在这里干啥？等了人家也不知道，赶紧跟我走，听我的准没错！”
周建国想了想，提上礼品跟上了大爷的脚步。
“这就对了，大爷不会骗你。”
大爷热心的带着他过了马路，走进了巷子里。
往里又走了一段儿，进了一个门口有石狮子的大门。
一进去大爷就喊：“朱永新，小朱啊！搁家不？赶紧出来，你家新女婿上门给你拜年来了！”
大爷这一喊，把院子里住的五六户人都喊出来了。
一个个都探出头来看热闹。
“谁家女婿？”
“说是老朱家。”
“朱春燕找对象了？啥时候的事儿，咋没听她家里人说过呢？”
“我也没听说过，还是个当兵的呢，穿着军装看着可真硬朗！好看！”
“是好看，朱春燕还挺有眼光。”
“瞒得挺死的，一点风声不漏。”
“哎，你说朱春燕这对象，比雷家那个儿媳妇谁更厉害？
“这咋比？一个男的一个女的……”
邻居们七嘴八舌的私下嘀咕。
朱家父母最先从家里冲了出来，看到周建国两人都挺惊讶，没想到他来这么早。
惊讶完下意识的就想：这小伙子真精神！
大爷还在道：“你家新女婿早就到了，在马路对面坐着呢，怕来早了打扰到你们一直没进来。这女婿不错，瞧见没，手里还提着茅台呢，小朱啊，我把人给你带家来了，没让你新女婿在外面吹风，你说说，你咋谢我？”
朱父赶紧道：“有空请您老喝酒。”
老爷子这下满意了，“成，我等着，不打扰你家招待新女婿了，我走了。”
说完，背着手慢悠悠的走了。
朱母看着未来女婿，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说些啥了，就觉得女婿上门，高兴得不行。
有关系好的邻居打趣：“看到新女婿上门你这是欢喜疯了，还不赶紧迎进去，给新女婿倒杯糖水。”
“对对对！看我这记性。”朱母拍了一下自己额头，“建国是吧，你进屋坐。”
周建国背脊挺得直直的，把手里提着的礼品双手奉上，“伯父伯母新年好，我来给你们拜年了，这是我家人的一点心意，请你们一定要收下。”
朱母和朱父对视一眼，“你看看，来了来，还提这么重的礼……”
接过礼品后，赶紧把人迎进了门。
“春燕和她姐一大早就去市场了，今天开市，她们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好东西，菜呀肉这些，知道你来，早就准备好了。”
“伯父伯母客气了，家常就好，不用特意为我准备。”
“应该的，应该的。”朱母兑了一杯糖水递给他，“早起赶车过来渴了吧，赶紧喝两口。”
周建国接过糖水喝了两口，“谢谢伯母。”
“不客气。”朱母脸上的笑就没落下来过。
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
同样满意的还有朱父。
听完大爷说的话后，他心里就想，这是个实诚的孩子。
大院里住的人多，知道朱家新女婿上门来拜年，便有人站在门口看热闹。
大多数的眼光都往桌上的礼品上瞧，雷明妈也来了，她听说朱家的新女婿给老丈人送了茅台，就想来看看是不是真的。
她亲家是副厂长都没给她家送茅台，朱家的女婿能送得起茅台？
不亲眼看看，她是无论如何也不相信的！
第210章 不害臊，我高兴
“春燕妈，听说你家来客了，我来看看有没有地方需要我帮忙的。”雷明妈不请自如，一进屋眼睛就往桌上瞟。
朱母人逢喜事精神爽，见她进来也没落下笑脸，“不用你，家里都准备好了，你家闺女也该带着女婿来给你拜年了，你回去忙你的吧。”
“我家不着急，他们还得有一会儿才能到呢……”雷明妈看到茅台酒了。
还真是茅台啊！
朱春燕找的这是个啥对象啊？
第一次上门就送茅台。
除了茅台，其他礼也没少送，看着还都不是啥便宜货。
雷明妈酸了。
她把目光从桌上的礼品移向了坐在一旁的周建国，笑着问：“春燕这对象叫啥名儿啊？和咱们春燕咋认识的？呵呵，你别怪我问得多，春燕这孩子我从小看到大，咱们两家感情好着呢，家里的几个孩子那也是从小玩到大的。”
听到这话，朱母脸上的笑差点落了下来，她现在最烦就是听人提起她家春燕和雷明从小玩到大。
周建国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她，把目光先看向了朱母。
朱母受用得不得了，落下的嘴角弯了上去，“这是咱们院里的邻居，你叫她雷婶就行了。”
周建国放下糖水站了起来，“雷婶你好。我叫周建国，我和春燕是经人介绍认识的，经过了解后以结婚为前提，非常慎重的确定了恋爱关系。”
雷明妈被他突然这么的一起身，吓得后退了一步：“……呵呵，那挺好，挺好。”
周建国又坐了下来。
外面有人小声议论，“朱家这新女婿气势挺足。”
“当兵的嘛，和咱普通人不一样……”
雷明妈肚子里还有一堆的问题先想问，不止她，院子里的其他邻居也都挺好奇。
都想听雷明妈脸皮厚能多问一些。
可惜朱母不给她机会了，拉着她把她送出门，“大家先散了吧，各自忙去吧，大年初二，该回娘家的回娘家，该准备的赶紧准备，都别杵在我这儿了，小心把我家新女婿吓跑了，吓跑了我可是要找你们赔的。”
有人笑她，“放屁，当我们是母夜叉啊。”
大家都挺给面子，毕竟家里也有一堆事，有的人还得回娘家走亲戚，虽然对朱家的这个新女婿好奇得不行，也还是各自散了。
雷明妈也不好意思再待下去，一步三回头的进了自己家的门。
他男人没跟着去看热闹，见她进来就问：“咋样，真有茅台？”
“有，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
“茅台酒还有假？”雷明爸白了她一眼，“看来朱家这小丫头找了个好对象。”
雷明妈嘟囔道：“……说不定是捡了人家的空瓶子兑的水。”
雷明爸没理她。
雷明妈就算进屋了，也把一只眼睛落在了外面，瞅着对面的动静，就在她观察朱家的动静时，她儿子回来了。
“明啊，你咋回来了？”雷明妈赶紧迎了出去。
雷明直接进了屋。
“今天初二，你不是该去你老丈人家吗？”
雷明回来是来拿东西的，结婚后他媳妇不愿意住婆家，觉得离上班的地方远，两人便住在了由老丈人安排的房子里，就等着雷明毕业调到机械厂，两口子都成了机械厂的职工，再申请厂里的新建的楼房。
“拿了东西我就去。”雷明道，“爸，我上次提回来的西凤酒还有不？”
雷明爸：“还有两瓶，我一直没舍得喝。”
这可是儿子孝敬他的，他打算等下月过生再拿出来喝。
“爸，你先把酒给我吧，我家里的那两瓶不小心摔了，一时间也买不到好酒，我待会儿还得去老丈人家拜年。”
雷明爸的老脸一下子耷拉了下来。
人家女婿上门送老丈人茅台，他儿子送老丈人酒从他这个当爹的手里扒拉。
“爸，你先给我，等过完年，我再给你补上。”
雷明妈使了个眼色。
“行吧，让你妈给你拿。”心里老不得劲儿了。
雷明妈进屋把酒给提了出来。
雷明没多待，提上酒就准备走，想了想又问：“朱叔家是不是来客了？”
一进院子就发现邻居们的目光都有意无意的往朱家看。
“对，是朱春燕那丫头找的对象，还是个当兵的，第一次上门就提了茅台酒，也不知道是啥来路……”
雷明目光落到自己提着的西凤酒上……他妈实在没必要把人家送什么礼也说出来。
雷明知道，自从他结婚后两家的关系就没有以前亲近了，他也知道原因，但这实在怪不得他，他一直把朱春燕当妹妹的，从来没有过男女这方面的心思，他也不想因为这些事，伤了两家的感情。
这会儿听说朱春燕对象来了，听起来这对象的条件还不错，心里也挺为她高兴的。
“我今天也没时间，要不然该去见一见的。”
他妈立马道：“你去见干嘛？人家可不稀罕搭理你，我刚才去问要不要帮忙，被朱春燕她妈直接给赶出来了。”
雷明有些惊讶，朱家婶子把他妈赶出来了？
这不像她会做的事啊。
雷明眉头微皱，“算了，我先走了，还得去我老丈人家里呢。”
“行，别去迟了，朱春燕那个对象来得可早。”
雷明：……
朱春燕一大早就和她姐朱春梅去了市场，在肉铺上抢了一斤羊肉，又买了一些卤菜，这才往家走。
“你看什么呢？”
朱春燕收回目光，笑了笑，“没看啥。”
朱春梅笑着瞅了她一眼，“在看你对象来没来吧？你们不是约好时间的吗，离现在还有一个小时呢，不可能这么早的。”
朱春燕双眼含笑，“他经常提前到，从来不迟到的。”
“他是当兵的嘛，军人都很守时。”见小妹一副春心萌动的样子，朱春梅也挺替她高兴，她不怕别的，就怕她继续喜欢雷明。
“昭昭给你介绍的这个对象看来真的很不错。”
朱春燕嗯嗯的点头。
“不害臊。”
“你夸我对象好，我为啥要害臊，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第211章 开窍了
姐妹俩说说笑笑进了巷子。
还没进院门，就遇到了刚从院子里出来的雷明。
雷明一边走一边笑着和两人打招呼：“春梅姐，春燕，新年好。”
“新年好。”
“春燕，听说你对象来了，本来想去你家打个招呼认识一下的，今天实在是没空，急着出门，等下次有机会，咱们再认识，帮我向你对象带声好……”
他话还没说完，朱春燕已经越过他，跑进院子了。
她一进院儿，就有邻居笑着道：“春燕，赶紧进屋吧，你对象来了。”
“到了好一会儿了。”
朱春燕一路跑进了屋，她一进去，就看到客厅里，正在和她爸说话的周建国。
“你怎么来这么早？”
朱父眉头一皱，说她，“哪有你这么问话的。”
周建国站起身，“没事的伯父。”
朱春燕吐了吐舌头。
她就问问嘛！
朱春梅和她前后脚进屋，见到家里客厅站着的又高又壮的小伙子也是一愣，长得真精神啊！
“建国是吧，快坐下，别站着了。”
朱春燕赶紧给周建国介绍，“这是我大姐，我哥哥他们一家都在外地今年没回来过年。”
周建国点头，他已经知道了，“大姐新年好。”
“新年好，新年好，你们聊着，我进去帮忙做饭。”
朱春燕把手里的卤肉给了她姐带去厨房。
朱家的厨房就在家里客厅的侧边，这里原本是一个过道的，被搭建成了一间小厨房，将将能容纳两个人在里面活动，多一个都转不开。
朱母在里面忙碌，见大闺女进来，就问：“人看着不错吧？”
朱春梅点头，“不错，长得还好看，刚才回来的时候春燕就在外面四处看她对象到没到，没想到人家早就进家门了。”
朱母便把周建国被打太极的老爷子带进来的事儿说了，“挺实诚的孩子。”
朱春梅就笑：“还孩子呢，人家都当连长了，手底下管着好些兵呢。”
“他要成了我女婿，手底下管再多的兵，在我这里他也是孩子。”
“你这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顺眼了，现在是不是巴不得早点把你小闺女嫁出去？”
朱母：“他们要是马上结，我马上给办嫁妆。”
“嘁！”朱春梅酸了，当初她结婚，她妈可没这么热情。
朱母打发她，“赶紧去把这羊肉洗一下，我好下锅炖。”
朱春梅直接拿着肉去了外面，她一出去，就有人向她打听周建国的身份。
“你小妹这对象是啥子兵？”
“在部队当连长的。”朱春梅没藏着掖着，实话实说，反正早晚都会知道的。
她巴不得让全院的人都早些知道她小妹找了个好对象，免得一个个的觉得她小妹喜欢雷明，老在背后说闲话！
烦死人了。
“那他在那个部队？”
“就咱们海城军区。”
“那还挺好，挺近的。”
“他瞅着他不像咱们本地人。”
“本来也不是咱们本地的，他们老家是北方那边儿的。”
“外地人啊。”打听的邻居有些看不上外地的，外地哪有他们海城好啊，说不定以后转业就转回去了。
朱春梅关了水龙头，“外地人咋了？军区外地人多了去了，我小妹对象的爸爸是军区的团政委，谁敢嫌弃人家是外地的？”
说完把手上的水一甩，进屋了。
她一走，有人便问刚才打听的人，“她说她小妹对象的爸是干啥的？”
打听的邻居被水珠甩到脸上，冷得她打了个颤，“说是团政委。”
“哟！团级干部啊！难怪能送得起茅台！老朱家这女婿……干部子弟啊！”
“团政委啥级别？”有人不懂。
“啥级别？转业了能当县长、县委书记的级别！”
院子里住的都是些在工厂上班的人，县长的级别，对他们来说那是很大的官了。
本来以为雷明那个当副厂长的老丈人就是很大的干部了，没想到人家老朱家找的亲家更厉害！
“雷明能找个厉害的老丈人，人家朱春燕也能嘛，这多正常，这两孩子本来就优秀。”
“也对哈……”
大院里的邻居把拿到第一手消息赶紧进屋和家里人分享。
竖起耳朵偷听的雷明妈：“……走了狗屎运了。”
雷明爸：“你说啥？”
朱家。
朱春梅爱人带着孩子也来拜年了，还没进屋朱春梅说就他，“怎么来这么晚？”
她爱人常伟：“……”这还晚啊？
常伟顾不上和她说其他，赶紧提着礼进去拜年了。
“爸，妈，新年好！祝你们笑口常开，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呵呵，坐坐。”又介绍周建国给他认识，“这是你小妹对象。”
“你好。”
周建国起身和他握手，“你好。”
朱春梅的两个孩子也赶紧过来叫人。
一口一个小姨夫。
把周建国闹了个大红脸。
“哈哈！多叫几声就习惯了。”常伟笑得不行。
朱春燕红着脸跺脚，“姐，你看姐夫。”
常伟：“小妹别闹，小心把建国吓跑。”
周建国瞅了朱春燕一眼。
朱春燕瞪他。
周建国咧嘴就是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
朱春燕噗嗤一下笑出声。
朱家人看着两人乐，看来好事将近啊！
……
王春花怎么也没想到，儿子去未来老丈人家拜了个年，回来就说要商量婚事了。
“小朱她爸妈说的？”
周建国点头。
王春花看着儿子不说话了。
以前觉得他不积极，傻不拉几，连个对象都谈不上。
莫不成是她看走眼了？
傻不拉几的能第一次上门就让人家女方父母主动提出商量婚事？
“你跟我说说，你去人家家里都干啥了？主动帮人干活了？”
周建国摇头，“朱家没活儿干。”
“那你干啥了？”
周建国看了他妈一眼，“没干啥，就正常交流。你问这些，莫不成是不相信朱家提出商量婚事的事儿？”
王春花看了看儿子，“我没不相信，我就是不相信你。”
周建国：“……”
还有没有最基本的信任了。
周政委乐呵呵，觉得是自己那瓶茅台起了作用，“行了，问那么多干嘛，建国这是开窍了。”
周建国点头。
第212章 春荒
开窍的周建国婚事将近，两家人很快就见面详谈了婚事。
这边婚事一谈妥，周建国便向部队提交了结婚申请。
“等结婚申请一下来，两人就先把证领了，领了证，立马就能申请房子，到时候再在大食堂办婚礼！”
王春花还真买了两斤糖给苏昭昭送过来，顺便和她说了这个好消息。
“恭喜恭喜，你得偿所愿了。”
王春花人逢喜事精神爽，整个人容光焕发！
“我这也算是完成一件大事了。”
周建国的结婚申请下来得很快，他的上级领导既是他的领导，也是他的叔伯，申请一交上去，那是一路开绿灯，很快就给批复了。
两个年轻人去领了结婚证，又交了申请住房的申请表，就等着办婚礼了。
谁知道婚礼还没开始办呢，今年的粮食供给就开始降低标准了。
从去年下半年至今，老天爷就没下过一滴雨下来。
春雨贵如油，入春后一滴雨都不下。
哪里来的收成？
这就造成了大范围的春荒。
再加上去年的一些问题，全国各地缺粮严重。
“我家小子今年十三岁，正是半大小子吃死老子的时候，一个月就给八斤粮食，还不够他吃半月的，剩下半个月，张着嘴喝西北风吧。”
供销社会议室里面大家都在谈论粮食供给降低的问题。
“我还不是一样，我家孩子还小一个月才六斤。”小唐愁眉苦脸，她这又怀上了，按这个标准，这孩子生下来也是饿肚子的命。
家里就算存了点儿余粮，怕是也管不了多久。
希望快点下雨，秋收能把产量拉上来吧。
“咱们成人也低啊，一个月才二十一斤粮食，要全是细粮就不说了，细粮饱肚子，可现在这个情况，有两、三斤是细粮就不错了。”
有人问苏昭昭和刘桂兰，“你们是军属，部队里有军垦农场，能自给自足，供给应该没降低吧？”
苏昭昭叹气，“我现在粮食关系不是转咱们单位了嘛，早就不拿部队的供给了，现在到处都缺粮，部队也避免不了。”
顾衡的供应的确也降低了，但是降得不多，就像同事说的那样，部队有军垦农场，有建设兵团，缺粮没地方这么严重。
顾念顾想他们的供给一个月按标准也只有八斤粮食了，但部队另外补助了，这补助没发到家里，发到学校里了，中午在学校吃饭能吃饱。
说起来，就他们这些在单位上班的军属因为粮食关系转地方了的原因，供给最低。
刘桂兰也跟着叹气，不该说的不说。
刘主任敲了敲桌子，“一个个的干啥呢？都给我打起精神来！你们觉得你们难，外面比你们难的更多！咱们好歹还有供应粮吃，乡下的老百姓咋办？”
“主任，要不想想办法看看哪里能买粮……”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刘主任给打断了，“哪里能买？你去买，刚好咱们粮站供应不够呢。”
“……”
这个时候，有粮食的也舍不得放出来啊。
从会议室出来，也差不多到下班时间了，刘桂兰回裁缝铺提了包和苏昭昭一起走。
她挽着苏昭昭的手，小声道：“幸好去年咱们换了粮，我家孩子多，没粮，日子不知道难过成啥样。”
哪怕有男人的供应补贴，也补贴不过来啊。
苏昭昭也道：“不管怎么说还是得先节约着。”
日子还长着呢。
这话，苏昭昭没说，估计谁也没想到这一困难，就困难了三年吧。
苏昭昭路过周家门口，周家院门打开，王春花在里面挥锄头。
她走了进去，“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请了半天假。”见她进来，王春花把手里的锄头放一边，给她拿凳子。
“别忙了，我站一会儿就走。”苏昭昭道。
王春花擦了擦头上的汗，“下午我那亲家去单位找我，和我商量建国和小朱办婚礼的事儿，说现在粮食困难，酒席就不办了，到时候聚一聚热闹一下散个喜糖就行了。”
苏昭昭点头，“这样也好，我听单位里的人说，最近好些年轻人结婚都不打算办酒席了。”
肚子都吃不饱了，哪里来的粮食来办酒席啊。
一场酒席下来，怕是要吃完一大家子人两个月的口粮。
以前还能去乡下换粮食，现在乡下的日子比城镇人还难过，哪里来的粮食换给你？
王春花本来也在为酒席的事儿烦心的，毕竟之前都和亲家那边谈好了，酒席办在大食堂，但是减供应的事儿一出来，这事儿就有些难办了，哪怕她家有一堆的粮食，她也不好搞得太高调。
你有，他无，容易惹人嫉妒。
“我这亲家人真不错，估计是怕我不好提，自己过来和我说了。 ”
王春花拿起锄头继续锄地。
苏昭昭这才发现她把菜地里的菜拔了不少，以前院子两边都种着菜，现在就留了一小块地里还有菜，其他的都空了出来。
“你打算种什么？”
“红薯，地里旱，又不下雨，种红薯最好，这玩意儿产量高，自己能吃，还能送点给亲戚。”
说完后问苏昭昭：“你家种不种？”
苏昭昭点头：“种。”
“那不别忙活种子的事儿了，你家也用不了多少，到时候我给你。”
“行，那我等着啊。”
苏昭昭回去后，便站在院子里规划，菜地她不打算动，红薯要种，菜地也要留。
粮食都少了，蔬菜供应也避免不了。
靠墙的位置栽着月季等绿植，这个季节绿叶已经冒了出来，因为雨水不足的缘故，长得不是很茂盛，估计今年的花开得不会怎么样。
幸好当初是靠墙栽的，要不然就太占地方了。
这些绿植苏昭昭当然也不打算拔，便打算把院子里没有铺青砖的地方都留出来种红薯。
顾衡回来，苏昭昭便打发他去锄地。
顾衡没二话，脱了制服拿起锄头在院子里干活。
家属区种红薯的人不少，家里有院子的，把院子里的地尽最大化的开挖了出来，有的人还在路边开荒，把路边的杂草扯了，也尽量都种上了红薯。
破了的泥瓦罐，烂了底的木桶，家里用不着的筐子等，往墙角一摆，里面填上土，也能种红薯。
为了多种一点粮食，大家把能利用的都利用上了。
很快，周建国和朱春燕婚礼这天到了。
“春燕，你好了没？迎亲的人要到了。”朱春梅进屋催她妹。
“好了好了。”
朱春燕没穿红色的嫁衣，反而穿了一身绿军装，胸口别着红花，辫子上带着红色的丝带。
朱春梅上下打量她，眼中带着艳羡，刚开始知道她不穿红衣服，要穿绿军装出嫁的时候她还不是很赞成。
毕竟哪儿有新娘子不穿红一说的。
现在这么一看吧，这绿军装穿身上，还真的挺好看，比红嫁衣还好看。
“这衣服是建国给你找的？”
朱春燕对着镜子点头，笑得甜蜜蜜的，“我说我想穿着军装结婚，他就给我找了。”
“建国这人真不错，听妈说，前几天还扛了一袋粮食来。”
“是我婆婆让他扛过来的。”
朱春梅笑她，“还没给改口费呢，你这么快就改口了啊？”
朱春燕不怕她笑，笑就笑呗。
正说着，外面喊接亲的人来了。
接着便是惊讶声，热闹得不得了。
朱春燕趴在窗户上往外看，什么也看不到。
“你注意点，赶紧坐好，我出去看看。”
不等她出去，她儿子跑进来了，咋咋呼呼的道：“小姨夫来了！小姨夫开了吉普车！好威风啊！小姨，我要坐吉普！”
姐妹俩都惊了，开了吉普车？
“他之前说要骑自行车来的……”
“也有自行车！有八辆自行车。”小孩两只手都比了个八的数字，又蹦又跳，“我数了的，还扎了大红花！他们都穿着军装呢！”
朱春梅笑着看了一眼自己妹妹，“咱这妹夫，真用心。”
朱春燕红了脸。
最满意的是朱家父母，这次婚礼因为缺粮的问题，连酒席都省了，院子里有人说风凉话，特别是雷明那个妈，经常当着大家的面说当初雷明结婚办的酒席怎么样怎么样，听得两口子特别不是滋味。
但他们也不能因为面子，就打肿脸充胖子，让亲家破费。
这下好了，闺女结婚吉普车迎亲，看谁还敢说他们闺女没排面！
周建国被簇拥着进了屋，站在朱家父母的面前，“爸，妈，我来接春燕。”
“哎哎哎！”
“好好好！”
有人打趣：“这两口子高兴得着不着北了。”
当朱春燕穿着一身军装从屋里出来时，亲戚邻居都愣了一下。
“哟！春燕还穿军装结婚啊！”
“这么一穿，我差点没认出来。”
“真好看！真精神！”
“我以后结婚，我也这么穿。”
“那你也找个当兵的。”
“我自己扯绿布做。”
“那个和你春燕姐穿的这个可不一样，布都不一样，军装的可都是好布料……”
在众人嬉闹声中，朱春燕和周建国拜别了父母，出了家门。
雷明站在自家门口，笑看着这一幕，跟着众人一起拍起了手掌。
“春燕这个对象找得不错，咱们这一片儿，她怕是第一个坐着吉普车出嫁的姑娘了。”
不说吉普车，迎亲骑八辆自行车的都少之又少。
雷明妈撇了撇嘴，“人家嫁的婆家是团政委，前几天还扛了一袋粮食送给朱家呢，他们家可算是沾着闺女的光了。”
再看看自己儿子，结婚这么久，就没见他老丈人家往家里送过啥东西。
自己那么有本事，也好意思看着自己亲家日子难过。
咋就不知道跟人家朱家的亲家学学？
雷明低头瞅了他妈一眼，当没听到。
他妈这攀比心也太重了。
朱春燕上了吉普车，她摸着座椅小声的问周建国，“哪儿来的车？”
周建国也小声的说：“跟部队借的。”
“部队的车还能借啊？”
“我借不到，我爸可以，咱们自己出油费。”
朱春燕笑着点头。
周建国和朱春燕分的房子非常巧，就是严光他们当初住的房子。
他们走后，这房子一直留着没分出去，这房子打理得好，后勤本来是想留给团干部的，周建国一申请，后勤看在周政委的面子上，便把这房子给了他们，算是被小两口捡了个便宜。
只不过因为级别不够的原因，小两口只能住一半，另一半要留着给下一个申请的人。
车子直接把两人送到新房这边来了，这边宽敞，地上都铺着青砖，不像周家院子，地上都种着红薯，只留了一条过道。
周政委王春花也在这边，乐呵呵的看着儿子把儿媳妇带了进来。
“爸、妈。”周建国穿着军装，胸口戴着大红花，这一整天，脸上的笑就没落下来过。
朱春燕红着脸跟着喊：“爸，妈。”
“哎哎！”王春花听到儿媳妇叫妈，乐得合不拢嘴，连连点头答应。
周政委好歹含蓄一点儿，应了一声后道：“好好过日子。”
王春花赶紧给儿媳妇塞了改口费。
接下来就没老人什么事了，让他们年轻人自己热闹热闹。
年轻人们簇拥着一对新人玩游戏，用红绳子下面吊可糖，让两人去咬。
院子里的桌上摆着糖果和瓜子花生，酒席没有，这些倒是不能少的。
苏昭昭看了一会儿热闹，嘴里塞了一颗糖，便和顾衡先回去了。
顾想顾念他们还想看热闹，便没管他们，两口子并排着肩往家走。
不知不觉，两人的手就牵在了一起。
幸好路上这会儿也没见着其他人，闲人都去看热闹吃喜糖去了。
苏昭昭用舌头顶了顶嘴里的糖，和顾衡闲聊，“没有酒席，嫂子他们也不收礼金，吃点喜糖热闹一下，其实这样也挺好，值得宣传学习。”
她多倒霉啊 ，上辈子送出去的礼一分钱都没收回来过。
顾衡点了点头，拉着她的手，目视前方，让苏昭昭有种只要一看到人立马放开她的手的错觉。
他突然问道：“想不想也要一套军装？”
第213章 缝纫机
苏昭昭转头看他，“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
她玩笑道：“怎么，看到人家小朱穿军装，觉得自己媳妇穿了也肯定好看？”
顾衡点头，“你穿肯定最好看。”
苏昭昭都想扒开他嘴看看，他到底吃了多少糖啊，嘴巴这么甜？
他都这么说了，自己难道还说不要啊。
不要是不可能的，对自己男人就不用太矜持了。
苏昭昭点头，“那你也给我弄一套呗，我穿出去，也让人羡慕羡慕！”
“弄两套，换着穿。”
话音刚落，拐角看到有人过来，顾衡松开了手。
苏昭昭：“……”
到家后，苏昭昭扑到他怀里就要去看他的嘴，“我看看是不是吃糖了。”
顾衡抓住她的手，低下头，“尝一尝不就知道了……”
第二天顾衡给她拿到两套女士军装回来。
苏昭昭拿在身上比了比，是她的尺寸。
顾念在一旁道：“妈妈赶紧换上。”
苏昭昭也想试一试，拿着衣服进了屋，没一会儿出来了，在他们面前转了一圈，“怎么样？”
顾想顾念都点头：“好看！”
顾衡：“没白费我的衣服。”
这两套女士军装便服，是他拿自己这个季度部队该发的新军服换的。
他衣服多，部队每个季度都发，缺两套不影响。
苏昭昭睨了顾衡一眼，昨天还夸她穿着肯定好看，今天就是说没白费他的衣服。
哼！男人。
顾想顾念羡慕极了，他们也想穿军装。
“妈妈，你用爸爸的旧衣服给我改一套绿军装吧。”顾念道，他们班里好多同学都穿着用军装改的衣服，就她和哥哥一件都没有。
“你俩真想要？”
兄妹俩狂点头。
“好吧，我拿去裁缝铺给你们改。”
自从带着他俩来投奔他们爸，苏昭昭就没让他们捡过别人的旧衣服，没想到这两小家伙想捡他们爸的，绿军装的魅力就是大啊。
第二天苏昭昭上班就是穿着军装去的，绿色的军装里面露出白衬衫的领口，看着干净又清爽！
“苏姐，你穿的这是军装吧！真精神！”
惹得单位里的几个女同志羡慕不已。
苏昭昭老凡尔赛了，“我爱人拿他的军装给我换的。”
女同志们：“你爱人真好！”
那当然了。
苏昭昭把顾衡的几件旧衣交给刘桂兰的时候，刘桂兰便道：“终于看到你拿旧衣服来改了，这几年每次来都是新料子，咱们这儿，你也算是头一份儿了。”
苏昭昭：……一不小心艰苦朴素的人设给弄没了。
苏昭昭打算买台缝纫机，再不动一动，她上辈子学的手艺估计要忘光了。
缝纫机的票不好弄，不过对苏昭昭来说也不是难事，没多久她便想办法和青山镇供销社的冯安换了一张，又托陆浩然帮她把缝纫机采购了回来。
“苏姐，给你说个事儿。”
苏昭昭把目光从缝纫机上挪开，看了他一眼，咋还扭扭捏捏起来了呢？
“好事儿还是坏事儿？好事儿可以说，坏事儿就别提了啊。”
这段时间，坏事儿是真不少，都是关于春荒的。
老百姓天天盼着下雨，偏偏一滴雨都不下，更过分的是，有的地方一滴雨没有，有的地方又生了洪涝。
这都四月底了，再不下雨，下半年的秋收大家也敢抱希望了。
供销社里大家闲下来，谈论的也都是春荒引起的一系列问题。
苏昭昭听得心惊肉跳。
越到后面，只会越难。
“是好事儿。”
苏昭昭挑眉，心里一想：“你要结婚了？”
陆浩然瞪眼：“何芳和你说了？”
苏昭昭摇头。
陆浩然反应过来，乐呵呵的，“我还以为小何和你说了呢。”
苏昭昭先说了声恭喜，“小何没和我说，我最近也没时间联系她，你一说喜事，还扭扭捏捏的，我一猜肯定与你的婚事有关，你俩总算是修成正果了。”
在一个单位的时候，两人除了斗嘴，啥也不干，这不在一起了，这两人倒是谈上了。
搞不懂。
算起来，两人的年纪也不小了，都是二十五六的人了，再不结婚，家里人肯定要跳脚的。
“现在粮食紧张，我俩也不打算办，也就不麻烦你们再跑一趟了，等领了证，我们再来单位给大家发喜糖。”
苏昭昭点头，“行吧。”
下班后陆浩然帮着把缝纫机给搬进了家门，苏昭昭把缝纫机放在了客厅，送陆浩然出来的时候刚好遇到王春花和朱春燕。
婆媳俩一个单位，上下班也算有了伴了。
小两口结婚也没多久，家里还没开火，粮食什么的都拿这边来，早晚都过来吃饭。
团干部供给可比连长强多了，家里又存着那么多细粮，小两口跟着公婆吃，还吃得更好些。
知道苏昭昭把缝纫机买回来，婆媳俩都进去来看。
“这下方便了，哪里破了烂了，走两针就好了。等摸熟了，还能自己做衣服穿。”王春花摸着缝纫机道。
苏昭昭道：“以后你们要用，直接来家里用。”
朱春燕没跟她客气，“行呀，我早就想要一台了，就是弄不到票。”
王春花看了她一眼，“咱们也买，让你爸想办法去，等以后你们的娃出生了，还能给孩子做衣服改衣服。”
朱春燕赶紧道：“谢谢妈，妈你真好！”
王春花笑眯了眼睛。
苏昭昭赶人：“行了，你们婆媳就别在这肉麻了，赶紧家去吧。”
王春花：“羡慕了吧，等几年顾想也该娶媳妇了，到时候你也有儿媳妇疼了。”
苏昭昭：“……”
不！
她不羡慕！
她还年轻，她不想当婆婆！
简直太气人了！
还不如直接说她老了呢！
等人走了，苏昭昭赶紧对着镜子照了又照，还好，还是年轻漂亮的少妇一枚。
第214章 粮食
六月底，苏昭昭拿到了函授的毕业证。
在海城大学的学业，正式结束。
她的工资也将从下个月开始提到五十六块钱一个月。
要是以前，大家怕是要闹着让她请客，但是现在，在粮食面前，工资高不高，已经不能让人羡慕了。
你拿的工资再高，也不能让你的供应提上来。
一个文人的供给，赶不上一个体力劳动者的供给。
目前，苏昭昭唯一值得让人羡慕的地方，就是她爱人是部队的干部这件事了。
别人没什么感觉，顾衡倒是挺为她高兴的，拿着她的毕业证看了好几天。
“这可是我们家第一个大学生，值得庆祝。”
苏昭昭趴在他的胸口，“怎么庆祝？”
顾衡想了想，翻身压下：“我慰劳慰劳你。”
苏昭昭伸脚踢他，到底是谁慰劳谁啊。
还是给你吃太饱了呀，顾团长。
……
天一热起来，干旱便越发的严重了起来，开始缺水了。
之前澡堂子一个礼拜开两次，今年春天改成了一个礼拜一次，现在直接给改成了一月两次，双月才给开。
家属区的自来水也限了时段儿，一天下来，也就做饭那段时间给开一开，其他时间，总闸处于关闭状态，想用都用不了。
被太阳晒了半个月后，家属区旁边的那条河，干得能看到河床，河里一干，里面的鱼虾倒是露了出来，孩子们放了暑假，一个个的天天往河里跑，想办法抓鱼抓黄鳝泥鳅回去改善伙食。
市场现在连肉都买不到了，毕竟人都吃不饱，又哪里来的粮食给畜生吃呢。
顾想顾念天天带着家属区的孩子们上山下河的跑，今天带回来几个野山桃，明天带回来两条泥鳅。
苏昭昭和顾衡也不管他们，让他们去，只一点，不能往村里的地里跑，有主的地方不能去。
哪怕那地里面落下粮食，你们也不能去捡。
可哪里又有粮食呢，附近的土地，除了红薯，其他粮食，几乎可以用颗粒无收来形容。
老百姓们一个个饿得打晃，瘦成了皮包骨头，就差要饭了。
这还是大城市周边的农村，其他地方怕是更严重。
苏昭昭给白老师寄了粮食，不敢寄细粮，农场是会检查包裹的，特别是这个时候，寄细粮太打眼了，只能寄一些包谷面，红薯面让他填填肚子。
不止白老师，苏昭昭和顾衡商量了，也往老家那边寄了一些粗粮。
她实在是不想搭理苏来宝两口子，想到原主对这个弟弟是有很深的感情的，又想到她刚到这个世界时，他拿给顾念的鸡蛋，虽然这个鸡蛋到最后并没有给。
这么一想后，她连着好几晚上做梦都梦见原主，搞得她整个人都神经兮兮的，想着是不是原主还没走。
顾衡都以为她生病了。
苏昭昭想来想去，还是打算发一次善心，但是不多，她也不打算直接寄给苏来宝，主要怕他顺着地址找过来，便还是寄给了郭大娘，让郭大娘转交一部分给他。
粮食寄出去后，烦了苏昭昭大半个月的心结，算是放下了。
……
红星农场。
场坝上，几个瘦成皮包骨的男人正蹲在在太阳底下翻晒豆秸杆，他们翻晒得特别的认真，要是运气好，说不定能捡几颗遗留下来的豆子。
白老师就在这几人中，他佝着腰，从地上捡起一个干瘪的豆子放进了衣兜里面。
“白述安。”
“到！”白老师下意识的站直了身体。
“有人找你，自己去门口。”
“是。”
在场坝上忙碌的几人抬起头，离他最近的一个带着眼镜的男人问道：“老白，是你家里人来看你来了吧？”
白老师摇了摇头，“不清楚。”
他倒不希望他们来，来了看到他现在这个样子，也是白伤心一场而已。
倒不如把他忘得干干净净，好好的过日子。
他本想找地方洗把脸，想着现在缺水，只能用衣服擦了擦脸上的汗水，抹了两下头发，让自己看着能整洁些。
到了门口，看着门外的人，他也不知道是高兴多一些，还是失望多一些。
范文霞原本坐在门口的石头上，见到白老师过来，站起来赶紧挥了挥手。
农场门口就有一个茅草搭的小房子，这是专门搭来给探亲的人说话的地方。
“你怎么又来了。”从他被发配农场至今，这是范文霞第二次过来了。
第一次来的时候，白老师就嘱咐过她，以后别在来了。
范文霞看到白老师这个样子，直接红了眼眶。
白老师比她上次来时看到的更瘦了。
范文霞把手里的包递给他，“白老师，这里面是粮食，不多，你拿着吧，饿狠了的时候，好歹能填补一点儿。”
白老师叹了口气，“现在都困难，你的口粮也不多，拿回去吧，农场里每天还能保障两顿饭，能吃个七八分饱。”
范文霞不信，她就是听说这边的犯人现在都饿得用豆杆子磨成粉充饥了才凑了这几斤粮食过来的。
“白老师，你就拿着吧，你不拿着，我心里难受。”
白老师看了看她，低下头，“范文霞同学，以后别来了。”
说完后，他转身往里走。
范文霞愣了一下，追了上去，把包塞到了他的怀里，“你要是不吃，你就丢了。”
说完后，转身跑了。
白老师抱着包裹，看着她的背影叹了口气。
就在此时，有邮局的人工作人员骑着自行车过来了。
白老师没有继续关注，转身继续前行，还没走多远，又被叫住了。
“白述安，先别走，有你的包裹。”
包裹没有直接给白老师，门口站岗的卫兵检查了里面的东西，确定没有问题后才交给了他。
“你这人缘不错啊，才走了给你送粮的人，又来了给你寄粮的包裹，你这日子，可比咱们还好过。”
白老师心里一紧，把包裹里面的一小袋花生递给他。
卫兵摆了摆手，“我可不贪你这点救命的粮食，拿着进去吧，赶紧回去干活。”
白老师拿着包裹和包袱先回了一趟宿舍，把东西藏好后，才去了场坝。
见他回来，有人便问：“是你家里人吗？”
白老师摇头。
问话的人叹了口气，他们这些人，想家里人来看，又怕家里人来看。
真不知道这么活着有啥意思。
第215章 活下去
这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有时候，我真想拿根绳子把自己勒死算了，一了百了，最起码不用在受罪。”
白老师看了看他，两人以前就认识，自己是海城大学的，他是教育局的，也是同一批被下放到红星农场的人。
要是以前，他肯定认不出面前这个胡子拉碴、一脸颓废、瘦成皮包骨的人。
大家都被造得不成样子了。
“老胡，能活下去，就活下去吧。总有结束的时候。”
被叫着老胡的男人没再说话，佝着腰继续忙碌。
到了晚上，照旧是一碗豆杆粉和野菜一起熬成的糊糊。
豆杆磨得不细，吃到嘴里拉嗓子，就算这样，大家也都急急忙忙的往嘴里倒。
忙活了一天，都饿惨了。
不管什么东西，只要能填肚子就行。
吃完饭，大家就散了，回宿舍躺着去，躺着不动，不容易饿。
白老师和老胡住一间，房子也就是泥巴房子茅草顶，里面空间很小，只能搭两张木板搭成的床，空余的位置也就放一些生活用品。
进屋后，白老师把包裹先拿了出来，踢了踢进屋了躺下的老胡。
“干啥？”
老胡转过头，看到他床上的包裹，“你今天是去拿包裹了？谁给你寄的？”
反应过来又道：“是不是又是匿名？”
白老师点了点头，“你去把他们叫来，大家一人来拿点儿。”
老胡赶紧下床穿鞋，“你等着，我马上去。”
他出去很快就进来了，身后跟着五六个人，“老白，又有人给你寄吃的了？”
白老师：“都小声点，别把人都招来了。”
大家赶紧压低了声音，真把人都招来了，都不够大家一口的。
屋子小，大家都往床上坐，双眼发光的盯着床中间放着的包裹。
白老师先给大家分了花生，一人十颗。
“花生好，花生补血，咱们一个个的身上都缺这个。”
有人分了花生，赶紧塞了一颗到嘴里，花生吃在嘴里，鼻子却泛起了酸。
白老师又给他们一人分了两把红薯粉和玉米粉。
有人拿饭盒装，有人拿布袋子装。
老胡把花生一颗颗的放他以前拿来装笔的笔袋子里。
还不忘提醒他们，“都节约点儿吃，别一顿就给造没了。”
“知道，这日子，不敢不节约啊。”
分了粮食后，大家把粮食揣兜里，悄悄的都出去了。
屋里又只剩下白老师和老胡两人。
“还是你大方，这么困难都想着大家，要是不接济我们，这些粮食你慢慢吃，够你吃好长一段时间了，也不用饿得那么狠。”
白老师沉默半响了才道：“有口吃的，好歹让大家有个念想吧。”
老胡点头，要不然这日子真熬不下去了。
“你说，这匿名的包裹是谁寄的？”
白老师没说话，他心里有杆秤。
屋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没多久就听到了老胡的呼噜声。
白老师弯下腰，从床底又把范文霞塞给他的包袱拿了出来。
天太黑，他看不清，他一点点摸索，红薯干、豆子、糖果，还有几个烙好的白面饼。
他咬了一口，真甜……
……
苏家沟村，不，现在应该叫凤凰公社一大队第三生产队。
苏根生趁着去公社开会的时候把包裹拿了回来。
看见地址，他就知道是部队寄过来的，肯定是招娣。
他到了队里后，先回了家，家里没人，大家都在地里忙活，就想着秋收的时候能多收一粒粮食。
把包裹放下后，他也去了地里。
秧田里，土地干得结成一块块，五月份想办法种下去的水稻，细小得让人揪心。
有上了年纪的老农对着青苗抹泪，抹完泪，继续往青苗的根部倒水，哪怕自己不喝，也不能渴了庄稼。
庄稼就是老百姓的命啊！
苏根生眼睛厉，一下子便看到有人在掐青苗尖儿。
“干什么呢！”他大喝一声，声音如同炸雷一般，吓得许大妞赶紧收回了手。
“许大妞，你的手刚才在干啥！”苏根生迈着大步迅速走了过去，眼中带着严厉的质问。
许大妞的眼神慌乱无比，她支支吾吾地说道：“没干、没干啥，我抓苗上的虫呢。”
苏根生冷冷地哼了一声，语气严肃地警告道：“别干坏事！坏了庄稼，咱下半年就得饿死！”
说完许大妞后，他又大声的对其他人道：“我知道大家饿！但是再饿！也不能去掐青苗吃！这是咱们活命的希望！”
像许大妞这样的人不少，春上刚种上庄稼那会儿，还有人去地里挖刚种下的种子吃。
这些话，苏根生不知道说了多少，有的人听，有的人饿狠了，偷着往嘴里塞。
生产队晚上食堂的饭一粒正儿八经的粮食也看不见，一碗野菜汤，一个不知道用什么东西磨成粉蒸出来的饼子，饼子只有小孩手掌大小，饼子一人一个，野菜汤管够。
拉嗓子的饼子下了肚，就和没吃没什么两样，只能舀一点油花儿都没有的野菜汤喝，混个水饱。
“这日子啥时候是个头哟。”
“慢慢熬吧，咱们生产队还好点儿，好歹去年秋收队长让咱们别卖粮，家里粮食交到队上，还多撑了一段时间，其他生产队，早断粮了，树皮都吃了好几个月了。”
说到这里，有人瞅了苏来福在内的几家人一眼，“幸好咱队长明理，交粮少的，没和咱们吃一样多的口粮，要不然，咱们亏死了。”
“没错。”应完又叹气，“咋就没有救济粮下来呢。”
“啥救济粮啊，听说城里人现在日子也不好过了，也吃不饱。”
“吃不饱也比咱们强，最起码饿不死。”
“说的也是。”
