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复苏：我为人世定鬼门》 第1章 义庄中的兄妹 正午的太阳撒下炙热的光辉，但此刻阳光下的李二明却没有感觉到应有的热度，只是觉得阳光晃的有些头晕。 这是他成为捕快的第三天，原本家里人想着衙门是个铁饭碗，他进来好混口饭吃，他自己也是这么想的。但好巧不巧的是，他入职第二天就赶上了正常捕快几年都遇不到一回的人命案子。 当案子刚报道衙门的时候，县太爷和邢捕头的脸简直比黑锅底还黑，他吓得大气都不敢喘，生怕说错做错什么招来一顿劈头盖脸的臭骂。好在当天下午就有一个屠户投案自首，不论是案发经过还是作案凶器乃至作案时间都对得上，虽说作案动机还有些模棱两可，不过案子好歹是结了。 到了今天，捕头大哥的面色也算是好看了一些，说是要找个人把案子的首尾处理一下，让这件事彻底翻篇。 “邢大哥，我们还要走多久啊？”尽管走的时间不是很长，他们连走带歇才过了一个时辰左右，但他们走的路却是越来越偏僻，逐渐都有些看不到人烟了，李二明变得有些焦急。 “真的就要到了。”一个捕头打扮的中年男子回身说道。他是县衙里的捕头，在县里干了十几年，对县里的一草一木都是无比熟悉。 这次县里出了这样的案子，他一开始也是有些慌神，不过好在有多年办事的经验，他最后还是稳住了。他在第一时间把一切都安排的井井有条，虽说对案件本身帮助不大，不过一切县太爷都看在眼里，对他的态度也是尊重了不少。因而在其需要外出打点的时候，也是将案子后续事宜交给了他，他自是不敢怠慢，决心将一切做到最好。 “这次那个女的死得有些凄惨，要是不找月丫头的话，我怕下葬当日被县里人看出什么端倪，到时多了一些闲言碎语就不好了。”邢捕头解释道。 “那个陆明月真的有那么神奇吗？她也才十六七岁吧？能做得比那些几十年的老师傅还好？”李二明有些不信地问道。 “也许她有些不一样的天赋吧。也可能是她从她师父那里学到了什么了不得的技艺，她师父那可是真正的能人，是我等凡人只能仰望的仙师。”邢捕头的情绪明显变得激动了起来，眼里泛着光，似是回想自己和那位仙师几次接触的经历。 “邢大哥，我们到了。”李二明指着远处一个写着“陆氏义庄”的牌坊有些激动地说道。其实他们距离那个牌坊还有近一里的路程，只是李二明心里有些焦急，此刻看到了目的地有些兴奋。邢捕头被他一打断，也是从回忆中醒来，整了整衣服，表情变得严肃一些，脚步放缓，向着义庄之中走去。 一进到义庄之中，李二明还没来得及开口喊人，就听到了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随即就看到在一个尚算精致的小木屋前，一个道士打扮的少年正在处理木材，一旁堆放的木材数量还不少，看样子是要做什么大物件。 “心小子，月丫头在吗？”邢捕头看了一眼那个少年，开口问道。 “明月在屋里呢？还有，要我说多少次，我是道门中人，法号明心。虽说不一定非称我为道长，但好歹也叫一声明心道人吧。”少年，也就是陆明心有些不满地强调道。 “哟，明心道人？我叫一声倒是吃不了什么亏，但是月丫头怎么办？她可还是黄花大闺女啊。”邢捕头好整以暇地问道。 “你们一个个。”陆明心有些气结。他和自己的师妹陆明月真的是非常纯洁的师兄妹关系，他从未有过任何的非分之想。只是眼下他们住的地方是陆氏这个大宗族为了赡养鳏寡，抚恤孤弱而建立的抚养机构。他有资格住在这里，但是没有陆家血脉的陆明月可没有资格。 当初为了能让陆明月顺利地留下来，陆明心的师父耍了点心机。曾向族中暗示，陆明月就是他陆明心的童养媳。所以虽然他没有想法，但是在旁人看来，陆明月是迟早要嫁给他的。偏偏他又没法彻底说破，总不能真的叫自己唯一的师妹四处流浪吧。 “邢大哥，还是直接说正事吧。想来邢大哥来一趟不会是专门来打趣我们师兄妹的。”一个清脆的女声从陆明心身后传来，接着一个衣着朴素的女孩从木屋里走了出来。 李二明被声音吸引，朝声音的主人望去。只是一眼，他的心神就有些飘忽。木屋里出现的女孩没有那种超越世间的美，但却有一种说不出的亲切感，让人没有一丝猥琐的念头，只想让她永远保留那份清纯。 “月丫头，这次可能非你出手不可了。县里出了命案，死了一个女的，死状凄惨。眼下案件已经了结，现在死者需要尽快下葬，希望你能尽力而为。”邢捕头此刻也是放过了陆明心，对着从木屋里出来的女孩说道。 李二明此刻也是回过了神，心中升起了一阵惋惜。长得这么清纯的女孩，干什么不好，甚至是什么不干也好啊，偏偏却是不按常理做事，选择去给尸体化妆，还干出了不小的名气。 “邢大哥这么说就见外了。您多次照顾我们师兄妹的生意，有事吩咐一声，我们必然尽力而为。”陆明月屈身行了一礼，面带微笑地说道。 “如此便好。月丫头你放心，只要你做得好，县里绝不会亏待你的。该给的银两我一分不会少，而且其它的一些事情也会交给你们。”邢捕头一边说着，一边看向了陆明心正在处理的木材。 这时，李二明也是反应过来，看陆明心此时所处理的木材种类和已有的雏形，分明就是在做棺材，他一时间的表情也是有些微妙起来。 “邢大哥远道而来想必很累。只可惜我二人这里条件简陋，只能拿些粗茶招待二位，还望两位不要嫌弃。”陆明月客气道，同时不知何时将茶盘端了出来。 “茶不茶的无所谓。只是希望此事可以尽早解决，要是没什么要紧事的话，你们跟我一起回去吧。”邢捕头开口说道。 “既是如此，那我二人稍微准备一下工具就随邢捕头一起去县衙。”此刻开口的是陆明心，毕竟现在生意难做，棺材铺这种行当也是某种意义上的靠天吃饭，有生意自然是要好好把握。 原本李二明是真的想要坐下来喝口茶歇一歇，但是邢捕头和陆明心你一言我一语，直接就要出发，他也没有任何办法，只好不情不愿地起身。 “不必如此着急，准备工具还要一点时间，邢大哥你们先等一下吧。”陆明月的声音传来，李二明又立刻坐了下来。 过了一会，李二明的体力稍微恢复了一些。只见此时的陆明月已经背上了一个有些像赶考士子竹箱一般的工具箱，而陆明心则是简洁的多，只是腰间多了一个荷包式的小口袋。李二明的眼中闪过一抹鄙夷，心中想到“你好歹也是个爷们，自己什么都不带，让一个女孩子背着东西赶路，好意思吗？” 不过，邢捕头似乎对此见怪不怪，只是见两人准备停当后，放下手中的茶杯起身向外走去，神情变得轻松了一些，脚步也轻快了不少。 第2章 陆明月的发现 在离开义庄之后，一行四人就踏上了返回县衙的路，邢捕头虽然和兄妹两人熟络，但是对于命案的任何细节都是只字不提，而兄妹两人也是很有职业素养地没有问任何问题。原本还打算和兄妹两人加深一下了解的李二明此刻也只好识相地闭上了嘴。 在沉默之中，一行人很快回到了县衙。回到县衙之后，邢捕头也不耽搁，直接开口说道，“那具女尸暂时存放在后堂之中，虽说哪里原本就是用来暂存尸体的地方，但是本县十几年没有命案发生，那里年久失修，有些脏乱，你们忍耐一下。” 兄妹两人处理过的尸体数量不少，腐败发臭的也有一些，此刻自然不会真的对尸体的存放环境产生什么异议，他们来只是为了生意，只要对方给钱，脏一点自然不是问题。所以两人点头示意无碍。 邢捕头随后就带着两人走进了后堂。来到后堂，气温明显低了很多，空气中也是飘着灰尘。邢捕头将两人引入房间之后，就指着一具蒙着白布的尸体说道，“就是她了。月丫头，这次就看你的了，做得好，我不光按市价给你五两银子，还能做主额外给你二两。” 面对邢捕头许下的重利，陆明月只是微微点头，随后就走到近前，掀开了尸体上覆盖的白布。出现在众人眼中的是一张恐怖的脸，虽然从脸部的轮廓上依稀能够看出这个女子生前的妖娆，但是此刻她面色惨白，五官也因为临死时遭受的痛苦和恐惧而出现了异常的扭曲，让人看一眼都会在晚上噩梦。 即便已经看过了几次，但是此刻邢捕头还是别过了脸，而身后的李二明则更加不堪，站在那里牙关打颤，双腿也是不自觉地抖着。反倒是年轻的师兄妹表现得要淡定的多，陆明月只是看着那张脸皱眉不语，而陆明心甚至还点评了起来，“真是可惜了，这女子生的如此美丽动人，却是遭遇了这么残酷的命运。” 邢捕头听到陆明心的话，紧抿着嘴唇没有说话。倒是一旁的李二明有些好奇地问道，“你怎么知道她。”话音未落，后堂中响起了沉闷的响声，邢捕头的一只手“轻轻地”搭在了李二明的肩上，后者也是意识到自己失言立马闭上了嘴。 这个小插曲并没有影响到兄妹两人的行动，陆明月继续掀起白布。但是刚掀到胸口的位置，路明月像是立马触电一般，迅速地将白布盖了回去。一旁的陆明心立马凑上前问道，“师妹，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她没有穿衣服，让你们看到不好。”陆明月狠狠地白了陆明心一眼，开口说道。随即不等陆明心开口解释，就说道，“你们先出去吧。虽然她现在死了，但毕竟男女有别，况且人死为大，你们还是回避一下吧。” 听到陆明月这样说，邢捕头也不废话，直接拉着李二明就往屋外走。反倒是陆明心，有些恬不知耻地问道，“师妹，真的不用我帮忙吗？” “不用，师兄你离开这里就是帮最大的忙了。” 见陆明月说得如此直白，陆明心也只好尴尬地离开。 在三人离开之后，陆明月也是开始了自己的工作。她做得非常有技巧，在屋子的里面点起了几只蜡烛，使得屋外的人可以看到她工作的身影，但是又不能看到她具体在做些什么。这样做自然是为了让屋外的人安心，同时又保护了死者。 三人在屋外的影子中看到，陆明月打开了自己随身的箱子，拿出了不知道是什么的工具，开始对着死者的脸开始操作。屋外的人不知道里面具体什么样子，但是在窗上的影子中可以感觉到陆明月做得非常认真细致。 过了近半个时辰的时间，陆明月终于是完成了对于脸部的修理。随后，陆明月将白布进一步掀开，继续对尸身其余部分的整理。 在整理到腹部的时候，陆明月似乎是有些无从下手，几次拿起工具又放下，然后在窗边来回踱步，似乎是遇到了难解的问题。 这时，邢捕头有些忧心地说道，“月丫头也不行吗？” “不会吧。那种被山石砸烂的尸身师妹她都能想办法恢复个七七八八，如果只是寻常的凶杀的话，她应该不会如此纠结才对。”陆明心很有信心地解释道。可是再陆明心说完之后，陆明月还是再屋中踱步，似乎是难题还没有解决。 终于，在屋外人因为陆明月迟迟不再动手而要耐心耗尽的时候，陆明月叹了一口气，将白布重新盖到了尸身上，然后推门走了出来。陆明月在出来之后，环顾四周，很快就和邢捕头对上了视线。随后她一字一顿地说道，“邢大哥，您是在诓骗小妹吗？那里面的分明是一大一小两具尸体，难道您想母子同棺？” 虽然陆明月有着一副邻家女孩的面容，天生让人亲近，但是此刻发起怒来也是着实让邢捕头和李二明有些不知所措，一时间竟是没能消化掉陆明月的问题。反倒是陆明心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开口问道，“师妹你说得可当真？” 母子同棺，那可是想都不敢想的禁忌啊。真要是做了，别说是他们这些直接参与的人要倒霉，就连路过看热闹的恐怕都得沾一身骚。这种事产生的怨气就是这么大。 “师兄，小妹我怎么会拿这种人命关天的事开玩笑，刚才我在里面也是反复确认了好几遍。那个女子，她在离世之时，确实是有了啊。”陆明月心中焦急，以至于声音都有了改变。 听到师妹这么说，陆明心的表情也是变得愤怒。像这种身怀六甲的妇人处理起来极为麻烦，其它的一些人怕是听到就会叫你另请高明，这种事，做不好就是血光之灾，怎么死都不知道。就算敢接的，也是二十两起步。 现在陆明心有充分的理由怀疑这个邢捕头从中拿了好处，将如此凶险之事交给他们处理，还不把实情告诉他们。 面对师兄妹愤怒的目光，邢捕头一时间没有发声，只是以手扶额，似乎是在考虑如何为自己辩解。不过在他开口之前，李二明却是忍不住压抑的气氛，出声辩解道，“不可能，那里来的孩子？这么重要的事仵作在验尸的时候怎么可能不说呢？” 李二明说完之后，师兄妹也是意识道了事情的蹊跷。案子都已经进行到了收尸下葬这一步了，肯定早有仵作验尸了。要是有孩子，怎么可能瞒得过去，这可是掉脑袋的大事。 此时邢捕头好像也是找回了心神，转身对李二明说道，“你去请秦仵作，我要好好问问他孩子的事！”李二明听到命令，直接就向屋外走去，那个秦仵作的住处离县衙不远，片刻就能来回，而且他也想知道这孩子究竟是怎么回事。 看到李二明离开，陆明心反倒是有些心虚，他心中也不觉得仵作会出错，而且还是县里干了三四十年的老仵作。“你有多大把握确定那个女的有了孩子？”陆明心悄声问道。 “嗯，六成左右吧。”陆明月轻声答道。 第3章 后生可畏 “才六成你就。”陆明心一时有些气结。六成把握，你就怀疑衙门，直接质问捕头，现在还要和那个老仵作对线。要是惹恼了他们，没准这次出来就成义务劳动了。 “这个女子生前腹部中了数刀，再加上验尸时又有所破坏，六成的把握不低了。况且就算是我错了，我们顶多就是挨顿骂，打白工。可要是不清不楚地下葬，要真是，那可是真的会要人命的啊。”陆明月辩解道。 陆明心听到这样的辩解，心中也是不再恼火，他们确实应该分清轻重缓急，将疑问提出来。 在陆明心安静下来后不久，李二明就拉着一个年逾六旬的老人来到了院中。 老人一身麻衣，满头银发，脸上沟壑纵横，带着岁月的痕迹，漏在外面的手也是皮包骨，整体给人一种行将就木的感觉。但是老人的眼中却是有着锐利的目光，彷佛可以洞彻人心。这个人不用说，自然就是在县里当了几十年仵作的秦明老人了。 “邢捕头，我不是已经将验尸的结果告诉你了吗？而且和那个屠户交待的完全对得上，你还有什么要问的。”不待他人开口，老人在见到邢捕头之后直接劈头盖脸地问道。 邢捕头被老人这么一问，顿时也是有些心虚，指着陆明月两人小声嗫喏道，“他们是来给尸体化妆的。刚才在干活时发现那女子已经身怀六甲，而且非要我解释清楚，我实在拗不过，只好请您来验证一番，以免出现错漏。” 听到邢捕头的解释后，老人更加愤怒了，直接呵斥道，“邢捕头，我是看在你平日里兢兢业业为县里做事才敬你一声邢捕头。但你要知道，老夫为县里做事的时候，你还在地上爬呢。要是那妇人真的怀有身孕，这么重大的事情我在验尸的时候能瞒着吗？你到底是不相信老夫的能力还是不相信老夫的人品，怎么随便什么人胡说一气，你就怀疑起我来了？” 面对老人的质问，邢捕头也是羞愧地低下了头，他确实不应该怀疑对方。不过好在老人没有对他过分苛责，而是将目光转向了陆明月两人，这让他轻舒了一口气。 老人在看向兄妹两人之后，开口说道，“你们两人我听说过，自幼孤苦伶仃，相依为命，过得很不容易。这丫头也是有些奇技淫巧，给尸体化妆能让其恍若在世，不少人都在说你心灵手巧。” 不过在肯定了两人的身世和陆明月的手艺之后，老人说道，“但是眼下人命关天，为了这个案子整个县衙都是如履薄冰，生怕出现任何疏漏。而你们却是为了一己私利，危言耸听，置大义于不顾。现在你们承认错误，我还可以看在你们身世可怜的份上当什么都没发生，邢捕头也是照顾过你们多次，想来也不会过多计较。” 一番话说下来，李二明心中为老人点赞，因为陆明月质问而产生的惊惧完全消失，看向两人的目光也是变得不善。至于邢捕头，他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兄妹两人，似乎在等两人的解释，不过他目光中的失望却是有些藏不住。 陆明心见老人进来之后根本没有对案情本身做出任何讨论，只是倚老卖老地教训了一番邢捕头，又装模做样地劝诫了两人一番，就直接给事情定了性，心中自是万分不满，当即就要出言反驳。 不过在陆明心说话之前，陆明月却是不卑不亢地说道，“秦老大人，小女虽说没有秦老大人这样丰富的阅历，但自问也是接触过不少的尸体。此番想就这个女子向老大人请教一番，不知老大人能否为小女解惑。” 虽然秦明是个老人，但也只是在县衙供职，根本没有当“大人”的资格，此刻陆明月的几个“老大人”让他非常受用，他也就傲然地说道，“这没什么，你尽管问就是。” “请问老大人，此番作案的凶器是否为二尺长，单边开刃，刀背约半寸左右，没有护手的铁质刀具。”陆明月问道。 “不错。”老人微微点头，而一旁的邢捕头则是有些惊讶。他作为捕头自然也是有一些验尸验伤的本事，要知道在最初见到尸体的时候，因为伤口过于糜烂，他也只能勉强判断出是利器所伤，虽说也能判断出一些刀刃的形状，但却分析不到陆明月这么具体。他也是直到凶杀将凶器交出，才彻底确认了凶器的形状。而此刻陆明月仅仅是在短暂接触后就将之没有错误地描述了出来，这怎能让他不惊讶。 见到老人点头，陆明月抬手示意陆明心稍安勿躁，而后说道，“死者是腹部中刀，失血过多，最后产生幻觉而死亡。其中有三刀贯穿前后，四刀划破腹腔，总计十七刀。是这样吗？” “没错，确实如此。”老人再次满意地点点头。显然，陆明月准确无误的判断已经得到了老人的认可，老人不再居高临下地看他们，他们已经有了平等交流的资格。 “幻觉？！”李二明忍不住问道，显然是不知道陆明月的幻觉从何说起。 “其实也不仅是幻觉，但说是幻觉最为准确。”陆明月补充解释道，“你想啊，要是你在清醒的状态下，有人拿刀捅你，你肯定会反抗啊。就算是力有不逮，想来也会死死地抓住对方持刀的手。而死者的状态却不是这样。 她在前两刀穿透腹部的时候或许还在反抗，但是到了后面，她几乎是站在那里挨刀，既没有反抗，也没有躲避。所以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此时她在痛苦与恐惧的刺激下产生了幻觉，失去了反抗的意志。” “说得不错。虽然我们通常情况下都觉得人应该是任何情况下都以生命为最优先的考虑事项，但有时我们也能看到，人在真正面临死亡的时候，也会有很多异样的表现，有人会变得勇敢，有人会变得麻木，也有人会变得癫狂。”老人接着说道。 “那孩子呢？”见两人之间的气氛缓和，邢捕头又把话题引到了问题的根源上。 “说来惭愧，小女确实没有十成把握确定那女子怀有身孕。只是在小女看来，那女子和小女身形相近，想来气血运行情况也应该相近。但是刚刚在工作的时候，小女能感觉到那女子的脏器有一些微小的移位，再配上腹中那意义不明的血块，所以推测她身怀六甲。 不过仅从血块和脏器移位来说，虽然最有可能是身孕，但也排除不了其它罕见疾病的可能。”陆明月解释道。 陆明心这回真的舒了一口气，陆明月说的几种罕见病他也有所耳闻。说实话，生那种病的人，不比三条腿的蛤蟆多。真要是被他们遇上了，别人还真不能怪他们误判。 陆明月说完之后，就将目光转向了秦明，显然是在问他，你同意吗？其他人也是顺势将目光望向了秦明。 老人在众人的目光聚集在他身上之后，长叹了一声，随即说道，“后生可畏啊。老夫确实注意到了血块，却没有意识到脏器的位移。况且老夫认得那个妇人，她是有夫之妇，其丈夫在外地做生意，现在独居在家，老夫实在是无法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做出怀孕的推断啊。” 邢捕头听完摇头不语，两人说完各自的缘由之后，高下立判。理，自然是越辩越明，只是这个为县里工作了几十年的老人，只怕要晚节不保啊。 第4章 陆明心的反击 在邢捕头沉默不语的时候，在场的人除了陆明月之外都是在消化两人的对话。陆明月的结论是出于个人推测，是基于自身对女子的了解得出，而秦明的结论是因为私下认识，显然是陆明月的结论更具有说服力。 在理清两人的推论之后，陆明心开口了，“秦老先生不要自误啊，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有的人看上去是贞洁烈女，可背后却与人私相授受，珠胎暗结。当真是人心叵测啊。” “老夫糊涂啊，没想到那个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女子，背地里却是。”秦明一脸的悔恨，无奈地说道。 “不一定哦。”陆明心揶揄地说道，“也许有的人表面上是为县里奉献了几十年的老人，勤勤恳恳、兢兢业业，可背地里呢？没准就是个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货色。明明是身怀六甲，可是在验尸的时候却是全无察觉，还自诩是个几十年的仵作，你说是不是有问题。” 秦明虽老，但是还不糊涂，眼下陆明心这么明显的贴脸输出他自然是听的懂。可现在是他先将两人说成是骗子，眼下错的却是他自己，现在对方反过来讥讽他，他是一句硬气的话都说不出来，只得服软道，“确实是老夫眼拙，看错了人，做了误判。” 不过面对秦明的认错，陆明心并没有接，而是直接说道，“你说得轻巧，但这是人命关天的大案啊。你验尸时忽略了孩子的存在，那邢捕头查案的时候是不是也就不会对奸夫进行调查了呢？没了奸夫，还有那个所谓的凶杀投案自首，加上县里着忙结案。一切看上去顺理成章，不过最后受益的到底是谁呢？” 听到陆明心的话，邢捕头悄然停下了脚步。本来他是想上去劝解一番的，但是陆明心的话让他心中升起了一种可怕的猜测。那就是奸夫买凶杀人，并且事后买通秦明瞒下了有关孩子的事情，这样他就完全可以置身事外了。只是可怜那女子一片痴心，却错付了这样的禽兽。 邢捕头在自己停下来之后，也是伸手拉住了李二明，示意他和自己站到一边旁观，不要上去阻止陆明心。 邢捕头知道，就算他们的猜测是对的，但是眼下没有任何证据能说明秦明有问题，就算真有，县令也不会允许他节外生枝审问同僚。现在既然陆明心向秦明发难，他也是希望借陆明心的嘴帮自己问一问秦明，所以他不仅没有阻止陆明心，还暗中盯紧秦明防止他恼羞成怒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可惜秦明没有意识到邢捕头的所作所为。陆明心的话深深地刺痛了他，让他有一种五内俱焚的感觉。可怜他一生谨小慎微，好不容易熬到了快入土的年纪，却在这很可能是他一生的最后一案上犯了糊涂。 陆明月说的血块他自然是注意到了，也知道那可能是还未成型的胎儿。但他虽然并不避讳女尸，可对于女子的身形结构却是远没有陆明月那样了解，自然是注意不到那女子脏器的微小位移。缺少了这重要的佐证，在加上私下认识那个女子，他才选择了忽视那一点可能，却没想到，他的一世英名就要毁在这上了。 对于陆明心的话，他第一反应自然是愤怒，不过他很快就冷静了下来。他明白了，对于他这样的一个仵作，估计谁都不愿意相信他会失误，如有错误，那肯定是别的原因，而陆明心的编排，就是他人最真实的看法。他的一切解释都没有任何用处，在活生生的人命面前，他的话过于苍白无力。 恍惚间，他想到了曾经的老师，也是一个仵作，而且是有着家族传承的仵作，不过最后却是留书自尽了。当时他不理解老师为何要如此刚烈，现在，他似乎是明白了一些，有些错误，光靠解释是根本没有用的。 随后他看了一眼陆明心，眼中的决绝直接吓的陆明心后退了好几步，还顺手把陆明月拉的远离了他。然后，他转头向一边的墙壁撞去。 这突然间的转变让陆明心有些恍惚，想要开口阻止都来不及。不过所幸邢捕头一直盯着秦明的一举一动，在秦明转头的时候他也开始了动作，终于是在秦明撞到墙的前一刻从侧面推了他一把。不过秦明反馈回来的力量也是将他带到了墙壁上，而他一推则是让秦明避免了头部撞墙的结局。 在意识恢复之后，邢捕头过去抱住了被他救下一命的秦明，沉痛的问道，“何止于此，何止于此啊。”刚刚救下对方的时候，那反馈过来的力道让他明白，要不是他出手相救，此刻对方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什么何止于此，其实你对我也有所怀疑吧？不然你会看着那个小子顶撞我？”秦明有些生气地说道。邢捕头是他看在长大的，他能理解对方的做法，但不代表他没有一点失望。 邢捕头被秦明道破了真实想法，一时间有些尴尬，不过好在秦明没有对此纠结，而是开口说道，“也许，这就是仵作的宿命吧。遥想当年，我的师父也是因为验尸出了错，最终服毒自尽的。那时我还年轻，并不理解师父的为什么要自尽。 要知道，师父可不像我这样的乡野之人，那是有家学传承的存在。仵作必学的《洗冤录》就是出了他的家族，他做出的判断，没人可以质疑，也没人会怀疑他的人品。但就是这样，他还是在意识到自己出错后选择了自尽。”秦明的眼中透露着伤感，脸上都是怀念之色。 “但是现在我明白了。一方面，用上仵作的时候，都是人命官司发生的时候，这样的大事，一旦出错，那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另一方面，一旦一件案子出错，你就会想，这个案子错了，其它案子会不会出错呢？那被你验尸结果定了死罪还喊冤的人，是不是真的冤枉呢？”秦明惆怅道。 听着秦明的解释，邢捕头有些默然，他明白了对方寻死的原因，但是他真的不知道如何开解，所以他只是牢牢的抱住对方，防止后者再次寻死。 在邢捕头一筹莫展的时候，一声轻笑却是打断了两人的思绪。只见陆明心有些不屑地说道，“你说的道理我懂了。不过，作为道门之人，我却是觉得你太狭隘，太畏缩了。” “你说什么？”秦明沉默不语，邢捕头有些意外地问道。 “是啊，我觉得他太畏缩了。”陆明心又一次说道，“你一个仵作确实在断人生死的事上起了作用。但要是因为一次出错就要以命抵偿，那抓了好人的捕快，判了死刑的官员，看押的狱卒，行刑的刽子手是不是通通该死。” “是啊，要真是有人被冤杀，这些人确实都有责任。”邢捕头附和道。他被陆明心启发了思路，法不责众，一旦责任被分摊，那就所有人都罪不至死了。 秦明听到这样的说法脸上好看了不少，随后轻轻将邢捕头推开，开口说道，“虽然现在改尸检结果影响不了案情，但我还是想给自己一个完美的结局。我要重新验尸。”说完就离开了院子。 邢捕头见状，也是说道，“你们先等一会，我去通知师爷改一下卷宗，顺便给你们多申请些银子。” “那就谢过邢大哥了。”陆明月开口说道。 在外人都离开后，陆明月感叹道，“师兄还真是厉害呢，几句话就让那秦明命都不要了。” “其实，我只是说出了自己真实的想法而已。”陆明心无奈地说道。 第5章 意料之中的处理 听到陆明心这样的话，陆明月惊得有些合不拢嘴。她觉得那个秦明只是在验尸时犯了点无伤大雅的错误，还有被质疑的时候脾气不好，有点过分倨傲了。但对方绝不是那种收了钱刻意去替幕后黑手掩饰的人，是陆明心把对方想的过于险恶了。 “身、意、口三业之中，口业最重，若非心中所想，我又怎会恶语相加。却不想他如此刚烈。”陆明心解释道。道门中人需要修身养性，规避恶业，要不是他确实怀疑对方，绝不会说得那么过分。 陆明月听到这样的解释有些默然，同时心中升起了一些对秦明的同情。同样有技术的她也是难以判断那个女子的情况，还是靠着两人身形相近才勉强下的结论。秦明在没有这种条件的情况下，就算是不认识那个女子，也不敢轻易做出判定。但这就是仵作的悲哀，人们不会怀疑你的技术，而是怀疑你的人品。 很快，秦明就取来了所需之物，准备再次验尸。所有人都明白，在被陆明月点破之后，秦明此时重验基本就是个过场。不过因为秦明寻死的行为，此刻所有人都顺着他的意思，配合着他的工作，看他一丝不苟地走着流程，然后补上之前没有得出的结论。 在秦明走完所有的流程同时，县里的师爷也被请了过来。师爷在听说了秦明的事之后，也是一阵唏嘘。而在看到陆明月的时候，却不停的夸赞着后者，不厌其烦地说着后生可畏之类的话。惹得陆明月赶紧表态，自己来这里被通知的只是收敛尸体，其它得一概不知。 师爷得到这样得表态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让陆明心两人留在院中，自己则是带上邢捕头走进了屋中，新来的李二明想要跟进去，却被拦在了屋外。看着门窗紧闭的屋子，三人心中都是升起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在师爷关紧房门后不久，屋中就传出了秦明大声的呵斥，“这怎么行，人命关天的大事，你居然要我知错不改？！” 听到这样的呵斥，屋外的三人都不用猜就知道，师爷作妖了。他不想节外生枝，只想着把案子结了。而秦明在意识到错误之后，不能眼看着自己做错的报告留着卷宗当中，所以才发出了这样的呵斥。 不过在这声呵斥之后，屋子里面就安静了下来，再没有任何声音传出，显然是屋中之人意识到还有三人等在院子里，所以说话时压低了声音。在这样的安静中，李二明的焦躁缓解了不少，陆明月还是一如既往地温和恬静，而陆明心的表情却严肃了起来。 从八岁送走师父之后，陆明心就和师妹一起相依为命。他师妹陆明月主打的就是一个平和，永远都是带着淡淡的微笑，给人一种邻家女孩般的亲近之感，让人不忍伤害。不过和师妹一起生活了近十年的他知道，这只是她给自己上的保护色，其实她比看上去的要强大很多。而他则世故一些，现在这种情况，明显就是有什么缺德的交易要达成了。 在三人的等待中，时间很快过去。屋门被打开，师爷一脸阴沉地拿着不曾开封的卷宗快步离开了这里，甚至都没有看屋外的三人一眼。随后，三人就看到，秦明身形萧索地站在那个女尸身边，脊背都是有些佝偻了，只是满眼希冀地看着邢捕头。邢捕头则是目光躲闪，完全不敢去看秦明，茫然地在屋中四处张望，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在察觉到三人的目光之后，邢捕头提起了精神，开口说道，“月丫头你就放心吧。好好处理这两，这具尸首，二十两银子。” 听到这个数量，李二明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之前邢捕头许下七两的报酬其实就相当的不低了，就算是加上配套的棺椁都是完全足够的。至于现在这个二十两，虽说情况有变，但给的真的太多了。 “邢大哥是信不过小妹吗？况且收敛区区一具女尸就要二十两，是不是太明目张胆了一些？”陆明月轻声反问道。 “我自然是信得过月丫头你的。不过这是师爷的意思，想来多出来的银子师爷也能想办法解决吧。”邢捕头回答道。 李二明听到两人的一问一答，觉得自己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他才入职三天，就听到了县衙中的阴私之事。不过仔细想想，两人似乎又什么都没说，就算是他把两人的话一字不漏的传出去，也造不成任何影响。 “所以这事就这么过去了，是吗？”陆明心在李二明消化两人对话的时候，上前一步说道。 不过回答的却不是邢捕头，而是秦明。他听到陆明心的话，像是触电了一般，低声嘶吼道，“什么过去了，绝不能这么过去了。邢捕头，你这几天把别的事情先放一放，抓紧办眼下的案子，要是遇到什么难事，我就是豁出这张老脸也要帮你扫清障碍。” 这样的转变让陆明心也是吃了一惊。这秦明是受了什么刺激，一下子跟打了鸡血似的，变得比刚来的时候还精神。不明所以的他只能向邢捕头寻求答案，而院中的其它两人也是有着同样的疑惑。 邢捕头迎着三人询问的目光，又瞥了一眼满是斗志的秦明，知道自己是糊弄不过去了。只得开口说道，“适才师爷和我以及秦老爷子商量了一番。新的尸检报告先放到一边，不录入卷宗之中，不过案子我们却是可以追查下去。” “追查个屁，他就是想结案。五天时间，去把奸夫找出来，这不是大海捞针吗？”秦明不满地说道。陆明心和陆明月听到这个五天，出于职业的敏感，顿时就明白，五日之后就是头七，就该让人入土为安了。 “牢里不是还关着那个主动投案的屠夫吗？去问问他，不就什么都知道了吗？”李二明有些不解的反问道，这么简单的事，用得着那么紧张吗？ 听到李二明的问题，邢捕头无奈地摇摇头，就要开口解释，不过秦明已经抢先说道，“有道是仗义每多屠狗辈，那帮人要是认定了什么，你怎么说都没用。他承认自己杀人，却对奸情丝毫不提，这意味着什么？ 要么是他知道内幕，但他不想告诉你。若是这般，人命都敢认下的人，他想瞒着，你五天就能让他开口？要么是他根本就不知道奸情的事，你怎么问都没用。” “万一呢？”李二明小声反驳道。 “没有万一。”秦明呵斥道。 被呵斥的李二明后退了几步，然后轻声嗫喏道，“还倚老卖老什么，明明今天刚错了一次，命都差点没了。” 秦明被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随后高声说道，“那你就去问，真问出来了，老夫请你喝今年新酿的桃花酿，管够。” “真的？！”李二明有些激动地问道。桃花酿，县里的名品，每年最好的一些都成了宫里的贡品，据说上面还为此减免了县里的一部分赋税。李二明一听到这个东西，瞬间什么气氛都不顾了。 “真的，你快去吧。”邢捕头开口，挥手就要打发走这个有些憨傻的家伙。李二明直接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您先去休息吧。回头我去查下那个女子平日里去的地方，相信很快就会有线索的。”邢捕头安慰道。 “我也去问问吧。你去调查给人压力不小，一些阴私之事他们不敢轻易开口。我去问，没准还能捕风捉影地找到些许线索。”秦明回应道。 第6章 暗流涌动 “那我们现在负责处理那个女子的尸身好了。”陆明心接着说道，他直接表明了态度，似乎不会深入到案件之中。 “这样也好。”邢捕头听到陆明心的话微微点头，随后解下腰间的荷包，将里面的银子倒在手中，同时说道，“说好的二十两不会有问题，不过毕竟数目不小，师爷也要运作一段时间。现在我这里只有之前划拨的十两银子，你们先拿着吧，剩下很快会补齐的。” 陆明心见到邢捕头的动作却劝阻道，“不必如此，那师爷既然能如此轻易地压下此事，想来不差这十两银子。倒是邢捕头，您要去查那女子的阴私之事，光靠您的官品和努力事不够的，总得给点好处才好。” 邢捕头听到陆明心的话动作一僵。他自身的家底其实一点都不厚，生活过的比寻常人家好一点靠的全是身为捕头所享有的各种赋税减免。他拿出的这十两银子就是县令给他办案用的全部经费了，如果案子正常结了，他还能留下三两。但现在，这点钱就有些捉襟见肘了。 相通此节，邢捕头也不矫情，直接将银子收了起来，然后抱拳说道，“那就谢谢明心道人了。”陆明心对此非常受用，颇有高人风范地站直身体，然后微微点头，看得其它人一阵胃疼。 “邢大哥，眼下情况有变，小妹需要重新准备用具，明天再回来给那女子化妆，今天就先告辞了。”陆明月见事情暂时有了结果，也是准备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月丫头，你先走吧，路上小心。”邢捕头眼下有事要忙，自然没有挽留一下的心思。兄妹两人见状直接施了一礼，然后转身离开了县衙。 在回去的路上，两人回想今天发生的事，心情都有些复杂。不过两人在路上默契地对此保持沉默，只是闲话家常，没有提及任何府衙里的事情。 在回到义庄之后，陆明月自然地将院门关好，然后和陆明心进入了屋中，在将房门也关好之后，才有些不安地开口说道，“师兄，你说邢大哥的事情能顺利吗？要不你起一卦吧。” 陆明心听到这样的要求摇了摇头，然后解释道，“如果你是要问邢捕头本身的话，那我可以告诉你，应该是没问题的。眼下事情会发展成这个样子，邢捕头应该是起了不小作用的。要知道，师爷可是一心息事宁人，而那个秦明则是刚正不阿，谁在居中调节一目了然。所以邢捕头不会出事。 但你要是问案子的话，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案子基本上解决不了。你仔细想想，其实邢捕头也是有大事化小的想法的，真正想要水落石出的人只有秦明。在这种情况下，能不能查到线索就是问题。就算是查到了，没有证据，你要怎么抓人定罪。再退一步，抓人定罪了，你要怎么往卷宗里写。在人命官司之后再搞一出伤风败俗？县令大人肯定不干。” 陆明月听完不再言语，虽然她对于案子不能水落石出感到遗憾，但现实摆在那里。查找线索，寻找证据，然后定案论罪，哪一步都不容易。 第二天一早，陆明月做好准备之后又一次和陆明心一起来到了府衙。再次见到李二明的时候，对方顶着一个大大的黑眼圈，直接把郁闷写在了脸上，显然，他昨晚连夜去问那个牢里的凶手了，然后自然是没有任何结果。 陆明月看到李二明这样憔悴，忍不住说道，“这位小哥，你看上去有点憔悴啊。” “哎，别提了。我昨晚问了那个人一整晚，可他就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愣是一点东西都不肯交代，还装作惊讶地问我那个女子真的有孕了吗？”李二明解释道。 “哦，只是单纯地问吗？你就没给那个人疏松疏松筋骨，使点记忆恢复术帮他好好回忆一下。”陆明心凑上去问道。 “没有，本来我确实是被他不合作的态度弄得满心火气，准备使点手段了。但是他，他。”李二明说道这里顿了一下。在组织了一下语言之后，他说道，“你能想象一个杀过人的屠夫眼泪一把鼻涕一把地向你求饶吗？” 陆明心一时无语，他确实在极为偶然的情况下见过陆明月梨花带雨的模样，那个样子真的是惹人怜爱，让人恨不得捧在手心里保护。但要是换成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他想都不敢想。 “秦老和邢大哥也真是的，明知道就不会有结果，还拿桃花酿忽悠你。”陆明月有些不满地说道。两人显然是知道这种结果的，却没有阻止李二明的行动，自然是没安好心。 李二明听到陆明月的话，也意识到自己被两人狠狠地戏弄了一把。但他不敢说邢捕头的坏话，只能把这口气出在秦明身上，于是他说道，“这个老货，居然敢诓我，下次遇到，我一定得给他点颜色看看。” 兄妹两人知道这李二明色厉内荏，就是和他们俩吹嘘一下。随即陆明心注意到两人似乎都不在县衙。于是开口问道，“邢捕头和秦仵作呢？” “邢大哥一早就离开了，跟我说要去那女子生前常去的地方找找线索。本来我是想跟着来的，但是邢大哥说按规矩外人得有人带才能进到后院，所以让我留下来等你们。”李二明说道。“至于秦老，我早上看到他得时候，他似乎是下了什么决心一般，径自去了县里的钱庄。” “钱庄？！”师兄妹两人忍不住开口问道。之前陆明心在反击秦明的时候，提出过秦明收钱做伪证的事，后面随着秦明以死明志，两人自然是没有了这种怀疑。现在秦明去钱庄，着实让两人有些摸不着头脑，有什么事这么急，早不去晚不去，偏偏在这个最敏感的时候去。 “是啊，就是钱庄。秦老走的那条路，除了钱庄，就只有棺材铺，水粉店和青楼了。不去钱庄，难道秦老还能去挑水粉或是逛青楼？”李二明显然是没有抓到两人疑问的核心，自顾自地解释道。其实李二明还是省了一句没说，昨天你们来了，秦老应该不用去棺材铺才对。 听到李二明这样的话，兄妹两人有些哭笑不得，这傻孩子。陆明心在勉强平复下心情之后，开口说道，“这位小哥，你还是先把我们带到昨天的屋子吧。今天的事情比较繁重，我们得早点开始工作，我们可不想整太晚啊。” 李二明也不知是听没听到陆明心的话，加快脚步将两人带到了昨日的房间，然后说道，“就是这里了。我现在有点困，就先靠墙补会觉，屋里那个，你们自己看着办就行了。”李二明说完，不等两人回应，走到角落靠着墙就闭上了眼睛，不一会就响起了呼噜声，显然是困到了极致。 两人看到李二明这个样子，也是不再理会，直接推开房门走进了房间之中。 这次一进到屋里，陆明心瞬间就感到了一阵刺骨的凉意。先前不知道这个女子的情况，他还能不沾因果，现在知晓了一些这个女子的情况，他知道已经有东西盯上他了。若是不能妥善处理，就算是“这对母子”不能把他怎么样，他若是心中留有遗憾，也会让自己的道不再完满，给日后留下隐患。 “师兄不要担心，明月会帮你的。”陆明月感受到了陆明心的不安，上前拉住他的胳膊，出声安慰道。陆明心转头看向陆明月，心中安定了许多，安慰道，“一定会没事的。” 第7章 陆明心的命数 陆明心担心的事情和眼前的女子关系不大，而是和他自身有关。想当初他入门不久，他那位法力高强的师父为他推演过命数。当时的情形他每每想起都会汗流浃背，就算是在午夜都会难以入眠。 当时他师父在起卦推演完之后，并没在有第一时间将结果告知于他，反而是皱眉不语，继而低头沉思。那样的表情，陆明心只在师父脸上看到过两回，一次是在为他推演命数的时候，另一次是在师父将师妹带回来之前。 这一次师父如此作为他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是第二次。那个被邢捕头认为“阎王叫人三更死，他能留人到五更”的师父，在将师妹带回之后就开始交代后事，然后不到半月就陨落了。 而这第一次，一个普通的推演命数的术式，他师父甚至又启动了两次。在重新启动了两次之后，他的师父黯然长叹道，“徒儿啊，你的命数和老夫的有几分相似。五弊三缺，一样不沾。” “一样不沾？那不是很好吗？”陆明心有些兴奋地说道，不过随后也是反应过来，“师父，不是说入了此道，五弊三缺至少占一样吗？” 面对一时没转过弯的陆明心，他师父只是眼含泪光、满脸心疼地看着他，嘴角抽动了半天，最后也是没能说出口。 而陆明心也终于是在师父的表情中读懂了什么，然后难以置信地问道，“该不会是五弊三缺，我只有一样不沾吧？！”在问完之后，他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不过他的师父却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他这时也是想起，五弊三缺中的五弊指的是鳏、寡、孤、独、残，而三缺指的是财、命、权三缺。一个正常人，就算是再不幸，鳏寡也是不可能同时出现的。所以他师父的意思，他的命数之中，五弊三缺就是占全了。 不过，当时他还小，对于这么沉重的事情还没有完全的概念，反而是注意到了师父说的命数相似，进而好奇地问道，“师父，您说我的命数与您相似，但是您也没残啊。” 陆明心没有问别的，因为他师父一直是孤身一人，身上永远穿着破烂的衣服，而且年不过半百，却是像古稀之人一样苍老。不过尽管身形苍老，但他师父平日里行动却是如年轻人一样身手矫捷，他完全看不出师父的“残”在哪里。 他师父听到这样的疑问，却是一边拖鞋一边对陆明心说道，“徒儿你看。”在鞋袜都脱下之后，陆明心看到，师父的右脚根本没有脚趾。陆明心感觉有些不可思议，没想到他根本看不出异常的师父，居然是个缺了脚趾的残疾人。 也许是看出了陆明心眼中的异样，他师父开口说道，“徒儿你有所不知，当年你师祖也是给我推算过命数。依照他老人家的推算，我会失去整条右腿。现在只是少了几根脚趾，已经是侥天之幸了。” “那师祖他推算的也不准啊，算您失去整条右腿，您却只没了几根脚趾。那现在您算我五弊三缺全占，会不会。”陆明心有些狡黠地说道。 “你居然质疑你师祖？！”他师父听到他的疑问顿时有些生气，不过又想到陆明心的质疑是为了自保，也没有继续发作，而是深吸了一口气，一脸崇敬之情的说起了自己的事情。 “老夫之所以没有失去整条右腿，是因为你师祖在临终之际，燃烧生命、窥探天机为我推演了种种可能，最终才找到了禳解灾祸的方法。所以我才是只失去了几根脚趾。”陆明心师父满含深情地解释道。 那时的陆明心并不知道他师父为何如此激动，直到现在他才能模糊地知道。一个人的实力越强，牵扯的因果越多，其命数也就越难以改变。就像是埋进水泥里的钢筋，自身越粗，埋得越深，越是难以撼动。而像他师父那样的实力，那样的因果羁绊，师祖还能为其禳祸，几乎是能以通神了。 “那师父，您是不是也能？”陆明心有些激动地问道。看到了改命的希望，他一时有些激动，但随后想到师父说要燃烧生命，他一时间又觉得自己有些混账，到嘴边的话也直接咽了回去。 “可以的。我们这一脉传承稀薄，自然要对弟子更加尽心尽力。老夫归寂之前，定会为你推算一番，助你找到些许生机。”他师父没有在意陆明心的想法，而是认真地说道。 得到了师父的保证，陆明心安心了很多，转而问道，“那师父，师祖他老人家算出您可能会失去右腿，那您能不能算出我的残应在哪里呢？” 他师父听到陆明心的问题，脸色又是严肃了起来，然后说道，“老夫无能，你的未来在老夫看来只是一片混沌。也许是未来会出现难以想象的变局，又或是你自身因果牵扯过多，我难以看清你身上的状况。” 当时的陆明心对此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不过随着修为的加深，他已经能够明白，他师父的修为到了何等地步。他师父就算不是道门的执牛耳者，但能胜过师父的可能也就一手之数。这样的人告诉你他看不清，可以想象陆明心的命数是有多复杂。 师徒两人再次说起陆明心的命数，就到了他师父临终之际。那时，他师父已经油尽灯枯，又施展了那个师门传说中一生只能施展一次的术法，他师父身上已经开始出现羽化的迹象，在交代完其它几件事之后，又一次提出了命数之事。 这一次，他师父是这么说的。“徒儿啊，你的命数，老夫也是没有办法啊。就算是动用了师门最后的秘传，沟通天道，靠着传承借得一缕天道之力，老夫在看你的命数时，看到的也只是完全无法梳理的复杂到极致的因果之线。若是老夫修为再进一步，或许还能梳理一番，但是现在，老夫也无能为力啊。” 陆明心此刻已经对师父的能力有了一些感知，既然师父说不能，那么只能说明问题过于复杂。 在陆明心满心惆怅之际，他师父却是继续开口了，“徒儿啊，虽然老夫梳理不清其中的具体，但还是能给你一点提示的。你的命数和鬼族有着极深的纠缠，你甚至能在一定程度上影响鬼族未来的走向。 另外，为师赠你一缕直感，在你将来遇事犹豫不决时，深陷迷瘴时，错失机缘时能给予你些许提示。” 说完之后，他师父伸手，先是点了一下自己的眉心，然后又点了一下陆明心的眉心。陆明心就看到一个光点从师傅的眉心进到了自己的眉心之中。 陆明心现在知道，师父给他的所谓直感其实就是把自己窥探天机的结果告诉了他。但个中变化过于复杂，师父难以言明，只能在合适的时机推他一把。 而现在，他在县衙这里遇到了新的状况，那女子死时身怀六甲，而凶手却对此一无所知。而且在对案件的了解过程中，他愈发觉得事情不简单，似乎是有一些暗中的力量在起作用。他本人从心里不想理会这些腌臜事，毕竟在他看来，那个女子在独居期间珠胎暗结，确实该死。可直感却推着他向前。 那种刺骨的凉意不是眼前女子和未出生的孩子给他的，对方应该还没到那个级数。带给他凉意的是师父赠与的直感。他若是不管，就会出现因果的亏欠，哪怕他甚至连那个女子的名字都不知道。 这种感觉让他非常的难受，偏偏他又无可奈何，也许自从他入了此道，就注定要负重前行。 第8章 神乎其技 在陆明心胡思乱想的时候，陆明月这边则是进度飞快。昨天没啥进度是因为对一些事情产生了疑问，所以迟迟没有动手，好在现在事情有了定调。她昨天画好了脸，现在将“孩子”处理好就大功告成了。 两个时辰过后，陆明月完成了自己的工作，然后对陆明心说道，“师兄，这边搞定了，我们还是和那个小哥说一下吧，让他看一看，我们也好交差。” 陆明心点头说道，“你说得对，我们还是跟他说一声吧。”说话的时候也是瞥了一眼屋外靠墙睡觉的李二明，心中有些小小的不满，就让他验验吧。 陆明心走到李二明身前，伸手轻轻推了推对方。李二明并没有醒，甚至还挥手推开了陆明心伸过来的手。陆明心又用力地推了一下，对方直接在墙边缩成了一个球。陆明心见状摇了摇头，就要采用更刺激的方式。 倒是一旁的陆明月见状一脸笑意地来到了陆明心的身边，然后轻声在李二明的耳边说道，“我，死，得，好，惨，啊。”说话时特意拉长了语调，而且还有一点虚无飘渺的感觉，听得陆明心都是感觉头皮有些发麻。 睡梦中的李二明在听到这样的声音之后，原本缩成一团的身体直接一阵颤抖，从地上弹了起来，一脸惊恐地看向四周，在见到陆明心两人之后才稍微安心，心有余悸地说道，“刚刚我好像听到鬼叫了。” “什么鬼叫？你做噩梦了吧？”陆明心一脸不屑地说道，而作为始作俑者的陆明月则依旧是一脸微笑，似乎一切与她无关。 李二明虽然感觉眼前的两人不怀好意，但一时间也没有什么证据，只能接受自己做了噩梦的解释。在稍微清醒一些之后，他问道，“你们出来了，那里面的工作完成了吗？” “我们出来就是要跟你说这个事情。我们的活干完了，出来见你正在睡觉，我们还想着让你多睡一会，结果你自己就醒了。”陆明心“解释”了一下眼前的状况，随即说道，“既然醒了，那就看看我们的成果吧，要是还行的话，我们就先走了，到时记得给钱。” 其实李二明对于尸体什么的是拒绝的，但是一来陆明心两人完成了工作，他确实有验收的必要，二来，尸体画完了妆，其实就没有那么恐怖了。于是他点头表示同意，和兄妹两人进入了屋中。 此刻那女子已经画好了妆，因为要给李二明验收，两人也没有把白布再盖回去。所以李二明一进来就看到，一个女子安静的躺在停尸房的木板上，面色平和安详，仿若熟睡。只是交叉于腹部的手中似乎是捧着一个陶罐，陶罐上似乎还刻画着奇怪的纹路，似乎有着安神的作用。 李二明看到木板上的女子，一时间有些恍惚。几天前，正是他和邢捕头把人抬回来的，那时的女子面色惨白，身上还有着未清理的血迹，让人看一眼就要做噩梦。而现在，躺在木板上的就像是一个正常睡着的女子，更为神奇的是，那女子脸上不再是一片惨白，而是多了几分活人才有的血色。 李二明也参加过一些葬礼，见过一些化完妆的尸体。不过那些说是化妆，实际上就是用水洗了洗，所以处理完之后，脸色依旧惨白，身上的皮肉脱形的地方还是脱形，让人一眼就看出是个死人。 而眼下这个，虽然不知道兄妹两人做了什么，但是脸上的血色，还有处理之后变得紧致的肌肤。要不是他明确知道眼前之人已死，说是活人睡着李二明都信。 看着眼前处理完的尸体，李二明本来昏沉的脑子有些恍惚，心里渐渐升起了一些不该有的想法，竟是向眼前女子的脸伸出了手。 咳咳，一声清咳在安静的房间中响起，李二明的精神顿时清醒了许多，伸出去的手顿时僵在了那里。 “这位小哥，这女子脸上的胭脂看似鲜艳，但不是给活人用的，小哥最好还是不要碰，不然我就要重画了。”陆明月开口说道，语气有些不善。 李二明也是一阵尴尬，陆明月说他是要看胭脂的成色，他只能顺坡下驴，总不能说他刚刚是想摸一摸那女子的脸吧。 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他没有将手收回来，而是顺势来到了那个女子的腹部，轻轻摸了摸女子手中的陶罐，有些好奇地问道，“这个陶罐是干什么的呢？这不是她自己的东西吧。” “这陶罐是我们带来的，但东西确实是这女子的。”陆明月解释道，“母子同棺大凶，但是也不好让未出生的孩子离母亲太远，所以我就把那个孩子取出来放到了陶罐之中。停灵时可以先放在一边，下葬时也方便不少。” 听到陆明月的解释，李二明像触电一般把手缩了回来，一脸的心有余悸，自己这样抚摸人家的孩子，不会被缠上吧。 陆明心见到李二明的样子，直接说道，“现在，你觉得还有什么需要继续调整的地方吗，若是没有的话，这件事就算是完成了。” “没有，没有。我们先出去吧。”李二明赶忙说道，让他在尸体旁和这两人谈话，压力实在是太大了。 在来到院中之后，李二明的精神恢复了一些，对兄妹两人说道，“要不你们还是等一等吧，马上到点卯的时间了，邢捕头没有提前报备，应该会回来一趟。我虽然可以确认下你们的工作，但是钱还是要邢捕头来给。” “这样也好。那我们就先在这里等着吧，我们这样的人，出现在县衙前面不太好。”陆明心说道。李二明点了点头，随即向县衙前走去。 待到李二明走远，陆明心有些嗔怪地对陆明月说道，“师妹啊，虽然那人在你工作的时候呼呼大睡，但也是事出有因，你至于那么吓唬他吗？” 陆明月则是轻声说道，“师兄，其实我这么做也是为他好啊。” “你为他好？”陆明心一时有些疑惑，吓唬别人是为别人好？ “是啊，师兄你应该明白的。那人在如此寒凉之地睡着，就算是年轻体壮，被寒湿之气入侵，也难免要病上一场。刚刚我吓了他一下，引动心火，寒湿之气消散了一些，他没准就能挺过去了。”陆明月解释道。 陆明心一时有些无语，他这个师妹，除了道术和入门时间比不上他，其它的都比他强。眼下就是整人，她都能给你画出不一样的道道来。 在两人闲聊的时候，县衙里面点卯完毕。邢捕头在得知工作完成之后，和李二明一起来到了院中。见到两人之后，邢捕头开心地说道，“没想到你们如此积极，只过了一天就把工作完成了。不过，我还是想亲自确认一下。不是怀疑，只是单纯地想见证一下月丫头的技艺。” 邢捕头说要亲自看，兄妹两人也不好说什么，只是让开了道路。 在看到那个女子之后，邢捕头感慨道，“神乎其技，神乎其技啊。以前看你给那些上了年纪的老人化妆还没什么感觉，只是觉得慈祥。现在看这个女子，这妆容可以说是艳而不妖，男人看了就会产生欲望。要是还活着的话，比那些青楼里的庸脂俗粉强出不少，比起头牌也不遑多让啊。” 听到邢捕头的感慨，陆明月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而陆明心则是与有荣焉。倒是李二明，他表情有些古怪，知道邢捕头在夸赞陆明月的技艺，就是这比较的对象有点奇怪啊。 第9章 州城来人 陆明月似乎是没有听出邢捕头话里的问题，只是大声地问道，“既然我们的工作完成了，那说好的银子呢？”陆明月一边说着，一边朝邢捕头做出了伸手讨要的姿势。 邢捕头看着陆明月伸过来的白嫩的手掌，脸上露出了为难的神色，这钱他自然是拿不出来的，只得开口敷衍道，“月丫头，你不要心急，钱的事情绝对没有问题，等过两天师爷安排完了就拿给你。” “哦，是这样啊。你不知道现在师爷在干些什么呢？”陆明月追问道。 邢捕头没想到陆明月会打听起师爷的事。最近一段时间县里的财物流动明显增加，师爷其实是在努力地消除影响，为县令述职做准备，但是师爷做的显然是阴私之事，他知道也没法说。 “月丫头，你过了啊。”邢捕头有些不满地警告道。以往陆明月从不会问任何不该问的事情，眼下却打听了起来，这让他有些不满。 “邢大哥，小女并不是真的想知道师爷在做些什么。只是前番邢大哥和师爷起了冲突，而现在邢大哥又深入调查这个案子，小女担心师爷会对您不利啊。”陆明月一脸无辜地辩解道。 “放心吧，没事的。我查这件案子是秉公办事，并不牵扯个人私利，师爷他不会把我怎么样的。”邢捕头对陆明月的提醒并不在意。 陆明月见到对方如此的自信，知道自己多说无益，也就不再浪费口舌，直接向他施礼告辞。邢捕头也没有挽留，兄妹二人的任务已经完成，他现在给不了两人说好的报酬，自然只能看着两人离开。 在兄妹两人离开之后，邢捕头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事实上陆明月的担心相当有道理，邢捕头上午在查案的时候，总是能感觉到有人在暗中盯着自己，这种感觉让他很不舒服。 他查案的思路和陆明心以为的有些许的不同。陆明心以为邢捕头会先想办法确定奸夫，然后在围绕奸夫寻找证据。但邢捕头其实是相反的思路，既通过死者生前的活动轨迹确定两人可能的私会地点，再反推奸夫。这样就是先有证据，后有犯人了。 邢捕头这样做自然是为了避免先入为主，若是先认定犯人，在寻找证据，那就太容易出现屈打成招了。只是这样做有一个缺点，那就是见效缓慢，毕竟若是能留下明显的证据的话，此刻就不用邢捕头来调查，两人先一步就被人告发了。 而就在邢捕头这边一筹莫展的时候，师爷这边也是陷入到了麻烦之中。在州城里上下打点的县令差人送来了一封加急密信。 有一个自称要游学世间的世家公子，听说了县里的事情，往县里来了。若只是一位一时兴起的世家公子还好，他让人好好招待一番就是了。但问题是这位公子有一个好习惯，那就是每过一段时间就会给家里写一段游记，报平安的同时也展示一下自己的所见所闻。 县令此时差人送信给师爷，就是要师爷想办法搞定这位公子。让他别把县里的事情写进游记里，不然一旦世家之间展开交流学习，那他们县的事情就直接在那帮读书人的圈子里传开了，到时任凭县令如何打点都没用，直接就社死了。 师爷接到县令的密信也是一身的冷汗，现在他费尽心力，才将县里的舆论压制了下来，人们不再过分关注这个案子。而县令也是在州城里说尽了好话，破费无数才让这件案子暂时平息。现在倒好，直接就要被捅到更高的地方了。 “如何，查清楚了吗？”师爷有些焦急地问道。在接到县令的信之后，他就派人去调查那位公子，只有查清楚了对方的特点，他才能想到运作的方法。 “查清楚了，那为公子名唤孔方，是衍圣公一脉的旁支。其父孔诤，现为大名府主簿，其母柳萱，在妇德司供职。其兄。”手下说道这里就被师爷打断了。 “不用再说他的其他背景了，直接说这个人怎么样。爱不爱财，好不好色，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嗜好。”师爷根本不想知道对方具体什么地位。就像一只兔子，根本不需要知道自己面对的是老虎还是狮子，总之惹不起就对了。 “查过了，那个孔方既不贪财，也不好色。至于嗜好，听说他喜欢寻访奇闻轶事，时常帮人写信。他外出游学期间就是靠帮人写信赚取盘缠，没再向家里要过一分钱。”手下介绍道。 “帮人写信？！”师爷感觉有些不明所以，他觉得自己见识不算浅，但真没听说过这个行当。 “是的，就是字面意义的帮人写信。那位公子原本是前天就准备从州城里出发的，但是因为帮人写信耽误了几个时辰，所以现在还没到县里。”手下补充道。 “帮人写信？奇闻轶事？”师爷反复念叨着这两个词，一个念头从心底升起。喜欢帮人写信是吧？那就帮我给邢捕头写封道歉信吧。喜欢奇闻轶事？那天见到的那对师兄妹，不就是本县最大的奇闻轶事吗。 人有时就会这样，脑子一热就会干出一些让自己终身遗憾的事来。 很快，师爷带着几个手下来到了州城到县里的官道之上，那位公子就是走这条路来的。师爷在来到官道旁的凉亭之后，心里不断思索着一会见到那位公子时要说的话，争取让对方帮自己给邢捕头写一封信。不管信写得怎么样，先把对方稳住，使对方的注意从县里的命案上移开。 在师爷反复斟酌自己的话的时候，一个落魄书生从官道上缓缓走来。 书生身上的长衫样式非常常见，而且被一路上的风尘弄得有些脏乱。书生的脸也没有平日里看到的白净，而是带着一些灰尘，显得整个人都是有些憔悴。最后，书生手里那着一把扇子，扇子和书生的小臂差不多长，并没有展开，而是被书生攥在手里。 师爷对这个落魄书生有些不屑一顾，正经书生哪有不舞文弄墨、吟诗作画的，那他这样的，一看就是家道中落了。可是一旁的手下却是提醒道，“师爷，他就是那位公子。” 师爷被手下提醒，回过神来却是发现那个书生眼看就要走过凉亭，径直往县里去了。赶紧起身说道，“公子，请留步。”但是那个书生只是向四周看了一眼，然后就继续赶路了。师爷见状急忙喊道，“请等一下。”手下也是配合地将书生拦了下来。 书生被拦下来之后，面色有些不善。不过还不等他说话，师爷赶紧上前告罪，“公子，请恕在下无礼，此番阻拦，实是有事相求。” “师爷不必多礼，刚刚并非有意忽视，只是离家游学以来，已经很久没人称我为公子了，所以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却不知师爷有何要事啊。”书生说道。 “小人听闻公子离家后曾靠帮人写信赚取钱财，想必公子定然是文辞精妙，不知可否为小人写信一封。”师爷开口说道。 “自无不可。帮人写信是在下当前的营生，不会因人而异。”书生说道。 “哎，我和县里的邢捕头同县为官，但是现在他却因为我想及早了结此案与我产生了些许矛盾。我亦深知案件尚有不明之处。只是命案拖累，我们这一县之人的仕途怕是都受到影响啊。”师爷说出了斟酌许久的台词。 “哈哈，师爷真是有意思。想让我当这个和事佬就直说吗？何必拐弯抹角地呢？我答应了。”书生说道。 第10章 孔方 “？”师爷听到书生的答复倍感意外，连准备好的词都忘了。 “师爷不是这个意思吗？你与那邢捕头同县为官，可以说低头不见抬头见。现在你对我说要写信，想必是有些话难以当面言明。所以，你需要的是舌辩之士.，不是写手。”书生自然地说道。 “是啊，是啊。邢捕头为人刚直，对我一向是颇有微词，在他面前，很多事我都难以开口啊。若是公子能说服邢捕头同我和解，齐心将这个案子压下来，我绝不会亏待公子的。”师爷附和着书生的话，同时允诺道。 “师爷不必如此，安排人帮我引路便好。”书生说道。 随后，师爷安排几个人带着书生去找正在查案的邢捕头。事实上，引路根本用不到好几个人，只是师爷怕这书生看到什么不该看的，听到什么不该听的。 在一行人见到邢捕头之后，书生直接开门见山，“我是师爷的说客，希望你能和师爷重归于好。”他直白的话不仅是跟随的人倍感意外，就连邢捕头都是大吃一惊。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邢捕头有些生气地问道。这年头，做说客都这么明目张胆，光明正大了吗？ “我自然知道。邢捕头，其实有一件事你错了。你并没有明白自己要的究竟是什么？”书生镇定地说道。 “我想要的是真相，是公道。”邢捕头坚定地说道。 “真相，公道是吧。这和师爷把案子压下去，大事化小的想法完全冲突吗？”书生问道。 “你什么意思？”邢捕头听到书生的话有些疑惑。现在自己要查案，师爷不让，两边虽然没有直接的打生打死，但都是动了真火。 “你要的真相是指案情尚有不明之处，你想要查清。你想要的公道是尚有恶人逍遥法外，你欲将之绳之以法。还是说，你想将真相大白于天下，让天下人都看你们清水县的笑话。想将一切记录在册，让你们县从县令到衙役都身负污点，从此升迁无望？”书生说道。 “我想要的自然是前者。”邢捕头开口说道。他不是圣人，没有大公无私到书生后面说的地步。他是一个凡人，有些见不惯师爷的做派，不想稀里糊涂的结案，放跑了真正的恶人而已。 “那你和师爷应该是没有根本的矛盾。你跟他把事情说开了不就好了吗？你继续追查你想要的真相，而师爷继续办好案子。至于那个恶人，只要人能找到，总有办法惩处的。”书生说道。 邢捕头听完书生说的话，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该如何反驳，他甚至觉得书生是在为他着想，给他指明了一条道路。“你应该不是一般意义的书生，你到底是什么人？真是师爷请来劝说我的？”邢捕头不再接书生的话，而是直接向书生问道。以他了解，师爷应该请不到词锋如此犀利的人才对。 “我现在真就是说客。不过却不是师爷招来的，而是在州城里听说了这边的事，出于好奇过来看看，然后师爷请我来劝说你而已。”书生说道。 “这么说你家中有人在州城里做官？”邢捕头眼前一亮，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不过书生却摇头说道，“只是家族之中有人出仕而已，品阶不高，而我更是一介白身。你之前做的事情在县里都快传遍了，我觉得你是个好人，所以来点拨你一下。我希望你能和师爷化干戈为玉帛，同心协力，把县里建设的更好。” 邢捕头顿时有些失望，他差点以为是上面来了人，可以帮他压制师爷呢。邢捕头顿时有些意兴阑珊，不过那书生突然对着师爷派来的人说道，“我和邢捕头说的你们都听清了吧，回去一字不漏地告诉你们师爷吧。同时告诉他，我和邢捕头要去喝一杯，现在把人都撤了吧。” 师爷的人在交流一番之后，决定听那个书生的话，派人去转告师爷现在发生的事。而被说的词穷的邢捕头此刻也是在书生的示意下安静地等在原地。 不多时，师爷就知道了刚刚发生的事。在理清书生的话之后，师爷也是沉默良久，内心感慨，‘这是什么人啊，这舌头也在厉害了点。原本剑拔弩张的情势，被他这么一分析，瞬间就变得和谐了起来。’“把人都撤了吧。”师爷心中的一块石头落了地，继而轻声说道。 师爷的人接到指令很快就离开了，在他们走后，邢捕头开口问道，“我们去喝一杯？” “自然，接下来我要说的话绝对是值一杯酒的。”书生说道。 来到酒楼之后，邢捕头要了个雅间。关好房门之后，邢捕头心里想着书生先前的话，开口问道，“我难道真的应该负荆请罪，和师爷和好？” “那自然是不该？”书生说道。 “不该？！”邢捕头疑惑地问道，这书生刚刚一通分析，得出的结论不是两人应该和好吗？ “是不该，我刚刚和你说的是客观的情势。但情势归情势，人归人，情势会随时改变，但人的本性却是难以改变。就算你想负荆请罪，可师爷不是蔺相如，你们成不了廉蔺之交。”书生理所当然地说道。 邢捕头此时脑袋已经有些混沌了，完全跟不上眼前书生的思路，对方好像说的全对，但自己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看着邢捕头挠头的样子，书生也是不再打哑谜，索性将一切说透，“邢捕头，我想你也明白，很多事，只有零次和无数次。一旦你此时让步了，日后你在那个师爷面前就很难再强硬起来。而那个师爷做事私心用甚，若是没了你的制衡，早晚成为祸害。” “但眼下的情势。”邢捕头还有有些迟疑，他要是继续和师爷闹矛盾，县里的紧张局势如何缓解。 “眼下的情势我已经说过了。但处理的方式却不能是你向他服软，而是应当由你来主导局势，将一切拿捏在手里，让他来求你。只有如此，你才能在日后限制住他，不让他做出更出格的事情来。”书生说道。 “搞了半天，不还是要我去查清案子吗？那你绕这么大一个弯子干什么？”邢捕头终于明白书生的意思，但也是不满地问道。 “邢捕头，我这是在帮你啊。”书生有些委屈地回答道。随后自我介绍道，“我名孔方，家中世代都是读书人，偶尔有人出仕，家资尚算丰厚。眼下我正在四方游学，听闻本县有命案发生，而且来此前打听了一番，了解了你和师爷的为人。又经历今日之事，所以才决定来助你一臂之力。” “所以你帮助了我什么，就是说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邢捕头有些不满，这孔方说要帮他，结果就是说了一堆废话，现在他还消化不良呢。 “邢捕头尽可将我说的话都当作一阵风。但只要记住这阵风帮你吹走了你身边那些不咬人但膈应人的苍蝇就好。”孔方认真地说道。 直到此时，邢捕头才反应过来。从孔方直接道破他的想法开始，他的心就乱了，后面一直被孔方牵着鼻子走，险些就真的忘了自己最开始要干吗，跑去向师爷谢罪了。但是孔方先前的话也是说给师爷的人听的，自己被震得够呛，估计师爷那边也是一样吧。 相通此节，邢捕头激动地说道，“孔方，真的谢谢你，这杯酒我请了。” 孔方也不客气，直接给自己到了一杯酒就开始喝了起来。随后说道，“其实我来贵县还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听闻贵县有一个名叫陆明月的姑娘，技艺精绝，我想见上一见。” 第11章 孔方的到访 听到孔方的话，本来已经拿起酒杯的邢捕头又将酒杯放在了桌子上，开口说道，“你们这些城里的花花公子，个个没安好心。但是我警告你，你祸害别的姑娘就算了，绝不许打月丫头的主意。” 邢捕头突然间的变脸有些超出孔方的预料。孔方自四处游学以来，见过的人相当之多。但所遇绝大多数人包括女人对于女子都是相当的轻视。不论是什么女子，不管对方的才学、人品甚至是勇武，谈着谈着，总会扯到床第之间，有时连母仪天下的皇后都难以幸免。 孔方见到邢捕头的样子，也是收起了玩世不恭的态度，非常认真地说道，“在下和那些把女人看成是繁衍的工具、炫耀的筹码的书生不一样。在下曾经到过一些兵卒的家里，在那里，女人也可以成为家中的顶梁柱，她们拿着微薄的补贴扶老携幼，将一家的生计维持下去。” 孔方的话引起了邢捕头的共鸣。曾经，他也是有过参军报国的理想，只是一些意外发生，他最终留在县里当了捕头。 沉默许久之后，邢捕头开口问道，“你孤身一人，找月丫头有什么事吗？她可是给死人化妆的。” “在下游学四方，除了行万里路，见证风物奇观，收集奇闻轶事。也见千样人，为他们着书立传。在州城的时候，在下就听说了陆明月的名声，此番前来，主要目的就是见一见她，希望能为《列女传》增添新章。”孔方解释道。 听到这样的回答，邢捕头从心里为陆明月高兴。着书立传，那可是留名青史、流传万世的机会啊。这样的机会，他们县或许就县令有，但顶多也就是县志中的几行字，只有做出极大的功绩，才有单独立传的可能。就他们那个县令，想都不要想。 稍微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邢捕头说道，“一会我要回县衙点卯，到时你跟我一起走，我给你指明道路。” 很快，两人酒足饭饱，邢捕头在回去点卯的时候给孔方指明了道路，孔方也不停留，直接就向兄妹两人生活的义庄走去。同样的一段路，李二明和邢捕头走了近一个时辰，而孔方半个时辰就走完了。 来到义庄门前，孔方停留观察起来。和李二明不同，见多识广的他从一个义庄就能看出这个‘陆氏’的不少底细。义庄的规模，大小，里面设施的完善程度，以及里面人的生活状态，都能客观的反应出一些问题。 观察半晌之后，孔方整理了一下衣冠，站在义庄的牌坊前，深吸一口气，中气十足地喊道，“游学之人孔方，今日慕名前来拜会，还请庄中之人现身一见。”等候稍许，见里面没人回应，孔方又喊了一次，这一次声音更大。 又过了一会，孔方见里面还是没人，清了清嗓子，准备用更大的声音再喊一次。 这时，在院中工作的陆明心终于是放下手中的活计走了出来。在看到站在牌坊前的孔方时，陆明心满脑子都是问号。虽然来这里的外人不多，但经年累月下来他也见过不少，站在牌坊之外开喊的，陆明心真是第一次见到。 在看清来人之后，陆明心心思电转，终于想起来。一些腐儒是有这么个规矩，到一些‘门’前，若是没用门房的话，确实需要通过喊话引起内部之人注意，而不是直接进入。但是想到自己因为对方无聊的礼数而出来迎接，他还是似笑非笑地问道，“你们家死人了？” 孔方听到陆明心的话，直觉上感觉对方是在骂他。但是仔细一想，对方似乎是做寿材生意的，这么问好像也没问题。孔方只得在心里安慰自己，对方的语气一向如此。随即恭敬地答道，“在下孔方，家中并无亲人离世，只是途径贵县，听闻有奇人在此，故而前来拜会。” 陆明心见对方依旧恭敬有礼，而且说是拜会奇人，心里把对方口中的奇人当成了自己，先前的一点不愉快一扫而空，高兴地说道，“既然如此，那请随我到住处喝杯茶吧。” “自是恭敬不如从命。”孔方说道，随即走过牌坊来到陆明心身后。 很快，两人来到了陆明心所在的院落。一进到院落，孔方就注意到了陆明心刚刚处理的木材，因为已经出具雏形，孔方自然能认出是什么，倒是陆明心有些不好意思，觉得这个东西有损自己仙风道骨的形象。 在坐定之后，陆明心拿出茶盘为两人倒上了两杯粗茶，随后开口问道，“兄台前来，不知所谓何事？” 孔方答道，“在下孔方，听闻此处有个慧质兰心的女子，一手化妆技巧出神入化，可以让离世之人恍若在世，故而前来拜会，希望能得一见。” 陆明心听完孔方的话有些恍惚，这些年也不是没有登徒子来找过她师妹，但起码那些人一开始还是人模狗样地和他亲近一番。这孔方倒好，先前在牌坊外喊话像个腐儒，现在却是直接求见人家女眷，简直比流氓还流氓。 孔方态度还是很诚恳的，见到陆明心沉默不语，也是没用任何催促。只是静坐等着陆明心的答案。陆明心见状也是压下了臭骂对方一顿的冲动。但是对方无礼的要求他实在是不愿意答应。 沉默片刻之后，陆明心说道，“即是如此，那我问问师妹的意思吧。” “也好。”孔方没多想什么，只是觉得女子害羞，见不见确实应该问下本人的意见。 很快，陆明心走了出来。对孔方说道，“师妹说她不知孔兄心中作何念想，只是要我告诉孔兄。未出阁的女子与外男相会，这意味着什么孔兄应当清楚才对。” 孔方听到这句话如遭雷击，呆立当场。是的，他是和那些轻视女子的男人不一样，但他也犯了严重的错误。这个世界，对于女子的约束远比男子苛刻的多，他若是这般轻易地见到了陆明月，就算没有风言风语，但对对方来说，终究是德行有亏。 “陆兄，在下绝不是有意冒犯。”孔方起身，对着陆明心深深地做了一揖，而后解释道，“在下听闻，大凡超绝人物出世，天地都会在冥冥之中生出感应。麒麟送子，飞熊入梦。神鹰盘旋于屋顶，凤凰啼鸣于长空。在下前来，只是听闻令妹种种神异之事，故而相询。” 提及异象，陆明心的思绪一时有些飘忽，想起了师父带回师妹前发生的事。 原本陆明心的师父是跟他说，要尝试冲击师祖也未曾达到的境界，不许任何人打扰自己。可是在闭关的第七日午夜，师父气息零乱地从闭关之中走出，看着西方的天空无奈地感慨，“看来道门中人是注定到不到那个境界了。”说罢，就头也不回地向西方走去。 与此同时，他也看到了令他终生难忘的一幕。在西方的天幕之中，月亮不知何时变成了血红之色，天空和大地都是蒙上了一层暗红色的光晕，整片天地都彷佛浸泡在鲜血之中，隐隐地，还有虎啸狼嚎之声传出，让这诡异的画面更为恐怖。 所幸这异象只持续了一炷香的时间，陆明心一直把它当做一场噩梦，将之深深地埋在心底。而陆明心的师父，在几日之后带回了陆明月。也是在带回陆明月之后，原本精神矍铄、仙风道骨的老人，却是变得死气沉沉、行将就木，开始着手安排后事。 关于那一夜的事，他也去问过他的师父。可他师父却告诉他，此时他知道这些还为时过早，将来他修为到了，自然会明白的。 第12章 陆明心的决定 等到陆明心的思绪回归之时，却是见到孔方又一次作揖道歉，“想来是在下问到了阴私之处，让陆兄为难了。你我二人初次见面，还望陆兄稍微理解一下在下好奇的心情，原谅在下的唐突。” “没什么，只是。”陆明心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他觉得孔方的好奇不是什么大事，但涉及到已故的师父和他的师妹，又不知该如何组织语言。 “陆兄，不知你是否听过仵作的祖师爷，提点刑狱，理清无数冤案的提刑官宋慈宋大人。”孔方见陆明心一时词穷，主动提醒道。 “自然是听说过。”陆明心肯定道，大宋提刑官宋慈，但凡是稍微读过一些书的应该都是知道这个人的。 “那你知道吗？野史相传，这位大宋提刑官是棺中生子。”孔方继续说道。 “啊？！”陆明心感到了无比的诧异，宋慈是棺中生子？这是不是太猎奇了点。 “野史而已，不必过分在意。只是那等人物且有这般不可思议的传言，你那师妹有什么不足为外人道的隐秘也不是不能理解。”孔方安慰道。 陆明心听懂孔方的话后，心中升起了一阵感激之情，对方拿出宋慈那种大人物做比，自己师妹有点想隐瞒的事情似乎就在情理之中了。不过他也察觉到了孔方此刻的失望，孔方的话，不仅是给了自己一个台阶，同时也是在安慰他自己，为此行无果找了个借口。 “孔兄既然喜好奇闻轶事，那本县之中正在发生的一桩案子不知你是否有所耳闻？”陆明心问道。对方给他面子，他也不希望对方徒劳无获，于是主动提起他们兄妹两人前几日的遭遇。 “不知陆兄所指何事，在下愿洗耳恭听。”孔方顿时来了兴趣。随后陆明心就把这几日在县衙的见闻说了出来。只可惜，在他说完之后，孔方的反应只能用平淡二字来形容，这样的反应让陆明心有些失望，他以为对方至少表现出一点愤怒或者期待呢，结果全没有。 孔方察觉到陆明心的失望，开口解释道，“陆兄见谅。有句话叫‘人谓鬼可怖，鬼道人心毒’，大凡鬼神行事，虽隐秘幽微，但终是有迹可循。而那些悖反伦常、荒诞怪异的事情，等到真相大白，最后都是人做的。” 如此凉薄而真实的话，说得陆明心一时难以接受，却不知如何反驳。 “在下来贵县的时候，师爷曾到县外的凉亭迎接。说是要我帮忙劝说邢捕头，实则只是给我找点事做，不让我过分关注县里的命案。却是不知，尽管这些年天下爆出的命案很少，但密而不发的却是不知有多少，我根本不会对这种寻常的命案感兴趣。 此番前来贵县，我本来只是为了见你师妹一面，只是此话不能明说。不过现在，我忽然对这个案子有了兴趣。”孔方继续说道。 陆明心听到孔方的说法，感觉自己好像做错了事。有些慌张地问道，“你到底想干什么呢？” “什么都不干，只是观察而已。就像是小孩子看蚂蚁搬家、蜜蜂采蜜，单纯出于好奇地观察，并没有任何多余的想法？”孔方认真地说道。 孔方的态度让陆明心有些不喜，他不是凉薄之人，或者说自身的命数让他注定成不了凉薄之人。坐观他人苦难，放下助人情节这种事他真的做不出来。眼下自己关心的人，关心的案子，成了孔方眼中的儿戏，这样他怎能不愤懑。 “那女子头七之前，我就会把棺木做好后送去县衙，师妹也会随我同去。若是你真要见师妹，这几日就等在县衙那边吧。”陆明心说道。 “如此就谢过陆兄了。先前听陆兄说起案子的情况，我对那位仵作也是有了一些兴趣，如此正直刚烈之人眼下可不多见了，此番若是能见到他，也算是一大收获。”孔方听出了陆明心的送客之意，尽管不想几句话的功夫就离开，但胡搅蛮缠更不是他的风格。 随后，孔方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院子，陆明心根本没用去送孔方，因他并不想与对方深交。虽然对方语言精妙，礼数周备，但心中对他人却没有多少共情和关爱。 而在孔方离开之后，陆明月在屋里走了出来，开口说道，“那个人，似乎有些不一般。” “哪里不一般了？”陆明心不明所以地问道。 “师兄注意到那人手中一刻不离的扇子了吗？”陆明月反问道。 “扇子。”陆明心此刻回想起来，从他见到孔方的那一刻起，对方就一直拿着一把扇子。仔细想想，尽管他看上去一副落魄书生的模样，可那扇子却一点都不普通啊。虽然他没见孔方把扇子打开，但那扇骨的木料他现在想想，应当是降香紫檀，而且还是制作相当考究的那种。 说起降香紫檀的价格，一个不恰当的比方。陆明心要是用降香紫檀做一个棺材，不考虑损耗，就算是棺材本身的木料，整个州里能出的起钱的都不过百人。 想通此节，陆明心有些奇怪地问道，“看来这个孔方恐怕不是什么落魄书生，应该是世家公子才对，可世家公子不是应该衣着华贵，前呼后拥才对吗？” “也许，他也是一个有故事的人吧。”陆明月有些感慨地说道，感慨完之后，陆明月神情变得严肃，正色地问道，“师兄，你真的准备那么做吗？” 陆明心听到陆明月的问题，深吸一口气，随即说道，“邢捕头那边的情况你也知道了，跟我猜想的差不多，不说一无所获，只能说是毫无头绪。他开始调查的时候，那个奸夫已经提前两天开始抹除证据了。因为这要命的时间差，邢捕头的调查要比想象中的困难不少。” “所以师兄你就要冒险招魂吗？”陆明月有些担忧地问道。陆明心要做的事情很好理解，那就是为那个女子招魂，直接问那个女子奸夫是谁。但是陆明心这样做，其实风险非常大。 首先，陆明心要招来的魂魄不需要解释，那就是横死的冤魂，而且现在确定还是带着孩子一起死的。其身上的怨气可想而知。然后，陆明心要问的是奸夫，这无疑会进一步刺激到对方。所以在陆明月看来，陆明心此时要做的事情无疑是火中取栗。 陆明心听出了陆明月话里的担忧，他本想安慰对方，但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虽他以前也用过类似的法术，但招来的都是没什么怨气的生魂。没有怨气的生魂和活人的区别不大，甚至可以进行正常的交流。 “我现在也是没有办法，那天我们去处理那个女子尸身的时候，我感觉到了一阵因果的波动，这样的波动，以前我只在师父身上感到过。我有一种直感，要是我不去做，或许不会大祸临头，但是绝对会失去重要的东西。”陆明心解释道，语气沉重，充满了无奈。 “既然如此，那师兄就去做吧。需要什么，师兄和我说一声，小妹帮你准备好。”陆明月回应道，她现在明白了陆明心的真实情况，因此不再劝阻，而是助其一臂之力。 “朱砂、黄符需要再备上一些，桃木剑、枣木钉也需要再检查一遍。”陆明心 没有客气，开口吩咐道。 听了陆明心的要求，陆明月着手开始准备需要的道具。而陆明心自己则是继续制作着棺木，只是和正常棺材不同的是，陆明心做的棺材底部和四周都画满了神秘的纹路，此事如此凶险，他岂能不留后手。 第13章 狗拿耗子猫看家 几日过去，陆明心终于是带着做好的棺材来到了县衙。他没办法，明天就是那个女子的头七，他今天不把棺材运来，对方就没法下葬了。那样不仅是钱的问题，还有损名声和阴德。至于招魂的准备，若是可以他还想再检查一番，但现在时间紧迫，只能硬着头皮上。 邢捕头也是知道今天是陆明心交货的最后期限，所以没有去查案，而是在县衙之中等着兄妹二人。 在兄妹二人将棺材运来之后，邢捕头也是没有过多寒暄，直接就开始了验货。一打开棺材，邢捕头就看到了刻画在棺材底部和四壁上的符文。他参加过葬礼，知道停灵下葬用的棺材没有这么多奇怪的符文，神情顿时变得不自然起来。 “邢大哥，那些普通的棺材是给正常死亡的人用的。现在县衙后院那个，能叫正常死亡吗？我们这么做，也是为了防止意外。”陆明月看到邢捕头的神情变化，上前解释道。 邢捕头听到陆明月的解释，却是悄声说道，“你们的师父我也接触过，虽然我不通道术，但是这棺材上的有些符文我还是认识的。这棺材怕不是有什么奇怪的作用吧。” 兄妹两人闻言一怔，这邢捕头平日里从不提及道门之事，两人自然以为对方对符文一类的东西一无所知。这棺材自然不是简单的安魂作用，而是陆明心准备的最后一道保险。若是事态失控，就用这棺材配合里面的尸身强行摄走那女子的魂魄。 “我曾听闻，有些黑心的妖道会用枉死之人炼尸，此刻县衙后院的女子身怀六甲、含怨而死，想必是很好的材料吧？”邢捕头见两人没有开口，进一步说道，然后似笑非笑地看着两人。 兄妹两人见邢捕头误会如此之深，也是有些面面相觑。他们本来以为自己是邢捕头查访无果，走投无路的后手，没想到这么简单就暴露了。顶着压力，陆明月开口问道，“难道邢大哥怀疑我们是那样的人？” “不怀疑，不然我就不是在这里问你们，而是直接叫人将你们拿下了。不过，今日你们还是要把事情解释清楚。”邢捕头平淡地说道。见邢捕头逼迫至此，陆明心无奈，只得将一切和盘托出。 在听完两人的解释之后，邢捕头有些无奈的说道，“是我无能，让你们担心了。棺材你们可以送进去用，但是我不允许你们用什么招魂法术。从现在起到那个女子下葬结案，我不允许你们离开我的视线。 至于月丫头你，不用担心，我一会去县衙的女牢那边给你找个女狱卒。放心好了，论看人，她比我专业，就算是如厕，她都会和你一起。”见陆明月想要说话，邢捕头继续补充道。 兄妹两人对视一眼，出师不利，虽然邢捕头没有明说，也没有过分限制两人，但这一天，他们什么都做不了了。 随后，两人就被裹挟着和县衙里的人准备安葬的事宜，而这期间，邢捕头没有再提及任何案件或是奸夫有关的事情。一切都是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只是县衙里的气氛却有些不正常。支持师爷的人面带讥讽地看着支持邢捕头的人，而支持邢捕头的人却是有些颓丧，沉默地做着事情。 就在这沉默之中，一个兄妹两人熟悉的声音从县衙外响起，“邢捕头，我知道奸夫是谁了，我知道奸夫是谁了。”听出声音的主人后，兄妹两人一脸的活久见，这声音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几天前被他们怼的差点自尽的秦明。这年头，捕头查不了的案，仵作能查了？ 不过仔细想一想，他们两个道士比仵作更会验尸，捕头识破了两人的部分道术，现在仵作比捕头更会查案好像也没什么不对劲的吧。 和众人想象中的并不一样，邢捕头在见到从外面风尘仆仆赶回的秦明后，没有第一时间问及奸夫是谁，而是沉声问道，“您是怎么知道奸夫是谁的？” 秦明对邢捕头的提问不以为忤，而是解释道，“那天在县衙之中，老夫听到那两人说‘有钱好办事’，在踌躇一番后，决定拿出棺材本也要把这个案子查个水落石出，要不然，老夫死不瞑目，留着棺材本也没用。 前几天，老夫给一些那个女子的相熟之人塞一些银子，希望能得到一些线索，但那些人说得东西模棱两可、语焉不详。直到昨日，老夫遇到了一个神奇的书生，他告诉了老夫一个办法。 那就是把人叫到一起，把银子往桌子上一拍，然后和他们说，‘你们谁说的东西最有用，谁就把这些钱都拿走，其他人什么都没有’。结果，那些人就像是竹筒倒豆子一般，将自己知道的东西合盘托出，甚至还说了一些捕风捉影的事情。” 听完秦明的讲述，兄妹两人也是被惊的不轻。听到书生，两人第一时间就想起了昨日见到的孔方，这人这脑子真的够使，三言两语就帮人查清了这个案子。 邢捕头在听完秦明的讲述之后，却是说道，“一会见到师爷，我们忽略掉钱的部分。至于问询的人，也不能是你，而应该是我。” 秦明闻言一怔，随即反应过来，他去查案虽说没有问题，但是涉及到钱，那口供就立不住了。而同样的，他去问询还有别的问题，衙门里虽然没有明确规定不准熟人查问，却也要求必须有外人在场，否则证言同样不成立。 在交代完之后，邢捕头才开口问道，“那奸夫到底是谁？” “嘿嘿，这个人你绝对想不到，就是本县的富商江宏。别看这人平日里道貌安然，其实背地里干的坏事可不少，本案的女子是一个，他还祸害过别的人家的女儿。只是那些被他用钱压下去没有事发而已。”秦明一脸不屑地说道。 “竟然是他？”邢捕头也是感到相当的不可思议，他这几日查案，也是接触了不少人，其中就以这个旺宏帮他帮的最为积极。原先他还以为对方是宅心仁厚，却没想到，对方竟是如此的人面兽心，帮他，恐怕也是为了掌握他的办案进度，并且影响他的判断吧。 “口供呢，拿来给我看看。”邢捕头索要道。秦明也不废话，直接从怀中拿出了得之不易的口供。他虽然在孔方的指点下得知了实情，但让那些人在口供上画押也不是容易的事，毕竟那些人为了钱可是什么都说了，现在钱没有得到，却是要按手印，他们自然是拒绝的。 邢捕头快速翻看秦明拿来的口供，眉头皱的越来越紧，也不知是因为案情超出了他的想象，还是因为一些别的事情。 “怎么样？是不是非常精彩？”在邢捕头看的时候，秦明问道。 能不精彩吗？两人本来就是远房的表兄妹，本来在表妹外嫁之后，两人应没有机会再见面。可后来随着行商，两人竟是在这个县城再度相遇，更巧的是表妹的丈夫常年在外。 两人在偶遇之后旧情复燃，最后竟是在县里的马场之中私相授受，最后更是珠胎暗结。