“去年的日子多好啊，要是一直那样就好了。”
“别说了，粮食就是那样给造没的……”
“来福啊，你姐有没有给你寄粮食？”
苏来福饿得没力气，两碗菜汤一个饼子下肚子里还是觉得脚软手软，不想搭话。
许大妞带着孩子就蹲在他旁边，闻言道：“屁的粮食，这么多年，连封信也没看到过。”
第216章 饿
郭大娘听到这话就道：“怪得了谁呢？你要对你大姐好点儿，能这样？”
有人附和，有人觉得苏招娣狠心，日子这么难了都不拉拔一下自己弟弟。
许大妞和苏来宝都不说话了。
“妈，我饿。”
“妈，我也饿。”
三个瘦成细麻杆一样的孩子蹲在地上，手里捧着碗喊饿。
才吃了就喊饿，那是因为这饭里一点营养都没有啊。
许大妞眼泪都快流下来了，饿有啥办法，她也找不来一粒粮食，“饿了就回去睡觉，睡着了就好了，大柱子，你带着弟弟妹妹回去。”
大柱子听话的站了起来，拉着弟弟妹妹回家。
郭大娘叹了口气，收拾收拾也回去了。
等她到家，苏根生才和她说收到部队寄来的包裹的事儿。
“你咋不早说呀！肯定是招娣寄来的。”
郭大娘赶紧去拆包裹。
“是玉米面，还有红薯干和豆子，还有红糖！”看到这些东西，两口子都惊了。
苏根生：“难怪这么重，听说现在城里的日子也不好过，招娣还寄粮来……”
郭大娘看到了压在下面的信，“你快看看写了啥。”
苏根生拆开看了起来，看完后道：“……这些粮食，招娣说让咱们留一半，分一半给苏来宝。”
郭大娘想起刚才在大食堂许大妞说的话，“还说人家招娣，这粮食不就寄来了吗，现在这粮食多精贵啊！招娣也不怕咱们给贪了。”
苏根生瞅了她一眼，“你贪吗？”
郭大娘伸着脖子，“我可不是那样的人！”
“那就是了，行了，分一分，给苏来宝送一半去，等以后日子好过了，咱们也给招娣他们寄点粮食去，这个时候都想着给咱们寄粮食，这是大恩。”
“我知道。”郭大娘点头，把家里的粮袋拿出来分粮食。
她一边分一边道：“我当初，应该对招娣再好点的，现在拿了她的粮食，感觉有点亏心。”
苏根生叹了口气，“咱家也就这样，想帮也帮不多少，现在说这些也没啥意义了，看以后吧。”
想着以后，自家好像更帮不到人家什么了，又觉得这话也是白说的。
郭大娘很快就分好了粮食，红糖也分了一半。
这可是好东西，公社的供销社现在买都买不到了，想要吃上红糖，必须得医院开条子才行。
因为营养不良的原因，队上好些年轻的姑娘媳妇连月事都不来了。
“这红糖给闺女送去，她生完孩子后人虚得打晃，嘴皮子到现在都是白的，让她补补身体。”
苏根生点头，“你明天给她送去。”
郭大娘把另一半粮食口袋扎紧，问他：“你去送还是我去送？”
“咱们一起去吧，我顺便再给他们做做思想工作，就怕他们一拿到粮食，几天就造完。”
两口子摸黑出了门，往苏家而去。
这个时候村里没什么人走动了，动得多饿得快，还不如睡觉。
两口子这一路都没遇到其他人，很快，两人便到了苏家。
刚想敲门，里面闹了起来，“小妹，小妹，你咋了？你别吓妈啊！”
“咋了这是？咋了这是？”
苏根生夫妻二人对视一眼，赶紧敲门。
大门的是大柱子，一脸的泪水，“呜呜……队长叔。”
苏根生赶紧问：“咋回事？”
“小妹肚子疼得受不住。”
郭大娘往里走，“是不是吃了啥不该吃的？”
两口子都进了卧室，卧室的床上，苏小妹正捂着肚子叫疼，许大妞抱着她急得不行。
见到苏根生他们过来，苏来宝像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咋办呀，咋办呀，队长你赶紧想想办法吧。”
郭大娘把他扒开，坐在床上摸小妹肚子，肚子里硬邦邦的，“她吃啥了？”
许大妞慌道：“和咱们吃的一样啊，晚上都在食堂吃的，家里也没别的粮食了。”
二柱子道：“吃泥巴了。”
许大妞瞪着他，“你看见了？你咋不拉住她啊！那泥巴是能吃的吗，吃多了拉不出来，是要涨死的！”
二柱子被吓得退后了一步，哭道：“我们饿。”
小孩子不像大人，饿了还能控制，小孩子饿狠了，泥巴都能往嘴里塞。
郭大娘掀开他衣服，肚子也是鼓起来的，“你也吃了。”
二柱子点头。
郭大娘道：“赶紧给他们灌水，想办法让他们拉出来。”
许大妞急得不行，“拉不出来咋办啊！”
“拉不出来就抠！抠喉咙，抠屁yan！要是实在不成，就去卫生所拿泻药。”
许大妞赶紧抱着闺女抠喉咙。
苏小妹紧闭着嘴，不想把晚上吃的饭吐出去。
“你张嘴啊！你要急死我啊！”
郭大娘见状把苏来宝手里提着的粮食拿了过来，打开袋子给小妹看，“看见没，你们姑给你们寄的粮食，把肚子里的东西想办法吐出来，拉出来，让你妈给你吃蒸馒头吃，给你泡红糖水喝。”
小妹看着粮食，这才张开了嘴。
许大妞眼泪一颗颗的往下掉，也不知道是为了这一袋粮食，还是为了自个闺女。
苏来宝把手伸进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红薯干出来，“真是我姐寄的。”
郭大娘瞅了他一眼，“难不成是我给的？”
那不能，有粮食也舍不得给，别说现在人人家里几乎都没粮食了。
苏来宝塞了一根红薯干在嘴里，一边嚼一边蹲在地上呜呜的哭，“我姐没忘了我。”
苏根生踢了他一脚，“就知道自个吃，先顾着孩子。”
苏来宝把手里抓着的红薯干给两个儿子一人一根。
“饿了再吃啊。”
现在就饿啊！
许大妞折腾了一番，好歹让小妹吐了出来，又拉了一些，见小妹肚子不疼了，苏根生便说他们两口子，“这袋粮食，是救命的粮，隔段时间给孩子做点儿，别几天就造光了，省着点儿，能吃很长一段时间，你们也瞧见了，秋收还不知道咋样，以后说不定更难都有可能。”
苏来宝：“我姐……”
他才开口，郭大娘就道：“你姐也难！你没听说城里现在也饿肚子吗？咱们农民都种不出粮食，城里人能有吃的？这粮食又不能从天上掉下来！这些粮食，也都是从他们一家人嘴里省下来的，你还想着有第二次啊？你可真敢想！”
第217章 日子
苏来宝蹲在地上，又呜呜的哭了起来。
苏根生便说他，“当初让你们别卖粮，你们非不听，交粮的时候就你们家最少，我总得一碗水端平。”
生产队上这么多人，就他们一家饿得最惨，怪得了谁呢？
两口子都不说话了，他们也后悔，肚子越饿的时候越悔。
“行了，该说的也和你们说，我们这就回去了。”
苏来宝送他们出门，“谢谢啊。”
“我们可不是为了你这个谢。”
郭大娘道，“你明天还是去一趟卫生所看看有没有泻药，孩子肚子里的泥巴还是得让他们拉出来。”
“你们两口子也都勤快点，咱们这里靠着山，忙完地里的活就去山上转转，不管是啥，树皮也好，树叶子也好，只要是能吃的都往家里存点儿，饿狠了的时候好歹能管点用，总比吃泥巴要好，别总想着靠你姐，她还有一家人呢，荒年间，她能伸手帮你一次，不容易啊！”
“你知道说我这话说的对不对？”
苏来宝点头。
等人走了，他关上门进卧室，许大妞正大口的嚼着红薯干，也不知道吃了多少了。
苏来宝赶紧过去抢粮食袋，“就这么吃多浪费粮食啊！磨成粉放点野菜煮糊糊，就你吃的这些能吃好几天！”
许大妞也是饿狠了管不住，“舀半碗包谷面出来，我给小妹煮碗糊糊。”
苏来宝看了看在一旁眼巴巴看着的两个儿子，“给大柱子他们也喝两口。”
大柱子闻言立马去拿碗。
苏来宝接过来，伸进装着包谷面的袋子里舀了半碗出来。
说是半碗，其实也就只有四分之一的样子，他小心的把碗边占着的包谷面抹袋子里面，把碗递给许大妞，“多加点水。”
他不说许大妞也要加，她也想喝两口，都多久没喝包谷面煮的粥了。
躺在床上的小妹还等着她妈给她泡红糖水，怕她妈忘了，赶紧道：“妈，我要喝红糖水。”
许大妞舍不得，瞪了她一眼，“都有包谷面了，还喝啥红糖水？以后再喝！”
小妹眼里包着泪。
家里没铁锅，只剩一个多年前留下来的瓦罐，许大妞便用瓦罐煮了半瓦罐的包谷面糊糊，一煮出来，顾不得烫嘴，一家人一人半碗，围着瓦罐喝。
包谷进了肚子，许大妞整个人都舒服了不少，“这才是粮食啊。”
肚里有了粮，她脑子也转开了，碰了碰苏来宝，“大姐把粮食寄给姓郭的，你说，他们不会贪了咱们的粮食吧？”
苏来宝斜了她一眼，“咋地？你还想去问？你要不怕得罪人，你就去。”
许大妞现在可不敢去问：“大姐也是，也不知道直接寄给咱。”
“当初要不是你，我姐能和我这个生分？”
苏来宝悔不当初，也懒得和她说，想起家里的粮食，“你要是敢把家里有粮的事儿到处说，特别是说给你娘家那边知道，咱俩就别过了！没了你，我和我姐说不定关系还能好点儿。”
许大妞摇头，“我肯定不说。”又嘱咐几个孩子，“你们也别说，说了人家要来偷的！偷了咱就没吃的了！”
三个孩子都点头，小妹道：“外婆连野菜汤都不给我喝。”
苏来宝指着许大妞，“你看看你那是啥娘家。”
许大妞也恨娘家心太狠，还赶不上她这个得罪了的大姑姐。
“要是大姐能回来一趟就好了……”
“我也想姑姑回来。”大柱子道。
二柱子：“我想顾想顾念了，他们肯定不饿肚子……”
“妈，为啥姑姑不回来？”小妹仰着头问。
许大妞：“……”
被他们惦记的苏昭昭压根儿没把他们放心上，寄出粮食后，她便再也没做过梦。
她都怀疑之前是不是原身给她托梦了。
还是说她本身就是个圣母，接受了原身的身份，便不忍心看着原身的亲弟弟饿死？
圣母这两个字苏昭昭是不承认的，在后世，这是骂人的话。
她怎么能自己骂自己呢？
所以，还是玄学一点儿吧。
……
苏昭昭下了车，在路口处发现了两名士兵。
士兵认识苏昭昭，见到她后叫了一声嫂子。
“这是干嘛？”
士兵道：“首长安排咱们在这里执勤。”
苏昭昭一想便知道了原因，笑了笑，“辛苦了。”
等她到家，顾衡已经在家里了。
“以后路口都要设执勤点了吗？”挂好包，苏昭昭问他。
顾衡点头，“进家属区的两条路都设了执勤点，白天夜里都会有人执勤。”
前几天家属区靠边上的一户人家被偷了，偷东西的贼当场就被抓住了，不是别的人，是附近的一个村民，原因也很简单，为了吃的，知道这边肯定有粮食的，趁着夜里，翻墙进了院子。
其实最近这段时间，家属区好些人家里都被村民们敲了门，苏昭昭在家时就遇到过，饿得干瘦的老人带着孩子想要讨口吃的，看着就让人眼睛发热。
苏昭昭今天进城，城里也有好些进城要饭的老乡。
秋收过后，老百姓的日子并没有变得好过，还是照样的饿肚子，地里挣不出粮食，只有进城讨饭看看能不能要口吃的。
亲眼所见，比书本上的文字还要来得让人震撼。
到了冬天，连树叶都会掉光，老百姓的日子怕是更难过了。
部队从现在开始管控家属区，不让陌生人进出，也是人多了怕出问题。
人饿狠了的时候，什么都干得出来。
苏昭昭想起书上说的修建家属大院的事，是哪一年来着？
等家属大院修建好，家属们居住的房子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分散。
安全性也得得到很好的保障。
顾想顾想一进家便把衣兜里的东西往外掏。
花生、玉米、大豆，一样一点儿，放在桌上两小把。
顾衡看了一眼，“你们这是掏了田鼠窝了？”
顾念眨眨眼，“爸爸，你怎么知道？”
“猜的。”他小时候也掏田鼠窝，他能不知道吗。
顾念：“我哥找到的，好大一个洞，里面存了好些粮食，咱们见者有份，一人分了一把。”
苏昭昭说他俩，“明天放了学就别去来，咱家的红薯该收了，回来挖红薯。”
兄妹俩点头，跑出去洗手。
“妈妈，今晚吃什么？”顾想问。
“玉米面烙饼再炒一盘红薯叶行不行？”
“行！少弄点儿，晚上吃个半饱就行了。”
“这个你就别操心了。”苏昭昭进了厨房。
第二天兄妹俩下了课便回了家，拿起锄头挖红薯，顾想挖，顾念便蹲在地上扒红薯上的泥，等苏昭昭和顾衡回来的时候，地上已经堆了一堆。
“咱们家种的这点地，得收一千斤的红薯吧。”
“差不多吧。”顾衡点头，挽起袖子接过顾想手里的锄头。
晚上一家人吃的就是红薯，没做别的饭，红薯蒸熟后，抱着啃。
“妈妈，咱们家的红薯藤还要吗？”顾念吃了一口红薯后问道。
家里的红薯都挖出来了，红薯藤在院子里堆了一大堆。
苏昭昭原本是打算让顾衡拿给部队炊事班的，炊事班还养着猪和羊这些家畜，这些老得嚼不动的红薯藤刚好能拿去养家畜。
听到顾念这么问，她便道：“你有其他的想法吗？”
顾念点头，“我可以送点儿给我同学吗？她家里特别的困难，家里都没吃的了。”
“你同学是附近生产队的孩子？”
顾念点头，“她已经没上学了，我和哥哥昨天遇到她，她带着她妹妹在山上找野菜，她好瘦啊，我差点儿没认出来。”
苏昭昭心下一叹，“可以的，你拿去给她吧，都给她都行，家里的红薯藤，你们自己安排。”
家里有半筐细小的红薯，苏昭昭嫌里面筋须多，便挑选出来放在一边，想了想又道：“家里还有半筐小红薯，分配的权利也给你们了。”
兄妹俩对视一眼，……这个就不用了吧。
兄妹俩都是苦日子过来的，大方的能力有限，但也没拒绝。
苏昭昭心情不是很好，一想到后面还有两年，就想这日子赶紧过去。
家属区里家家种的红薯都丰收了，整个家属区都是蒸红薯的香味儿。
王春花家收了两千斤的红薯，她跑过来问苏昭昭打算怎么处理这些红薯。
“……就这么放着肯定是不行的，家里又没地窖，放久了要烂的。”
“做成红薯粉怎么样？”家里的红薯粉早没了，现在买也买不到。
“那多浪费啊！”王春花觉得不成，红薯粉只要里面的淀粉，剩下的红薯渣吃不完就浪费了。
“还是做成红薯面吧，蒸馒头做红薯面条都成，还能放很久。”
苏昭昭想了想点头，好吃也没有吃饱肚子更有用，“那我也都做成红薯面。”
想要把家里的红薯都做成红薯面，需要花费一番力气。
第一便是先是把红薯清洗干净。
然后切成片晒干，晒干了，再把它们都磨成粉状。
苏昭昭带着孩子忙活了好几天，等红薯片都晒干了，又借了石磨，把它们都磨成了粉。
磨成粉的第二天苏昭昭就尝试着用红薯面蒸了馒头。
“太黏牙了。”
不止粘牙还甜。
“你放点儿玉米粉这些进去就没这么粘牙了。”王春花提议。
苏昭昭加了白面粉，果然好了很多，加入面粉揉了切成面条也还不错。
苏昭昭没管家里的红薯藤和半筐小红薯，后面陆陆续续几天，先是红薯藤没了，再然后小红薯一点一点的减少，直到一个都不剩。
兄妹俩像是完成了什么大业一样，连着高兴了好几天。
直到这天，两人一前一后跑了回来。
“妈！妈！”
“怎么了？怎么了？”苏昭昭沾着一手的面粉从厨房走了出来。
顾念指着外面，“路口来了两个人。”
“来了两个人又怎么了，把你俩急成这样。”
最近来部队探亲的人多了，几乎都是老家那边过来的，老家日子过不下去了，只能想办法来投奔有出息的亲戚。
因为这个，家属区好几户人家，家里都搞得鸡飞狗跳的。
“她说她叫苏来娣。”顾想道。
兄妹俩从小就听他们妈妈说他们有个小姨叫苏来娣，从小就失散了，路过执勤点听到名字的时候，吓了他们一大跳！
苏昭昭心里咯噔了一下，不会这么巧吧？
不管巧不巧，也得去看了再说。
她赶紧洗了手，走到门口时，刚好便见着士兵带着一个蓬头垢面，穿得破破烂烂的女人从家门前路过。
女人手里挎着一个打着补丁的布包，手里还牵着一个干瘦的小男孩。
小男孩看着大概八九岁的样子，脸上黑一块白一块，看到苏昭昭他们的时候，还好奇的瞅了一眼，瞅完后又赶紧的低下了头。
至于女人，她全程低着头，跟在士兵的后面往前走。
苏昭昭开口道：“小周。”
叫小周的士兵停下了脚步，“嫂子好。”
苏昭昭打量着低着头的女人，问道：“这是谁家的亲戚？”
“是连营长家里的人，我正要带他们过去。”
苏昭昭实在看不出这个女人到底是不是原主的妹妹，毕竟在原主的记忆里，两人分散的时候，她还只是个小女孩儿。
眼前的这个女人，不像是三十岁左右的人，倒像是四五十岁的年纪，苏昭昭都看到了她头上花白的头发。
乡下日子苦，过度的操劳导致年纪看着偏大，也是很正常的，她当初刚来的时候不也是这样吗。
看到她，倒是让苏昭昭想起她当初带着孩子来部队找孩子爹的状态了，和这个女人此时的状态，多像啊。
“那行，你先忙。”
小周应了一声，带着人继续往前走。
苏昭昭问身边的闺女：“他刚才说的是连营长吧？”
顾念点头，“对。妈妈，她到底是不是小姨？”
苏昭昭道：“现在还不清楚，毕竟名字重复的人很多，你俩也别出去说，也别去问，反正他们现在也进来了，肯定会待一段时间，后面我在慢慢打听吧。”
兄妹俩点头。
总不能因为一个名字就乱认亲戚吧。
第218章 苏来娣
苏昭昭却想起了关于连营长这个人的一些八卦。
说他在进入部队前原本就是结过婚的，建国没几年，他便主动和当初父母包办娶的前妻离了婚，然后娶了海城这边一个城里姑娘。
军属们说起他的时候，常常瘪嘴，很看不上他的这种抛弃糟糠之妻的行为。
要是部队的男人们都像他学习，好多都得换老婆。
他的那个城里媳妇，听说原本也是乡下人，五十年代初的时候城里招工，跟着父母把户口迁进了城里。
在军嫂里，她也不是很合群，属于那种乡下来的她看不上，土生土长城里来的又看不上她的人。
苏昭昭来了这么几年，也没和她说过两句话。
想到这里，今天这个带着孩子过来的女人，很可能就是就是他的前妻吧。
如果是姐妹亲戚，同姓的可能要大一些。
另一边，士兵小周已经带着一大一小到了连营长的家门口。
家里大门紧闭，小周敲了敲门，里面无人应声。
“连营长在家吗？你家亲戚来了。”
还是没人应声。
小周抓了抓脑袋，挺不好意的对苏来娣道：“同志，要不你先等一等吧，连营长应该还没回来。”
心里却奇怪，明明之前联系连营长的时候，他说他家里有人的，让他直接把人带家里去的。
苏来娣拉着儿子的手在门槛上坐了下来，她饿得没力气，站不住了。
“娘，我渴。”连小树捂着肚子小声道，不止渴，他还饿。
苏来娣人生地不熟，也不知道哪里有水可以喝，便只要问还没离开的小周，“同志，能不能讨碗水喝？”
小周：“你等一下啊。”
他小跑到旁边的院门前，敲了门。
“有人在家吗？”
屋里的赵素芬听到敲门声探出口来，问道：“咋了？”
小周指了指连营长家门口，“麻烦嫂子给我倒碗水。”
赵素芬进屋去倒了一碗温开水递给他，“这是连营长家的亲戚吗？”
小周点了点头，“对，连营长家里没人。”
赵素芬挑挑眉，往连家斜了一眼，哪里是没人啊，明明刚才还看到郝大妮了呢，她俩前后脚到的家。
赵素芳也不想多事，这段时间乡下来投奔的亲戚太多了，搞得大家都怕亲戚上门。
毕竟粮食有限，给外人吃了家里就得少吃几口。
小周端了水来，苏来娣接过来，“小宝，喝吧。”
连小树抱着碗连喝了好几口，“娘，你也喝。”
母子俩一人喝了半碗水，只觉得肚子里更饿了。
小周去还了碗，赵素芬还是忍不住好奇跟了过来。
“你是连营长老家那边的亲戚？”
苏来娣抬眼瞅了她一眼，抱着儿子点了点头。
“我听说连营长老家那边挺远的吧，你们这一路咋过来的？”
苏来娣低着头不说话了，他们这一路是跟着逃荒的人，一路要饭要过来的，她怕说出来人家笑话他们。
小周不好一直跟着一起等，便道：“同志，我得先回去了，你们先在这儿等，连营长应该很快就要回来了。”
苏来娣扶着墙站了起身，鞠了一躬。
“不用，不用这样，那我先走了。”又对赵素芬道：“嫂子，麻烦你稍稍照看一下。”
赵素芬摆了摆手，“忙你的去吧。”
她现在是越来越好奇了，这对母子到底是连营长家什么人？
好奇的不止她一个，有人路过看见了，也上来问一问。
就在连家门口人越来越多的时候，连营长回来了。
“连营长，你家亲戚坐门口等半天了。”
苏来娣终于见到了几年没见的男人，她赶紧扶着墙站了起来，“他爹。”
这两字一出，现场瞬间一静！
“……我这耳朵没听错吧？”
“没错，就是叫的他爹。”
“这难道是连营长在老家乡下娶的那个？”
“没听说还有个孩子啊？”
连营长尴尬得不行，赶紧去推门，推不开，门从里面被栓住了。
他只得叫人：“大妮，快开门。”
“郝大妮在家啊？在家还不装着没人。”
“肯定在家啊，门外面又没上锁。”
连营长连着叫了好几声声，院门才从里面被打开。
连营长这才看向苏来娣和她身旁的孩子，“进去吧。”
苏来娣：“他爹……”
连营长：“进去再说。”
等人都进去了，连营长立马关了大门，把外面好奇的目光关在了门外。
苏来娣站在院子里，抬起头小心翼翼的打量着这一处房子，眼里带着羡慕。
“你偷偷摸摸的看什么？！”郝大妮一见她这个样子就来气！
苏来娣赶紧低下了头，紧紧的拉着儿子的手。
郝大妮已经开始在骂连营长了，“你当初咋说的？说了不会让他们过来打扰咱们的生活，现在这算什么，小的来了不算，还带给大的来！你当家里是开救济堂的啊！”
连营长赶紧去哄她，“你放心，他们待不了多久。”
“我不管那么多，你要是敢让他们住家里，我就敢带着孩子回娘家，咱俩就离婚！”说完郝大妮便进了卧室，啪的一下关上了卧室的门！
苏来娣和连小树被关门声吓得一哆嗦！
连营长看着他们叹了口气，“你们来之前，为啥不给我写封信？我也好提前准备一下，突然来这么一出，搞成现在这个样子，你满意了？”
苏来娣看着站在台阶上的男人，“家里实在是过不下去了，我们要是再不来，就得等着饿死，我这个不中用的饿死了也就饿死了，算不得啥，我不能让小树也跟着我一起饿死，老连，我求你了，你把小树留下吧，只要你答应留下他，我立马就走。”
连小树抓紧她，眼眶泛红，“娘，你别不要我。”
苏来娣捏着他的肩膀让他面对连营长，“赶紧叫爹啊，这是你爹，你不是说最想爹了吗？你还说以后也要当兵，要像你爹学习打鬼子的。”
连小树怯怯的看着台阶上的男人，嘴巴闭得紧紧的。
连营长的目光对着这个儿子的时候稍稍有了变化，眼里带了点儿温情，“小树，过来爹看看。”
不管怎么说，总是他的血脉，他本来也想过等几年看情况把孩子接过来的。
第219章 日有所思
连小树在苏来娣的催促中走到他面前。
连营长一伸手才发现孩子瘦成了皮包骨，“怎么这么瘦？他今年也有十岁了吧，看着咋还没建英大？”
苏来娣满嘴苦涩，“没吃的。”
“我不是每年都寄钱回去了吗？”连营长眉头一皱。
“以前的钱……娘拿着的，娘没了后，就没再收到过了。”
连营长动了动嘴角，想到什么后没再继续再问，转身进了厨房，在里面转了一圈儿后，拿了两张玉米面饼子出来，“先吃吧。”
苏来娣颤抖着手赶紧接过来，递了一张给儿子，母子俩对着玉米饼子狼吞虎咽。
等她再次抬起头的时候，台阶上的男人已经不见了，屋里传来男人哄着女人的声音，苏来娣抱着半张玉米面饼子泪流满面。
连小树吃了半张后也不敢再吃，把饼子小心翼翼的藏怀里，“娘，咱们还走吗？”
苏来娣赶紧擦了擦泪，“不走了，这是你爹家，也是你家，以后你就住这儿了。”
他们不敢进去，便在台阶上坐了下来。
没多一会儿，从外面跑进来一个八九岁的小姑娘来，小姑娘见家里来了两个穿得破破烂烂的陌生人，嫌弃的问道：“你们是来要饭的吗？”
苏来娣扯出笑脸，“你是建英吧，我是、我是你姑，这是你大哥，我们不是要饭的。”
“姑？大哥？”
连建英皱着眉头：“你们是我爸老家那边来的亲戚？”
苏来娣只得点头，“对，对……”
连建英跺脚，“真烦人！”
郝大妮开门出来，“建英。”
“妈妈，他们真是爸爸老家的亲戚吗？”
郝大妮白了苏来娣一眼，对着闺女道：“进屋。”
连营长哄好了媳妇，便对苏来娣道：“你们先在家住着，后面的事再商量。”
他不赶他们走，能把他们留下，苏来娣已经谢天谢地，她连连点头，“好，好。”
……
连营长家前面那个媳妇带着孩子找来了，不到一天的时间，便几乎传遍了整个家属区。
也成了好些人家茶余饭后话题。
不用苏昭昭自己去打听，各种各样的消息便自动的通过军属们的嘴传入她的耳朵。
住在连家隔壁的赵素芬几乎是掌握了第一手资料。
她没事的时候就喜欢去苏昭昭闲聊，从她嘴里苏昭昭知道，连营长的那个前妻带着孩子在连家不好过。
郝大妮天天在家里指桑骂槐。
连家那个闺女还追着她亲哥打。
“……来了两天就闹了两天，闹得我们住她旁边都烦死了，连营长也不管管，那个前妻也真是可怜，洗衣服做饭都是她，郝大妮还怕她偷粮食，那孩子多吃一口她都要骂。”
苏昭昭听到这些话，心酸得不行，如果这个苏来娣真的是原主的妹妹，她们两姐妹的命运，何其的相似啊！
因为这个，苏昭昭连对着顾衡都没了好脸色。
顾衡：“……？”
“我问你，如果我找来的时候晚了一两年，你是不是也娶媳妇生孩子了？”
顾衡：“……没有如果，这个问题不成立。”
“怎么不成立了？你听说二团连营长家里的事儿了吧？他那前妻来的时候我看到了，就和我当初带着孩子来找你的时候一模一样！”
顾衡还真没听过连营长家里的事儿，他在部队忙得不行，哪有闲工夫听这些家长里短的闲话。
“只是我运气比她好，你没结婚，如果我不找来，我现在说不定都死了，两个孩子一个给人当童养媳，一个给人做苦力，遇到灾年，只有饿死，你压根儿就不知道有我们这几号人。”
“胡说八道！”顾衡生气了，“哪儿有自己咒自己的！你整天胡思乱想些什么？”
听到她说她死了的时候，顾衡感觉自己心都停了一下。
他深吸了一口气，“别乱说。”
苏昭昭瞅了他一眼，“你干嘛生气？”
“你说呢？”顾衡没好气。
苏昭昭叹了口气道：“算了，不说这些没有发生的事儿了。我有件事要和你说。”
“你说。”
“连营长的媳妇好像叫苏来娣，她进家属区的时候，顾想他们听到她说自己的名字了。”
顾衡一下子坐直了身体，“你怀疑她是你妹妹？”
苏昭昭点了点头，“我想直接去问她，又怕……”
“怕什么，有疑惑，直接过去问就是了，是她当然更好，要是不是。”他顿了顿，“你也别怕，小妹肯定生活在其他的地方。”
苏昭昭并不是怕她不是她。
顾衡道：“明天去部队，我先找连营长了解一下情况。”
苏昭昭点头。
她蹭过去偎在他身边，“你有没有想过我要是不带着孩子来找你，你现在会怎么样？或者我和孩子在老家会怎么样？”
顾衡抓住她的手揉了揉，“没想过，你们来了，咱们一家团圆了，这才是真实的，其他的不用想。”
他垂眸看她，“有句话叫庸人自扰，我觉得和你现在这样子挺像的。”
苏昭昭掐了他一把，“你骂我傻！”
顾衡嘶了一声，“难道不是吗？”
不是，不是，肯定不是！
苏昭昭才不承认呢。
她翻身躺下，“睡觉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听到苏昭昭这些话的原因，当天晚上顾衡就做了个梦。
他先是梦见老家，梦到家里人给他立了衣冠冢。
梦中都是哭声。
然后便是一片火海，火海中是一张张绝望的脸。
再然后，是一个孤独的行走在路上的背影。
梦的结尾，和昭昭今天说的没有多大的差别，她没了，小念和小想独自艰难生活，最后孤独的饿死在了老屋里。
顾衡半夜直接被梦给吓醒了。
他直接坐了起来，起床的动静惹得旁边睡熟了的女人嘟囔着翻了个身。
顾衡擦了擦头上的汗，心有余悸，在心里默念：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再次躺下后，他紧紧的抱住了身边的女人。
第220章 不要赶我们走
苏昭昭一边刷牙一边往顾衡脸上瞅。
“顾团长，你昨晚上没睡好？”
顾衡把拧干的毛巾挂上，“做了一晚上的梦。”
“梦见啥了？”苏昭昭好奇。
顾衡不想大早上的谈这个，“上午有时间我就去找连营长问问，要是有消息，问完我就打电话到你们单位。”
苏昭昭点了点头，没有再继续问，想来也不是什么好梦。
吃完早饭，顾衡去了部队，才到没多久，小向便过来通知开会。
“团长。”
“我马上去就，对了，你去二团找一下连营长。”顾衡抬手看了看时间，“看他上午有没有空，要是有空，我开完会想和他聊点儿事。”
“收到。”
小向找过去的时候连营长正在办公室里发愁。
前妻不知道该怎么解决，现任又在闹，闹得大家都在看他的笑话。
愁得他脱了帽子抓头发。
听到敲门声，他赶紧戴好军帽。
“顾团找我聊啥事儿？”
小向瞅了一眼他的头顶，笑道：“这我就不知道了，我们团长就让我带个话，至于要聊啥，只有团长才清楚。连营长，话我带到了，要是没啥事儿，我先走了。”
连营长点了点头。
他实在想不出来他和顾团长有什么好聊的，难道顾团看上他了，想把他调一团去？
这么一想，连营长高兴起来，他还是很佩服顾团的，要是真去了一团，说不定还能升得快些。
毕竟大家私下里都在猜，顾团什么时候升副师。
因为这个原因，顾衡开完会，在办公室的门口就看到连营长了。
“顾团，听说你找我。”
顾衡点了点头，开了办公室的门，“坐。”
“哎！”连营长在木质沙发上坐下，双手搭在腿上，等顾衡开口。
顾衡给他倒了一杯水。
“谢谢顾团。”
顾衡也在他旁边的沙发椅上坐了下来。
他并没有一上来便直奔主题，先是问了一下工作上面的事。
这让连营长越发的觉得，顾团就是想调他。
连营长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从各个方面展现自己的能力。
就在他以为顾衡要直奔主题的时候，听到顾衡问道：“……听说，你前妻带着孩子投奔你来了？”
连营长一愣，反应过来，“对，是有这么回事，不过顾团你放心，我不会让家事影响到在部队的工作。”
连营长知道因为他和包办婚姻的媳妇离婚的原因，部队里有些同僚并不是很赞成，他怕顾衡会因为这个原因对他有其他的想法，不用顾衡自己问，他便把自己为什么和前妻离婚的原因都说了出来。
“……我前妻十来岁就到我家了，我从小就把她当妹妹，压根儿就没有往别的地方想，后面大了，我爹娘逼着让我和她拜了堂。”
“我一向很反对封建包办婚姻，这段婚姻让我很痛苦，两个不合适的人在一起，痛苦的不止是我，还有来娣她自己，她有资格去追求属于她自己的幸福，和她结束婚姻关系，是我和她经过多次商量后郑重的决定。”
“离婚后，来娣没有地方去，我把老家的房子给了她，每个月寄钱回去，我觉得我对她有责任，我们没有继续做夫妻的缘分，但是在我心里，我会永远把她当妹妹一样照顾，以后她结婚，我也给她置办嫁妆，让她风风光光的出嫁……”
听到这里，顾衡忍不住撇了撇嘴。
他想要的信息要到了，其他的也没什么好聊的了。
他站了起来，“今天就这样吧，老连，咱们下次再聊，我还有点儿事。”
“哦，好。”连营长把嘴里的‘故事’咽了进去，站起身，“顾团你先忙。”
出了门去，连营长忍不住取下帽子摸了摸头，这一场谈话，让他有种莫名其妙的感觉。
难道顾团不是想要调他？
苏昭昭在中午下班前接到了顾衡的电话。
“……名字的确叫苏来娣，依时间推断，她应该是二十年前到连家的，这几点倒是对得上，其他的，得当面去问。”
苏昭昭：“行，那下午下了班，你陪我一起去。”
“好。”
……
连营长到家时，郝大妮正指着苏来娣骂，他进去后赶紧关上门，“又怎么了？被邻居听到了像什么样子，惹得大家看我们的笑话！”
郝大妮瞪他，“咱家的笑话还少了？你倒好，前面一个后面一个，两个媳妇伺候你，咋不美死你！”
“住嘴！住嘴！”连营长去捂她的嘴巴，“这话是能乱说的吗？被人听到了，影响多不好！你咋什么话都往外说！”
郝大妮对着他的手拍了一掌，“你自己说的就让他们住两天，现在两天已经过了，你赶紧把他们送走！”
苏来娣捏着衣角站在院子里，脚旁边放着一盆还在洗的衣服，听到这话，她吓得一哆嗦，“他爹……”
“谁是他爹，你能不能别乱叫，他又不是没名字！”郝大妮气的不行。
苏来娣立马闭上了嘴，她只希望老连能别赶他们走，最起码，能把孩子留下。
连营长也觉得烦，他现在真不好把人赶回乡下，以前大家不知道也就算了，现在人来到了面前，他要是不管，脊梁骨都要被人戳穿。
被领导知道了，对他的影响也不好。
连小树从墙角跑出来，一下子跪在连营长身前：“爹，你别赶我和娘走，我和娘啥都能干，我们吃得很少，我还可以去挖野菜，去扒树皮吃，不浪费家里粮食。”
苏来娣赶紧过来扶自己儿子，“小树，咱起来好不好。”
小树泪眼汪汪：“娘。”
他怕娘被赶走。
在乡下老家那边的人就说他娘不该留在连家，她被休掉了，和连家没关系了，不该再靠连家养。
他还亲耳听到有人和奶奶说，让奶奶把娘嫁出去换彩礼。
他觉得不对，娘在家里那么辛苦，地里的活家里的活全是她干，连奶奶都要她伺候，她咋就成了外人了？
为什么到了爹的家里，娘让他叫妈的人，为什么还要赶他们走。
这个人，她不是他妈妈。
第221章 苦涩
连营长把苏来娣单独叫到了一边。
苏来娣心里忐忑，她知道，他肯定已经想好了要咋安排他们娘俩了。
她眼含希冀的看着他，希望能从他的嘴里听到对她来说，是好消息的消息。
连营长张了张嘴，好几次话到了嘴边，又咽了进去。
想了想还是道：“要不这样吧，你把小树留下，我给你准备点儿粮食，给你买火车票，你先回老家。”
这是他能想到最好的办法了，对小树他这个当爹的有责任，但对已经离了婚的前妻来说，在这么困难的时候，他又给粮食又给钱，已经仁至义尽了。
苏来娣捏着衣角的手一紧，“……好，只要你们对小树好，能给口吃的给他，能让他穿暖和，我不求啥了，我走，我明天就走。”
她一个‘外人’，她本来就没抱希望，听到这话，她死心了，也定心了。
连营长摆摆手：“这个不用急，等两天吧，等有空了，我带你们进城去买两身衣裳。”
想了想他又道：“你放心，等小树大了，我就送他进部队去当兵，不会不管他。”
苏来娣露出从来到现在的第一个笑容，“好，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我不要啥衣裳，不用费这个钱。”
“这个你就别管了，你是小树的娘，穿得破破烂烂的，小树脸上也没光。”
虽然过几天就得和儿子分别，苏来娣还是觉得高兴，老连为小树考虑，这说明他这个当爹的还是想着小树的，只要小树好，能有好的前程，她咋样都行。
她从屋里出去的时候，只有连小树一个人站在外面，“娘……”
苏来娣忍着泪，笑了笑，“娘没事。”
她把儿子拉去了他们这两天住的小房间里，“小树，你爹刚才说让你留下，以后就住这儿了。”
小树看着她，“那娘呢？”
“娘……娘就回老家去了，娘这次过来，本来就是送你来找你爹的，你爹，你爹他还是念着你的，你在这儿要听话，嘴巴甜一点儿，看到……看到建英妈妈的时候，也要喊妈妈，你勤快一点儿，她肯定不敢做得太过分，她要是骂你，你就当没听见，她要是打你，你就和你爹说……”
她话还没说完，连小树便哭了起来，“娘，我不要，我们一起走，我们一起回老家去。”
“你怎么这么不听话！”苏来娣伸手抹了抹他脸上的泪，“咱们回去只有饿死！在这里有吃有穿，等你大了，你爹还会送你去部队当兵，要是回了家，谁还会记得咱们娘俩？”
苏来娣眼泪也一颗颗的掉：“等你大了，你再回去找娘，娘肯定等着你，我的儿啊！”
“娘！”
母子二人抱头痛哭。
另一边，连营长也在劝郝大妮，劝她同意留下孩子。
“……孩子娘走了也就走了，我要是再把孩子赶走，我这身军装也不用穿了，领导面前肯定过不去，说不定哪天就让我转业回老家了，真要这样，你愿意？”
郝大妮肯定不乐意！
她也知道自己男人说的是事实，对于影响自己男人的事儿，她当然不希望发生。
心里再怎么不愿意，也只能忍着。
“那你打算把他留多久？”
连营长看了她一眼，“他也十岁了，等他十六七岁，就让他进部队，到时候也不会再费心了，等建英大了，有个哥哥，还可以帮衬一下。”
郝大妮白了他一眼，“我又不是生不出儿子，当初我也是怀了儿子的，就是不小心给掉了，等过两年养好了身体，给你生一个班都没问题！哪里还需要他帮衬。”
“对，你说得对。那我就这样安排了，这几天你也忍一忍你那脾气，免得她走的时候，让别人以为她是被咱们给赶走的。”
“本来她和咱家就没关系，赶走了又咋地？还有你那个儿子，以后你自己管，我是不会管他的，后妈本就难做，反正做好做坏，人家也不会把我当亲妈。”
郝大妮知道，真把儿子赶走不现实，男人嘛，都想要传宗接代的儿子，嘴里再说不好，心里也惦记。
除非她再生了一个儿子，要不然，老连放不下。
“不用你管，在家的时候给口饭吃就行了，其他的我来教他。”
两边都哄好了，连营长舒了口气。
就在此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连营长：“快去开门。”
郝大妮去开了门，看到门外站着的人，她有些惊讶，“这不是顾团长吗？还有嫂子，你们咋来了。老连，老连，顾团长和嫂子来了，你快出来！”
连营长已经出来了，赶紧迎了上去，“顾团，嫂子，快进屋坐。”
上午找他过去谈话，晚上又带着媳妇上门，连营长一头雾水。
苏昭昭进屋后并没有看到其他人，她跟着顾衡一起先坐了下来。
“顾团，你们这是？”连营长把水放桌上，开口问道。
顾衡：“我今天是陪我爱人来的，她有点事想要问一问。”
连营长更觉得奇怪了，“嫂子想问啥？”
苏昭昭：“能把苏来娣叫出来一下，我主要是有些问题想问她。”
找来娣的？
连营长和郝大妮对视一眼，都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郝大妮脑子里灵光一闪，突然想到几年前这位团长夫人刚来时，她从于慧心那里听到的一些闲话。
苏昭昭好像也是童养媳吧，和他们家老连前面这个身世倒是挺像的。
还都是姓苏。
以前好像不叫苏昭昭，叫啥名儿来着？
就在郝大妮费劲脑子想的时候，连营长已经进小屋把苏来娣叫出来了。
苏来娣出来的时候，苏昭昭第一眼便落在了她的衣服上，穿在身上的还是那天看到的破烂衣裳，脸倒是洗干净了，头发也梳得很整齐，穿得虽然不好，但看着是个利索的人。
只是眼睛看着红红的，看来才哭过。
“来娣，这是顾团长和他爱人，他们有点儿事想问你，问什么你就说什么，不知道的就说不知道。”
苏来娣抬眼瞅了瞅顾衡和苏昭昭，嘴角扯出了一个苦涩的笑容，“团长，你、你们好。”
第222章 相认
见苏来娣畏畏缩缩的，连话都说不清楚的样子，连营长很看不习惯，这就是他为什么要找个有见识的媳妇的原因。
家里有客人的时候不让他们出来是对的。
顾衡瞟了一眼他。
苏昭昭站起身，走到苏来娣面前，“你叫苏来娣是吗？”
苏来娣点了点头，“我、我是。”
“我听说你并不是连营长老家本地的，大概二十年前才到连家的，以童养媳的身份？”
不等苏来娣回答，连营长道：“嫂子误会了，不是童养媳，是收养的妹妹，我一直把她当妹妹的。”
苏昭昭似笑非笑的看向他，“把收养的妹妹娶进家门当媳妇？连营长这话说出来自己都不信吧？我知道抛弃童养媳的名声不好听，大家心知肚明，我又没当着全军区的人这么说，连营长着啥急？”
连营长也没想到自己一句话能惹出苏昭昭这么多话来，这不明摆着在讽刺他嘛。
看来这两口子来者不善啊！
他实在是搞不懂，他家这个前妻有什么值得这两口子专门跑一趟，还为她打抱不平的。
郝大妮拉了拉他的衣袖，小声道：“她也是童养媳出身。”
这个连营长真不知道，他一个大男人，从不听这些闲话，他只知道顾团长这个媳妇是自己带着孩子找过来的，说是都以为对方死了，失散多年，至于其他的，他真没听说过。
或许是多年前听了一耳朵，压根儿没往心里记。
苏昭昭怼了连营长后，继续问道：“来娣，我说的对吗？”
苏来娣抬头看了看她，不懂面前这个光鲜亮丽的年轻女人为什么问她这些？
她还替自己说话，老连还在她面前吃了瘪。
苏来娣点了点头，“是，我是十岁左右被我爹妈卖给连家的。”
苏昭昭又问：“那你还记得你被卖的时候家里有什么人吗？”
“有爹妈，有个弟弟，还有个姐姐，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我还记得我被卖的时候，我姐说她以后会来找我。”
说到这里，苏来娣苦笑道：“这么多年，再也没见过了。”
在苏昭昭的记忆中，她们姐妹俩先后被卖，估计苏来娣都不知道，她被卖了后，她姐姐后面也被卖掉了。
苏昭昭叹息一声：“那你还记得你老家在哪儿吗？家里的人的名字还记得吗？”
苏来娣摇摇头，“记不得了，爹妈的名字也记不得了，我只记得我爹妈抱着弟弟宝啊宝的叫，我姐姐的名字我倒是记得，她叫招娣，我叫来娣，我俩的名字很像。”
苏昭昭吁了一口气。
郝大妮终于想起来了！
她一手用力的扯着连营长的衣袖，一手指着苏昭昭，大声道：“我知道了！你刚来的时候就叫苏招娣！你没多久就改名字了！”
苏昭昭斜眼扫了她一眼。