要不是此番表妹意外被杀害，这段奸情不知道还会怎么发展下去。 不过在看完口供之后，邢捕头问了秦明一个要命的问题，“案子确实精彩，口供之间也是相互吻合，就是还有一个问题。如此重大的案情，如此重要的人物，想要定罪，得有一些物证啊。” “我自然是有准备的，这是那对奸夫淫妇出入马场的记录，不知道行不行？”秦明说着又拿出了一张纸。 第14章 人心难测 邢捕头没有立即给出结论，而是拿过秦明提供的证据仔细查看了起来。仔细研究之后，秦明肯定地说道，“现在你查到的这些，虽然还不足以直接定罪，但是把人传来审讯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其实邢捕头这么说是为了留有余地，在他心里，现在秦明的这些证据足以让那个江宏入狱了。 很快，邢捕头和秦明就找到了师爷，他们见到师爷的时候，师爷正在给县令写报平安的信。在信中，他没有提及陆明心兄妹，而是着重提了邢捕头和秦明不识大体，为了一个没人知道的孩子就要节外生枝，同时突出了自己的临危不乱，一方面压制邢捕头两人，一方面搞定了突然出现的孔方。 见到邢捕头和秦明联袂而来，师爷急忙将信收了起来，然后主动问道，“明日就是那个女子的头七，你们现在不去准备安葬事宜，跑来找我干什么？”两人同时出现让他心中升起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师爷，是这样的，这几日我们已经收集好了证据，想着让你看一看，要是没问题的话，就下命令逮捕奸夫吧，莫让那人逍遥法外。”邢捕头没有在意师爷收信的动作，只是继续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你们真的找到奸夫和证据了，让我看看。”师爷有些意外地问道。 邢捕头和秦明没有犹豫，直接将收集到的证据交给了师爷。师爷拿到两人的证据之后，仔细地翻看了起来。看着看着，师爷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作为辅助县令判案的师爷，他本身对律例极为熟悉，现在两人收集到的证据，在师爷看来，足矣将那个江宏定罪入狱了。 不过，师爷心中却是有一些不一样的想法。首先，他前几日劝两人不要节外生枝的事情此刻在县衙内不说人尽皆知，但基本上每个人都是听了一鳞半爪。其次，要真是把那个奸夫抓了，案件就变得复杂了。不能及时结案，县衙里的人都得受到影响。最后，这江宏是个富商，他也许可以考虑给对方一个机会。 有了这样的想法，师爷顶着两人激动的目光，梗着脖子说道，“真是难为你们了，居然能搜集到这么多的蛛丝马迹。可是光凭这些，是不足以将人捉拿审问的。” 听到师爷的话，两人顿时感觉有些失望。秦明直接上前问道，“不足以将人捉拿审问，那你倒是详细说说哪里证据不足了？” 秦明靠得很近，师爷顿时感到一阵心虚，不过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他只能硬着头皮说道，“总之就是证据不足，我没法跟你详细解释。” “那将人带到县衙来询问一番总是可以的吧？”邢捕头也是预料到了这种可能，他选择退而求其次。同时他也有信心，只要人到了县衙，撬开对方的嘴还是很容易的。 “这。”师爷不想在此时搞这么一出，但也没有马上拒绝。他想着，若是不让那江宏来县衙走上一遭，想要从对方身上得到好处似乎不容易啊。 “我们把那个江宏带来时，不提奸夫之事，只说无意中得知他和那个女子沾亲带故，想着那女子眼下寡居本县让他来帮衬一番。这样如何？”邢捕头知道师爷不想让命案继续发展，于是建议道。 师爷闻言眼前一亮，说道，“既然如此，那让我的人和你一起去把人叫来吧。”邢捕头不疑有他，只觉得师爷派人是防止两人泄露命案相关信息。而师爷却是在手下出发前悄然交代，“告诉他，在见到我之前什么都不要说，我能保他无事。” 随后，邢捕头和秦明就带着师爷的人来找江宏，两人如约定一般，没有提及奸夫之事，只是说听闻两人有亲属关系，希望在下葬一事上能帮上忙。 江宏和死者沾亲带故本就不是私密之事，稍一打听就能知道。如今对方因此找上他，他也没有什么怀疑，只是稍微收拾一下就打算和三人一起去县衙。这时师爷的人找到机会，悄声说道，“师爷说了，想活命的话，见到他之前什么都不要说。” 这突然间的一句话，让江宏心头一震，然而等他要细问的时候，师爷的人已经回到了邢捕头的身边，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江宏能确定刚才的那句话不是错觉，心中警兆大起，变得格外小心起来。 很快，邢捕头就带着江宏来到了那女子的灵堂之前。此刻的女子，在画好妆之后，已经被放置到了棺材之中，而那个陶罐则是被供奉到了棺材前方。 “玲妹，你死得好可惜啊，玲妹，你还这么年轻，却走得这么匆忙。”江宏在看到女子之后，似乎是抑制不住内心的情感，走上前悲声呼唤道。若是不知情，邢捕头一定觉得江宏是一个深情的男子，但是在知道他做的那些事之后，他只觉得恶心。 “差不多的了。亡者在前，还望你实话实说。你们之间的奸情从何时开始，又持续了多久，期间都是在哪里发生的。”邢捕头看不惯对方的做作，开门见山地问道。 “邢捕头，这从何说起啊？”江宏作为富商，心术本就不凡，更何况先前还有人提醒。 “你还不说是吗？你的伙计，那马场的老板，以及那几条街边的小贩已经把一切都说得很明白了。我这里甚至还有你和她出入马场的时间记录，你还要狡辩吗？孤男寡女，那么两个一起在马场干什么？难道是玩骑马游戏？”邢捕头摊牌，他知道这些已经足够钉死对方，只是希望对方自己承认。 江宏听到邢捕头的话，甚至都没有过多思索，直接说道，“邢捕头误会了，我确实是和玲妹多次在马场相会，也确实相处了不短的时间。但我们真的没有什么啊。玲妹的情况你们也知道一些，自她嫁人之后，她那丈夫终日东奔西走，让她一个年轻女子守活寡，玲妹实在是难忍孤苦。” “所以你们就私通了？”秦明听到这里，有些急迫地追问道。 “我们没有私通，只是玲妹她想要与丈夫和离，却没什么门路，想要通过我这个远房表哥帮忙运作一下。”江宏说道。其实他说的都是真的，就是隐去了他和玲妹的情感以及私通的事实。 邢捕头听到江宏的解释都觉得非常的完美无缺，要不是那女子也就是玲妹身怀六甲他都信了。眼见对方的解释将秦明收集到的证据都挡回去了，他只得说道，“你也不必如此，你的玲妹在离世时已经怀有身孕，若真不是你的，不妨来一场滴血认亲。” 江宏听到邢捕头的话顿时有些失神。玲妹怀孕的事他还真不知道，邢捕头和师爷难得在某件事上达成一致，让知情之人闭嘴，不让这件伤风败俗的事情外传。至于江宏，他不能完全确定他玲妹怀孕的事，但女子月事没准时到来却是和他说了。 此刻江宏已经有点顶不住了，要真是滴血认亲，那玲妹都快两年没见到她丈夫了，孩子是谁的他根本都不用想。可就在这时，师爷的人突然出声提醒，“那陶罐里装的就是孩子吧，等下葬的时候，我们悄悄地埋了就好，就不要立碑了吧。” 师爷的人见邢捕头使诈要成功，再也没法旁观，哪怕明知邢捕头事后会清算，也只能开口提醒。 “在下问心无愧，若是邢捕头要滴血认亲，那就验吧。”江宏听到提醒也是明白过来，不再畏首畏尾，直接开口说道。 第15章 招魂 在江宏说出这样的话后，邢捕头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秦明带回的证据被江宏破解，就连他试图诈对方一下，也是被身旁师爷的人破坏。他心中懊恼，但此刻却是没有办法搞定对方。无奈之下，他只好悻悻而去。 而江宏这边，在见过邢捕头之后，也是跟着师爷的人来到了一处隐秘的所在。一座处于人工湖中心的亭子，视野开阔，能够看清四周的景象，而声音则会被亭子周围水车的流水声掩盖住，是县令布置出来用来密谈的地方，眼下却是被师爷临时占用。 在进入亭中之后，江宏就看到了早已等在此处的师爷。师爷的人悄无声息地离开了亭中，而师爷和江宏则是开启了密谈。 在两人进行密谈的时候，邢捕头这边也是收到了消息，不过他却没有什么表示。在先前师爷的人出声提醒江宏的时候，两人就是摊牌的状态了。邢捕头能明白师爷两头通吃的想法，但他的良心却不允许他也这么做。这导致他此刻满心愤懑，还要劝着比他更加暴烈的秦明。 听说师爷和江宏私会，秦明直接就要打上门去，不过邢捕头却是拦住了他，这次邢捕头没有说什么‘稍安勿躁，从长计议’一类的场面话，而是直截了当的问道，“眼下师爷和江宏串通，一个拒不立案，一个缄口不言，你有什么办法？” 秦明听完也是泄了气，但还是不甘地问道，“那就看着那两个人狼狈为奸，任那江宏逍遥法外吗？”邢捕头被秦明问得垂头丧气。 “不如，让我们试试招魂吧。只要让那个女子自己开口，那江宏还能抵赖吗？师爷自然也保不住他了吧？”陆明心此刻站出来说道。 “你有几成把握？”邢捕头担忧地问道。 “虽然我以前没有用过招魂秘术，不过眼下已经准备充分，我有九成以上的把握。”陆明心认真地说道。 “我不是问你有几成把握把那女子的魂魄招来，而是问你有几成把握对付那个女子。那女子的情况你也知道，死状凄惨，加之怀有身孕，我怕你遭到反噬啊。”邢捕头认真地说道。他虽不通道术，但和陆明心的师父接触过一段时间，对于一些事情还是有认知的。 “不必担心，我不是在那个棺材里刻好了符文吗？就算真的对付不了她，也能把她强行收进棺材里。”陆明心回答道。 “既然如此，你做吧。”无奈的邢捕头只好抓住陆明心这最后的救命稻草。 “那么，邢捕头把那女子的姓名和生辰八字给我吧。”陆明心说道。 “姓名我知道，但生辰八字我不清楚，这样能行吗？”邢捕头问道。 “效果差一些，但也还可以。”陆明心无奈地点点头。其实有那女子的尸体在，什么都不要也可以，就是知道的多，招魂也能容易一些。不过名字还好，而生辰八字一般只有在女子出嫁交换庚帖的时候才能知道，他从一开始就没指望能知道这东西。 随后，陆明心就叫来陆明月帮他一起准备术式。陆明月在被叫来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目前的状况，所以她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在身后的竹箱里将一样又一样的东西拿出来，其中大部分的东西秦明和邢捕头都认识。 桑树的叶子、蝉的翅膀、白色的河沙、檀香、白烛，都是些十分常见的东西。秦明见到陆明月拿出来的东西，有些不解地问道，“就用这些东西就能招来死去的亡魂？” “是的，大概的东西就只有这些，只是还需要死者身上的一点东西。”一边说着，陆明月拿出了一律头发，一堆指甲，还有一个小巧的瓷瓶。头发和指甲秦明都认识，但瓷瓶里的东西是什么秦明就不得而知了。 “这不是什么好东西，还是不要问得好。”陆明月没有做出解释。 在把东西都拿出来后，陆明月说道，“其实东西还算好找，真正困难的是师兄要做的事情。他要借助术式沟通幽冥才能把魂魄从地府招出来，稍有不慎就会出现意外，我们还是离远一点，不要打搅他了。” 到底是第一次做这种事，陆明心虽然已经牢牢地记住了符文、手诀、步法、心法和口诀，但真正想要把这些东西不出错误地配合使用出来，他真的没有把握。更何况，他还要准备好应对各种可能出现的意外。不过所幸没有意外发生，他顺利刻画好了符文，将陆明月拿出来的东西摆到了相应的位置上。 在准备好符文之后，陆明心正式开始施法。其余三人看到，陆明心口中念念有词，但说得却是含混不清，又或是他们听懂了，却没有理解其中的意思。陆明月看到陆明心施法，却是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那两人不懂，陆明月却知道此时陆明心在干什么。此刻陆明心在进行施法前的准备，勾连地府冥神，验证师承道统。在几张符纸燃尽之后，陆明心突然开口说道，“弟子陆明心，人源派第三十七代传人，今受县中捕头与仵作托请，暂招阴魂还阳。” 邢捕头和秦明不知道‘人源派’三个字意味着什么，而陆明月听到这三个字时，眼中却是闪过一阵红光，同时三人也是感受到了一股巨大的压迫感。不过，这压迫感来得突然，去得也是飞快。而当压迫感消失之后，陆明心也是松了一口气，暂时中断了施法。 “刚刚我在和地府的神明沟通，他们还是挺好说话的。”陆明心解释道，随后又说道，“其实这也就是第一次施法，以后就不必如此了。” 在休息一阵之后，陆明心继续施法。这一次，陆明心没有了之前那种恭敬的态度，而是变得异常的威严。只见他拿出了桌前的桃木剑，咬破中指，然后用指尖的鲜血在剑身上画了一个符文，随后桃木剑竟是出现了一种锋锐之感，仿佛能伤及灵魂。 随后陆明心点燃香烛、舞剑掐诀、步罡踏斗，随着他的施法，地上的符文逐渐变得明亮起来。而之前陆明月拿出的叶子、翅膀和河沙在阵法之中开始散发出一种阴冷的气息，配上白烛发出的幽光，给人一种说不出的诡异之感。 此时的房中明明关着门窗，却是有阵阵阴风不知从何处传来，随之而来的，还有风吹树叶发出的沙沙声、仿佛从遥远之处传来的蝉鸣声，以及河水流动时发出的声音。这些声音本该极为轻微，但是传到耳边却又异常清晰，让人仿佛身处其中。 “尚方玲，此时不现身，更待何时。”陆明心突然一声厉喝。 随着陆明心的这一声厉喝，房门被推开了，一个人影走到了阵法之中，而那里本该是陆明心招来阴魂的地方。屋中四人一时间都是呆住了，邢捕头和秦明以为陆明心的术式成功了。 兄妹两人则是更加发蒙。他们的术式召唤阴魂应该是从地底出现，不该是从屋外进来才对。而且在陆明心完成第一步的时候，一种属于神明的威严气息就笼罩了这个房间。面对这种气息，鬼来了都得绕路，人怎么走得进来。而且那人一进来就直接踩到了阵法之上，阵法直接就黯淡了下去。 在看清来人之后，秦明、陆明心和邢捕头都是感觉有些意外，邢捕头更是有些担忧地问道，“孔方，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有，现在你到底是谁？” “我还能是谁？如假包换的孔方孔守义啊？”孔方没搞清眼下的情况，有些不解地说道。 第16章 定策 孔方在回答完邢捕头的话之后，看到周围几人神色各异，于是开口说道，“本来我今天一大早就准备过来了，只可惜‘阎王好过，小鬼难缠’。那师爷派了几个手下把我堵在了客栈，轮番给我灌酒，要不是之前在江湖艺人那里学了一招袖里乾坤，现在我就趴下了。这不，我一摆脱那几个人，就急忙来县衙找你们了。” “你到底是怎么进来的？”陆明心有些好奇地问道。他之前报上传承的时候，就已经沟通神明了，这个屋子从那时起就会被一种神明的气息笼罩，正常人应该是没有胆子冲撞神明才对。 “你是说之前屋外的那种神秘的气息吗？的确能感觉到光明正大，但还不足以让我连进入的勇气都没有。我可不像那个没出息的家伙，在看到这个屋子之后，连前进一步都不敢。”孔方一边说着，一边指向了屋外，这时，众人才注意到屋外还有一人在门口踌躇不前，仔细一看正是李二明。 屋外的李二明注意到孔方提起了自己，而随着阵法被破坏，笼罩屋子的气息也是消失，李二明也就走了进来。一进来，李二明就向邢捕头道歉，“邢大哥，是我把孔方带过来的，本来我想拦着他的，但是” 邢捕头抬手叫停了李二明，他已经知道后者被神明气息所震慑，根本就没有动作，现在自然是不想听后者瞎掰，眼下的重点还是这个在微妙时机出现的孔方。 不过面对众人的疑问，孔方淡定地说道，“不知道你们听没听过这样一句话，‘心存邪僻，任尔烧香无点益。身扶正大，见吾不拜又何妨’。在下自问所行之事无愧于天地本心，所以对于神明并无畏惧之意。” 见到孔方说的理所当然，众人只好暂时放下了心中的疑虑。随后邢捕头和孔方说起了眼下的情况以及刚刚陆明心施展的法术。 在听完邢捕头的讲述之后，孔方俯身作了一揖，“这么说是在下坏了几位的好事，真是抱歉。”见到孔方道歉，陆明心却没有放过对方的意思，道歉有用，要捕快干什么。不过孔方在道歉之后却是开口说道，“不过在下觉得，人间事人间了即可，何必非得招来阴魂，搅乱阴阳呢？” “说得轻巧，不靠招魂，你现在还能有什么办法？”陆明心对于破坏了术式的孔方没有半分好感。 孔方没有在意陆明心的质疑，而是开口问道，“不知诸位可听过‘包公夜审郭槐’这一出戏。”在场的几人和戏子伶人没有什么交集，只有秦明偶然间听过名字，但也知之不深。所以都是摇了摇头。孔方见在场之人摇头，也是简单地解释了一下故事梗概。 解释完毕之后，孔方说道，“其实我们很多事情都不必过于纠结，眼下有没有证据，那人承不承认，师爷立不立案都没有关系。只要我们把那女子请来，让她好好劝一劝那人，就什么都解决了。” “可是我刚刚在做这件事的时候被你打断了。”陆明心不满地说道。 “哦，你把那女子魂魄招来之后，有几分把握让她按你的意思行事？我找来的女子可是自己人假扮的，怎么来都是可控的。”孔方反问道，陆明心默然。 孔方没有继续追问陆明心，而是突然展开了一直拿在手中的扇子，一个静字出现在众人面前，孔方说道，“其实要做成这件事，我们需要两个人就好，一个和那女子身形相似的女子，最好是心思灵巧的。一个有些傻气的捕快，只要能把话说全就好。” 说到身形相似的女子，众人自然地看向了陆明月，她和那女子身形非常相似，当初她还借此确认那女子怀有身孕。而陆明月察觉到众人的目光之后也是没有推辞，只是轻轻点头表示自己没有问题。而说到傻气的捕快，众人把目光放到了李二明身上，李二明则一脸的不悦。 孔方见状，面带笑意地安慰道，“是我用词不当，我想说的其实是憨厚老实，能让人放下戒备的意思。要知道此计能否成功，关键可就在你身上。只有你成功地让那人相信鬼魂会在头七之时归来，那个人才能在后面真的看到那女子鬼魂的时候选择相信。若是对方不信，我们的计策可就失败了。” 李二明听到孔方的解释，心里好受了一些，点头表示自己可以。 见李二明点头，孔方又是补充道，“其实光靠说是没用的，我们还得辅以别的手段。在跟他说那些话的同时，我们还要让他喝得足够多，最好多到意识变得模糊，只能勉强记事。”随后，孔方又说道，“而这个和那个男人喝酒的任务也交给你了。那人是富商，寻常的酒难以入其法眼，桃花酿才差不多。” 听到桃花酿三个字，李二明之前的郁闷一扫而空，表情瞬间变得千肯万肯。这种陪人喝酒的事他最擅长了，要他喝多少都可以。 在搞定了李二明之后，孔方又将视线转到了陆明月身上。还不待孔方开口，陆明月就表态道，“此事不光是邢大哥和秦老的事，现在我们兄妹也是深陷其中，若是不能妥善解决，我二人也难以甘心。” “如此，就有劳陆姑娘了。只是陆姑娘要做的事情比李二明还要难一些。等到午夜之时，陆姑娘要根据那人的状态自行判断，或感化、或威胁，总之就是要让那人自行投案。李二明这边我们还能做些补救，而你这边，就只能靠你自己了。”孔方有些担忧地说道，他相信对方的化妆技术，但表演技术就不知道了。 “这种事我之前也没做过，只能尽力而为。”陆明月点头说道。 在安排完李二明和陆明月之后，孔方又是将视线转到了其余三人身上。然后说道，“虽然他们两人是计谋的主体，但我们也要打好辅助。邢捕头，你的任务重要一些，接下来，你是没事找事也好，胡搅蛮缠也好，总之不能让那人在戌时之前离开县衙。 至于秦老，您只管做一件事，不管县衙里谁谈及鬼神之事，您都只管打压，不准他们谈论。” 邢捕头自然是没有问题，反而是秦明听到孔方的安排，有些不解地问道，“你不是要那人相信鬼神之事吗？还要我去打压。” “是啊，秦老，人就是这样，要是一整个县衙的人孔径一致，那人反而会起疑。但你要是唱反调的话，事情就变得欲盖弥彰起来，那人就会因为真假难辨而相信几分。”孔方解释道。 秦明虽然对其中的弯弯绕并不理解，但想到对方的一句提醒就让在他省下不少钱财的同时得到了真相，此刻也还是应承下来。 “我呢。”陆明心问道，这样精彩的一出大戏，把他放在一边，他自然也是有些不甘。 “你知道吗，真正的高人其实是很少出手的，你现在是被邢捕头请来以备不测的高人。所以你现在不要乱动，和我在一起掠阵。有什么也好出手补救。”孔方认真地说道。 在安排完所有人之后，孔方见众人等在原地，于是说道，“至于在下自己，此刻本应已经醉倒，就不出现在人前了，和明心道人一起在幕后为大家掠阵，这样有什么也能更好补救。” 听到孔方对自己的安排，众人忍不住抽了抽嘴角，但也没多说什么。 在定策之后，每个人心情各异地准备着自己的事。却没人注意到，在刚刚被破坏的阵法后方，檀香并没有熄灭，烟气在半空中凭空消失，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第17章 第一幕 最先出发的邢捕头，虽然平日里他最讨厌别人没事找事、胡搅蛮缠，但现在真的要他去做这些事的时候，他反而是比一般的地痞无赖还要得心应手。那个江宏想走，先被他拉着去那女子灵前演练了一遍明日要走的流程，又是被他义正言辞地进行了一番询问。见时间还不到，他又是拉着对方说起了车轱辘话。 最后，师爷听说了邢捕头的做法，不得不出面阻止他，虽然师爷也不明白邢捕头一反常态是因为什么，但直觉告诉他应该阻止对方。结果，邢捕头直接和师爷当众吵了起来，颇有一副大打出手的趋势，一直闹到秦明见时间差不多，过来提醒他一切准备好，他才放过了两人。 值得一提的是，在邢捕头拉着那个江宏不肯放手的时候，秦明四处救火般地约束着县衙里的其他衙役，主要是不许他们谈论与鬼神有关的话题，似是厌烦，也像是在避讳着什么东西。 江宏心思灵巧，见到秦明这般行事，心中也是升起了很多疑惑，不过他早已厌烦邢捕头的纠缠，一有机会离开县衙他直接就溜了，根本来不及深究秦明与那些衙役究竟说了什么，只是隐约知道是神鬼之事。 而在江宏走出来的时候，原本等在外面的李二明一时有些紧张，竟是忘了孔方给他编排好的台词，不知如何和对方搭话。不过好在孔方早就等在了李二明身后的拐角处，见李二明迟迟没有上前，直接故作吃惊的喊道，“这东西我能直接写出来吗？出了什么事邢捕头绝不会放过你我二人的。” 江宏听到两人提及邢捕头，而且还说起了一些不可明言之事，本就对邢捕头感到厌烦的他自然地提起了兴趣，转身向两人走来。见到江宏靠近，孔方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说道，“你让我代笔的东西过于骇人，我不能写，就这样吧，以后你也不要找我了。”说完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见到孔方离开，李二明似乎有些不知所措。不过江宏却是瞅准机会上前说道，“这位小哥有些面生，想来是县衙里新来的捕快吧。” “我来县衙快十天了。”李二明强自镇定，开始尽力按照孔方给他的剧本去演。 “那你了解邢捕头吗？”江宏直入主题。 “不是很了解。”李二明回头看了一眼县衙，似是无奈地说道。 “是我疏忽了，听闻千客轩近来新进了一批桃花酿，不知小哥可否和我一起去品鉴一番。”江宏自以为读懂了李二明的担忧，开口邀请道。 “好啊。”李二明一听到桃花酿，老毛病又犯了，完全忘了孔方告诉他要多拉扯一番，看得暗处观察的几人无语扶额。好在江宏没有过多怀疑，只是觉得桃花酿对其有吸引力。 随后两人一路来到了千客轩，此时千客轩虽然还没关门，但也基本没什么人，江宏要了个雅间就带着李二明进了其中。待两人坐定，没有急着逼李二明开口，江宏径自说起了自己的遭遇，大意是说自己明明帮着邢捕头查案，邢捕头却反过来怀疑自己，让人心寒之类云云。 李二明听着江宏的诉说，原本因为桃花酿有些浑噩的脑子都是清醒了一些。因为孔方给他的剧本里也包含了江宏的行为，此刻完全对上了，他为对方的神机妙算而心惊，自然想起了对方对他的教导。于是急忙开口说道，“那邢捕头真的厉害，吃着好几头啊。” “怎么说。”江宏有些好奇地问道，同时给自己和李二明添了一杯酒。 “县令为了这个案子几乎急破了头，他老人家自行去州城打点，将县中之事尽数托付给了师爷和邢捕头，想来他们两人手头的银子都是不少的。师爷为了这案子出手有多阔绰你是知道的，可邢捕头呢，从头到尾只见他拿出来十两银子，还只是拿出来晃晃，根本就没有用出去。”李二明回想着孔方告诉他的话说道。 孔方给他安排的台词着重突出了李二明对邢捕头的怨气，事实上李二明知道邢捕头的为人，早在入行之前就打听好了。至于江宏怎么想，他若是从师爷那里知道了全部的内情，再听到这样的话也只会偷笑，而不会点破，若是不知的话，江宏怎么看邢捕头此刻早已不重要了。 江宏听完李二明的话心中窃喜，虽然师爷没有对他说起那么多的细节，但县里面谁是掌财之人他还是明白的。邢捕头不是不舍财，是真的没财可舍。他只是接话道，“是啊，这几日我配合着他打点也是耗费了不少银钱。但没想到，他现在还想杀鸡取卵啊。” “不过邢捕头也是搞笑，不仅对师爷没办法，还拿那陆明心兄妹没有办法，现在连你也是丝毫不惧他，就是可怜我们这些捕快了，拿不下别人就拿我们出气。”李二明抱怨道。 “那陆明心兄妹？”江宏知道陆明月精于化妆，却不知道更多，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像孔方那样喜好奇闻异事。 李二明有些讥讽地说道，“陆明心兄妹倒是没什么，邢捕头真正惧怕的是他们的师父。据县衙里的其他人说，那兄妹的师父能沟通阴阳、驱使鬼神，得罪他的人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现在兄妹两人虽然没有表现出什么特别的能力，但邢捕头心中忌惮，根本不敢得罪两人。” 江宏自然是听闻邢捕头照料兄妹两人生意的事情，只是没听说过这样的说法。但听说后他却深以为然，他本人是无利不起早的商人，比起邢捕头出于同情孤弱，他更能接受这样的说法。 在暗处，陆明心一脸冰冷地看着孔方，尽管明知是计，但有人这样编排他已故的师父还是让他不喜。孔方则是一脸歉意地不断低头作揖，他其实也是知道陆明心师父的名声，此刻心中的歉意也是真实。 “竟有这等事？”江宏有些出乎意料的问道，虽然已经压抑了声调，但心中的吃惊却是难以掩盖。 “确凿无疑。”李二明回应道，“据说他们的师父能招来阴兵过境，使百鬼夜行呢？”说完之后，李二明就趴在了桌子上。 暗中的孔方默然无语，其实他告诉李二明的是发生在临县的知名奇案，那样更加震慑心神、让人畏惧。但是现在李二明已经喝得五迷三道了，只记得孔方说要凸显陆明心师父的能力，完全忘了孔方告诉他的实例，只能信口胡吹了。 不过江宏也是看出了李二明的状态，没有过分计较对方说的话，对他来说，知道对自己抱有恶意的邢捕头的一个弱点也算是有所收获。 在江宏离开之后，陆明心有些担心的问道，“现在怎么办？李二明喝了近一坛，而那江宏却只喝了两杯。” 孔方听到陆明心的问题却是微笑着说道，“还好，其实我已经猜到了这种结果，所以留好了后手。要是那李二明真能劝久经酒局的江宏喝得更多，我才要出面救急呢。”说着，孔方从怀中拿了一包被用了一半的药粉。 “这是。”尽管心中有所猜测，但陆明心还是无法想象孔方这样的谦谦君子会用这样的药。 “这是县里府库收缴上来的东西，我事先跟邢捕头借了一点。我也没用全放进去，只是两杯的话，应该只是会觉得头昏脑涨，而不至于彻底晕过去。”孔方解释道。 陆明心下意识离孔方远了一点，这人原来还有这么阴险的一面啊。 第18章 第二幕 江宏在离开千客轩之后脑海中回想着李二明说的话，药劲上来后，他只觉得头昏脑涨，视物模糊，眼前一片雾蒙蒙的感觉。他心中也是感觉诧异，那李二明和他喝酒，他满打满算喝了两杯而已。同时，他也意外自己这一路上只有稀疏的灯火，行人更是一个都没有看到。 恍惚中，江宏走到了一处平时经常路过的小巷，小巷两边都是墙壁，只有远处一盏灯火发出的幽光勉强能让人看清道路。他进到这街道之中后，不自觉地感到一阵阴冷。而此刻，“子时三更，平安无事。子时三更，平安无事。”更夫的声音也是从远处传来。 当这声音传来的时候，江宏忽然想起，今日就是她玲妹的头七之日了。一念至此，他甚至连药性都是压住了几分。而李二明的话则是再次回荡在他的耳边，‘阴兵过境、百鬼夜行’，他不由得哂笑一声，以他的阅历，还真就没听过阴魂伤人之事。 随后，江宏止住了反身去往灯火更加明亮之处的冲动，而是继续向巷子的深处走去。在走出几步之后，他隐隐间听到了女子哭泣的声音，那声音的主人似乎离他很远，但在这寂静的小巷之中却是格外的清晰。他又一次止步，但片刻之后他还是加快了脚步，想要尽快离开这个昏暗的巷子。 可在江宏加快脚步的同时，女子的哭声变得不再遥远，而是仿佛就在耳边。江宏向四周望去，四周什么都没有，只是一片昏暗。江宏忍住心中的恐惧继续前行，但在快速前进同时也是变得谨慎，不断地四处观望。哭声依旧在继续，却什么也没有发生。 很快，临近巷口，江宏心情稍微轻松了一些。出了这里，就是灯火通明的红灯区了，看着远处明亮的灯火，他心中安定了不少。而随着他心情放松，脚步也是轻快了不少，哭声更是在此刻消失，这让他心中也是想起了教书先生常说的一句话‘子不语怪力乱神。’，不由得自嘲一笑，真是自己吓自己。 终于出了巷口，他忽然看到了一个女子的身影，同时一个让他全身血液几乎冻结的声音传来，“宏郎，我终于找到你了。”江宏不知道那个女子是如何出现的，只觉得对方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一样，现在对方背对着灯光，他只能隐约通过身形和对方的话判断，对方就是此刻已经死去的他的玲妹。 在深吸一口气之后，他才艰难地问道，“玲妹，真的是你吗？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宏郎，我想让你帮我，也只有你能帮我了。”那女子艰难地伸出了惨白的手，似乎是想要向江宏求救，但又像是无力行动。在女子有所动作的时候，江宏也终于是从女子背后的灯光中看到了一点女子的脸，不同于想象中的鲜血淋漓，也不同于死人的惨白了，此刻女子的脸像是冻僵了一般。 “玲妹，你怎会如此？”江宏说出了心中的疑惑。他知道他的玲妹是被屠户乱刀杀死，他能想到对方鲜血淋漓的可能，就算是让人画好了妆，也应该是惨白，却不应该是冻僵一般。 听到江宏的问题，那女子像是受到了巨大的刺激，身形不断地颤抖，伸出的手也是开始胡乱地挥舞，仿佛想要抓住什么。江宏见状也是不由得后退了几步，过了半晌，那女子终于是平复下来，如怨如泣的声音说道，“这是因为我被判到冰山狱了啊。” “到了那里，没有一件蔽体之衣，每个人都赤裸地走在冰山之上。那冰山好冷，冷得彻骨，冻得人全身发麻，若是在爬的时候不小心摔倒，那彻骨的寒冷更是让人的五脏都会冻僵。”那女子继而补充道。 “可你。”江宏看着女子，他想问女子，‘你现在穿着衣服啊。’ “头七是返乡之日，我实在无法赤身裸体地回来，所以向鬼差借了一件衣服，不过却要在冰山狱加判十年。”女子似是听到了江宏的疑问，艰难地解释道。 看到女子的处境，江宏有些惊惧地嘶吼道，“不，我不会进冰山狱的，你那丈夫已经遭遇匪乱生死不明了，我和你是两情相悦，所以我不会进去的。” 看到江宏撇清自己的行为，女子脸上闪过一丝冰冷。随后说道，“宏郎你不必如此，地府之中自有孽镜台等着你。等到了那里，你什么都瞒不住的。” 听到女子变得冰冷的话语，江宏的思绪也是有些崩溃。他听说过地府冥罚最为公正，也是听过孽镜台的名声。相传此台乃是天地灵气所结而成，凡人魂魄到此，即可照耀其本身面目，丝毫不能隐藏，将自己一生的罪孽尽摄于心。 “地府路远，你我从此阴阳两隔。只是还望你帮我最后一事，让我少受一点苦，也为你减轻一点罪孽。”女子在江宏沉默之后，低声说道，仿佛是费尽了力气。 “什么事？”江宏此刻近乎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下意识地问道。 “给我们的孩子正名。”女子的声音似乎是有着希冀。 “什么？”江宏的思考能力又恢复了一些，给他们的孩子正名，那他就得身败名裂。 女子似乎是对此早有预见，自顾自地解释道，“冥府判罚之时，尚有一事有所不明。我是身怀六甲而死，没能正常地让孩子来到人世。婴灵有怨，我当入石压狱。但阎王念我本无加害之意，所以给了一线生机。若能为孩子正名，以祭飨化解此怨，可免去石压之刑。” 江宏听完女子的解释，心中也是了然。相传残害婴儿之人会在死后进入石压之狱，那里会像碾谷子一般将人体碾压，其痛苦程度远超冰山之狱。但他心中还是有一丝迟疑，比起那样遥远的未来，眼前的利益同样有诱惑力。 “若是你不肯助我，那等到七月十五，我还会回来找你的。到时就看你命数还剩几何了。”女子似乎是因为江宏的迟疑而变得气愤，出声威胁道。 江宏听到威胁，恐惧从心中升起，同时也感到无奈，本是相亲相爱的两人，竟是走到了这一步。而正当江宏踌躇，不知该如何回应之时，一阵铁链拖地而行的声音响起。随后仿佛是一阵白光一闪而过，那女子就此消失。 江宏只感觉自己死里逃生，也不敢再回自己的院落。而是闯入了红灯区的一处所在，在匆匆付好钱之后，也没有找女子服侍，而是开着窗子，听着外面的靡靡之音陷入了梦乡。在梦中，他恍惚间又是看到了他的玲妹，这一次，他的玲妹变成了凶神恶煞，前来向他索命。 在江宏陷入梦乡之时。邢捕头有些感慨地说道，“孔方，你真是个天才，竟然能想到提前打更这招。”李二明不仅没把江宏灌醉，也没有拖延对方足够的时间。于是在无奈之下，孔方只好找人提前打更。至于江宏，喝了药的他时间观念已经有些混乱了，没有察觉到打更的时间不对，这才糊弄了过去。 “不过更厉害的还是月丫头。就算明知是演的，但我还是感觉到了一阵阴冷，就像真的有阴魂回来了一般。就是不知能不能糊弄住那个江宏。”邢捕头对此时还没有卸妆的陆明月说道。 此时陆明月没有像以往一样保持微笑，而是面色冰冷地点了点头，随后离开了众人的视线。在场的众人知道这场戏已经谢幕，也就自行离开了。除了李二明，喝了近一坛加了料的酒，短时间是醒不过来了。 第19章 头七之日 等到第二天清晨，一行人都是忙到了半夜，但此时却都没什么睡意。而同样没有睡意的还有师爷，过了今日，县衙就要将那女子的尸身归还，同时也意味着案件就此了结。原本师爷为了配合县令压制县内的舆论耗费钱财不少，但经过江宏的补充，他不光补上了此番的消耗，还剩下不少。 师爷此时看到邢捕头，心底闪过一丝冷笑。尽管对方费劲心力挖出了江宏，但那又怎么样，最后收益的还不是自己。至于县令那边，若是知道了自己的作为，想来也会觉得自己处置得非常妥当，而认为邢捕头不懂事。 邢捕头看到师爷的时候，对方满面春风，一见到他就凑过来说道，“今日就是头七，我们今日也该将那女子送回家中停灵了。” “师爷说得对，但到底是人家的丧事，你这满脸笑意的不好吧。”邢捕头有些严肃地说道，师爷这小人得志的样子着实让他心中升起一股无名火。 师爷被邢捕头一说，也是收敛了笑意，表情变得严肃起来，“邢捕头说得对，人家丧事，咱们确实应该严肃一些。有关事宜都安排好了吧。”师爷听出邢捕头语气不善，但也不觉得对方会在这个场合使绊子，前一阵都输了，现在闹只是丢人而已。 而在邢捕头在县衙前和师爷对峙时，其它几人则是挤在了县衙后面的一件厢房之中。此时李二明正躺在床上沉沉地睡着，完全看不出要醒的迹象。而在一旁，陆明心和陆明月相对无言。倒是秦明他有些焦急地问孔方，“事情没有问题吧，那江宏怎么现在还没有来。” “没来不是更好吗？依师爷此刻的态度，他必然是希望江宏尽快把那个女子从县衙带走，现在他这么早出现，想来是两人早有约定吧。况且对于江宏来说，也是越早结案越好，现在他没出现，就说明我们的计策起效果了，他开始迟疑了。”孔方安慰道。 毕竟他也没给人下过药，对于剂量没有准确把握，在加上对方受到了巨大的惊吓，什么时候醒就更难说了。 在县衙中众人都在焦急地等待时，江宏已经在青楼中醒来一段时间了。此时是清晨，经过了一夜的喧嚣，这里安静的落针可闻。江宏起身后逐渐回忆起自己昨夜的经历，尽管有些混沌，但那女子的话他还是全都想起来了。“冰山狱、孽镜台、石压狱，演的倒是挺好。”他有些不屑。 作为一个商人，他有着难以割舍的东西。尽管地府冥罚可怕，但他实在不想放弃眼下拥有的一切。所以现在他试图麻痹自己，告诉自己一切都只是一个局，这一切都是演出来的。 不过就在他整理好衣服准备离开的时候，却是在桌子上见到了一个熟悉之物，一个绣着白花的手绢。手绢的材质平平无奇，白花的绣工也是平平无奇，但江宏看到时却是如遭雷击。不为别的，这手绢是他送给他玲妹的定情信物。 两人暗生情愫之后，尽管江宏害怕此事曝光，但玲妹送了他香囊他也得回赠。情急之下，他在街市上找了一个寻常的手绢，这样即使是被人发现也不会起疑。至于玲妹那边，“我希望我们的感情能尽早归于平淡，能像大街上那些寻常夫妻一样长相厮守。”江宏当时是这么说得。 也许是恋爱真的会影响女子的智慧，玲妹听了他的话之后极为感动，当即表示就算是自己死了，也会把手绢带在身边。尽管当时很感动，但江宏还是将这件事忘在了脑后，而现在，他回想起当初的情景却是有些感慨。自古最难消受美人恩，他以为自己能忘掉自己那时的冲动，但事实是不能。 “我一定是疯了，你在那边过得好不好跟我有什么关系啊。难道就因为曾经春风几度，因为一个意料之外的孽种，我就要放弃现在的一切吗？”江宏还在挣扎。至此，孔方的所有手段用尽，可惜江宏还没有做出最后的决定。但或许是上天也不愿意他们失败，送上了助攻。 在江宏内心挣扎之时，屋外隐隐间传来了男子的呵斥和女子的啜泣之声。江宏在屋中听了几耳朵就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简单来说，一个男子骗了一个清倌的身子，现在却不愿意为对方赎身。其实这种事在青楼并不少见，在青楼动真情是很蠢的一件事。 江宏在心底感叹男子无情，也耻笑那个清倌愚蠢，但很快他就反思起了自己。他和玲妹在一起的时候，他还没有现在这般富有，可对玲妹却是一片真心，而现在，他富有了，也变心了，明知他的玲妹受苦也是舍不下名声和钱财。 “男子通奸，至多流放。现在我投案自首，若是在配合一下的话，应该可以自己选个地方。早年听闻北方苦寒、南方瘴气、西有风沙。苦寒难御、瘴气难防，风沙的话，躲一躲就好了。我就去西边吧。”江宏回忆起律例，开始谋划起来。打定主意后，他就径直来到了他生意上最大对手的府上，交接资产。这一运作，时间很快临近正午。 而在县衙这边，所有人都是在安慰着自己，在心里告诉自己江宏没有出现是好事，优势在我。除了还没睡醒的李二明，其他人都是有些焦急，就连一向淡定的孔方，此时都是不断地把玩着手中的扇子，以此来宣泄心中的焦躁。 最有意思的当属师爷和邢捕头，两人同时等在大门之后，从清晨一直等到现在，两人本就不丰富的词汇量早已用尽，人也是感到口干舌燥。所以两人不再言语，只是赌气地看着对方。县衙里话事的两人这般动作，其它的衙役也是没有闲着，在唇齿相机之余，好事之人甚至开了盘口，就赌两人的输赢。 时间在这样的僵持中悄然流逝，正午也是很快过去。看着天上的日头，身子骨差一些的师爷有些熬不住了，开口说道，“邢捕头，我们还是把那女子的尸体送出去吧，再晚些就有些迟了。” “你同意让我抓江宏，这女子立马送走。”邢捕头也是不客气，直接讲出了自己的条件。 师爷听到邢捕头的话，虽然燥热难忍，但他还是不肯松口，这可不光是他面子的问题，还牵扯到钱财和县令的面子，也就是他的前程。邢捕头看到师爷苦苦坚持，也是冷笑一声，今天就是他输了，也一定要师爷难受一番。 就在这时，李二明终究是醒了酒。在醒酒之后，他看着满屋子的人，有些骄傲地说道，“你们知道吗？昨天那江宏被我说得一愣一愣的，连一句话都不敢接。” 见到李二明这个活宝醒了，并不想理会的兄妹二人直接转过了身。而孔方则是用扇子撑着脑袋，直接觉得阵阵头疼。所幸秦明还在，他直接就伸手了，“你还好意思说，昨天你和人家喝酒，你喝了多少，他喝了多少。要不是孔方事先在酒里加了药，后面计策直接就无法实施。” 秦明的话让李二明清醒了几分，不敢再多话，只是上蹿下跳地躲着秦明的攻击。 日渐西沉，县衙外忽然响起了阵阵哀乐，一个长长的送丧队伍出现在县衙之外。而在队伍的前方，一身大孝的江宏看着县衙的大门，一脸坚决地走在最前方。 这一幕让邢捕头和师爷都是有些意外。邢捕头根本不知道对方在想些什么，而师爷则更加懵逼，他已经数次强调要低调，却不料对方现在排场这么大。 第20章 投案自首 在迟疑片刻之后，师爷还是主动迎了上去。现在江宏的表现对于两人来说都是变数，但师爷有一种预感，这变数对自己更加不利。 “江宏，你这一身打扮，如此排场，是要干什么?”师爷一脸怒意地质问道，他昨天和江宏说好了，他负责牵制邢捕头不让对方继续骚扰江宏，而江宏在破财消灾的同时，也要配合他低调处理此事。现在江宏的行事，明显是违背了他们的约定。 “小人如此，自然是为了迎回自己没过门的妻子，还有不曾出世的可怜的孩子。”江宏一脸认真地说道。 “你说什么？”江宏突如其来的话让师爷有些措手不及，他知道江宏和那个女子的私情，但这‘没过门的妻子’从何说起？ 不等师爷提出自己的疑问，江宏直接来到县衙的正门前，拿起鸣冤鼓的鼓槌就敲了下去。一瞬间，咚咚咚的鼓声就在县衙门口响起。听到这鼓声，原本送丧队伍的哀乐都是被押了下去，队伍中的人呆呆地看着敲鼓的江宏，邢捕头和师爷也是呆呆地站在那里。 而随着鼓声传出，此刻在县衙后方正在赶来的一行人也是愣住了。原本他们在听到阵阵哀乐的时候就已经往县衙正门走了，现在听到了鼓声都停在了原地，心中思索着事情的种种可能。 “哈哈，此事无忧矣。”最先做出反应的是孔方，其实在听到哀乐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自己这边占了上风，此刻再听到鼓声，他几乎都能想象道县衙前的情形了。 “确实如此，我刚刚也是推算了一下，事情确实在向着好的一面发展。”陆明心也给出了肯定的答复。见到两人如此说，一行人加快了脚步，继续向县衙门口走去。 此刻的县衙门口，师爷脸色铁青地看着敲鼓的江宏。如果说之前的送丧队伍他还能遮掩一二，但这鸣冤鼓他是怎么都遮掩不了的。要知道，县衙周围也是有人家的，而能呆在这个位置的，大多是县中的耆老。面对这些人，别说他一个师爷，就是县令在这里都得恭恭敬敬的。 先前的送丧队伍不会引起那些人过多的关注，毕竟县里出了命案对他们来说根本不是秘密，他们见了，只会关起门来躲避晦气，但鸣冤鼓不一样，他们有权力和义务监督县衙的工作，尤其是鸣冤鼓的使用。 很快，随着鼓声响起，县衙外面出现了几个管家打扮的人。这几个人师爷都认识，正是县衙周围那些耆老家中的管家，先前师爷在县中压制舆论的时候，没少借助他们的力量。此刻他们出现在这里，自然只是为了一件事，讼鼓为何而鸣？ 在看到几人后，师爷稍微收敛了一下心神，对几人开口解释道，“几位，今日是那女子的七头之日，他的远房亲戚心中悲切，这才误触了讼鼓，还望几位不要过多计较。” 