连营长心里咯噔一下，总算是懂了，为啥上午的时候顾团长要找他谈话，也懂了为啥苏昭昭刚才说话那么不客气。
原来，他们怀疑苏来娣的身世！
这、这怎么可能？
在乡下，取这个名字的人多了去了，同名同姓的一抓一大把。
“顾团，这？”
顾衡抬手往下压了压，示意他先别说话。
苏来娣在郝大妮喊出苏招娣这三个字的时候已经呆住了。
面前的这个团长夫人也叫苏招娣？
和姐姐一样的名字。
她终于鼓起勇气盯着面前这张年轻的面孔看了起来，可是她不管怎么看，也看不出一点儿记忆中姐姐的影子。
她这么年轻，看着也就二十多岁的样子，怎么可能是她姐姐呢？
这不对，不对……
“应该就是名字像，名字像……”
苏昭昭道：“我先说一下我的身世，你听完再说。”
苏昭昭便把记忆中的关于苏家的一切，关于姐妹俩小时候的一些事说了出来。
越听，苏来娣越觉得熟悉，她很多事都忘了，被埋藏在记忆的最深处，只要有人提醒，她还是会记起一些，那些让她感到熟悉的。
“……对，是这样，我记得。”
苏来娣初听时眼眶泛红，直至最后泪流满面。
“姐啊姐！你真是我姐啊！”苏来娣一把抱住了苏昭昭，浑身发软的跪倒在地。
“……我以为你忘了我了，你说过要去找我的呀！你咋就忘了呢？姐啊，我命苦啊！你都不知道我这些年过的是啥日子啊！我的姐姐啊……呜呜……”
苏昭昭也红了眼眶，眼泪一颗颗控制不住的往下掉，她蹲下身，抱着面前这个苦命的女人。
“来娣……”苏昭昭哽咽着喊出她的名字。
苏来娣抱着她痛哭，像是要把她这半生的苦难全部哭出来。
连小树跑了出来，他在门口已经听到了，他娘抱着哭的这个婶婶是他大姨。
小树靠墙站着，眼里带着泪，他从来没见娘哭成这样过。
他虽然还小，但他知道，娘这是有靠山了，有娘家人了。
在乡下，就是因为娘没娘家人，奶奶才欺负她，大家都欺负他们。
连营长已经懵了，他前妻竟然真的是顾团长爱人的妹妹！
郝大妮掐了他好几下，他都没反应过来。
苏来娣也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只感觉身体软绵绵，头昏脑胀，手快抱不住姐姐，她怕今天的这一切都是梦，她死命的掐着自己的手，紧紧的抱住面前的这个人。
苏昭昭拍了拍她的肩，“来娣，你先起来，咱们先坐下慢慢说。”
连小树赶紧过来扶他娘。
顾衡也扶着苏昭昭站了起来，让两人都先在凳子上坐下。
苏来娣眼睛红肿，她一直拉着苏昭昭的手不放，眼巴巴的看着她，不眨一下眼。
“娘……”
小树的这声娘让她反应过来，她赶紧把小树推到苏昭昭面前，“小树，快叫大姨。”
连小树一下子跪了下去！
“大姨，你和我爹说说吧，让他别赶我娘走。”
连营长：“……”
小孩子是很敏感的，他虽然不懂团长和营长哪个大，但他看得出来，他爹对着大姨夫说话的时候就和队长对着公社主任说话的时候一样。
他大姨父，肯定管着他爹，是比他爹还大的干部。
第223章 争辩
“小孩子胡说啥，我啥时候赶你娘了？赶紧起来！”连营长尴尬得不行。
苏昭昭伸手扶起连小树，道：“小孩子怎么会是胡说呢，小孩子着急的时候说出来的话，才是真话。连营长，你不是口口声声的说把我妹妹当自己的亲妹妹吗？还说就算离了婚，也会把她当亲妹子照顾……”
说到这儿，她顿了一下，似笑非笑的看向连营长，“你亲妹子来了没几天，你就往外撵了？”
连营长喉头一哽，看了一眼顾衡。
顾衡老神在在，没错，他啥话都给自己媳妇说了。
连营长尴尬的笑了两声：“老家毕竟还有一堆的事儿，来娣没有这里的户口，待久了也不好，所以……”
苏昭昭懒得听他这个借口，也不想给他面子，“行了连营长，咱们都知道真正的原因，这些冠冕堂皇的话就别说了，咱们军区有人把老爹老娘还有没出嫁的妹子都接过来一起生活，难道他们有这儿的户口？”
“人要是有心，这些都不会是问题，人要是没心，给自己生了孩子照顾老爹老娘的‘妹子’算什么？自然可以毫不犹豫的甩一边去，反正已经利用彻底了！”
“嫂子，你这话就过分了。”连营长虽然尊敬顾衡，但也不允许苏昭昭这个妇道人家在他的家里，来批评他！
“顾团，你难道就不说句话吗？”
顾衡换了个方向重新坐下，“我觉得她说的挺对的。”
连营长又被梗了一下。
这两口子今天是来教育他来了吧。
郝大妮这时开口了，“不然还想要我们老连咋地？他们已经离婚了！本来就和老连家没关系了，我们能让她在家住几天，给她吃几天饱饭，也算对得起她了！你别以为你是团长的媳妇，就可以欺负人！”
“哦？是吗？对得起她了？”苏昭昭冷笑一声，直接问连营长，“你也和你媳妇一样的想法？”
连营长当然不会想郝大妮说得那么直接，他又把和顾衡说的那套拿了出来，自认为自己已经仁至义尽，“……我并不觉得我在处理我和来娣的婚姻问题上又什么不对，婚姻是自主的，封建的包办婚姻本就应该被打倒，我和她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利，我们……”
苏昭昭真的懒得听他哔哔，反正就是他对呗！
对于连营长的婚姻观苏昭昭并不想多说其他，离婚不离婚是他的自由，但他不该当了陈世美还给自己脸上贴金。
明明占尽的便宜，还卖乖！
“连营长，我今天来，并不是像你媳妇说的那样，因为自己的爱人是团长，跑你家来仗势欺人，我今天的身份只是苏来娣的姐姐，我爱人也只是苏来娣的姐夫，做为娘家人，我妹妹受了委屈，被人奴役，我来为她撑腰，替她伸张正义，应该是合适的吧？”
奴役？
伸张正义？
这叫什么话说的？
“嫂子，你这话不对！”
“哪里不对？我觉得挺对的。”苏昭昭按下苏来娣，让她先别说话。
“我就问你以下几个问题，第一，你和我妹妹离了婚后，家里的老人是谁照顾的？”
连营长：“……是来娣，那是因为……”
“行了，其他的话就别说了，第二个问题，她在家照顾老人，你给酬劳了没？”
连营长憋屈道：“……我每个月都寄钱回家了！”
苏昭昭哼了一声，“钱寄给谁的？”
连营长不说话了。
连小树看着自己大姨：“我奶奶拿着的，我妈妈没钱。”
说完这句话后，他心里咚咚直跳！
苏昭昭挑了挑眉，“连地主和资本家都知道劳役人要给酬劳，你一个部队的干部，竟然免费劳役老百姓替你照顾父母？连营长，看来你脑子不清醒啊！知道打倒封建包办婚姻，怎么就不知道劳役老百姓也是要被打倒的呢？”
连营长听得冷汗直冒！
“错了错了！不是这样，你理解错了，她和我离了婚后她没地方去，我才把她留在家里一起生活，钱虽然是我妈拿着，但这钱也是用在家庭开支里面的，是他们一起用的。”
苏昭昭摇了摇头，“你说的家庭开支，难道来娣在家里没干活？她吃的喝的难道不是她自己种的？你说她没地方去，你不是说离婚后把房子给她了吗？建国后，人人都可分田地，她有房有田地，她还需要去什么地方？难道不是你连家媳妇了，连村子里都不能住了？”
连营长被说得哑口无言，他也知道不能按苏昭昭说的这样去认，便道：“她自己也是愿意的，她从小就来了我家，我父母养大她，她孝敬爹妈也是她应尽的本分。”
“本分？既然封建婚姻应该被打倒，难道童养媳这样更封建的产物不该被打倒吗？一个被从小奴役的女性，长大了后还要为奴役她的公婆养老？这叫什么话？”
“怎么能是奴役？”
“怎么不能是奴役！”苏昭昭指了指连营长和郝大妮，再指了指苏来娣母子，“多么明显啊！一家人会有这么大的差距？我看倒挺像地主和他家里的长工。”
连营长见她越说越过分，便道：“你这是胡搅蛮缠！”
苏昭昭冷哼，胡搅蛮缠怎么地吧！
她继续道：“据我了解，来娣一直在老家帮你照顾父母，直至他们先后去世，我再问你，你父母去世后，你有负担过这个孩子的抚养费吗？”
连营长气呼呼的不说话，他不想说了，说出来的话，在这个女人面前啥都是错的！
见他不答，苏昭昭直接问小树，“孩子，你来告诉我。”
小树摇头，“没有，要是有钱，我和娘就不会一路要饭来找我爹。”
苏来娣抱紧儿子，她嘴角颤抖，“姐……”
苏昭昭看着她，“你想说什么？”
“我……我。”苏来娣看了看满脸怒容的连营长，低下头，“我听你的。”
这就对了，如果她站在姓连的那边，为他说话，那苏昭昭便不会再继续了。
第224章 补偿
苏昭昭看着连营长讽刺的笑道：“看吧，还真如我想的那样，你还真的没有给过抚养费啊。”
连营长气得直喘气，“问这么多，你到底想怎么样！”
他气的连嫂子也不叫了，连带着对顾衡也没了好感。
苏昭昭扯了扯嘴角：“什么叫我想怎么样？做为来娣的娘家人，你们连家对她不公平，我难道连问一问的资格都没有了？你们这些年这么欺负她，不就是仗着她无依无靠吗？现在她有依靠了，问你两句你还生气了？那么做为娘家人的我，看到自己的妹妹被这么对待，是不是该一状告到师长哪里去！让部队的领导来评评理！”
连营长心里一咯噔！
要是真让她把这些话拿到领导面前去说，就算是他没有错，也要惹一身的腥了。
况且这样的家事本来就说不清。
他忍着气，开始说起软话来，“嫂子，咱们是亲戚，不管怎么说小树也是我儿子，家里的事咱们自己解决就好，用不着去打扰领导，我知道你觉得来娣这些年受苦了，她的确也很不容易，我心里面是很感激她的，你们没来之前我还在和大妮商量，要带她进城给她买两套衣裳。”
“然后呢？买了衣裳是不是就该让她走人了？然后在部队和老家两边都落个好名声，任谁都要说一句，你连营长大方，对前妻有情有义。”
连营长心口梗的直难受，“我没有这么想！”
“想没想只有你自己清楚了。”
郝大妮直接道：“你这人怎么这样？非得把人家的脸皮扒得干干净净才算完，有些事，大家心知肚明就好了，说出来你妹妹难道就有面子？她要是自己立得起来，她当初可以不在连家生活啊，是她自己没用，离了婚也只得靠着连家，人家说啥她就是啥。你现在来说这些，怪这个怪那个，你最该怪的是你们爹妈，谁叫你们爹妈不做人把你们给卖了！”
苏昭昭冷冷的瞟了一眼郝大妮，“你挺有用，不还是嫁给一个抛妻弃子的二婚男吗？”
“你……”郝大妮气惨了！她最烦的就是有人当着她的面说她嫁了个二婚！
“你什么你！”苏昭昭瞪了她一眼，“我和你说话了吗？你非得自己凑上来！刚才我没搭理你，你倒好，非要来我面前找存在感！我看我不止该去找领导评论，还该找找妇联，来娣来了这两天，你是怎么对她的？我不用问都知道，家属区都传遍了！”
郝大妮被她瞪得缩了一下肩膀，“她一个外人，我骂骂她怎么了？我没把她赶出去都算好的了！”
苏昭昭冷眼瞟向连营长：“这又成外人了？你们两口子真是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啊！早几年你们要说她是外人，我妹妹也不用白替你们照顾那么多年的父母啊！看来，我不找领导做主都说不过去了。”
连营长拉了一下郝大妮，又瞪了她一眼，给她使了个眼神，“嫂子，我算是听出来了，你说这么多，其实就是想替来娣做主来了，我知道这些年辛苦她了，这样吧，我给她补偿。”
郝大妮气得拧他腰上的软肉。
连营长疼得皱眉，赶紧拉下她的手。
苏来娣抬眼瞅见了，脸上泛起苦意。
苏昭昭和顾衡对视了一眼。
她来之前就和顾衡商量好了，他们今晚过来，第一是认亲，第二件事，便是替苏来娣争取她该得的东西。
今晚能谈好，当然最好，要是谈不好，苏昭昭是打算找妇联和领导解决的。
拖拖拉拉的没有必要。
跟这种人更没必要做亲戚。
苏昭昭没有接连营长的话，她叫上苏来娣去了院子，小树紧紧的拉着他妈妈的手。
“姐……”苏来娣叫道。
苏昭昭：“你刚才也听到了，姓连的说了，他要给你补偿，这个补偿你想怎么要？”
“我……我不知道，我从来没想过这些。”
“那里现在想一想吧，如果你还把他当成‘哥哥’之类的亲戚，顾虑这些年的感情，自然不用闹得特别的难看。如果你不想和他再有任何关系，那就该什么都要！至于要些什么，我来给你争取。”
苏来娣嘴角动了动，低头看了看儿子，片刻后才道：“那是不是要闹得很难看，他毕竟是小树的爹，我怕他以后不管小树。”
小树扬着头，“娘，你别想着我，你听大姨的吧，大姨可厉害！”
苏昭昭笑着摸了摸孩子的头，对着苏来娣道：“你是你，小树是小树，你们俩都有自己该得的一部分，他不敢不管小树，他要是不管，我直接找他领导去！”
“他这个人只要在部队，只要他有单位，他就不敢做得太过分，这对他来说没有好处，他之前对孩子不上心，那是因为没人关注这个，并不是因为他是对的，我刚才对他说的那些话，并不是乱说的，要是乱说，他能怕成那样吗？”
苏来娣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她一个乡下妇人，活了三十年，除了家里的活儿就是地里的活儿，因为被离婚，在乡下走路都低着头，这些年受了不少的闲话和白眼。
在此之前，她唯一的想法就是小树能靠上他爹，他爹能看在自己任劳任怨这么多年的份儿上，能有良心。
苏昭昭又道：“你与其相信一个人的良心，不如相信拿到手里的钱。”
说完这句话后，苏昭昭蹲下身问小树，“小树，你告诉大姨，你以后是想和你娘一起生活，还是和你爹一起生活？”
小树：“和我娘一起，大姨，我只想和我娘在一起，吃不饱饭也没事儿，我可以饿肚子。”
苏昭昭拍了拍他的肩膀，“行了，大姨知道了，那大姨就要继续去得罪你爹了，以后他可能就不会喜欢你了哟，你也不介意吗？”
小树摇头，说出了一个让人心酸的事实，“我爹本来就不喜欢我。”
他虽然懂得不多，但他不傻，没见到爹的时候他想爹，可当他真正的和爹生活在一起的时候才发现，他爹从来没把他放心上，建英什么都有，而他什么都没有，建英打他，爹看到了还笑着说建英像他……
最主要的是，爹要赶娘走。
第225章 狮子大开口
和苏来娣谈完后，苏昭昭他们又进了堂屋。
连营长正在和顾衡说话，希望他能劝一劝苏昭昭，别闹得太难看。
“……抬头不见低头见……我也有难处……当年要不是我家……小树这孩子……”
顾衡就听着，见苏昭昭他们进来，说了一句：“我听我爱人的。”
连营长：“……”
郝大妮撇了撇嘴，嘀咕道：“一个大男人，也好意思。”
有的人就是这么奇怪，她男人听她的行，别人的男人听自己媳妇的，在她嘴里就成了丢人没面子。
连营长：“你们姐妹俩商量好了吧？”
苏昭昭点头，重新坐下，“连营长先说一说你打算怎么补偿我妹妹吧。”
连营长道：“嫂子之前说的什么奴役我是不承认的，嫂子也说了该给工钱，那好，我给钱，一百块，老家的房子也给她，等她归乡的时候，我再给她准备两身衣裳，三十斤细粮，她拿回去换成粗粮，也能吃到明年春上了，以后嫂子可别在说什么奴役不奴役的话了。”
苏昭昭很想伸手掏掏耳朵，“多少？”
郝大妮：“一百块！你不会还嫌少吧？”
这不废话吗？
本来就少！
连营长道：“一百块不低了，在乡下，一个家里一年到头，也可能就十几二十几的收入落到手里。”
苏昭昭嗤笑道：“你也说是落到手里的钱，这说明一年到头一家人的开销是除去了的吧？来娣在乡下，既要帮你照顾父母，又要伺候田里里地里的活，你跟我说，她这么多年的付出就值一百块？……对了，从你们离婚到现在，有多少年了？”
苏昭昭转过头看苏来娣。
苏来娣：“有十年了。”
苏昭昭挑眉：“也就说小树才出生你们就离婚了？”
苏来娣点了点头。
真是渣，既然要离婚，干嘛还和人生孩子？
“那就是整整十年时间，离婚前她是你们家媳妇，伺候父母照顾家里，可以说是她应当应份的，也算是尽了你家养她那几年的孝道。离婚后，她就和你们连家再也没有任何关系，她为你们连家免费的忙活了十年，这十年里，她为你们连家付出的每一分劳动力都应该是有报酬的，你先把这十年的钱给了吧。”
苏昭昭看着他，“不要和我说一年就十块，你要是敢这么给，我就敢让整个军区的人都知道你连营长有多大方！”
“……”
连营长不知道该怎么给这个钱了。
郝大妮掐他，低声道：“一百块不少了！”
连营长拍开她的手，问道：“你想要多少？”
他就不信了，她还敢狮子大开口！
“你这话就说错了，不是我想要多少，是依据这些年的行情，你该给多少。这些年，也不是没富裕人家请人给家里做饭打扫卫生，根据这个来付劳动报酬是非常的合适的。”
郝大妮一下子跳了起来，“你说啥？你还真把你妹当佣人啊！你妹是佣人，我们连家还不是资本家呢！我们付不起这个账！也请不起佣人！”
苏昭昭瞟了她一眼，“你们连家虽然不是资本家，但是在行为上，的确是把我妹当佣人用的啊！付这个报酬，很正常嘛！”
连营长咬牙，“不能这么算！”
要是按这样算，他把所有的存款拿出来都不一定够！
“我觉得就该这么算，不这么算要怎么算？总不会又拿当妹妹当亲人这一套来打折吧？”
苏昭昭没带算盘，要是带了算盘，非得和他好好的算一算这十年到底该给多少工费。
连营长也没想到苏昭昭要算这么清，一家人生活哪里能算得清的？
他想了想便道：“乡下不比城里，况且我们从来没把来娣当佣人，我爹娘虽然年纪大，但他们自己也在做事，说不上谁照顾谁，要真按城里请人的报酬来算，也是不合适的。”
苏昭昭：“算了，我们吃点儿亏，这个样吧，一个月十块，一年也就一百二十，十年也就是一千二百块。”
郝大妮眼睛瞪得老大！
啥？这还叫吃点亏？
她当一千二百块钱是大风刮来的啊！
她用力的拧连营长，“你说话！”
连营长苦笑：“嫂子，你要得太多了，你把我卖了我也拿不出这么多钱来。”
苏昭昭：“我再次声明，这可不是我要的，这是你该付的酬劳。你有没有那么多，那是你的事儿，和我可没关系。”
正营级干部的工资一个月一百零一块，他拿不出一千多块钱，可能吗？
反正苏昭昭不信。
不管苏昭昭信不信，连营长不想给这么多。
他咬了咬牙，“五百块！”
苏昭昭冷哼一声，“你要是这样说那咱们今天就到这儿吧，咱们明天直接去找领导做主，让领导看看，来娣为你家操劳十年，到底该给多少钱。”
说完苏昭昭便站了起来，拉上苏来娣就想走。
连营长赶紧拦住，“咱们再谈谈。”
郝大妮去拉他，“和他们有啥好谈的！还真敢说，他们有本事就去找领导，我倒要看看，一个下堂妇，闹得大家都知道了，她怎么好意思！”
苏昭昭冷眼看着她道：“她为什么要不好意思？她拿她该拿的，得她该得的，就算大家都知道了也得赞她一声，毕竟这些年是她替你这个当儿媳妇的尽了孝，不好意思的也该是你吧！”
苏昭昭说着说着像是突然想起来般的恍然大悟，“哦……对了，你不骂这一下我还没想起来。”
她转头就问连营长：“你和我妹离婚的时候，你们夫妻共有的财产，你分给她了没？”
连营长：“……”
郝大妮脑子一激灵：“什么财产？哪里来的财产！凭什么要分给她！”
苏昭昭叹息着摇了摇头，“不懂法真可怕！建国后咱们国家的婚姻法里就规定了：夫妻双方对于家庭财产有平等的所有权和处理权。也就是说，他俩离婚时，家庭财产必须平分。”
苏昭昭似笑非笑的看着连营长：“你没给她吧！作为一名部队干部，看来你懂得不够多啊，还是说你知道，但你装着不知道，看她好欺负，故意欺瞒于她？”
第226章 分产
苏昭昭啧啧两声：“连营长，看来你的问题挺多啊！”
连营长脸色更难看了！
郝大妮还想说话，他拉了她一把，“你先住嘴吧！”
“我住啥嘴！按她这样说，咱家得倾家荡产了！”郝大妮急得不行。
连营长想怪她多嘴，她要是不多嘴，苏昭昭也想不到夫妻财产这一块，想了想又觉得不对。
“嫂子，你不是突然想起来的吧，你是早就想好了。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除了这两样，你还打算替她要什么？一次性说出来，也免得咱们一样样的猜，你这一下下的，我受不了。”
苏昭昭笑了一下，道：“看来你自己也知道自己问题挺多呀！”
连营长闭嘴不言。
在此之前，他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离婚后他让苏来娣跟着父母一起生活，让她有地方落脚，不至于无处可去。
他月月往老家寄钱，不管这钱是谁拿着的，总之这钱他确实是寄了。
最近这两年没寄，说起来也怪不到他，他没想到郝大妮会瞒着自己。
这些事现在到了苏昭昭嘴里，没一样是对的，全都错了。
苏昭昭继续道：“我刚才也说了，来娣只她拿她该拿的，得她该得的，十年的酬劳，婚前的财产，再一个便是从你父母去世后便再也没有给过的抚养费。”
“小树是来娣的孩子，也是你的孩子，作为一个父亲，你有义务抚养他至成人，这两年全靠来娣一人抚养小树，所以，这两年的抚养费你应该补给她。”
苏昭昭顿了顿又道：“这个抚养费我并没有多要，要真算起来，你应该给十年，毕竟这十年你并没有对这个孩子上过心，都是来娣在照顾，想着之前小树也算跟着你父母一起生活过，姑且也就算他们替你尽了一点抚养孩子的责任吧。”
连营长被气得笑了一下，问道：“那你觉得抚养费该补多少合适？”
苏昭昭耸耸肩，“你又不是只有小树一个孩子，养个孩子需要多少钱你还不知道吗？”
连营长深吸一口气，咬着牙道：“那好，我每个月补给她十块！”
苏昭昭挑了挑眉，不算多，也不算少。
她也没指望姓连的能真按另一个孩子的抚养费用给。
“行吧，就按你说的十块一个月。”
她问苏来娣：“你前公婆哪一年去世的？距离现在有多久了？”
苏来娣伸出手指算了算，“有两年六个月了。”
“那就是三百块，我没算错吧？”
连营长没说话，郝大妮白眼快翻到天上去，讽刺道：“谁不知道你呀！谁算错，你也算不错！看看你算得多精！”
苏昭昭：“谢谢夸奖！”
郝大妮气得跺脚！
连营长斥道：“行了！”
郝大妮瞪他：“你还真打算给啊！”
不给能怎么办？
等他们闹得人尽皆知吗？
给了他们，他们再闹，说出去是他们不占理。
不给他们，他们去闹，闹到最后，出问题的只会是他！
到时候，他连大海也不用做人了！
想着这些，连营长看了看在一旁当门神的顾衡。
不好好解决，谁知道后面会怎么样……
钱和前途哪个最重要，他连大海还是分得清的！
顾衡瞟了他一眼。
要不是地点不合适，他都想给自己媳妇鼓几下掌，说得真好！
连大海道：“我和来娣离婚的时候建国没多久，之前也都在天南地北的打仗，那个时候部队的待遇也赶不上现在，所以当时，真的没什么钱，并不是我不想给，或是有意欺瞒来娣。这些嫂子可以问顾团，他是知道的。”
顾衡点了点头，认可他的话。
他对苏昭昭道：“咱们的部队是志愿军，没有薪饷一说，只有伙食费和少量的零用钱，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五零年开始实行供给制，吃饭在部队，津贴也很少。”
听顾衡这么说，苏昭昭也不再扯着夫妻共同财产这一项说话了，要是来娣和姓连的晚两年离婚，这财产都该好好的清算一下才行。
这个时间段儿，不管姓连的是真没钱还是假没钱，在明面上来说，那个时候的他的确不应该有钱的。
苏昭昭想到刚才一提到夫妻共同财产，郝大妮着急的样子，姓连的那张臭脸，说姓连的没钱？
呵！
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了。
只能说姓连的挺聪明，不笨，想到了这一出。
连营长叹了口气，“嫂子说的夫妻共同财产，我当时没想起来，现在被嫂子这么一提醒，的确是我做得不对，不管当时我手里有多少钱，也该分一半给来娣，不应该由我自己处理，我仔细的回想了一下，当时我手里应该有五六十的样子，这样吧就算六十，我现在全补给她！”
说得真好听。
说得这么好听也才给六十。
“十年酬劳一千二，再加上离婚该分得的六十。”说到六十时，苏昭昭被这个数字笑了一下，“和需要补上的抚养费，一共一千五百六十块钱。”
连营长咬牙，已经打算付这笔钱了，“对！”
一听要拿出这么多钱来，郝大妮气得头晕眼花，“对什么对，把钱给了她，你让咱们一家人咋活？”
咋活？
只要他在这个职位上，发一年多的工资，这钱就回来了。
郝大妮也知道，自己家这个男人，别看有的时候挺听她的，但他拿定主意的事儿，自己说再多也没用，自己闹，他也顶多是哄一哄，哄完了该咋办还是得咋办。
她气急了，看到苏来娣和连小树就恨得牙痒痒！
十年前的事儿了，还让她出这么大一笔钱！
目光落在连小树身上，指着他就道：“想要钱！那这孩子咱们以后就不管了！”
苏昭昭冷笑：“管不管不是你说了算了，是法律！”
连营长瞪了郝大妮一眼，“别胡说！不管我和来娣咋样，小树都是我儿子，该管的我还是会管！”
郝大妮气得直喘气！
“管管管！钱都被他妈给掏干净了，你还要管！行！你要是敢让他住家里，我就带着建英回娘家！咱俩离婚！”
连小树吓得直拉苏来娣衣袖，“娘，我想和你生活在一起。”
苏来娣抱紧他，眼巴巴的看着苏昭昭 ，“姐……”
第227章 协议
要是有了那么多的钱，苏来娣也舍不得把孩子留给连营长。
钱能解决很多的问题。
苏昭昭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示意她稍安勿躁。
管，也得分怎么个管法。
郝大妮这么闹才好呢，最好是闹得连营长没法儿把小树留家里。
苏来娣拿着孩子的抚养费带着孩子另外生活，才是最好的结果。
至于断亲，不现实，父母有养育子女的责任，子女也有赡养父母的义务，现在或许有用，但是到了多年后，单凭一纸协议是说不清楚的。
倒不如先拿到钱实在。
连营长安抚不了郝大妮，狠狠的抓了两下头发，“那你想怎么办！”
这婆娘怎么就不懂呢！
小树生活在家里对他们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他有个当团长的姨夫，还能拉近两家的关系！
大家现在是闹得挺不好看，等过段时间，谁还会记得这些？
苏昭昭这么凶，又那么爱斤斤计较，在小树抚养这块，明摆着他出不了力就得出钱！
要是他真的啥都不管，她能闹得整个军区都知道！
这蠢婆娘！听了这半天的话，怎么就听不明白！
苏昭昭扯着嘴角笑了笑，“看来小树是没法跟着父亲和后母一起生活了，有句老话是怎么说来着？有了后母就有后爹？”
她叹了口气，“唉，幸好咱们小树也大了，有自己选择跟谁生活的权利了，他不想和父亲一起生活，正好，后母也不想和他一起生活，看来，他只能和他娘一起生活了。 ”
说完后她看向连营长。
连营长：“……小树还是和我一起生活吧，我之前和来娣已经说好了。”
苏昭昭：“我不是说了吗，小树大了，他有和谁一起生活的权利，选择权在他，他刚才也说了，他想和他娘一起生活。连营长，咱们接下来该谈谈小树将来的抚养费了。”
连营长咬牙，他就知道会这样！
郝大妮又想闹，才开口就被连营长给瞪了一眼。
“自古以来，就没有儿子跟着当妈的一起走的，小树……”
苏昭昭直接打断他，“什么自古？封建王朝都被打倒了，你咋还有着这么封建的思想呢？包办婚姻是封建的，这个什么‘自古’对你来说就不封建了？”
连营长想把刚才的话咽进去！
“我没这意思。”
“没这意思最好了，你这一会儿封建一会开放，容易让人引起误会，以为你这个人，在对你自己有利的事情上便开放，对自己无利的事情上就搞封建那一套。”
连营长真是被她给说怕了，从刚开始到现在，随便一句话，她都能找出破绽来。
他这个人在她嘴里，思想上全是毛病。
这些话要是被别人听到了，他连大海浑身长嘴都说不清！
“行了嫂子，你也别在说了，抚养费我给，既然小树想和他娘一起生活，我也不强求，就按……之前的价，我每个月给他十块钱，这总可以了吧！”
苏来娣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伤心，连大海这么简单就放弃了小树，她替小树委屈。
连小树听到这些话倒是很开心，他不用和他娘分开了，每个月还有十块钱！娘以后不用那么辛苦了！
苏昭昭嫌十块钱低，但她也知道这个时代，城里普通工人一个月也就二十几块钱，养一个孩子哪怕是在城里，也用不着十块钱。
这个价格算起来也刚刚好，要多了，到时候传出去，人家说不定还得站在连营长那边为他说话，倒让他得了好名声。
苏昭昭想了想道：“咱们还得加一条，现在到处都困难少粮，有钱也买不到粮食，只要困难时期没过，你每个月都得给小树十斤粮食，抚养费在这段时间里可以少给五块。”
连营长摇头，“不是我不想给，我给不了那么多，我的供应有限，我最多能拿出五斤。”
“五斤细粮？”
连营长瞪眼睛：“怎么可能！”
他想了想道：“两斤细粮，三斤粗粮，我最多只能给这么多，我这个当爹的有责任，来娣这个当娘的也有责任，孩子的口粮总不能只靠我一个人吧。”
说到这里，他笑了一下。
苏昭昭挑挑眉，这么说来，也对。
目前一个半大小子的供应一个月也就八斤粮食。
“粗粮不能是红薯土豆。”苏昭昭道。
要是不说清楚，他到时候给几个土疙瘩就完事儿了，拿回去吃不了两天。
连营长点头。
“那就这么说定了，来娣的补偿和小树的抚养费，咱们分别立下字据，白纸黑字写清楚，免得以后扯不清。”
连营长点头，“行。”
有字据也好，哪怕他之前有处理不当的地方，他该补偿也补偿了，该给的也给了。
他给了这么多，任谁也说不出他一句不好来。
郝大妮已经气得进了卧室关上了门。
连营长拿了纸笔过来，由苏昭昭书写。
苏昭昭一条一条的把事情的起因结果都写得非常的清楚，让人一目了然！
连老家的房子归苏来娣所有也写在了字据里。
小树的抚养费一次性给了不现实，连营长选择按月寄钱。
在两人签字按手印之前，连营长得先把钱给了。
“大妮，开门。”
家里的钱都在卧室藏着，郝大妮在屋里，连营长只得敲门。
敲了好几下，郝大妮在里面都没有应声。
苏昭昭抬腕看看时间，“看来今晚是搞不定了，咱们明天继续？这协议我只得先拿回去了。”
“不用等明天。”连营长道，“嫂子咱们先说好，签完字，以前的事咱们就不提了。”
苏昭昭看向苏来娣。
苏来娣点了点头。
“不提就不提，放心吧，咱们可不是喜欢添油加醋的人。”
要是有人问，咱们只会实话实说，至于别人怎么想，谁又能管得住呢。
毕竟脑子和嘴都长得别人身上嘛！
郝大妮不开门，连营长直接翻窗户进了屋，里面吵了起来，然后随着一声清脆的巴掌声结束。
过了一会儿连营长抱着铁盒开门出来了，脸上看不出印子，看来挨巴掌的另有其人。
连营长把铁盒里的钱都拿了出来，先数了一千五百六十块出来，然后再给了小树这个月的抚养费了，现在刚好是月初。
给完钱，铁盒里面只剩零散的十几块钱。
苏昭昭发现这个时代很多人都不喜欢把钱存银行，像顾衡这样把大头存银行的还是占少数。
苏来娣和连营长两人都在协议上签了字按了手印，协议一式两份，两人各自收着。
连营长学聪明了，不用苏昭昭说，去厨房把连小树这个月的粮食称了出来。
苏昭昭看了看称出来的一小袋粮食，道：“不是说还要给来娣三十斤细粮吗？”
连营长：“……”
还有完没完啊！
第228章 小姨
顾衡也在一旁提醒：“还有两身衣裳。”
苏昭昭都想给他竖个大拇指！
连营长一口气憋在心里，早知道就之前就不提这些话了！
大头都给了，也没必要为了这么点东西让人抓话柄，说他小气。
“我这就去称粮食，至于衣裳。”
他打开铁盒从里面拿了十块钱和几尺布票放桌上，“这总可以了吧！”
苏昭昭拿起钱和布票就递给苏来娣。
连营长转身又进了厨房。
过了一会儿，他提着一袋粮食出来了。
“这里面刚好三十斤。”
粮食给了，苏昭昭他们也该走了，闹成这个样子，苏来娣母子俩肯定也没法住这里了，苏昭昭和顾衡带着他们一起离开。
走到门口，连营长叫住了苏来娣，“来娣，不管怎么说，咱们也当了这么多年的家人，小树是咱俩的孩子，在我心里，我是真的把你当亲人的，我还是希望你过得好。”
苏来娣低着头，没说话。
苏昭昭回头招呼，“来娣，走快一点儿，挺晚了。”
“哎。”苏来娣应了一声，牵着儿子跟上了苏昭昭和顾衡。
身后是郝大妮和连营长的争吵声。
“……那粮食我是要给我娘家的……”
“家里啥都没了，你让我们娘俩咋活……”
“……咱们离婚！”
赵素芳听到隔壁的动静跑出来看热闹，她眯着眼睛瞧了瞧，见是苏昭昭和顾衡，身后还跟着连营长的那个前妻和孩子，便赶紧上前两步追上去。
“嫂子，你们这是？”
苏昭昭停下脚步，先是叹了口气，然后指着苏来娣道：“这是我失散了二十年的妹妹。”
“啥？”赵素芳都惊呆了！
她没听错吧？
她看了看苏来娣又看了看苏昭昭，这两人站在一起，像两辈人。
“真是你妹子啊？”
苏昭昭点头，“假不了。”她便简单的说了一下听到名字一样后来连家打听的事儿。
“这也太巧了！”
“谁说不是呢。”苏昭昭没有多说，“时间不早了，咱们后面有时间再聊。”
赵素芳愣愣的点了点头，她心里好奇得像猫抓一般，要不是晚上的实在不合适，她都想跟到家里去。
等苏昭昭他们走远，她关上院门跑进屋就和他男人嘀咕。
“你知道我刚才在外面碰见谁了不？”
她男人李营长头也不抬的问道：“碰见谁了？”
“顾团和嫂子！”
李营长这才抬起头，“顾团过来了？你咋不早说！”
说着就想出去。
赵素芬拉住他，“已经走了，他们是来找连营长的。”
“找连营长干啥？”李营长好奇，连大海又不归顾团管。
还带着嫂子？
两家的关系有这么好吗？
就算是来也该来他家才对。
赵素芬神秘兮兮，“我说出来你都不信！”
李营长盘腿坐床上，“那你先说说。”
“连营长家前两天来的那对母子你知道是谁不？”
“连营长老家的媳妇和孩子，你不早就和我说了吗？”
“不止！她还是嫂子的亲妹妹！失散二十年的亲妹子！”赵素芳眼睛瞪得大大的，“惊讶不？”
李营长点头：“是挺惊讶的，太巧了。”
赵素芬坐他身边，“就是啊！拍电影都没这么巧的事儿！还有啊，嫂子带着她妹子和外甥走了，郝大妮在家闹得这么凶，嫂子他们肯定为她妹子外甥做主来了。”
李营长：“是该做主，姓连的不是个好东西，放任他现在这个欺负前面那个。”
赵素芬瞅了他一眼，“作为男人，你是不是挺羡慕他啊？”
李营长一个激灵，“胡说八道什么！我们不是在说嫂子的妹子的事儿吗，对了，你明天不是休息吗，干脆明天带点东西去顾团家看看，嫂子找到妹子是件值得庆祝的事。”
赵素芳点头，“那我明天带点红枣去吧，拿给嫂子的妹子补身体，她脸上一点儿血色都没有。”
李营长吁了一口气，“我看行……”
……
另一边，苏昭昭和顾衡带着苏来娣母子俩进了家门。
顾想顾念一直没睡，一听到动静便跑了出来。
见到跟在爸妈身后的人，兄妹俩对视了一眼。
站在院子里，苏昭昭便向他们俩介绍，“这是你们小姨和表弟。”
“小姨好。”
“小姨。”
兄妹俩一前一后叫了人。
“嗳嗳！”苏来娣连忙点了点头，从兜里掏钱要塞给兄妹俩，“拿去买糖吃。”
兄妹俩连连摆手，“不用的小姨。”
苏昭昭拦住她，把钱重新给她塞进衣服兜里，“咱们家不兴这个，小树我也没一见面就给钱啊。”
苏来娣嘴角颤抖，“你给的比这个多多了。”
她心里有好多的话想要说，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也有一肚子的话想问。
苏昭昭：“先进屋吧，今晚早点睡，有什么话咱们明天再说。”
苏来娣点了点头，进屋后，她看向顾衡和苏昭昭，“姐，姐夫。谢谢你们。”
她招呼小树，“给你大姨和姨夫磕头。”
小树啪的一下跪了下去，在苏昭昭他们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咚咚咚’的磕了三个响头。
顾衡最先反应过来，一把拉起了连小树。
苏昭昭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你这孩子也太老实了吧，额头都磕红了。”
连小树不好意思的红了脸。
苏昭昭让顾想先带他去洗漱。
顾想走到他面前：“小树你好，我是你表哥，我叫顾想。”
顾念歪着头挥了挥手，“我是你表姐，我叫顾念。”
小树小声的叫了表哥表姐，“我见过你们。”
顾念：“是不是在路口执勤点。”
小树点头，他当时看到他们可羡慕了。
顾想去拉他的手：“走，我带你去洗漱。”
苏昭昭和顾念道：“这几天你先和妈妈睡，让小姨睡你的床，小树和哥哥睡，怎么样？”
顾念点头：“那爸爸呢？”
苏昭昭笑着看了顾衡一眼：“让你爸睡柜子上。”
家里装粮食的大粮柜本来就可以当床用。
顾想笑嘻嘻：“好呀！”
顾衡：“……”
苏来娣看看这个看看那个，“要不还是我和小树睡柜子上吧。”
苏昭昭摆手：“不用，就按我说的安排。”
第229章 帮助
苏昭昭进房间拿了两套不常穿的衣服给苏来娣，“你这两天先穿这个，等礼拜一裁缝铺开门了，再去做新衣服。”
苏来娣接过衣服，粗糙的手在上面摸了摸，“这个已经很好了，我自己也带了衣服来的。”
“我知道你带了衣服来的，姓连的钱和票都给了，该做还是要做。”
母子二人就提了一个小包袱，里面能有几件衣裳？
就算有，也是一层补丁垒一层。
顾想带着洗漱完的小树进来，“妈妈，我可以把我小了的衣服给小树吗？”
苏昭昭道：“当然可以。你的衣服你做主。”
顾念失望，她的衣服小树穿不了。
西屋的房间里面也放了个大衣柜，兄妹俩的衣服都在衣柜里，一人占了一边。
顾想进屋便打开衣柜翻找，不一会儿就找了好几套出来，夏天的有，春秋的也有，还有一套冬天的衣服。
衣服都很好，顾想穿衣服很爱惜，上面一个补丁都没有，穿着小了也没舍得给别人。
这次，顾想倒是都拿了出来。
“小树，这些都给你。”
小树眼睛亮晶晶，“都给我吗？”
“对，都给你。”
“谢谢哥！”小树叫得特别的清脆响亮！
苏来娣见衣服都这么好，便道：“不用给这么多，这么好的衣服，改一改还能穿，都给他多可惜啊。”
苏昭昭道：“有人能穿就不可惜。行了，我先带你去洗漱，洗漱完就睡吧。”
等苏来娣洗漱完，苏昭昭看着她进了卧室，这才转身进了房间。
卧房里，顾念躺在床上打滚，顾衡已经把自己的枕头放柜子上了，柜子上铺着床单。
苏昭昭进去后从衣柜里抱了一床棉被出来，“把这个垫下面。”
顾衡道：“不用，睡硬一点好。”
苏昭昭还是给他垫上了。
顾念：“妈妈，你快来呀。”
“来了来了。”
“吧嗒”一声，屋子里的光线暗了下来。
等旁边传来顾念平缓的呼吸声，苏昭昭小心翼翼的起身下了床。
顾衡睁开眼睛，见旁边站了个人，小声问：“干嘛？”
苏昭昭笑嘻嘻：“来陪你啊，快拉我一把。”
柜子有点高。
顾衡：“……”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洒进的房间里，顾念闭着眼睛先伸了个懒腰，睁开眼睛便看到躺在身旁的苏昭昭。
“妈妈，你醒了没？”她小声的问道。
眼珠子在眼皮底下快速的转动了几下，苏昭昭睁开了眼睛，“本来没醒的，被你叫醒了。”
顾念不好意思的笑笑，“嘻嘻。”
苏昭昭坐起来，“起了就去洗漱。”
外面传来扫帚打扫地面的声音，有人已经起了。
苏昭昭以为是顾衡，谁知起床一看才发现是小树。
小树在院子里扫地，苏来娣拿着抹布在擦桌子。
见到苏昭昭起来，苏来娣道：“姐夫去市场了。”
顾念：“小姨早，小树早，我哥呢？”
小树道：“姐，哥还没起来，你让他多睡一会儿吧。”
正说着，顾想出来了，打着哈欠，“我起了。”
两个孩子都挺懂事，知道不能让客人干活的道理，连忙从小树和苏来娣手里抢过扫帚和抹布。
“小姨，我来我来。”
“小树，先别扫了。”
苏来娣不好意思，“也没干啥。”
苏昭昭道：“你来厨房帮我一起做早饭吧，刚好咱们俩也聊聊。”
苏来娣连连点头。
早上苏昭昭准备熬粥，蒸几个前两天就做好的红薯玉米面馒头，再炒一盘韭菜鸡蛋，煮鸡蛋太费鸡蛋了，现在鸡蛋也不好买了。
苏来娣本来已经跟着苏昭昭进了厨房的，见苏昭昭舀米，她便又转身走了出去，去把昨晚放在卧室的粮食提了一袋过来，“姐，我和小树的口粮用这里面的。”
苏昭昭看了她一眼，“你先收着吧，我们家供你们吃几天饭还是可以的。”
苏来娣捏着粮食袋子不知所措。
把米下了锅，苏昭昭提了张凳子让她坐下。
“你有没有什么想问我的？”
苏来娣点头，她想知道老家的事儿，想知道这些年大家都过得咋样？
苏昭昭便把自己知道的说给她听。
也包括她自己的事。
苏来娣听完后红了眼眶，眼泪一颗颗的往下滚，她哽咽道：“咱们姐妹的命，咋都这么苦。幸好你和姐夫有缘，隔了这么多年都还能团圆。咱那爹娘真的好狠的心啊！还有来宝……要不是为了他，咱俩也不会被卖……”