听到师爷的说法，一位年纪最大的管家走到最前，然后开口说道，“真是这样吗？若真是如此的话，那请师爷将击鼓之人梃杖三十，讼鼓不能轻击，不论为何。但如果不是的话，小老儿只想问一句，难道师爷您是想颠倒黑白、只手遮天不成。” 这管家看似谦卑，但如此上纲上线的一句话却直接让师爷有些清醒。眼下来的这些人虽然都是管家，但完全可以看成是背后之人亲临。而且敲鸣冤鼓这种事根本瞒不住，早晚会传出去的，他要是想隐瞒下去，只会引火烧身。 想到这一节，师爷只得说道，“我也不知那人为何敲击讼鼓，几位既然到了，我们不妨一起一探究竟。”几人也不再和师爷纠缠，直接来到敲鼓的江宏这边。 江宏知道县中的情况，见到几人联袂而来，也是停下了击鼓，恭敬地对几人说道，“几位贵人，小人击鼓不为别的，只为投案自首。但小人和邢捕头有隙，若是径自投案的话，恐遭不测。小人有罪，自愿伏法，但小人只求一个公正的判决，希望几位贵人能请出县中长者。” 几人听到江宏的话相互交换了眼神，然后先前那人出来说道，“你且稍待，我等这就向家中禀明情况，想来家主不会拒绝的。” 眼下县令不在，那县中若是发生案件，则是由县中耆老们负责审理。当然，能解决的案子不能涉及人命，否则就只能上报。而江宏也是看准了这一点。他明白自己自首会让县令有多厌恶自己，通奸之罪虽然最多流放，但放到那里可太有说道了。 很快，县中的几位耆老就来到了县衙。而那个老管家也是适时的说道，“这几位都是县中的乡贤耆老，你有什么事都可以跟他们说，现在县令不在，他们也能给你一个公道。” 很快，众人来到了县衙之中。那些乡贤耆老虽说现在负责主审此案，但把正位空了出来，而师爷则是一脸不悦地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邢捕头则是殷勤地给耆老们摆好椅子，端茶倒水，那种愉悦之情完全写在了脸上。 待一切准备完毕，江宏也是不在隐瞒，将自己和他玲妹的一切娓娓道来。在他的讲述中，一对受世俗所累的苦命鸳鸯的形象被描绘了出来。在场之人，除了邢捕头等少有的几人知道真相外，其它人竟是有些同情起江宏的遭遇来。 值得一提的是孔方，明明他是知道全部真相的，明明他本人对江宏非常不屑，但此时他却也是一副扼腕叹息，倍感伤心的样子。弄得身边的陆明心有些尴尬地说道，“差不多得了，你这样实在太恶心了点。” 孔方见到陆明心如此说，开口解释道，“其实我是性善派的一员，相信人的初心本愿都是善良美好的。我知道这江宏的描述和他的所作所为并不相符，可我也愿意相信他说得那些曾是他真实的想法。我叹息的是又一个人身坠红尘之中，为利益所蒙蔽，忘了本心本性。” 听到孔方的解释，除了李二明有些不明所以，其它几人皆是默然。在场的几人，都在挣扎求生，谁都做出过违心的事情，只是没有违背律法而已。 不过对于真相并不了解的耆老们却是对江宏的话信了八分。毕竟江宏说得基本都是事实，所隐瞒的只是自己做这些事的态度而已。 “江宏，既然你自愿认罪伏法，想来对自己将得到什么结果也是有所预料，你希望得到什么样的判罚。”其中一位须发皆白的老人开口问道。 “小人不会让几位长者为难，愿尽献资财，受流徙之刑，以彰显我县法度之森严。”江宏回应道。 在场的诸位耆老听到这样的回答也是有些吃惊。流放就是通奸之罪的定格刑罚了，他们原以为江宏自首是以退为进，为自己争取一些减刑呢。 “但小人只有一个请求，那就是将玲妹和我的孩子带回我的祖地安葬。”江宏补充道。 听到江宏这样的要求，师爷有些不满地问道，“你想把人家的妻子葬到你的祖地？” “她与人通奸，夫家怎会要她？师爷想让她死无葬身之地不成？”江宏有些愤怒地反问道。 “罢了，我们答应了。女子通奸虽然可判凌迟，但那女子已然惨死，就不再追究了吧。就准你在安葬完那女子和孩子之后再行流放。”老人说道。 “谢过各位长者。小人必定不会食言，一身家财尽数奉上，只留下随身盘缠，在丧事完毕之后就出发。”江宏承诺道。 第21章 暂归平静 在判决作出之后，江宏的事情也是告一段落。众人对这样的结果也是比较满意。邢捕头知晓律法，他觉得流放这样的结果对江宏来说甚至有些量刑过重了，要是对方不松口，根本判不了这么重。这让他觉得对方有什么后手，但任凭他如何思索终是不得要领，只得作罢。 陆明心兄妹出手相助更多的是出于义愤和公道，现在这样的结果也是可以接受。而且陆明心师父留给他的直感又出现了，他隐约感觉到身上的因果冥冥之中减轻了不少，一股暖流在他周围汇聚，他的修为又进了一步。 江宏不算，唯有师爷受伤的世界达成了。在送走诸位耆老之后，师爷孤身一人回到房中，所有的心腹都被他赶了出去。他不理解，明明自己和江宏已经达成了协议。依照自己的想法行事，所有人都能得到好处，可偏偏所有人都像是在和自己作对。 在忙碌完之后，邢捕头开始送别众人。首先离开的就是陆明心兄妹，他们的任务已经彻底完成了，而且还帮助邢捕头解决了最难啃的骨头。在离开时，邢捕头拿出了一个荷包，对两人说道，“这里面是之前说好的报酬。财不露白，我就不给你们看了，拿着吧。” 陆明心伸手接过荷包，在接过的一瞬，他就感觉到手中的分量不对。荷包里的银子绝不止二十两，以他对重量的感知，起码得是四十两才有这个感觉。不过就在他要开口推辞的时候，邢捕头补充道，“你施展道术虽然没有结果，终究是消耗不小。再说月丫头的付出我也是记在心里，拿着吧。”陆明心不再纠结，接过荷包。 随后，邢捕头又转头看向孔方，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说道，“你对我们的帮助实在不小，不说无以为报，但确实难以用金钱来衡量。不如你说你想要什么吧，只要我能做到，绝不推辞。” “是吗？那明日让我翻阅一下县衙里的卷宗吧。”孔方开口说道。 “你要调阅卷宗？”邢捕头有些意外孔方的要求。县衙里的卷宗并没有绝密的内容，大都是一些陈年往事和一些赋税徭役类的杂事，要是不出事的话，基本就是在府库里吃灰的命，根本没人会去翻阅。 “不行吗？”孔方轻声问道。 “到不是不行，就是这报酬实在是太轻了。有一种你给我百两黄金，我却给你几根稻草的感觉。”邢捕头有些愧疚地说道。 “彼之所弃，吾之所珍。在下并不热衷财物，反倒是对一些奇闻轶事极为好奇。卷宗之中，应当有我所需要的东西。”孔方解释道，随即又是说到，“不要因为一次成功就小看了那个师爷，这次虽然我们得到了想要的结果，但师爷在县令那里的信重不会减少。您以后还是要多加小心。” 随后孔方对陆明心说道，“现在天色已晚，不是说话的时候。我在调阅完卷宗之后，还要拜访县里的几处地方，大约三日后会再次去宝地拜访。上次发生了些许误会，希望这次宾主尽欢才好。” “下次来的时候不要在牌坊外直接喊了。让别人看到的话还以为你精神不正常呢。”陆明心嘱托道。孔方上次来时的作为让他有些无力吐槽，这次他希望能正常一点。 一旁的陆明月则是说道，“上次招待不周，这次回去后，我们定会备好茶点、洒扫干净，恭候您的大驾光临。”这一下，孔方反而是被陆明月搞得有些不好意思了，连忙摆手示意不用。 在约好之后，陆明心兄妹就离开了县衙，而孔方也是不在停留，径自回到了暂住的驿站。 在三人离开之后，秦明和邢捕头看着三人离开的背影久久没有离去。沉默良久之后，秦明开口说道，“邢捕头，这个案子算是结了吧。” “自然是结了。卷宗的事情你不必担心，现在那江宏把这件事搞得人尽皆知，师爷要是不同意的话，那就是给自己留把催命的刀，他一定会同意的。”邢捕头说道。 “不，我想说的不是这个。我的意思是，这案子结了，我也该辞去公职，颐养天年了。”秦明说道。 “可您要是辞了，谁能接替您的位置呢？”邢捕头有些担忧地问道。仵作可不是什么热门职业，想要找一个信得过，靠得住的仵作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那陆明月不就很好吗？在我看来，她那一身验尸验伤的本事根本不输于我，本身又是女子，也能省去不少的麻烦。”秦明说道。 邢捕头一脸无奈地看向秦明，然后解释道，“秦老，恕我说话直。那陆明心兄妹跟我们根本就不是一样的人。且不说月丫头，就说那陆明心。他呆在这里，就像是脸盆里的鲨鱼、瓷器店里的大象，一身的本事没处使。这是他的损失，也是世界的损失。” “他真的有这么厉害？”秦明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 “或许现在没有，但总有一天可以达到的。先前那个招魂仪式您也去了，他的能力您多少能感觉到一些，但我要告诉您，同样是招魂，陆明心的师父只需一张符咒就能在盏茶之间完成。作为他的衣钵弟子，想来以后也有可能做到。”邢捕头感叹道。 秦明听说过陆明心师父的名声，但没有邢捕头接触的这么深，此刻听后者这么说也不好反驳什么。在秦明消化的时候，邢捕头又是说道，“除此之外，还有一件重要的事，孔方来了。” 说起孔方，秦明直接不吱声了，他本身情绪暴躁，易受挑拨，孔方这种八面玲珑的人就是他的克星。他在后者面前就像一个玩物，对方想让他怎么做，就能让他怎么做。陆明心和邢捕头面对孔方还有一点挣扎的余地，而他连挣扎的可能都没有。 “别看孔方平日里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办事全凭一张嘴。但其智慧和见闻，恐怕十个我都赶不上他一个。现在他来了，一定会把外面的信息带给那两人。有句话叫‘金麟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现在兄妹两人遇到孔方，也就有了鱼跃龙门的可能。”邢捕头预测道。 秦明听完邢捕头的预测也是没有反驳，只是无奈地说道，“最近一段时间，我时常感觉到自己心力交瘁，睡梦之中也总是回想起年轻时参与过的案子，想来是到了快入土的时候了。就算我想坚持，只怕也是时日无多了。若是陆明月不行，你也要尽快招来别的仵作。” “秦老，你不要多想。虽然一开始你犯了一些错误，但真的没什么的。要是办错了案，大家都有责任。要是案子没办错，那不必因为小的失误一直折磨自己。”邢捕头出声安慰道。 “这案子只是个引子，我自己的身体我还是了解的。早年我也见过一些老朽之人，知道他们临终之际身体是什么状态。现在看来，我已经步入他们的后尘了。”秦明感叹道。 “怎么会？”邢捕头有些不解，秦明几天前看着还很健康啊。 “我这个人，看上去什么问题都没有，其实全靠心气和傲骨撑着呢。现在，我的心气被那个陆明心压住了，傲骨也被孔方弄弯了。没了这两样东西，我的命也就快到头了。”秦明解释道，遗憾中也带着一些心服。 邢捕头有些黯然，他知道秦明说的是真的。这个他出生时就已经担任县中仵作的老人，真的走到了人生的尽头。 第22章 仅此而已的故事 秦明看着有些伤感的邢捕头豁达地说道，“身在衙门之中，你我都见证了不少的生离死别，应该平静地接受衰老和死亡才对。你应该为我高兴，至少我在临终之时了却了心愿，没有带着遗憾离开。” 邢捕头在秦明说完之后，身上的伤感消失了不少，也是淡然地说道，“我这个当捕头的，一直是舞枪弄棒的，看着没事，其实身体早就弄得五劳七伤了，想来不会让秦老在下面等太久。”秦明听完只是一笑，自是不会把这话当真。 第二天一早，孔方天刚亮就来到了县衙。见到邢捕头之后直接就被带到了县衙的府库之中，进到里面后，书籍发霉的气味直冲鼻腔，邢捕头忍不住打了好几个喷嚏，而孔方却像是发现了宝藏一般，两眼放光，将书架上的落满灰尘的书不断地拿起又放下。邢捕头见状只能摇着头离开了这里。 孔方这一待就直接来到了傍晚，要不是邢捕头要点卯必须得离开，孔方只怕还能看上很长的时间。在离开时，邢捕头忍不住问道，“县衙的府库里到底有什么，你一看就是一整天？” “自然是有宝藏的线索。天上的星象显是有宝物将在本府现世，我来这里就是要查找相关的线索。”孔方理所当然地说道。 “真的？”邢捕头难以置信地问道。‘物华天宝，龙光射牛斗之墟’，不仅是原句出名，原句对应的事件同样也是出名，宝物的精气能够在星象中体现，自然不是一般意义上的东西。现在孔方这个背景强大的人提起，邢捕头是信了几分的。不过此时面对邢捕头的疑问，孔方却只是笑而不语。 “这事是真的？”在此拜访时，陆明心听说了这件事后，也是向孔方打听了起来。 “假的。”孔方摇头说道。 “你这。”陆明心实在是感到胃疼，你煞有介事地搞了那么一出，就是为了撒个慌吗？ “也不全是假的，起码有一半是真的。”孔方开始了谜语人。不过他没有让陆明心猜，而是自顾自地解释道，“本府对应的星空出现异象是真的。最先是一位道门的望气高手发现的，那时异象还未完全成型，所以认可的人不多。前段时间异象已经显现了完整的端倪，一些人也是来调查了。 至于假的部分吗，宝物出世是假的，大凶现世还差不多。” “大凶？！”陆明心听到孔方的话相当的吃惊。大凶现世引发天地异变这种事，他陆明心只在话本和说书人的口中听到过，就是他见多识广的师父，似乎也没见过真的能让天地异变的凶物。 “是啊，十有八九就是大凶。只是我怕邢捕头过于担心，才跟他说是宝物之精引发而已。”孔方解释道。 “你怎么能确定是大凶呢？”陆明心追问道。 “你是那个人的徒弟，想来实力不弱，我们也需要你的力量，现在，我就给你说一说吧。”孔方下定了决心，开始向陆明心说明全部的情况。 “其实清水县的县令也是倒霉。在这一州四县之中，出了事的可不止是这个清水县，东边的阳春县和南边的玉龙县也有人命官司，也有伤风败俗，可是人家压下去了。这个县比较倒霉，爆雷了而已。”孔方上来就抛出了一个重磅的消息。陆明心和身后的陆明月听完都是惊得合不拢嘴。 “清水县的事你们已经知道了大体的来龙去脉，我就稍微再补充一点好了。那个作案的屠夫暴起伤人，只是因为和那个女子发生了几句口角，而之所以发生口角，只是因为女子撩了下头发，屠夫觉得对方在搔首弄姿。”孔方说得异常简洁而直白。 兄妹两人只觉得头顶有乌鸦飞过，尴尬得能扣出三室一厅。而陆明月想要撩一下头发平复心情，却因为孔方刚刚的话而僵在了原地，尴尬得无以复加。 “至于阳春县的事情，简单来说就是一个家道中落的读书人家的女儿，辗转做了有钱人家的妾，却又和昔日认识的书生私会，结果东窗事发。书生自尽，而女子则是下落不明。算算时间，也该来找明月姑娘了。”孔方没理会两人的尴尬继续说道。 “找我？”陆明月见自己被提起，有些不可思议地问道。 “是啊，肯定会来找你的。那女子说是下落不明，但一个月前最后被看到的地方却是在那有钱人家的后巷附近。那户人家不愿意把丑事曝光，咬死了说是失踪，但现在被逼着交人，想来这整个州里也只有你才能让外人不知道那女子失踪一个月的遭遇吧。”孔方意味深长地说道。 兄妹两人之前的尴尬不再，而是感到一阵恶寒。那女子与人私会被发现，又消失了一月之久，这期间会经历什么两人甚至都不敢想。不过有一点孔方说得对，那户人家要想把事情压下去，人或者是尸体终究要交出去的，而为了掩盖死者的经历，可能就需要陆明月的手段了。 孔方没有给两人消化的时间，而是继续说道，“而玉龙县的事情，有些难以启齿。前面两个女子与人私通还能说是向往爱情，而这玉龙县的，则是真的不伦之恋了。一个女子居然和自己的养父做出了禽兽不如的事情，结果被村中之人冷眼相待，最后上吊自尽。” “这都压下来了？”陆明心一脸的不可思议，他可从没听说过类似的事啊。 “不是压下来，而是被盖住了。在那女子上吊自尽的七日之后，也就是头七的时候，女子所在的村子起了一场大火，人虽然大部分活下来了，但村子基本被夷为了平地。那女子的事被盖住，人也是算在了火灾之中。”孔方继续说道。 这下陆明心有印象了，玉龙县起了大火，几乎一个村子被烧成了白地。这件事爆出来之后，他们县也是进行了一场史无前例的防范行动。不少村落的柴火堆都是被强制地分隔了不短的距离，更夫都是得到了不少补贴，加大了巡逻的频次。 那时兄妹两人本来没什么事的，但也是被拉着听了数番讲座，进行了一大波的防火培训。最要命的是门口那两个水缸被人要求随时蓄满水，还真有人查。 孔方在说了一通之后，也是口干舌燥，开始品尝起兄妹两人昨日新买的清茶。 而在消化完，孔方说的事情之后，“就这？”陆明心的评价。“仅此而已。”陆明月的感觉。孔方听到两人的评价没有说话，只是拿起茶杯的盖子对两人比了个请的手势，让他们继续说。 “恕我直言，这三个县的女子都有自己的取死之道，死了也就死了，没什么可惜的。”陆明心发自内心地说道。 孔方对于陆明心的评价不置可否，而是说道，“我跟你说这些事可不是让你来评价的啊。你没有从中找出什么共同点吗？” 陆明心听到这样的话，略作思考之后回答道，“受害的都是女子，而且都是有着不贞之事的女子。” 孔方点点头说道，“没错就是这样。虽然看似巧合，但背后定然有着看不见的黑手在运作，我想把它挖出来，希望你能帮我。” “它做得不好吗？”陆明心有些不解地问道，随即补充道，“它虽然害死了一些人，但那几个女子都有取死之道，可谓死不足惜。虽然手段阴暗了一些，结果凶残了些，但我觉得它本质上没犯什么错误啊。” 第23章 前往阳春县 孔方听到陆明心这样的评价，眼中迸射出一缕怒火，整个人紧绷起来，把玩扇子的手也是陡然攥紧，骨节都因用力过猛而有些发白，而后死死地盯着陆明心问道，“你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吗？” 孔方这突然之间的变化把陆明心吓得噤若寒蝉，身后的陆明月也为其气势所慑，后退了几步。虽然觉得自己可能有些失言，但陆明心还是再次说道，“若是它真的存在，我觉得它做得没什么不对的。” “你，你真的是道门中人，或者说你也配自称道门中人，这话你都说得出来？”孔方气愤得无以复加，直接说出了最恶毒的话。一向自诩明心道人的陆明心被孔方这么一激，险些直接动手，还好陆明月从背后拉住了他，并且替他问道，“你为何要这般恶毒，有什么错你指出来啊。” “好，我就让你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首先，最大的错误就是决断善恶的不能是鬼神。不要因为它们的一时的行为就认可它们，就连熟识律例，皓首穷经的老人都不敢保证自己的决断没有偏颇，更何况是全凭好恶行事的莫名鬼物。 其次，上苍有好生之德，刑法有容人之量。人命关天岂是虚言，若非十恶不赦之罪。行刑之前，皆需报备五次方可施行。动辄杀人，皆是一己私怨，若皆是如此，岂不人人自危。 最后，阴阳不能乱序，鬼物不得驻留人间，更不得干预人间之事，此乃天理，绝不可违逆。”孔方一口气说完了自己的长篇大论，不过兄妹两人并未被说服。 陆明心在孔方说完之后，小声嘀咕道，“那鬼物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放着不管也没事吧。” “你的意思是害死了那么多人还不够出格吗？”孔方反问道。 陆明心很想说‘它害的人确实该死，’但孔方已经说了，它没有资格决断善恶，判定刑罚。所以陆明心现在无言以对，只是还有些不服。 倒是之前拉着陆明心的陆明月屈身一礼，然后问道，“小女有个疑问，还望先生解惑。若是有人生前含冤而死，那依照先生的理论，死后也不能报复吗？” 陆明月的话问题让孔方一时间陷入了沉默，不断用扇子击打手掌，却久久不能开口。他的学识和阅历应该是胜过陆明月的，但正是知识绊住了他，不同的例子太多了，两边都有依据。 最后，孔方深吸一口气说道，“对不起，我的答案是不能。”说完之后，孔方如释重负一般向兄妹两人抱拳作揖。 孔方随后解释道，“在下亦知晓所做选择并非尽善尽美，但却必须这么选。还是那句话，阴阳不能乱序，此乃天理。 至于良善者蒙冤而死，身负污名，而为恶者逍遥法外，享尽荣华。我只能说，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你这。”听到孔方的回答，陆明心一时都不知说什么好，人家知道不对也要说，要做，能怎么办？ “两害相权取其轻罢了。若是两位问我有朝一日含冤而死怎么办？我只能说，我不是冤魂，理解不了它们的痛苦。可我现在是人，不能容忍冤魂为非作歹。”孔方又是补充道。 兄妹两人沉默不言，孔方的话对两人的是非观形成了巨大的冲击，两人需要时间冷静思考一番。 就在这时，牌坊处有人喊道，“林氏管家林福求见陆明心，陆明月两位奇人，还请现身一见。” 陆明心听到喊声也是顿感无言，在孔方出现之前，找他的人都是直来直往，从没有人在牌坊外开喊的，可在孔方之后，来的人就都变得有礼貌起来了。 此刻，在牌坊之外，一个身着管家服饰的微胖的中年人正带着手下焦急地等在外边。此人正是刚刚报上姓名的林福，他是林府中说一不二的管家，此刻却不得不跑到这偏僻之地来找陆明月。 现在林家有了麻烦，麻烦的起因是家主新纳的小妾和家里的大夫人。原本在林家发现那小妾与人私通之时，林福的建议很简单，鸩酒白绫二选一，灭了就是了。 可在家主下决心处置时，大夫人不知怎么得到消息，说希望将那小妾交给她处置。大夫人一向嫉妒那小妾知书达理，年轻貌美，现在对方犯了错，她自然想将对方好好折磨一番。 彼时家主正在气头上，心中深恨这个给自己绿帽子的女子，觉得鸩酒白绫太便宜她了，就把她交给了大夫人。而林福虽然在场，但心中不以为意。 但事实上，林福和家主都忽略了女人的恶毒。想当年，吕后得势之后是怎么炮制戚夫人的，就应该明白，女人对其他的女人下手会非常狠。 总之，在一个月之后，那个小妾总算是死了，但是麻烦也找上林家了。那小妾所在的家庭虽已家道中落，但到底还是有些沾亲带故的关系，他们不能看着那小妾不明不白地消失。 而当林福在看到那个小妾的时候，面对那‘一坨’，他差点跟当初刘盈见到戚夫人一般昏过去。林家悄悄问了整个阳春县的化妆师，要么根本办不了，要么等半年。 林家现在有些等不起，只能一边尽力撑着，一边尽快找人修复遗体。辗转数次，就来到了陆明心兄妹所在的地方。 很快，陆明心就来到了牌坊之前，看着林福和他带的一行人马，陆明心着实被对方的富有惊到了。且不说那个管家身上考究的装饰，就是几个随从都是绸缎在身。 ‘这才是豪门啊。’陆明心心中感叹道。不过陆明心还是很快收敛心神，朗声问道，“不知贵客光临敝地有何贵干啊？” 林福见陆明心开口，也是抱拳说道，“自然是听说你兄妹二人技艺精湛，想让你二人给一具尸体化妆而已。” “只是这般？”陆明心此刻已经得到了孔方的提示，明白一些眼下的情况，自然不敢随便答应对方的请求。 “真的只是给一具尸体化妆，不过那尸体生前身患恶疾，死后面目全非，需要手艺精湛一些而已。”林福避重就轻地说道。 陆明心见到林福这副嘴脸，当即就要开口拒绝。但是他刚一张嘴，一阵恶寒就直接从脚底升起，直冲天灵盖。 陆明心很快回过神来，心中不可思议地感慨道，‘这也是我不能拒绝的因果？’于是陆明心只好改口，“这件事好说，只是我还要和师妹准备一番。” “您和令妹只需准备工具就好，其余所需林家自会提供，只希望您能尽早出发。”林福见陆明心答应，也是催促道。 陆明心不置可否，返身回到小院。却发现孔方不知何时已经来到门口，而陆明月已经回到屋中。 “瓜田不纳履，李下不整冠，终究还是要避嫌的。”孔方看见陆明心好奇的目光，开口解释道。 “我们要出发去阳春县了。”陆明心说道。 “一路顺风。”孔方淡淡地说道。 “在生气吗？”陆明心问道，他并不想失去孔方这个见多识广的朋友。 “不曾，只是有些感慨于你的天真。眼下还有别的人要我帮忙，这边的事先交给你。去完阳春县，玉龙县也去转转吧。要是回心转意了，就去星洲城找我。”孔方说道。 “星洲城？”陆明心有些疑惑，星洲城在整个国家都非常有名，只是有名之处在于风月行业。 “是的，就是那个星洲城。”孔方肯定了陆明心的猜想。而另一边，陆明月在收拾好行装之后也从屋里走了出来，于是兄妹两人前往阳春县，而孔方则是去了星洲城。 第24章 凶棺落地 看到兄妹两人收拾停当出来，林福满脸笑意地说道，“两位，可能要暂且委屈两位与我坐在同一辆马车上了。现在天色不早了，我们需要在客栈借宿一宿，第二日再前往林家，希望两位能够理解。” 陆明心没有被对方的态度迷惑住，而是有些不自然地问道，“既然天色不早了，那几位何不在我们清水县留宿一晚，明日一早出发想来也是不迟。” 林福有些没想到陆明心脑子转得这么快，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道，“其实是这客栈有些说法。那里是林家名下的产业之一，我们入住其中的话，能省下不少银两。但要是明早从客栈出发再带两位回去的话，时间上可能会有些迟了，所以只好委屈两位一晚了。” 陆明心感觉林福可能是隐瞒了些什么，那客栈绝没有他嘴上说的那么简单。不过对方的解释也算是合情合理，所以陆明心也就没有继续深究。 一路上，林福和兄妹两人虽然同乘一辆马车，但马车内部的空间比看上去的要大上不少，兄妹两人和林福分坐两侧之后，彼此之间还有着相当的距离。 在车上，林福发挥了商人健谈的本色，不断给两人介绍着阳春县奇特的风物。只是在林福介绍的时候，陆明心还能偶尔捧场提问一下，而陆明月则全程都是一副微笑的模样。所以林福从原本坐在两人中间的位置，慢慢的挪到了和陆明心正面相对。 随着一路攀谈，一行人很快就来到了林福说的客栈。就像林福说的那样，这客栈是林家的产业，林府的家丁在来到客栈之后，就熟络地和小二拉起家常来，至于车马，客栈之中自然有备好的马厩和草料。而陆明心兄妹这边，招待他们的正是林福。 林福在两人进入客栈之后，直接问道，“两位是要两间房还是一间？” 陆明心看了陆明月一眼，然后说道，“还是要两间吧，不过离得不要太远，最好是挨着或是对门。” 林福听完两人的要求后，对迎出来的掌柜说道，“这两位是府上的贵客，一定要招待好，现在去安排两间上好的客房。他们两个有什么要求一定要尽量满足。” “是，小的这就让人去安排。另外容小的问一句，两位贵客是要在大堂还是在客房用饭。”那掌柜虽然平时傲气，但遇到真能一言定他荣辱的人也是一副点头哈腰的样子。陆明心自己无所谓，但是考虑到陆明月是女子，也不好抛头露面，于是说道，“就在客房好了。” “小的明白了，请两位稍待，一应行李交给这些小二就好，两位进房间稍歇，饭食备好就会送到房中。”掌柜客气地说道。兄妹两人见状也是放下行李，随着小二进入了掌柜挑好的房间。 进入房间之后，陆明心看着整洁的客房不由的感慨道，“不愧是有钱人啊，这里的布置虽然看着朴素，但也不是一般人用得起的啊。”很快，小二就端来了晚膳，陆明心看着那人端来的东西，清淡而朴素，看来掌柜是真把他当成道士了。 而见到陆明心没有接过的意思，小二懂事的又拿出了一双筷子，每道菜都夹起来吃了一口，然后说道，“贵客请放心。”陆明心一时无语，他真的没这个意思，只好点头接过了小二拿来的食物。 尝了一口，陆明心忍不住问道，“怎么如此清淡？” 小二解释道，“听说贵客是修道之人，所以饭食做得淡了些，若是不合适的话，贵客可以自行下楼取调料，或是贵客需要什么，我为贵客拿来。” “不必了，我自取便好。”陆明心开口说道，同时他看到了，给陆明月送饭的小二因为是个男子，连门都没进去，只是把饭食留下就匆匆离开了。 陆明心本来也是不想离开的，但客栈给他的东西实在是太淡了，他最后抱着拿点盐的心态离开了客房。 此时的大堂之中，和林福一起来的随从正和店中的小二已经喝得高兴，笑闹起来，并没有注意到悄声来到的陆明心。这时有人说道，“也不知这次林福管家请来的人不知道会不会成为替死鬼。”陆明心听到这样的话停下了脚步。 “什么替死鬼，不过就是整理一下尸体吗？”其他人难以置信地问道。 “整理尸体，要真是这么简单的话，县里那么多人都能干，非得请一个外县的人干嘛？真当‘外来的和尚会念经’吗？”先前的人不屑地说道。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另一人好奇地问道。 “你们应该也听说了吧。在府里的那个小妾消失之前，有一个书生上吊自杀了。”那人问道。 “自然是听说了，据说是自挂东南枝。”另一人说道，书生上吊之事知道的人不少，只是并非命案，而是自杀而死，所以没有清水县的事情轰动。 “哦，那你知道那书生下葬的那天棺材落地了吗？”那人阴恻恻地说道。 “什么，棺材落地了。”有人惊呼。古时有说法，‘慈棺落地为不忍，凶棺落地为不甘。’现在那书生吊颈而亡，是慈棺还是凶棺显然没什么疑问。 “安葬的时候怎么那么不小心，不知道找点合适的人吗？”其他人也是好奇地问道。 “合适的人？你们是不知道，那可是县里安排的下葬，去抬棺的那几个人八字够硬不说，当年县里大旱，晒龙王的时候，就是这几个人把龙王请出来的。三千斤的龙王，一歇不歇地从庙里抬出来。现在抬个书生却落了地，能是活人的问题吗？”那人解释道。 嘶，周围的人听到这样的话不由地吸了一口凉气。那龙王庙他们自然是知道的，阳春县雨水并不丰沛，求雨的年份不少。而那龙王像巍峨雄壮，三千斤只是说法，被挪动的次数极为有限，能抬龙王的人，想来是没有问题的。 “可是，这和给尸体化妆有什么关系？”有人不解地问道。书生之死有蹊跷，但和府里的女子关系不大吧。 “呵呵，关系不大？关系大得狠。据说那书生自杀就是因为爱而不得，至于所爱之人，自然就是府里那个了。”那人不怀好意地说道。 其他人也是听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那书生含恨而逝，心有不甘，凶棺落地。而被请来化妆的人却要为其心心念念的女子化妆，说不定就要被书生找上门来。 陆明心听到这样的话心里也是蒙上了一层阴影。虽然他从孔方那里知道了关于这件事的一点消息，但凶棺落地的事可没人告诉他啊。要是知道有这事，他估计都不会接下现在这个活，就算是接了，也要做足准备才出来。 听完之后，陆明心就找到陆明月说了这件事，犹豫着要不要回去做做准备再出来，或者干脆把这件事放弃。他可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对付那凶棺啊。 倒是陆明月淡然地说道，“我们做了对不起那书生的事吗？没有吧，那我们有什么好担心的。” “可那女子到底是那书生的心中所爱。”陆明心还是有些担忧。 “要真是心中所爱的话，现在我们去为那女子化妆，让其美美地下葬，那书生感谢我们还来不及。怎么会害我们呢？”陆明月反问道。 陆明心觉得陆明月说的不无道理，也就暂时按下回去的想法。不过他心中的担忧始终挥之不去，所以在等待的同时，也是准备着防身法术，以应付可能出现的意外。 第25章 初入林府 次日一早，林福天刚亮就让人叫醒了兄妹两人，在表示歉意的同时催促两人尽早出发。于是在匆匆吃过早饭后，两人就随着林福再次上路。这一次，林福没有再继续带着兄妹两人在官道上行进，而是不时地接收下人的情报，变换着路线。 幸好之前有孔方提醒，陆明心知道现在林府可能是恶客上门，自然是不想让人知道两人入府之事。所以两人只是安静地坐在车中，没有多问林福。林福见两人只是在车中静坐，心中也是松了一口气，继续用心地安排着行程。 林福到底是地头蛇，虽然绕得两人有些迷糊，但终究是没有什么波折地将两人带到了林府。来到林府之后，林福下车后略带歉意地说道，“抱歉，家中有事，不方便带两位从正门进入，希望二位不要介意，和我从侧门进入。” 陆明心微微点头说道，“无妨，我二人干这行还是懂规矩的，不入正门不是问题。”这种事并不少见，对死亡忌讳的人家不在少数，所以他们也常常走后门或是侧门。 林福见两人没有意见，就带着两人进入了府中。很快，两人就感到了一阵凉气，此时寒冬已经过去，衣着单薄的两人不由得一阵哆嗦。林福随即解释道，“这是府中的冰库，存放了不少不耐热气的东西，还请两位不要介意。” 兄妹两人对视一眼，为林府的阔气而惊讶。据他们所知，冰库造价可不菲，不然每年盛夏卖冰的地方也不会只有那么几个了。 而在两人思索的时候，林福已经带两人来到了一座庭院的面前，庭院上着锁，周围还有家丁护卫。不过这些家丁身上都穿着厚重的衣服，见林福到来，其中一个衣着尤为厚重华丽的人上前问道，“林管家，你说的人带来了吗？” “喏，就是他们。”林福指着身后的兄妹两人说道，随即又是说道，“还是先给他们拿两件厚重的衣物吧，这里太冷了。”那人也没有拒绝，而是对身后的一个家丁示意了一下，后者会意，转身离开。 林福见对方听了他的话，也是说道，“黄教头，人暂时就交给你了，他们到底是请来的客人，你可不要拿出那副对下人的姿态来。” “这你放心好了，只要他们不给我找麻烦，我也不会做什么的。”黄教头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但还是答应了林福的要求。林福见状对两人说道，“接下来由黄教头给你们安排，你们不要过分违逆他，在林府之内，他说话比我好使。”说完之后，林福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而另一边，刚刚离开的家丁也是给两人拿来了厚重的衣服。两人接过之后就穿在了身上，没办法，这个地方紧挨着冰库，不穿上家丁拿来的衣服，两人早晚得冻成冰棍。 黄教头见两人换好了衣服，开口说道，“随我来吧，看看你们到底能不能行。”两人随后跟着黄教头来到了庭院之中。庭院布置简单，只有一副石制的桌椅，显得有些空旷。三人没有过多停留，黄教头就带着两人来到了屋子前。 一开门，一阵寒气从屋中散出。两人不由得后退了两步，继而看到，一具尸体或者说一坨尸体被放在了屋子的中间，尸身上下此时都堆积着冰块，显然是为了给尸身防腐。尸身的惨状难以形容，陆明心见了都有些犯恶心，不由得后退了几步。 黄教头见到陆明心的样子，有些不屑地问道，“怎么样，你们可以吗？” 听到黄教头的话，陆明心一时间没有回答。尽管有所预料，但眼前的情况还是远远超过了他的预期，那‘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真的不是说说而已啊。 “可以的，一定可以的。”一旁，陆明月却是有些悲痛地沉声说道。同为女子，陆明月对那个女子充满了同情。虽不知道对方做了什么，但陆明月觉得，就算是那女子再怎么不堪，也不该遭受如此非人的对待。 “师妹，你考虑清楚再说啊，眼前的尸体虽说没有腐烂，但处理起来可不比一般的腐尸简单啊。”陆明心提醒道。他知道陆明月处理过因为山洪暴发而离世的腐尸，但眼前这个不一样。腐尸腐烂的也就是肉，骨头是不会烂的，但眼前这个，看外表就只知道骨头不知道断了多少。 陆明月闻言还是有些倔强地说道，“我一定要试一试，不然我会留下心结的。” 黄教头听到陆明月的话也是有些感触，心结这种事他也遇到过，手艺人要是放着难题不管，那真的会让自己的心难以平静，手艺退步的。 “那好吧，这件事就交给你们了。钱的事好说，但想来你们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把她弄好的，现在我还是带你们去住的地方吧。”黄教头说道，随即关上了门，带两人来到了一排房子之前，然后说道，“这里就是家丁们平时住的地方了。没住人的屋子你们可以随便挑。挑好了告诉我，我给你们钥匙。” 陆明心兄妹没有多想，只是随便挑了两间相邻的屋子，而后黄教头也不废话，直接就给两人找出了钥匙。而就在两人想从黄教头手中接过钥匙时，意外出现了。 “哟，真是个漂亮的女孩子呢？怎么，你个泥腿子也学着那些老爷员外们找小妾了吗？”一声感叹在黄教头身后响起，随后又是一句嘲讽。黄教头听到这话瞬间变了脸色，随即转身向后看去。 只见一个膀大腰圆的女子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黄教头的身后，一脸怒意地看着他。原本一脸高冷的黄教头看到女子，就像是见了猫的耗子一般，低声哀求道，“夫人，这女子不是什么小妾，是林福请来给那个小娘子化妆的。” “小女陆明月，确实是来给林府娘子化妆的。”陆明月见黄教头有些惧内，也是配合着解释道。 “化妆的？”那女子有些不信地问道，但随即见到三人都是点头，显然三人并没有隐瞒。黄教头随后说道，“夫人放心，我对夫人绝对是一心一意的，终生绝不二色。” “得了吧。你这甜言蜜语也就骗骗那些不谙世事的小姑娘，老娘可不信你这一套。这女子现在得跟我走。”女子不容置疑地说道。 “夫人，这件事老爷可是要求绝对保密啊。”黄教头阻拦道。 “你是说我守不住秘密是吗？我住的地方离这里也不远，再说了，让一个女子和你们这些大老爷们儿住一起合适吗？就算你守得住，但你手下要是有人起了歹心，到时如何收场？”那女子提醒道。 黄教头一时无语，他只想着保密的事，却没想到这一节。现在看看陆明月，他也开始忧心这件事。这要是真被夫人不幸言中，就凭他这么不走心的安排，林家估计是不会出面保他的。 “夫人说得极是，那这个女子就拜托夫人帮忙看管了。不该说的千万不要乱说，不该”黄教头选择让夫人带走陆明月，同时也是开始叮咛起来。 “行了，我当丫鬟那阵没少被教规矩，要是多嘴多舌的话早就被送到庄子上。”女子不耐烦地说道。随后热络地拉过陆明月说道，“多好的姑娘啊，怎么就干了这个行当。” “人各有志，还请姐姐见谅。”陆明月答道。 “算了，你随我来吧，我们一起去丫鬟们住的地方，不和这群大老爷们儿在一块。”女子拉着陆明月就往远处走去，只留下陆明心和黄教头面面相觑。 第26章 姐妹 很快，那女子就带着陆明月来到了另一排房子前。这一排房子看上去就和黄教头带她去的那一排有着本质的区别，就连外观都是另一种颜色。 女子给了陆明月一把钥匙又给她指了一个靠边的房间，随后开口说道，“就住这吧。她们那些小丫头都叫我房妈妈，要是不嫌弃的话，你也可以这么叫，要是嫌弃的话，叫一声老房也行。你呢？” “小女名唤陆明月。房妈妈叫我一声月丫头或者小月都行。”陆明月答道。 “小月怎么听都像是府里丫鬟的名字，就叫你月丫头吧，虽然显着有点野，但到底还是和府里之人有所区分的好。你们一路上舟车劳顿，其它的事先放下，现在还是好好休息吧。有什么需求就和我说，林府家大业大，不会少了你的吃穿的。”房妈妈说道。 陆明月听到房妈妈的说法，也是从谏如流，直接就进入了房间之中。而就在陆明月进入房中不久，陆明心也是在黄教头的带领下来到了这里。陆明心美其名曰‘虽然信得过林家，但现在要将他们两人分开，怎么也要确认一下彼此住的地方才好’。黄教头觉得有道理，就带着陆明心来到了这里。 在两人到来之后，房妈妈直接迎来上说道，“你一个老爷们往丫头们住的地方闯，你怎么好意思的？”黄教头被弄得一脸尴尬，到是陆明心主动说道，“是我不好，求着黄教头带我确认一下师妹住的地方。” 房妈妈听到陆明心的话，直接给陆明心指了指陆明月的房间，然后说道，“月丫头就住在这里，你进去看看也好。”然后又是转向了黄教头说道，“女儿家的地方你就不用呆着了，跟我回屋，好好解释解释那日见到的女子是怎么回事。”说罢，带着黄教头向另一处走去。 而陆明心这边，见到这对老夫老妻拉拉扯扯的一幕，心中也是一阵温馨，随后来到了陆明月的房门前，敲门轻唤，“休息了吗？”。“进来吧，我还没有休息呢。”陆明月的声音从屋中传来。 陆明心推门而入，就见到陆明月将一直带着的竹箱打开，屋子里摆满了陆明月工作时的用具。“你这是？”陆明心有些不解地问道。 “这不是很明显吗？我在检查工具啊。明天就要正式开始给那个女子整理遗体了，不好好准备一番怎么能行。”陆明月理所当然地说道。陆明心见状也是有些感叹，她师妹平日里给尸体化妆时，其实很多工具都是用不上的，这次开始检查工具明显是感觉到了压力。 而就在陆明心进入屋中后不久，屋外传来了女子娇笑之声。陆明心闻声想起，陆明月此时所在的地方是林府中丫鬟住的地方，一时间觉得有些尴尬，想推门而去又怕吓到屋外的女子，只得在屋中继续等待。 不多时，屋外的两人已经来到了房门之前，其中一人有些疑惑地说道，“妹妹，你说那女子有什么好的，老爷一见面就被迷得神魂颠倒，非要纳她为妾。” 另一个人答道，“姐姐，你还是不要尝试了。我觉得你这个样子好奇怪，总有点不伦不类的感觉。” 姐姐听到妹妹的话，有些不满地说道，“你懂什么，我们这些府里的丫鬟，要是不想着上位，那是会在府里呆一辈子的。你也不想这样吧。” 妹妹闻言一阵沉默，但还是有些担忧地说道，“可姐姐你也知道，那个女子做了妾，但结局也不好啊。被老爷交到大夫人手里，会是个什么下场姐姐你不会不明白吧。” “妹妹啊，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要是我做了妾，哪怕只是个贱妾，也能算是半个主子，到时就能想办法把你弄走，到庄子上找个老实人嫁了，也好过在这里委曲求全，担惊受怕。”姐姐认真地说道。 妹妹听到姐姐这么说，心中也是一阵感动，但还是说道，“但我还是要提醒姐姐，你这个样子不行的。你现在和那个女子连形上都差上好多，更不要说神了。” “你说什么？”姐姐似是恼羞成怒，声音都大了几分。 “姐姐，你知道的。我服侍过那女子一段时间，她满面忧愁的时候，那个样子真可谓是西子捧心，让我一个女子看到了都心疼得不行。但你学着那个样子，我只觉得心烦意乱。”妹妹不管，继续讲出实情。 姐姐似乎终于是泄了气，有些无奈地说道，“妹妹啊，你说的这些我也懂。可来府中这么久，你还听说过谁能把老爷迷成那样，不学她，我学谁啊。” 就在这时，一声厉喝响起，“你们两个贱货，在谈论什么呢？”声音比刚刚见到时高了不少，兄妹两人还能听出事房妈妈。 这一声厉喝让刚刚还在交谈的姐妹有些懵，半晌后，姐姐有些委屈地说道，“房妈妈，我们刚刚只是在说怎么讨主子欢心而已。” 听到姐姐这么说，房妈妈的怒气似乎是消了一点，不再过分追究两人谈论的内容，而是警告道，“我告诉你们，现在有外人住到了我们这里。所有人从现在起都必须谨言慎行，要是让我知道是这个院子里的人做错了事，说错了话，别怪我不讲情面。” 姐妹两人被房妈妈这一呵斥，一下子像鹌鹑一样缩在了一旁，不敢再言语。刚刚房妈妈和黄教头一同离开，本来房妈妈是要好好审一审黄教头的，但是黄教头岔开话题说起兄妹两人的时候，提醒她要注意下院子里的丫鬟。房妈妈一回来就看到这一幕，自然是一肚子的火。 在房妈妈教育完这两个多嘴多舌的姐妹，又教育了一下其他人之后，陆明月和陆明心适时地走了出来，随后陆明月开口说道，“我就是房妈妈说的外人了。接了一些工作，要在这里暂住一段时间，给大家添麻烦了。”说完之后向两姐妹歉然施了一礼。 “是老身失言了，月丫头你是客人才对。我刚刚只是在警告那些不懂事的，你把这里当成自己家就好。”陆明月把‘外人’两个字咬得有些重，显然是有些不满，房妈妈只得做一番安抚。 就在两人对话的时候，陆明心已经悄然离开。而黄教头早已经等在院外，看着房妈妈安抚陆明月时慈祥的样子，有些感慨，他已经很久没见过房妈妈的好脸色了。 