苏来娣呜呜的哭了好一会儿。
苏昭昭拍了拍她的肩，“以前的事都过去了，咱们现在说说将来的事儿。”
苏来娣抹了抹眼泪，“行，咱不提了。”
苏昭昭一边往碗里打鸡蛋，一边问她：“你现在钱也有了，粮食也够吃一段时间，对于将来，你有没有什么想法？”
苏来娣愣了愣神才道：“我刚来的时候就想着能把小树留在这里，现在……我还是带着他回乡吧。我有钱了，他爹每个月都寄粮食和钱回来，只要熬过荒年，日子就不会难过了。”
苏昭昭点了点头，“那你有没有想过，你手里拿着一千多块钱的事儿会经过郝大妮两口子的嘴里传回老家去，一千五百多对于老家乡下那边来说，是一笔巨款，你们孤儿寡母，想来乡下连家那边的人也不会对你们抱有多大的善心，就算对你们好，也许也是想从你们手里掏出钱来，再加上其他心怀不轨的人……”
苏来娣越听心越慌，这没钱过不下去，有了钱又被人惦记。
她早该想到的。
老家那边连家都是些什么人，她比谁都清楚。
不管是哪里的人，人要恶起来，啥事儿都干得出来。
“那我该咋办啊？”
“你先别急，我只是想告诉你，你回老家也许会遇到的问题，心里防备着，总比吃了亏再醒悟要好。”
苏昭昭在心里对她另有安排，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她接受了原主的人生，如果可以，在不影响自己生活的前提下，她也愿意帮原主的妹妹站稳脚跟，让她过得更好一些。
第230章 好奇心
早饭才做好，顾衡便回来了，手里提着肉。
“市场上今天有肉卖？”苏昭昭问道。
顾衡把肉递给她，“对，就是很少，后面排队的都没买到。”
苏昭昭笑着把肉放厨房的盆里，“今天中午咱们炒回锅肉，蒸大米饭。”
吃早饭时，苏来娣和小树只知道抱着碗和粥，对桌上的红薯玉米面馒头和炒鸡蛋筷子都没动一下。
苏昭昭对顾想顾念使了个眼神，兄妹俩一人拿了一个馒头给他俩，又给他们碗里夹鸡蛋。
“小姨，小树，你们多吃点儿，我妈蒸的馒头可好吃了，甜滋滋的，鸡蛋也好吃。”
“嗳嗳，小姨知道。”苏来娣接了馒头，挡着碗不要鸡蛋，“鸡蛋你们小孩儿吃，吃了长身体。”
“小姨你吃吧。”顾念拉开她的手给她放碗里了。
小树眨眨眼，看了看碗里的鸡蛋，又看了看他娘。
苏昭昭道：“吃吧，咱们家没有让来让去和分餐而食的习惯，有什么都大家一起吃。”
听到这话，苏来娣又想流泪了，在连家一直都是婆婆给她舀什么，她就吃什么，给多少她就吃多少。
最近这两年倒是可以自己决定吃多少了 ，偏偏又闹上了灾。
来了这儿，孩子他爹现在娶的这个，连桌子也不让他们娘俩上。
小树吃得香喷喷，他已经很久很久没吃过鸡蛋了。
他今天穿了顾想给的衣服，他太瘦，衣服对他来说有些大了，但看着干干净净，精精神神的，苏昭昭看着他，就想起她刚来的时候见到顾想时的样子，表兄弟之间还有有些相似的，等养好了，也是小帅哥一枚！
吃过早饭没多久，家里有人来串门。
赵素芬提着半斤红枣来了。
“嫂子。”
苏昭昭开门让她进来，“我就知道你今天会来。”
赵素芬笑嘻嘻的把红枣递给她，“给你妹子补身体，一天吃两颗，要不了多久，脸色就好了。”
苏昭昭接过，“我先替她谢谢你，你有心了。”
苏来娣原本是坐在堂屋里的，见有人来，她赶紧站了起来。
苏昭昭介绍：“这是李营长的爱人素芬。”又把手里的红枣递给她，“这是她送给你补身体的。”
苏来娣连忙道谢，“你太客气了。”
赵素芬对她好奇得不得了，“不客气不客气，你刚来那天咱们还见过呢，你记得不？”
苏来娣点头，“我记得，你还好心的给了我们一碗水喝，你是个心善的人。”
赵素芬还是第一次被人当着面夸心善，她不好意思的摆了摆手，“当时不知道你是嫂子的妹妹，要是知道，我肯定请你去家里坐。”
苏昭昭让她坐下说话，“当时我都不知道，你能知道就怪了。”
赵素芬坐下，“你们昨晚上走后，连营长和郝大妮吵了大半晚，屋里噼里嘭啷，好像还打了一架！”
她好奇不已，“嫂子，你们昨晚去干啥了？他们闹那么凶。”
苏昭昭刚想聊一聊，院门外又有人敲门。
顾念从房间里跑出来，“我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是王春花。
“王婶婶。”
“你妈妈呢？”
“在和赵婶婶聊天儿。”
王春花进了屋，“你来得可真够早的。”
她是在隔壁听到苏昭昭家像是来了客人，这才过来的。
看到苏来娣，她先是笑着点了点头，才和苏昭昭道：“你不给我介绍一下啊！”
苏昭昭：“这是我妹妹。”
妹妹？
王春花愣住了，“这……啥时候来的啊？你咋也没提前说一声，你看看，我空着手就上门了，多不好意思啊。”
苏昭昭笑道：“行了，咱们不讲这些虚礼。”
不等苏昭昭更深一步的介绍，赵素芬便迫不及待的把苏来娣是连营长的前妻的事儿说了。
“不是嫂子不想和咱们说，她也是昨晚才知道的。”
王春花：“这也太巧了！我这两天也听说了连营长家的事儿，就是没见到人。”
她看向苏来娣，“你这些年肯定不容易。”
要是过得好，也不会老成这样。
这瞧着哪里像小苏的妹妹啊，说是她小姨都有人信！
苏来娣低着头，眼眶泛红。
顾想带着小树从卧室出来，叫了人后，道：“妈妈，我带小树出去转一转。”
苏昭昭：“去吧。”
赵素芬和王春花都把目光落在小树身上，怕吓着孩子，两人脸上都带着笑。
王春花道：“叫上小军一起，别跑远了。”
顾想顾念带着小树出了门。
几个女人继续聊天儿。
半晌后。
“啪！”王春花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这个连大海也太不是个东西了！都离了婚还让来娣留家里伺候他爹妈，他想得到挺美！”
赵素芬点头，气得不行，“明摆着欺负来娣没娘家人！”
“没娘家人咋地！没娘家人就该让人欺负！我看他们村里的搞妇女工作的人没搞到位！要是遇上我，我非得好好的给他们换换脑子！”
苏昭昭笑了笑，“没错，所以嫂子你得努力了，争取从厂里升到地方上去，妇联工作大有可为！像我妹子这样被欺负的女同志可不少，需要你们妇联的同志去解救。”
王春花摆手，“你可别给我带高帽了，我可没这本事，有心无力。”
想到厂里处理的妇联工作，她叹了口气，“别说地方上了，我们厂里都一堆的问题，有些人的脑子转不过来，有人给她做主，她都不敢反抗，咱们女同志啊，天生弱势。这平等的口号喊得再多，也还是不平等。”
她对苏来娣道：“幸好你姐给你要回了你该得的，以后咱就带着娃好好过，姓连的要是不给钱不给粮，你就和我说，我找我家老周去！”
苏昭昭介绍：“嫂子的爱人是二团的政委，连大海的顶头上司。”
苏来娣感激的点了点头，“谢谢你。”
王春花：“不客气，你是小苏的妹子，也就是我的妹子，你以后跟小苏一起喊我嫂子吧，喊王姐也行，你姐以前也喊我王姐，后面改口喊嫂子，我总觉没有喊姐来得亲切。”
苏昭昭笑死，“那我还喊你喊姐行不？”
王春花白了她一眼，“你还是喊嫂子吧，让来娣喊我姐。”
“行，听你的。”
第231章 安排
上午和王春花他们聊完后，苏昭昭带着苏来娣去外面转了一圈儿，还去供销社门市买了一些生活用品。
相熟的人看到了，便问一问，苏昭昭便向他们介绍这是她的妹妹。
其他的倒是没有多说。
但是到了下午，好些人都知道连营长前几天来的那个前妻，是顾团长爱人妹妹的事儿了。
人都是有好奇心的，苏来娣刚来的时候也有人见过她，特别是住在连营长家附近的人。
当他们见到苏来娣跟在苏昭昭身边，还被她介绍是自己妹妹时。
这些话一下子便传出来了。
惹得大家都好奇不已！
有人直接去跑家里去问苏昭昭，也有人去问王春花和赵素芬这些和她走得特别近的人。
没多久，一些关于连营长家的闲言碎语便在家属区流传开来。
有人问到郝大妮和连营长面前。
郝大妮当然没有一句好话。
连营长倒是当面承认了自己有些地方做得不到位，但是他已经及时的改正了，并做出了不菲的经济补偿。
有人觉得连营长一个大男人，又一直在部队，心思没放在家里，想得不全面很正常。
觉得他知错便及时改正，是值得赞扬的。
毕竟钱没少给，孩子也没不养，每个月都给着粮食和抚养费呢。
有人不信他这些话，觉得要不是惹不起顾团他们家，他还不定怎么样呢。
当然，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各人有各人的想法，这些倒是对苏昭昭他们没什么影响。
还有人挺羡慕她，隔了这么多年，还能见着自己的妹妹。
早些年，谁家没失散过亲人呢。
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惹得苏昭昭听了好几个故事。
苏来娣在家里住了几天后，苏昭昭对她的安排也落到了实处。
“……机械厂食堂要招个临时工，你愿不愿意去？”
苏来娣愣住了。
小树在一旁听到，赶紧拉她的衣角，“娘，大姨问你话呢。”
苏来娣反应过来，“……姐，我、我知道城里的工作不容易找，你不用为了完去费人情。”
苏昭昭笑了笑，“人情是用了点儿，不过是人家谢我的，我这两年帮机械厂做了几次账，你的这个工作 ，是人家还我的人情，你不用有负担。”
一到年关像机械厂和钢厂的财务就忙得不行，苏昭昭会计能力出众的消息在工业区不是秘密，她已经赚了好几次外快了。
对于苏来娣的安排，让她带着孩子生活在城里，当然比乡下更好。
苏昭昭便想到了机械厂，王春花在工会妇联，朱春燕又在财务科，没有比这儿更好的了。
前天她便去了一趟机械厂找了财务科的主任聊了聊，人家今天就给了答复。
苏来娣识不得几个字，好在人爱干净，也足够利落，工厂里适合她的岗位并不多，苏昭昭要的又只是一个临时工的工作，这也是为什么机械厂能很快答复的原因。
她要是一来就说让给个正式岗位，人家肯定不会这么快给答复的。
就算最后看在顾衡的面子上，把岗位给了，肯定也没这么心甘情愿。
听她这么说，苏来娣哪里有不愿意的，她做梦都想有个工作能像城里人一样拿工资。
“你现在过去，刚开始的时候只是临时工，工资也不高，后面能不能转正，得看你自己，只要你做得好，人勤快，转正不是难事。”
顾衡这个当团长的姐夫，面子有时候还是可以用一用的。
苏来娣连连点头：“我肯定好好干！”
这个苏昭昭相信，“那明天我带你去报到，今晚你早点睡，养足精神，明早好好收拾一下，把昨天拿回来的新衣服穿上。”
“嗳嗳。”苏来娣连连点头。
小树比他娘还高兴，他在家里住了几天，跟着顾想顾念玩儿，人看着也活泼了些，“大姨，我娘以后也可以像你一样月月领工资了吗？”
“对呀，高兴吗？等你娘领了工资，让她给你买糖吃。”
小树摇头，“我不吃糖，我想上学。”
他可羡慕哥哥姐姐每天都可以去学校上课了。
小树十岁了，到现在为止也只上了一个一年级，一直辍学在家。
上一年级那一年还是连大海想起来写了封信回去，信里提了一句，连家老两口才交学费送了孩子去学校，上了一年，老两口觉得读书没用，就没让上了。
苏来娣手里一分钱也没有，有心无力。
后来老两口死了，苏来娣能做主了，手里也没钱，本想着等存点钱送孩子去学校，谁知道又遇到了荒年。
肚子都吃不饱，哪里还有心思去上学。
想到这些，苏来娣摸着孩子的头，“是我耽搁了他。”
苏昭昭也考虑过小树上学的事，“小树可以在部队的子弟学校上学，也可以去机械厂那边的子弟学校，厂里有单身宿舍，几个人住一间，你可以住厂里，只是这样小树就没法和你住一起了……”
苏昭昭话还没说完，苏来娣便道：“姐，我想在附近的村子里租个房子。”
苏昭昭挑了挑眉，“你不想去住宿舍？”
苏来娣摇头，“我想让小树先在这边上学，去了机械厂那边的学校，我怕小树被欺负，等以后转正了，我再让他去那边读书。”
苏来娣知道，如果自己答应住宿舍，小树后面肯定要麻烦她姐姐一家，这几天，他们已经为他们母子俩做得够多了，连房间都让了出来，她咋个还能好意思继续麻烦他们。
人要想立起来，就得靠自己。
扒着姐姐一家生活，她做不出来。
对此，苏昭昭也是很满意的，家里面多个人，时间长了，她也不习惯，目前最好的办法就是租房。
她后面本来也是想这么提议的。
她点了点头，“行的，就这么安排。等你报完到，咱们就去租房，然后送小树去上学。等你转正了，户口就能转到厂里，小树的户口也可以随着你转过去，你俩到时候就是城里户口了，来娣，你要努力哟！”
苏来娣笑着点头，她会努力的，不靠连大海，他们母子俩也能好好活着，还能成城里人！
第232章 苏来娣报到
翌日一早，苏昭昭专门请了假，骑着自行车，带着收拾妥当的苏来娣去了机械厂。
在厂门口，便遇到了比她们早到的王春花。
“王姐。”苏来娣摸了摸鬓角被风吹散的头发，笑着叫道。
王春花上下打量了一下，点着头道：“很精神！以后每天上班就这么精精神神的，领导看着也喜欢。”
苏来娣点头。
苏昭昭在大门处的自行车棚锁好车，问王春花，“你上午没事儿啊？”
“没事儿，待会儿你们去食堂的时候，我跟你们一起过去，食堂的人我熟，我跟着过去打个招呼，免得有人以为咱妹子没后台，排挤她。”
机械厂食堂临时工虽然不需要什么技术，但这个岗位不差，特别是在这么困难的时候，谁饿肚子，食堂的人也饿不到肚子，上面的领导看不上这个岗位，下面的人巴不得把家里人往食堂塞。
苏来娣横插一脚占了这个临时工的岗位，肯定有人看不惯。
王春花在机械厂还是有些人缘儿的，机械厂上上下下都知道她男人是军区的团政委，对她只有巴结的份儿，不敢随便得罪她。
在机械厂基层，她这个‘地头蛇’，比苏昭昭这个外单位的亲戚有用。
苏来娣知道好赖，连忙道谢：“谢谢王姐。”
王春花摆手：“别跟我这么客气，一点儿小事。”
苏昭昭道：“那我先带她去人事科一趟。”
王春花点头：“去吧，我在楼下等你们。”
苏昭昭便先带着苏来娣去了人事科，财务那边早就和人事科打好了招呼，让苏昭昭过去后直接办手续就行了。
苏昭昭在人事科遇到了雷明。
“苏同学！”雷明见到她挺惊讶，“你怎么来人事科了？”
苏昭昭笑了笑，“来人事科办点事儿。”
雷明看了一眼跟在她身后的苏来娣，“是来办入职的吧？”
“对。”
雷明笑道：“跟我来，我来给她办吧。”
苏昭昭挑了挑眉，“你现在在人事科上班？”
“对，我被调到机械厂了，不过不是在人事科，是厂办公室，现在是在轮岗，这个礼拜刚好轮到人事科。你知道的，在厂办上班，各个科室都得了解一下才行。”
苏昭昭点了点，她听朱春燕说过，雷明媳妇是机械厂副厂长的闺女。
机械厂是大厂，副厂长的职位不低，像顾衡他们这样的团干部要是转业到地方，如果不进体制内，被转业到像机械厂这样的工厂也就是厂长的职位。
进了厂办前途无量，看来雷明的老丈人是把他当接班人培养的。
有雷明帮忙，入职手续办得很快，在填写联系人那一栏，苏昭昭报了自己的名字，关系是姐妹。
雷明一边写一边道：“苏同学，这位同志原来是你姐姐呀。”
苏昭昭：“……是我妹妹。”
雷明拿着钢笔的手一顿，尴尬了一瞬，他很快反应过来，“那肯定是苏同学看着显小的缘故。”
你是会说话的，反正不能说人家显老。
苏昭昭笑了笑：“那我谢谢你的夸奖了。”
雷明笑了笑，他有些不懂，苏昭昭同学怎么会有名字取得这么封建的妹妹？
压下心里的好奇心，他赶紧签完字。
“可以了。走吧，我带你们去食堂。”
三人下了楼，王春花迎了上来。
雷明是认识王春花的，他来机械厂不久，各个科室的人认识了大半，他也知道王春花是朱春燕的婆婆。
王春花对这个人倒不是很了解，只知道他们家和自己亲家住一个院儿里的。
“王姨也来了。”
王春花笑笑，“你现在转岗到人事科了？”
“是啊，下个礼拜就能回厂办了。”
一行人很快便到了食堂。
这个时候正是食堂比较清闲的时候，刚忙完早饭的事儿，离准备午饭还有一段时间，大家也不着急，坐在大厅内闲坐聊天儿。
见有人过来，食堂的大师傅问道：“这不是妇联的王春花同志吗，你这个时候咋过来了？”
王春花道：“陪我妹子来你们食堂报到来了。”
食堂众人刷的一下把目光集中在了苏昭昭姐妹俩身上。
苏昭昭一看就不像，一眼掠过后，都看向了苏来娣。
雷明问道：“李主管在不在？”
大师傅指了指后面，“在办公室里呢。”
雷明带着苏昭昭和苏来娣去了后面办公室，王春花留在前面和大家聊天。
等苏昭昭他们出来，食堂众人都知道苏来娣关系很硬，后台不一般。
“办好了？”
苏昭昭点头，“明天再正式过来上班。”
李主管跟着出来，向大家介绍了苏来娣，并让食堂的一个和苏来娣差不多年龄的女同志负责带她。
又对苏来娣道：“你明天来了后直接找她。”
苏来娣点头。
女同志瞧着挺温和，还笑着问苏来娣，“你住宿舍不？”
苏来娣摇头，“我家还有个孩子要管，住不了宿舍。”
“那也没事，我也不住宿舍，早上早点儿来就行了。咱们食堂哪儿都好，就是上班时间太早了……”
两人聊了起来，苏昭昭也在一旁和李主管说话。
聊得差不多，一行人又出了食堂。
雷明道：“那我就先回办公室了。”又对苏来娣道：“以后要是在食堂遇到什么不好办的事直接去厂办找我，我来解决。”
苏来娣点头道谢。
她知道这位雷同志是看着自己姐的面子上才这么对她说话的，要是其他人，人家肯定不会说这些。
雷明走后，王春花和苏昭昭又带着苏来娣在厂里转了一圈儿，熟悉一下环境。
中午回去吃了午饭，下午便又去军区附近的村子里去找房子。
租房子并不难，难的是要找到一个合适的，最好是能找到一套独门独院的房子。
当天下午并没有找到合适的房子。
第二天一早，苏来娣便跟着王春花一起去厂里上班去了。
苏昭昭带着小树去学校报了名，在二年级当了插班生。
当天下班后，时间还早，苏昭昭没急着做饭，打算换一个方向先去看房子。
第233章 租房
谁知顾衡回来就道：“不用去村子里面找了，家属区这边有一间房子可以先租给她住着。”
苏昭昭惊讶：“还有这样的好事儿？家属区还有房子可以出租？”
家属区这边的住房，大部分归部队后勤管，小部分划分给了各个单位当宿舍用。
随着这些年随军军属的增多，房子已经不是很够用了。
苏昭昭还听说，有的军区已经开始在鼓励军属回乡了。
顾衡进屋脱制服，一边解扣子一边道：“不是什么好房子，很小一间，也不好分配给军属们住，给单位，单位也看不上，空了好多年了，看着有些破败。”
“破一点儿没关系呀，修整一下就好了，住家属区可比住村子里好多了，对来娣他们母子来说更安全。”
顾衡点头。
家属区现在所在的这一片儿，建国前便是一处国军驻地，经过炮火后，破败得不成样子。
建国后，部队驻扎在此，这一片儿经过修缮和重建后也就成了现在的家属区。
有的房子经过大修，看着像模像样，有的房子一直没用上，被挤在不起眼的角落，被遗忘，以至于越来越破旧。
顾衡说的这间房，就是这么个原因。
按理来说，苏来娣已经不是军属，也不是家属区这边单位的职工，是没有资格申请这边的房子的，哪怕是付租金也不行，部队也不差这点儿钱。
苏来娣的事儿这段时间在部队传得挺广的，有人都问到顾衡这里来了，顾衡便把苏来娣要去机械厂上班，想租房搬出去的事儿说了。
今天上午，连营长便专门找他提起家属区有空房的事儿。
苏昭昭挺惊讶，“是姓连的找你说的？”
顾衡点头，“不然我怎么会知道，你什么时候瞧见我注意这些了？”
还真是，他哪里是会注意家属区有没有空房的人啊！
“姓连的这是什么意思？在向咱们示好？他不会以为咱们还能当亲戚处吧？”
顾衡道：“不用管他，反正现在房子的事是解决了。”
从连营长那里知道消息后，顾衡去后勤跑了跑，下午后勤便同意了，还带着顾衡去看了看房子。
后勤也有要求，一个月象征性的给两块钱租金，房子就先给她住着，要是后面对这间房另有安排，她就得把房子及时的退出来。
苏昭昭笑道：“之前十年都没安排，后面想要安排也难，不过来娣他们也住不久，等转了正，像她这样离异又带孩子的女同志在机械厂是有资格提前申请住房的。”
她这也是听王春花说的。
厂里对于像这样有着特殊情况的工人有优待，申请住房比单职工还容易些。
当然，最容易的是双职工。
苏来娣下班有点晚儿，在食堂上班，就是要比其他人早上班，晚下班。
她是在食堂吃了饭才回来的，办完入职后，她的粮食关系就转厂里了，也算暂时吃上了供应粮。
家里现在唯一没有供应的就是小树，好在姓连的每月都会送粮食过来，苏来娣在拿自己的口粮补贴点儿，娘俩就饿不死。
苏昭昭也想过要不要让连大海先把小树的户口迁过来，只是这样一来就有个问题，小树的户口被捏在了连大海的手里。
迁进去容易，想要迁出来就难了。
在法律上，小树也就跟着了连大海，而不是苏来娣，后续也会有很多的麻烦。
想来苏来娣和小树也是不愿意的，苏昭昭便没有提。
苏来娣回来的时候苏昭昭他们已经吃过晚饭了，小树一见到他娘，赶紧跑上前，“娘，你今天上班怎么样？累不累？”
苏来娣摸摸他的头，笑道：“娘不累，上班可好了，你今天去学校咋样？”
小树连连点头，“好着呢！我们班上，我最大！”
语气还挺骄傲 ！
上了一天班回来，苏来娣精神头看着不错，苏昭昭也问了她工作上的事儿。
“……我今天跟着刘姐切菜，中午还上手给工人打饭了呢。”
“累不累？”
“不累，比下地可轻松多了，食堂的同事人都挺好，和和气气的，都挺照顾我。”
听她这样说苏昭昭放心了，便和她说了房子的事儿。
“你要是不累，咱们现在就去看看。”
苏来娣连连点头，这对她来说太惊喜了！
之前说去村里租房子，她其实是有些害怕的，毕竟人生地不熟，又带着孩子住人家家里。
虽说离军区近，但那也不是军区啊。
住家属区里面，才是最安心的。
除了顾衡，大家都挺想去看房子的，目前就顾衡知道地方，他便带着他们出了门，临出门前，还把手电筒给带上了。
这个时候天还没黑透，苏昭昭发现顾衡带着他们是往供销社员工宿舍的方向去的。
等到了地方，还真是，房子就在供销社宿舍旁边的巷道里。
要是不进巷子，在外面都看不到。
苏昭昭本以为这房子是没有院子的，没想到有一个，只是很小很小，院子里杂草丛生，无处落脚。
和院门对着的便是一间房，右边有一扇已经看不到窗扇的窗户。
房门也很旧，一推便‘嘎吱嘎吱’响。
顾衡道：“门是好的，只是要重新请木匠调整一下。”
屋里只有一间房，没有什么里间外间，大概只有三十多平的样子。
没有厕所，得去外面的公厕。
“难怪发现不了，这房子被三面夹击了。”
左右后三面都是别的房子的墙，只有正面有一扇窗户，窗户下面有一个灶台，连着屋里的大炕。
没错，这个屋里也是炕，苏昭昭发现家属区这边有炕的房子还不少，应该是以前住这边的人建的， 重建后有的留了下来继续用，有的推了换成了床。
其实这边本地人是不睡炕的。
苏来娣很满意，她觉得比老家那边的房子都要好，在屋里看来看去，想着要怎么布置。
小树知道这是他们以后的家，已经在院子里开始拔草了。
顾想顾念去帮忙。
屋里没有拉电线，也就没有灯，顾衡道：“明天让电工过来拉线装灯。”
第234章 安家
接下来两天，苏来娣白天上班，下个班后便去房子那边整理打扫。
苏昭昭和顾衡空闲时也会过去帮忙。
电线和灯被装上了。
墙面用白灰重新粉刷了一遍，看着亮堂了不少。
屋顶也找人修整了一下瓦片，避免下雨时漏雨，毕竟这么多年没住人，表面就算看着没问题，到了下雨的时候肯定会漏。
院子里的杂草被拔干净后，看着稍微大了点儿，苏来娣摸黑开了一小块菜地出来，很快便在里面点上了菜籽。
想要置办好一个家，需要的东西不少，锅碗瓢盆、铺盖被子、桌椅家具，一样都少不了。
如果是军属，家里的一些基本配置后勤会负责，苏来娣不是军属，只能自己解决了。
知晓苏来娣在家属区租了房子，像是赵素芬这些和苏昭昭关系好的军属几乎都送东西。
这个送家里多余的碗筷，那个送家里空置着的小桌子、小板凳等，都是安家需要的物件儿。
王春花还送了一个做饭用的铁锅。
去年大炼钢后，市面上铁制品非常紧缺，有票都买不到，好些人家现在都还用陶罐做饭炒菜。
苏昭昭见她提着锅来，便道：“天大地大，吃饭最大，你送的这口锅可是及时雨。”
王春花笑道：“来娣不嫌弃它旧就成，这口锅还是我当年从老家背过来的，锅底都补了好几次了，算起来还是我当初和老周结婚的时候置办的，用了这么多年都舍不得丢，去年让交铁的时候，我都没舍得交出去。”
苏来娣哪里会嫌弃呀，她高兴感激还来不及呢！
“老家那边去年也闹着炼钢，家里的铁锅铁锁都被收走了，都用陶罐煮饭。”
陶罐煮饭烧水不方便不说，还特别的费柴火。
乡下地方烧柴不费事，在这里就没那么方便了。
苏来娣摸着铁锅，感激道：“谢谢王姐。”
王春花摆手：“不值当什么，放在家里我也用不上，你拿去用正好。”
又问道：“准备啥时候住进去，收拾得咋样了？需要帮忙你说话。”
“差不多了，我们正搬东西过去呢。”苏昭昭给苏来娣准备了一床被褥，还有水桶脸盆毛巾这些生活物品，正打算这会都送过去。
“那咱们一起去吧，我也过去认认门儿。”
顾想顾念带着小树过来搬东西，一行人抱着抬着都没空手，很快便到了租房这里。
苏来娣拿钥匙开了大门，大家进了院子。
王春花里外打量，“收拾得挺好，来娣是个会过日子的人，以后的日子肯定红火。”
瞧瞧这院子里，还没搬过来，地里都种上菜了，晾衣绳也拉上了，废砖头、树枝木块这些也都整整齐齐的堆在角落，地上也扫得干干净净的。
屋子小，住的人也就母子二人，需要的东西也不多，铺盖被褥一铺上，锅碗瓢盆归置好，再把杂七杂八的东西摆好，差不多就可以搬家了。
苏来娣打算明天晚上就带着孩子住过来，不知不觉的，已经在姐姐姐夫家打扰很长一段时间，她已经不好意思再住下去了。
苏昭昭也没拦着，“今天先把水缸装满，明天回来了也免得还要出去挑水。”
这套房子当初便没有埋管道，所以也没有安装水龙头，用水得去外面的水井挑水，好在离得不远。
苏来娣点头，挑起水桶出去了。
苏昭昭几人在屋里帮着归置。
小树兴奋得不行，跑进跑出的，动手能力很强。
过了一会儿，苏来娣挑着水回来了，苏昭昭见她脸色不对。
“怎么了？”
苏来娣朝门口看了一眼，“打水的时候，看到小树他爹了。”
王春花：“他过来干啥？不会是想来找麻烦吧？”
苏昭昭道：“他没这个胆子，要找麻烦早找了。”
她猜想连大海应该是来示好的，知道前妻和儿子住这里，过来看一看，帮帮忙，其他人见了，也会说他这个前夫哥会做人，他要是一眼都不看，人家反而会在背后嘀咕他。
“他说什么了没？”苏昭昭问。
苏来娣摇头，“他想帮忙挑水，我没让，他站了一会儿就走了，还说以后有事就去找他，说他好歹是小树的爹。”
王春花瘪嘴，“要真有事儿，找他还不如找你姐呢。”
苏来娣提着水往水缸里倒，“我也没想麻烦他，他现在娶的这个，可不是个好脾气的人，我住在这儿，不想惹麻烦。”
“咱们不惹麻烦，也不能让麻烦惹咱们，郝大妮要是找你麻烦，你就和我说，我让老周直接找连大海去，家里都管不好，还咋个管部队，有句话叫啥来着，屋子不扫，何必扫天下？”
苏昭昭笑赞：“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嫂子大气！”
王春花啐了她一口，又笑了起来，自嘲道：“我现在认的字可比以前多多了，还是有点儿文化水平的，就是不咋高！哈哈……”
苏昭昭看了看苏来娣，道：“你以后也学着多认些字吧，让小树教你，你们娘俩一起学习，多学文化对你是有好处的，对你将来转正，升职都是有帮助的。”
王春花也点头，“我以前是不觉得多识点儿字有啥好处，上了班后，才知道当个睁眼瞎有多难，上面下来个啥文件都不会看，只能听别人念给我听，我刚开始也觉得自己肯定学不进去，没想到久了久了，积少成多，会认的字就越来越多了，偶尔也能跟着人家说几句酸话了。”
说完又笑了，想起刚才自己说的扫屋子的话来。
苏昭昭笑了笑，“嫂子说的没错，你现在进了食堂，我可没想让你在食堂干一辈子切菜打饭的活儿，听春燕说，机械厂有内部考试，你学了文化，以后也有机会参加考试，想办法转岗。”
王春花点头：“对，是有这么回事儿。”
苏来娣听得认真。
苏昭昭继续道：“就算转不了其他部门的岗位，在食堂上班，也分累和不累的岗位，你识字多，比别人多准备，机会总比不准备的人要多些。”
苏来娣把这些话都听进去了。
第235章 范文霞的心思
第二天下班，苏来娣便没往这边来了，直接回了租住的房子，小树也一样，放学后便回家去了。
粮食困难的年代，也没有搬家入火这样的仪式。
母子俩就这样在这里安安静静的生活了下来。
一般到了公休日，苏昭昭会把苏来娣母子俩叫过来，煮一顿好吃的给他们补补身体。
市场上很难买到肉，顾衡总能想到办法，隔段时间就往家里提一些野货回来，让家里人补充一下肉类。
所以，哪怕粮食困难成这个样子，苏昭昭娘仨都没掉几两肉。
入冬后，天气很快便冷了下来，缺粮的问题并没有得到解决，老百姓的日子更难过了。
唯一好一点儿的便是不像夏天旱得那么严重了。
海城这边说起来算好了，虽然也受了干旱的影响，控制了用水，但是好歹没有影响到居民吃水，旱的严重的地区，夏季的时候吃水都困难，报纸上登了好几次。
办公室里的人每次看完报纸都要聊好一会儿。
谢科长指着报纸上登的内容道：“看看上面写的，某一地区的村民开坛求雨被抓，说是宣传封建迷信。”
苏昭昭也看了，满篇都是斥责的话。
老百姓要不是被逼得没办法，谁敢顶风作案呢。
“眼看着就快过年了，这救济粮还发得下来不？我老家那边的日子都快过不下去了。”
杨远征愁眉苦脸，他老家的爹娘要不是靠他每月省点儿粮食寄回去，怕是都要饿死了。
谢科长道：“应该快了吧，总得先往最困难的地方调粮。”
“只要有消息就好，就怕一直没信儿，不管多少，好歹不让人饿死吧。”
只要谈到干旱、缺粮的话题，气氛总是沉闷的。
苏昭昭跟着刘主任去分社开会，各个供销社对于物资争抢得也很厉害，再也没有之前和和气气的分配，一个个的像吵架一般。
任社长气得拍了好几次桌子。
苏昭昭不发表任何意见，坐在后面乖得像个学生。
还有力气吵架，看来不太饿啊。
“昭昭。”
听到声音，苏昭昭回过头，一见到来人，她惊讶的瞪大了眼睛，“你怎么瘦成这个样子了啊？”
范文霞还有心情开玩笑，“我以前太壮，现在瘦了是不是好看很多？”
苏昭昭皱眉：“瘦成骷髅架子好看个屁！”
她也有大半年没见范文霞了，和上次比，她起码瘦了三十斤！
按道理来说不应该的，她是成年人，一个月有二十一斤粮食，又在研究所上班，不会困难成这个样子，听说她家庭条件并不差，父母也都有工作，家里对她应该不会造成多大的拖累才是。
苏昭昭哪里知道，范文霞瘦成这样，是因为她把粮食往农场送的原因。
白老师知道她的心思，已经不再见她了，她见不到人，便每月往农场寄粮，自己的粮食一半都寄了过去，她一个成年人，那点儿粮食哪里够吃。
上个月她寄到农场的包裹被退了回来，白老师应该猜到是她寄了的，没有再接收，要不然她会更瘦。
她都写了别的地址，没想到还是被白老师给看出来了。
范文霞拉着她坐下，“你最近怎么样？”
“我挺好。倒是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别拿减肥那一套来敷衍我，鬼才信呢！”
范文霞笑笑，“我也挺好，前段时间有点儿困难，这阵子已经好了，我真的觉得自己瘦了挺好的，大家都说我好看了不少，还要给我介绍相亲对象呢。”
说到相亲对象时，她嘴角有些苦涩。
“昭昭，你……算了。”她话说到一半又咽了进去。
苏昭昭：“……”
说话说一半什么的，也太吊人胃口了吧！
人家不想说，苏昭昭也没继续问，两人又聊了一些其他的事。
临走的时候，范文霞才再次开口，“昭昭，你一向比我们懂得多，我想问你，如果有一个人，你很崇拜他，想帮助他，他却躲着你，……在世俗的眼中，你们还有着很大的差距，如果想要有进一步的关系，也许会经历九九八十一难，等一等也许会有机会，不等也许一点机会都没有，你……你会怎么做？”
苏昭昭：……你干脆把名字告诉我得了。
“文霞，我只问你一个问题，他对你和你对他是一样的吗？”
范文霞缓慢的摇了摇头。
苏昭昭道：“那么我想你自己的心里已经有答案了。”
范文霞点了点头，叹了口气，“是啊，我想要别人给我答案的时候，在自己的心里其实已经有答案了。”
苏昭昭真不知道范文霞是何时对白老师起了心思，她承认白老师是一个很有魅力的男人，有文化，还出国留过学，身上带着一种与众不同的气质。
但是这个男人他现在身陷困境，并且这个困境还会持续很长的一段时间。
这就是一个深渊，进去了就很难爬出来的那种。
说句不好听的话，长时间的身心折磨，苏昭昭都不知道白老师能不能挨过去。
苏昭昭不想评价范文霞对白老师到底是哪一种感情，她只是觉得，没有必要为了一段感情，还是一段单相思的感情，而让自己遭受磨难。
别的人，躲还来不及呢。
希望范文霞脑子能清醒点儿吧。
哎，一段没有开始的感情，竟然能把性格开朗的范文霞弄得这么的多愁善感，这是苏昭昭如何也想不到的。
范文霞道：“是我想多了，其实我也没那么伟大，如果一直让我等我可能也等不下去，我知道自己懦弱，却想在你这里得到支持，……昭昭，今天的话就当我没说，你听过就忘吧。”
苏昭昭点头，“你能这么想最好，人活这一辈子，最主要是自己要开心，自己好了，才是真的好，别再把自己饿成骷髅了，脸上有点肉才更好看。”
范文霞笑了笑，点头，“我先走了，也许下次见，该我给你发喜糖了。”
苏昭昭：“我等着。”
第236章 你家亲戚来了
和范文霞聊完后，苏昭昭便想到她瘦成这样肯定和白老师有关。
这傻姑娘怕是把自己的口粮寄给白老师了。
苏昭昭自己虽然也会寄，却是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超出她的能力的事儿，她是不会去干的。
帮助别人的同时，得先保证自己和自己家人的生活不受影响。
希望范文霞刚才说的都是真的，她真的能放下，去过自己应该过的生活。
……
元旦过后，澡堂子恢复到了一个礼拜一次，限制时间段儿，每周五的六点到八点，到了八点就断水。
这样一来，人便特别特别的多，一个水龙头下好几个人挤着，白花花的一片。
苏昭昭带着第一次带苏来娣进去的时候，苏来娣非常的不习惯，连衣服都不敢脱，羞得脸色通红。
她这辈子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啊！
王春花笑着去扒她的衣服，“都是女人，你有的她们也有，害啥羞啊！”
等后面她把衣服脱下来，苏昭昭才发现，她身上也非常的白，就脸上和四肢黑黄。
王春花在她身上摸了一把，“你这身皮子和你姐一样，白嫩嫩的。”
苏来娣吓了一跳！
苏昭昭就说她，“你个女流氓，你别吓着来娣。”
王春花哈哈大笑。
“我记得你刚来的时候脸上看着也黑，养了一段时间后，整个人都白起来了，现在更是看着油光水滑的，你们姐妹俩皮子都好，来娣以后肯定也能养白。”
苏来娣靠着墙背对着人，“我从小就黑。”
王春花道：“你那是晒的，你现在在食堂上班了，以后晒太阳的时候都少，养个几年，肯定能白回来的，别说你了，我以前在乡下的时候肤色看着也比现在黑呢，只要不下地，不面朝黑土背朝天，都黑不到哪里去。”
“嘁！”
王春花话音刚落，就听见旁边传来一声讽刺的轻哼。
也是巧了，水龙头的水刚好被关上，这边嘈杂声小了些，不然还真听不到。
转头一看，是郝大妮。
“你嘁什么？”王春花直接问。
郝大妮也没想到她们能听见，苏昭昭和王春花她一个也惹不起，“我打喷嚏不行啊？”
打喷嚏当然行了。
王春花没在搭理她。
苏来娣看过去时，得到了郝大妮的一枚白眼。
她收回目光，背过身继续搓洗身上。
……
“春花嫂子，赶紧的，你家亲戚来了！”
才洗完澡从澡堂子出来，王春花就被人叫住了。
“谁来了？不会是我亲家来了吧！”王春花笑着问，他们家在这里也就亲家一门亲戚。
带话的人摇头，“不是，像是乡下过来的，十好几人呢！”
王春花这会儿笑不出来了，坏了！别是她公公婆婆带着一大家子人都来了吧！
顾不得和苏昭昭她们说话，王春花端着脸盆跑得飞快！
苏昭昭：“……”
回去的时候经过周家门口，烟筒里的烟已经冒起来了，在外面都能听到周政委的笑声。
到了晚上，王春花带着朱春燕过来借被子。
王春花脸色不是很好，朱春燕看着也不怎么高兴。
苏昭昭把家里那床之前顾衡盖的军用被给了他们，“家里住得下不？”
“住不下也得住啊，让小军跟着春燕他们去他们的房子，这边就打地铺呗！来这么多人，他们也该想到住不下。”
说起住宿这件事儿王春花就生气，她那妯娌还想住小两口的新房去，咋不美死她呢！
王春花是绝对不会让这些人去打扰儿子儿媳妇的！
她以前受过的，可不想让儿媳妇再受一遍。
朱春燕倒是对婆家今天来的这些亲戚没什么太大的感觉，就一点，他们要是不盯着她的肚子就更好了。
才见面就问她怀没怀。
这个年月谁敢怀孩子啊！
厂里都让减负，等年月好的时候再说呢。
婆媳俩抱着被子走了。
进门的时候，老大家带来的大孙子正在堂屋斗柜的抽屉里翻找。
周小军拉着他不让他乱翻。
周大嫂在一旁道：“小军你是当叔叔的，要让着你侄儿。”
周小军：“那你管管他啊，他这翻来翻去的东西都给他翻乱了。”
周老太对着二儿子叹气，“老家的日子不好过，庄子上饿死了好些个老人，我都怕哪天我死了，见不到你最后一面。”
周政委也知道老家那边过得艰难，他也没顺着老娘的话说，“我不是寄粮食回去了吗？咱家没那么困难吧？”
周老太指着屋里或蹲或站的人，“一大家子人呢，你寄的那些粮食咋够？”
周政委眉头皱了起来，早就分家了，总不能还让他养兄弟一家吧？
这些年他也没少帮衬，知道困难，寄粮食的时候也没落下他们，还想要多少？
连老幺结婚都是他出钱置办的。
周政委的心里想的便是，我可以补贴，但是你们不能认为这是我应该的。
见到老爹老娘原本很高兴的周政委，这会儿有点不高兴了。
周老头咳嗽了一声，“我们这次来没别的想法，就是很久没见你们了，连建国结婚咱们也没来，就是想来见见孙媳妇，也叫她看看我们。”
王春花听到这些话撇了撇嘴，谁家看孙媳妇带上一大家子人？
连分了家的兄弟都没落下。
看孙媳妇是假，带着大儿子小儿子一家来打秋风是真。
老两口也是不容易，这么大一把年纪了，为了两个儿子一家能吃口饱饭，千里迢迢的跑这么远的道过来。
他们咋不想想，掏了二儿子家填另外两个儿子，二儿子家咋过日子？
还真以为部队就不缺粮食啊？
要不是当初他们家跟着顾家一起买了粮食，哪里有多余的粮食往老家寄哟。
王春花一想到这些年补贴出去的钱和粮食就心痛。
还有老幺，她这些年也没少给他做鞋做衣服，爹娘带着这么多人过来，他也不提前打个招呼。
王春花把被子放下，“被子借回来了，这几天就先这么挤着吧，明天让春燕上单位帮我请几天假，我在家陪爹娘他们转转。”
……
卡卡卡……卡文了
第237章 我削你哦
周政委点头，觉得可以，部队忙，他是没时间的。
周老太摆手，“不用不用，你们该上班的上班，我们自个在家就成，把粮食拿出来，我们自己做饭吃。”
王春花可不放心把他们留家里，不到半天，家里肯定要被婆婆和大嫂给翻遍。
要是让他们知道家里有一柜子的粮食，怕是不会安生了。
幸好她之前就安装了锁头。
“我还是留家里吧，请几天假不妨事。”
周政委：“就这么决定了。”
周老太这才没说啥。
第二天一早，苏昭昭路过周家门口时，往里面望了一眼。
周家房门大开，十来个或老或少，年龄段儿各不一致的人蹲在院子里吃饭，王春花忙得团团转。
苏昭昭也没打招呼，和看到她的王春花点了点头，上班去了。
上班的路上，又遇见好几个陌生的面孔，估计又是来部队探亲的亲属。
很明显，穿衣打扮就不一样。
入冬后，进入农闲时期，来部队探亲的亲属暴增。
往些年加在一起怕也没这么多。
都是缺粮闹的。
上班前，苏昭昭先去市场上转了一圈儿，没买到肉。
进了办公室，陆浩然已经到了，她才刚坐下，桌子上就被放了一颗糖。
苏昭昭挑眉，“何芳怀上了？”
陆浩然咧着嘴笑，“对，三个月了，其实上个月就知道了，一直没说。苏姐，你可真聪明，这都能猜到。”
苏昭昭笑道：“多明显啊，要是没喜事，你发什么糖？”
陆浩然乐呵呵，“我们本来没想这么早要的，现在这么困难，连营养品都买不到，没办法，孩子偏偏就要这个时候来，总不能不要吧，只能先生下来再说了。”
苏昭昭点头：“你们两家条件都不错，又没有什么负担，现在要孩子也不会特别困难。”
当然，想要像前几年那样想吃什么都能买得到是不成了。
“我爸妈他们也是这么说，还说要给孩子多存点儿细粮。”
陆浩然快要当爸爸的消息，很快便传遍了整个供销社，当然，喜糖是没有的，只有购销科内部的人甜了甜嘴。
上午刘主任叫着大家开会学习了一下上面发下来的学习文件，下午清闲了半下午，然后便到了下班时间。
和同事们互道了别后，苏昭昭背着包往家走。
老远就看到一群孩子在叽叽喳喳的吵闹，她还没走近，就看到顾想带着人跑了过去。
“干什么呢！”
“……要是再让我听到你骂小树的话，小心我削你！”
“削你丫的！”周小军双手环胸，又狂又拽。
连建英气的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你们欺负人，我告老师去！”
顾念：“去去去！你不去我们还要去呢！找你们班主任问问，你在外面就这么欺负同学的？你还带着这么多人来围堵小树，要不是我们看到，你是不是还想打人？”
连建英：“呜呜……关你什么事？”
“你欺负我弟，就管我的事！”
“他还是我哥呢！”
“你连你哥都欺负，你可真不是个东西！”
连建英：“……呜呜，我要告诉我爸爸去！”
“不是告老师就是告你爸，你还有没有其他人要告？”
“呜呜……”
周小军指着其他孩子道：“以后眼睛给我放亮点儿！这是我罩着的弟弟！你们要是敢欺负他……哼哼！”
小屁孩们吓得退后了好几步，“小军哥，我们不敢了，连建英说连小树欺负她我们才来的。”
“她还说要给我们糖。”
“那她是不是还没给？”
“对。”小屁孩们点头。
“那你们还傻站着干啥？问她要糖去啊！”
一群一年级二年级的小屁孩问着连建英要糖去了。
顾想拉着小树准备回家。
“你傻不傻呀，他们围着你，你就叫人，我之前不是和你说过了吗，要是有人欺负你，你就喊我的名字，你哥在学校还是有点面子的。”
周小军也道：“还有我，小军哥的名号不是白叫的！”
苏昭昭：“……”
“大姨……”
小树第一个看到站在树下的苏昭昭。
顾想顾念猛的抬起头，然后讪笑：“妈妈……”
周小军抓着后脑勺呵呵笑：“苏婶婶，你啥时候来的啊？”
苏昭昭：“在你说削你丫的时候吧。”
周小军：“……”
小树小跑过来拉她的手，“大姨，你别生哥哥姐姐的气，他们没欺负人，是别人欺负我，他们来帮忙的。”
苏昭昭摸摸他的脑袋，“我知道，我为什么要生气？”
啊？
不生气啊？
顾想顾念对视一眼。
苏昭昭：“走了，回家了。”
周小军泪流满面，为什么他妈每次看到不分青红皂白就拧他耳朵！
苏昭昭拉着小树的手，“今晚在大姨家吃饭，吃完饭再回去。”
小树：“妈妈说她给我带饭回来。”
“她带回来的你明早上热了吃，今晚我给你们做酸辣红薯面条吃。”
小树吸溜着口水点头，大姨做的红薯面条最好吃，还放了白面，又酸又辣，吃起来吸溜吸溜的！
听得周小军都想跟着一起去了。
周家院门口，倚着一个穿着斜襟大袄的中年女人，女人手里握着一把南瓜子，一边嗑，一边往地上吐。
“小军回来啦！”
周小军：“大伯娘。”
“哎哎。”周大嫂笑着应了后，把目光移向了苏昭昭。
她笑了笑，“你好，我是周鸣的大嫂，我们昨天才刚过来。”
苏昭昭也笑着点了点头，“听说了，我就住隔壁。”
让小树他们先进屋。
周大嫂：“哦，我知道，你家男人好像是团长吧！”
她也是听王春花说的，对于附近住的这些人，她好奇啊，就问王春花，王春花便说了。
也没说别的，就说隔壁住的是团长，这里和乡下不一样，不熟悉不要去人家家里串门儿。
王春花对她这个大嫂非常的了解，喜欢说闲话，多事，还爱串门儿，熟不熟的都喜欢往人家家里瞅一眼。
今天要不是王春花拉着，她都能踩上凳子看一看隔壁。
苏昭昭点了点头：“对。”
第238章 救济粮
周大嫂：“你这么年轻，你男人肯定也不老，真厉害！和我们家老二一样都是大官！”
苏昭昭脸色严肃起来，“这里只有人民的公仆，哪有什么官儿，这话都不能再说了！让人听到了，是要犯错误的！”
周大嫂被她这严肃又生硬的话给吓住了，“我的意思是……意思是……”
憋了半天也没找到话代替。
王春花原本在厨房做饭的，听到她大嫂子在门口和人聊天的声音，赶紧出来了。
一看这画面还挺严肃，特别是她大嫂，脸都憋红了，“你俩聊啥呢？”
苏昭昭叫了声嫂子，然后道：“原本没聊什么的，这位大嫂一上来就说什么大官不大官的，我觉得不好，语气有些严肃，希望她不要介意。”
王春花一愣，看了自己嫂子一眼，“你说这些话干啥？”
周大嫂也不知道该说啥了，闭着嘴躲进屋了。
王春花对着她的背后白了一眼。
转过头来对着苏昭昭道：“她这人就这样，嘴上没把门儿的。”
苏昭昭本来也没别的意思，以前老听她说起老家的大嫂有多磨人，又听到她说话不对，就想吓一吓她。
她对着王春花挤了挤眼睛。
王春花就懂了。
笑着点了点她。
不过有些话的确不能乱说。
“还是要注意一下的。”
王春花懂。
等周政委回来，王春花便当着一大家子人的面把这件事儿说了。
“……幸好是小苏听见了，她家和咱家关系一向亲近，听到了也就好心的提醒咱们一下，要是别的人听到，再把这些话往外面一说，再给传到部队领导的耳朵里，部队领导得咋想老周？”
王春花对着老两口道：“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老周在家里就这么认为的呢！认为自己是大官！啥叫大官？以前被打倒的那些人才叫官呢！爹娘你们说说，到时候老周这部队还待得下去不？人家得怎么看他！”
周老太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有这么严重吗？”
周老头比她有见识些，气呼呼的道：“咋不严重了！都怪你一天天的和他们说这些乱七八糟的话，那些话在家里说说就好了，都到外面了咋还能这么说呢！”
周政委和王春花这下算是明白了，敢情他们在老家就常说这些话啊！
周政委眉头皱得紧紧的，“这些话，家里外面都不能说！从思想上就得摆正！娘，你能说你儿子是个干部，不能说他是个官儿！你要是这么看你儿子，那我这身军装也不用穿了！”
周老太指着周大嫂道：“又不是我说的，是你大嫂说的。”
周大嫂嘀咕：“这部队里的人也太小心眼儿……”
周老大给了她一手拐，“闭嘴吧你，你说你站门口去干啥？遇到个人你都要聊两句，聊秃噜嘴了吧。”
周政委道：“大嫂要是管不住嘴，我看还是早些回去吧，免得到时候惹出事来，我还得脱了这身军装陪你们一起回去。”
周大嫂一听他这么说，忙道：“我肯定不乱说，我连家门都不出，我们才来就走，哪有这样的话，传出去对你们的名声也不好听，我们来的时候爹娘都说好了，要在这里陪你们过年呢。”
王春花气得捂胸口，离过年还有一个多月，他们也好意思！
晚上躺床上她便狠狠的拧了自己男人一下。
把周政委疼得一抽，“你拧我干啥？”
“你没听你嫂子说要待到过年啊！待这么长时间，咱们怎么养活这么多张嘴！爹娘要是待这么久我也不说啥，他们凭啥呀！”
王春花气得直喘气！
周政委看了她一眼，“放心吧，他们肯定待不了这么久。”
“你怎么这么确定？”
周政委给了她一个胸有成竹的眼神，至于为什么他也没说，掀开被子躺了下来。
王春花被他吊起了胃口，气得推了他好几下。
过了几天后，王春花不好再继续请假，只能继续去上班，她每天早上把一家人中午要吃的粮食拿出来，其他的都锁柜子里，她大嫂便在公婆面前阴阳怪气的说她把一大家子人当贼防着。
周老太去找二儿子告状，周政委直接道：“娘啊，当初在老家，你不也锁粮食吗？你教出来的儿媳妇像你，你咋还有意见了？”
说得周老太直接闭嘴。
王春花一在家里不顺心，就跑苏昭昭这里来倒苦水。
不说她心里憋得慌 。
苏昭昭听了好些八卦。
比如周老幺媳妇想进厂的事儿。
“她可真能想，一来就问我可不可以把她介绍到厂里去，也不知道她是从哪儿听到的，说来娣能进机械厂上班，是我给牵的线，我家里那些人还真信了！”
王春花有怀疑的对象，觉得肯定是郝大妮说的。
她有一次就看到郝大妮在和老幺媳妇站在路边说话。
王春花哼道：“别说我没这本事了，就是有这本事，我也不帮这个忙！”
真要留在这里，他们一家子是没清闲的日子过了。
苏昭昭听到这些婆媳妯娌之间的官司都头大，幸好她不用遭受这些烦心事。
烦心的不止王春花，还有其他人，因为探亲的亲属太多，引发了好些个家庭矛盾。
曹翠这个管着军属妇女工作的老大姐都忙起来了，忙着解决家庭矛盾。
直到一个消息下来，探亲的军属才开始陆陆续续的往老家回。
救济粮要开始往下发了。
“咱们走不？”周大嫂问自己男人。
“走，咋不走，不回去这救急粮都吃不到咱们嘴里，你没瞅见老二这的伙食越来越差了吗，再待下去，怕是也没粮食给咱吃了。”
周大嫂有些不信，“他们两口子屋里那么大个柜子，里面肯定装着粮食。”
周老大摇头，“你没听建国她媳妇为啥不怀娃啊，要是真有一柜子的粮食，他们能不生？”
有啥能比传宗接代更重要？
周大嫂点头，这么一想，还真是。
一大家子趁着王春花他们不在，赶紧商量了一下，最后周老头拍板，赶紧回去等救济粮！
第239章 新年快乐苏女士
老爹老娘要走，周政委也没让他们空着手离开，两老身上都穿着新衣，周老头身上还披着崭新的军大衣，美得老头子舍不得脱下来，就想着赶紧回去让乡亲们都看看他的新衣裳。
王春花还把家里人的旧衣收了一大包出来，让妯娌带回去。
不给都不行，她大嫂天天盯着家里的衣柜，朱春燕穿件好点儿的衣裳她都要说，嘴里说着羡慕的话，眼睛盯着衣裳，就想人家主动把衣裳给她。
朱春燕脸皮薄，还真被她们唠叨着给了两件好衣裳给她们。
不止衣裳，周政委还给他们装了一袋子粮食，又在食堂买了二十几个三合面做的大饼，让他们在路上吃。
一大家子又背又提，包袱款款心满意足的回老家去了。
家属区的众人见状，没一个不说周政委一家人厚道孝顺的。
苏昭昭和顾衡聊起来的时候，便夸周政委很聪明。
顾衡道：“他不聪明能当团政委？”
还真是哈。
随着家属区探亲亲属们的陆续离开，报纸上开始频繁的刊登救济粮下发的事儿，气氛变得好了很多。
没多久附近的生产队也开始发救济粮了，只可惜，老百姓所希望的，和得到的差距不是一般的大。
想要吃饱肚子是不可能了，救济粮发下来也只是保证大家不被饿死而已。
六零年的新年很快便到了。
往些年，大家早早的便开始办理年货，今年拿着钱都买不到好东西，接近年关这几天，肉摊上每天供应的肉类非常的有限，大清早去排队也不一定能买得到。
苏昭昭这个供销社员工靠着关系也只买到了一斤肉。
好在部队里杀了猪，顾衡提了五斤排骨回来。
“排骨没人要，大肥肉才是大家喜欢的。”
顾衡说要排骨，大家还觉得不好意思，觉得占了他的便宜。
还有人想拿两斤肉和他换五斤排骨。
顾衡没干。
苏昭昭笑道：“排骨好啊，我最喜欢吃排骨，年三十咱们就做一道土豆炖排骨吧，多放点儿土豆，再炖一道排骨汤。”
顾衡点头，就是知道她爱吃他才要的排骨，“把来娣和小树他们叫上一起过年。”
“嗯！”
年三十当天，苏来娣带着小树早早的就来了，她在机械厂上了三个月的班，看着和之前刚来时的变化很大，脸颊上有了点儿肉，也没那么黑黄了。
上个月新剪了头发，把一头长发剪成了胡兰头，看着精神了很多，也显得年轻了不少。
她带着小树到的时候，苏昭昭和顾衡正在洗漱，两人昨晚上睡得有点儿晚，今天起得也不算早。
“大姨，大姨父，过年好。”
“过年好，你哥哥姐姐在屋里，找他们玩儿去吧。”
小树小跑着进了屋。
苏来娣取了墙上挂的围裙，“早上做汤圆吧？”
“对，粉子我已经拿出来了，在盆里。”苏昭昭赶紧洗完脸，也进了厨房。
大年三十的早上照旧是红糖汤圆，苏来娣在厨房帮忙，顾衡洗漱完便没进去，忙别的去了。
三个孩子在屋里聊天儿，小树站在书架旁挑选自己能看的书籍。
顾念打开抽屉，拿了一块饼干给他。
“你喜欢看什么自己拿，也可以拿回去看，但是得爱惜书。”
小树咬着饼干点头。
哥哥姐姐的书好多啊！还有小人书！
吃了早饭，周小军便跑过来把顾想和小树叫走了。
顾念也和周芳芳一起出了门，小姐妹每次放假总有聊不完的话，挽着手能在家属区走好几圈儿。
顾衡去了部队跟着领导慰问去了，家里就剩苏昭昭和苏来娣姐妹俩。
到了十点钟，苏昭昭便带着苏来娣开始准备午饭。
“以前从来没有想过这辈子还有这样的日子过。”
苏来娣一边切着菜一边道。
她本以为这辈子剩下的日子就是熬日子，没想到走了一遭后，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苏昭昭道：“生活本来就充满了无数的变化，你才多大？哪能一眼就望到头。”
她也没想到看个小说也能给自己干穿越啊！
多玄幻啊！
偏偏她现在过的日子又很日常。
不知不觉，她都来五年了，以后，她还会在这里过一辈子。
苏来娣笑了笑，“有句老话叫树挪死人挪活，放在我身上倒是合适。”
姐妹俩边做饭，边聊天儿。
苏昭昭突然盯着苏来娣看了看，“连大海没去你住的地方晃了吧？”
苏来娣摇头，“刚开始搬家的时候去过，后面也就每个月送粮食和抚养费的时候能见到，他每次过来，都带着孩子一起。”
这一看就是郝大妮教的，怕苏来娣和姓连的接触太多。
想到这段时间有人找她问苏来娣想不想再走一步的事儿，苏昭昭开口问道：“你有没有想过在找一个？”
苏来娣沉默了一片刻，“我就怕……对孩子不好。”
亲爹都能不管孩子，后爹她也不敢指望。
要说不想也不是，她是个传统的女人，这辈子也没感受到多少丈夫的温情，看着别人夫妻恩爱，说不羡慕是假的。
有时候也常常会想，要是自己也能有一个知冷知热的人会咋样？
可一看到小树，这些想法就冷了下来。
食堂带她入门的刘姐知道她离婚，还想给她介绍对象，被她给拒绝了，这些事儿，她任何人都没说。
“不是让你一定要找，如果找当然要找对孩子好的……”苏昭昭想了想没再继续劝，劝人找对象总感觉怪怪的。
上辈子谁要是这么劝她，她估计会不耐烦。
上辈子有句网络语言：劝人结婚，为老不尊，劝人生娃，快给爷爬。
算了，她还是先住嘴吧。
等有合适的人，再说不迟。
中午热热闹闹的吃了顿团圆饭，而晚上吃的则是饺子，猪肉白菜馅的，吃完晚饭，苏来娣便带着孩子回去了。
苏昭昭和顾衡守到了十二点，顾念顾想早就撑不住睡觉去了。
当手表上的指针走到十二点零一分时，苏昭昭踮起脚尖亲了顾衡一口，“新年快乐顾团长。”
“新年快乐苏女士。”
第240章 升职
新年过后，苏昭昭又开始了每天上班下班的日常生活。
李科长升职要被调走了，财务科缺了一位新的科长，苏昭昭原本以为这个位置会给财务科的老员工老刘，也就是刘主任的远房本家。
没想到当她跟着刘主任去分社开了一次会后，财务科科长的位置会落在她是身上。
苏昭昭有点懵，“……我资历浅，怕是不太合适吧。”
她一个拿着二十二级工资的四级办事员，这个跨步会不会太大了点儿？
要知道之前她已经靠着大学文凭，向前跨了一大步了。
“你觉得你干不下来？”任社长直接问道。
苏昭昭摇头，干不下来这句话可千万不能说，说了不就是在自我否定吗。
以后谁还敢升你的职？
“那就对了，你的能力大家有目共睹，年前我和机械厂钢厂的领导吃饭，在饭桌上人家就说起你了，听说你在购销科做文职，人家还说我大材小用，把神算子拿来握笔杆子。”
说到这些任社长笑了起来，其他单位的人夸自己手底下的人能干，他这个当领导的也觉得有面子。
他是不介意员工在空闲的时候做兼职的，都是为了祖国搞建设嘛！
“你的文学功底也是很不错的，说实话，我是想把你调办公室来的，但是考虑到你是军属，要照顾家里，市里离部队的距离也不算近，每天来回的奔波的确很耗费精力，我也得考虑你的个人意愿。”
苏昭昭听到这儿有些不好意思了，上次她听出任社长有这个意向，虽说没有明面上拒绝，但是……她拐着弯儿给拒绝了。
“李科长升职调走，我和你们刘主任聊了后，还是你最合适，你可能不是单位上资历最深的，但是你是你们社学历最高的，这一点不可否认。学历是敲门砖啊！也代表着一个人的眼界，再加上你本身的一个能力在这里，由你接任李科长的位置是最合适的。”
被领导当着面这么夸，说不高兴……那是装的。
苏昭昭忍得很辛苦！
心里乐出花来了！
为了维持住她一向稳重的人设，苏昭昭同志紧紧的抿着唇。
接下来，苏昭昭又和任社长聊了聊，一番谦虚推拒后，接下来这个任命。
“社长放心，我一定好好工作，不辜负领导们对我的看重和栽培。”
任社长笑着点点头，“这一点我倒是放心的，我也希望你担负起财务科的同时，别把自己的笔杆子给放下，咱们供销社还是需要你的文章的。”
苏昭昭点头：“是。”
从任社长的办公室出来，苏昭昭便看到了刘主任。
刘主任乐呵呵的，“和任社长聊完了？”
苏昭昭点头，“聊完了，主任你也不提前和我通下气，差点没吓死我。”
刘主任哼了一声，“你确定能吓着你？”
苏昭昭：“……”
要不要这么了解啊！
两人准备回去，走到门口，看到有人在往楼里抬新的牌匾。
上面写着海城供销合作社几个大字。
今天开会有一项主要内容说的便是海城分社以后不叫分社了，叫海城供销社合作社，其他倒是没变，还是归北京那边的全国供销合作社总社统一管理。
苏昭昭和刘主任去取了自行车，两人边骑边聊。
“我这一下子成了科长，社里的老同志怕是会有意见吧？”苏昭昭瞄了瞄刘主任。
刘主任咳嗽了一声，“有意见又咋地？优秀的人本来就容易遭受闲言啐语，最好的办法就是用自己的能力让他们都闭嘴。”
苏昭昭见他这样说，放心了，她其实怕刘主任有意见，毕竟财务科里面的老员工是他亲戚嘛。
万一他有升自家亲戚职的意思呢？
然后任社长把她给提起来了。
刘主任斜了她一眼，“别乱想，小刘他一个七级办事员还不够格。”
苏昭昭尬笑：“呵呵。”
“主任，财务科科长工资多少？”
这个苏昭昭还真不知道。
他们供销社的科长级别和上级单位的行政科级级别还又很大的区别的，科长只是个称呼，不代表行政级别。
据她所知，刘主任的行政级别是副科级，拿十八级工资，而胡副主任，连科级干部都没捞着，在级别上还是属于办事员。
主任这两个字也就叫着好听。
刘主任道：“属于三级办事员，拿二十一级的工资。”
苏昭昭：“……”
搞了半天她就升了一级啊！
刘主任还在道：“等你后面资历上来了，工资级别还能往上提。”
苏昭昭：“嗯嗯。”
白高兴了，还以为自己这次又实现了大的跨越呢！
不过工资又涨了八块钱，还是很美好的！
谁也不嫌钱多呀！
到单位的时候，也差不多到下班的时间了，刘主任并没有马上向大家公布苏昭昭升职的消息，而是打算等到明天早上的早会再正式和大家宣布。
谢科长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风声，下班时路过苏昭昭的办公室，对着她挤了挤眼睛。
苏昭昭：……科长，你这样容易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顾衡下班到家，一进院子便听到了苏昭昭的歌声。
“……咱老百姓今儿真啊么真高兴，……不知道吃啥喝啥大伤脑筋，咱老百姓今儿真啊么真高兴……”
顾衡：……没听过。
他走到厨房门口，“和我说说，你今天怎么高兴了？”
苏昭昭眼睛一亮，“你回来啦！”
她蹦到顾衡面前，“你猜！”
顾衡：“被领导夸了？”
苏昭昭点头：“继续。”
“涨工资了？”
苏昭昭笑眯眯，“呵呵，再继续。”
顾衡摸了摸下巴，“升职当科长了？”
苏昭昭连连点头，“没错！给你一个奖励！”
‘啪叽’一口亲他脸上！
顾衡眯了 眯眼睛，往外望了一眼，见顾想顾念还没回来，勾着她的腰便亲了下去。
苏昭昭挥舞着手，“唔还要做饭泥……”
“我不饿……”
我饿啊！
摔！
早知道就不招惹刚下班的男人了！
第241章 苏科长
第二天上午，在会议上，刘主任便向大家宣布了苏昭昭升任财务科科长的任命。
会议室里有人替她高兴，也有人心里不满，面上便不知不觉的带了出来。
苏昭昭看到了也不在意。
“恭喜苏科长！”
“苏姐、不，苏科长，恭喜恭喜！升职这么重要的事儿，别忘了请我们吃颗喜糖，也让我们沾沾喜气。”
也是从今天开始苏昭昭从购销科办公室搬了出来，正式的搬进了财务科。
谢科长挺不舍，“小苏啊，以后可要常回咱们购销科看看。”
苏昭昭满头黑线，“科长，咱们办公室门对门。”
陆浩然笑道：“苏姐去了财务科，咱们采购以后批款是不是容易些了？”
苏昭昭点了点他，“还是得按规矩来。”
办公室里也没什么东西要搬，拿起水杯笔记本等杂物，苏昭昭便去了对面的财务科。
李科长还没走，他有两天空闲时间把工作交接给苏昭昭。
“小苏啊，你当初进供销社的时候我就和谢科长抢人，可惜没抢过，你瞧瞧，转了一圈儿，你还是进了咱们财务科，这说明你注定就是咱们财务科的人。”
苏昭昭也想起刚来供销社报到的那天发生的事儿，她笑了笑，“咱这一圈儿也没白转，涨了不少见识呢。”
李科长笑道：“你当初要是直接来了财务科，科长这个职位现在肯定也是你的。”
财务科办公室一共放了四张办公桌，科长的位置靠里，一抬头就能看到门口和办公室里其他人的情况，但是门外的人路过时又看不到办公桌的位置。
而另外三张办公桌，一张在靠门口的位置，另外两张靠墙相对着摆放。
财务科的老同志刘福生同志就坐在门口的位置，另外两张办公桌，一张坐的是胡佳，一张坐的是前两年新招的出纳小张。
她和刘福生一人管进，一人管出，胡佳这么多年了都还是个打杂的。
并且打的心安理得，毫无上进心。
等苏昭昭和李科长说完话后，刘福生先站起身走过来。
“苏科长，咱们都是熟人了，我也就不多做介绍了，我先向你汇报一下我负责的工作内容吧。”
苏昭昭笑了笑，“这样吧，咱们先开个内部会议，彼此了解一下。”
“行。”
就财务科的几个人开会，也用不着去会议室，一人拖一张椅子在科长办公桌对面坐下就行了。
苏昭昭和李科长并排坐在办公桌前。
“上午的会议大家都参加了，其他的我也不多说了，以后财务科归苏科长管，将来的工作怎么开展，就让苏科长来和大家说吧。”
苏昭昭道：“大家都是熟人，我这个人为人怎么样，相信大家对我也有一定的了解，我也不搞三把火那一套，李科长在时怎么样，以后还是怎么样，大家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就好……”
说完后，又让大家介绍了一下自己的工作范围。
刘福生先开的口。
等他说完，然后再是出纳小张。
胡佳是最后说的，她的工作内容最简单，两句话就说完了。
胡佳还和以前一样，一有什么想法表情就挂在了脸上。
苏昭昭成了财务科的科长，瞧她脸上的表情就知道，她挺不服气。
通过这次会议，苏昭昭基本了解了大家的工作内容。
接下来两天，李科长把财务科所有的工作全都交接给了他，正式的离开了供销社，前往新的岗位。
而苏昭昭也开启了财务科科长的工作。
……
“……不管啥单位，一向都是按资历……她才来单位几年，时间还没我长了，凭啥是她当科长啊？按资排辈，怎么论也该是刘哥你当科长才对。”
刘福生抬头看了胡佳一眼，“这话以后可别说了，苏科长的职位是任社长亲自点的，她又是大学生，学的还是财会专业，行政级别又比我高，她当科长，我挺服气的。”
胡佳不信，觉得他是怕得罪人才故意这么说的。
她都不服气，刘福生能服气？
她刚想再说些什么，就见苏昭昭带着小张走了进来。
胡佳脸色变了一下，故作无事的回到自己办公桌坐下。
苏昭昭瞅了她一眼，不用想也知道，肯定在背后说她坏话。
苏昭昭没抓到，便没有搭理她，在办公桌后坐下。
等她坐下，刘福生拿着单子让她签字。
小张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胡佳给她使了个眼色。
小张垂下眼睛忙碌起来。
一直到下班，胡佳在门口叫住小张，“你们下午什么时候回来的？”
下午一上班，苏昭昭便带着小张去工业区那边查账去了，胡佳还以为两人要很久才会回来，要不然她也不敢在办公室就和刘福生蛐蛐。
小张回答的模棱两可，“就刚才啊。”
胡佳撇了撇嘴，觉得小张被苏昭昭给收买了，明明她们以前啥都聊的。
胡副主任从办公室出来是刚好看到胡佳瘪嘴巴，他走上前去，“干啥呢？”
胡佳看了一眼自己爸，“没啥，爸，你现在回家不？”
“回。”
胡副主任有自行车，胡佳坐上了后座。
“爸，你把我调工业区的分店去吧。”
胡副主任没好气的直接拒绝，“你咋想的，办公室不坐，去当售货员？卢青在分店，再把你调过去，你让大家怎么想？你给我趁早打消这个想法！”
胡佳撇嘴，“我在办公室就是个打杂的，有我没我都一样，现在苏昭昭当了科长，我以前又得罪过她，她肯定看不惯我，给我穿小鞋。”
“她敢！”胡副主任瞪眼睛，想了想又道：“她没那么傻，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只要你做好自己分内的事，她肯定不会给你小鞋穿，人家也用不着为难你。”
说完后，胡副主任又教训胡佳，“你在财务科这么多年了，咋就不知道好好学学本事呢？当初好不容易给你搞了个进修的名额，你倒好拿去谈对象，你当初要是拿到了结业证，我还能好好的给你琢磨琢磨……”
第242章 小姑娘名字
胡佳这几年最烦她爸提这个。
“行了，我一句话能惹你一箩筐的话出来，卢青好歹对我还不错，女人这辈子不就是想嫁个一个知冷知热的男人吗，我不后悔。算了，我不提调岗的事行了吧，我就在财务科打一辈子杂。”
说最后一句话时，带着赌气般的语气。
“你呀，你呀，这么大个人了，孩子都生了两个了，还是这么不懂事！”
胡佳坐在车后，哼了一声，闭嘴不言。
胡副主任一肚子的话，他也知道自己这个闺女劝不动，这辈子没有大出息，就这样了，只要自己这个当爸的还在，就过不了苦日子。
其他的，不指望了。
……
第一个月，苏昭昭对财务科里的工作进行了详细的了解和分析，并没有急于做出任何整改措施。
进入第二个月后，她经过深思熟虑后，开始对财务科以后的现状进行一些改变，并拿出了一份旨在提高工作效率的方案，这份方案的主要的作用便是去除一些不必要的显得累赘的繁琐的环节，提高工作效率，以减少人工操作的时间和错误率。
这个时候没有电脑也没有电子表格之类的东西，所有的数字都需要手动填写，根据她的方案进行改动后，能够提高准确率，并且方便今后查验，让人一目了然。
财务科内除胡佳外，其他两人都适应得挺好，调整后能节省时间更快的完成手上的工作，特别的到了季度结算和年度结算时，不用在文山文海里找数据，可比以前轻松多了，没有人会闲自己太清闲。
至于胡佳，苏昭昭也给她找了点儿事儿干，她的工作实在是太清闲了，闲得不是在办公室打毛衣就是缝鞋底嗑瓜子，苏昭昭可不允许大家都在忙的情况下就她闲着，简直就是在动摇军心！
特别是当她知道胡佳拿着八级办事员工资的时候，就更放任不下去了。
小张这个做事实的出纳才拿八级办事员的工资！
不能因为她能力差就让她闲着！
能力差有能力差的干法，都给我干起来！
闲惯了的人一下子有事干了，胡佳不习惯了。
她在办公室里和苏昭昭怼了起来。
苏昭昭直接道：“能不能干？要是不能干，咱们现在就去找刘主任，看看那个科室适合你，给你找一个你能干的岗位，我财务科可没有打杂的岗位。”
苏昭昭的话就差明着说把她退回人事科了。
胡佳气得跑了出去，找他爸告状去了。
胡副主任虽然喜欢装逼，但他知道什么样才对闺女最好，苏昭昭给胡佳布置的工作，对胡佳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他一个供销社副主任的闺女，总不能真的打一辈子的杂吧？
他管不了不代表他不想让别人帮他管一管。
然后胡副主任把胡佳骂了一通，让她回去好好上班。
私下里又当面对苏昭昭道：“胡佳小孩子心性，苏科长别和她一般见识，她要是做的不好，你该说说，该骂骂，别因为我对她太过宽容。”
苏昭昭笑呵呵。
宽容是没有的，骂也不会，该说还是要说的。
要是胡佳真的说不听，故意和她对着干，不好意思，她是真的会让她调岗的。
二十多岁孩子都生了两个的人了，还小孩子心性，她家顾念才是小孩子呢。
也不知道是不是胡副主任在家里劝了胡佳，第二天上班，还真的乖顺了很多，该干什么干什么，不懂的就问小张。
苏昭昭乐得清静，财务科氛围也变得非常和谐。
……
当单薄的春装被褪去后，炎热的夏季到来了。
今年和去年一样，少雨，小河沟里好不容易积起来的一点儿水也被烈日晒得干涸，露出龟裂的土地。
眼瞅着今年又将面临歉收的困境，大家面露愁容。
军属们一到季节便在院子里种上了红薯。
去年一年，各家院子里种的这些红薯可帮了大忙了，红薯藤喂了炊事班的猪，年底还让大家吃上了肉。
附近的村民们也一样，能种的地方都种了，这东西耐旱，哪怕不下雨也能有收成，种得多了，也免得像去年那样应对不及时饿肚子。
苏来娣家院子小，院子里种不了多少，她便自己钉了架子，用捡来的破瓦罐木箱子等装了土，一层一层的垒在架子上，这样一来，看着不比人家有大院子的种得少。
机械厂里的临时工满了一年后有一次转正考核，再过几个月苏来娣就可以参加考核了，这大半年她没少识字，一天一个字加起来也让她认识了几百个字，她现在最担忧的便是考核不过转不了正。
“姐，等我转了正， 我也想改个名字。”这天公休，苏来娣来找苏昭昭说话，说着说着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苏昭昭并不觉得惊讶，“那你想改成什么？”
苏来娣想了想，“我也不知道叫啥好，我都听别人叫了我三十年的来娣了，你说，我要是一下子改了名，会不会让人觉得很奇怪？”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改名字的人多了去了，想叫什么是你自己的自由。”
这年头改名还真的是一个非常简单的事儿，建国后为了取一个又红又专的名字，几乎各个阶层都有人为自己换上了一个全新的、充满政治色彩的称呼。
在这个特殊的时期里，改名成为了一种普遍现象。
顾念从屋里探出头来，“小姨，你干脆和我妈妈一样，改名叫苏来来算了，改动不大，还不引人瞩目。”
苏来娣笑得不行，“这名字一听就像小姑娘，我可不好意思这么叫。”
苏昭昭：“……”
我觉得你在内涵我。
顾念笑嘻嘻的看了一眼妈妈，“妈妈，小姨夸你是小姑娘呢。”
苏昭昭作势要拍她，“赶紧看书去。”
学制改革后，两个孩子今年就得参加中考，兄妹俩知道学业有多重要，放假后也不往外跑了，在家安静的看书复习。
顾念吐了吐舌头，把头缩了回去。
第243章 熟悉的人
看着她们娘俩打闹，苏来娣语带羡慕，“小念小想马上就要念高中了，以后还要考大学。真好，也不知道我家小树以后能不能考上大学。”
这个还真……考不了。
毕竟等小树要考大学的时候，高考都停了好几年了。
“不是说改名的事儿吗，咋又说到上大学的事儿上去了，时间还早着呢，我想了想，要不就改名叫苏来吧，叫起来朗朗上口，这个字又有迁徒和来日方长的意思，你来了这里定居，也算含了这个字的意思。”
苏来娣听完后连连点头，“这个好，就叫这个。”说着说着便笑了起来，“等我户口转过来，我就登记这个名字。”
苏昭昭道：“现在也可以让大家先叫着，提前习惯习惯。”
“嗳！”
王春花是第一个知道苏来娣改名的，听说后也说这个名字好，“要不我也改个名？春花春花的，这名字越叫越俗气。”
“哪里俗气了？有句古诗叫春花秋月何时了，春花又指春天的花，又代表青春年华的意思，这名字取得多好啊，把你越叫越年轻才对。”
王春花不懂春花秋月何时了是啥意思，但她知道青春年华的意思，忍不住笑道：“这名字真的好？”
苏昭昭和苏来娣都点头。
王春花捂着嘴笑，“看来我误会我爹了，我以前还老嫌他给我取的名字难听呢，原来我的名字还有这么多的意思，行，我还是叫春花吧，哈哈。”
周小军像一阵风一样跑进来，王春花见状也不笑了，上去就拧他耳朵，“马上就要中考了，你一天天的不在家里给我看书，跑来跑去的干啥？”
周小军个头比他妈都高，在他妈手里也只能弯下腰低下头，嘴里嘶嘶的叫着疼，“我就是来找好顾想他们学习的。”
“那你的书呢？空着手来学习啊！还说要考军校，我看你连个中专都考不上！”
周小军不干了，“哪有这么说自己亲生儿子的？我到底是不是你生的？”
“不是，是我在臭水沟里捡的！”
周小军才不信，以前说他是在山上捡的，现在又说他是在臭水沟捡的，敢情孩子都不用生全靠捡呗！
把他当三岁小孩骗。
顾想出来解救了他，“王婶，是我叫小军来的，我这里有书给他看。”
一对着顾想，王春花就和蔼多了，“我就怕这不听话的打扰到你们学习。”
顾想：“不会的王婶，小军就是爱玩儿了点儿，他的成绩还是很不错的，我们在一起是互相学习。”
王春花这才放开王小军，“那你们好好学。”
又对王小军道：“给我认真点啊！”
王小军进了房间，关上门后，他一把勾住顾想的肩，“我妈对你比对我都好。”
顾想白了他一眼，“爱之深责之切。”
“哎，你又给我咬文嚼字。”周小军放开他，去书架上拿书看。
顾念坐在窗下的书桌旁，回过头看了他一眼，“下个月就要考试了，你着急啊？”
“我不急，我觉得我还是能考上的，大不了吊车尾嘛！”
能把吊车尾说得这么理直气壮的人，除了周小军也没别人了。
周小军放下书，“下午要不要进城？咱们去海城中学转转去。”
兄妹俩对视一眼，“去。”
到了下午，兄妹俩和爸妈说了一声，带着跟上来的小树就进城了。
这些年顾想他们没少跟着父母往城里跑，对海城都很熟悉了，从公交车上下来，几人一路靠着陌生人指路走到了海城中学门口。
海城中学分高中部和初中部，也是顾想顾念他们今年要考的学校之一。
顾念看了看门口值班房坐着的门卫，“咱们怎么进去啊？会不会拦咱们？”
“大摇大摆的进去。”周小军打头，目不斜视的进了校门口，那模样，就像他本来就是本校的学生。
顾念等人紧随其后。
小树路过值班房时往里面看了一眼，坐在里面的老头端着茶杯正美滋滋的在听广播，看到他的时候还点了点头。
等走远了，顾念吁了一口气，“人家肯定把咱们当校内生了。”
小树：“难怪大爷对我点头，他肯定以为我是初中生？”
顾想按了下他的脑袋，“他以为你是跟着哥哥姐姐来长见识的小学生。”
小树对比了一下自己的身高……小学生就小学生吧，他本来就是小学生。
进了学校后，几人便在学校里转了起来，今天是公休日，学校里的学生不多，篮球场上有人在打篮球。
周小军看得眼热，“走，顾想，咱们也上场和他们比比。”
顾想点头，和周小军走过去和人聊了起来。
没一会儿，两人就上了场。
顾念带着小树坐在台阶上看他们打球。
“明明说是来转学校的，跑这儿打篮球来了。”顾念和小树嘀咕。
坐了一会儿后，她待不下去了，“走，小树，咱们自己转去，我还想去学校的图书馆去看看呢。”
小树点头，然后一步三回头的跟着顾念走了。
顾想在球场上看到，喊道：“干啥去？”
“随便转转~”
然后各干各的去了。
顾念并没有进去校图书馆，人家有要求，必须有学生证才能进。
她带着小树在学校转了一圈后又回了篮球场。
顾想和周小军已经打完球了，正在和一个女学生说话。
“……那你怎么认出顾想的？”
“我家里还有他登报的报纸呢，上面有他的照片，他和小时候变化不是很大，没变样儿。”
看到顾念回来，周小军指着女学生道：“顾念，你看看你还认得出她不？”
女学生面带微笑的看着她。
顾念认真看了看后，觉得好像有些眼熟，可就是怎么也想不起来。
“她是那个呀，就是你哥以前救的那个小姑娘，还上了报纸，想起来了不？”
顾念想起来了，惊讶道：“是你呀！”
女学生也就是吴薇薇笑着点头，“没错，是我，我也没想到能在学校里看到你们。”
“你在这里读书？”
“对呀，我在这儿上初一，我妈和我爸都在这个学校工作，我家就住后面的家属院，咦，要不，你们去我家玩儿吧。”
第244章 升学
顾想摇头，“不用了，我们现在就得回去了。”
周小军勾着顾想的背笑嘻嘻的道：“不用着急，这次去不了，等咱们考上高中进了学校，以后有的是时间。”
说完后还对顾想挤眉弄眼，一脸贱样儿。
吴薇薇笑着点了点头，“那好吧，等你们以后来了学校上学，我再请你们去家里坐。 ”
“行，就这么说定了。”
顾想还没应，周小军面忙不迭的答应下来。
吴薇薇把他们送到了校门口，等看不到人了，顾想给了周小军一手拐，“你答应得倒是快。”
周小军夸张的痛叫一声，“顾想，你不会是见人家妹妹和我说话多，吃醋了吧？”
顾想想抽他！
“闭嘴吧你！不该看的书少看！”
顾念斜了周小军一眼，“小军哥，你一天天的脑袋里在想些啥呀？小心王婶婶知道了，又拧你耳朵。”
周小军轻拍了一下自己的嘴巴，“小念，我错了，你可千万别和我妈说。”
“我才不当告状精。”顾念嘟囔道，“你下次别开这种玩笑了，说多了，人家还以为你想耍流氓呢，看着一点儿也不正经。”
周小军：“是是是，我不说行了吧……”
几人一路走一路聊，很快便上了公交车。
等顾想和顾念到家，家里只有苏昭昭一个人在。
“学校看得怎么样？”
顾念端起杯子喝了两口水，“海城中学好大呀！我在里面转了半个小时才转完，哥哥和小军哥还和学校里的同学打了一场篮球呢！”
说完又抱着杯子咕咚咕咚的喝了好几口，“妈妈，你知道我们今天在学校碰见谁了吗？”
“谁？”苏昭昭问道。
“吴薇薇。”顾念慢悠悠的说了出了这个名字。
苏昭昭想了想，姓吴？还是在学校？
“是几年前在人民公园落水的那个小姑娘？”
顾念眼睛都瞪大了，“妈妈，你也太厉害了，都过了这么多年了，光凭一个名字你就能猜到啊！我今天看到她的时候想了半天才想起来。”
苏昭昭笑了笑，“我记得她爸爸是中学的老师，想来应该是她。”
“是她先认出哥哥的，人家还记得哥哥的救命之恩呢。”顾念打趣道。
顾想放下水杯，伸手用力的摸了摸她的头。
顾念气急，“我的头发！妈妈，你看我哥！”
苏昭昭不给他们断官司，进厨房做饭去了。
……
八月，顾想顾念拿到了海城中学的录取通知书。
周小军也以吊车尾的成绩考上了海城中学高中部。
又过了半个月，周芳芳收到了北京那边一所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最高兴的莫过于王春花，要不是粮食紧张，情况不允许，她都想在食堂给闺女办一场升学宴，多请些人。
食堂的升学宴是办不了了，在自己家里请几个关系亲近的人还是能做到的。
苏昭昭一家就在受邀之列。
“要是就在海城这边上大学就好了，北京也太远了。”
“北京才好呢，那可是首都！我羡慕还羡慕不来呢，你还嫌弃。”曹翠和苏昭昭来得最早。
一到了周家便去厨房帮忙，王春花便忍不住和她们说起周芳芳上大学的事儿。
她是真觉得北京远，最好是在海城上大学。
曹翠道：“咱们家属区这么多的孩子，这些年有几个考上大学的？五根手指头都数得过来，你家芳芳真的太争气了！”
她家几个孩子没一个考上大学的，高中一毕业就进部队当了兵。
王春花乐得合不拢嘴，“我家老周还想让她考军校呢，孩子不想当兵，去报了个什么物理专业，我也搞不懂这些，随她的意吧。”
“美死你了。”
第245章 处理掉
“话说，这物理专业读出来是干啥的？”曹翠不懂。
王春花道：“我也没搞明白，我闺女说是研究啥物质啥的，听得我雾头雾脑的，反正我家老周听说她报了这个专业还挺满意，还让她好好学。”
说完后她想起来问苏昭昭，“小苏，你书看得多，你说这个物理专业学出来是干啥的？”
真要细细的说，那可就多了，估计说出来她们也还是不明白，苏昭昭想了想便道：“学得顶尖儿的那一批，能造原子弹。”
“嚯！”
两人这下明白了。
好歹是军属，原子弹是啥还是听说过的。
曹翠惊叹道：“芳芳厉害啊！”
王春花嘴角的笑压都压不下来，脑子里已经再想自己闺女以后造出原子弹了.