在陆明心两人离开之后，院中的四人也是各自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陆明月回到房间之后，将所带的东西又收回了竹箱之中，然后就直接休息了。 房妈妈心中警醒，看来她把陆明月带过来确实是弄了个烫手山芋回来，她自己没事，但要真是院里那些多嘴多舌的说了什么不该说的，那问题就严重了。 此刻还有两人比房妈妈还要睡不着，这两人自然就是适才说话的两姐妹。不同于有资格处理外界事物的房妈妈，她们两个是家生子，从小就被教着怎么做好奴婢。对于外界的事物大多是从其他人那里打听来的，眼下陆明月出现在这里可以说是种种意外结出的产物。 妹妹听到了房妈妈的话，真的把话听了进去，决议在陆明月还在的时候尽量少说话，说得多则错得多。至于姐姐，她心中升起了某种莫名的希冀，她觉得陆明月或许是一个机会，一个可以让她和妹妹摆脱奴籍的机会。 于是姐姐非但没有听房妈妈的话，反而想办法接近陆明月，试图知道对方来此的具体原因。 第27章 珠儿、玉儿 第二天一早，姐姐看准了房妈妈还没有起来的机会，直接来敲陆明月的房门，同时轻声说道，“客人给开下门，我有点事情想对你说。” 陆明月没有想那么多，给姐姐打开了门，姐姐见门打开，连忙钻进了屋里，然后又从里面堵住了门。妹妹把一切都看在眼里，但是也知道此时不能去坏姐姐的事，不然会害死她的，只得帮其盯着房妈妈的屋子，替她做好掩护。 而在屋子之中，陆明月见姐姐堵住了门，有些惊讶地问道，“你这是要做什么？”对方同样是一个弱女子，所以陆明月并不觉得对方要做什么不好的事情，只是对对方的行为感到奇怪而已。 姐姐随即问道，“你来这里到底是做什么的？” 陆明月听到姐姐的话摇摇头说道，“知道我做什么的不用我多说，不知道的，我也不能告诉她。你就不要乱打听了。” 姐姐对于陆明月的回答有所预料，只是一脸认真地说道，“你是外面的人，想来是见多识广的，能问你几个无关痛痒的问题吗？” “你问吧。”陆明月不知对方来路，不过房妈妈昨天说的话也让她警醒，要是她说了什么不该说的，或许房妈妈没法把她怎么样，但对方可能就要倒霉了。 “我算漂亮吗？在你见过的女子之中。”姐姐突然问道。 姐姐突然间问出了如此不着调的问题，陆明月一下子有些理解不了对方的脑回路，只能敷衍地说道，“挺漂亮的。” “真的吗？”姐姐追问道，她见过的女子不多，除了府中有数的几位夫人小姐之外，就是和她一样的丫鬟，以及贵客到来时带的丫鬟，还有就是房妈妈以及其它粗使婆子了。像陆明月和那个小妾般真正的‘外面的女子’，姐姐见得太少了。 “真的。”陆明月这次并没有敷衍，至少有五分真诚。 “那老爷怎么就被外面的女子迷得神魂颠倒，却从来都看不上我，我们姐妹呢？”姐姐本来只想说自己，但又想到似乎其它的丫鬟也没有被老爷看上的，索性就绑一块问了。之所以会问陆明月，是因为陆明月的脸看了就让人觉得亲近，至于美丽程度，反而不高。 “呃，大概是因为男人对太容易到手的东西不会珍惜吧。”陆明月其实也不太懂那女之事，只好说一些似是而非的话糊弄对方。 “是哦。听说那女子原本也是书香门第呢，对老爷这样商贾出身的不是很看得上，后面家道中落不得已才跟了老爷的。”姐姐感叹道。 陆明月听到姐姐的话，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神采，随即诱导道，“但想来你说的那个女子在进府之后就不怎么受宠了吧。” “倒是没有，那女子进府之后，最开始还是非常得宠的。那段时间，就是大夫人都被那女子压了一头，每日感慨家主变心了呢。”姐姐自顾自地回忆道，但其实她也是道听途说。 “那后来呢？”陆明月追问道。 “后来，后来的事就很诡异了。我只是听说那女子似乎是串通外人，盗窃财物，人赃并获后被交给了大夫人，然后就不知所踪了，但我估计是。”姐姐说到这里突然一顿，但意思已经很清楚了，凶多吉少。不过那女子最终的结局陆明月已经见到了。 这时，屋外忽然传来了妹妹的声音，“房妈妈，姐姐不在屋里，现在去拿吃的去了。想来一会就能回来了。您要不再等等。” “等什么，一个个都这么惫懒了吗？叫个人都叫不到。”房妈妈的声音传来，就堵在院子里，仿佛不见到人根本不会罢休的样子。 姐姐见状，一时急得有些跳脚。她要是从陆明月的屋子出去，估计房妈妈至少得扒她一层皮，可要不出去，‘她不是拿吃的去了吗’，总不能太久不回来吧。 陆明月瞥了一眼姐姐，随后推门而出。看着院子里的房妈妈，打了个哈欠，开口说道，“到底是大户人家，起得这么早。” 房妈妈见陆明月这么说，有些歉意地说道，“府中规矩，丫头们就得早点起来。打扰了月丫头你休息真是不好意思，明日起我让她们手脚轻些。” “房妈妈不必如此，我又不是那些娇贵的女子。只是此前到来之时，林福管家催得有些急，除了工作必要的物品外，一些生活物品没有准备齐全。不知房妈妈可否帮我一下。”陆明月解释道。 “理当如此。月丫头你缺什么少什么就跟我说，我让人去拿就是。”房妈妈热情地说道。 “可是，我需要一些胭脂，而且用量不小。让那些人帮着拿真的好吗？”陆明月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房妈妈听出了陆明月的意思，她怕拿的人中饱私囊。但还是不解地问道，“很急吗？不能等等吗？” 陆明月继续说道，“能不急吗？不急的话林福管家也不至于跑去清水县找我们。胭脂这东西我想着林府应当不缺，所以出发之前才没有过多准备。” 房妈妈知道一些内情，此刻也明白了陆明月的意思，于是改口说道，“若是如此的话，姑娘还是稍待一下。我和林福管家说一声就带你去库房，需要什么你尽管拿就好。”说罢，就急匆匆地离开院子找林福去了。 在房妈妈离开之后，陆明月没好气地看了一眼在自己屋中窥视的姐姐，开口说道，“别躲着了，房妈妈走了。”姐姐在四处张望一番之后，终于是走了出来，对陆明月轻声说道，“这次真是谢谢你了。” 陆明月微笑说道，“女子不易，相互扶持是理所应当。只是我也算是帮了你一次，还未请教名讳。” “我叫珠儿，那是我的妹妹，叫玉儿。那你叫什么呢？”姐姐，也就是珠儿报上了自己和妹妹的名字。 “珠儿，玉儿吗？真是不错的名字，我叫陆明月。”陆明月也是报上了自己的名字。 珠儿还想再问，但一旁的玉儿却是说道，“姐姐还是去把吃的拿来吧。房妈妈虽然被陆明月支走了，但想来很快就会回来，到时要是还不见姐姐，难免又是要发一通火的。” 珠儿闻言也是想起了自己的危机，于是急急忙忙地离开了。玉儿在珠儿走后，凑到陆明月身前问道，“不知道刚刚姐姐问了客人什么问题，能告诉我这个做妹妹的吗？” 陆明月看了玉儿一眼，目光有些深邃，看来这个看似软糯的女子，有着不一样的清醒啊。不过陆明月不想和两人牵扯过深，于是说道，“你姐姐不是一早就去拿吃的了吗？有问我什么问题吗？” 玉儿见状也是一阵沉吟，随后说道，“如此最好，我们只是今早在院中偶遇。您出于昨日之事和我们攀谈几句，互通了姓名，除此之外，再无其它。”陆明月点头表示同意。 很快，珠儿就气喘吁吁地赶了回来，拿起一块糕点对陆明月说道，“快吃吧，我把你的那份也算上了。” 还不待陆明月开口拒绝，玉儿赶紧从姐姐手中抢过来东西，然后说道，“房妈妈要回来了，我们赶紧回屋吧。”说着，拉起珠儿就往屋里拖。 在两人进入屋中后不久，房妈妈也是赶了回来。见陆明月还在院中等待，开口说道，“月丫头不要急，我已经和林福管家说好了，他立马联系库房那边。我们还是先去吃早饭，等把早饭吃完，林福管家那边应该也就安排好了。” 陆明月没有拒绝，直接就和房妈妈一同离开。 第28章 幽闭之刑 房妈妈带着陆明月来到了一处像是食堂的所在，一到地方，陆明月就看到了昨天见过的黄教头还有一众家丁，而陆明心已经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见陆明月有所迟疑，房妈妈略带歉意地说道，“府中倒是有专门为贵客准备的小灶，只是我们这些下人有些安排不动他们。昨天林福管家没有特别交代，他们早上没有出工，我们也不好去叫。现在这里是我们这府上伙食最好的地方了，你们先对付一下。要是吃不惯，我今天给你说一下。” 陆明月也不知对方是在找借口还是确实如此，但看着眼前的伙食，确实比那个珠儿拿来的要强上不少，于是也就开口说道，“我们也是粗人，随便吃点就行，不用特别准备的。” 随后，陆明月和陆明心与黄教头和他手下的家丁一起吃了早饭。早饭过后，黄教头倒是没事，但林福那边却急急忙忙地找到陆明月，就要带她去库房。本来陆明月是不缺胭脂的，但话已经说出去了，只好跟着林福在府中的库房认真地挑了几样用得上的胭脂。 做好了一切准备之后，陆明月没有再迟疑，穿好衣服后再次来到了之前被严加看管的偏僻院落。尽管已经见过一次，但现在要真的行动，陆明月和陆明心的心情都是非常的沉重。眼前的女子他们并不认识，但对方的遭遇着实让人心惊。 在简单祭拜了一下之后，陆明月让陆明心等在了院子之中。陆明心在屋子里感受到了一种异样的阴寒之气，他有八成把握那不是所谓的冰库带来的。但是陆明心又想到，两人和那女子素不相识，两人又是来帮助对方的，那女子应无害人之意。 时间很快来到正午，此时冰冷的院落终于是有了一丝暖意，而陆明月却是一脸寒气地走了出来。先前和林福去挑胭脂浪费了一些时间，他们来到此处已经接近晌午，所以陆明月只是进入了一炷香左右的时间就出来了。 看出了陆明月表情的不自然，陆明心有些担心地问道，“师妹？怎么了？” 陆明月的脸上露出一副愤怒的表情，有些不可思议地说道，“本来我以为即使皮肉受损，但只要骨骼保存完好，修复起来也是有迹可循，但我真的没想到。冷门书籍犄角旮旯里才有寥寥数语的东西，居然能在现实中见到。真是太恶毒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陆明月这样的表情陆明心也是第一次见到，之前就算遇到困难时陆明月也只是进度放缓，但没有像现在这样表现出愤怒来。 “幽闭之刑，真是太行了。估计正常人连听都没听过，就算是知道的，明白怎么施刑的也是极少。没想到我居然能真的见到。”陆明月说的时候脸上的表情依旧是愤恨难平。 “幽闭？把人关禁闭吗？”陆明心一时没有领悟到陆明月的意思，但随后就看到了陆明月眼中的嘲讽。他也意识到，若只是关禁闭的话，陆明月根本看不出来，更加不会愤怒。 在一阵头脑风暴之后，陆明心终于是想起了《尚书·名刑》里的记载：“宫，淫刑也，男子割势，女人幽闭，次死之刑。”陆明心想到之后也是一阵冷汗。 所谓幽闭，是针对女子的宫刑，效果和施加给男子的宫刑差不多，都会让人从物理意义上的不能人事。但是自汉文帝废除肉刑之后，这个刑法就应该已经失传了。 陆明心想到这里，也是理解了陆明月的愤怒。作为一个男人，他都觉得这样的刑罚有些骇人听闻，更何况同样是女子的陆明月。 不过在稍微冷静之后，陆明心还是轻轻拍了拍陆明月的肩膀说道，“没想到这样富丽堂皇的府邸，居然藏着这样可怕的地方。不过现在我们来只是给那女子化妆的，她生前遭遇了那般酷刑。你更应该把她的遗体修好，好让她走得安稳一点。至于这府邸，等到了算账的时候，你多要一点钱就是了。” 陆明月听到陆明心的说法，有些惆怅地点了点头，然后再次回到了房间之中。不过安慰完陆明月之后，陆明心看着那盛放尸身的屋子，心中却是更加的不安。走得安稳一点只是他安慰陆明月的话罢了，那女子肯不肯走都是一个问题。 在下定了决心之后，陆明月的工作也是加快了进度。不过就算陆明月很努力，但此刻陆明月面对的困难比之前在县衙那个还要大上不少。那时那个虽然看着吓人，但把血迹清理之后，那女子身上的伤口基本集中于腹部。而现在这个，要修复起来难度要大太多。 几天过去后，陆明月终于是艰难地让那个女子恢复了一些人形，正骨之后勉强画好了脸。而也就在这时，意外发生了，林府被围住了。 原本那女子有一些沾亲带故的亲戚，他们虽然能给林府一些压力，但也不至于有能耐直接围困林府。不过前几日，在数番逼迫无果之后，这些亲戚之中有人转换了思路。不再一味逼迫林府，而是将女子可能已经死在林府的消息宣传出去。 本来就是不能外传的家丑，林府此刻更是有苦说不出，面对着巨大的舆论压力只能硬着头皮扛着。但凑巧的是，那女子原本的爱慕者里现在有人成了掌控地方军队的实权将领。他在听说这件事之后，直接就带兵围了林府，也不知是真要为昔日的女神报仇，还是另有所图。 这一天，黄教头主动来找院子里兄妹两人。兄妹两人刚刚结束一上午的工作，准备去吃午饭然后继续下午的工作。见到黄教头时，陆明心也是不由得诧异起来，对方脸上一块黑红之色，气息也是有些混乱，像是受了不轻的伤。 “黄教头，你这是。”陆明心有些诧异地问道。 “别问了，被宵小之辈偷袭。算了，你们快跟我来，夫人和老爷现在要见你们。”黄教头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黄教头你这可不是被宵小之辈偷袭，而是被人正面击败。而且那人专门打脸，还踹了你胸口一脚。你脸上的伤虽然难看，但没什么大碍。但胸口的一脚，却是伤到了骨头。近日不可劳累，也不能动怒，否则轻则留下暗伤，重则一命呜呼。”陆明月走出来后说道。 黄教头见陆明月道破了自己的伤势，也不再隐瞒，只是黯然地说道，“我原以为自己就算打不过对方，也能接住对方几招。结果对方强我实在太多啊。唉，这次真的是麻烦上门了。你们还是先去见见老爷和夫人吧。” 其实陆明心早就想见见林府那位名气极大的老爷了，只是之前来的时候，对方根本就没给他机会，只是让他和陆明月埋头干活。现在有了麻烦想起了他们，陆明心是非常不屑的。 也就是这耽搁的功夫，林福也是找了过来。见到三人之后直接埋怨道，“黄教头，你在墨迹什么，不就是让你叫上他们两个吗？这么费劲？” 见到林福这副姿态，陆明心心中的火气也是起来了，再想起那个女子身上遭遇的事情，火气更是有些难以忍耐。于是他开口问道，“我们到底是你们请来的吧，你们付钱，我们帮你们处理那个女子，钱货两讫。若是你们不愿意的话，现在就可以让我们离开。” “别别，现在带你们去见老爷，就是要把一切都说清楚了，也顺便把价钱提前谈一谈。”林福解释道。 第29章 林山海 见到林福服软，陆明心没有继续追究，而是选择跟在对方身后。他们现在还在林府，面对林福这个阳春县都出名的地头蛇，说一两句气话可以，但真要是想坏对方的事，还得掂量一番自己的斤两。 很快，林福就带着两人来到了一处偏厅。说是偏厅，却是个两进的结构，在主屋之外，要经过一段很长的廊道才是大门。此刻已经有家丁守在了大门的门口，而林福在将两人带到地方之后，站在第二道门的门口对两人说道，“老爷和夫人此刻就在里面，你们进去吧。” 兄妹两人进屋之后，就看到一个满身富贵之气的中年和一个衣着华贵的妇人坐在屋子的中央，再看两人左手侧桌子上摆好的冒着热气的茶杯，显然两人就是林府的老爷和夫人，并且已经为两人的到来做好了准备。 兄妹两人见到这个阵仗也没有客气，直接就坐到了为两人准备的地方。 见两人坐定，中年开口说道，“想必两位就是清水县远近闻名的陆明心兄妹了。鄙人林山海，请你们到此也是出于无奈。本来并不想让二位深入此事，你们将那董婉静处理好就可以离开了。可是现在，情况有变，在下有个不情之请。” 陆明月听到这样的话，只是自顾自地摆弄着自己手边的茶杯，头都没有抬一下，就像是根本不想听对方的话，同时将一切的决定权都交给了陆明心。 陆明心本来是想问问陆明月的意见的，但现在对方如此，他也只好说道，“林员外不妨说一说。要是不违背道义，我们自然尽力而为。” 林山海随即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只是希望两位尽快将她的尸身修理好。然后在几日后正式停灵时露上一面，告诉那些宾客，董婉静是突发恶疾，猝然暴毙，没受到什么虐待就好。” 尽管林山海说得轻描淡写，仿佛是不值一提的小事。但陆明心听在耳中却觉得天雷滚滚，虽然修道之人没有类似‘出家人不打诳语’这样的戒律。但要他帮忙去隐瞒那个遭遇凄惨的女子所经受的一切，他心里还是过意不去。 见陆明心迟迟没有答复，而陆明月依旧头也不抬地看着茶杯。林山海说道，“放心好了，不会让两位白帮忙的，价钱都好商量。一千两如何，若是不放心，我现在就可以叫人拿来。” 一千两不是一个小数目，陆明心说不心动那就有些做作了。不过，陆明心还是没有松口，他不想为一千两就放弃自己的原则。 “三千两，就算是林府拿出这些钱都是有些肉疼。你们可不要人心不足啊。”林山海见兄妹两人不松口，再次加了价码，但也开始警告两人。 陆明心听到林山海这样的话，也是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平复心情后说道，“之前在清水县，我们遇到了一个叫秦明的老仵作。当时我们只是发现了他验尸时一个无伤大雅的小错误，他知道后险些当场自杀。 虽然我们不是那样刚烈的人，但要是为了钱财就放弃操守，难免有些良心不安啊。再说林府对那董婉静施加如此酷刑，想来是事出有因，不知可否告知我们兄妹二人。若是合情合理，我愿以道心起誓，绝不泄露林府机密。” 林山海目光灼灼地看着陆明心，似乎是想看穿陆明心的内心。而陆明心也毫不示弱，同样直面林山海的目光，没有一丝迟疑。 “究竟要做了什么样的事情，才会对一个如花般的女子施加幽闭之刑，你们难道不是女子所生，亲人中没有女子吗？”在两人对视的时候，陆明月不知何时放下了茶杯，看着上方的两人沉声质问道。 “还不是那个不要脸的东西。”妇人被陆明月的话一激，就要开口说出实情。不过话说到一半，就直接被‘嘭’的一声打断了。原来是林山海见妇人想要说不该说的话，直接抬手重重地拍了桌子一下。妇人瞬间清醒，急忙抬手捂住自己的嘴。 陆明心转头看了一眼陆明月，虽然只是半句话，但透露的信息已经足够多了。两人心中都是有了一些猜测。 林山海见夫人已经将部分秘密外泄，也是叹了口气说道，“罢了，三千两都不足以打动你们，看来你看是能守住秘密的。我就跟你们说说吧。”一旁的妇人见到老爷某种意义的败下阵来，也是伸手轻抚他的手掌以示安慰，林山海则点头表示无碍。 “想必你们也听了一些董婉静和李文渊之间的事。两人有过海誓山盟，李文渊甚至为之殉情上吊，心有不甘，凶棺落地。”林山海说道。 陆明心点点头，能被那些酒馆小二当成茶余饭后的谈资，想来基本就人尽皆知了，自然没什么好隐瞒的。“所以你们就为了这私通之事把那董婉静给。”陆明心似乎是有些明白，但依旧不解，就算是真的与人私通，鸩酒白绫就好，犯得上把那种书上都少见的刑法用上吗？ “若只是私通的话，我可能不会把她怎么样，顶多找个理由把她送到偏僻的庄子养着。可她骗了我，险些让我养了别人的孩子。”林山海在说到后面时，整个身体都在颤抖着，忍不住咳嗽起来。 一旁的妇人见状急忙上前轻抚林山海的胸口，半晌林山海才缓过气来。陆明心则是一脸的不可思议，却是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内情。 “不相信是吗？”林山海看着陆明心，后者脸上全是诧异，却没有半点愤怒，显然是不相信他说的事。 “一开始我也不信。夫人跟我说起董婉静腹中孩子月份不对时，我甚至觉得是夫人善妒。但夫人坚持要我找妇科医生来看，甚至赌咒发誓，我拗不过才找人看了一下。却没想到，她进府不过两月，腹中却有了近四个月的胎儿。”林山海说道。 “你就没怀疑过医生？”陆明心问道，这样的大事，就凭医生的一面之词也不可靠吧。 “怀疑过，但我也没法再找更多的来。可后来，我查到了，就连董婉静进府那夜的落红都是假的。我才彻底确定，那董婉静就是带着孩子进门的，甚至还想让我养别人的孩子。”林山海的情绪又有些失控。 陆明心兄妹听到这里也算是理清了事情部分的来龙去脉。陆明心只觉得自己听了一出奇幻故事，迷惑已经超过了愤怒。而一旁的陆明心却不同，同样不见多少愤怒，反而有一种黯然神伤的感觉。 半晌之后，陆明心冷静下来，开口说道，“事情的经过我们已经知晓，我以道心起誓绝不向外界吐露分毫。几日后停灵的时候，我们会按照你的要求去做，跟外界说那女子是突发恶疾而死，没有受到任何虐待。” “如此就谢过两位了。三千两林府一时拿不出来，这是一千两的银票，两位可以先收着，等到林府周转开了，再支付剩下的两千两。两位若是不放心，我可以给两位立下字据。”林山海开口说道，同时从袖口将早已备好的银票拿出。 陆明心接过了银票，心中也是想到。林府未必拿不出三千两，先给自己一千，剩下的两千想必是防止自己不配合吧。 事情谈成，林山海就请两人离开。而在送走兄妹两人之后，林福进入屋中问道，“老爷，您真的打算付给他们剩下的钱吗？要不，等事情了了，我找几个人，在他们回去的路上。”说着，林福做了一个划脖子的动作。 第30章 离开林府 林山海见到林福的动作，没有第一时间做出回应，而一旁的夫人却是说道，“老爷难道能看着这个拿了您三千两，还知道了林府如此机密的人在外面逍遥？” 听到夫人的话，林山海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对林福说道，“那两人不能留，但我们的人最好不要出手。这样吧，钱给他们，不过在他们离开之前，将他们拿了三千两的事情散出去，让卧牛山的人知道。” “可这么做钱就收不回来了啊。”夫人连忙提醒道。 林山海听到夫人的提醒非但没有感激，反而抬手将夫人推到了一旁，有些生气地说道，“妇人之见，当初要不是你非要折辱那董婉静，现在根本没有那么多的麻烦。本来是到嘴的肥肉，结果被你变成了火炭，吃不得吐不得。 现在那陆明月居然连幽闭之刑都认出来了，谁知道他们有没有什么后手。要真是有，就让其它人试试水吧。” 夫人听到这样的话也是闭上了嘴。林府能发展到今天，除了她嫁来时所带的万贯家财之外，更依靠林山海狡诈如狐、机敏如兔般的应对。若不是林山海避过了不少不能得罪的人，林府早就没了。 而在另一边，陆明心和陆明月很快就将工作完成。在完成之后，夫人前来进行验收。在看到陆明月画好的董婉静之后，夫人忍不住问道，“你应该没见过她才对，怎么能把她的样貌还原得如此之好？”面对夫人的问题，陆明月只是笑而不语。 夫人随后也是意识到了失言，继而说道，“行家有自己的手段，我不该随意打听。近几日还需要二位出面帮忙，还请两位暂时不要离开阳春县。这期间的吃穿用度由林府负责，我这里有十两银子，若是不够，两位可以再向林府讨要。” 夫人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了之前就准备好的十两碎银子，陆明心自然是直接收下。 在陆明心收下银子之后，一旁的林福补充道，“两位在阳春县若是遇到什么麻烦，尽可报上林府和在下的名字。只要对方不是背景通天，林府还是有几分薄面的。” 陆明心知道这只是林福的客气之语，连连道谢，心中却没有真的要报上对方名号的意思。一来林家在阳春县名声似乎并不好。二来，他陆明心心中有一个理想，那就是有朝一日让人源派和明心道人的名号世人皆知。现在可不能干这种大树底下乘凉的事。 在离开林府之后，陆明心和陆明月一时间也是有些漫无目的。于是两人回忆起之前在马车上林福向他们介绍的一些风物，决定先去阳春县最有名的孔庙和龙王庙转一转。 两人有了目标之后，很快就来到了龙王庙之前。此时冬寒将尽，不少庄户人家要为了一年的收成祈雨。庙外的树上挂满了祈雨时会用到的灵签，兄妹两人求不着龙王，也就没有参与其中。 只是陆明心好奇地进到庙里看了眼龙王像，很高，很大，形象有些富态，或许真的有三千斤。至于具体是哪位神明，陆明心所知的神明当中没有能对上眼前龙王形象的。 在看完龙王像之后，陆明心和陆明月说起了之前在客栈听到的事情。却不料陆明月的消息更为灵通，不仅早知道了这件事，还帮他补充了一点细节。 原来那棺材不是在几个人抬着的时候落地的。几人当时只是觉得自己抬的棺材越来越沉，于是用事先准备好的凳子撑着棺材，几人好休息一番。可不知怎么的，出发之前检查了好几遍的凳子却是在撑起棺材时断了腿，这才让棺材落了地。 好在当时几人反应还算及时，在棺材滑落时及时扶住，总算是没让里面的尸身见光。几人和负责此事的法师一合计，索性就直接在棺材坠落的路边就地下葬。于是这座坟就成了路边的一座孤坟。 陆明心有些不解陆明月的消息来源。陆明月笑着解释，房妈妈是要求丫鬟们谨言慎行，她们也确实做到了。可房妈妈和丫鬟们不谈府中之事，但对于府外的事情却是毫不避讳。在几日的小住中，陆明月和她们说了不少清水县的事情，而她们则是把阳春县的事情都透了底。 陆明心听到陆明月的解释，又想起自己这几天面对的黄教头以及其它的几个木头，心中觉得有些委屈，凭什么他碰到的就是那帮人，废话都没有一句呢？ 陆明月没有理会陆明心的想法，转而说道，“师兄，虽然现在天色还好，但我们也要早点找个客栈才行啊。” 陆明心闻言也是认真起来，他们现在已经离开了林府，自然得另寻投宿之地。但他回想自己离开林府之后，林府的商铺总是不时地出现。陆明心总有一种自己被打量监视的感觉。 这种感觉让陆明心觉得很不好，于是他就下意识地向偏僻一些的地方走去，试图让自己离林府的产业离得远一点，以免自己的行踪随时被人知晓。 一晃时间来到傍晚，在县中转了很久的陆明心终于是发现了一片完全没有林家痕迹的地方。略一打听，原来这片地方就是那李文渊的归葬之地。林家的下人对这里心生畏惧，纷纷想要调走，而林福听说后也没有为难，这里就空了出来。 陆明心知道这个情况之后也是默然无语。其实他现在也是有些纠结，一方面，他想要避开林府，即便他弄不清林山海的真实想法，但他直觉上觉得林府不是好地方。另一方面，他也不想和那个李文渊扯上联系。 在权衡很久之后，陆明心还是决定下榻这片区域。陆明月告诉了他凶棺落地的内情，他觉得对方应该没有想象中的那样难对付，另一方面，他没做过对不起对方的事情，就算要为林府隐瞒真相，但这不能成为李文渊害他的理由。 在选好了客栈之后，太阳已经落山。陆明心首先在陆明月房中开始了布置，即便陆明月几次想要让他离开自己的房间，但陆明心还是坚持把她的房间画满了符文。随后又是回到自己的房间进行准备。 在所有的一切都布置完之后，陆明心终于是长舒了一口气。这下就算是那李文渊真的找上来，他也不怕了。然而就在陆明心准备熄灯就寝的时候，一声有些凄厉的惨叫从窗外响起。陆明心直接拿起手边的桃木剑对着窗外，同时手上掐起法诀准备发动反击。 不过就在陆明心紧张万分的时候，一旁陆明月的房间却是传来窸窸窣窣穿衣服的声音，随后陆明月来到陆明心的门前说道，“师兄还没休息吧，我们赶快出去吧。刚刚那声惨叫应该是人的声音，我们要是出去晚了，怕是就来不及了。” 陆明心听到陆明月的话也是陡然清醒。适才的叫声让他精神紧绷，但仔细想想，那的确是活人人在惊恐万分时才会发出的惊呼。陆明心此时也是有些惊惧，他没想到对方竟然有这一手，他想以逸待劳，对方直接调虎离山。 无奈之下，陆明心拿好桃木剑和符咒，打开了房门。一开门，陆明心就看到陆明月有些焦急的脸。随即开口说道，“先不要急，把符咒拿好了。待会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可能顾不上你，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陆明月闻言点了点头，然后接过了陆明心拿出的符咒，深吸一口气，陆明心终于是鼓起勇气带着陆明月缓缓地走进了漆黑的夜幕之中。 第31章 午夜惊叫 此时已是深夜，陆明心来到外面之后，虽说没有伸手不见五指，但也只有稀疏的灯火散发着微弱幽光，一切看起来都是有些不真实。陆明心压着心中的紧张，缓缓地向着先前发出惨叫声的地方走去，而陆明月则是亦步亦趋地跟在他的身后。 就在两人走到巷子的拐角处时，“子时三更，平安无事。子时三更，平安无事。”四周过于空旷安静，更夫的声音有些分不清远近。陆明心听到这声音的同时停了下来，转身看向身后的陆明月。陆明月被陆明心这突然的停止吓了一跳，不由得后退了两步。 “师妹，你听到了吗？更夫的声音。”陆明心开口问道。 “我听到了啊。好像是从那个方向传来的。”陆明月回答道，同时指向了身后的某个方位。陆明心朝那边看去，他听到的声音也是从那个方向传来的，看来不是幻听。 两人一阵虚惊之后继续向前，在缓步穿过小巷之后，两人的视野开阔了不少。但开阔的视野并没有让两人的紧张感消失多少，因为两人来到了一片树林之间。 尽管树木稀疏，透过缝隙完全可以看到远处的村落，可树叶被风吹动发出的沙沙声，在静谧的夜晚格外的清晰，原本可以让人安定的声音，此刻却是让陆明心更加的烦躁。再加上树木细微的晃动，让陆明心总觉得黑暗中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潜伏着。 两人缓慢前行，终于是看到了树林当中一座孤坟，坟前墓碑上的字迹因为背光有些看不清，但坟包周围还保留着一些动土的痕迹，很明显，这是一座新坟。这里就是李文渊棺材落地，然后就地掩埋的地方，陆明心这样告诉自己。 继续向前一些，两人忽然看到，在新坟之前，有一人倒在了地上，或者说是趴在地上。从姿势上看，就像是被什么可怕的东西追着，那人在拼命地往前爬。那人手脚周围的土地上有着深深的痕迹，可那人本身却没有前进半分，因为一把剑把他的袍子钉在了地上。 陆明心见到这一幕有些迟疑，而陆明月却是直接冲了上去，陆明心想要阻止已经有些来不及，只好跟在陆明月身后戒备着可能的危险。很快陆明月来到了那个倒地之人的身前，查看一番后说道，“这人还活着，我们救人要紧。” 陆明心这时也是注意到，这倒地之人虽然脸色异常的苍白，四肢也扭曲得厉害，但脖颈处却有着细微的起伏，说明心脏还在跳动。 陆明心见到这种情况，也是无奈地拿出了几面阵旗，将三人所处的区域覆盖住，然后念起了咒语。随后阵旗之间发出纤细的毫光彼此相连，隐隐中形成了一个阵法。做完这些，陆明心才安心地看着陆明月施救。 只见陆明月先是小心翼翼地拔起了钉住那人袍子的长剑，然后将剑交给了陆明心。随后又是将那人翻了个身，在将身位摆正之后，陆明月将那人下巴轻微抬起，打开气道之后拿出一块手帕塞到了那人嘴中，而后给那人按摩，帮助其恢复痉挛的肌肉。 直到这时，陆明心才注意到，这个人的腰间别着一把剑鞘，和刚刚陆明月交给自己的这把剑似乎是一体的。陆明心甚至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这自己的剑把自己钉死在原地是什么情况？ 在陆明心疑惑期间，陆明月也是帮那人舒缓了一遍痉挛的肌肉。在确定那人气息变得均匀了之后，陆明月来到陆明心身边有些疑惑地说道，“真是奇怪啊。这个人没有一点外伤，变成这个样子，似乎完全是，吓的？” 陆明月对自己的结论也是有些不自信，她见过不少的尸身和伤者，但单纯因为惊吓而变成这样的，此前还没有过先例，书上都没有。陆明心也是仔细感知了一下那人的气息，确定对方身上没有被鬼物动过手脚，所以陆明月的疑惑也是他的疑惑，真就是自己把自己吓成这样的？ 一念至此，陆明心只得无奈地说道，“算了，还是等他醒了再问问他吧。”陆明月轻轻点了点头，那人呼吸已经均匀，想来要不了多久就能醒过来了。 不多时，在两人的注视之中，那人幽幽转醒。在看清周围的情况，神智恢复一些之后，那人开口问道，“我现在还活着吗？” 陆明心听到这样的问题，和陆明月对视一眼后，认真地回答道，“自然，现在我们三个都是活人。”陆明月则是在一旁微笑点头。 在确定自己还活着后，那人心有余悸地说道，“小生徐慎言，谢过两位救命之恩。” 在徐慎言说完之后，陆明心有些迫不及待地问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你怎么会倒在这里？” 徐慎言闻言脸色变得有些难看，用一只手捂着脑袋，勉强回忆着说道，“我记得当时来到这里之后，本来一切如常。可当我要离开时，忽然感到阵阵阴风吹来，冷得透骨。我心中恐惧，所以拔出了随身携带的宝剑。” 徐慎言一边说着，一边向腰间摸去，此刻宝剑在陆明心手中，他自然摸了个空。徐慎言发现这一点后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但又想到对方救了自己的命，也就没有着急索要。 “本来我想着，借着宝剑的煞气可以挡挡周围的阴气。据这宝剑的主人所说，这把剑曾经上过战场，斩敌无数。可我拿在手里却似乎没有起到作用，周围的阴风越来越大，恍惚间还有鬼影飘动。”徐慎言继续介绍道。 陆明心闻言瞥了一眼自己手中的宝剑，开刃开得有些业余，估计成不了杀人的利器。至于这把剑的曾经，陆明心拿在手中的时间也不短了，没有感到半分的煞气，估计没见过血。但陆明心没有把这件事说出来，而是继续听徐慎言的讲述。 “恍惚之中，远处似乎是传来了乌鸦的叫声，随后一阵剧烈的阴风，其中甚至夹杂着骨头断裂的声音。我心生恐惧，转身就要离开这里。也就在这时，厉鬼出现了。”徐慎言说道这里呼吸变得有些急促，脸色也是苍白了几分。 在深吸几口气之后，徐慎言才继续说道，“我本来想要离开，可一阵巨大的力量传来，我直接就倒在了地上。我试图远离这里，可任凭我如何挣扎，身体却始终不能前进半分。这时，我感觉到好像有一双冰冷的手在我身上游走，余下的事我就记不清了。 再然后，等我醒来的时候，就是现在了。” 听完徐慎言的讲述，陆明心不由得以手扶额，要不是两人亲眼看见这货用自己的宝剑把自己钉在了原地，他估计就要重新评估那李文渊的危险程度了。 可通过亲眼所见他却是知道，对方根本就什么都没遇到，他不过是被风声吓得丢掉了手中的宝剑，那把剑把他的袍子钉到了地上。他想走却被袍子带倒，试图爬走时也是袍子拽住了他。然后，他就活生生地被吓晕了。想来那骨头断裂的声音，大概只是树枝折断了吧。 就在陆明心想着如何告诉对方实情，或是怎么安慰对方的时候。一旁的陆明月想到了事情的关键，开口问道，“那么这位公子，你为什么要三更半夜的孤身一人来到这里，是觉得人生缺少刺激，来这里探寻一下未知的世界吗？” 陆明心听到陆明月的提问，也是想到了这个严重的问题，正经人大概率干不出这样的事，徐慎言这个点出现在这里确实有问题。 第32章 意外发现 徐慎言听到两人的问题，没有在第一时间给出回答，原本因惊吓而略显苍白的脸色，在这一刻竟然有了一些异样的红润，似乎是羞愧所致。 陆明心见徐慎言没有开口，自顾自地推测道，“你该不会是想着过来挖坟盗墓的吧？” 徐慎言听到陆明心这样离谱的推测，连忙摆手说道，“怎么可能，下葬那日的情形我是知道的，这李文渊是完全的薄葬，陪葬的只有他生前使用过的书箱和笔墨纸砚，他那点稍微值钱的东西都被县令收走后分给帮助他办后事的人了。” “那你来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呢？”一旁的陆明月追问道。陆明月知道一些邪门术法可能会用到一些尸身，若是李文渊这样含恨而逝的会更好。但徐慎言这种能把自己吓晕的奇葩显然干不了这种事。 徐慎言见兄妹两人继续逼迫，也是明白自己不把实情说出来，怕是难以摆脱两人，只得说道，“唉，此事说来丢人。小生此来不是出于个人原因，而是因为赌约。” “赌约？！”兄妹两人听到这样的说法都是愕然，这啥赌约，玩得挺花呀，三更半夜到人家坟头蹦迪，这不是找死吗？ “是呀，就是赌约。”徐慎言肯定道，随后感慨道，“其实那李文渊生前和我们也算是好友，大家都是本县的同期秀才，曾经相互约定着要一同成为举人，光耀门楣。只是可怜那李文渊为情所困，自寻短见，而那女子却是攀了高枝。” “这和你半夜到这里有什么关系？”陆明心打断了徐慎言的感慨，继续追问道。 “我们本来是可怜他坟冢凄凉，故而时常结伴前来祭拜。前段日子，有一人本来说好一同前来，却最终未至。我们去责问他，他却说事出有因，但已经连夜祭拜过了，还嘲讽其它人胆小，不敢独自前来。意气之下，当日夜里就有人独自前来，还带了一些证据回去。 渐渐地，我们几个人之间就有了赌约。每到祭拜的日子，先派一人午夜前来，而后其他人在一起前来。前面几次输的是别人，他们也都来了，都没什么事。可等到我大着胆子来的时候，却是撞上了李兄的冤魂。”徐慎言缓缓把事情讲了出来。 陆明心和陆明月听完之后，也是久久不能言语。这帮人是读书把脑子都读坏了吗？半夜独自前来祭扫，真是勇得一塌糊涂。 不过就在兄妹两人不知该怎么评价此事的时候，徐慎言却像是想起什么有些激动地说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在说着的时候，还握紧拳头，一副振奋的样子。 兄妹两人不明所以，此刻见状也只好配合地问道，“你知道了什么？” “原来他们没有在半夜来这边祭扫，只是拿这里的土在纸钱上搓了搓。否则夜深露重，从这里拿走的纸钱应该是湿的才对。他们之前拿回的那所谓的证据，都是伪造的。”徐慎言指着新坟边上的纸钱说道。 陆明心听完后放心了很多。他也觉得那些秀才身为读书之人，不应该干出这种近乎于集体自杀的行为，要是只有徐慎言一个的话，那还是可以接受的。 徐慎言高兴了一会之后，终于是察觉到了兄妹两人的目光。那目光之中满是同情，颇有一副看傻子的感觉。徐慎言也是意识到自己是被同伴给耍了，一时间兴奋不再，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异样的愤怒。 不过在兄妹两人看来，之前徐慎言不论是恐惧也好，羞愧也好，脸色都是非常的不自然，倒是现在变得愤怒起来，身上的阳气总算是重了一些，人也精神了不少。 陆明心见状也是说道，“既然仁兄已经无碍，那在下就将这把剑交还给你吧。”说着，陆明心双手捧剑来到了徐慎言面前。 徐慎言谨慎地将剑接过，然后有些迟疑地说道，“这把剑甚是锋利，两位或许也用得上。小生现在身无长物，不如就将此剑送给两位。” 陆明心心想，这徐慎言人还怪好的，但还是开口说道，“你这把剑尚未经过大师开刃，只是私下里有人照着样子弄了弄。说白了就是样子货，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徐慎言听完陆明心的心中愤恨更甚，终是气愤地说道，“居然这般诓骗于我，等我回去了，不光要拿回此前多出的酒钱，接下来的一个月，我都不会再出一分钱了。” 陆明心一时有些哑然失笑，虽说有些傻气，但到底是善良之人。就算知道自己如此被人戏弄，甚至险些丢了性命，所能想到的报复手段也不过是借势捞些酒钱。 随后，徐慎言收起了剑，对兄妹两人俯身一揖，然后说道，“大恩不言谢。此番小生还有急事要办，待到事毕，两位可以来陶然酒馆寻我。我和那几个人经常在那里饮酒，和掌柜也算熟识，若我不在，你们直接找掌柜的就好。”言罢，徐慎言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待到徐慎言走远，陆明月有些好笑地说道，“有没有急事我不知道，但他想尽快离开却是真的。” “是啊，明明对鬼神之事如此敬畏，却因为所谓的赌约半夜孤身来此，也算是一个奇人了。也就是孔方不在，否则一定会追着他不放的。”陆明心评价道。 “那师兄，我们现在回去？”陆明月轻声问道。两人是被惊叫声吸引而来，现在事情已经查清，自然是应该回去了。 陆明心听到陆明月的话正要收起阵旗，但在俯身接触到阵旗的时候却停住了手，继而有些讶异地看向四周。陆明月见到陆明心的异状，有些不解地问道，“师兄，怎么了？” 陆明心听到陆明月的话，回过头说道，“刚刚那徐慎言的话你还记得吗？他说拿这里的土搓搓纸钱就能当证据。我刚刚还在为只有徐慎言一人犯险而高兴，却忽略了这更重要的一句。” “这里的土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陆明月闻言也是俯身查看脚下的土地，此时看不清土地的颜色，陆明月就拿起一小撮土在鼻尖闻了闻，然后又用舌尖舔了一下，随后有些惊讶地问道，“养尸地？” 陆明心闻言无奈地点点头，本来他听陆明月说，棺材落地是因为凳子腿意外断裂还有点庆幸呢。结果现在无意中来到墓前，却发现这安葬的地方竟然是一处阴邪至极的养尸地，这让他如何淡定。 眼下面临的情况似乎更加严重，这时陆明月还是出声劝慰道，“这凶棺落入养尸地的时间尚且不长，我们未必对付不了。现在，还是赶快离开吧。先回去好好休息，等做足了准备，挑一个良辰吉日再行处理这里的事。” 陆明心闻言继续去整理阵旗。陆明月说得对，此刻已是深夜，绝不是动手的时候。现在该做的是回去养精蓄锐才对。不过陆明心没有放松警惕，在收拾东西准备离去的同时，也在暗中用心神勾连着符咒，随时准备应对可能的危险。 或许是陆明心的警惕起了作用，从两人收完阵旗到慢慢走回客栈的过程中，没有任何意外发生。一直到将陆明月确保无事地送回自己的房间，然后再进到事先画满了符咒的屋子之后，陆明心的心神才稍微放松了一些，随着心神放松，陆明心也是进入了沉沉的梦乡。 陆明心这一睡就到了第二天正午，还是陆明月担心他出了事，差点把房门砸了才把他弄醒。 第33章 孔庙制符 陆明心在被陆明月叫醒之后，看到对方紧张的神色，想要说几句安慰的话却怎么都开不了口。以他目前的道术，眼下的情况已经有些超出了他理解的范畴。此刻虽然还没有发生什么，但就像是暴雨前的宁静，越是正常，越让人揪心。 最后，实在是不忍心见陆明月担心的样子，陆明心下定决心说道，“师妹，明日我们去孔庙吧。” “去散心吗？”陆明月一时没有理解到陆明心的想法。 “不是，去制符。”陆明心对陆明月说道，“现在不是在家中，没有祖师的画像，要制符就需要找一个充满灵气的地方，想来这里也就龙王庙和孔庙合适一点。不过，龙王庙我们去过了，那里现在还是挺热闹的，我们还是去孔庙碰碰运气吧。” “那师兄怎么事先不多准备一些符咒，事到临头才想起来去做？”陆明月有些不满，眼下都快火烧眉毛了，才想起来制符，是不是太晚了一点。 “唉，师妹你有所不知。其实一些通用的符咒师父他老人家给我留了不少，眼下我要制作的符咒，是非常有针对性的。哪怕本身的品质比不上师父留下的东西，但也能起到不小的作用。只是事先对情况不够了解，我也没法制作这样的符咒。”陆明心叹息着解释道。 第二天一早，等陆明月再见到陆明心时，后者不知何时换了一身平时几乎从来没有穿过的道袍。据陆明心所说，他这道袍是当初正式拜师时穿的，也就在祖师诞辰，师父忌日这种重要的日子偶尔穿一次。 换了道袍之后，陆明心也不再是之前那副散漫的样子，反而给人一种意气风发的感觉。见道陆明月后，陆明心轻声说道，“我已经沐浴净身。今日你我前往孔庙，途中切不可妄言。入庙后我需寻一空灵清净之地，设祭施法。你且在周围为我护法，不要让人打搅我，也不要与人起争执。” 陆明月见到陆明心难得的认真起来，也是展现出了乖巧的一面，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随后，兄妹两人就来到了孔庙。今年不是乡试和会试的年份，孔庙虽然不至于寥落，但香火却远不如龙王庙那里。