“她小孩子家家的，厉害什么呀，小苏都说了要学得特别好的人才行。”
“那也厉害！芳芳聪明，以后肯定行！”
王春花哈哈笑了起来，笑声引得院子里的男人们频频侧目。
周芳芳带着顾念窝在自己房间里，把自己喜欢的书给她看。
顾念侧耳听了一下，笑道：“我又听到王婶婶的笑声了。”
周芳芳把手里的书递给顾念，“她前段时间知道我报考了北京的大学，还生气呢。”
“儿行千里母担忧嘛，北京那么远，要是我我都舍不得到那么远去读书。”顾念接过书。
“那你以后打算考海城这边的大学了？”
顾念点头，“我想考音乐学院……咦！”她被手中的书吸引了目光，“这本书我听说过！”
“它很有名的，这是我最喜欢的一本书，听说去年北京那边就已经改编成话剧上演了，等我去了北京，一定要去看！”
顾念是听班里的同学说起过，只是还没看过，近一年她都没看什么课外读物。
“那我要好好的读一读它。”
“你读吧，你肯定也会喜欢的，这本书就送给你了，当临别礼物吧。”
“谢谢芳芳姐。”顾念道了谢，低头看了起来。
她很快便被书里女主人公的经历吸引住了，直到周芳芳叫她出去吃饭，她才不舍的放下书走了出去。
饭桌上，男同志们推杯换盏的喝了起来，女人们一边吃一边聊着天儿，顾念小声的问周芳芳书中女主人公的未来的命运。
“……我可不说，得你自己去看，等你看完了，要是我还在家，我们再聊，要是我已经走了，咱们再写信沟通。”
顾念点头。
苏昭昭是第二天发现顾念在看这本书的。
她站在后面看了好一会儿顾念都没发现，可见她看得有多入迷。
“妈妈，你什么时候进来的？”顾念吓了一跳。
“有一会儿了，这书好看吗？”
顾念有些不好意思的合上书，“妈妈。”
苏昭昭伸手。
顾念乖乖的把书交给了她。
苏昭昭看了看书名，又大概的翻了翻里面的内容。
然后又把书还给了顾念。
顾念小心翼翼，“妈妈，我可以看吗？”
“看吧。”
等两年才给你处理掉。
到了特殊时期，这就是活脱脱的‘毒草’。
现在嘛，还是可以看一看的。
苏昭昭又提醒，“就在家里看，别拿到学校去。”
顾念高兴的点头。
……
：家里一下来了好几个亲戚，实在没时间，也没啥精力，抱歉。
第246章 入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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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8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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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7章 记仇的顾团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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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8章 顾衡升职
兄妹俩在家住了一晚，第二天下午，便和周小军一起坐车去了学校。
苏昭昭很快便适应了孩子们不在家，要说谁适应得最好，那就是顾衡了。
他完完全全的体会到了二人世界的快乐。
这天早上，苏昭昭开门便遇上要出门上班的王春花，王春花用特别暧昧的目光盯着她看了好几眼。
“你看我干啥？我脸上有东西？”
王春花‘噗嗤’一下笑了起来，道：“没东西，我看你气色好。”
“睡得好，气色当然好了。”
她一说睡得好，王春花又笑了，“晚上闹到半夜还睡得好啊？”
苏昭昭‘刷’的一下，面色爆红！
“年轻人，这体力就是好，能折腾。”王春花语气中带着淡淡的羡慕，“行了，我赶车去了。”
说完便走了。
苏昭昭把院门重新关上，走进厨房，来得顾衡面前，一脸幽怨的看着他。
顾衡正在煎鸡蛋，感受到她的目光后垂眸看她，“咋了？大清早的谁惹你了？”
“你！”质控完后，伸手拧向他的腰。
“晚上的动静大的隔壁都听见了！我还要不要做人啊！”
顾衡侧腰躲她的手，掐到他的痒痒肉了，“给你说个好消息。”
一听说有好消息苏昭昭不掐他了，“什么好消息？”
“要建家属院了，建红砖房，还是楼房。”
“原来是这个呀……”
苏昭昭早就知道了，在书里应该差不多就是这个时候建的，并且很快就建好，让大部分的军属都搬进了新房，只有极小部分还住在老家属区的院子里。
“你不高兴？”
“高兴呀，不过对比楼房，我更喜欢住院子。”
顾衡笑了笑，“你这是在催我努力。”
苏昭昭瞟了他一眼，“我什么时候说过？”
“以后建好的家属院里，师级干部住单独两层小楼。”
这个苏昭昭也知道，反正顾衡是早晚要升的，应该就是这一两年，后面还会持续上升，成为大军区首长。
单独带院子的小洋楼还是很让人有期待的，书里看到的和自己住进去完全是两回事儿，苏昭昭伸手拍了拍顾衡的肩膀，“顾团长，那你努力吧！”
顾团长的确很努力，他即将要提副师的事儿，在部队的干部层中不是秘密，就等着审批程序下来。
部队干部晋审查严格，亲属等都在审查范围内。
顾衡的背景是没有问题的，作为配偶的苏昭昭也是贫农出身，家里亲属并不多。
所以，对于顾衡的审批手续下来得很快。
正式任命一下来，顾团长成了顾师长。
随之而来的是待遇的提高，工资涨了不说，更配了单独的司机和车，身边也有了警卫员。
升职后，他们本来应该搬到更高一级别的房子去住，不过想到要不了多久家属大院就要建成，搬来搬去的费事儿，便没有急着搬。
在苏昭昭的记忆中，顾衡和女主搬到家属院后是住了一段时间的楼房的，由此可见，顾师长提前升职了，比原书设定要更快。
苏昭昭一跃成了师长夫人，好处是显而易见的，在单位里，领导更和蔼了，同事们更好相处了，以前偶尔还会听到不服气的声音，现在也没有了。
去了海城供销社办公室，上级单位的领导个个都对她都和颜悦色。
感觉非常奈斯！
顾衡升职没多久，苏来娣转正了，户口也正式的落在了厂里，小树的户口也随着她的户口迁了过来。
苏来娣成了苏来，两人正式的成了城里人。
转正后，她便可以申请住房，申请交了上去后，不过一个月的时间，房子就下来了。
房子下来了也没急着搬，毕竟小树要在这边读书，住太远了也不方便，直到放了寒假，苏来才准备搬家。
搬家这天，连营长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说着要帮忙。
家里东西也不多，哪里需要他来这里献殷勤，顾衡随便找了个理由便把他给打发了。
以前顾衡这个一团团长管不到他头上，现在，顾衡升职成了他领导的领导，姓连的不敢不听。
机械厂职工家属院的房子是筒子楼，就和苏昭昭以前在电视上看的一模一样。
没有厨房，做饭都在楼道里，楼道两边摆着一个又一个的橱柜和煤炉子。
这房子建成也没几年，因为做饭的缘故，两边的墙上黑黢黢的，都是烟熏出来的印子。
房子也很小，大概二十多平的样子，家具往里面一摆，几乎就没什么空间了。
就是这样的房子，也有好多人排队等着分配。
苏来家里就住两个人，惹得好多人羡慕。
家里孩子多的双职工，一家四五口人也就住二十平。
东西搬进房子里，住在边上的邻居都过来帮忙，厂子大，员工之间有人上了几年班都互不认识，但是他们都认识苏来。
食堂上班的嘛，天天都能见着。
不止如此，他们还听说，苏来的姐夫是部队的师长。
因为这个，哪怕有人看不惯她家两个人住二十平的房子，也不敢阴阳怪气。
这个时候，老百姓对于干部还是很有敬畏心的，等过几年……下位者把上位者拉下马好像也变成了一件非常容易的事儿。
……
家属院建得热火朝天，军属们没事儿就喜欢结伴去工地上看一看，数着日子看看什么时候能建好。
想住楼房的家属不是一般的多，就连王春花都盼着家属院能早点建好。
“我还是想住一楼，听说住一楼有院子，院子里我还能种菜。”
团级干部能分一套三室一厅的大房子，房子里还有单独的洗手间和厨房，这件事儿，开工没多久就传出来。
营级、连级能分多大的房子大家也都知道，一个个的房子还没建好，便已经在想自己家要住几楼了。
“还是你好，房子建好直接住小楼去了，咱们以后可就做不成邻居了。”
苏昭昭笑道：“也许要不了多久，咱又成邻居了呢？”
“我倒是希望是这样……”
第249章 小楼
春去秋来，又一个秋天到来，家属院经过一整年的建造后终于露出了它的全貌。
“气派！”
“崭新崭新的，好看！”
军属们的表达非常的直白，愉悦的心情压都压不住。
新建的家属院又大又宽敞，里面还有专门的活动区域，建着篮球场和乒乓台这些运动设施。
王春花对着挽着她手臂的儿媳妇道：“等搬到新家，你们也该要个孩子了。”
朱春燕红着脸点了点头，今年的情况好了些，粮食也没不像前两年那么的紧张了，是该要个孩子了。
免得她每次回娘家，雷明妈看到她都说要介绍个妇科专家给她。
说完儿媳妇，王春花转头又说苏昭昭：“你呢，真不生了？”
苏昭昭摇头，“不生了，没这个精力，生完了也没人帮我带，我总不能天天抱着她去办公室吧？”
财务科不是裁缝铺，不可能像刘桂兰那时候那样，天天都把孩子带在身边。
王春花一想，也的确不合适，“你就缺个婆婆，要是家里有老人，再怎么也能帮着看两年，等孩子稍微大点儿，就能送幼托班去了。你老家不是有亲戚吗？可以亲亲戚过来帮忙带孩子嘛，咱们家属区有好几家都是这样做的。”
苏昭昭摇头不语，请亲戚帮着带孩子对她来说根本不可能嘛。
真要请了，就是在给自己找麻烦。
还是大麻烦。
家属院建好，接下来便是分房子，为了避免矛盾，各级以抽签的方式分配，抽到哪一套就是哪一套，当然，要是有人愿意换，也是可以互换的。
王春花运气好，直接抽到了她想要的一楼。
别的人抽到一楼还不高兴，觉得住一楼那还叫什么住楼房？
就她高高兴兴的。
苏昭昭他们家的房子也分下来了，师级干部住的二层小楼造型和面积都差不多，唯一有区别的便是地理位置，去看新房的时候苏昭昭才发现，他们家隔壁那一栋住的是姜师长一家。
苏昭昭很少会碰见叶舒兰，少得她都很少想起这个人，这下好了，两人成邻居了，看来以后会时常见到。
叶舒兰抱着孩子从屋里出来，隔着围墙见到苏昭昭他们后，便笑着问好，“顾师长，嫂子。”
顾衡点了点头，苏昭昭报以一笑，“你们已经搬进来了吗？”
叶舒兰道：“还没呢，准备明天搬，今天是过来打扫卫生的。你们也准备搬了吧？”
苏昭昭点头，又说了两句话后，叶舒兰抱着孩子进去了。
两家的小楼并没有连在一起，中间隔了一条小道通行，并排着矗立在同一条道路一个方向。
苏昭昭和顾衡往前再走了几步，便到了自家小楼的院门口。
用一块块红砖砌的院墙只有半人高，推门进去后，便是一个大概有一百来平的院子。
院子的地面一部分铺了青砖，一部分是泥土地面，可以用于种菜种花。
苏昭昭指着右边道：“这边给你种菜，另外一边给我种花，咱家院子里的花都得移过来，可能还不够，得再买点花种回来才行。”
院子太大了，烦恼啊！
对于她的分配，顾衡没有意见，“花种的事交给小向，不用你动手。”
苏昭昭点头，看完院子后，两人打开大门进屋。
房子是经过简单装修的，很有这个时代的特色，白色的墙壁，绿色的墙裙，屋里已经按师长的配置摆放好了家具。
客厅的沙发是木质的，坐起来硬邦邦。
苏昭昭已经在考虑做几个垫子和抱枕放上面了。
一楼是客厅、餐厅、厨房、洗手间，还有一间卧室和一间杂物间，看着都挺宽敞。
二楼有四间房，也有洗手间，苏昭昭指着稍微小一点的那一间道：“这间拿来做书房。”
“你决定。”
另外三间房，苏昭昭和顾衡睡主卧，两个小的一人一间。
看完房子，接下来便是搬家了。
苏昭昭只需要把家里的东西收拾好就行，有人过来把他们搬到新家去。
院子里的花木也一样，有人帮着移栽过去。
第250章 搬家
作为师长，顾衡是有勤务兵的，专门负责顾衡的各种日常勤务，包括打扫家里卫生和草木维修等等工作。
家里大又怎么样？
又不用她自己打扫。
勤务兵叫小向，是当年把苏昭昭他们拦在门口的向北方同志的弟弟向南方。
向北方同志已经升职了，被调到下面连队当指导员去了，他的弟弟也入了伍，顾衡去新兵连挑人，把他给调到了身边来。
苏昭昭和顾衡把搬家安排到了公休日，刚好这天顾想顾念也放了假，让他俩劳动劳动，自己收拾自己的屋子。
一大早吃过早饭，苏来便带着小树过来帮忙收拾。
大多数的物品苏昭昭都装了箱，外面摆着的只还剩一些常用的。
小向带着几个士兵把东西一样样的往往外面抬，装满一板车后便先拉到新家去。
院子里的绿植前两天便被小向移过去了，菜地里还剩一些菜不多，苏昭昭打算都拔了，到时候让苏来拿一些回去，剩下的自己吃，吃不完的就腌泡菜坛子里。
哪怕有士兵帮忙搬家，顾衡也没站着不动，挽起袖子和大家一起动手往外面搬自己做的家具，其他的是当年刚入住的时候去后勤部拉的，后面自有后勤的人来处理。
顾念把书架上的书一本本垒好，用麻绳捆起来打了个方便手提的结，“妈妈，新家有书房和书柜，这书架还要搬过去吗？”
“搬，可以拿来放些小东西，当置物架用。”
顾想抱着从柜子里拿出来的棉被往外走，放好后，又进来搬其他的。
靠墙的书架被搬走后，小树从地上捡起一个发夹，还有铅笔和一个掉了毛的鸡毛毽子。
“姐，你看。”
顾念拿起他手里的发夹，“我还以为不小心丢路上了呢，原来在这里呀。”
至于鸡毛毽子和铅笔，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掉到书桌下面的。
家里的大粮柜也要搬到新家去，经过几年的消耗，柜子里的粮食大概还有几百斤的样子，苏昭昭和顾衡提前把粮食装了出来，方便搬运。
苏昭昭和顾衡是最后离开的，孩子们已经迫不及待的跟着车去了新家那边，看着住了这么多年的家，两人心里有着不舍。
苏昭昭到现在都还清楚的记得自己第一次踏进来时的样子。
两人在院子里站了好一会儿，顾衡握了握她的肩，“走吧。”
苏昭昭点头，和他一起踏出了院门，再一点点的把门关上。
“你说这里以后还会有人住吗？”
“有吧，后勤那边会有安排……”
……
新家这边，院子里摆着还来不及搬进屋的东西，苏昭昭和顾衡随手提起一个走了进去。
顾念站在楼梯口挥手，“妈妈，把书架放我的房间吧，我的房间好大呀！”
“行，随你们自己安排，要是缺什么就列个清单出来。”
顾念连连点头，点完头又跑上去了。
苏来在厨房帮着放置置厨房用品，苏昭昭走到门口，刚想进去，就听见小向问道：“嫂子，这个粮柜摆哪儿？”
他和一个士兵搬着粮柜进了屋，深秋的天气，两人热得满头大汗。
苏昭昭忙道：“放楼梯边的小房间去，慢点啊，小心别砸着脚。”
看着他们放好后，她转身进了厨房。
“姐，你去忙其他的去吧，这里有我。”苏来把碗筷都放进池子里，打算全部清洗一遍。
新家的厨房特别方便，厨房里就有水龙头。
苏昭昭道：“我进来烧点开水。”
苏来擦了擦手，“我来。”
厨房里除了才提过来的煤炉子外，还有一个柴火灶和一个刷着绿漆的煤油炉。
煤油炉顾名思义，就是烧煤油做饭的。
住筒子楼的苏来每天做饭都用它，苏昭昭倒是第一次用。
用煤油炉做饭很方便，不用像煤炉子那样要先引火，也不用像大灶那样，烧起来范围太大浪费柴火。
炉子的中间有一个白色棉芯子，棉芯子连着下面的底座，底座下面放着煤油，不仅如此，炉子上面还有一个黑色的开关，这个开关是用来控制棉芯子的高低的，通过控制高低，来控制火候。
看到这个，苏昭昭就想起以前用过的煤气灶，两者之间的区别就在于，一个烧气，一个烧油，煤气灶应该就是煤油炉的进化版吧。
苏来熟练的抽出底盘，倒上和煤油炉一起送来的煤油后，划了一根火柴点燃了棉芯子。
苏昭昭见厨房用不着她，便嘱咐苏来，“等水烧好了，往里面打两个鸡蛋，再放点儿白糖在里面。”
苏来点头，厨房的东西都是她归置的，她知道在哪儿。
苏昭昭又出去了，伸手提了两包衣服上楼。
顾衡在楼梯口遇到她，伸手接过她手里的包，“东西不用你提，你去厨房烧点水，给小向他们兑点儿糖水喝。”
苏昭昭嘴角一弯，“不用你说，苏来已经在烧水了。”
顾衡笑了笑，“那你上去归置东西。”
第251章 安置
·苏昭昭上了楼，先去顾念房间看了一眼，顾念正在把衣服一件一件的叠好往衣柜里放。
“妈妈。”顾念眼睛亮晶晶的。
如今的顾念已经是个十五岁的大姑娘了，出落得亭亭玉立，皮肤白皙，犹如剥了壳的鸡蛋一般，细腻嫩滑。
这一点和苏昭昭这个当妈的很像，都是天生丽质的美人胚子。
而她的五官则更像顾衡，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明亮有神，睫毛长长的，笑起来眼睛弯弯，阳光又灿烂。
苏昭昭有一次碰到文工团的团长，人家都向她打听顾念有没有进文工团的想法。
苏昭昭提步走了进去，“书架搬上来打算摆哪儿？”
顾念指着书桌左边靠墙的位置，“那儿，我的书我就放我房间里面，不放书房里去了。”
小楼的每个房间都是有窗户的，顾念的书桌就摆在窗户下面，上面摆着台灯，放着一摞还没来得及收拾的书。
苏昭昭走过出去翻了翻，散文、小说都有，都是现在的年轻人喜欢看的。
“小念，你芳芳姐送你的那本书呢？”
顾念放下衣服，在书堆里找了找没有，从另外一个还没来得及收拾的行李包里拿了出来，“在这儿。”
苏昭昭接过，“借给我看一下。”
“行呀，妈妈你拿去看吧。”
苏昭昭拿着书走了出去，顾念旁边就是顾想的房间，顾想也在收拾东西，楼上楼下的跑，小树像个小跟屁虫一样，跟在他身后。
苏昭昭去了她和顾衡住的主卧，主卧是小楼里最宽敞的房间，房间里摆着一个四开门的大衣柜，一张双人床，还有梳妆台斗柜这些家具。
地上是顾衡提上来的行李。
苏昭昭蹲下身开始收拾。
楼下，苏来煮好了鸡蛋糖水，顾衡叫住小向，让他叫人进厨房喝糖水。
小向挠了挠后脑勺，“是，首长，我这就去喊他们。”
正在忙碌的几位士兵听到还有糖水喝，都乐了，“师长让你来叫我们的？”
“当然了，难道我还会自己做主和你们煮糖水啊？赶紧进去吧。”
外面的东西也搬得差不多，只剩下一些小物件，你提一个，我拿两个，几人连忙把最后几样提了进去。
苏来已经把鸡蛋糖水舀了出来，一碗一碗的放在灶台上，见到他们在门口不好意思进来，忙道：“快进来喝吧，专门给你们煮的。”
小向打头走了进去，端起热乎乎的糖水道：“麻烦大姐了。”
苏来笑了笑，“不麻烦，应该是辛苦你们了才对。”
小向喝了一口，“真甜！”
苏来道：“我大姐专门嘱咐我的，让我多放糖，甜就多喝点儿，锅里还有。”
其他几人见状，纷纷端起糖水喝了起来。
喝完后，一个个的自觉走到水池边刷碗。
苏来拦都拦不住，拦了这个，拦不了那个。
等苏昭昭下来，小向他们已经被顾衡打发走了，东西都搬了进来也进行了简单的归置，剩下的由他们自己收拾就好。
苏来站在厨房门口问：“中午吃啥？我现在就做。”
顾衡道：“不用做，我让小向去食堂打饭了，待会儿就会送过来。”
听说有人送餐过来，苏来拿了抹布出来，把客厅的家具又擦了一遍。
中午一家人围着餐桌吃了在新家的第一顿饭，饭后歇了一会儿，继续上楼归置自己的东西。
王春花来的时候苏昭昭正在铺床，苏来给她开了门，知道她在楼上，直接就上来了。
“还没收拾完呀？”
苏昭昭听到声音转头看去，笑道：“没呢，你收拾好了？”
家属区好些人都把搬家日子放在了今天，王春花他们家也不例外。
“收拾好了。”她走过来扯住被单的另一边，“我过来就想和你们说一声，明天晚上去家里吃饭。”
苏昭昭笑道：“我还想明晚请你们过来吃饭呢，这下好了，撞一起了。”
“这有啥，明晚去我家，后天晚上去你家，或者你家先请都成，咱们两家的关系，一句话的事儿，这还不好解决啊。”
苏昭昭笑着点了点头，“行呀，那明晚还是去你家吧，后天晚上来我这儿。”
“成，就这么说定了！”王春花高兴了，帮忙铺好被子后就回去了。
她回去的时候周政委正在侍弄院子里的地，这一楼的院子可比他们之前住的小多了，不过种点蔬菜还是够吃的。
“我这去了半天，你才挖这么点儿？”
还不够种几棵大白菜的，王春花没好气的抢过他手里的锄头自己来。
“我和小苏说好了啊，明天来我们家吃饭，算是入火暖居了。”
周政委点了一根烟，“老顾也应了？”
“他没在家，估计是出去了，我和小苏说的，你要是觉得不正式，你就亲自去找他说。”
周政委缓缓的吐出嘴里的烟圈儿，“不用，你们说定就好。”
王春花看了他一眼，“你这人可真是，……你不会是怕人家说你巴结领导吧？”
周政委闻言，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胡说八道！”
王春花哼了一声，在一张床上躺了半辈子，他啥想法，她能不知道？
……
卡文真难受啊……
第252章 卷起来
“反正不管你们男人咋个升职，我和小苏的关系是不会变的，要是有人说我巴结她，爱说就说呗，难道我还能因为别人的话，连朋友都不交了？”
周政委吸了一口烟，“都说不是了，你咋还乱想。”
“管你是不是，反正我就这么个态度。”
见他只知道抽烟，王春花打发他，“你去建国那里看看啊！杵在家里干啥，去看看他们收拾好没，收拾好了就早点过来，晚上过来吃饭。”
周政委没动，“该让他们自己过自己的日子了，结婚这么几年了，还天天在家吃饭。”
王春花一边挥着锄头锄地一边道：“我知道，下个月就让他们自己开火，这几年不是条件不好嘛，现在日子好过些了，也没那么缺粮了，也该让他们小两口自己过自己的日子了，我们不掺合。”
听她这样讲，周政委这才背起手出门。
周建国和朱春燕的小家里，两口子也在谈以后自己单独开火的事儿。
“……有时候想让我爸妈过来住两天，他们都不好意思过来，怕麻烦咱妈。”
“这有什么好麻烦的？都是一家人。”周建国不懂。
朱春燕：“吃闺女女婿的，和吃亲家的能一样吗？”
“我爸妈不计较这些，之前往你家送粮食，还是我妈最先开的口。”
“我没说咱妈计较……”
两口子正说着 ，就听见外面传来周政委和人说话的声音，朱春燕赶紧站起身走了出去，见他离家门口还有些距离，面色肉眼可见的轻松了些。
“爸，你咋来了？我妈呢？”
周政委：“你妈在侍弄她的菜地呢，你们收拾得怎么样了？”
“都弄好了，家里东西不多，费不了啥功夫。”朱春燕笑道。
周政委点了点头，进屋参观了一下，还看了看厨房，“挺好，下个月你们就自己开火吧，到时候在家里搬点碗筷过来。”
朱春燕心里咯噔一下，和周建国对视了一眼。
爸不会是在外面听见了吧？
夫妻二人忐忑的进了家门，主要是朱春燕忐忑，日子稍微好过一点了，她就在背后撺掇周建国分家，还被公公给听见了，老两口得怎么看她呀？
一想起来，朱春燕就难受，觉得自己成三姑六婆口中的恶媳妇了。
“回来啦，你们爸呢？”见只有他们回来，王春花便问。
周建国：“在大院里和人聊天儿。”
朱春燕欲言又止。
晚上，婆媳二人在厨房做饭。
“这厨房可真好，又宽敞又明亮，池子里还连着自来水管，比之前住的那个院子可舒服多了，以前那厨房，点了灯都觉得暗。”
朱春燕点头，然后小心翼翼的问道：“妈，爸说让我们下个月自己开火，这件事你知道不？”
“知道啊，下午我和你爸就提了，你们两口子结婚也这么几年了，也该自己经营自己的小家了，以后要是想吃我煮的饭，回家来吃就成了。”
朱春燕这会儿又觉得自己小人之心了，公公婆婆早就替他们考虑好了。
“妈，你人真好！我真有福气。”
王春花呵呵笑，“是我有福气，找了个好儿媳妇。”
朱春燕笑道：“我俩都有福气。”
在客厅的周建国往厨房门口瞅了好几眼，聊啥呢？笑得这么开心。
周小军凑过来，“好奇吗？”
周建国看了他一眼，“你又想要什么？”
周小军连忙做出一副大受冤枉的样子，“你看你，小人之心，度我君子之腹。”
“哟！开始咬文嚼字了？”
“我这是近朱者赤。”
“有屁就说，有话就放。”
周小军：“……”
那他到底是放还是说？
……
接下来的几天，苏昭昭和顾衡吃了好几家的暖居宴。
自己家也热热闹闹的办了一场。
暖居宴办完，家属大院的住户差不多也都搬了进来，苏昭昭也在适应附近住的新邻居们。
以前接触得多的，一般都是团级干部和营级干部的家属，现在住的地方，附近都是师级干部及以上的家属，之前虽然也见过 ，但是并不熟，这下都住在这一片儿小楼区域，接触便多了起来。
隔壁姜师长的爱人，苏昭昭以前只远远的见了一面，听说是位老革命了，参军时间比姜师长都还早，建国后便转业到了地方，现在是海城市副市长之一，平时都不住这边，所以很难见到一面。
还有其他几位领导的家属，有来头的真不少，不是在军中有职务，就是在地方当干部。
这么一对比吧，苏昭昭就觉得自己的职位不够看了。
要不是这个年代适合低调，苏昭昭都怕自己要卷起来了。
卷还是不能卷的，这年头，低调才是王道。
等特殊时期过了，她要是还有精力，卷一卷还是可以的。
毕竟，男人那么有出息，自己就当个小干部，这差距，是不是有点太大了？
“嫂子。”
苏昭昭刚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等后面的人又叫了一声，她才转头看去，是高月。
她正站在姜师长家门口，看样子是刚出来。
苏昭昭挑了挑眉，“是高月呀，今天怎么没上班？”
高月笑了笑，对直朝她走过来，“我身上有些不舒服，请假了，趁着有空顺便给舒兰送点儿东西过来。”
苏昭昭点了点头，垂目落在她微微凸起的肚子上。
高月低头摸了摸才三个多月的肚子，“你看出来了吧。”
苏昭昭点头。
高月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笑容，“结婚这么多年才见我怀，你是不是觉得很奇怪？”
苏昭昭并不觉得，她已经不止一次听到军属们聊起高月不生孩子一心为前面那几个考虑的话题了。
这是她的选择，她有权选择在什么时候生孩子，生或者不生，自己并不会觉得奇怪。
她也不是很习惯高月和自己聊这个话题，感觉两人像是很久没见的老友一般，奇奇怪怪的，两人也没熟到聊这些吧。
其实这几年，两人说话的时候真的屈指可数。
顶多就是在路上遇到了打个招呼的交情。
苏昭昭抬手看了看时间，指着手表上的表盘给她看，“我还得去上班，就不和你聊了，下次有机会咱们再聊。”
‘下次’这两个字，就和‘二天’差不多，有异曲同工之妙，敷衍感十足。
高月：“瞧我，忘了时间了，嫂子你先去忙吧，我慢慢走。”
苏昭昭点头，挥了挥手后，快步离去。
第253章 无题
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苏昭昭经常都会看到高月去找叶舒兰，两人关系看着还不错。
说起来两人身份背景相似，年纪又相当，能成为朋友并不奇怪。
高月这个人，比她表姐会做人，她表姐都能和叶舒兰成为朋友，更何况她呢。
这是一个目标很明确的人，只要她想，估计很少有人能对她抱有恶感吧。
入冬没多久，苏昭昭收到了一个包裹，看地址是老家那边寄来的。
打开一看，里面装着一小袋一小袋的粮食，大米、豆子和磨成颗粒状的玉米碎。
里面还有一封以郭大娘口吻写的信。
信里先是感谢她之前寄的粮食，又说今年的日子好了些，便寄了一些新下的粮食让他们尝尝鲜。
顾衡回来的时候苏昭昭正在看信。
他走过来瞅了一眼，“桌子上的东西是你老家那位郭嫂子寄的？”
苏昭昭点头，“对呀，老家那边能想着给我寄新粮尝鲜的人，除了她也没别人了。”
顾衡也觉得郭大娘一家人都不错，“以后要是有需要，还是可以帮衬帮衬的。”
苏昭昭把信递给他，“这不，帮衬的机会来了。”
顾衡接过信看了一眼，“她家孩子想进部队？”
“对呀，你接着往下看吧。”
苏昭昭对郭大娘家的这个小儿子没什么印象，她本人没见过，原主的记忆中也只是很模糊的一团，只大概记得这孩子比顾想他们大个几岁。
信上写着，去年她小儿子就参加了县里的征兵考核，本来已经过了，谁知道后面突然就被刷了下来，也没个具体的原因，就说不合适。
苏根生托关系找人问了才知道，是他小儿子得罪了人，人家关系硬，在最后把他给卡住了。
郭大娘写信来求助，她家儿子就想进部队，想着顾衡在部队当干部，就想请顾衡帮个忙。
信里也说了，要是不合适，就当她没说这话。
顾衡看完信，眉头皱了起来。
苏昭昭看着他，“你怎么看？”
顾衡道：“如果是真实的，问题不小。”
征兵的事儿多重要，这么重要的事，都敢因为私人恩怨随便插手，问题太严重了！
这绝对不会是个别现象。
这件事肯定是要查的。
也不能因为一封信就定性。
后面的事儿苏昭昭就不是特别的清楚了，反正最后的结果便是郭大娘的小儿子如愿的进了部队。
在新的一年到来之前，朱春燕传来喜讯，怀上了。
直到满了三个月，王春花才让她往外说。
苏昭昭知道后，送了两斤红糖过去。
“这日子怀得好，生的时候不冷不热，不遭罪。”
坐月子最怕的就是夏天，热不说，还不能吹风，硬生生的捂着。
朱春燕摸着微微凸起的肚子，“我妈也说这孩子来得是时候，知道心疼我这个当妈的。”
说到当妈这两个字，朱春燕笑了起来，“真神奇，我竟然要的当妈妈了！”
苏昭昭也跟着笑，想起以前刷视频看到的新手妈妈们发的内容：真神气，我竟然生了个人！
王春花闻言：“这有什么好神气的，年轻人就知道大惊小怪，这女人哪儿有不当妈的。”
她把手里泡好的红糖水递给朱春燕，“你苏婶婶送来的红糖，给你泡一碗甜甜嘴。”
苏婶婶：“……”
朱春燕看着苏昭昭笑，“谢谢苏婶婶~”
婶婶两个字拉得老长。
苏昭昭黑线：“都说了各叫各的。”
王春花道：“还是该按辈分来。”
不，大可不必！
……
第254章 介绍
从朱春燕家出来后，苏昭昭便打算回去，王春花追了上来。
“不陪你儿媳妇啊？”苏昭昭打趣她，儿媳妇怀上后，她一个上午都能往儿子这边跑三遍。
“不陪，我来陪你。”王春花接话，“问你个事儿。”
“说。”
“苏来还打算往前走一步不？”
苏昭昭看向她，“你这是有合适的人给她介绍？先说说情况吧，要是合适还是可以见见的。”
王春花挽着她的手，两人边走边聊：“我说的这人是我们厂保卫科的，叫秦岩，以前也是当兵的，听说是受了伤才转的业，现在在机械厂也是个小领导，管着保卫科几十号人，年纪呢，比苏来大个几岁，今年也有三十七八了，长相周正，身板也结实。”
听着好像还行，苏昭昭又问：“那他家里是个什么情况？有孩子吗？”
“没孩子。”王春花道：“他退伍后都三十往上了才结的婚，结婚没两年，媳妇就难产没了，这几年一直也没娶。”
苏昭昭挑了挑眉，“他这样的条件，这几年难道没人给他介绍？”
“怎么没有？”王春花也是了解过的，不然不会开这个口。
“不说他老家那边，就说厂里想给他介绍的人都不少，二婚的没结婚的都有，可人家不想找啊，一个劲儿的推辞，大家开了几次口他都不接，人家也就没说了，厂里说啥的都有，有说他傲的，也有说他忘不了前面那个的。”
“我之前也和他聊过，这厂里没结婚的大龄男女，我们妇联也得管啊，得帮着解决他们的个人问题，他不结婚的原因不是啥傲不傲的，他一看就不像是那样的人。”
“我虽然没有具体的问出来，想一想，估摸着还是前面那个生孩子的时候给吓着了，听说生了几天都没生下来，他们老家又在山里面，送医院都来不及，等他赶回去，媳妇孩子都没了，流了一床的血，说起来也是惨。”
王春花唏嘘，女人生孩子就是在过鬼门关，生得好啥事儿没有，生得不好，命就没了。
要是离医院近说不定还能救回来，像那种偏僻的山区，咋个救？
人送到医院早就没气了。
要是遇到那些愚昧的，压根就不会往医院送。
别说乡下地方，城里这样的人都不少。
“你当我为啥想起他？上次我瞧着他和苏来说话了，你别说，两人站在一起的样子，瞧着还真合适。”
这两年，苏来已经完全脱去了刚来时的样子，整个人年轻了不少，她自身的底子本来就好，稍稍一打扮，也是个长相秀丽的女同志。
有个正式工作，人又勤快漂亮，再加上姐夫还是部队的师级干部，虽然带着个孩子，但她这条件在二婚里面真的不差，对她有想法，想给她保媒拉纤的人并不少。
也有人问到苏昭昭面前，离异的没了媳妇的都有，只是没看到合适的。
王春花说的这个二婚没孩子的，这么听着，条件是真的可以，毕竟后妈不是那么好当的，作为姐姐，苏昭昭当然想她往前走一步能更轻松一些。
“不是他托你说的吧？”苏昭昭问。
“不是，我就想先来打听打听苏来有没有这个想法，她要是有，我再侧面去问问，要是不成，两人也不伤脸面，就当没这么回事儿。”
苏昭昭想了想道：“行的，我找时间问问苏来。”
“对，你问问她，我也去问问秦牧。”
苏昭昭到家的时候顾衡刚从吉普车上下来。
“开完会了？”
顾衡点头，两人结伴进了院子。
顾想顾念还没开始放假，晚上家里就两个吃饭。
苏昭昭做了面条，一人煎了一个荷包蛋。
两人在饭桌上没有食不言那一套，在这个时候一般喜欢聊一聊这一整天遇到的事儿。
聊着聊着，苏昭昭便和他提起秦岩这个人。
顾衡想了想：“有印象，前几年去工业区支援的时候和这个人接触过几次。”
“他人怎么样？”
男人看男人和女人看男人角度是不一样的，如果顾衡都说这个人可以，那就是真的不错了。
能让顾衡到现在都还记得这个人，也侧面说明这个人不是无名之辈。
顾衡道：“人不错，做人做事都挺正派，也不是那种会偷奸耍滑的人。”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吃了一口面条接着道：“比苏来前面那个强。”
苏昭昭笑了笑，看来顾衡是真的不喜欢连大海这个人。
“连大海烦你了？”
顾衡瞅了她一眼，“他能烦到我吗？”
苏昭昭摇头。
谁能烦到你顾师长呀！
既然顾衡对秦岩这个人评价这个好，苏昭昭也没耽搁，第二天趁着去分店视察的功夫，抽空去了趟机械厂找苏来。
她去的时候是下午，大概快三点的样子。
这个时候苏来一般不在食堂，苏昭昭直接去了家属院。
“苏来姐姐来啦？找苏来是吧，我刚才才看到她回去呢。”
苏昭昭笑着应了说话的邻居。
她来了好几次了，这栋楼的邻居几乎都认识她。
苏昭昭上了楼，她还没走到苏来家门口，就有邻居扯着嗓门喊：“苏来，赶紧开开门，你姐来了！”
等苏昭昭走到门口，苏来已经把门拉开了，“姐，你咋有空过来，快进来。”
进屋后，苏来又给她倒水。
“我刚好到这边来，顺道上来看看你。”苏昭昭接过热乎乎的水喝了一口。
和苏来聊了两句家常后，苏昭昭言归正传 。
半晌过后……
苏来：“谁？”她都怀疑自己听错了。
“你们厂保卫科的秦岩，你应该认识吧？”
“认识倒是认识。”苏来心里咚咚直跳，热气直往脸上冒，“人家咋个可能看上我嘛，这话提都不要提了。”
苏昭昭盯着她看了看，算是看出些门道来了。
她也不说其他，只道：“你既然这样想，那我就不提了 。”
苏来眨眨眼：“……”
真……真不提了啊？
苏昭昭真没提，和她聊了两句就走了，走之前还道：“这个礼拜公休来带上小树来家里吃饭。”
苏来愣愣的点了点头，把她送到门口。
第255章 钻牛角尖儿的苏来
王春花很快便给苏昭昭回了信儿。
“我刚开始说给他介绍和对象，人家还不乐意，直接摇头，后来一听我说的是苏来，态度立马就变了，也不摇头了，我一看就有戏……我瞧着这人有点儿不对。”
作为过来人，王春花敏锐地嗅到了异样的味道，“这两人别不是已经在谈着了吧？”
苏昭昭笑了笑，“谈估计是没谈，我和苏来提的时候，她还让我别提呢。”
“咋就不提了？”王春花瞪眼睛，“人家秦岩这边我都说好了，人家也没意见，咋就不提了？”
“苏来不会是真想钻牛角尖儿吧？她以后这几十年，难道真想一个人过？你这个当姐姐的可得好好的说说她……”
说着说着王春花坐不住了，“不行，我得去给她做做思想工作。”
苏昭昭拉住她，“思想工作明天再做不迟，都下班了你就别着急了。”
等她重新坐下后苏昭昭才道：“我这个妹妹以前过得不容易，也就这两年过得过得像个人，性子也稍微好了些，其实她心里还是自卑的，觉得人家条件好的看不上她，咱们一提，她先就打退堂鼓，就算心里有意，也不敢表露出来。”
王春花一针见血：“就是钻牛角尖儿了。”
苏昭昭点头，“所以咱们得慢慢来，急不得，你越急，她越往回缩。”
“咋个慢慢来？”
苏昭昭笑了笑，“这就得看你了，你在厂里有天然优势，没有条件，你就给他俩创造些条件，让他们多接触接触，要是两人都有意，后面再提，苏来肯定就不会拒绝了。”
王春花点了点她，“你倒是会躲懒，你妹子的事儿，让我来忙活。”
苏昭昭乐了，“这本来就是你提出来的嘛，前几年我替你家做媒，让你娶了个好儿媳，这次该你忙一忙了，等你做成了，我也给你称两斤糖谢你这个大媒人。”
王春花本来就热心这个事儿，当然不会拒绝，说那话也是和苏昭昭开玩笑，“有了这两斤谢媒糖，我保管给苏来保上这个媒。”
苏昭昭对她竖起了大拇指。
……
公休日这天，苏来早早的起床收拾，吃了早饭后，带着小树出了门。
她手上提着一匹已经裁好的料子，这两年她学会了用缝纫机，每次要做衣服，都是去大姐家里借缝纫机用。
她手巧，自从学会了用缝纫机，她和小树身上穿的衣服鞋子都是她自己做的。
这不，小树今天就穿了一身用旧军装改的棉服，他还学人家在腰上扎了根腰带，鼓鼓囊囊的，看着又可爱又精神。