兄妹两人与庙祝打过招呼后，就径自在庙中搜寻了起来。 很快，陆明心就发现了一处合适的庭院。院中竹林葱翠，甚是幽静，而且此处明面上的出入口只有一处园门。陆明心看清情况后脸上也是不由得露出了喜悦之色，随后两人借来香案，就开始准备制符。 一开始的步骤还是相对随意一些，陆明心只是在香案上供奉一些诸如水果、米酒一类的祭品。虽说也是不断地进行调整，但也就是让样子好看一些。 在布置完贡品之后，路明心又用自己带来的水开始洗脸、洗手、漱口。据陆明月所知，此刻陆明心准备的水，都是从天上降落没有接触过大地的雨水，也就是所谓的无根之水。往日里陆明月从未见陆明心使用过。 这之后，陆明心盘坐在原地，缓缓闭上了眼睛。陆明心这一坐就是将近一炷香的时间，要不是陆明月知道陆明心此时在静心凝神，而眼下两人身处乱局，思绪纷乱，静心并不容易，此刻陆明月都要试着唤醒陆明心了。 终于，在陆明月几乎耐心耗尽的时候，陆明心终于是睁开了眼睛。随即点起了香烛，开始了祷告。只见陆明心打出一个又一个不同的法诀，而香烛的烟也是开始凝而不散，朝着虚空中的某处蔓延而去。 陆明月站在一旁观看，并没有看到任何的神异之处。只是在最后，陆明心终于是念完一堆听不懂的口诀之后，喊出，“恭请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言罢，陆明心身上升起一股神圣的气息，眼中仿佛也是有雷光闪过。 一旁的陆明月在感受到这种气息之后，不由得开始后退，不多时就来到了园门口。 而陆明心却像是完全没有注意到周围一般，在借来一缕神威之后，直接对身前的符笔、黄纸和朱砂打出道道法诀。随着法诀的施展，原本普通的纸笔竟是有了一种神圣之感，似乎可以决断生死，赏罚善恶。 而后，陆明心终于是拿起了笔，在蘸起朱砂后开始画符。不过陆明心画符的速度却是极为缓慢，似乎每一笔都要耗费极大的心力。 但若是仔细观察，在动笔的同时，陆明心在嘴上念着口诀，空着的左手也是在掐着不同的法诀。似乎是要将神力通过法诀将神力注入到材料之上，再由此进入到符纸当中。而随着符咒渐趋完成，符纸上仿佛也是隐隐有电弧缠绕，更是发出微弱的雷声。 在将符咒完整画出之后，陆明心依旧没有放松心神，而是将符笔笔尖朝上，用笔端在符纸的特定位置有规律地敲了几下。而随着符笔的敲打，先前符纸散发的神异逐渐收敛，似乎变成了普通的纸张一般。 做完这些，陆明心才终于是松了一口气。刚刚的最后一步，就是将神力在符纸上彻底封存好，只有完成这一步，符纸才能保持相对完满的神力，在对抗中发挥其应有的作用，否则就只能是残次品。 再确认一番符纸没有问题之后，陆明心将符纸小心地收起，然后再次开始盘坐在地，静心凝神。先前已经确定此地的灵气足以支撑符纸的刻画，而且眼下时辰尚未过去，陆明心心中希望多画一两张符纸，以备不时之需。 一旁的陆明月见到陆明心如此，却是忍不住摇了摇头。陆明心自己不知道，但陆明月却是看得清清楚楚。 一开始陆明心的状态还不错，可是随着施法的进程。陆明心的额头上早就布满了细密的汗珠，脸色也是变得有些苍白。到进行到最后一步时，陆明心的手都是不自觉地在发抖。 可就在陆明月以为陆明心心力到了极限需要休息的时候，盘坐在地的陆明心又一次开始了行动。这次请神的步骤变得简化，陆明心很快就完成第一步，然后开始向纸笔中注入神力。 陆明月看到这些，心里焦急，却也不能阻止陆明心。否则陆明心的施法被打断前功尽弃不说，已经被注入了神力的符纸若是发生意外，两人都会受伤。她只能祈祷着陆明心的心力能够撑到符纸完成。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陆明心的动作却是变得越来越缓慢。渐渐的，就像是上了年纪的老人一般，每一次动作完成都要等待半天。 陆明心也是在这时由于心力枯竭，意识都变得有些模糊，渐渐地，他感觉身体有些不听使唤了。陆明心现在也知道他高估自己了，现在他要绘制的符咒等级太高，需要引导的神力太多，缺乏经验导致他心力消耗过快，现在他似乎要完不成了。 情急之下，陆明心在一个法诀完成之后，瞅准时机咬破了自己的舌尖。疼痛的刺激立马让陆明心的精神恢复了几分。趁此时机，陆明心赶紧将借来的神力理顺，加速注入符纸之中。 在将符纸画完之后，陆明心终于是稍稍地松了一口气，而后再次笔尖朝上，开始封存符纸的神力。等到符纸再次变得和普通一般之后，陆明心终于停下了施法，随后就看到了一脸担忧的陆明月。 “师妹，让你担心了。”陆明心歉意地说道。却未注意到，他后面的画的符纸上还是有微弱的电弧闪过，显然，这符纸的神力没有被封存完好。 第34章 相思树 陆明心之前咬破了舌尖，现在开口对陆明月说话，顿时感觉口中一阵腥甜，陆明心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嘴。 不过在这短短的一刹，陆明月还是看到了陆明心嘴角溢出的鲜血，不由得担忧地问道，“师兄，真的没事吗。” 陆明心赶紧把嘴里的血咽了下去，然后安慰道，“没什么大碍，不过是咬破舌尖流了点血而已。”但此刻陆明心脸色苍白得吓人，这样的话显然没什么说服力。 为了让陆明月不再担心自己，陆明心只得转移话题说道，“现在符咒完成了。我们还是赶快把香案还回去，然后在孔庙之中游览一番吧。”虽然有些担心陆明心的状况，但香案还是要还的，陆明月也就暂时按下疑问，陪着陆明心收拾起来。 不多时，两人将一切收拾停当，随后将收拾好的香案还给了庙祝。而庙祝在收回香案之后，对两人说道，“见两位面生，可是第一次来到这孔庙之中吗？” 陆明心没有多想，只是客气地说道，“我兄妹二人自外县而来，受邀来贵县办事。听闻这座孔庙灵验，县中不少秀才乃至举人都曾到此祭拜。故而前来探访一般，也寻个好兆头。” 庙祝见陆明心如此说，有些眉飞色舞地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建议你们一定要求两颗相思树的种子回去。” “相思树？是涂山的那棵苦情巨树？还是北地边疆的那棵樟子松？”陆明心没有答话，而陆明月却是有些好奇地问道。 “都不是，是从千年前就开始口耳相传的爱情之树，大梓木。”庙祝说道。 “爱情之树？”陆明月起了兴趣，配合地追问道。 “是啊，就是爱情之树。相传其树种可以在真心相爱的人死后，将两人的灵魂引渡到一起，下一世再续前缘。”庙祝说道。 “真的吗？世上竟然还有这种神物？”陆明月表示不信，要是真有这么神奇的话，那应该不会籍籍无名，来这里求树种的人都该挤破头才对。 “确实是真的。”庙祝肯定地说道，然后介绍道，“你们也应该知道，我们这一州四县，古时候曾有过宋国的名号。而宋国的最后一位君主有着桀宋的恶称，当初宋国灭亡，正是它国的刀笔吏列出了桀宋的十大罪状，使得宋国臣民失去抵抗之心，这才轻松地攻略了这里。” 兄妹两人听完点了点头，示意庙祝继续说下去。宋国他们还是知道的，尽管其不强大，但也是在历史上有着自己的位置。毕竟像宋襄公那般的人物，历史上都能难再找到一个能媲美的。 “桀宋的十大罪状，其中有一条就是逼死了一对相爱的夫妻。据说那桀宋在出游之时，看到了一个美貌的妇人就派出手下将其掳回宫中，而那妇人的丈夫在数番请见不成之后愤而自杀。那女子在听说之后也是追随其夫，从高台跳落而死，留下遗书以求合葬。 桀宋不满，故意将两人葬在了道路的两边。其后旬月之间，两人的坟茔之上各长出一棵大梓木，树枝相交，根系相连。有鸳鸯穿梭于枝叶之间，交颈悲鸣，彻夜不止。时人哀之，故以此树为相思树。”庙祝讲了相思树的典故，想要增加一些神秘感，引起两人的兴趣。 陆明心表情全程淡然，倒是陆明月，表情上似乎带着一些伤感，随后开口说道，“鸟有雌雄，不慕凤凰。妾为庶人，不奉君王。在列女传中看到之时，我就对这位奇女子有着不小的敬意，眼下既然来到了这里，就算是不求树种，祭拜一番也好。” 庙祝听到陆明月的话悄然低下了头，其实他对那女子的故事也是知之不详。只是以前，他这似是而非的一番话能忽悠住一些热恋中的小情侣，让他们掏钱。 原本，两人之间给庙祝的感觉不太像情侣，他也就是试试。却没有想到，陆明月知道的比他还详细。别的不说，陆明月说的那首小诗，他也听一些人说过，只是没记住而已。现在他心虚不已，只能带着陆明心去树那里，然后找机会离开。 不多时，庙祝就带着两人来到了两棵树冠相交的大树前，然后说道，“这就是那传说中的相思树了。”陆明心看着眼前的两棵树，除了两树的枝叶有些许相交之外，着实看不出什么特别之处。 “你们这庙是建在这树之后的吧？”陆明心有一种上当受骗的感觉，想要挤兑一下庙祝。 “这是自然，这两棵树都上千年了，而这庙不过近百年历史，自然是先有树后有庙了。”庙祝理所当然地说道。 “那你们是怎么想的呢？在孔庙之中保留这么一处谈情说爱的所在，或是说明知有这么一处所在还在这里立庙？”陆明心微笑着问道。庙祝听到这么深奥的问题直接感觉脑子一片混沌，他就是一个业余带货的，怎么会知道这些。 “子曰，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孟子曰，食色，性也。读书人又不是出家人，所以对于情情爱爱的事情只是避讳，而不是禁止。孔庙里有这样的所在也不是不能理解。”在庙祝纠结之时，陆明月正色道，随即又是取出了之前用剩下的檀香。 陆明月走到树前，有些悲怆地说道，“也不知先贤是否长眠于此，若先贤有灵，请庇护后世之有情人，不负爱情，黄泉碧落不相忘。当然，若是能相守此生，开花结果就更好了。”言罢，将手中的香插在了树前的土上。 做完一切之后，陆明月回到了两人面前，没有理会两人的表情，只是看着庙祝说道，“你不是要让我们拿一颗种子走吗？想来已经准备好了。” 庙祝见状，拿出了事先准备好的树种，先把一棵交给了陆明月，在陆明月接过后，然后又拿出一棵要交给陆明心，同时说道，“您好，两颗相思树种一共是五两。”话说到一半，却是发觉陆明心没有接他的树种，只是嘲弄地看着他。 庙祝也是瞬间从营业状态清醒了过来，眼前这两人可不是以往那些受了他哄骗的小情侣啊。于是他赶忙改口说道，“能与两位同行一路，是小人的荣幸，银子就免了，这树种就权当纪念之物送于两位吧。” 陆明心依旧不想接过庙祝递过来的树种。但在察觉到陆明月幽幽的目光之后，只得顺着庙祝的话说道，“那这纪念之物，我们就收下了。” 在陆明心收下树种之后，他和庙祝都是选择快速离开，陆明月在听完庙祝讲的故事之后就有点不正常，现在给他们的压力有点大。 两人离开孔庙之后，没有原路返回客栈，而是沿着大道往回走。来的时候陆明心需要清净身心，自然希望少接触一些人。现在事毕，他自然是要走好一点的路。 在路上，陆明心看到陆明月看着手里的树种不时出神。也是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他还没有加冠，但陆明月却已经及笄了。是的，他这个做师兄的还没成年，他师妹先成年了。 虽说当初陆明心师父暗示过陆明月是陆明心的童养媳，但毕竟没有公开，所以在陆明月及笄之后，族中也是有人打起了陆明月的主意。现在陆明月早不是当初那个有些干瘦的小女孩，她已经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私底下，也有人暗中找过陆明月。 尽管陆明心一向是把陆明月当成师妹，亲妹妹。但想到陆明月可能嫁给别人，他总觉得很别扭。 第35章 再遇徐慎言 一路上，各怀心事的兄妹两人没有去注意周围的风景，彼此之间也没有说些什么。不过很快，两人就被一个略带惊喜的声音唤醒。“这不是救助我的两位恩公吗？今日想起来到陶然酒馆找我了吗？” 兄妹两人收敛心神，循着声音望去，只见一个书生打扮的人正一脸激动地看着他们。两人也很快想起，此人正是前几日他们在墓边救起的徐慎言。两人也没有想到今日会在这里偶遇对方，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徐慎言见两人没有开口，主动邀请道，“之前神智混乱，甚至未请教两位恩公的姓名。所谓相请不如偶遇，今日就让我招待两位一番，聊表谢意。” 两人眼下无事，也就索性跟在了徐慎言后面。很快，徐慎言就带着两人来到了一处人声鼎沸的酒馆，店门口的牌子上写着‘陶然酒馆’四个大字。兄妹两人看见店中嘈杂的环境一时有些迟疑。 徐慎言看两人迟疑，自顾自地说道，“这陶然酒馆虽然名为酒馆，但不光是里面的酒，就是菜品茶点也很不错，不然无法如此火爆，两位若是不饮酒的话，多吃些茶点也好。” 听徐慎言如此说，兄妹两人也是不再矫情，接受了对方的好意。 在进入酒馆之后，徐慎言来到小二面前很熟络地说道，“小哥，三人份，老样子。不过要加几碟糕点，少上一壶酒。” 小二见来人是徐慎言，有些随意地说道，“西南角还有空位，你带人先坐那里等着，等东西做好了我就给你送过去。” 徐慎言闻言二话不说，直接就带着兄妹两人来到了西南角。看到空位后，直接请兄妹两人和自己坐在了一起。兄妹两人虽然不喜嘈杂，但发觉周围根本没有人注意他们后也是渐渐安定下来。 “这家酒馆生意火爆，而且我要的东西里有些耗时的玩意。所谓好饭不怕晚，我们还是多等一会吧。”徐慎言出声安慰道。兄妹两人默默点头，随后安静地坐在自己的位置。 徐慎言见到两人此刻一副闷葫芦的样子，也是有些不自在，眼神不断地瞟着四周，想要寻找一个话题打破眼下的沉默。 半晌后，徐慎言注意到了陆明月拿在手中的树种，眼前一亮，明知故问地说道，“恩公手里拿的可是在孔庙求得的相思树的树种？” “不错。”陆明月承认道。虽然严格意义上来说，这树种是庙祝强行塞到她手里的，但现在显然不用为这件事而纠结。 “唉，两位恩公受骗了啊。”徐慎言听到陆明月的话忽然叹息了一声，随后说道，“那庙祝不知从哪里听了一些似是而非的故事，这半年来不断向到孔庙进香的人推销那所谓相思树的树种。可因为太不灵验，到现在也就能骗一骗外地人，本地人没一个上当的。” “哦，怎么个不灵验法？那庙祝只说这树种能在相爱之人转世之时引渡灵魂，令其再续前缘。难道有人能看见死者的灵魂，知道其没有顺利转世不成？”陆明心有些抬杠地问道，但也是为了让徐慎言多说一点消磨时光。 “能窥见魂灵之人本县不是没有，只是那些人对相关之事一向是讳莫如深，很多事情都不肯点破。我们得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徐慎言有些不满地说道。对于那些整天说着‘天机不可泄露’的谜语人，他是没有半点好感。 “其实，那庙祝一开始推销相思树种的时候，售价还相对便宜，有不少好信之人都是求了一枚树种带在身上。可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人意识到这树种可能就是一个骗局，也就不再关注这件事了。”徐慎言有些不屑地介绍道。 “真的一点作用都没有吗？”陆明月有些不甘心地问道。这时，小二给三人上了一壶酒，兄妹两人都不饮酒，于是酒壶就放到了徐慎言身前。 徐慎言拿起酒壶小酌一杯后说道，“应该是一点没有。据我所知，拿了树种的人当中，有的人确实夫妻恩爱，也有夫妻则是吵吵闹闹。当然，彼此分离、形同陌路的也不是没有。其中，还有一个是我的朋友呢。 想当初他求得树种的时候，还幻想着什么生生世世，结果却是这一世都没有走完。我现在还依稀记得和离那一天他喝得酩酊大醉，那所谓的相思树种被他一点点地碾成了粉末，然后倒入酒中敬了土地。”徐慎言说道后面也是有些伤感，不觉地狠狠地敲了一下桌子。 兄妹两人在徐慎言情绪爆发的时候，小心地看了四周一眼。还真就没人注意到他们，人们依旧是专注了自己和同桌的人，没有注意到徐慎言的异状。 “呵呵，那庙祝也是聪明，只道来世之事，丝毫不谈今生。这样就是你明知是骗局，也没法把他怎么样。”陆明心听到徐慎言的讲述不由得感叹道。 而徐慎言听到陆明心的话，表情忽然变得阴沉起来，原本送到嘴边的酒杯也是被他缓缓地放到桌子上，盯着陆明心说道，“恩公有所不知，就是这来世之事害了李文渊啊。” “原本在董婉静接受林家聘礼之时，李文渊就起了自戕之心，是我们这一众秀才好说歹说才让他打消了轻生的念头。本来我们还想着自己救下了他呢，可后来，他也知道了那相思树种之事，终日念叨着今生不得，来世再续。 等到了董婉静嫁入林府那日，他也是吊颈而亡。可任凭他情深似海又能怎样？那董婉静进入林府之后据说相当受宠，甚至隐隐把府中大夫人都给压制住了。”徐慎言伤感地说道，既为了李文渊轻信庙祝的话，又为了其痴心错付。 也就在这时，一声呼唤从三人身后响起，“好你个徐慎言，竟然独自一人过来喝酒，也不说叫上兄弟们。”说完之后，那人就径自拿起桌上的酒壶往自己嘴里倒了一大口酒。喝完之后，又是重重地吐了一口浊气，闭目不动，似是在回味酒的味道。 这时，徐慎言也是看清了来人，开口说道，“文轩，不得失礼。这两位就是我前日提起的恩公，今日在街边偶遇，我请他们二人来吃点东西。” 来人听到徐慎言如此说，也是快速从享受的状态恢复过来，整理了一下衣冠，随后正色地说道，“在下杜文轩，和这徐慎言是同期秀才，也算是好友。两位既于徐兄有恩，那杜某亦视两位为恩人。今日酒菜，就记在杜某名下吧。” “你说得倒是大方，前番你打赌作弊，诓骗于我，这顿酒菜我本来就想记在你的名下，你倒是会顺坡下驴。”徐慎言有些不满地说道。兄妹两人听到徐慎言的话也是一脸黑线，这两人一个慷他人之慨，一个借机下台，真是一对活宝啊。 杜文轩闻言倒是没有反驳什么，而是说道，“适才在下似乎是听到徐兄在对两位说起那李文渊和董婉静。可是徐兄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所说的也不过是林府有意放出来的消息，完全不能当真啊。” “此言何意？”陆明心忍不住追问道。那日他就对于林山海的态度心存疑惑，但直感让他觉得对方所言为真，而且受到对方情绪的渲染，以及所说之事的震撼，他没有继续深思。可没想到，这件事还有反转。难道婚内出轨还能洗白不成？ “别的事在下不敢保证，但董婉静和林府的那位绝对不会真心喜欢彼此。”杜文轩肯定地说道。 第36章 关庙往事 听到杜文轩如此肯定的话，徐慎言和陆明心一时陷入沉默。但陆明月却是开口问道，“难道是因为董婉静和李文渊是真心相爱，所以不会背叛吗？” 杜文轩闻言有些歉意地说道，“在下不是女子，不知道女子会为爱情而做到什么地步。我所知道的，是一桩陈年往事的内情。” 回答完陆明月之后，杜文轩转向徐慎言问道，“徐兄，他们两人是外县之人，可能不知道为什么在这阳春县，关庙远不如孔庙香火旺盛，甚至连龙王庙都不如，但你是知道的吧。” 兄妹两人听到这样的问题，心中的疑惑也是升了起来。一般来说，读书人祭拜孔庙，生意人和江湖中人祭拜关庙，而庄户人家祭拜龙王庙。照理来说，关庙应当是比其余两庙香火更加旺盛才对。毕竟生意人有钱，而读书人穷酸，庄户人家务实。 徐慎言听到杜文轩的问题略显迟疑地说道，“据说是有人在关庙门口自缢，让那里沾染了血光，生意人心生忌讳，所以停止了对那里的祭拜。” 杜文轩听到徐慎言的答案，不由地摇头说道，“徐兄还是改不了道听途说的毛病啊。徐兄也不想想，正常人就算是真起了轻生之念，更多的都是像李兄那样悄无声息地离世，何必非要闹到关帝庙前呢？”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呢？”陆明心也是被杜文轩吊起了兴趣。 “因为当年在那关庙之中，曾有一群生意人在庙中发誓，同进同退，携手致富。可后来有人违背了誓言，暗中出卖了其它人的机密。被出卖的人出现大幅亏空，无力偿还债务。最终被逼上了绝路。”杜文轩解释道。 “而他之所以在关庙门口自杀，一方面自然是出于怨恨。另一方面，则是在尽最后的努力保全妻儿。那人在自杀之前，据说曾数次对债主说过身死债销、祸不及妻儿之类的话。最后他吊死在关庙门口，想来也是为了威慑那些生意人和江湖中人吧。”杜文轩有些感慨地说道。 “那他的妻儿后来怎么样了？”陆明月也是被杜文轩带起了情绪，紧张地追问道。 “那人的死起了效果。那些债主对那人留下的财产进行了清算，在给那人的妻女留下一定的钱财活命之后，就按债务比例分了那些财产，不再找那人的妻女麻烦。”杜文轩继续说道。 听到这样的后续，三人都是松了口气，只有陆明心有些疑惑地问道，“这般内情，杜兄你是如何知晓得如此清楚的呢？” “唉，说来惭愧，家父也是那关庙之中立誓的其中一人，也是后面催债的债主之一。可以说，逼死那人，家父也有份。”杜文轩有些惭愧地解释道。 “所以这桩往事和董婉静以及林山海有什么关系呢？”陆明心继续追问。 “说来可怜。当年那被逼死的人，正是董婉静的生父，董秋白。那时董婉静刚刚及笄，就被迫服了三年父丧，要不然，她早就和李文渊在一起了吧。”杜文轩说完不由得一阵唏嘘。 陆明心和陆明月不由得看了彼此一眼，他们也是某种意义的青梅竹马，能够想象那种即将修成正果却突逢家变，最终错过的苦衷。 “至于和林山海的关系，老实说我也没有实证。只是当年他也是关庙中立誓的人之一，而且还是在董秋白死后收益最大的人。在低价收下董秋白囤积的大量货物之后，又接手了他几乎全部的生意网络。林府能发展到今天的地步，与这一笔横财密不可分。”杜文轩继续解释道。 虽然没有证据，但本着‘谁受益，谁就有嫌疑’的原则，四人都觉得林山海就是那个出卖了董秋白的人。 “那他为什么要娶董婉静呢？那可是他仇人家的女儿啊。”陆明月不解地问道，就算那董婉静再优秀，凭着这关系，林山海也不能要吧。 听到这个问题，杜文轩的脸上闪过几分尴尬，然后解释道，“那个董婉静虽然在董秋白离世之后就不是什么大小姐了。但在那之前，董婉静一直都是备受追捧。只是豆蔻之年，便有媒人上门提亲。而在三年父丧之后，那董婉静的气质变得更加出众。 据说因为遭逢家变，那董婉静时常蹙眉叹息。媒人见了都是不由得感慨沉鱼落雁、西子再世。虽然其身份有些撑不起大户人家正妻的地位，但想得到她的人不在少数。”杜文轩说到这里，看着一脸疑惑的陆明月，几次张嘴都没有找到合适的词。 无奈之下，他只得看向陆明心，有些有气无力地说道，“作为男人，你应该能理解吧。”见到陆明心点头，杜文轩开口说道，“酒菜已经备齐，抓紧趁热吃吧。”说完之后，就头也不抬地跟眼前的食物奋斗起来。 徐慎言见杜文轩这突然间的变化有些奇怪，但在陆明月迷惑的目光扫过来的时候，他也是赶紧拿起筷子胡乱夹起一块食物就往嘴里塞。杜文轩的意思他明白了，但他也是没法对陆明月说出口啊。 这时陆明月又将目光转向了陆明心。陆明心知道自己不能像那两人一样躲，只得放下已经拿起的筷子，示意陆明月把耳朵凑过来。陆明月照做，和陆明心坐得更近了一些，然后伸着脖子凑了过来。 陆明心见状，抬起一只手略作遮掩，然后轻声说道，“你可以这么理解。林山海娶董婉静就像是收了一件珍贵的花瓶一般，更多的是看中了炫耀和展示的价值，而不是出于对人的喜爱，肯定其才华和人品之类的。” 陆明月听到这样的解释，脸色瞬间变得阴沉下来，她在书里都读不到这样的内容，原来女子还可以有这样的‘用途’啊。然后她轻声问陆明心，“那，师兄对我的感情也是这般吗？” 啪嗒一声，杜文轩手中的筷子落了地。刚刚虽然在和食物奋斗，但他也好奇地关注这陆明心会怎么和陆明月解释这个要命的问题。在听到陆明心的答案时，杜文轩觉得那种猥琐的意思表达出了七成。却没想到，陆明月会追问更要命的问题。 筷子落地引来了陆明月的目光，杜文轩干脆连捡都不捡了，直接说道，“我去找小二再要一双筷子。”说完之后，逃也似的离开了桌子。饭可以不吃，但这修罗场他是一刻都呆不下去了。 在杜文轩离开之后，徐慎言也是感受到了莫名的压力。于是起身说道，“我内急，去方便一下。”说完，也是快速地离开了桌子。 徐慎言在离开之后，很快发现了躲在一旁偷看的杜文轩，后者有些好奇地问道，“你觉得这一对如何？” “不如何，他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当初那两人也是形影不离，我们甚至觉得董婉静只要一出丧期，两人就能成就好事。可结果呢？眼下的两人还没有发展到那一步，男的可能还没有认清自己的内心，女的似乎还有所顾忌。”徐慎言说出了自己的感觉。 “是啊。小时候看话本，总是幻想着有朝一日能有仙女看上自己。后来看经典，又觉得自己可以找到一个忠贞不渝的女子，一生相濡以沫。可是现在，爱情是如此的美丽而脆弱。”杜文轩也是叹息。李文渊的事，对这些秀才的爱情观都造成了影响。 “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希望他们能把握好眼下的时机，早日结合。”徐慎言也是带着祝福和期许说道。 第37章 再入林府 此刻陆明心单独面对陆明月，只觉得自己身上冷汗直流，陆明月这直接的提问直接让他有些不知所措。半晌后，陆明心还是艰难地说道，“我对师妹的情感就像是亲妹妹一样，绝对没有任何奇怪的想法。” “这样啊。”陆明月终于是放弃了追问。两人随即相对无言，也是开始对着眼前的食物奋斗。 在酒足饭饱之后，有些醉意的许慎言有些遗憾地说道，“真是的，聊了这么久，居然没有请教两位恩公的姓名。不过今日还是算了吧。现在告诉我，我也记不住。” “同是红尘争渡人，相逢何必曾相识。两位来自外县，若是此间事了，或许相会无期。便是记住姓名也是无益。”同样是喝了不少的杜文轩劝谏道。 面对这突然变得豁达的两人，兄妹两人也只好配合着说道，“后会无期，祝两位学业有成，早日高中。”随后兄妹两人就离开了酒馆。 一从酒馆出来，兄妹两人就见到带着几个家丁的林福守在门口。在见到两人出来，林福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两位真是忙人啊，林府的人一不留神就失去了两位的踪迹。若不是两位今日出现在这人员嘈杂的陶然酒馆，我还以为两位已经离开了呢。” “怎么会呢？先前已经和林府做好了约定，甚至还收了定金，怎么会一走了之。只是前番听闻本县有秀才自缢，死后尸身有异，到附近探查了一番而已。”陆明心解释道。 林福闻言颇有深意地看了身后的某人一眼，那人顿时紧张得就要开口解释。不过林福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只是冷哼一声。然后转过身对陆明心说道，“林府此时正在为那女子停灵。现在希望两位作为宾客到林府吊唁一番，两位替那人画好了妆，自然也会收到一些额外的酬谢。” 因为此前就有约定，所以哪怕林福现在带人堵门，陆明心也不好发怒，只得推脱道，“此前客栈投宿，一些随身物品尚在客栈之中，不知可否容我现在去将其取回。” “自然可以。林府不会让贵客操劳，我来时已经带上了马车，可以带着两位一起走。”林福言罢指了指身后。陆明心兄妹看去，正是此前那将他们二人从清水县带来的马车。兄妹两人不由得有些无奈，这林府也是有些急啊，就像是不想让兄妹两人接触什么人一般，要将他们置于自己的管控之下。 兄妹两人无奈，只得坐上林府的马车，返回客栈取出随身物品之后跟着林福来到了林府。 这一次进入林府，林福没有再顾忌什么，直接将马车停在了林府的正门。这时，兄妹两人才对林府的气派有更加直观的认识。且不说那堪比牌坊大的写着林府两个大字的正门，就是林府其中一面的墙壁，都足有一条街的长度。而在墙壁之上，能隐隐看到不少树木和楼阁。 之前两人被带到的是林府的侧门，没有此时这么开阔的视野，而在林府工作的那段日子。两人的活动空间也是极为有限，只有陆明月要胭脂那一次，林福带着她七扭八拐地走了不短的路。陆明月对林府有个粗略的估计，但这样直观的感受却是没有过。 林福见到兄妹两人惊羡的目光，一时间也是没有催促两人。这样的表情他在太多人脸上看到过，而且林福判断，让两人对林府的力量有更加直观的认识，能让接下来的事情更加顺利。 在打量许久之后，陆明心终于是回过神来，带着歉意地对林福说道，“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宏伟的建筑，老实说，有些，叹为观止。” “无妨，两位若是喜欢林府的风景，尽可以多欣赏一会。眼下虽然事情紧急，但这点时间还是有的。”林福说着还比了个请的手势。 陆明心自然不会真的听不出林福的嘲讽，只得说道，“正事要紧，风景的话，还是等正事完了之后再慢慢欣赏吧。” 林福也不再磨叽，而是直接带着两人从正门进了林府。一进到林府之中，陆明心就是看到，此刻林府不少的阁楼都是挂上了白布，灯笼一类的物品也是换成了白色，一副大丧的样子。 ‘那董婉静不过是一个妾，此刻林府却像是失了正妻一般为其操办后事，这是不是有些此地无银啊。看来董家真的请来了了不得的人物啊。’陆明心心中想着。 不过就在陆明心心中感慨的同时，却是有一个丫鬟跑过来拦在了一行人的面前，开口说道，“两位贵客，林福管家，夫人听说陆明月姑娘来了，说对她的技艺很感兴趣，想要请她去探讨一番。不知道现在是否方便。” 林福闻言没有说话，而是将目光转向了陆明心。陆明心顿时沉默下来，一股怒火不由自主地从心底升起。他此前偏听林山海的一面之词，已经用道心起誓，可对方并不信任他，居然想着要把陆明月当成人质给扣下来。什么夫人对陆明月的技艺感兴趣，陆明月给那董婉静化妆那几天，他连夫人的面都没见过。 “难得有人会对小女的技艺感兴趣，这样吧，姐姐且在前面带路，我就和你一起去见见夫人。”陆明月见陆明心沉默，似是毫无察觉一般回答道。 陆明心抬手想要阻止，陆明月却是说道，“夫人请我去探讨技艺，想来不是一时半刻就能完成的。期间的一切，林府都会安排好的，是吧？”陆明月前半句是对陆明心说的，而后半句却是看着林福说的。 “两位现在是林府的客人。林府自会安排好一切，绝不会让客人在林府受到半点冷落和伤害。”林福意有所指地说道。 陆明心见状也只好放下了手，眼下形势比人强，他根本就不可能跟林府抗衡，所以尽管心中不愿，他也只能让师妹暂时离开自己。看着陆明月随着那个丫鬟缓缓离开，陆明心有些不舍地看着陆明月的身影渐行渐远。 林福看着远去的陆明月，心底闪过一丝嘲弄，这个叫陆明月的，长相虽然算不上美丽，但那温和恬淡的气质却属罕见。那日见面之后，他曾和林山海说起，后者也是起了兴趣，想要尝尝鲜。至于陆明心这边，只要此间事了，他随便就能打发了对方。 而此刻的陆明月就像还不知道自己的处境一般，在离开的路上还在和带路的丫鬟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在陆明月离开之后，陆明心有些魂不守舍地跟在林福的身后。两人很快就来到了灵堂之中。 此刻的灵堂布置得有些过于奢华，堂中四角挂满了白绫，各处都能看到奠字。至于灵堂正中，则是一副雕刻异常精致的棺材，棺材四周堆满了各类花圈和挽联。而在棺材之前，则是一盏长明灯，还有一个火盆，此刻正不断有人往里面填着纸钱。看盆中的灰烬，显然是烧了相当的数量。 不过，陆明心在进入灵堂之后却有一种极端难受的感觉，就像是进入了囚笼之中，而且身上还配上了足以把人压得喘气都困难的沉重枷锁。有了这种感觉，陆明心再看灵堂周围的物品就有些骇然了。 这哪里是灵堂，分明就是一座扮作了灵堂的阵法。阵眼正是中央的那副棺材，作用也是镇压那棺中女子的灵魂。陆明心看清这些不由得咋舌，看样子林府应该也是认识了不得的道士啊。虽然手段激烈了一些，但此法确实能防止可能的恶鬼作祟。 第38章 又一个棺材落地 陆明心确认完这一点之后，有些诧异地问道，“既然林府能请到如此手段的道士，又何必找上我们兄妹呢？” “仙师虽然道法通神，但也不擅长给死人化妆啊。有些事情，终究还是得专业的人来做。你那师妹确实厉害，我以为她就是做做样子修复一下外表，没想到却是连内里都修得好。”林福有些感慨地说道。 陆明心听到林福的话只感觉浑身上下一阵恶寒，没想到师妹的好心反而办了坏事，那帮人竟然能做出如此禽兽不如的事情。 林福没有在意陆明心的想法，开口说道，“你要记得，这董婉静是突发恶疾，不便见人，在休养数月后不治身亡，期间林府尽心照料，没让她受到半分委屈。”陆明心听到这样的话，有些木然地点了点头。 林福见陆明心点头同意，转而对身后的人问道，“都安排好了吗？” “大人放心，一切都安排好了。府中有关的人都已经打好了招呼，宾客都已经安排好了，夫人也是安排好了女宾，至于老爷，此刻已经亲自到街口去迎接那位大人了。只待那位大人吊唁结束，我们就立刻安排下葬。”一个随从说道。 “如此便好。不要露怯，一切按部就班地来，这一段时间，我们林府让不少人看了笑话。此事过后，那些逼迫我们的，我们一定会一一清算回去的。”林福有些愤恨地说道。这段时间林府遭遇逼迫，他不知说了多少的软话，陪了不知多少笑脸，这下终于能扬眉吐气了。 陆明心被要求在灵堂中等待，时间很快过去。终于，伴随着阵阵呼喝之声，一个身着铠甲的男子出现在了灵堂之前，而他身后，正是林山海。此刻的林山海一脸的谄媚，不断地为身前的男子介绍着林府的种种布置，偶尔遭到训斥，也不还口，只是恭敬地听着。 男子并不是董婉静或者说是董家的什么亲戚，只是被他叔叔要求来凭吊一下。而他叔叔，是董秋白的主考官，对董秋白颇为欣赏，而今听到故人之女身死，死得有些不明不白，所以就拜托自家在州城当值的侄子确认一下。至于前几日带人围府，也是听了一些人添油加醋之后的话，心急之下威慑了一番。 很快，男子就走进了灵堂，在他看来，灵堂布置得有些凌乱，但是也确实是用了心的。而这时，林山海也是走上前来问道，“大人，这灵堂的布置您还满意吗？” “似乎是有些凌乱。”男子说道。 “大人教训的是。小人办事不利，本来手下人是打算以妾礼将人停灵下葬的，小人临时告诉他们要按正妻之礼下葬，故而安排得匆忙了一些。”林山海解释道。他自然是不敢把实情说出来的。 “倒是无妨，只是给董婉静化妆的师父来了吗？我想知道她走得是否安详。”男子问道。 “这位就是。我听说他技艺精湛，特意从临县把他请了过来。”林山海说道。 “可我怎么听说那技艺精湛的是个女子呢？”男子有些不信。 “确实还有一个女子，那是他的师妹。只是女子羞怯，加之尚未出阁，不方便与大人见面，所以下人才私自做主让其师兄前来，还望大人见谅。”林山海解释道。 男子没有在此事上过多计较，他来这里更多的是例行公事，自然不会问得那么细。随后男子来到陆明心面前，开口问道，“就是你为董婉静化的妆吗？她到底是怎么死的，走得安祥吗？” 陆明心有些看不清男子的态度，但碍于道心立下的誓言，他斟酌着词语说道，“我也不清楚死因，我见到的只是尸体。至于走得安不安祥，走得安祥的话，应该不会找到我们。” 男子听到陆明心的话默然不语，而林山海则是急忙补充道，“大人见谅，董婉静死前缠绵病榻，我们已经全力救治，但还是没能留下她的性命。我们心有不甘也是无能为力啊。” 男子点点头，而后看向了董婉静的遗体。此刻的董婉静在被陆明月画好妆之后，基本上是恢复了生前的容貌，甚至有了几分异样的生机。男子看后都是有些意外，他也只是听说过传闻，但此刻见到了这样的董婉静，不得不说，真的是技艺无双。 “人我已经见过了，早日入土为安吧。”男子说完之后转身离开。 “大人不再多留几日，见一下我们阳春县的风土人情吗？”林山海挽留道。 “不了，我是地方驻军，此番已是拖延过久。继续停留下去，只怕州城那边出现变故。”男子说道，随即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林府。在男子离开后，林山海同样是跟了上去。而林福则是收到林山海的示意，着手开始准备安葬的事宜，至于陆明心，原本想去找陆明月的他被林福拉住了。 “你还是跟我们一起去一趟墓地吧。你不是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吗？为她选一处好的阴宅也算是一种安慰。”林福说道。 “你们林府不是有仙师吗，还需要我来查看风水？”陆明心有些不解。而且依照丧葬的习惯，此刻应该是已经定好了位置，并且墓穴都挖好了才是。 林福没有解释，只是催促手下抓紧时间封棺上路。陆明心也明白了林福这是不想自己脱离他的掌控，但眼下陆明月还在林府，他也不好和林福起争执。 很快，一行人就带着棺材从林府的侧门离开，快速地向城外的墓地走去。为了防止出现和李文渊一样的情况，林家采用了一个更加简单粗暴的办法，事先准备好足够多的脚夫，一路上以最快的速度行进，然后累了就轮流休息。 队伍行进得很快，很快就来到了一处岔路之前。在队伍即将进入其中一条路的时候，林福忽然喊停了队伍，然后问领队，“这条路不是埋了李文渊的那条吗？我们能不能换一条。” “大人，这个恐怕不行。要是避开这条道路，绕路去墓地的话，我们就算到了，天也是黑了。”领队有些无奈地说道，他也不想走那条路，但林家催得太急，要是不走那里，他们天黑才能到墓地。半夜到墓地下葬，实在是太抽象了。 林福听到领队的话，也是无奈地点了点头，领队说的其实他也明白，只是有那么一丝希冀而已。于是他补充道，“让兄弟们轮换得频繁一些，保持好体力。”队伍继续前进，只是听了林福的话，队伍轮换得快了一些。 很快，队伍就来到了埋葬了李文渊的树林。陆明心此刻再次来到这里，心里也是不由得一惊。这片养尸地的风水比他想象的还要阴邪，那日要不是天色太晚，他看不清周围的环境，他就算放弃救人，也会做好准备在进入这里。 队伍见到那李文渊的孤坟之后，心情都是不由得紧张了起来。这时领队忽然说道，“兄弟们，大家赶快走，等安葬好了棺材，东家有赏。” 林福听到领队的话，也是跟着说道，“没错，这要把事情办好，每个人在之前说好价钱的基础上加价一两。”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抬棺材的脚夫在听到林福的话之后，脚步都是不由得加快了几分。但也就是在队伍试图从道路的另一边绕开李文渊坟墓过去的时候，异外发生了。只听咔嚓一声，绑着棺材的绳子立时断裂。在场的人甚至都没有反应的时间，棺材就直接落在了地上。 第39章 对抗 随着棺材重重地落在地上，在场的人在第一时间都是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落地的棺材。所有人都是鸦雀无声，愣愣地站在那里。 不多时，终于是有人清醒了过来，挣扎着就要逃跑。领队暂时没有说话，只是脸色阴沉地看着眼前的一幕。而林福此时则是更加不堪，人跌坐在地上，裤子已经湿了。 香饵之下，必有死鱼。陆明心在心中感叹。他其实也想一走了之，但眼下还不是时候。这时，有脚夫清醒过来找到了领队，对他说道，“我们还是赶紧跑吧，趁现在天色还早，现在跑还来得及。” 领队面色冰冷地看着眼前的同伴，抬手就是一个巴掌，然后说道，“我知道诸位兄弟害怕，我也一样。但我们现在不能走。这棺中之人不知道经历了什么，但眼下既然落了地，那我们就只能就地将其安葬。若是出于害怕一走了之，这被我们弃置于此的恶灵定然会找上我们的。” 领队的冷静让陆明心动容，他也是站出来说道，“诸位不必惊慌。冤有头，债有主。诸位所行之事对得起天地良心，无需害怕，将这个棺材就地掩埋就好。” 在听到陆明心的话之后，众人也是注意到了陆明心的打扮。有人上前问道，“这位道长，我们真的会没事吗？” “嗯，我明心道人可以保证，只要你们没有做亏心事，你们就绝对不会有事的。”陆明心轻声安慰道，同时报出了自己的名号。 “道长都这么说了，赶紧动手吧。”领队催促道。 经过这么一番交谈，本来想要逃走的脚夫终于是暂时安下了心，开始在路边挖土，准备把落地的棺材就地葬在这里。领队在一旁指挥起来，一脸云淡风轻的样子，也让手下的脚夫不再恐惧。 不多时，队伍的工作已经步入正轨，领队悄然来到陆明心身边轻声问道，“这样真的没事了吗？” 陆明心看了领队一眼，然后轻声说道，“你干这一行的时间想来不短了，这一片是什么地方你会看不出来？不过还是那句话，冤有头，债有主。他们就算是想找，也是先找那些人算账。”陆明心说到后面，目光冰冷地看了一眼此刻刚刚缓解一些的林福。 林福似乎也是察觉到了陆明心冰冷的目光，身子不由得打了个寒战，然后离陆明心更远了一些。 脚夫们本就带着填土的工具，再加上心底着急，所以很快一个墓穴就是在路边挖好了。在挖好之后，陆明心这和个道长自然被请了过来。陆明心看着穴底漆黑的土壤，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随后说道，“眼下情况紧急，也来不及做更多的事了，一会下葬之前记得留好气眼。” 脚夫们听了陆明心的话，在放入棺材之前，在墓穴之上竖起了几根木头，这样就在填完土之后形成了气眼。陆明心也是无奈。若是给他一些时间准备，纵是一定要葬在这里，他也能想点办法改造一下土地，不让葬入其中的尸身异变。但眼下，天色将暗，脚夫们明显等不了那么久了。 很快，脚夫们填完了土，然后一座新坟就出现在了路边。脚夫们心中的大石终于是落了地。而林福在看见新坟立好之后也终于是恢复了一些活力，开始招呼着脚夫们往回走。 不过这时领队却是拦住了林福，同时让手下的脚夫把他围了起来，在林福色厉内荏的表情中，领队的情绪也是爆发了。“林福，你到底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那棺中之人竟然不肯离去，你今天要是不说清楚了。我就把你腿打折了丢在这里。” 林福在看到这领队动了真怒之后，也是心虚了起来。不过他还是说道，“李行峰，你就不要为难我了。你知道的，我就是一条狗，看似威风，其实很多事情都做不了主。此间之事我无法对你言明。这样吧，今日参与此事的人，每人加十两银子，你的话加一百两，如何？” 尽管服了软，但林福的思维模式没有改变，任何时候任何事情，他都想着用钱来摆平。但他出手的阔绰程度，确实有些出乎陆明心的想象。 但李行峰听到林福的话后，只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随后说道，“林福，你的钱我一分都不会要，至于我的兄弟们，这一趟的钱我自掏腰包。以后有什么事，你也不要再来找我了。” “头？”“领队？”听到李行峰拒绝了林福天价的补偿，他手下的脚夫有些坐不住了。 李行峰看着手下激动的兄弟们说道，“这次的事是我害了你们。你们不收林福的钱，那就只是被他和我骗了，若是你们收了他的钱，那你们就是他的帮凶。这钱，你们有命拿，有没有命花就不知道了。” 那些脚夫听到李行峰的解释，大部分都是放下执念，只有其中一人脸上露出难色。李行峰看着那个人说道，“我知道你需要钱，但钱要拿得干净，有些钱真的不能要。” 随后一行人就心情各异地回到了县中，李行峰就像他说得那样，没有要林福一分钱，而是自掏腰包付清了脚夫的费用。 在脚夫们离去之后，陆明心拦住林福开始询问起陆明月的下落。