工业区马路口就有一个站台，路边立着一块牌子，上面用红漆写着站台名和票价，以前这上面的字苏来一个也不认识，现在能认全了。
公休日，进城下乡的人不少，站台上站了好些个等车的人，苏昭昭不是很习惯和人站在一处热热闹闹的说话，便带着小树站在最边上。
听到身后传来自行车的车铃声，她又让了让位置。
“秦科长，你这是去哪儿啊？”站台下有人问道
一个低沉的男声响了起来，“有点事儿，出去一趟。”
苏来抬头看去，是秦岩。
秦岩也看到了她，朝着她点了点头。
想起自家大姐和这两天王姐见到她时说的那些话，苏来胡乱的点了两下头后赶紧移开了目光。
车来了，小树拉着她的手就往车的方向走去，“妈妈，上车了。”
苏来上了车。
下乡的人没有进城的人多，车上还有空位，等她坐在位子上再向外看去，那个骑着自行车的人已经不见了身影。
第256章 谈一谈
“小姨来啦！”顾念开了门，笑着问好。
苏来笑着点头，“小念也放寒假了吧？”
“放了，我昨天才考试完，小树呢，这次期末考得怎么样？”
三人一边聊着天儿一边进屋去。
小树笑嘻嘻，“成绩还没出来，卷子上的题我都做了，姐，我哥呢？”
“一大早就出门了，应该在篮球场那边吧。”
小树停下脚步，“那我去找我哥。”
苏来拍了拍他的肩，“先进去和你大姨大姨父问个好。”
小树快步跑进了屋，“大姨，大姨父上午好。”
顾衡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苏昭昭端着一盘刚切好的苹果出来。
顾衡点了点头，苏昭昭应了一声后让他吃水果。
小树拿起两牙，“大姨，我给我哥带一牙儿去。”
“不用给他带，你自己吃吧，他要吃自己知道回来。”
小树没听，拿着苹果跑出了门，苏昭昭叫都叫不住。
等他到篮球场的时候，顾想刚好打完一场，正拿着军用水壶喝水。
“哥，吃苹果。”
周小军一把搂住他的肩，“小树，你眼里就只有你哥，你小军哥站旁边你没看见啊？”
小树赶紧把自己拿一牙拿递给他，“小军哥，这个给你。”
周小军逗他的，“我不要，我要是真吃了，你哥能在场上虐死我。”
顾想白了他一眼，“还打不打了？”
周小军：“打！”
等他们都下了场，小树在台阶上坐了下来，一边吃苹果一边看他哥打球。
叶建英也带着小伙伴过来了，故意从他旁边走过去，然后大声的冷哼了一声。
小树当没听到，看也没看她一眼。
小姑娘被气得跺脚！
“建英，你不是说他是你哥吗？你哥咋看都不看你一眼啊？”
“他没良心！”爸爸妈妈还让自己和他好好相处，咋个相处嘛！她再也不要理他了！
没良心的小树换了个地方坐下继续看顾想打球。
球场这边的小孩儿越来越多，又打了一场后，顾想他们这些少年们把篮球场让了出来，给小孩子们玩儿。
“回去不？”周小军抹了一把脸上的汗。
顾想拿起外套披肩上，“回去，去我家吧。”
周小军点头，一把勾住小树的脖子，“走了，弟弟，你要多吃点啊，我瞧着你咋像是没长高呢？”
小树最烦人家说他身高，“我大姨说了，男娃长得慢，我以后肯定会长高的！我还有很大的上升空间！”
“还上升空间，这个词有意思，这么一说，你头顶往上，都是可上升的空间了，和我说说，你打算长多高？”
顾想给了他一掌，“能不能不逗他，逗哭了你哄啊？”
小树一脸黑线：“哥，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周小军揉了揉他的头，“你哥就是把你当小孩子呢，你哥没意思吧？老气横秋的。”
小树：“你才没意思。”
“嘿！”
周小军故意做出一副想揍他的样子，小树吓得直往前跑。
“你别跑，我帮你说话，你还说我没意思，你给我站住。”
小树跑得飞快！
苏来原本以为这次过来，她姐会和她说说秦岩的事儿的，所以她一直等着。
她以为自己在一楼房间踩缝纫机的时候，她姐会过来和她说，然后并没有。
她以为中午一起在厨房做午饭的时候，她姐会说，然而也没有。
吃了午饭，又休息了半晌，一直到她独自离开，她姐都没有开口。
苏来心里一时间也不知道是啥滋味。
她也搞不懂自己是想她提，还是不想她提。
“刺啦！”一声，前行的班车突然停了下来。
苏来回过神，“咋了？”
车上的人也纷纷站了起来。
“师傅，咋突然停了？也没人上车下车啊。”
售票员见怪不怪吗，让大家先坐下，“急啥呀，还不允许车子出个故障啊，一会儿就好了。”
司机下车检查了一番后带着一手的黑油上了车，“不成了，这车我搞不定，你们要不等下一班，要不就自己走回去。”
听到司机这边说，有人便道：“我是要进城的，咋个走嘛！”
“那你就等下一班车。”售票员有些不耐烦，“等车的票就不退了，不等车的到我这里来退钱。”
苏来不打算等，这里离工厂也不远了，走个半个小时就能到，她去售票员那里退了车票钱然后下了车。
大概走了十来分钟，身后响起了车铃声。
苏来没有回头，往路边让了让。
‘叮铃！叮铃！’
自行车骑行到了她身边。
苏来侧头看了一眼，是秦岩。
秦岩是从后面过来的，也看到坏了的班车，“苏来同志，你怎么一个人？你儿子呢？”
苏来看了他一眼，垂下眼帘道：“他在我姐家玩几天。”
秦岩点了点头，自行车停了下来，“我捎你一段儿。”
苏来也不看他，只是摇头：“不用不用，我自己走就成，秦科长，你先忙去吧。”
“我不忙。”秦岩干脆下了车，推着车走在她身边。
苏来心里咚咚直跳，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她快，秦岩也快。
“苏同志，我们谈谈吧。”
苏来面色一紧，“谈、谈什么？”
“谈谈你的想法，也让你了解一下我的想法，我想妇联的王姐应该已经找你说过了吧。”
苏来嘴角动了动，然后点了点头。
“如果你对我这个人没有意见，咱们就接着往下聊，要是你看不上我这个人，那这些话就当我没说。”
这下子苏来跟不知道说啥了，说有意见，也太伤人，她说不出口，说没意见，她……她也开不了这个口。
秦岩见她不开口，便道：“那我就当你没意见了。”
苏来：“……”
秦岩目视着前方，淡淡开口道：“我家的基本情况王姐应该和你说过了，厂里面关于我的闲话也不少，我想你可能也听过，大多都是真实的，我就不多说了，就说一些大家不知道的吧。”
说到这儿他顿了顿，“这么些年，我一直没再结婚，原因其实很简单，我……”
他像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才道：“我很难要上孩子。”
苏来起初怀疑自己听错了。
还没等她问，便听到秦岩接着道：“当年退伍就是因为受了伤的原因，前几年检查，才查出了这么个问题。”
第257章 苏来结婚
苏来这下听懂了，“是很难要，还是要不上 ？”
秦岩看了她一眼，“医生说很难，我前妻……能怀上很不容易，当初我要是知道自己有这个问题，不会耽搁她。”
苏来没有继续问，他能把这话告诉自己，已经不容易了，没有哪个男人能把这些话说给第三个人知道。
苏来感受到了他的诚意。
秦岩咳嗽一声：“只是要孩子很困难，其他的没影响。”
都是成年人了，有些话也没必要藏着掖着让人误会。
苏来脸一下子烧了起来。
“谁问你这个了……”
秦岩也有些尴尬：“我以前不找，这个问题占主要原因，解释起来很麻烦，我也不想让别人知道，要是结了婚才发现要不上孩子，也会有家庭矛盾，所以我……”
苏来：“我理解，你也不容易。”
秦岩叹了口气。
两人边走边聊，不知不觉越聊越多。
……
等苏昭昭再次见到苏来，便从她口中听说了她和秦岩在处对象的消息。
“？”
苏昭昭忍不住笑道：“什么时候的事儿，你俩都谈上了王姐都没和我说一声，看来她这个媒人也不知道呀。”
苏来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上次从你这回去，我们在路上遇到了就聊了聊，觉得挺合适的，他也不打算再要孩子，我也不怕人家对小树不好，要是小树没意见，我俩打算年后就扯证。”
真是快速啊！
离过年也就几天时间了。
这是苏昭昭没想到的。
“你了解清楚了？决定了？”
苏来点头，“他是个真心实意过日子的人 。”
秦岩要孩子困难的事儿，她不打算和任何人说，她不想传出来让人猜测秦岩这个人。
她也怕大姐问秦岩为啥不要孩子，幸好大姐没问，不然还得找个理由，她不想骗自己大姐。
苏昭昭心里虽然有疑惑，却并不是那种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人，她想了想道：“行吧，这这段时间忙完了，叫他来家里吃饭，咱们也正式的见一面。”
苏来笑着点头。
苏昭昭转头便提了两斤糖去了王春花家。
“媒人，你的谢媒糖来了。”
王春花还一头雾水呢，“苏来和秦岩成了？”
“成了，人家都谈上了，你这个媒人还不知道。”
“啥时候的事儿啊？”
苏昭昭便说了，“就是太快了，这才多久啊。”
王春花笑得不行，“快啥呀，不快！人家今天相亲，明天结婚的都有呢，两人都拖到年后去了，不快了。”
苏昭昭反正理解不了，但是尊重。
作为姐姐，也打算给她准备一些嫁妆。
供销社的东西有限，苏昭昭去找了朱春梅，让她帮着留了些好东西。
今年的新年苏来母子俩还是和苏昭昭他们一起过的，过完年没多久，苏来和秦岩扯了证。
小树刚开始对这个来抢走他妈妈的秦叔叔很不喜欢，秦岩带着他出去了几次后，一口一口秦叔叔亲热的很。
苏来和秦岩并没有办婚礼，领完证后 ，两人就搬到了一起，在家里请了亲近的人热闹了一下，便过起了日子。
苏昭昭给苏来准备了一对箱子，两床被子，一台缝纫机做嫁妆。
嫁妆搬进新房的时候，邻居们看着眼热，苏来哭了，活了三十几年，孩子都生了，到现在才知道嫁人的滋味。
第258章 小像
从苏来和秦岩的家里出来，顾衡和苏昭昭上了机械厂路口停着的吉普车。
车子开动没多久，苏昭昭在马路边上看到了背对着他们站着的连大海。
苏昭昭示意顾衡。
顾衡看了一眼便转过了头，“不用搭理他。”
“只要他不招惹苏来，谁稀得搭理他呀。”
苏昭昭也收回了目光，小声道：“你们男人也是奇怪，在身边的时候看不上，人家结婚了，偏要偷偷摸摸的过来看一看，简直莫名其妙。”
顾衡瞅了她一眼，“说他就说他，不兴一杆子打翻一船人的啊。”
苏昭昭哼了一声，不接他的话，“你也是男人，你说说，他到底是什么心态？”
顾衡不上她的当，他要真理解了连大海的心态，下一步是不是就该说他和连大海是一样的人了？
“我是男人我也不理解他。”
苏昭昭笑着睨了他一眼，顾师长，你很警醒嘛！
顾衡目视前方。
车子到了大院门口后苏昭昭下了车，顾衡还得去部队一趟。
“晚上别做饭了，我让小向去食堂打了饭送回去。”顾衡探出头和她道。
苏昭昭点头，挥了挥手。
等车子开走了，她才进了大院。
眼瞅着还有一百米就要到了，突然和一个急匆匆从旁边拐过来的人撞到了一起。
“哎呦！”
苏昭昭眼疾手快，在相撞的瞬间赶紧扶住了和她迎面相撞的人。
和她相撞的人没事，她自己一下子跪倒了地上。
膝盖和坚硬的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
“嘶！”苏昭昭疼得皱起了眉头，“高月同志，你急急忙忙的跑什么？”
高月神色慌乱，“不好意思，我急着回去，一下子没注意。”
伸手扶起了她。
苏昭昭站起来拍了拍膝盖，裤子都磨起毛了，“再着急也不能不看路吧，要不是看你大着肚子，摔倒的还不知道是谁呢。”
高月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嫂子，你有没有事？要不，咱们去一医院看一看？”
苏昭昭摆了摆手，“算了，你走吧，自己注意点。”
说完后垂眸看了她的肚子一眼，“你应该快要生了吧？”
高月显然是没有什么心思的，敷衍道：“对，对。”
苏昭昭：“你先走吧，别着急，慢一点儿。”
高月点点头，一手扶着腰，一手摸着肚子快步走了。
等她走远了，苏昭昭才收回目光，总觉得这人不对劲儿。
她弯下腰拉起裤脚看了一眼膝盖，都磨破皮了。
“无妄之灾……”
她小声嘀咕道，刚要直起身，目光突然被路边一个金属样式的物件儿吸引住了目光。
苏昭昭上前两步，俯身捡了起来。
是一个怀表，没有链条。
怀表被摔开了，依稀能看到里面有一张小像。
苏昭昭打开看了一眼，是一个穿着洋装的小女孩儿，照片的背景是在一处洋房里。
照片保养得很好，里面的小女孩很漂亮，只一眼，苏昭昭便看出了这里面的小女孩是谁。
在书中，这只怀表是女主叶舒兰很重要的认亲工具。
苏昭昭不用看都知道，在这张照片的背后，写着：小女舒兰，四个字。
对叶舒兰来说这么重要的一个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苏昭昭把它握在手心里，回头朝着高月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
她继续往前走，走到姜家门口时，反手便把怀表扔了进去。
至于是姜家的谁捡到就不关她的事儿了。
反正她是不会当面交给女主的。
把怀表扔进去后，苏昭昭回了家。
到家后，她上了二楼，拿了一本书坐了下来，一边看书，一边注意着外面。
果然，大概十几分钟后，高月倒回来了。
她一边往回走，一边低头找着什么，看样子挺着急。
苏昭昭破案了，怀表是高月从姜家拿出来的。
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找出来的，找到这个‘把柄’后，她急急忙忙往家走，路上撞到了苏昭昭，怀表掉了出来。
估摸着她也是回去后才发现的。
苏昭昭摇了摇头，这个高月……
卿本佳人，奈何做贼。
她站在楼上，直到看到找不到东西的高月离开，才下楼。
晚上睡觉的时候顾衡看到了她膝盖上的擦伤。
“怎么回事？”
苏昭昭抬了抬腿，“回来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
顾衡翻身下去找碘伏，“这么大个人了，走路还能摔跤，也不知道搽药，光长年纪不长脑子……”
顾衡叽叽歪歪。
苏昭昭：“……就擦破点儿皮。”
顾衡哼了一声，找来碘伏，“伸腿。”
苏昭昭乖乖的把腿伸过去。
顾衡冷着一张脸给她擦药。
“嘶~”
顾衡掀了掀眼皮：“不就是擦破点儿皮吗？”
苏昭昭黑线：“……你够了啊！”
……
没过几天，苏昭昭便听说高月生了个闺女的消息。
又过了一段时间，苏昭昭在大院遇到高月，她怀里抱着个孩子。
“嫂子。”高月一看到她便迎了上来。
苏昭昭一直在等着高月来找她，要不是生孩子耽搁，她应该会来得更快。
“你这是坐完月子了？”
高月笑了笑，“做完了，在家里憋了一个多月，实在是憋不住了，就出来走走。”
苏昭昭：“外面风大，还是要注意下。”她凑近去看了一眼孩子，“真好看，和你很像。”
高月脸上带着母性的光辉，“我家老彭也这样说，只可惜不是儿子。”
“儿子闺女都一样，男女平等。”
“嫂子说的没错。”
高月顿了顿开始试探：“上次嫂子的腿没事吧？”
苏昭昭摇头，“没事儿，擦破点儿皮，没两天就结疤了。”
“那就好。”高月笑了笑，“我走后心里一直挺过意不去的，还倒回去看了看，可惜嫂子已经走了，我也不好意思去你家里打扰你。”
苏昭昭挑眉，“还有这么回事儿呀，你倒回去干嘛呀，你走了，我也就回去了，都不知道呢，你这人，也太小心了点儿。”
两人你来我往又说了一会儿话，高月见试探不出什么，便只得打住，“嫂子，那我先回去了，孩子该吃奶了。”
苏昭昭脸上带着完美的笑容，“行，你慢走，注意脚下。”
“嗳。”
高月心里七上八下，这一个多月她心里就没安宁过，那只怀表到底被谁给捡到了？
早知道……早知道是这个结果……
第259章 叶舒兰的秘密
叶舒兰已经焦虑了大半个月。
她的东西丢了。
她藏得那么的仔细，偶尔才会拿出来看一眼，当她再去找的时候，突然一下就不见了踪影。
连什么时候丢的她都不知道。
这一段时间她吃不下，睡不好，明显的瘦了下来，连姜师长都看出了不对劲儿。
他私下找儿子谈话，“你是不是欺负舒兰了？”
姜远：“没有。”
“没有？你没瞅见她都瘦了吗？小心你妈回来看到批评你小子！”
姜远：“真没有，您就别管了。”
和姜师长聊完后，姜远上了楼。
楼上叶舒兰刚哄完孩子睡觉，见他进来抬头看了他一眼，“爸找你聊什么？”
姜远脱掉外套挂上，“让我对你好点。”
叶舒兰扯扯嘴角，“无缘无故的说这个干什么？”
她现在是一有风吹草动就害怕。
姜远解扣子的手一顿，“他以为我欺负你了。”
“爸怎么会这么想？”
“你最近瘦了你没发现吗？”姜远看着她。
叶舒兰 摸了摸脸，“是吗？估摸着最近这段时间太忙了吧。”
姜远定定的看了她好一会儿，“你最近到底在怕什么？”
叶舒兰闻言瞬间抬起头，“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姜远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东西出来，“是因为它吗？”
叶舒兰看清他手里的东西后猛的起身抢了过来，“是你偷拿了它！”
姜远摇头，苦笑，“我没这么下作。”
叶舒兰这时才发现自己说的话太过分，“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姜远在床上坐了下来，“这是我在院子里的花丛中捡到的，你自己好好想想，它怎么会出现在院子里吧。”
叶舒兰摇头：“我也不知道，我放得好好的，孩子这么小，也不可能拿到，不是你，也不是我，它又没长腿，怎么会自个儿跑院子里去……”
姜远道：“丢之前谁来过咱们家？还进过咱们卧室。”
叶舒兰：“高月来过，我们在二楼喝茶，我下楼去接了个电话，就一会儿的功夫……”
“她的嫌疑最大，只是不知道她拿走了东西后为什么又丢院子里。”
叶舒兰也不懂，她也想不通高月是怎么能这么快找到她藏东西的地方的？
“是她偷的。”她只能猜想高月是想偷东西，然后不小心发现的。
姜远道：“不管是不是她偷的，这个东西都不能留了，你想办法处理掉吧，你要是舍不得，就交给我处理。”
叶舒兰打开怀表，明显有拆开过的痕迹，“你看了照片背后的字了？”
姜远点头。
叶舒兰把怀表交给了他，“你拿去处理吧，你……你不好奇吗？我的身世。”
姜远看着她，“你是间谍吗？”
叶舒兰连忙摇头，她怎么会。
“那就对了，哪有你这么笨的间谍。”姜远顿了顿道：“不管你是什么出身，你都是我爱人。”
听他这样说，叶舒兰眼眶泛红，刚想说些什么就听到姜远道：“我只是生气，东西不见了，你把所有的忧虑都埋在心里也不告诉我一声，在你心里，我就这么不能让你依靠吗？其实这几天，我也一直在等你开口，想来是我太看得起自己了。”
叶舒兰伸手去拉他，“不是,我没有这么想，我只是不敢说，我怕你看不起我，我也怕我影响到你，你看于姐，因为她资本家身份的关系，严团长一直升不上去，还被家里拖累全家都去了北大荒。”
姜远叹了口气，“资本家又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人，你不该这么想，只要不犯事，其他人不也好好的吗。”
叶舒兰抿了抿嘴，“真的好好的吗？这些年我也看多了，如果爸妈最开始就知道我的身世，他们会答应我们结婚吗？”
姜远无话可说，因为他也不确定。
叶舒兰继续道：“就说高月，如果真的是她，那她看到怀表的时候，为什么想着要拿走？还不是觉得这会是我的一个把柄，能够拿捏我，威胁我。我本来以为我们是朋友，却……不过如此。”
其实这段时间她也怀疑过高月，只是她无论如何我想不通，又怕是自己冤枉了人，就是现在，她也不确定到底是不是高月。
不过，不管是不是她，自己也不打算再和这个人走太近了。
也许总有一天，有人会来她面前为她解惑。
到那时，肯定会水落石出的吧。
……
做为邻居，苏昭昭明显发现高月和叶舒兰的来往变少了，以前几乎隔几天就能见到她俩走在一起，现在，一个月也见不到一次。
想来应该和那块儿怀表有关。
做好事不留名的苏昭昭关注了一段时间后便丢一边去了，对她来说，现在最重要的是顾想顾念考大学的事儿。
5+2+2的升学模式让兄妹两人在六二年的夏季便迎来了高考。
兄妹俩目标明确，一个想考军校，一个想考音乐学院。
海城没有军校，顾想要考军校，上了大学后注定是要离家的。
而顾念，只要考上了海城音乐学院，便可以留在他们身边。
“北京的音乐学院更好，你不想考取去北京吗？”校园里，吴薇薇和顾念抱着书本并排而行，阳光洒在她们身上，仿佛给她们披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
顾念摇头，“我就在海城，我不想离家太远，我舍不得我爸妈。”
“这样也好，你哥哥去北京，你在海城，等你上了大学，咱们还可以一起约着玩儿。”吴薇薇笑道。
顾念笑着瞅了她一眼，“你怎么能这么确定我哥能考上北京的军校？”
吴薇薇一脸正色，“顾想肯定行！我相信他，我爸都说他能考上。”
顾念偷笑，“到底是你相信他，还是吴老师呀？”
吴薇薇嘴角一弯：“都有。”
第260章 高考
说完这两个字后吴薇薇歪着头看了一眼顾念。
“你也别乱猜，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欣赏你哥，他是一个优秀的人，他一定能实现自己的梦想，考上理想的大学。我相信我也一样！”
她扬着脸，被阳光晒得微红的脸上带着带着耀眼的光芒，她的眼神坚定而明亮，“我们现在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好好学习，只有通过不断努力的学习，将来才能有所成就，成为一个对国家有用的人！”
顾念停下脚步，脸上带着一丝羞愧的神色，“微微，我不该带着打趣的口吻和你说话，你说的对，我们还小，心思应该放在学习上，不要被外界的一些声音影响到自己才对，我给你道歉，对不起。”
吴薇薇笑得灿烂，“这有什么呀，你不需要给我道歉，这点儿玩笑我还是开得起的。”
顾念也笑道：“那我请你喝汽水。”
“行呀！”
62年的高考很快便到了，顾念顾想和全国三十多万考生一起踏进了考场。
考试这几天苏昭昭专门请了假，在海城定了招待所陪考。
这个年代的学生独立自主的能力比后世要高，苏昭昭以为像自己这个跑来陪考的家长会很少，其实并不然，校门口拿着水带着饭的家长真不少，学校附近的招待所都住满了。
这也不奇怪，这个年代的大学生可比后世吃香。
孩子们考完出来，苏昭昭也不问成绩，先带他们回招待所吃饭，吃完饭，又让他们睡了一觉，下午接着考。
躺在供销社的床上，周小军拉着顾想对题。
对完后，整个人都蔫了，“惨了，惨了，这次吊车尾怕是都没戏了。”
顾想闭着眼睛，“临时抱佛脚说的就是你。”
周小军唉声叹气，“要是考不上军校，那可太丢脸了，我妈能把我耳朵给拧下来。”
顾想睁开眼睛瞟了他一眼，“你会不会想太多？”
“我没想多，是真的很丢脸啊。”
顾想欲言又止，他的意思是，可能、也许，王婶婶对他没那么高的要求。
上次他还听到王婶婶说小军随便考上个大学她就烧高香了。
怕打击到自己的兄弟，顾想把嘴里的话憋了回去。
隔壁房间，苏昭昭和顾念也躺在床上在休息。
顾念在床上躺了半天都没听到她妈妈问她考试的事儿，自己忍不住了，“妈妈，你不好奇我考得怎么样吗？”
苏昭昭：“不好奇，只要尽了自己的能力了就行，考得好我当然高兴，考得不好我也不生气，咱们平常心对待。”
顾念笑嘻嘻，“我觉得我考得挺好，题我都做了。”
“那就行了，快睡吧，到时间我叫你。”
“嗯嗯。”顾念闭上了眼睛。
考试结束这天，忙碌了几天的顾衡抽出时间开车来接他们回家。
每次看到顾衡忙，苏昭昭就越发的喜欢自己的工作，清闲得不得了哦，想请假，说一声就行，连工资都不给她扣哟。
当个小领导的好处在这里便体现出来了。
一上车，顾衡便问：“考得怎么样？有信心吗？”
顾想：“还成。”
顾念：“挺好的呀。”
周小军闭嘴不言，往顾想身后缩，生怕谁想起他。
顾衡回头看了一眼，“小军呢？”
周小军一脸哀怨，“顾叔，你该像苏婶婶学习，人家苏婶婶这几天一句话都没问过咱们。”
顾衡：“……看来是不怎么样了。”
周小军哀叹了一声！
苏昭昭笑道：“行了，都考完了咱们就别问了，录取通知书下来的时候就什么都知道了。”
周小军又叹了一声。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见他这样，顾念乐得‘咯咯’直笑。
王春花今天提议提前下了班，下了班车后她也没急着回大院儿，而是在路口等着。
看到吉普车后，她赶紧挥手。
车子停了下来，王春花趴在车窗上就问周小军：“考得怎么样？”
周小军一脸正色：“还成。”
“那就是能考上？”王春花高兴起来。
周小军：“……”
扎心了。
一个多月后，顾想顾念先后收到了录取通知书，两人得偿所愿。
顾师长家的双胞胎都考上大学的事儿以非常快速的速度传遍了整个大院儿。
上门道喜人络绎不绝，男同志们向顾衡取经，女同志们也来问苏昭昭这两孩子是怎么教育的，这一下子教育两个大学生来。
还都考上好大学了。
顾衡得意了，谦虚道：“都是他们妈妈教育的，我没怎么管过。”
他这话一说，有人泛酸了，“老顾有福气啊，说是弟妹教育的这话我倒是信，你的文学水平，可没弟妹高，对了，弟妹是读了个夜大是吧？这么说起来加上弟妹，你们家这下出了三个大学生了吧？就你不是。啧啧！”
顾衡：“……”
这人怎么这么讨厌呢！
第261章 有孕
说酸话的人在讨厌也还是要招待的。
还得好吃好喝的招待。
周小军原本最喜欢往顾家跑的，这段时间也不跑了，他也不在家待着，天天不见人影。
见人家顾想顾念都收到录取通知书了，自己家这个还没信儿，王春花也不期待了，周政委和她商量，打算过段时间把他塞部队去。
“就是不知道他受不受得了部队的苦，小军不像老大，他从小就没过个啥苦日子。”
“受不了也得受！我周鸣的儿子可不是孬种！”
周政委哼道：“不止要给我进部队，还得往最艰苦的地方去，好好的给我锻炼锻炼才行！你瞅瞅他现在，不就是没考上大学吗，没考上就没考上呗，他老子没读过大学当年还不是照样领兵打仗，他还跑出去给我躲着，不像样！”
王春花白了他一眼，“还不兴他出去散散心了？哪有你这么当爸的，还艰苦的地方，你咋不去艰苦的地方？”
周政委斜了她一眼，“你咋知道我不去？”
王春花眼睛一瞪：“啥意思？”
周政委咳嗽一声：“我要升职了。”
王春花：“然后呢？”
一个被窝躺了几十年，他一撅屁股，她就知道他要放什么屁。
“组织安排我去守备区当副政委，下个月就出发。”
王春花站起来给了他一拳，“这么大的事儿，你现在才说，你瞒得可真够紧的！”
捶完他又问：“哪个守备区？海防还是陆防？”
“海防，你也准备准备，下个月咱们就出发。”
王春花气道：“我不去！儿媳妇眼看着就要生了，我们都走了，孩子生下来谁带？”
这也是个问题，“那我先去，你后面再慢慢过来。”
王春花也知道改变不了什么，她就是不舍得，大儿子儿媳妇和即将要出生的孙子都在这边，他们老两口却要被调走了。
“那我的工作咋办？过去后我不会又只能待在家里给你做饭吧？”
上了几年的班，王春花都习惯了，要是突然让她不上了，她真受不了。
“上了岛你照样搞你的妇女工作嘛，岛上啥都有，你放心吧，闲不住你。
“那还差不多。”王春花嘟囔道。
又叹息：“我可真舍不得这里啊。”
同样不舍的还有苏昭昭，她也是听顾衡说的。
天下无不散之宴席，这些年刚开始一来就认识的人也走了好几个了。
有被调走的，也有转业回地方的。
今年年初，上面下达文件，抽调部队基层军官转业充实地方部门，赵素芬的爱人李营长也转业了，听说进了粮食部门。
这个单位不错，赵素芬走的时候，欢欢喜喜的。
很快，整个家属大院的人都知道二团的周政委升副师级干部了，要去守备区当副政委了。
消息传出来没两天，朱春燕在军区医院生下一个儿子。
苏昭昭带着礼物去家里看她，小婴儿乖巧的躺在被窝里，嘴巴一动一动的，看得人心都要化了。
朱春燕和苏昭昭小声嘀咕，“也不知道咋回事儿，我都没什么奶……”
王春花走进来把手里的红糖鸡蛋糖水端给朱春燕，“灶上炖着猪蹄，你待会儿吃一碗，晚上我再用汤给你下面条，这么吃上两天就好了。”
朱春燕接过糖水，问道：“建国呢？”
“进城买东西去了，顺便去给你爸妈报喜，他走的时候你还在睡，就没和你说。”
趁着朱春燕喝糖水的功夫，苏昭昭问王春花，“后面咋安排的？”
“老周先过去，我留在这这边帮着带一段时间孩子，等孩子断奶了，看看是让他跟着他爸妈，还是我带着上岛，要是亲家母有时间，让亲家带也行，后面再商量。”
“这样也好，你要是一下子突然就走了，我还真不不舍得。”
“我还不一样，原本以为能在这里住到退休呢。”
苏昭昭没有多待，孩子和大人都需要休息，聊了一会儿她便离开了。
走到门口，便看到周小军拿着一个信封往家里冲。
“苏婶婶！”
苏昭昭一瞧他脸上的表情就知道是好事儿。
“收到录取通知书了？”
周小军抓着后脑勺憨笑，“呵呵，对。”
“恭喜你了，行了，快回去和你妈报喜吧，有空来家里找顾想他们玩儿。”
周小军点头，跑进了家门。
王春花和周政委两口子原本都不抱希望了，看到录取通知书的时候真的吓了好大一跳。
“行！不愧是我周鸣的儿子！有出息！”周政委背着手笑呵呵，乐得不行，比他自己升职还高兴！
老顾家出了两个大学生，他家也一样。
周小军有点失望：“可惜不是北京那边的学校。”
“炮校也很好嘛！给老子好好学，不能偷懒！”
周小军有些懒散的道：“知道知道。”
周政委点了点他，“你小子。”
……
天气还没正式凉下来的时候，苏昭昭和顾衡把顾想送上了北上的列车。
一个手提包里面装着顾想的全部行李，在军校读书，被褥、脸盆等生活用品都由学校统一发放。
这样一来，苏昭昭便只需给顾念准备入学的东西就行了。
送走顾想没多久，顾念也开学了，家里又剩下了苏昭昭和顾衡两人。
好在顾念离得近，每个月能回来一次，要不然，还真不习惯。
舒心的工作再加上已经上了大学的孩子，苏昭昭有种提前步入退休生活的错觉。
“苏科长，我瞧你脸色咋有些白呢？”
苏昭昭摸了摸脸，“白吗？”
“白，嘴巴上都没血色了，是不是没休息好？”
并没有，倒不是休息不好，而是睡太多，还总感觉睡不醒。
睡起来后还感觉有气无力的。
苏昭昭也觉得不对，打算下午早点下班去一趟医院。
到了下午，她四点钟就走了，到了医院把自己的情况一说，医生就给她把脉。
“月事多久没来了？”
苏昭昭：“每月都……”一想不对，好像日子都过了，“好像有十来天了。”
“怀孕了吧。”
“啊？！”
第262章 惊喜
医生瞟了她一眼，“这么惊讶干嘛，你这个年龄怀孕是很正常的事儿嘛。”
苏昭昭的确把自己给惊着了，她和顾衡每次都有做措施啊。
说好了不生的，现在好了，怀上了，这可真是……让人意外。
“我都三十多了。”
虽然很不想承认。
医生笑道：“三十多算啥，人家四十多还照样生呢，你身体好，放心生，没事儿的，啊！”
最后这一个‘啊’字，像是在哄小孩子。
苏昭昭都不知道是怎么走回家的，就感觉很神奇！
她到家没多久，顾衡便急匆匆的回来了，一进门就问：“你下午是不是去医院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苏昭昭看着他不说话，突然就委屈了。
顾衡见她这样，急道：“到底是哪里不舒服？你别不说话啊！”
苏昭昭一瞬间泪流满面。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情绪一下子就上来，控制不住。
在这个年代，她的肚子里突然有了个小小的人儿，不只是血脉上，是从灵魂上就有牵绊的小人儿。
顾想顾念也是她的孩子，但是当她想起原身的时候，总有一种，这么好的两个孩子是她‘偷’来的的感觉。
她明明没想生的……呜呜。
顾衡从来没见她这么哭过，肯定是出大事了，他急得不行，弯腰抱起她就往外走，“咱们去医院，去海城医院，上北京。”
苏昭昭这下子哭不出来了，“你放我下来。”
“不放。”顾衡紧紧的抱着她。
眼瞅着就要走出门了，苏昭昭赶紧道：“我怀孕了！”
顾衡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样，不动了。
苏昭昭踢腿。
顾衡倒回去走到沙发前把她放了下来，眼睛直直的盯着她的肚子。
苏昭昭抱怨：“你做的措施一点也不安全。”
顾衡呐呐：“我也不知道……”
傻傻的样子，让苏昭昭看得想笑，她也知道没有百分百安全的措施的，在后世都避免不了，更何况现在了。
苏昭昭故意问道：“你不高兴？”
“怎么可能！”顾衡高兴！
高兴得不得了！
他蹲下身来，“医生怎么说？”
顾衡突然觉得自己要学很多东西，媳妇怀孕了，可他什么都不懂。
他虽然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爹，可他和其他的新手爸爸没有多大的区别，毕竟顾想顾念到他身边的时候都已经九岁了。
“医生让我多吃些补血和有营养的东西，其他的倒没说什么。”
顾衡皱眉：“需要注意些什么？算了，明天我自己去问。”
苏昭昭嘴角一弯：“医生要笑话你了。”
“笑就笑，反正我也没少被笑。”
苏昭昭挑眉，什么意思？
“谁笑你了？”
顾衡瞅了她一眼，“去医院买那玩意儿的人你以为咱们军区有很多？”
苏昭昭噗嗤一声，乐了。
顾衡捏她脸，又哭又笑，小孩子一样。
第二天顾衡果然去医院了，还带着笔记本和笔，把医生说的话都记了下来。
把医生护士都给看乐了。
年长的医生和没结婚的护士道：“看到没，以后结婚就要找这个样男人。”
护士道：“人家可是师长，我哪有那福气啊。”
“不是让你找师长，是让你找对你好的男人。”
护士红着脸点头。
……
顾念放假回来便知道了苏昭昭怀孕的事，知道后她的第一反应便是高兴。
高兴得直接在家里跳了起来，像个孩子一样手舞足蹈地欢呼着：“哇！我要当姐姐了，太好了！”
她满脸兴奋，眼中闪烁着喜悦的光芒，接着迫不及待地问道：“我哥知道这个好消息吗？”
苏昭昭看着她激动的样子，不禁笑了起来：“还没来得及和他说呢。”
“那怎么行，这么重要的事情一定要让哥哥知道！”顾念兴致勃勃地说道，然后转身就准备往楼上跑，嘴里还念叨着：“我去给他写信，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然而，刚走了两步，她突然停下脚步，像是想到了什么，又退了回来，脸上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嘿嘿，还是先不告诉他，等他过年回来的时候再给他一个惊喜，到时候吓他一大跳！”
说完，她忍不住乐了起来。
苏昭昭笑道：“你这愿望怕是实现不了了，你爸下个月要去北京开会，到时候打算去学校看一看你哥，他肯定会说的。”
顾念有点小小的失望，“爸要去北京，那妈妈你一个人在家怎么办？”
“你妈我怀的是个娃，又不是个炸弹，不需要人天天守着。”
顾念笑嘻嘻，“我放假就回来陪你。”
“你课业不重啊？”
“重啊，再重我也要回来，我在海城读大学果然是明智的选择，要是去了外地，我肯定会错过弟弟妹妹出生，哥哥这点儿就赶不上我。”
苏昭昭道：“只要你不嫌烦就行。”
“怎么会？”
她爱还来不及呢。
第263章 妻管严
知道苏昭昭怀孕王春花和朱春燕婆媳二人结伴来看她。
“你瞧瞧，打嘴了吧，还是让你给怀上了。”作为催生队的一员，这些年王春花可没少劝苏昭昭生孩子，还没搬进大院的时候她还劝过呢。
那个时候苏昭昭可是斩钉截铁的说了不生的。
苏昭昭面色微红，“计划赶不上变化嘛。”
朱春燕手里抱着孩子，笑道：“等你肚子的孩子生下来，我家这个又要多一个‘长辈’了。”
王春花笑道：“这个倒是，哎呀，我家娃娃可怜，咱们两家怎么算都是他的辈分最小。”
辈分最小的娃娃在他妈妈怀里蹬腿吐了个泡泡。
苏昭昭的肚子一天一天的大了起来。
顾念一放假就往家跑，次次不落空。
顾想从顾衡的口中知道苏昭昭怀孕后，每个月都会往家里写信，和信件一同寄回来的还有北方那边的特产或者一些小玩意儿。
特产和苏昭昭吃，小玩意儿留着弟弟或者妹妹出生后玩儿。
苏来一到公休日就会过来，帮着收拾家里，卫生虽然有勤卫兵打扫，但是其他的杂事可不好让勤卫兵负责。
小向送了排骨来，苏来用萝卜炖了，一出锅就端了一碗给苏昭昭喝，汤味清甜鲜美。
苏来带着羡慕的目光看着苏昭昭的肚子。
女人的心总是善变的，秦岩对她和小树好，她也想给他生个孩子。
回到家后，她便对秦岩道：“要不咱们去军区医院看看吧，听说里面有个老医生医术很好。”
秦岩看了她一眼，“怎么突然说这个？”
苏来：“要是能生，我还是想给你生个孩子。”
秦岩笑了笑，“小树就很好，他也叫我爸，他就是我的儿子，其他的我不强求。医院就算了，咱们随缘吧。”
苏来只得点头。
年前，顾想放寒假从北京回来了。
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妈妈。