此时的林福似乎心气还没有恢复过来，只是有些不确定地说道，“其实老爷在那天见过你师妹之后，就有了些不一样的想法。现在老爷应该已经把将军送走了，至于你师妹，想来她是懂事的吧。” ‘彭’，陆明心一拳打了过去，林福精神恍惚没有反应过来，被陆明心这一拳打了个正着，脸上直接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红印。陆明心还想动手，但却是被林府的下人拉住。 而林福在陆明心这一拳之后，也是又回到了林府管家的状态。一边捂着脸一边说道，“给我打，往死里打。黑白两道混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有人把我打成这样。” 下人们听到这样的话就要对陆明心动手，而陆明心一时间也是感到一阵无力。他身子骨不弱，但显然打不过林福这么多的手下。不过就在林府下人要动手的时候，有声音从道路尽头传来，“哎呀，有什么事不能坐下来好好谈谈吗？非动手不可吗？” 陆明心听到这声音一阵惊喜，因为陆明月回来了。而林福在听到声音之后则是有些惊恐地看着来人，林府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其结果基本上都是林府破财免灾，只有那一个两个不懂事的，最后也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有这陆明月，是自己走出来的。 “师妹，你没事吧？”陆明心有些愧疚地问道。 “师兄，我感觉你在想很失礼的事情。不过放心，我不仅没事，还把你凭良心挣的钱给带回来了。”陆明月轻声安慰道，同时从怀里掏出了一叠不薄的银票。陆明心有些错愕地接过陆明月递过来的银票，这银票的厚度足足是之前那一千两的两倍。 随后，陆明月看向了林福，认真地说道，“林管家，我劝你做事要谨慎一些哦，没事可别玩火啊。现在你伤得不轻，要是不赶紧治疗的话，可是会留下后遗症的，要不你还是赶快去治伤吧。” 陆明月的出现已经是让他大感意外。虽然不知道对方的具体手段，但对方此时此刻出现在此地就已经证明了很多。面对这样的存在，林福本能地感到了危机。所以他没有再找兄妹两人的麻烦，而是选择直接带着手下人离开这里。 第40章 禄多折寿 在林福离开之后，陆明心有些担忧地问道，“师妹，你是怎么从林府出来的？” “那林山海回府后一脸猪哥相，一副欲求不满的样子，而林府当中想要自荐枕席的丫鬟又不在少数。我就挑了一个有眼缘的，助他们成就好事。”陆明月淡然地说道，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事实上，当时屋中男子粗重的喘息和女子断续的呻吟声传出，其中还夹杂着林山海轻蔑的话语，但陆明月却是一脸微笑地站在夫人面前伸手要钱。那时的夫人只觉得一股凉气从脚底直冲天灵，完全没了思考的能力。只能按陆明月的要求把钱补齐，然后放任陆明月离开。 陆明心不知道陆明月的具体做法，但在确认对方无事之后，也是想起了自己的危机。他前番没有按照之前的约定说董婉静安然离世，只是说了一些模棱两可的话。而刚刚，又是在激愤之下对林福动起了手。虽然林福因为陆明月突然的出现而受惊离开，但想来一定会寻机报复。 想到这些，陆明心有些担忧地说道，“师妹，要不我们还是赶快离开吧。带上能带上的东西离开阳春县，趁林府的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我们离开这里。” “师兄觉得自己还能离开吗？”陆明月的声音忽然变得有些冰冷。 陆明心听到陆明月的话也是吓了一跳，他看向陆明月，对方的脸上似乎是有着一些愠怒，但更多的却是怜悯。“师妹你什么意思？”陆明心有些不解地问道。 “师妹只是想提醒师兄一下，师兄的命格孱弱，要是收了不该收的钱，当心禄多折寿啊。”陆明月认真地说道。 听到陆明月的话，陆明心也是警醒过来。一个人，若是有着贫寒的命格，即使他因为种种意外而暂时获得了超量的财富，但他命里无法承受这些，那么这财富他会很快失去。若是不能或是不肯舍财，那么就必然招致其它的灾祸，而这灾祸往往会超过他所获财富的价值。这就是所谓的禄多折寿。 当初陆明心的师父推算他的命数‘五弊三缺，一样不沾’，这可不是说说而已。陆明心这一生命中注定福薄、财浅、短寿、鳏寡孤独、残疾。但其中只有孤，即父母早亡是既成事实，而其它的尚未发生，还有些许更改的可能。 陆明心自忖，眼下他虽然听了师父的话，‘但做好事，莫问前程’，但他现在积累的些微的福报还远不足以改变他自身的命格。若是他真的把林府这三千两的不义之财留下，那他一定会受到命格的反噬，或许会残，更可能直接离世。 “可我现在也没办法把这三千两还回去啊。”陆明心有些无奈地说道。他们兄妹可是刚刚做了把林府往死里得罪的事，此刻恨不得直接逃离阳春县，根本没有勇气去找林府。 “要是师兄不方便去林府退钱的话，那就去上香许愿吧。到神灵面前发愿将不义之财用于正途，若师兄心诚，或许能消弭灾祸，转危为安。”陆明月建议道。 陆明心闻言点了点头，然后说道，“也只好如此了。” 兄妹两人商定完后，陆明心就想先回到客栈休息一晚，明日再到庙里进香立誓。可因为之前的耽搁，此时太阳已经完全落山，青石铺就的地面此刻快速地变得阴冷起来。在转过一个街角之后，一阵阴风吹过，陆明心感觉自己像是被什么东西给盯上了。 陆明心无意识地看了一眼陆明月，尽快陆明月此刻依旧和往日一样是微笑的表情，但陆明心看到后却只感觉冰冷和嘲弄，没有一丝的亲近。这一改变，直接让陆明心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 “怎么了？”陆明月察觉到陆明心的异常，轻声询问道。 陆明月轻柔的话语传来，周围的阴冷都好像是远离了一些。这时，陆明心的直感发挥了作用，他意识到自己遇到了绝命的危机。就算是黑暗之中隐藏的东西自己对付得了，但此刻他受到了命格的拖累，真的动手也必然会有意外发生。 “师妹，可能等不到明天了。立誓的事必须在今天晚上完成，要不然我今晚可能就要死。”陆明心没有迟疑，对陆明月说出了自己的感觉。 “这样啊，刚刚我们路过的地方，我好像是看到了一座庙，眼下事情紧急，我们现在就去吧。”陆明月轻声提出自己的意见，声音依旧平静。 陆明心本来想去正常一点的地方立誓，哪怕只是一个普通的土地庙也好。可是周围的气息却是愈发的诡异起来，他甚至已经隐隐地听到了鬼魂的嘶吼声，无奈之下，他只得按照陆明月的指引，来到了两人之前路过的庙堂。 来到庙堂之前，陆明心的脸色不由得一变。这座庙不是别的，正是关庙。而看眼前这庙破落的样子，陆明心基本可以确定，这就是那座因为董婉静的父亲董秋白吊死在门口而荒废的关庙。 在陆明心迟疑的时候，陆明月却是说道，“看这关庙的样子，想来也是没有庙祝了。师兄进去许愿吧。” “师妹你。”陆明心有些不放心陆明月。 “我可没有沾那些不义之财，之前帮你取回也就是拿了一下而已，可不会因此沾上因果。所以我就不进去了。”陆明月解释道。 “我是说。”陆明心想说现在他已经被盯上了，他害怕陆明月受伤。 “还是那句话，冤有头，债有主。他们是找不上我的。”陆明月有些不耐烦地说道。陆明心闻言只好独自一人进了荒凉的关庙。 而在陆明心进入关庙之后，陆明月眼中闪过一丝红光，然后看着关庙大门开口喃喃说道，“其实大部分的关庙，里面真正享受香火祭飨的都不是真正的关帝，求他们还不如靠自己。但你不一样，你可是，她的父亲啊。” 陆明心并不知晓门口发生的一幕，一进到关庙之中，他就感觉到有一道冰冷的目光在审视着自己。陆明心此刻有些心虚，只觉得是自己做了亏心的事，所以才会有这种感觉。 随后，陆明心来到了关庙的神像前，点起檀香，摆好祭品之后。陆明心开始诉说自己的事情。在诉说的过程中，陆明心只感觉周围的压迫感越来越重，仿佛真的有人在就近审视着他，就像看待犯人一样。 在说完自己的遭遇之后，陆明心诚心也是开始发愿。他一边不断地强调一切都是受人蒙蔽之后的无心之失，一面立下誓言要将所收到的不义之财用于正途。只说得痛心疾首，声泪俱下。在立下誓言之后，陆明心又重重地对着神像磕了几个头。 等到仪式完毕起身的时候，陆明心察觉到，关庙之中那道冰冷的目光似乎已经消失不见，仿佛从一开始就只是一个荒废的关庙。而到了外面，陆明心也感觉周围的一切恢复了正常，夜色纵然更加幽深，但没有了先前那种似乎要择人而噬的感觉。 然后，陆明心看到了坐在台阶上等着他的陆明月，颇感轻松地说道，“师妹，没事了，我们回去休息吧。” 陆明月闻言转过身看向陆明心，然后说道，“师兄，现在我能感觉到你身上的劫气消散了不少。但是师兄也不要大意，鬼神之事讲究问心无愧，心诚则灵。但人间之事却不一样，小人长戚戚，他们不会轻易放过我们的。” 陆明心闻言也是无奈，他招惹了林府，想脱身可不容易啊。 第41章 借刀杀人 次日清晨，林山海总算是清醒了过来，在看清身边女子身上的痕迹以及周围的狼藉之后，原本的兴奋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后怕。 昨天下午，他在回来之后，就径直来寻找被留在某个房间中的陆明月。没有遮掩，他直接就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一开始陆明月是拒绝的，但随着价码的增加，对方的态度软化。只是说想喝一点酒，林山海只道是女子羞怯，也就让人拿来了酒。 几杯酒下肚，两人之间的气氛暧昧了不少，陆明月也是半推半就地从了他。他在做的时候因为兴奋说了不少污言秽语，而身下的女子则是淫荡地回应着。现在，他还能想起一些细节。可现在，陆明月不知何时离开，而他身下的人，却是昨晚拿酒来的丫鬟，玉儿。 林山海回过神之后，也是问起玉儿昨晚的细节。玉儿解释道，“昨晚我按老爷的要求奉酒。几杯酒之后，老爷和陆姑娘都是有了一些醉意。后来，老爷在我倒酒的时候，对我又搂又抱的，甚至撕扯起衣服来。那时陆姑娘还在，我本来是想要反抗的。可老爷却突然停手质问我愿不愿意。” 玉儿说道这里也是跪了下来说道，“老爷明鉴啊，我的身契握在老爷手中，老爷要是不高兴了，随时能把我卖出去。老爷想要，我怎么敢反抗。也就是老爷进一步动作时，陆姑娘只好识趣地离开了。” 林山海听完玉儿的解释，昨日的细节回想起更多，他能确定自己是在女子给自己倒酒的时候开始不规矩起来的，也问过对方是不是真的不愿意。但他确信自己说话的对象是陆明月，而不是所谓的玉儿。 这时，夫人也是带着林福找来。夫人看到衣衫不整的玉儿之后，并不觉得意外。她送陆明月离开的时候就已经猜到房中可能发生的事了。随即开口对玉儿说道，“这次发生的事情我不知道你是否也是始作俑者之一，但念在你平日里忠心耿耿，有些功劳，就给你个姨娘的位分，但你也必须安分守己。” “玉儿谢过夫人，以后一定更加尽心地侍奉老爷和夫人。”玉儿连忙跪地谢恩。 “下去吧。”夫人开口说道。玉儿闻言也不顾昨晚自己的衣服已经被撕烂，此刻有大片春光露出，直接就逃了出去。 在玉儿离开之后，林山海有些奇怪地问道，“夫人这是转性了？”以往林山海不是没有祸害过别的丫鬟，但那些丫鬟很快不是撵到庄子上，就是发卖到青楼，永远消失的也不是没有。 “哼，还不是林府可能惹上了不该惹的人，我怕制造杀劫给林府带来不好的影响。而那个人知道的不少，不能随便撵走，只能给她个位分，希望她好自为之。”夫人说道。 “还是夫人识得大体，昨晚的事。”林山海有些歉意。 “不必说了，那陆明月绝非常人。眼下还是想想怎么应付可能的危机吧。”夫人开口说道。 “是呀，老爷，可不能轻易放过他们呐。”林福也是帮腔说道。 林山海闻言一阵沉思，片刻后说道，“林福，照原计划进行，将那兄妹两人拿到三千两银票的事情通知卧牛山。这对兄妹有些手段，我们的人不能出手。” “可那三千两的银票。”林福有些迟疑。 “那三千两是吸引卧牛山出手的鱼饵，也是那兄妹两人的催命符，必然是收不回来的。不过你可以运作一番，毕竟是事关三千两银票，你要是运作得好，消息本身也能卖个几百两。”林山海提醒道。 林福闻言也是眼前一亮。这个消息确实能卖一些钱，但若是要价太高，也可能引起卧牛山之人的警觉，万一对方怀疑其中有诈，那就得不偿失了。 而在林福着手运作的时候，陆明心终于是在正午之前醒了过来。昨天那种绝命的危险是如此的真实，以至于他在回到客栈之后直接沉沉地睡了过去。此刻醒来，陆明心找到了陆明月，而后者似乎也是在等他。 “师妹，我们还是尽早离开阳春县吧。”陆明心开门见山地说道。 “好啊，师兄，我们是回清水县还是听孔方的话去一趟玉龙县呢？”陆明月问道。 “按孔方的意思，玉龙县的麻烦也不会小。我们要去的话，一定得提前做好准备。这次我们来得有些匆忙，很多东西没有准备齐全，以后不能这样了。现在还是直接回清水县吧。”陆明心说道。 “可以，但是现在已经过了正午，客栈已经多算了一天的钱。而且我们若是现在出发的话，只怕入夜之前回不到清水县。不管是另找客栈投宿还是连夜赶路似乎都不太好。”陆明月说道。 “是我不好，一睡就是正午。要不然我们今天就能回去。”陆明心闻言有些歉意地说道。 “没事的，晚走一天或许也没什么问题。”陆明月轻声说道。 但也就是这一天，林福在辛苦的一番动作之后，终于是将兄妹两人的消息以三百两的价格卖到了卧牛山。而在卧牛山之中，大当家铁狼在将消息交给二当家银狈之后，也是问道，“你怎么看这件事？” 银狈在接过消息之后迟疑了片刻，然后问道，“消息可靠吗？林府居然会给一个寒酸道士三千两的封口费？” “想必是事情干系重大吧。”铁狼猜测道。 “大当家，我的意思是，要真是普通的寒酸道士，林府应该不会让消息泄露，更不会给封口费，而是直接灭口才是。别是那两兄妹不简单，林府自己不敢出手，想让我们卧牛山来做这把刀吧。”银狈说道，基本是猜到了实情。 “根据传出的消息。林府现在被不怀好意的人盯得很死，不好亲自出手，这才不得已破财消灾。想让我们动手也是一样，钱归我们，只是想让那两兄妹和他们知道的事情一起消失。”铁狼开口解释道。 “其实各中利害大当家也很清楚，您已经决定动手了。眼下问我不过是希望从我这里求一个肯定的回答而已。”银狈说道。 铁狼被道破心事之后也不再掩饰，直接说道，“我确实是想动手，不动手的话，山上的余粮可不多了。相比于那些难以搞定的世家，穷酸的书生和生活窘迫的百姓。这次的两兄妹无疑是相当不错的目标。” 银狈听到这样的话，也是无奈地点点头。他虽然知道此事背后有人推动，但也有些无可奈何。他们是土匪，不抢劫的话连自己的生活都无法保证。现在知道兄妹两人是肥羊还不动手的话，以后也就不用继续混了。 所以尽管尚有疑虑，但卧牛山的两人还是带领手下行动起来，悄悄来到了兄妹两人返回清水县的必经之路上等待着两人的出现。而在客栈之中，昨天陆明心和陆明月就收拾好了行装，今天一早，两人就带着行李匆匆离开客栈，踏上了返回清水县的道路。 不多时，两人就走出了县城，来到了卧牛山众人埋伏的道路上。而在林府的帮助下，卧牛山的人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收到了消息。铁狼看到手下人送来的消息，转手交给银狈，然后说道，“这兄妹两人还真是着急呀，这大清早的就离开了县城。” “大当家，我还是要说一句，那对兄妹可能不简单。一会若是那兄妹来了。我先带几个兄弟上，若事有不对，大当家领着兄弟们直接撤走，不用顾及我们。”银狈说道。 第42章 鬼打墙 在赶路的过程中，陆明心还在担心着林府的事情，而不知道前路的危机。因为心中着急，他在离开客栈之后几乎没有停留，一直到已经离县城很远，有些看不清县城的轮廓了之后，才安下心休息一会。 “师妹，你怎么样，我们休息一下继续赶路吧。”陆明心自己都因为紧张的赶路而有些气喘吁吁，他觉得身为女生的陆明月应该也非常疲倦，因此有些担心地问道。 “我没什么的，师兄想走的话继续走就好了。”陆明月说道。 陆明心一阵无言，现在好像是他这个做师兄的拖慢了两个人的脚步。于是在稍微休息一番之后，他就又带着陆明月继续向清水县走去。而他们的行程，在林府和卧牛山的配合之下，几乎是每一刻都被传到埋伏的几人那里。 终于，兄妹两人走到距埋伏地点不到两里的时候，卧牛山的人屏退了所有传递消息的人，为埋伏兄妹两人做最后的准备，而恍然不觉的兄妹两人依旧是沿着道路向埋伏地点前进着。 也就是在兄妹两人走到距离埋伏地点不到一里，惊起的鸟雀都能被看到的时候，意外发生了。本来安静地跟着陆明心的陆明月突然开口说道，“师兄，我们还是停一下吧。” “你累了吗？师妹？”陆明心嘴上问着，但脚步却是停了下来。他不明白为什么陆明月身为女子，体力似乎比他这个男子还好，但咬牙坚持的他也是有些累了，现在陆明月要停，他自然地就停了下来。 “不是的，师兄。”陆明月轻声回应道，然后认真地问道，“师兄你注意到了吗？这段路我们之前似乎走过一遍了？” 陆明月的疑问让陆明心心头一紧，随即静下心来感知了一番周围的环境。半晌后，陆明心有些不确定地说道，“师妹，你看花了吧。我在周围没有感知到有恶意的灵体，应该没有什么东西在影响我们。” “那好吧。”听到陆明心的说法，陆明月也没有继续就此事纠结，只是补充道，“我稍微做个记号，要是我们真的走回来，一眼就能认出来了。” 陆明心对此不以为意，他没有在周围感受到恶意的灵体，那就应该不是鬼打墙。在陆明月做完记号之后，兄妹两人略作休息就继续向前赶路了。 与此同时，卧牛山的人看到林中鸟雀被惊起的地方离自己越来越近，也是全都安静下来，唯恐暴露踪迹引起对方警觉。要是让兄妹两人提前察觉，林子这么大，要找两个人可不容易。可在林中鸟雀被惊动的痕迹距离他们近到一定程度之后，就没有新的鸟雀被惊动了，就像是两人停在了原地一般。 就在众人等得愈发焦急，有些待不住的时候，银狈轻声说道，“兄弟们不要急，这一带以前也发生过截道杀人的事情，他们稍微警惕些也是有可能的。兄弟们安定下来，等他们来了再好好招待他们。” 银狈的话让其他人安定了不少，但银狈自己却隐隐察觉出了不对。他说的那些话是用来安定人心的，事实上，在来这里的时候，他就已经特意选了地方。这个地方以前根本没有截杀的事情，甚至都不是特别适合埋伏的地方，他也就是仗着人多欺负人少才选了这里。 也就在银狈发现异常的时候，继续赶路的兄妹两人也是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两人在辛苦地‘向前’走了一刻钟之后，又一次回到了陆明月留下记号的地方。 看着陆明月留下的记号，就算是陆明心不想承认，此刻也必须接受，两人就是遭遇了鬼打墙，他们看似往前走了一刻钟，但却一点都没有前进。 兄妹两人被迫停在原地分析起来。陆明心有些无奈地说道，“师妹，你说得没错，我们现在确实是在原地打转，可我明明没有在周围感受到异样的气息啊？” “师兄，现在还是不要想这些了，我们还是先想办法离开再说吧，不然我们没准要在这里过夜了。”陆明月没理会陆明心的疑问，而是有些焦急地催促道。 陆明心这时也是冷静了下来，有些无奈地说道，“现在我没有在周围感到异样的气息，那就只能在这迷阵本身入手了。我们要不就向后走走看吧。”陆明月对此没有意见，两人转身向后走去。往后走的路异常的顺利，不多时，两人就隐隐地看到了县城的轮廓。 陆明心在看到县城的轮廓之后也是相当的诧异，有些不解地说道，“这不应该啊，按说寻常的迷阵应该是进出都不容易才对啊，怎么我们这么轻易地就回来了。” 而在陆明心疑惑不解的时候，卧牛山埋伏起来的人终于也是忍不住了。看着蠢蠢欲动的手下，铁狼忍不住说道，“还是不要等了吧，反正已经这么近了。我们现在前去找他们，就算他们往回跑，我们接应的人和林府的人都会拦住他们的。” 银狈听到这样的话也是无奈地点点头。他知道大当家不是怀疑他，而是需要照顾兄弟们的情绪，毕竟那样的肥肉都送到了嘴边，手下的兄弟们怎么按捺得住。 不过，在手下要行动的时候，银狈再次说道，“大当家，我还是有些担心，要不我们分成两路吧。那对兄妹可能不简单，我们分成两路一前一后，就算是遇到什么事也能有个准备，不至于被一网打尽。”铁狼闻言点了点头，让银狈带一队人马先行，而他则带着另一队人马跟在后面。 银狈带的人追赶而来，很快就来到了兄妹两人适才停留的地方。很快，陆明月刚刚留下的记号就被手下人发现。银狈看着两人留下的记号，有些不解地说道，“这是挑衅吗？提前知道了我们埋伏，所以留下记号来嘲讽我们。” 仗着手下人多，也仗着身后还有铁狼跟在后面，银狈带着手下人加快了速度。很快，随着树木的稀疏，他们发现了兄妹两人的踪迹。 见到兄妹两人，银狈没有丝毫犹豫，带着手下人就加速追了过去。而远处的兄妹两人，像是没有察觉到有人跟在后面，只是正常地向县城走着，甚至在银狈带的人追累了的时候，还会时不时地回望，甚至原地盘亘一会。但就是这样，银狈和手下的人依旧没有追上对方。 陆明心确实不知道身后的异常，他只是有些不甘心就这样返回阳春县，所以尝试了几次往前走。但结果没有丝毫意外，他们只要往前，走一会就会回到原地，而若是转身后退，很快就能走出一大段路。 这时，陆明月有些不确定地说道，“师兄，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们遇到这种情况是冥冥中的神灵在保护我们，阻止我们走向死地。” 陆明心闻言也是认可地点了点头，他们现在遇到的情况无疑是鬼神之力。但只是阻止他们往前，而不是困住他们，那真的就像是在警告他们一般。而陆明心没有感觉到恶意，或许，真的有存在在帮他们吧。 就在陆明心这边认命一般地往县城走的时候，银狈这边也是放弃了追赶，然后看着兄妹两人消失在视线之中。等到铁狼赶上来，银狈才知道，他们赶路的速度相当不慢，若不是有人留下记号指引，铁狼就跟丢了。 “大当家知道三国演义吧，当初看诸葛亮用缩地术戏弄司马懿，我只觉得可笑。可现在落到了自己身上，当真是神鬼莫测之术。大当家，这票放弃吧，这两人不是我们能对付的。”银狈感叹道。 第43章 种生基 听到银狈的话，铁狼在沉默片刻后也是点了点头。今天的事他稍微理顺了一下，他心中的恐惧不比银狈少。 首先是，他们从决定动手到现在，不过两天而已，消息甚至来不及走漏。而对方却像是未卜先知一般，在即将进入他们埋伏圈的时候停了下来。然后就是刚刚的追赶，银狈自己的感觉不深。但铁狼自己却看得清楚，银狈带着人越走越快，他们都有些赶不上，但却没有追到兄妹两人。 在卧牛山土匪放弃的同时，陆明心也是黑着脸和陆明月回到了阳春县。要是可以，他真的想离开阳春县，但不知名的存在却是阻止了他。尽管对方可能是善意的，但不能脱离是非之地这一点终究是让他有些郁闷。 不过在陆明心郁闷的时候，陆明月却是有些风轻云淡地说道，“师兄的不义之财来自林府，看来想要离开，或许得让林府破灭不可。” 陆明心听到这样的话，有些无语地说道，“你说什么呢？那可是林府啊。” “是啊，我说的就是林府啊。其实师兄知道的，林府的基业都是林山海一手打下的，根基并不深厚。所以才只能在这小县城之中作威作福，一遇到大地方来的人瞬间就虚了。”陆明月还是不以为意。 “那也不是我们这样的孤家寡人能对付的啊。”陆明心感叹道。 “若是林山海没有问题，那我们对付他或许千难万难，但林山海自身或许就有着缺陷，我们，或者说我们对付起来非常容易。”陆明月眼中闪过一丝红光，意味深长地说道。 “林山海有什么问题？”陆明心追问道，他见过林山海，只是觉得对方有几分阴郁，但没看出什么了不得的问题啊。 “我还有一点不能确定，不过我们可以去陶然酒馆一趟，寻求帮助的同时，顺带验证下我的猜测。”陆明月说道。 很快，兄妹两人再次来到了陶然酒馆，此刻徐慎言不在，但他和掌柜以及小二交代过，两人的消费记在他账上就行，所以兄妹两人一来，小二立马热情地迎接。不过兄妹两人更想知道徐慎言的下落。于是小二给他们找了此时在酒馆的徐慎言的另一位酒友。 那人一听说是徐慎言的恩人，二话不说，立马把宿醉的徐慎言从家里拉了起来。 再次见面，徐慎言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昨日恰逢好事，多饮了几杯，还请两位见谅。” 陆明月没有在意，而是开门见山地问道，“能给我讲一讲林山海的过去吗？我有点事想确认一下。” 徐慎言不知道陆明月的目的，只是有些感慨地说道，“林山海的事在阳春县几乎是家喻户晓，堪称逆袭的典范。原本他就是一个穷苦的田家翁。可某一日不知怎么的就在自己的田地里挖出了前朝的古物，然后就有了经商的资本。而他从商之后几乎一帆风顺，对手一个个破产倒下，很快就有了今日的规模。” 在徐慎言说完之后，不知何时出现的杜文轩补充道，“这次徐慎言虽然也是道听途说，但基本没有什么错误。我稍微补充一点细节好了。那林山海最潦倒的时候，据说有贼进家都要忍不住留下几两银子，而那贼在后来被林山海找到，成了林府的管家，也就是林福。 至于林山海商路上倒下的对手，其中应该有不少阳春县人尽皆知的名字。赵锦绣、程金波、韩宝斋。这些人都是在和林山海竞争失败之后消失的。而现在林府的宅子，就是之前赵锦绣建的。” 兄妹两人不知道杜文轩说的这些名字的意义，但徐慎言的表情在杜文轩说出这些名字之后变得越来越精彩，嘴张得几乎能塞进去一个鸡蛋。在杜文轩说完之后，不由地问道，“这些人真的是因为跟林山海竞争失败才消失的。” “是啊，这些人都是和林山海竞争失败后消失的。林山海和别的商人不一样。完全不给人留后路，和他做对的人，最后基本上都是落得个家破人亡的下场。而他甚至还痛打落水狗，连那些人的妻女都是一起折辱。”杜文轩有些无奈地说道。 在杜文轩说完之后，在场的几人都是唏嘘不已。最后还是陆明心最先反应过来，转而看向陆明月问道，“师妹，你问这些事要干什么？” 陆明月见陆明心看向自己，也是说道，“不知道师兄发现没有，林山海自身的问题很大。他的病很严重，或者说那根本不是病。”陆明心听完之后依旧是一头雾水，他确实觉得林山海不太对，但又不明白那感觉从何而来。 “其实，他身上的状况就是折寿之后的表现。此前我从来没有见过折损寿元的人，所以确认不了，直到前些时日见了师兄的样子，我才确认了几分。刚刚询问林山海发家的经历，不过是佐证一下而已。”陆明月说道。 待陆明月说完，其他人没有什么反应，而陆明心却惊得有些说不出话来。折损寿元，非常容易理解。但其实寻常人想做出折损寿元的事情几乎不可能，因为根本没那个本事。那林山海又是何德何能？ 等到陆明心稍微从震惊中缓解了一些，陆明月说道，“林山海这种情况，最有可能是用了一些奇特的秘术，强行折损部分寿元换了福禄。所以他才能崛起得如此势不可当，就像是天命所系的主角一样，所有的对手都只有破败一途。” “种生基？”陆明心终于是醒悟了过来，想起了自己曾在老师留下的书里见到过的东西。那日在林山海身上看到的，分明就是用了此术之后的症状。 所谓种生基，也叫立生坟。简单来说就是活人在风水宝地给自己建一座生坟，以此来掠夺天地间的灵气扭转运势，强大自身。但此法并非没有代价，掠夺天地灵气会使得自身遭到反噬，寿元折减。 此刻听完林山海的发家史，在结合兄妹两人的判断。林山海应该就是用了种生基的方法才使得自己从穷困潦倒变得家财万贯。 在陆明心说出来之后，徐慎言立刻追问起来。陆明心在解释完之后，杜文轩感叹道，“本来以为道门都是一些坑蒙拐骗，装神弄鬼的东西，不想竟然真的有此等秘术。”陆明心闻言白了杜文轩一眼，后者知道自己失言，只得抱歉地一笑。 陆明月这时说道，“知道了这一点，要对付林山海和他的林府就没那么困难了。” “是啊，种生基这种秘术不仅代价不小，而且若是被人破解，那带来的反噬也是极大，只要我们找到他立的生坟，然后毁了它。那林山海的气运就会被破坏，他会再次变得穷困潦倒，而折损的寿元也恢复不了。”陆明心补充道。 “但是在这偌大的阳春县，想要找到一座坟，恐怕不会比大海捞针简单多少。”杜文轩提醒道。 “自然不是到处去找。能够种生基的地方，必然是汇集天地灵气的风水宝地，这样的地方在整个州府都不会有太多，只要好好查看一下风水，想要找出来不会太困难。”陆明心解释道。 杜文轩闻言也是眼前一亮，随后说道，“还请稍待，在下现在就去将阳春县的地图取来。有了地图，应该能够确定一个大概的范围。总胜过漫无目的地胡乱寻找。” 陆明心闻言点了点头，然后说道，“那你尽快把地图取来，我们在确定位置之后尽早出发，争取早日解决这里的问题。” 第44章 锦屏山 不多时，杜文轩就拿来了暖阳县的地形图，陆明心连忙接过地图仔细观察了起来。在徐慎言和其他人看来，眼前的地图只是普通的地形图而已。 过了相当的一段时间后，陆明心指着地图上的某一处说道，“依照地图上山脉和河流的走向来看，暖阳县中山川灵气最旺盛的地方就在这里，那林山海的生坟可能也是在这个地方。” “锦屏山？”几人看向陆明心指着的地方，有人很快认了出来。 “锦屏山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见到几人有些惊讶，陆明心不解地问道。 “倒是没什么。只是除了县外近乎于乱葬岗的公墓之外，就属这锦屏山埋的人最多了，其中还有不少大富大贵之人。”徐慎言解释道，说完还不忘瞟了杜文轩一眼。 杜文轩不由得尴尬一笑，随后说道，“据说埋在那里也是祖先受高人指点，说埋在那里能荫庇后世子孙。” 陆明心没有纠结于两人的戏言，而是直接说道，“看来就是那里了。今天先休息一下，我准备一下工具，明天我们一起去锦屏山一趟碰碰运气。” 第二天一早，陆明心兄妹，徐慎言还有其他的几个酒友就来到了锦屏山的山脚下。看着眼前这座不是特别高耸，甚至比起周围几座山都有些矮小的山峰。徐慎言有些怀疑地问道，“这锦屏山是不是有点小啊，周围比它高的山可不少。” “山中是否能孕育灵脉要看灵气的走向，而不是单纯地比高低。这锦屏山正是阳春县山势和水脉的交结之地，若是这里都不能孕育灵脉的话，那阳春县其他地方就更不用想了。”陆明心解释道。 而后，在正式出发之后，陆明心拿出了一个有些像指南针似的东西，只不过表针被做成了龙形。看到这个东西，杜文轩不由地问道，“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寻龙尺，我们这是要去盗墓吗？” 杜文轩在书中看过不少关于寻龙尺的描述，其中一种跟陆明心此刻拿出来的东西有几分相似。只不过杜文轩看的那些书籍是盗墓文学的作品，故有此一问。 “当然不是去盗墓了。且不说现在这山里墓的主人基本上都有后人在世，就是没有，以这阳春县的情况，能有什么大墓。这确实是寻龙尺，我拿它出来是用来测量灵脉走向的。至于你说的盗墓，很多大墓都是建在风水宝穴，因此也可以用寻龙尺观测一二。”陆明心没好气地解释了一番。 经过这个小插曲，众人开始按照陆明心的指引无声地赶路。 在陆明心认真地观察着寻龙尺指引的方向，并且不断推算地时候。众人则是观察着山中环境。此时冬寒刚刚散去，山中的草木也是开始了发芽生长。按说山中的草木应当是比城中的发育要晚一些，但这锦屏山中却不一样，草木散发着勃勃的生机，似乎比县里的还要繁盛一些。 就在众人欣赏风景的时候，陆明心却是越走越慢。而看他手中的寻龙尺，一开始基本上都是在很短的时间就能给出明确的方向，而现在，寻龙尺似乎有些失灵，不仅是需要很长时间才能确定方位，而且指针有些抖动，仿佛不能完全确定一般。 但在众人眼中，陆明心已经把他们带到了一片有些像世外桃源般的地方。这里就像是完全不受世俗污染一般，没有任何人的痕迹。树木茁壮，草木繁盛。众人身处其中，觉得身心都像是净化了一般。 不过与众人的喜悦不同的是，陆明心的脸上却是露出了凝重的表情。在经过了某一条无形的线之后，寻龙尺彻底失灵。指针一直在旋转，没有任何平静下来的意思，而在陆明心的感知中，周围的一切仿佛都浸润在一整片灵气之中，完全分不出区别。 这种发现，让陆明心停下了脚步，看着眼前不停转圈的寻龙尺指针不断推衍着，总是得不到结论。这时，陆明月察觉出了陆明心的异常，有些担忧地问道，“师兄，遇到麻烦了吗？” “是啊，进到这片区域之后，寻龙尺就失灵了。而在我的感知之中，周围的灵气浓度似乎都是一样，我甚至难以感到什么明显的差别。”陆明心无奈地说道。 “也许这样才对吧。”陆明月听到陆明心的话点点头说道，“道门也不尽是大公无私之人，若真发现了风水宝穴自然会想着据为己有。只是不知这位同行用了什么方法。” 陆明心点点头，陆明月说的是人之常情。只是不同的人会使用不同的方法。若是单单布下迷阵阻止后来者还好，但有一些方法，在阻止后来者的同时，还会使宝穴本身受到损伤。更有甚者，甚者会使用类似血祭的邪术，损人利己，断绝他人使用的可能。 又过了半晌，陆明心终于是选择了放弃。他在风水堪舆方面只是一知半解，远比不上搬山卸岭，发丘摸金之类的专业人士。对方布下的阵法，他不用彻底颠覆的方法根本破解不了，而这里，埋葬着不少阳春县的先贤，他根本不能这么做。 就在陆明心选择放弃时陆明月安慰道，“师兄不必太过在意。那林山海既然能凭着种生基方法逆天改命，想必身后有一位擅长相地的大师。而那人在种生基的同时也必定会考虑到有人破坏的可能，这种秘术若是被破，不仅是林山海，他只怕也损失不小。” 陆明心闻言点了点头，他之前见过了那林府背后之人的一些手段。就那个灵堂来看，说是滴水不漏也好，说是决绝狠辣也好，总之那个人是不会留下明显的漏洞的。 无奈之余，陆明心也是将自己的考量告诉了从陶然酒馆到来的其他人。杜文轩在听完之后，没有感到任何意外，只是说道，“这很正常。实不相瞒，在这里埋葬的不少人家都是做了一些后手。就像我的先祖，据说就在墓中设置了机关，贸然破坏，必然死无葬身之地。” “那我们就这么放弃。”徐慎言有些不满地说道。这种入宝山却空手而归的感觉让他有些不爽。 “不然你想怎么办，派人到这里搜山吗？要知道阳春那些县惹不起的人物，大部分祖先都在这里，你在这里乱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杜文轩训斥道。 “其实未必不行。”又一个来自酒馆中的酒友说道。“当然，我说的不是搜山，而是我们大可以以祭扫加防火的名头大摇大摆地在这里搜查。此刻草木新发，山中也不是没可能发生火灾。进行防火的话，应该能得到不少人的理解。” 杜文轩闻言一阵沉默。但随后还是说道，“这个理由说得过去。但若是真的施行的话，只怕其它世家不会让我们专美于前，也必定派出人手随我们一同进山祭扫，然后进行防火。到时人多眼杂的话。” “人多眼杂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倒不如说人多更好，到时若是找出了那林山海的生坟，看他怎么向一县的世家解释。”徐慎言有些浑不在意地说道。 “正是这个道理，就算真的引起了县中其它世家的注意，要紧张的也是他林山海，而不是我们。”有人附和道。 “既然这样，那我就把消息公布出去吧。我杜家要祭扫锦屏山的先贤，同时进行防火。”杜文轩下了决心。 这时陆明心看向了陆明月，后者没有半分喜悦的样子，只是微笑地看着这一幕。 第45章 鲜花着锦、烈火烹油 在返回县城的路上，陆明心悄悄地问陆明月，“师妹是不看好他们的行动吗？” “到底是没有什么损失，让他们试试也好。”陆明月轻声说道。 “师妹觉得他们成功不了？”陆明心有些担忧地问道。 “师妹只是觉得，林山海发迹的时间不短了，惦记他生坟想要破坏的应该不在少数，要是他不小心的话，早就被毁了，根本轮不到我们动手。”陆明月说道。 “可不这么做的话，我们还有别的方法对付林山海吗？不解决这里的事情。那冥冥中的鬼神会放过我们吗？”陆明心无奈地说道。 “办法不是没有，就看师兄你舍不舍得了。”陆明月肯定地说道。 “什么办法？”陆明心一时有些激动，一下子引来了其他几人的目光。见几人看来，陆明心只得说道，“没什么，做了个梦而已。” “其实办法很简单，只要师兄公开将这次得到的三千两白银用来修缮关庙，届时阳春县自会有人跟上。以林府此时的财势，必能成为此事的主导，这件事就成了。”陆明月平静地说道。 “啊，让林府主导修缮关庙的事，这跟拿肉包子打狗有什么区别。就是拿肉包子打狗，狗还能冲你摇尾巴呢？可你送钱给林府，林府非但不会感激，还会愈加嚣张，变本加厉地欺压百姓。”陆明心不解地问道。 “师兄真是的，好了伤疤忘了疼。刚经历不久的危机，这会就忘了吗？”陆明月有些无奈地说道。 “什么意思？”陆明心追问。 “有些钱是不能随便拿的，尤其是涉及鬼神之事。林山海虽然眼下财势在阳春县独一无二，但他为富不仁，这些财富都是他拿寿数换的。我们若是破了他用以转化寿元为财运的生坟，自然能让他归于贫贱。但其实还有另一种可能。”陆明月说到这里，眼中闪过一丝杀意。 “那就是让他变得更加富有，鲜花着锦、烈火烹油。不论过程如何，都会促使他将更多的寿元转化为财运。一旦这种转化超过了一定的限度，他的寿元消耗殆尽，那他无论有多少财富都将没有任何意义。”陆明月目光深邃地说道。 “可他要是激流勇退，放弃到手的财富呢？”陆明心有些不解，钱财固然好，可如果获取钱财会丢掉性命的话，人应该会放弃吧。 “呵呵，又不是所有人都是师兄，能感受到未知的危险。而且林山海他既然能用种生基的方式获取财运，那么他对于财富的执着怕是会超出你我的想象。所以哪怕明知是饵，他也会毫不犹豫地吃下。”陆明月肯定地说道，“退一步讲，就算林山海不中计。我们也算是将不义之财用在了正途，应该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陆明心本来不是很同意陆明月的计划，但是陆明月最后的一句话打动了他。他怕麻烦，此刻面对势力庞大的林府让他倍感压力和麻烦，能脱离自然是最好。 很快，陆明心带着陶然酒馆的几个酒友上锦屏山的消息就传到了林府之中。林山海本来听到这个消息时还颇为紧张，生怕陆明心真的有本事把他的生坟找出来。 不过在知道了后续之后，林山海只是有些讥讽地说道，“当年立下生坟之后，我一直担心有朝一日会遭人破坏。所以哪怕是最初的那位仙师已经做了遮掩，但我还是请了不同的人继续进行掩盖。现在恐怕没有人能在那一片区域中将我的生坟找出来。” “那就这么放过那些人？”林富有些不甘心地问道，这些人可是奔着让林山海重新一穷二白的想法来的，就这么放过他们是不是太便宜了一点。 “不论怎么说，锦屏山都不是林府的地方。我们不能因为别人去了一趟就找人家的麻烦。不过他们不是说要给山中的坟墓祭扫吗？这种好事我们也该参与其中。听说那杜家的祖坟就在锦屏山上，你可要好好的清理干净啊。”林山海有些意味深长地说道。 “是，小的这就去安排。”林富说道。 “还有，卧牛山那边怎么回事？居然连两个小道士都对付不了。”林山海有些不满地说道，陆明月之前的手段让他感受到了羞辱，但同时他也有些忌惮对方。本以为卧牛山能为他排忧解难，没想到兄妹两人居然安然无恙地回来了。 “卧牛山参与行动的人对这次的事都是闭口不言。线人多番打听才得到一点消息，似乎卧牛山的人根本就没有和那两个人相遇。可不知为什么，在这件事后，大当家铁狼和二当家银狈都对此事讳莫如深。”林富解释道。 “玉儿那边呢？”林山海问道，对于这个一位，林山海没有什么好脸色，他现在就想确认一下，究竟是陆明月手段过于神奇，还是自己这边内神通外鬼，给他做了一个局。 “玉儿这几天挺安分的，对吃穿用度的都没有什么额外的要求。只是有一点，她在庄子上物色着一些能干的佃户，似乎是想给她姐姐珠儿说一门亲事。”林富说道。 “要是她做的事情对林府没有危害，就由她去吧。”林山海不在意地说道。陆明心兄妹给他的压力不小，所以林府现在虽然依旧强势，但却没有继续扩张，以减少可能的冲突。 就在双方定下计划之后，还不等酒馆中的几人行动。林府这边却是先放出了消息，林府想要祭扫先贤的墓地，顺带着清理山中的易燃之物，以防止可能的山火。 虽然酒馆众人的行动没有特意做得很隐蔽，但林府能如此快地得到消息并且做出应对，要么是他们中有人透露了消息，要么就是他们被人跟踪了。可惜他们眼下已经做好了准备，就算是被林府恶心了一下，但也只能进行下去。 也就是在此时，陆明心突然对酒馆众人说，他也算是半个江湖中人。在打听清楚此地关庙衰败的原因之后，心中十分感伤，愿意将此行获得的意外之财尽数捐出，用以修缮关庙。 当然，陆明心这话不只是对酒馆中的几位酒友说的，也是说给整个阳春县听的。虽然他的行为看上去是一番好意，而且出于真情实感，但行动无疑是有些打了阳春县商人的脸。 在陆明心捐资的消息传出不久之后，阳春县其他一些有名的商人也是纷纷捐款。尽管肉疼，但碍于面子，没有人捐的钱少于千两。 消息灵通的林府自然是第一时间就收到了消息，但林府却没有在第一时间给出回应。林山海不知道陆明心这么做是出于什么目的，他只是本能地觉得事情诡异，所以不想参与其中。 不过在林山海试图逃避的时候，县里的师爷却是突然来到林府做客，然后明确地表达了县令的意思。事关阳春县颜面，县令希望林府能接下此事，把关庙修得好一点，给县里把面子找回来。师爷说话间还暗示了一些林府做的隐私之事，表示希望林府好好考虑清楚。 林山海无奈之下，只得找来夫人和林福一同商议此事。 “修缮关庙，而且还要修缮的富丽堂皇，这可是巨大的财富啊。现在落到了我们林府的头上，真是求都求不来的好事，我们可不能拒绝啊。”林福直接劝谏道。 “林福说得不错。从募集善款，到选材用料，到招人施工，甚者到最后的验收。我们就算是轻轻舔一口都能赚得盆满钵满。”夫人也是附和道。 第46章 天罚将至 林山海听完林福和夫人的话，也是不由得沉吟起来。虽然林福一直都是他忠心耿耿的管家，但此刻林福的态度可不是他一个人的，想来林府中想发财的人不在少数。至于夫人这边，她初来时就给林山海带来了不少的初始资本，同时也一直默默地替林山海打理着县里的关系。 眼下两人这般态度，让林山海也是有些明白。虽然是他一手让林府发展到了如今的地步，但此刻的林府可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要是不顾念手下人的情绪，同时打点好一些支持林府的关系，他是坐不稳这个位置的。 无奈之下，林山海只得对两人说道，“修缮关庙的事情林府可以接下。但你们做事必须留有分寸，想喝汤可以，但这件事不仅关系着县中的不少世家，还牵扯着关庙以及阳春县的脸面。无论如何，关庙必须修缮得像模像样。” 见到林山海如此郑重其事，虽然林福和夫人觉得林山海有些过于谨慎小心了，但县令找来的事情他们也是知道的。所以在正式安排施工的时候，他们选择，稍微少贪一点。这就是人的本性，他们习惯了在各种事物当中抽取油水，这次少贪一些，已经是极大的克制了。 事情的发展，就像是很多官场文中揭露的那样，中央下发的一批大米，到了百姓手中，可能只是一些带着沙粒的米渣。政府划拨的赈济银，到了灾民手中，就只剩下可怜的几个铜板，甚至什么都没有。领导安排的工程，来到农户这里，不仅没有补助，还要摊上徭役。 