在家没见到人，叫上顾念去单位接苏昭昭下班。
顾念道：“离妈妈下班的时间还早着呢。”
“早也先过去。”
到了供销社，兄妹俩熟门熟路的进了办公区。
“苏科长，你家的两个大学生来接你下班来了。”
苏昭昭闻言抬起头，就见顾想顾念已经站在了财务科门口。
她笑着招手让他俩进来，“小想什么时候到的？”
顾想眼睛直溜溜的盯着苏昭昭的肚子，“才到。”
刘主任过来看热闹，问了问顾想顾念读书的事儿，聊了两句后便道：“小苏先回去吧，今天早点儿下班。”
苏昭昭乐得提前下班，但是当着领导的面嘴上还是得推辞一下，“这样不太好吧。”
“这有啥，又不是天天这样，组织上都让咱们优待孕妇，你这是特殊情况嘛，等月份大了，你不提前下班，都得安排你提前下班的。”
又对顾想顾念道：“带着你们妈妈一起回去，有空了就过来看看，咱们单位还没来过正儿八经的大学生。”
不是正儿八经大学生的苏昭昭：“……”
顾想顾念齐声道：“谢谢刘伯伯。”
苏昭昭收拾收拾和两个孩子们回家了，顾念顾想一边一个挽着她，包也不用她背，走在路上，羡慕死别人了。
到家后，往沙发上一坐，倒好的水，洗好的水果也有儿子闺女端到她面前。
苏昭昭喝了一口水，“小想黑了。”
顾念点头：“对，黑了很多，我们俩现在走出去，人家肯定认不出我们是双胞胎。”
顾想看了看自己的手，“这么明显吗？”
母女俩齐齐点头。
黑就黑吧，顾想也不在意。
晚上顾衡回来，吃饭的时候突然道：“明天咱们在家里拍张全家福。”
苏昭昭没意见。
顾念道：“等弟弟或者妹妹出生了咱们再拍一张。”
顾衡笑着点头。
第二天，顾衡借了相机，让小向帮忙在家里拍了几张照片，有在院子里的，也有在客厅里的。
苏昭昭单独拍了几张孕照留着纪念。
院子里的花木便成了最好的背景板。
“爸，咱们的全家福多洗两张，我到时候带着走。”顾想道。
苏昭昭和顾衡对视一眼，笑着点头。
新年过后，苏昭昭的肚子越发的大了，大得有些不正常。
顾衡带着她去了医院，医生拿着听诊器在她的肚子上听了半天，得出了有两个胎心的结论。
“双胞胎！”
夫妻二人面面相觑。
医生笑道：“你们不是生过双胞胎吗，再生一胎多正常啊！看来你们家有这个遗传基因。”
苏昭昭问顾衡：“你家有？”
顾衡摇头，从来没听他爸妈说起过。
苏昭昭的记忆里苏家人也没有啊。
这生双胞胎的基因看来是要从她开始往下遗传了。
“有没有什么要需要注意的？”顾衡问医生。
他心里这会儿是又高兴又焦急，他就算啥都不懂，也知道怀着双胞胎不容易，怀一个都辛苦，双胞胎那就得双倍的辛苦。
医生道：“注意营养，但也别补过头，免得到时候不好生。平时多走动走动。”
要是别的家庭医生不担心孕妇会补过头，但顾师长家，就得担心担心了。
家里啥也不缺不说，对媳妇还这么好，简直是百依百顺，有点危险。
顾衡都记在了心里，并且严格实施。
不管再忙，每天晚上饭后都会带着苏昭昭在大院里转一转，都成大院一景了，惹得大院的女同志们对自己男人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镜的。
“你看看人家顾师长，再看看你！可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男人冷哼道：“他就是个妻管严。”
“有本事你把这话当着顾师长的面说。”
“……”
顾衡差点引起男同胞们的集体抵制。
连姜师长都听说了，他爱人回来的时候他还和她聊了起来，“小顾这人有我当年的风范。”
他爱人白了他一眼：“你当年啥时候陪我散步了？”
姜师长：“怎么没有？你怀姜远的时候我还天天给你送饭呢。”
他爱人哼了一声，“我怀姜远的时候一直在跟着部队转移，一直到生完咱们才见面，哦，最开始的时候送了几次，送了几次也叫天天送？”
姜师长：“……”
他就不该和她说这个。
隔壁的高月推了推姜远，“爸妈不是在吵架吧？”
姜远半躺在床上，翻了翻手里的书，“放心吧，爸不敢和妈吵。”
因为吵不赢。
第264章 完美
春去秋来，瓜熟蒂落。
中秋节这天，苏昭昭发动了。
这天顾念刚好放假在家，也幸好她在家。
苏昭昭肚子开始疼的时候，顾衡整个人都慌了，打仗从来没慌过的他在自己媳妇生孩子的这天，慌得只知道抱起苏昭昭就往外跑。
顾念拿起之前苏昭昭就准备好的产包在后面追。
幸好小向机灵，赶紧叫司机把吉普车开了过来。
吉普车追上去把几人送去了医院。
到了医院后也没急着进产房，宫口还没开全。
躺在医院的床上，苏昭昭疼得拧顾衡出气。
实在太他妈的疼了！
她之前说不生果然是明智的啊！
可惜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苏昭昭进产房的时候顾衡拉着医生叮嘱：“能不能让她别那么疼。”
医生一脸无语，“生孩子哪有不疼的。”
然后不搭理他了。
顾衡急得在产房外来回踱步。
顾念祈祷平安的同时还在心里默念：生一个弟弟生一个妹妹，生一个弟弟生一个妹妹……
可惜她的愿望注定要落空了。
一个多小时后，苏昭昭生了一对双胞胎儿子。
孩子被助产护士从产房里抱了出来，一出来便先道喜：“顾师长，恭喜恭喜，母子平安，您一下得了两个儿子。”
听到平安二字，顾衡和顾念都舒了一口气。
顾念：“都是弟弟啊！”
“对呀，高兴吧。”
高兴，都是弟弟也高兴！
顾衡看了两个皱巴巴红彤彤的儿子一眼，“我爱人什么时候出来？”
“还得再等一会，收拾好了就推到病房去。”
顾念看着两个弟弟，实在是忍不住了，道：“长得这么丑以后可咋办呀。”
顾衡：“……哪里丑了？明明很好看！”
顾念抬眼瞅了自己爸爸一眼，睁眼说瞎话这个词就是这么来的吧。
“爸爸，你打算给弟弟们取个什么名字？”
“名字我早就想好了。”
“叫什么？”
“顾展、顾未。”
“啥意思？展望未来？”顾念觉得这个名字不好听，“还不叫叫顾十五，顾仲秋呢。”
十五仲秋，中秋节出生，这两名字多应景呀！
顾衡无情的拒绝闺女的提议，“就叫顾展顾未，你妈妈都同意了的。”
孩子没出生这段时间，顾衡绞尽了脑汁想名字，闺女儿子的都起过，这两个他最喜欢，刚好给双胞胎儿子用，要是龙凤胎，用这两个名字也挺合适。
顾念：“那我给他们取小名儿，就叫小十五，小仲秋。”
这个顾衡不管，“随便你，只要你妈妈没意见就行。”
苏昭昭当然有意见了，“十五叫着是挺好的，但是……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妈妈生了十五个呢！”
太容易让人误会了。
仲秋也不行，再过几年，过新年都成封建糟粕了，还仲秋，不行不行！
苏昭昭躺在床上无情的拒绝闺女。
“那就叫小三、小四。”
苏昭昭：“……听起来像骂人。”
顾念偃旗息鼓，再没了给弟弟们取小名儿的心思。
虽然她不知道为啥小三、小四听起来像骂人。
苏昭昭看着俩孩子也觉得丑，“你确定这是从我肚子里出来的吗？会不会报错了？”
顾衡无奈，哪有这么嫌弃自己孩子的，“长开了就好了。”
苏昭昭也知道长开了就好了，只是这俩孩子丑得让她有些不习惯。
不过再丑她也爱，生的时候后悔怀，生完了不后悔了，爱得不行，心都化了的那种。
两小只啥都不知道，闭着眼睛睡得香喷喷！
喂奶的时候发生了点儿小意外，孩子吸不出来，顾衡急得去找好医生。
医生：“当爸爸的帮帮忙啊。”
顾衡：“……”
顾衡闹了个大红脸，他懂起这意思了。
苏昭昭笑得不行，一边笑一边哎呦哎呦，下身的热流一阵一阵的，太难受了。
顾念被赶回了家，顾衡俯下身忙活了一阵，终于让两小只吃到了香甜的口粮。
苏昭昭第一次尝试到了哺育的感觉，这是记忆所不能表达的，温暖而柔软，这让她心中涌起一股奇妙的情感，这种亲密的接触又让她感到无比幸福。
她情不自禁的亲了亲他们的小脸蛋儿。
亲完后，她抬头对着顾衡笑。
顾衡目光深邃，“笑什么？”
“觉得很幸福，很完美。”
顾衡也笑了，“我也是。”
两人凝视着对方，相视而笑。
第265章 乖宝宝
顾师长家得了一对双胞胎儿子消息以极快的速度传遍整个大院！
把人羡慕得不行！
苏昭昭从医院一出来，家里就有人上门了。
王春花一家是第一个来的，提了不少的东西，朱春燕羡慕道：“人家一胎一个，你这一胎两个，也太省事儿了。”
王春花道：“省事儿是省事儿，带起来也累人。”
苏昭昭点头，“想起来我都发愁。”
“也是，你还得上班呢，这么小的孩子你肯定是不放心放托儿所的，要是实在没人带，干脆请个人算了。”
请人还是算了吧。
现在虽然没有规定说不能请人，但是这种行为在特殊年代容易引起麻烦，要是被扣上一顶‘小资’的帽子就不好了。
在运动前夕请人来家里帮忙，和老寿星上吊差不多吧。
“总有办法的。”她怎么就没有个‘德华’呢。
王春花道：“过几天我打算走了。”
“这么快呀？”
“不去不行了，我家老周一个人在那边一点儿也不知道注意身体，前天发电报过来说是被查出了高血压，还晕倒了，我实在是不放心让他一个人在那边了。”
孙子重要，男人也很重要，王春花想来想去，还是打算走了。
朱春燕道：“妈你放心去吧，孩子先放我妈那里带一阵，等他再大一点就送他去托儿所。”
王春花：“也只能这样了。”
苏昭昭道：“那你路上注意安全，我不能送你了。”
王春花笑道：“不要你送，等我到了给你写信，咱们可别生分了。”
苏昭昭笑着点头。
怕打扰到苏昭昭休息，王春花他们坐了一会儿就走了，后面又陆陆续续的来了些人，顾衡就不让人上楼打扰苏昭昭了，只让人在楼下聊天儿，要是孩子醒了就把孩子抱下去给他们看看。
苏来知道苏昭昭生了后，第二天就提着包袱上门了。
“我请了一个月的假，我来照顾我姐做月子。”
苏昭昭：“你请这么久的假你们厂里没意见？”
苏来道：“我和我领导说我要去伺候我姐做月子，领导立马就批了，还问我一个月时间够不够呢。”
苏昭昭不说话了，这都是顾师长的面子。
顾衡很感激苏来，他虽然也能照顾苏昭昭，但他毕竟要去部队，不可能时时刻刻的待在家里，有了苏来，苏昭昭这个月子能被照顾得更好。
顾念还没来得及看着弟弟们长开便回学校了，走的那天一步三回头，弟弟们太可爱了，舍不得呀！
而苏昭昭也正式的开始了她坐月子的日子。
白天苏来照顾她，晚上则由顾衡负责，她只需要吃吃喝喝给孩子喂奶。
唯一让人难受的便是顾衡不让她洗头洗澡。
“我一身臭烘烘的你闻着不难受啊？”
“不臭。”
“臭的又不是你，你当然不臭了，你知道不知道我有多难受啊！”苏昭昭抓狂，每一次呼吸她都能闻到自己的头油味儿了！
“科学证明，月子里洗头洗澡是很有必要的！洗澡能避免滋生细菌，洗头能够促进血液循环！”
顾衡瞅着她，“哪本书上写的？”
“……”
苏昭昭气得不想理他。
为这事儿顾衡专门去了一趟医院，仔细的咨询了医生后，关闭门窗，把家里的大浴桶搬到了房间里，伺候着她洗了一次头和澡。
整个月子期间，也就这么一次，想第二次没有，顾衡不同意，苏来也不同意。
上次洗的时候苏来就不同意，要不是顾衡问了医生，她都能拦着不让烧水。
在她的认知里，月子不洗澡不洗头是祖祖辈辈流传下来的传统观念，不可能有错，月子里受了凉老了是要受罪的。
就这么，苏昭昭坐完了月子。
顾念放假回家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看弟弟们，看到长开了的弟弟们她放心了。
弟弟们果然不丑！
还很好看！
是她见过最好看的小宝宝。
“他俩长得一模一样。”
苏来在一旁道：“双胞胎当然一模一样了，你能认出谁是哥哥谁是弟弟不？”
顾念仔细的看了看，指着眼角下有一个小痣的婴儿道：“这个是哥哥。”
“咱们顾念还是认得出来的。”苏来笑着和苏昭昭道。
顾念骄傲道：“我可是姐姐，怎么可能认不出来。”
说完后又道：“我哥肯定认不出来！”
苏昭昭无语，你哥都还没见过，咋个认？
月子做完了，苏来也回去上班了，顾衡给准备了不少的东西，让小向跟着，开车把人送了回去。
苏昭昭的产假无限期延长了，刘主任让她隔段时间就去一趟单位，处理一下财务科的事儿就行了，其他的交给下面的人干。
苏昭昭不在的时候则由刘福生负责。
胡副主任罕见的没了意见，他巴不得苏昭昭不去单位，也好让他闺女多负责点儿事，这样一来，以后也好升职。
第266章 婴儿车
顾衡回来的时候苏昭昭正趴在桌上画图纸，两个小不点儿吃完奶睡得香喷喷。
“这是……婴儿车？”
苏昭昭点头，把手里的图纸给他看，“对，按这个图纸做一辆小推车出来能不能行？”
百货商场也有婴儿车，但是那种编织的很简陋的婴儿车，而且更适合一岁以上的孩子坐，不适合小月龄的宝宝。
苏昭昭要的车是那种小的时候可以躺在里面，大一点了可以坐起来的双胞胎婴儿推车。
百货商场没有，这种车子这个时候估计国外才会有。
顾衡看得很仔细，“可以做。”
苏昭昭笑道：“那就好，等推车做好了，我就可以一个人推着他们出门散步了。”
自从出了月子，每次出门必须得有顾衡，她一个人实在是抱不了两个孩子，顾衡不在家的时候她只能在家待着，连门都出不了。
顾衡把图纸折好放衣兜里，蹲下身看孩子，低声道：“他俩今天有没没有闹你？”
苏昭昭也压低声音凑了过去，“今天乖得很，只有换尿布的时候不舒服哭了两声，其他时候安安静静的。”
“那就好。”
夫妻二人对视一眼，越靠越近。
……
没几天顾衡便把婴儿车给推回来了，用原木、钢管和帆布做出来的婴儿车略显粗犷，不过也没事，‘装修’一下就好了。
苏昭昭试了一下手感，推起来很丝滑。
顾衡完美复刻了苏昭昭画的图纸，座椅下面还有一个放东西的兜，连可以收缩的遮阳棚都做了。
在车斗里铺上柔软的小棉被，苏昭昭抱两个宝宝抱进去，推着走了一圈儿。
宝宝们睁着好奇的大眼睛挥手手。
顾衡摸了摸冰冷的钢管，“用布条缠一下。”
苏昭昭点头，“是要缠，木头的地方也要包一圈儿布料。”
顾衡说干就干，起身去放缝纫机的房间找布料去了。
苏昭昭把两个孩子抱了出来，放在摇篮里让他们自己玩儿。
三宝：“噗……”
四宝：“噗噗……”
晚上吃了饭，苏昭昭和顾衡便推着婴儿车出门转圈儿去了。
大院里的人都喜欢吃完晚饭出来转一转，他们这一出门，大家都围了过来，看稀奇一样的打量婴儿车。
“哟！这车子哪买的？”
“不是买的，是找人做的。”
“难怪，我就说我咋从来没见过。”
“找人谁做的，我也找人做一个，等我儿媳妇生了，也可以推着孩子出来玩了。”
“人家这车能躺两个孩子，你儿媳妇能一下给你生两个啊？”有人打趣。
“我做小点儿不行啊？”说话的人白眼一翻，又问顾衡和苏昭昭：“能做小吧？”
顾衡和苏昭昭都点头，“能做小，就是这材料你得自己备，师傅哪儿没有。”
“这个我知道。”
顾衡便把做车的地方告诉了她。
又有其他人来问，顾衡也都说了。
大概过了一个多月的样子，大院里一下子多了好几辆婴儿车，妈妈们推着车进进出出都成大院一景了。
顾念放假回来也喜欢推着弟弟们出门，她特别喜欢两个弟弟，但只限于他们不哭的时候。
“救命啊妈妈，他们又哭了！”
顾念哄不住，赶紧推着婴儿车进了屋，小宝宝的哭声对她来说就像魔咒一样，太折磨人了。
“小展一哭，小未也跟着哭，怎么哄都不行。”
苏昭昭摸摸宝宝们的小屁股，“拉臭臭了，去拿两张尿布过来，再打一盆温水。”
顾念赶紧去了。
把温水放下，一抬头就看到弟弟们拉的臭臭……
顾念直接哕了。
苏昭昭忍着笑：“……咱们宝宝真乖，都拉的是好臭臭。”
顾念：“哕……”
第267章 时光如梭
一直到放寒假，顾想才见到两个让他‘日思夜想’弟弟。
小宝宝们对这个哥哥很好奇，睁着圆滚滚的大眼睛瞅着他直乐，要不是冬天的衣服限制了他俩的发挥，肯定得给他们的哥哥一脚。
别看这两个小家伙小，那脚踢人的时候是真有劲儿，家里面上至顾衡，下至顾念，都被他俩踢过。
顾念凑过来，“你知道谁是哥哥谁是弟弟不？”
顾想指着眼下有颗小痣的宝宝道：“这个是小展，这是小未。”
想考他？
妈妈写信的时候早就和他说过了。
顾念失望，“要是没这个小痣，你肯定认不出来！”
顾想：“你都能认出来，我怎么可能认不出来？”
顾念先是点头，反应过来道：“你什么意思嘛！难道你想说你比我聪明吗？”
顾想老神在在，“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儿吗？”
顾念气得想捶他，顾想抱起小展就跑。
小宝宝不知道哥哥这是要干啥，就觉得好好玩，张着无齿小嘴咯咯自乐。
被哥哥姐姐遗落在摇椅里的小未：“……啊！……哇哇！”
……
光阴似箭，时光如梭，一转眼小宝宝们三岁了，顾想顾念也在这一年大学毕业了。
顾想不用说，一毕业便直接进了部队，去基层当排长去了。
而顾念，在留校和进文工团这两个选择中，选择了进入文工团。
山雨欲来风满楼，今年六月，报纸上刊登了一则废除高考制度的报道，报道中称，高考这一种招生制度就是在为资产阶级培养接班人。
此番报道一出，各高校便宣布了延迟招生。
连高考都被废除了，这个时候，留校显然不是个好的选择。
就连知识分子好像也被贴上了标签，成为了不受欢迎的一类人。
这几年里，由于孩子们的原因，苏昭昭始终保持着半工作、半休息的状态，直到双胞胎年满三岁后，她才开始逐渐回归到正常的工作当中。
短短几年的时间，供销社内部也经历了一些人事方面的调整和变化。
胡副主任被调走了，跟着一起走的还有胡佳。
陆浩然也被调去了海城供销社，他和何芳终于不用两地分居。
而谢科长则升职成了副主任，杨远征成了新的购销科科长。
供销社里有人走，有人来，好在领导都还是那些人。
苏昭昭带着小张去海城供销社开会，一进城，明显的便感觉到城里的气氛不一样了。
大街上穿着布拉吉列宁装的人几乎看不见，大家是怎么低调怎么穿，军绿色成为了这个时代最‘时尚’的着装。
要不就是一片蓝和灰。
苏昭昭和小张才下公交车，便有一群特别激动的年轻人像一阵风一样的从她们面前跑了过去。
小张：“这是干嘛的呀？”
苏昭昭收回目光，“和咱们没关系，走吧。”
海城供销社办公室的气氛略带紧张，就在苏昭昭她们到之前，这栋办公楼其他单位的一位领导被人给带走了。
原本被安排在下午的会议提前召开，连午饭都不顾得吃。
整个会议的内容便是学习，学习上面下达的文件，会议一直到下午五点才结束，中午饭一人拿着一个馒头在会议室边啃边开会。
会议结束，苏昭昭的肚子饿得咕咕叫。
小张也饿，不止饿，手还酸。
年轻人开会的时候巴不得把领导说的每一个字都记下来，记多了可不就得酸吗。
苏昭昭也不顾得找地方填饱肚子，先回去再说。
到家的时候，顾念已经把弟弟们从托儿所接回来了。
两小只看到妈妈，瘪着嘴巴要她抱。
“妈妈去哪儿了？”小展问。
小未委屈巴巴，“吃饭饭的时候妈妈没来看宝宝。”
每天中午午休，苏昭昭都会从单位去一趟托儿所，陪他们吃饭，陪他们玩儿，到了下午再去上班，今天去开会了，中午便缺席了。
苏昭昭挨个亲了一口，“今天妈妈进城开会去了，实在是没有时间，明天妈妈肯定会去陪宝宝们吃饭饭。”
两小只大方的原谅了妈妈，“说好了啊。”
苏昭昭笑道：“说好了。”
顾念累得瘫在沙发上，“这两个小家伙太磨人了，刚才还闹着要去接您下班呢。”
听到姐姐说他们磨人，两小只又爬上沙发是闹姐姐。
“姐姐，唱歌。”
“姐姐，弹琴。”
顾念：“不唱！不弹！”
两小只拉长了声音：“姐姐~~”
顾念扶额：“……真要命。”
这一刻，她羡慕哥哥……
……
红星农场。
白老师是被一阵开门声给惊醒的，他直起身对着门口的黑影道：“去干嘛？”
门口的人嘿嘿笑了两声，“去茅房，你去不去？”
白老师摇了摇头，重新躺了下来，他一直没睡，直到半刻钟过后出去的人都没有回来。
他披上衣服，开门走了出去。
红星农场的场坝后面有一处稀稀拉拉的小树林，白老师没有在茅房看到老胡，便往小树林去了。
“你果然在这儿。”
老胡站在一堆垒起来的石头上，正费力的把脖子往树上挂着的腰带里伸。
听到声音，老胡并没有停止，“老白，你要为我好，就别劝我。”
白老师在树桩上坐了下来，“我不劝你，死了一了百了，可你死都不怕，为什么就不能活着再等一等？任何事都有结束的时候，我们会等到那一天的。”
老胡呵呵笑了一声，“我等不下去了，你知道吗，我爱人没了，我成孤家寡人了。”
白老师一下子哽住了。
“老白，别阻止我。”
第268章 北大荒
老胡的尸体是第二天被发现的，农场的人找过去的时候，白老师正坐在树下发呆。
老胡被取了下来，被拉走了，不知道葬在何处。
当天晚上白老师便发起了高烧，烧得人事不知的时候他就想，要是就这么死了也好，人死万事休。
可惜他的愿望并没有实现。
眼睛还没有睁开，耳朵里面便响起了广播声，是农场的广播员在宣读报纸上的报道。
房门被大力的从外面推开，“白述安！别躺尸了，赶紧起来！”
老白是拖着病体走了出去，跟着大家一起去了场坝。
“……要深刻的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要展开自我批评！”
“……要把阶级敌人从人民群众的队伍中给揪出来！”
白老师双眼麻木的看着台下激动的人群，这一刻，他突然有些羡慕老胡了。
苏昭昭来的红星农场时见到的便是这一幕。
她和购销科的杨远征是为了农副产品的采购任务过来的。
财务科原本只需要安排一名财务过来就行了，苏昭昭知道要来红星农场，便自己过来了。
农场带队的干部道：“你们来得巧，咱们正在开大会。”
苏昭昭在台上找着熟悉的人，“没打扰到你们吧？”
“没有，没有。”
从带队干部的口中，苏昭昭知道前几天农场吊死了一个人。
“……说明还是没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嘛，逃避能解决问题吗？在我看来这就是一种反抗，他们是在用自己的生命在反抗，在否定……”
苏昭昭对带队干部长篇大论的认知没有兴趣，不过倒是从他的口中知道了一些消息。
离开之前，她终于找到机会避着人和白老师说上了话。
看到她，白老师笑了，“让你看笑话了。”
他说的刚才在台上的时候。
苏昭昭摇了摇头，她差点儿认不出眼前的这个人，胡子拉碴，又黑又瘦，那双拿笔的手上是一层又一层的干枯老茧。
“白老师，我长话短说，听农场的人说，你们这里有一部分人会被转移到北大荒去种地，如果可以申请，你愿不愿意去北大荒？”
白老师愣了一下，道：“我到哪儿都一样。”
“不一样的，北大荒条件艰苦，但它远离是非，像今天这样的事，应该不会常有，如果你去了，我有办法让你调到部队军垦农场。”
这些年顾衡和严光一直没有断联系，北大荒缺人，这几年也没少在各军区抽调人过去，只要那边有人接收，白老师便可以过去。
在那边，种地垦荒是第一要事。
今年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前奏而已，接下来的发展只会越来越激烈。
像海城这样的大城市，无论如何都避免不了的，它会是‘闹’得最厉害的地方之一。
就比如现在，偏远地区还没反应过来，离海城只有几个小时车程的红星农场，已经开始了。
这个时候，尽可量的远离，显然是最好的选择。
白老师道：“会不会影响到你？”
苏昭昭摇头，“不会。”
让严光去抢个劳动力而已，这种事，在严光写给顾衡的信中，他没少干，他巴不得人越多越好。
“好，那我去。”
苏昭昭回去后便和顾衡提了这件事，顾衡联系了严光，一个月后，在农场没有安排他的情况下，白老师自动申请要去最艰苦的地方改造。
农场批了，又过了半个月，白老师来到了北大荒。
军垦农场的人去车站接人，这一批人当中，有自己申请来建设北大荒的知识青年，也有像白老师这样被下放的人。
坐在会农场的拖拉机上，车上的年轻人抱怨起这个地方的荒凉。
有人挥着手激动的道：“就是因为这样，才需要咱们来建设它！我相信，总有一天，这里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没错！”
一名男同志站了起来，意气风发的大声念道：“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望长城内外，惟余莽莽；大河上下，顿失滔滔。山舞银蛇，原驰蜡象，欲与天公试比高！”
年轻的同志们齐声道：“江上如此多娇！哈哈哈！”
白老师带着怀念的目光含笑看着这一幕，这也许是一个好的选择，他想。
……
严光回去的时候于慧心已经做好饭了，饭菜摆在桌子上，她正坐在收音机前听新闻。
见他回来，于慧心问：“今天怎么回来晚了？”
严光把外套挂上，脱了军帽，“今天来了一批人，我过去看了一下。”
他并没有告诉她这一批人当中有顾衡托他照看一二的人，白老师只是其中一位而已，以后可能还会有人过来。
遥远的北大荒成了一处避风港。
收音机里的新闻让于慧心心神不宁，“部队里有没有别的事？”
严光看了她一眼，“你别疑神疑鬼的，没有别的事，你放心，不会有事的，咱们这儿和其他地方不一样。”
于慧心给他盛了饭，“海城那边好像闹得很厉害，你不是和顾衡一直在通信吗，他有没有说这些？”
严光点了点头，“有，不过也和咱们关系不大。”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多说多错，你自己平时注意些就好，其他的不要乱想。”
于慧心点头，“我知道。”
她叹了口气，“幸好咱们来这里了。”
刚开始来北大荒于慧心不情不愿，住了几年也习惯了，她常常怀念海城那边的日子，今年的事儿一起，她只庆幸当初幸好来了北大荒，要是在海城……
她不敢想。
第269章 改姓
六七年的春节被取消了，文工团排练了好几个月的节目被腰斩，团里给大家放了好几天的假。
假期取消，苏昭昭苦逼得连大年三十都要上班，幸好有顾念在家带两个弟弟，让他们不至于闹腾。
原本想回来过年的顾想也回不来了，这么多年，他们家还是第一次没吃上团圆饭。
年后没几天便是公休日，苏来还是带着一家人来了家里一趟，不说拜年，就当走亲戚了。
“我进采购科了。”苏来高兴不已，读书认字是对的，她就是不懂，咋就不让考大学了呢？
苏昭昭恭喜她，“这样挺好，采购科比食堂轻松。”
苏来点头，“我还想让小树考大学呢，这下考不了了。”
顾衡捏了捏小树结实的肩膀，“不考大学，已经就进部队当兵。”
小树点头如捣蒜，他想当兵，想穿正儿八经的军装！
秦岩拍了拍小树的脑袋，“傻孩子，还不谢谢你姨父。”
顾师长开了口，小树只要不犯错，以后进部队板上钉钉，前途不会差。
小树乐呵呵说了声：“谢谢姨父！”
吃完午饭，大家一起在大院散步，走累了，便在一处凉亭下坐了下来，双胞胎坐不住，倒腾着两条腿儿跑出了亭子。
小树追了上去，“我看着弟弟们。”
大概过了十分钟，小树拉着双胞胎回来了，苏来见他脸色不对，便问：“咋了？”
小树抿了抿唇，“连建英在宣传栏那里贴大字。”
“什么？”
谁都没想到，才过了年，连建英便把自己的老爹给坑了。
她‘大义灭亲’，在家属大院的宣传栏上揭露了她父亲连大海的‘恶’行！
她在上面写了连大海的几项‘罪’。
有安排小舅子小姨子工作的。
有说领导坏话的。
还说她老子思想不正确，是个官儿迷。
其中有一项是有关于苏来和小树的，她在上面写连大海抛妻弃子，上面有很多话还是当年苏昭昭斥责连大海时的原话。
比如，连大海奴役苏来，把苏来当免费保姆，他应该被打倒！
初中生连建英的学习成绩并不怎么样，文笔也有限，但是上面写的事挺炸裂。
郝大妮看到这些内容腿都软了，上面好些事儿都是她和自己闺女说的。
比如骂苏来的时候就会想起当初苏昭昭去家里时说的那些话，她就会气愤的讲给闺女听。
连大海这会儿只想掐死自己闺女，这哪里是闺女呀！这简直就是仇人！
连建英并不觉得自己做得不对！
伸着脖子和她父母对视，嘴里喊着口号，看自己父母的眼神就像是在看阶级敌人！
在她的身边还有一群支持她的同学。
苏昭昭看了一场热闹，回去后便和顾衡道：“有一就有二，就怕有人浑水摸鱼，这样的事，不能再次发生在咱们大院里。”
顾衡皱了皱眉，出去找领导谈事去了。
大院里的其他家长在看热闹的同时，也怕自家的孩子和连家那个闺女学，回家后都好好的教育了一番。
还真有人蠢蠢欲动，在家长和学校的双重施压下被压了下来。
不听话，那就挖水渠修路去！
闲得你们！
出了这个一出事儿，连大海肯定是要被调查的，连苏来都被询问了一番。
有些事是经不起查的。
反正最后的结果是连大海复员了，连转业都没捞着，被一棍子打回了老家。
走之前他去找小树，苏来也没有不让他见孩子，还道：“老家的房子还给你，我不要了，这一辈子我都不可能会回去了。”
连大海颓废的点了点头，没有这房子，他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老家的兄弟姐妹是什么德行，他自己也知道。
他把小树叫到一边，说了很多的话。
“……等你大了，让你姨父送你进部队，有你姨夫在，你前途差不了，小树啊，咱们连家以后就靠你了，等你大了，别忘了回去看爸。”
小树：“……”
连大海一走，小树就和他妈道：“妈，我要改姓！”
他凭啥为连家争光啊！
必须得改姓！
秦岩乐得不行，“好好，你想改姓啥？”
“我当然跟我爸姓！”小树很上道，谁对他好，他知道。
秦岩的眼泪都差点飚出来。
没白疼这儿子。
第270章 人生（完结章 ）
姜家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高月登门时，叶舒兰就有感觉，在心里面提了几年的靴子要落地。
果然，高月一开口便道：“舒兰，你能不能帮我个忙，把我爸妈调到咱们家属食堂来，不是食堂也没关系，只要是能让他们在咱们军区管辖范围内就行。”
叶舒兰给她倒了一杯水，“不是我不想帮，是我帮不了，我没这么大的权利。”
“你有，只要姜师长一句话……”
“高月。”叶舒兰直接打断了她，“不要再说了，我不可能开这个口的。”
高月咬了咬嘴唇，“我知道这会让你很为难，可我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
上个月，因为成分的原因，她从机械厂离职了，厂里说她没有资格做广播员，说怕她宣传不正确的思想，要把她调到清洁组去，哪怕她是军属也不能在占着广播员的岗位。
老彭不同意她继续在厂里上班，她自己也干不了清洁组的工作只得离了职。
工作没了就没了，家里也不缺她那点儿工资，但是她的父母却因为成分的问题日子不好过。
因为和她结婚，老彭这辈子估摸着也就是个团级干部，在这个特殊的时候护住她可以，想要护住她的爸妈……很难，高月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
她想到了叶舒兰。
想到了当年那块遗失的怀表。
叶舒兰道：“你也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不是我不想帮，我实在是无能为力。”
她起身送客。
高月站起身，还是把嘴里的话说了出来，“你是不是丢了一件东西？”
叶舒兰心里咯噔一下，心想，来了。
她摊了摊手，“我这个人常常丢三落四，丢的东西多了，不知道你说的是哪一件？”
“一只怀表，里面还有一张照片。”高月不错眼的看着叶舒兰的神情。
叶舒兰挑了挑眉：“怀表？那就不是我的，我一个贫苦老百姓家庭出身的人怎么会有这样精贵的东西。”
不管高月如何试探，叶舒兰都说自己没有，不是自己的。
高月盯着她：“你难道不怕我把它交上去吗？”
叶舒兰看着她，笑了笑，“你这人真是奇怪，都说了不是我的了，还在这儿和我说这些干什么呢？你要交就交上去吧，你本来就该早点交上去才是，你也是读过书的，拾金不昧这个词应该学过才对。”
她如此的镇定，让高月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
要是那只怀表还在她的手里……想到这里，高月突然一惊，难道那只怀表重新回到了叶舒兰手里？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除非有人捡到后还给了她，可是会是谁呢？
苏昭昭？
那个时间段，那条路只有她们两个人走过。
“难怪，我早该想到是她的。”
叶舒兰竖起耳朵，她？她是谁？
高月不想再试探下去了，“你知道怀表不在我手上是吧？是苏昭昭捡到还给了你？”
叶舒兰神色微动，原来是她，难怪怀表会被丢在院子里。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高月咬了咬牙，“也不知道姜师长夫妻二人知不知道他们的儿媳妇是一个资本家出生的小姐，还有姜远。”
叶舒兰故作震惊，“高月，你到底在说什么呀？我的身份，政审的时候都是查过的，你可别乱给我扣帽子！你不能因为你自己的成份不好，就随意的攀扯我，你要是在胡说八道，我姜家只能找彭主任要一个交代了！”
说最后几句话时，叶舒兰的语气特别的强硬！
高月知道自己讨不了好了，除非苏昭昭愿意和她一起来揭穿叶舒兰，但是这样一来，自己可能会得罪更多的人，她的初衷并不是揭穿叶舒兰，她只是想要她的帮助。
况且，苏昭昭捡到怀表这件事目前只是她的猜测而已，就算是真的，苏昭昭会愿意帮自己吗？
如果苏昭昭带着和自己一样的心思，她就不会把怀表还给叶舒兰了。
如果自己真的不管不顾，闹出来，让上面去查叶舒兰，她得罪的会是整个姜家。
得罪整个姜家，对她并没有好处，只会让她的处境更坏。
高月脑子里一团乱，自己的这一步棋，走得实在是太糟糕了！
“今天的话，就当我没说过。”
说完后，她直接走出了姜家。
在姜家门口，她碰到了苏昭昭。
“你骗了我。”
苏昭昭：“……？”
什么莫名其妙的？
高月急匆匆的走了，苏昭昭一转头就到了站在门口的叶舒兰。
叶舒兰在对她笑，“下班回来啦？怎么没看到双胞胎？”
苏昭昭也笑了笑，“他们姐姐下班早，已经接回去了。”
聊了两句后苏昭昭便回了家。
晚上吃晚饭的时候，叶舒兰来敲门，手里还端着自己做的蒸肉。
苏昭昭：“……”
并且在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里经常往家里送吃的。
搞得顾衡都觉得奇怪。
想到那天高月说的那句话，苏昭昭大概知道原因了。
没多久，苏昭昭便听说了彭主任被调走的消息，从此以后，她再也没有见过高月。
……
苏昭昭现在特别不爱去海城开会，那边太‘热闹’了。
热闹得让她不忍看，不忍听。
亲眼见到的和小说里电视上看到的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让人难受，也让人害怕。
她庆幸自己从一开始就没同意往海城调，要真去了那边上班，她估计会和海城供销社的其他人一样，整天提心吊胆。
苏昭昭觉得，哪怕她有上帝视角，在面对有些事的时候她也不一定能规避得了。
也幸好，她有上帝视角。
她的状态顾衡很快就发现了。
“怎么了？”
苏昭昭摇了摇头，“就是觉得很疯狂，让人害怕。”
顾衡抱紧她，“别怕，外面再怎么乱，部队也不会乱。”
苏昭昭知道，她把自己窝在他怀里，紧紧的贴着他，吸取他身上的温度。
这一刻，特别的安心。
……
苏昭昭这几天在背语录，办公室里人人手里都拿了一本，听说以后小学生能不能升学都要看能不能背出语录。
下班后，她把小红本往包里一放，先去托儿所接双胞胎。
“妈妈！”
“妈妈！”
一看到妈妈，双胞胎便从园里冲了出来。
苏昭昭蹲下身，“今天有没有乖？”
两小只点头如捣蒜，小奶音拉得长长的，“乖~”
“乖乖就好，咱们回家。”
苏昭昭一手拉着一个往家走，一边走两小只还在问：“姐姐呢？”
“姐姐啥时候回来？”
“姐姐下连队演出了，要等几天才回。”
“小展小未想姐姐了呀？”
“想了~”
“那你们想哥哥没？”
“哥哥不回家。”小展嘟着小嘴道，不知道为啥哥哥不回来陪他们玩儿。
小未：“哥哥大忙人。”
苏昭昭乐了，“对，哥哥是个大忙人，哥哥要保家卫国，哥哥很厉害的。”
“爸爸也厉害！”小展拍拍自己，“小展也厉害！”
苏昭昭忍着笑，“小展哪里厉害？”
“小展以后也要保家卫国！”
小未跳起来，生怕哥哥忘了他，“我也要，我也要。”
小展很有哥哥的派头，“一起。”
嗯，一起。
还没到家，母子三人遇到了下班回来的顾衡。
吉普车在他们旁边停了下来，两小只蹦蹦跳跳、叽叽喳喳：“爸爸、爸爸！”
顾衡下了车，把手里的包递给苏昭昭，一手抱起一个，“这两小子的声音，比炸弹都厉害。”
苏昭昭笑道：“哪有这么夸张。”
听到爸爸说他们是炸弹，两小只不干了，“炸弹炸敌人。”
“爸爸不是。”
“那爸爸是什么？”
“是爸爸。”
“是英雄！”
顾衡哈哈大笑，“谁告诉你们的？”
“妈妈。”
顾衡瞅了一眼苏昭昭，目光炙热。
多年夫妻，他的一个眼神苏昭昭都能懂，见状不由得白了他一眼 然后笑了。
顾衡抬头望天。
苏昭昭也抬头望去，夕阳西下，天边的流云就如同一条时间的长河，流淌不息。
它不分昼夜地奔腾向前，带走了无数的岁月和故事。
有好的，也有坏的。
都是人生。
她想。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