尽管林山海已经有所警觉，但他长期以来所依靠的力量，所积攒的人脉，就是这样的一拨人。所以即使林山海有所改变，但能影响到的终究有限。哪怕林山海想要凭良心做一次事，但手下人照样像以往一样。 这次修缮关庙，影响足够大，上面足够重视，募集到的资金足够充裕。但用在修缮工作中的却是极为有限。所使用的人工，不是县中有名的老师傅，而是低价招来的木匠。所选取的材料，不是上好的原料，而是不知什么工程剩下的废料，甚至还有关庙中原本的老旧。 唯一值得一提的是，林山海说的关系重大，影响脸面，手下人还是听进去了。关庙外墙和一些显眼建筑所刷的漆，都是选用了上好的原料，安排的人也是尽力地去干了。所以在外表看起来，关庙的修缮似乎没有什么大问题。 随着工程的进行，陶然酒馆中讨论的话题也基本都集中在了修缮关庙之上。一方面，有人在远远地看过关庙的现状之后，只觉得林府大气，关庙修得有模有样，让阳春县的生意人长脸。但另一方面，有人也是爆出林府上下中饱私囊的事情。 陆明心此刻在陶然酒馆一处隐蔽的角落。在将三千两尽数捐出后，他早已成为了阳春县的名人。不过却是毁誉参半，甚至骂声不少，因为他的做法委实落了阳春县生意人的面子。 在听到修缮关庙的进展之后，陆明心有些无奈地看着陆明月说道，“师妹，你的计划似乎没有成功啊。或许林府有人中饱私囊，但关庙也确确实实的修得不错。” 陆明月听到陆明心的话，则是有些诧异地说道，“师兄，你怎么也和那些俗人一样了。身为明心道人的你，应该有不一样的看法才对。” “我应该怎么看？”陆明心不解。 “师兄不应该听那些闲言碎语才对。师兄应该去望一望林府的气。不管关庙的工程具体如何，但林府的气数却是在财运愈发昌盛的同时，劫气已经几乎凝成实质，不日就要落下来了。”陆明月微笑着说道。 陆明心闻言不由得以手扶额，感情陆明月说的不是自己的看法，而自己该去望气。 一念至此，陆明心在离开酒馆来到外面之后，也是向着林府的方向望去。在施展秘术之后，林府上方的气运显化出了特有的形态。 依照气运的视角来看，林府的气运，尤其是财运，就像是一大片熊熊燃烧的烈火，接天连地，甚至还在不断地向外扩张。而这烈火之中，也有着不少代表着黑色的劫运被镇压着。虽然这劫运看上去也同样庞大，就像是阴暗中潜伏的巨蟒一般，但此刻依旧被镇压得动弹不得。 不过，就在陆明心要结束观察的时候，天空之上却是出现了一种和劫运气息相似，但本质不同的黑气。这黑气在来到林府上空之后，逐渐凝聚成长刀的模样，缓缓向林府压下。而被镇压的动弹不得的劫运巨蟒，也是开始疯狂地挣扎起来。 陆明心见到这一幕之后极为震撼。林府庞大的财势和巨大的劫运他能理解。但最后出现的长刀，陆明心有种直觉，这应该是关公青龙偃月刀的模样。而从气息来看，那凝聚成长刀的黑云，更像是天罚一般，陆明心只是瞥了一眼，就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这时，陆明心也不得不相信陆明月的计划起了作用。此刻林府虽然看上去依旧强势，但已经有了倾覆之危，只待天罚降落，影响其财运的那一刻，林府自身的劫运也会跟着爆发。 而在林府上空的出现天罚的气息时，林山海也是开始有些心绪不宁起来。他本身虽然不会什么望气之法，但因为事情因他而起，加之他使用过种生基的秘法加强了对于气数的感应。所以他能隐约察觉到危机在逼近。 不知关窍的林山海招来林福，有些担忧地问道，“锦屏山那边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不是特别顺利。虽然我们派去的人成功占据了主导，也找到了杜家的祖坟。但县里来了不少的世家，因为怕自己祖坟的风水遭到破坏，所以凡是来了的人家，没有愿意让别家在自家祖坟动手的。那杜家也来了人，我们想要动手不太容易。”林福说道。 林山海成功在锦屏山带起了一波节奏，不过他事先做好了准备，他的生坟无人能够发现，而其它有头有脸的世家，都是派来了一些人。在确保自己祖坟无事之后，就基本是在磨洋工了。 林山海摇摇头说道，“杜家的事办不成也无妨。我就是不满那杜文轩多管闲事，想教训其一番而已。要是不方便的话，就不要强行动手了。我更想知道关庙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林福见林山海没有在锦屏山的事上过多追问，也是松了一口气。其实林福的手下在最开始的各个世家人还没有到齐的时候是有一段时间的窗口期的，只是手下人怕事没有把握机会，说起来林福也有些责任。 “小人看过了，关庙修缮的进度还算不错，内里修了个七七八八，而外墙已经全部完工，不少人从外面见了，都说修得富丽堂皇，直说林府大气呢？”林福回答道。 “那实际呢？到底修得怎么样？”林山海这次没有轻易松口。 “修得确实不错，至少看起来没什么问题。”林福回答道，声音有些忐忑，他作为总工头，自然知道手下人的用料用工，关庙的情况，可能真的就是‘看起来’没有问题。 “我虽然不清楚施工的具体情况，但对于你和你亲近的几个兄弟的收入却是了解得很。据我所知，你们最近都发了一笔不小的财啊。”林山海看着林福的脸，语气冰冷的说道。虽然林福态度恭敬，但确实没把他说的话当回事啊。 第47章 关公睁眼 林福听到林山海的话，只觉得浑身上下一阵冰凉。他时不时地幻想着，自己已经掌握了林府的一切，毕竟最近几年里，林山海亲自出面做的事情很少，林府上下很多大事小情都是自己打理的。现在看来，他想多了。他手下的人，一定有不少是忠于林山海的，只是他没能分辨清楚罢了。 看到林福半晌沉默不语，林山海也是不再卖关子，而是直接说道，“罢了，你有错，但错并不完全在你。去安排一下吧，一会我亲自去一趟关庙，好好看看你们到底把那里弄成了什么样子。” “我这就去安排。”林福听到这话如蒙大赦，赶紧去关庙进行安排。看着林福离开的背影，林山海忽然一阵没有来由的心悸。“夫人离开了吗？没有的话请她来一趟。”林山海感觉不妙，想要再找夫人询问一番。 “夫人今日一早就去了韩大人那里，说是傍晚才能回来。”一个知情的人答道。 “这样啊。”林山海也是想起，夫人是对他说过的，林家此番接了这么大的工程，自然是要酬谢一些人的，所以拜托县中的耆老韩大人给安排了一番。不多时，下人报告说林福已经安排好了，现在林山海可以去关庙查看了。 听到下人的说法，林山海也不再犹豫，直接往关庙而来。很快，林山海就来到了关庙之前。在马车中看着关庙崭新的牌匾，林山海脑海中莫名想起了昔日关庙香火兴旺之时，他和其它几人在关庙中立下的誓言。 那时的他刚刚起步不久，资本还不丰厚，靠着意外挖到的古物才有了些许的本金，销售的门路，稳定的客源通通没有。而拉他入伙的董秋白，则是商海中的老人，资本雄厚，门路广阔，客源稳定，而且带着一种寻常读书人没有的江湖义气。 在关庙立誓之后，董秋白聚拢了他们这些人的钱财，靠着自己的门路进行经营，让他们都有了不小的进账。可林山海不甘心如此，他不想一直跟在董秋白身后喝汤，他也想吃肉。于是他瞅准机会出卖了董秋白。 商人，干的大多是囤货居奇的营生。董秋白被林山海透了底，生意一下子就出现了极大的亏损，最后在无力偿还债务的情况下只得自缢。而他林山海则是靠着贩卖底细换来的资本，一举接手了董秋白的货物和渠道，取代了对方的位置。 “老爷，我们到了。”在林山海回忆的时候，下人已经将马车停好，放下台阶，然后拉起了轿帘。 林山海回过神来，缓步走下马车，开始观察起修缮后的关庙来。虽然外墙边一些地方的积灰没有清理干净，但崭新的墙壁以及焕然一新的匾额无一不显示着眼前的关庙已经大不一样了。林山海在查看时也没能发现什么明显的问题，于是轻声说道，“进去看看吧。” 一行人随后就进了关庙之中，直到此时，林福才急急忙忙地迎了出来。一见到林山海就诚惶诚恐地说道，“老爷见谅，刚刚小人指挥安排下人将这里洒扫一番，这才没能第一时间迎接老爷。” “倒是无妨，我来这里只是看一看进度而已。你不必如此紧张。”林山海安慰道。 “是，是。”林福点头应是。但他知道，林山海查看进度只是一个借口。他来的目的，是想看看林府的人到底贪成了什么样子，到底将多少钱用到了修缮关庙之上。事实上，他在清楚地统计完每一笔银子的流向之后都觉得心惊肉跳，就是不知道林山海会怎么想了。 林山海一进到关庙之中，就看到了各种码得整整齐齐的材料，其中甚至有一些价值不菲的岭南巨木。林山海看在眼里，皮笑肉不笑地说道，“真是的，这些手段用来对付一下外人检查就算了，怎么拿来对付老爷我了呢？” 林福闻言有些尴尬地说道，“老爷教训的是，这些手段确实忽悠不住老爷。老爷就姑且拿来当个乐子看，也让兄弟们预演一番，等到了真的有上面的人来的时候，兄弟们也能做得更好不是。” “你呀，罢了，我就说说吧。”林山海也是认可了林福的说法，而后说道，“这些东西码得太整齐了一点，有点做作，完全没看来有在用的感觉。还有那边的几个兄弟，我来了你们就可以歇一歇了，对外人感到好奇并不让人意外，装着干活反倒有几分可笑。” 林福闻言也是朝另一边几个装作卖力干活的人看去，有些无奈地跟身边的人说道，“让他们下来吧。老爷来了，给工人放半天假，工资照发，别在那里装勤快了。” 随后，林福和林山海来到了关庙的正殿之中。此刻的正殿早已不是陆明心前番来时那个荒凉的样子。周围的一切都已经洒扫干净，整洁的地面配上明亮的正堂，给人一种肃穆端庄的感觉。 林山海看了一圈周围的环境，满意地点点头，然后看着神像说道，“整体感觉还不错。” 但也就在此时，意外发生了。随着林山海话音落下，一束光从殿外照进来，不偏不倚地从神像的脸上划过。就是这一瞬间，重新漆过的神像在林山海看来，仿佛是睁眼看了一下自己。林山海吓得一下子跌坐在了地上。 林福见到林山海如此，急忙将其扶起，然后焦急地问道，“老爷，你怎么了？” “林福，你刚刚看到没有，这关公像，好像睁眼看我了。”林山海有些心神恍惚地说道。民间有传闻，关公睁眼必死人，所以民间供奉的神像，关公都是闭着眼睛的。 “怎么可能，这关公像一直都是闭着眼睛的啊。”林福不可思议地问道。 林山海闻言心神安定了一些，再去向神像看去，神像确实双眼紧闭。看来自己刚刚是产生了错觉，林山海在心里安慰自己。但也没有了去关庙其它地方再看看的心思。 “这次你做得比我想象中的要好不少。虽然我不清楚你们里子用了什么，但至少这面子是可以了。剩下的地方想来你们也是做好了准备，我就不一一查看了。”林山海说道，言罢向门外走去。 林福见到林山海准备打道回府，心底也是松了一口气。还好，林山海没有继续深入，后面的部分更加的敷衍，而且他也没有做好十足的准备，要是林山海去了的话，就真的藏不住了。 而往回走的林山海忽然想起，自己好像没有给神像进香。这是非常失礼的，就是在此间工作的那些个工人，都是害怕自己一个不小心惹来神明的不满，早晚一炷香是必须的，而他因为刚刚受到惊吓，竟是忘了这重要的事情。 不过林山海在想到这一点后又是转念一想。拜佛有什么用，当初那个重情重信的董秋白，还不是落的个庙门口自缢的下场，而他的女儿董婉静，虽然受到不少人的追捧，还不是被自己略施小计弄到了手，任由自己玩弄。 相通此节，林山海回身看了一眼刚刚离开的正殿，忍不住哂笑一声，随即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里。很快，林山海再次来到了关庙门口。这一次，因为刚刚林福给工人放假的原因，周围冷清了不少，一些工具也是被胡乱扔在了原地。 林山海没有过分关注这些，而是继续向外走去。再次经过门口时，林山海心有所感一般抬头向上看去。第一秒，这是董秋白自缢的门梁。第二秒，这门梁怎么越来越大。第三秒，。。。 第48章 林府的消逝 就在当天，消息曝出。林山海在巡查关庙修缮情况时，因为门梁坠落，被当场砸死。后续消息，按说砸死林山海的门梁在高度和大小的层面不应该直接取其性命，但巧合就巧合在那门梁之上还有钉子，在坠下之际直接贯穿了林山海的天灵，使其当场丧命。 就在众人还在消化这惊人的变故之时，更大的瓜被爆了出来。也不知是哪一位大佬，将当年在关庙中发生的事情给翻了出来。此等隐秘本就引人注目，再加上林山海死在关庙门口，而且死因离奇。一时间竟是有大多数人相信了这个说法，而且为之宣扬。 林山海在阳春县的名声本就没有多好，再加上这番宣扬，更是直接跌到了谷底。与之一起的，还有林府上下的人和物。现在林府的人出门都有些不敢走正门，否则被人看到就是一番冷嘲热讽。 也就是在林山海死后不久，在陶然酒馆之中，众人怀着敬畏的心情向陆明心敬酒。不为别的，虽然不知道陆明心到底起了什么作用，但林山海就是死在了关庙门口。陆明心想对众人说一切都是陆明月的主意，但陆明月此刻却没有在酒馆之中。 在酒过三巡之后，众人终于再次提起了林府的事。虽说林山海离奇身亡，但林府这么多年积攒了不少的财富，不会说败就败的。 不过，见到众人有些担忧的样子，家中本是富商的杜文轩却是微笑着说道，“虽说家主的死对家族的影响可大可小，但林山海的死，对林家来说绝对是致命的打击。” “这是为何？”徐慎言配合地问道。 “那当然是因为林山海过于能干，将林府的一切都把持在手中。虽说林福看上去也做了不少事，但其实都是靠着林山海安排，按照他的指令行事而已。 至于林府那位夫人，她所结交的圈子不过是个利益联盟，有利益，他们会对夫人千依百顺。但眼下林府来了关口，他们只会作壁上观，不会给予任何实质帮助。”杜文轩分析道。 “那林府什么时候会倒？”徐慎言问道。 “就这几天了。”杜文轩肯定地说道，“林山海死得太巧了。若他是别的死法情况或许还能好点，但偏偏他是死在关庙门口。纵使县中那些世家不信鬼神之说，但眼下这种情况，鬼神之说就是最好的武器。 照我猜测，之所以还没有对林府发难，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世家之间的利益分配还没有谈拢。毕竟林山海死得比较突然，这样的庞然大物倒了，分配利益所有拉扯也在所难免。不过，借题发挥的窗口期就这么几天，晚了就不好了。” “你家的老爷子也是参与其中了吧？”一个酒友见杜文轩说得信誓旦旦，出声调侃道。 “这是自然，这样的事情，连县中一些常年不出现的老人都露面了。父亲他老人家自然是不能倚老卖老的。”杜文轩诚实地答道。 就像杜文轩预测的那样，林山海尸骨未寒，县中的世家就已经正式向林府发难，要求检查关庙的施工情况。面对来势汹汹的各大世家，没了林山海这个主心骨的林府只能默默接受。 然后，在有心人士的推动之下，关庙的情况被原原本本地传了出去。据说县令本来觉得是丑闻还想压制一二，但推动此事的人太多，所站的立场又很正义。县令在察觉到压制不住之后，只能选择倒戈，带头表示要惩治林府。 随着县令的改口，林府也正式进入了墙倒众人推的节奏。很多林府的特权被剥夺，每道手续都是迎来了严格的检查。一些林府掌管的资源，也是被其它的世家夺走，林府的生意瞬间受到极大的打击。 一些和林府有过合作的人，此刻纷纷是拿出一些证据要求赔偿。而此刻弱势的林府无力和这些人扯皮，只能是硬着头皮赔偿这些人。 在这种风雨欲来的气氛下，林府中一些嗅觉敏感的人纷纷开始跑路。一开始，林府当中的人还是悄悄地走，到了后面，就算是当着林福和夫人的面，这些人也敢收拾东西离开。林福想要叫人拦住，却发现手下的人看他也是目光闪烁，而没有执行他的话。 “算了吧，林福，他们的心已经不在这里了，勉强把人留下来也没有用。倒不如把剩下的人都叫来，大家吃个散伙饭，也算是好聚好散。”夫人说道。 林福闻言点了点头，然后尽力去通知还留下来的人。不多时，剩下的人就聚到了院子中。夫人此刻满脸的憔悴，再没有之前贵妇的气派，就像是一个丧夫的寻常女子一般。 看着院中留下的人，夫人有些无奈地说道，“想当初，我曾经对老爷说过。要对仆人们好一点，尤其是那些忠心耿耿的，可是老爷没有听进去。只觉得所有人都是钱财的奴隶，来这里的不过都是为钱而来。” 林福见状想要出言反驳，他当初不过是一个游手好闲，偷盗度日的小偷，那日偷到林山海所在的地方，发觉对方过得比自己还难，所以分了对方一点银钱。却不想林山海在发迹之后，将最重要的管家职位给了他，他对林山海还是真心感激的。 夫人见林福要说话，伸手阻止了他，然后说道，“此刻留在这里的，都是对林府忠心的。眼下林府遭遇危机，你们不曾离去，我都看在眼里。但其实你们也应该清楚，这一关，林府是过不去了。我，不想让你们为林府陪葬。” 夫人一边说着，一边让人抬来了两个大箱子，然后解释道，“这一个箱子装的是林府现在的所有现银，你们对林府忠心，林府也不会亏待你们。钱你们拿去分一分，就当是林府对你们的谢礼了。 至于这一个箱子，是林府这些年来收集的身契。这些身契，林府有的是通过正规途径买来的，有的是用了不光彩手段弄到的。甚至，逼良为娼的也不是没有。你们中一些人的也在这里。今日，我就当着你的面将他们都烧了。给你们一个自由之身。” 夫人在说完之后，直接拿起身后的蜡烛，然后毫不犹豫地丢到了箱子之中。很快，这一箱子能够掌握无数人生死的身契就燃起了熊熊烈火。看着着火的箱子，夫人对着院中的人说道，“走吧，希望你们能遇到一个能让你安稳度日的好人家。” “那夫人你呢？”有人担忧地问道。 “老爷他走得太过匆忙，我不忍他一人独自离开，自会随其而去。”夫人淡然地说道。 “可夫人你，”府中的仆人劝阻起来。 “我还年轻貌美，可以再嫁是吗？”夫人问道，“你们根本不知道，我是石女，当初嫁给他也是无可奈何。可我讨厌他和别的女子结合，这也导致了他到现在都没有后人。后来我被他所感动，想让他留个子嗣，可没成想，他却这么匆匆地走了。” 听到夫人的话，众人瞠目结舌，但林福却是早有预料般地说道，“你们不必惊讶，分了钱各自离去吧。” “那你呢？”夫人问林福。 “小人在这里等夫人过世，给两位收尸。”林福深作一揖，恭敬地说道。 “如此，甚好。”夫人说完之后，就来到灵堂之中喝下早已准备好的毒酒，随即缓缓地倒在棺材旁。 “这些年我做的事，我自己很清楚。他们能走，但我走也是死路一条。”林福看着灵堂中的两具尸体，有些癫狂地说道。随后，他点燃了自己和整个林府。 第49章 尘埃落定 林府的大火烧了三天三夜方才平息，林福用这最绚烂的方式为林府画上了句号。而在大火过后，一切就像是没有任何改变，世界依然生机勃勃。 陆明心在客栈中醒来，看着几乎被烧成白地的林府废墟。有些惆怅，也有些轻松。不曾想，原本他看到就生不起任何对抗之心的林府，居然就这么没了，而且没得如此干净。这下，他终于不用再为所谓的不义之财和莫名鬼神之事而忧心了。 在感到轻松的同时，陆明心也是看到了陆明月，后者似乎没有什么变化，依旧是一脸微笑，让人倍感亲切。“师妹，收拾一下，我们回清水县吧。” “师兄，我早就收拾完了，随时可以出发。”陆明月答道。 “现在就走吧。”陆明心不再废话，直接迈开脚步就准备出发。 “两位稍等一下。”远处有喊话的声音传来，陆明心回头看去，正是他在陶然酒馆认识的一众朋友。 “诸位不用远送了，我和师妹今日就回清水县了。”陆明心见众人到来，直接开口谢绝。 “谁要送你了，我们来送这位可爱的小妹妹。”其中一人调笑道。 “陆兄，我看你们平日里往返各处相对频繁，却只是步行。所以特意联合其它几人一道送你们一辆马车。希望你们不要推辞。”杜文轩走上前来正色地开口说道。 这时，兄妹两人才在众人身后看到徐慎言正一脸苦大仇深地跟马较着劲。见两人看向他，他只得苦笑着说道，“恩公，这马儿不是很听话，你们路上要小心一些。” “这马车不便宜吧，要是太贵重我们可不能收。”陆明心拒绝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他可不敢乱收东西了。 “你放心，这马车是在林府失火的时候，在林府走失的。这马车也算是县里的物资。我们跟县里说了下你们的情况，你们捐了三千两，县里还没什么表示，这马车就送你们当谢礼了。”杜文轩解释道。 随即，陆明月从徐慎言手中接过缰绳。徐慎言还想出言让陆明月小心，结果缰绳一到陆明月手中，拉着马车的马儿瞬间就安静了下来，任由陆明月牵着自己，徐慎言看得一脸无语。 在接过马车之后，兄妹两人也不再纠结，立马将自己的行李丢到了马车上，然后陆明心驾车，陆明月坐到了车厢里面。在众人送别声中，两人驾车往县城外走去。 在来到城门口的时候，陆明心忽然停下了马车，然后问陆明月，“师妹，我们是不是忘了很重要的事情？” “应该没有了吧。林府都没有了，一切因果都该了结了才是啊。”陆明月不解地问道。 “对了，养尸地那边还埋着董婉静和李文渊呢，要是不处理的话，迟早会成为祸害。”陆明心想起了被自己遗忘的事情。那对苦命鸳鸯双双落在了诡异的养尸地，要是不做处置，绝对会坏事的。 “师兄终于想起来了。既然这样的话，那我们两个一起去看看吧，结果一定会让师兄你大感意外的。”陆明月说道。 现在两人有了马车，行动能力强了不少。不多时，两人就再次来到了两个棺材坠落的地方。再次来到这里，陆明心依旧是觉得这里气氛诡秘，不断地有阴气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 但是见到董婉静和李文渊的坟墓，陆明心都是不由得张大了嘴巴，久久不能平静。原因无他，此刻在董婉静和李文渊的坟墓之上，各自长出了一棵树，而观这树木长出的位置，应该就是两人的尸身了。 虽然这两棵树很矮，只有一人左右高，但从树木的形体来看，应该和两人在孔庙里见到的那所谓的相思树是一个品种。 “难道那个庙祝不是信口胡编的？”陆明心不解。 而就在陆明心不解的时候，似乎是感受到了外人的到来，李文渊坟上树木之中传来一声鸟鸣，随后另一棵树上也是传来了鸟鸣声。这时，陆明心才看清，两棵树上都有一只小鸟，不过巴掌大小，长得有点像杜鹃，叫声清脆，但也有一些哀伤。 陆明心驻足仔细感应，这两只鸟身上竟然有着精魄的气息。这也让陆明心再次想到了那个故事，树木根冠相交，枝叶交错，有鸳鸯穿梭其间，交颈悲鸣。看来这相思树确实有着牵引灵魂转世的作用。 可是陆明心观察一会之后又有些无奈，此刻长在两人坟墓上的树木还很弱小。而且受到这里环境的影响，它们的成长速度相当的缓慢。看来两人的精魄要很久才能接触到一起了。 而在这时，陆明月提醒道，“师兄，眼下这种情况书里也没有说过，但直觉告诉我，一切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或许，我们从一开始就错了。落在这里的两口棺材，也许根本就不是那些人眼中的凶棺。只是爱而不得，又不肯离去的慈棺。” 听到陆明月的说法，陆明心点了点头。以他的视角看来，若是凶棺落地，又是在这养尸之地，恐怕附近早就不断传出有人遇害的消息了。现在平安无事，只能说明陆明月的猜测是对的。 有了这样的判断，陆明心也是彻底安心，再次驱车返回清水县。 这一次，走到无人的地方之后，陆明心忽然有些好奇地问道，“师妹，我托人打听了一下，在你从林府离开那天，林府一个叫玉儿的丫鬟被抬了姨娘，然后托关系把她姐姐送到了庄子上，还许了户人家。你说世事是不是很离奇。” “是啊，记得最初见面的时候，那个当姐姐的珠儿还想着自己当姨娘之后，把妹妹送到庄子上嫁人呢，结果却是妹妹上了位，姐姐被送走了。”陆明月附和道。 “所以，为什么是玉儿，而不是其它的丫鬟呢？”陆明心有些不解地问道。陆明心也是听说了一些林府的近况，其它的丫鬟问题都不大，只是被分到别的地方继续当丫鬟，而这个被抬了姨娘的玉儿就很悲催了。破了身之后，连正常丫鬟都做不成，只得四处流浪。 “怎么，师兄是同情她了。”陆明月感觉陆明心的情绪有些不自然，像是责怪自己害了对方一样。 “师兄不要怪我，这也是她自己的选择。想董婉静当初刚刚进入林府，正是荣宠最盛的时候，怎么就那么不小心被人知道了那么多的秘密，又是婚前有子，又是初夜作假的。董婉静敢做这些事，难道不知道东窗事发的后果？ 还有，林府这么多年了。爬上林山海床的丫鬟不止玉儿一个吧，怎么就她成了姨娘呢?再有，林山海欲行不轨之事，玉儿却能在这种场合奉酒，会是寻常的丫鬟吗？”陆明月问了一连串的问题。 陆明心听到这些问题后，也是逐渐明白过来，他听玉儿亲口说过，她服侍过董婉静，还为此劝阻姐姐不要模仿对方。看来这玉儿不是什么好人，董婉静的谋划暴露一定和她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也因此她才能得到主家的信任，参与到机密之中。 如此看来，陆明月可能根本没有坑害对方的意思。就像陆明月自己说的，林山海想要女的，而玉儿有自荐枕席的想法，所以陆明月就成其好事。只是后面恰好赶上兄妹两人设计让林山海应劫，才使得玉儿处于如今的尴尬境地，但说到底，还是咎由自取。 “她做了选择，我帮了她。这就是她应该付出的代价。”陆明月见陆明心沉默，独自补充道。 第50章 暂回清水县 在解释完玉儿的事情后，两人默默朝着清水县的方向赶路。在马车的帮助下，两人很快回到了清水县。此刻已经临近傍晚，兄妹两人没再去拜访别人，而是直接回到了日常居住的义庄。在将行李搬下车后，两人也是看到了车里的一些其他物品。 酒馆众人的礼物没有金银之类的物品，只有一些风物特产。维独值得一提的是，徐慎言给陆明心的东西里有一瓶包装神秘的酒。说明书里还写了少量调情，过量伤身，看得陆明心一阵无语。 第二天一早，兄妹两人携手来到城里，开始为前往玉龙县准备物资。前番前往阳春县时，两人物资匮乏，为了对付可能存在的恶鬼甚至要临时进行画符。而按照孔方的说法，玉龙县的鬼物应当是比阳春县的还要强上几分。两人不做好万全的准备就去，无疑是纯纯的找死。 在兄妹两人与商人讲价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从两人身后传来，“月丫头，你们终于回来了。” 两人回头看去，见开口之人正是邢捕头。于是陆明月赶忙说道，“我们兄妹两人昨日刚刚回来，怕邢大哥公务繁忙不敢前去打扰，今日遇到，不如让我兄妹请邢捕头喝杯茶如何？” “看来你们兄妹二人去阳春县过得还不错，都有钱请我喝茶了。”邢捕头有些打趣地说道，但随后又是严肃了起来，而后说道，“不过茶水就免了，在你们离开这段时间，秦老爷子过世了。我们刚刚为他操办完丧事，眼下有些无心饮酒。” “秦明过世了？”陆明心有些难以置信，在他看来，秦明绝对是一个精神矍铄的老人，虽然第一次见面的经历并不愉快，但陆明心从未想过这样的人会短寿。 “确实如此，在你们走后不久，他就离开了人世，临终时还想着让月丫头继承他仵作的身份呢，只是被我拒绝罢了。”邢捕头补充道。 “邢大哥，我们和秦明也算是相识一场。如今他已然身故，我们于情于理都应该去上一炷香，不知可否方便为我们带路？”陆明月问道。 “自然是可以。他的墓就在县外的公墓里边，我今日还有事，一会我让李二明带你们去一趟吧。”邢捕头说道。 “那好，我们现在备些香烛纸钱，正午前去县衙寻你们。”陆明月说道。 兄妹两人本来放松的心情，因为秦明的死讯而有了几分沉重。虽然秦明早就过了知命之年，但真听到他的死讯，两人还是很觉得可惜的。于是两人放弃了原本的采购计划，直接买了香烛纸钱就来到了县衙。 进入县衙之后，兄妹两人看到李二明早已等在了门后。一见到两人就主动上来说道，“你们两个是要去祭拜秦老吧，跟我来吧。”这突如其来的热情让兄妹两人有些意外，但也是老老实实地跟在李二明身后。 “那个，秦老走得安详吗？没什么意外吧？”陆明月问道。 “秦老走得非常安详，意外没有，但奇事却是有一件。”李二明沉思片刻后说道。“在案子查清后，秦老就彻底放下了心事，但整个人也开始变得老态龙钟，像是随时都可能过去一样。 直到他觉得自己到了最后时刻，忽然把我们都叫了过去，说是要试试棺材躺得舒不舒服。我们拗不过他，只能配合着在棺材里整理好铺盖。他躺进去之后，只是轻声说了一句，‘躺着还挺舒服的’，然后就彻底没了呼吸。” 兄妹两人听到秦明这样的结局也是松了一口气。作为一个为县里工作了几十年的老人，他走的时候也是异常的安详，甚至将自己的死亡算计到了分秒之间。 在给两人讲述完秦明最后一刻之后，三人也是来到了秦明的墓前。看着眼前的新坟，兄妹两人稍微整理了一下心情，点燃香烛纸钱开始祭扫。 很快，祭扫完毕，李二明起身向两人说道，“邢大哥知道你们要去玉龙县，他也帮你们查了一些那边的资料，你们出发之前最好再来县衙一趟。”兄妹两人知道他是好意，点头答应下来。 一晃数日，陆明心终于是集齐了可能用上的物资。因为在阳春县获得了马车这个方便的载具，所以兄妹两人又是进一步加大了物资储备，多耽搁了一些时间。 而在出发之前，陆明心想起李二明的提醒，来到县衙寻找邢捕头。 一见面，邢捕头就直接说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先去别的地方再说吧。” 陆明心兄妹不明所以，但还是跟着邢捕头进到了一间密室之中。再将门关好之后，邢捕头有些着急地问道，“你们去玉龙县是不是要去调查清溪村的事情？” 兄妹两人对视一眼，然后对邢捕头点了点头。按照孔方的说法，那村子在失火之后就举村搬迁了，所以他们也不知道那村子具体叫啥。 邢捕头见到兄妹两人点头，面色凝重地开口说道，“我希望你们不要贸然调查这件事。你们应该也听说了，那个村子之前失过火，虽然人员伤亡不大，但村中财产却是折损无数，最终举村搬迁。在搬迁之后，那个村子极度排外。外人进了村子就会被严密监视起来，举止稍有异常就会被驱赶出去。” 邢捕头的介绍让兄妹两人的脸上升起了一丝阴霾。不过陆明月却是问道，“若只是如此的话，邢大哥应该不会态度如此坚决吧。” “还是月丫头你聪明啊。若只是那村子排外的话，你们好好表现，自然不会有什么问题。但这次的问题是，那玉龙县可能真的有恶鬼作祟。”邢捕头说道，同时压低了声音。听到这样的说法，陆明心的脸色好看了一点，要真是涉及鬼怪的话，他或许还真能想想办法。 “接下来我要说的事情没有记录在卷宗里，而是我以个人渠道从玉龙县得来的消息。你们听完心里有数就好，不得对任何人提起。”邢捕头郑重地说道。 兄妹两人立马保证会守住秘密。邢捕头开始了讲述，“据那人所说，最初那个放火的人抵死不承认自己放火烧的村庄。而在证据确凿之后，他承认自己放火的同时还说了另一件事，那就是他受到了鬼魂的要挟和蛊惑。 在放火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头疼欲裂，仿佛又另一个灵魂在和他抢身体的控制权。而他耳边又是时不时地响起婴儿凄厉的哭声。最终，另一个灵魂似乎是胜了，一边哼着歌，一边点燃了村里堆积的柴火。” “这真的不是那个人试图瞎编来推脱罪责的。”陆明心有些不解地问道，这编都不能编的靠谱一点吗？还别的灵魂抢夺自己身体的控制权，简直搞笑。 “我得到这份情报时也是这个想法。但那人说他用了一些独有的方法来验证那个人说话的真实性，最终结果证明，那个人说的都是真的。那就是他最真实的感觉和反应。”邢捕头认真地说道。虽然他不知道那些验证方法是什么，但想来会很有效就是了。 “邢大哥，谢谢你大费周章帮我们找到了这些珍贵的资料。但小妹也只能说一声对不起了。村中之人排外不能成为我们放弃的理由。那所谓的恶鬼同样不能成为我们放弃的理由。”陆明月说的话虽然毕恭毕敬，但态度却是相当坚决。 “是啊，邢捕头，我明心道人若是一听到有鬼直接吓得畏缩不前，以后还怎么为自己正名。”陆明心也是附和道。 第51章 前往玉龙县 邢捕头见两人如此坚决，也是不再劝阻，只是说道，“情报什么只是辅助，你们两人随机应变才是最重要的。我能给你们的帮助有限，你们自己要多加小心。” 在离开县衙回到住所之后，陆明心认真地问陆明月，“你觉得邢捕头说的事情都是真的吗？要是真的的话，那究竟会是一个什么样的鬼怪呢？” “邢大哥说的应该是真的，至少他是把自己得到的消息告诉了我们，没有什么隐瞒。至于是什么鬼怪。那就说不清了，能引起人有那种感觉的鬼物太多，我一时也说不准具体是哪一种。”陆明月回答道。 “倒是师兄你，玉龙县的事情你明明可以放手的，为什么要参与其中呢？”陆明月反问道。 “师妹，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有一种感觉，那就是孔方说的是真的，玉龙县的事情，阳春县的事情，还有我们清水县的事情，都是同一只鬼物引起的。而那鬼物最开始出现的地方就是那里。”陆明心说道。 “师兄说的或许是对的吧，但师兄怎么想起来管这件事了呢？当初师兄不是觉得那鬼物害的都是有取死之道的人，放任不管也无所谓吗？”陆明月有些好奇地问道。 “我的见识远不如孔方广博。但他说的两点，我现在算是理解了一些。对错难以评断，经验丰富的法官尚且如此，更何况是全凭好恶的鬼神。而且刑法需谨慎，更何况是死刑。”陆明心说道。 陆明月见陆明心重复孔方的话，只是微笑着摇了摇头，然后说道，“师兄既然已经下了决心，那宜早不宜迟，我们明天一早就出发吧。” 次日清晨，兄妹两人驾车向玉龙县而去。有了马车的加持，兄妹两人赶路的速度快了很多，原本两人可能需要到两县之间的客栈休息一晚，第二天才能到玉龙县。但是在马车的帮助下，两人在中午左右就到了客栈。 而来到客栈之后，兄妹两人也终于知道马车不方便的一面了。马儿得喂啊。既要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这种事也就是想想而已。不过兄妹两人很快就发现，这客栈虽然有停靠马车的地方，但却没有给马儿准备草料。 陆明心向小二问起这个问题，却是换来了一个白眼，随后小二没好气地说道，“这里距离江边不到一里，你驾车不到一炷香就能赶到，那里有一片水草丰美的地方，想怎么喂马怎么喂马。” 头一回有自己马车的兄妹两人不知道其中隐秘。此刻被小二点破，只得尴尬地驾车朝小二说的地方前进。不多时，两人就来到了江边一处水草丰美的地方。陆明心随即放开马儿的束缚，让马儿在这里尽情的补充。 也就在此时，伴随着一阵铃声，另一辆马车也是出现在了这里。对方显然也是到这里来喂马的，在选好地方之后，车上下来了一个商人打扮的人。在将马儿安顿好之后，对方向陆明心走了过来。 “这位道兄可是要前往玉龙县？”那人首先开口。 “是啊，不知有何指教。”陆明心问道。 “指教不敢当。只是此刻等着马儿自行补充有些无聊，想和兄台攀谈几句，解解闷而已。”那人如实说道。 “哦，那你说适才的客栈为什么不从这里割草回去售卖，而是让客人自行牵马到这里补给呢？”陆明心没话找话地问道。 “自然是利益问题。割回去了，那卖的就是干草。要是卖便宜了，得不偿失，要是卖贵了，客人就自行到这里了。所以客栈不会做这样的事。”那人回答道。 “那去玉龙县的路上，像这种水草丰盛的地方还多吗？”陆明心追问道。 “还有几处。静澜江在经过星洲城后，水流逐渐平缓，其中在玉龙县水量最为充沛，清水县次之，而阳春县最少。所以在去往玉龙县的路上，若是逐水流而上，必然能找到一些水草丰美之地。”商人说道。 “竟是这般，陆明心在此谢过了。”陆明心说道。在说话的时候，马儿已经补给完毕，他也是再次套好马车，然后带着陆明月离开了这里。回到客栈之后，陆明心随便点了些吃食，然后就向小二问起清溪村的事情。 一听陆明心问起清溪村，小二立马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一般，开始介绍起来。 清溪村说是村庄，但其实村中只有三个姓氏，黄、林、蒋，每一姓推选一名族长，三位族长联合起来管理村中事务。目前以黄姓最为兴旺，有一家独大的态势，林家和蒋家隐隐联合起来与之对抗。 至于几年前的那场大火，那场大火十分离奇，原本的清溪村之中，三家的势力基本处于平衡的态势。而在那场大火之后，蒋家像是失去了不少话语权一般，在新村庄的资源分配中处处受制，直接落到了弱势地位。而林家则是在火灾中损失不小，就算是搬了地方，元气也没有恢复多少。 陆明心认真地听着小二的讲述，而另一边的陆明月则是一脸的无感，似乎完全提不起兴趣一般。而当陆明心在听完之后看她时，陆明月忍不住吐槽一句，“真是的，明明就一个小村子，也要搞一出三国演义。”陆明心也是同感，不由得会心一笑。 随后，两人继续赶路，打算在天黑之前赶到玉龙县，他们只有两个人，在外面过夜还是要好好考虑安全的。 很快，在一天最温暖的两点左右，两人来到了玉龙县的县城。看着眼前这似乎和清水县以及阳春县别无二致的县城，两人因为赶路而产生的烦躁一扫而光。陆明心放慢了马车的脚步，陆明月从车中探出头来，四下打量着玉龙县。 就在兄妹两人在玉龙县的街上走漫无目的地观望了一段时间之后，忽然有一个小厮打扮的人来到了两人的马车前，陆明心连忙勒住车马，有些不解地问道，“你是什么人，为何要拦住我们？” “小人是这县里的掮客，平日里为那些初到此地的人指引道路，赚点辛苦钱。在这玉龙县内，不论是茶楼、酒馆、客栈还是钱庄、米行、布店，只要是开门做生意的，小人都知道其位置和大体价位。定能为初到此处的人排忧解难。”那人颇为自信地说道。 “那你怎么知道我们需要你呢？”陆明心有些不解地问道。 “小人平时就等在城门口，凡是有人进城都会观察一番。其他人经过城门之后，几乎都没有什么停留，明显是有明确的目的地。而两位自进城之后，四处张望，行进缓慢，要么是初到此地，还没有明确的目的，要么是有人会来迎接。小人也是碰一碰运气。”那人说道。 “你运气不错，我们确实还没有明确的计划，此番前来也只是受人所托调查一些事情。这样吧，你先为我们兄妹两人介绍个茶楼，我们补充一下，然后再寻一处客栈如何？”陆明心说道。 “恕小人直言，小人建议两位还是先选好客栈将车马安顿好再找茶楼不迟。玉龙县内部地皮紧张，能停车马的茶楼大多收费较高。若是不去这些地方，那就只能城郊附近的地方了。”掮客说道。 陆明心一阵思索，这掮客的话八成为真，但也可能是他不想在两人这里耽搁太长时间。于是他说道，“那烦请小哥上车来为我引路了，我们先找客栈停放车马，然后再去茶楼进行补给。” 第52章 清溪村往事 在那掮客坐到马车上后，车厢中的陆明月问道，“还未请教小哥高姓大名。” “小的名唤云萧然，因在家中排行老三，所以道上的朋友都唤我一声云三哥或是云三。”掮客回答道。 在云萧然给陆明心指路的同时，陆明月有些好奇地问道，“既然云三哥常年在这玉龙县中，并且对城中的商铺了如指掌，却是不知对一些奇闻轶事是否有所耳闻？” “这是自然，在这里时间长了，接触的人多了，听的自然也就多了。”云萧然自信地说道。 “那不知云三哥对这清溪村知道多少。”陆明月追问道。 “清溪村啊。”云萧然听到陆明月的话不由得感叹了一声，然后说道，“清溪村虽然排外，但也可怜啊。却是不知搬了村子，换了风水，能不能让气运也好一些。” “这话从何说起？当初那场大火不是没伤到什么人吗？”陆明月不解地问道。 “外人大多都只知道年前清溪村的那场大火，却是不知在那之前，清溪村还发生过更加惨绝人寰的事情。”云萧然神情有些惆怅，然后说道，“在大约十年前，清溪村那里，曾经抓到了一伙贩卖妇女儿童的贼人。 据说那伙贼人在州府间流窜作案，数年间祸害了无数的妇女和儿童。本来那伙人在行动之时都是昼伏夜出，尽量避免与人接触。可清溪村之前的位置卡在了道路中央，那伙人只得强行从村中穿过，也就是那一次，这伙人漏了底。 清溪村召集壮丁，在付出了不小的代价之后才勉强拿下了这伙穷凶极恶的人贩子。可接下来的事情，却没有想象中的顺利。那些被解救的妇女儿童，大部分遭遇了非人的折磨，不少人不久就离世了，还有一些则选择了自杀。真正安然被送回去的，不足两成。” 陆明心听到这里，也是有些难掩心中的惊骇。他早年间是听说过人贩子的事，但也只是听说过而已，却不曾想，他此番要调查的地方，居然有过这样的经历。 见到两人沉默，云萧然则是安慰地说道，“当然了，快十年的事情，哪能弄得那么清楚。也有说是州府的捕快早就盯上了那伙人，只是苦于没有合适的时机出手。直到来到了这清溪村，有一部分捕快化妆成村民，这才成功地接近了那些人。 至于伤亡，也没有那么大。人贩子为了让人好卖一点，基本的品质还是要保证的。所以或许有人受到了虐待，但失去生命的并不多。” 对于云萧然这难辨真假的第二个版本，陆明心两人也是有些不置可否。虽然漏洞同样不少，但两人心里到底是好受了一些。 很快，云萧然就带着两人来到了一个看起来很整洁，周围也是比较清净的客栈。云萧然下车介绍道，“考虑到两位有马车，就擅自为两位选了这家客栈。虽然这里离热闹的主城区远了一些，但两位应是无碍。同时这里整洁清净，房价也比较便宜，更有停放车马的地方。不知两位以为如何？” 陆明心听完云萧然的话后没有第一时间开口，而是仔细地观察了一番眼前的客栈以及周围的环境。在确认无误后，陆明心问道，“不知小哥的费用是我来给，还是小哥自己在房费中抽取？” 云萧然听到陆明心的问题，没有丝毫掩饰地说道，“若是客人您确定下榻这里的话，客栈确实会付给我一定的费用。不过客人您自身若是对我的服务还满意的话，也是可以给额外的小费的。” 云萧然没有掩饰自己吃两头的事实，这让陆明心颇有好感。于是他开口说道，“等我先去把东西放好，随后你在帮我们找一处合适的茶楼吧。” “好，要是不嫌弃的话，我也可以搭把手。”云萧然说道。既然陆明心已经认可了他，生意继续，他自然也愿意帮陆明心搬搬东西。很快，陆明心就把自己的东西放好，随即付好房钱领了钥匙。 做完这一切，陆明心对云萧然说道，“现在，请您给我们找一处茶楼吧，等到了地方，我自然不会吝啬赏钱的。” “那就提前谢过您的赏钱了。”云萧然轻声回应，随后指引两人就近来到了一处茶楼。茶楼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就是地方大点，有停马车的地方。 到了此时，陆明心想随便拿出几枚铜钱将云萧然打发走，但陆明月在下车的同时也是说道，“随便几枚铜钱将云三哥打发走未免有些敷衍。若是不嫌弃的话，此刻也算是饭点，云三哥不妨和我们一道吃一点东西。” 虽然之前在街道上已经看到过，但此刻陆明月来到眼前，那种亲和的感觉愈发直接，险些让云萧然有些把持不住，差点就直接答应下来。 不过在冷静下来之后，云萧然还是说道，“就算是掮客，也有着自己的行规。有些钱不能要，有些东西不能吃。希望两位能够理解。” 云萧然的拒绝让陆明心有些意外。在陆明月开口时，他还想着一会怎么从云萧然这里多问一点清溪村的情况呢。 见陆明心没有动作，陆明月从自己的荷包里拿出了一小块碎银子，轻轻掂了掂，然后送到了云萧然面前。云萧然见状也是有些错愕，没敢第一时间接过陆明月递过来的银子。 “云三哥收着吧。也许作为掮客的费用有点多，但关于清溪村的情况，确实值这个价。”陆明月肯定道。 云萧然随即接过了银子，然后说道，“其实关于那次的事情还有一些真假莫辨的传闻。据说那些被解救出来的妇女儿童，除了死了的，送回去的，其实还有一小部分留了下来。若是你们日后有机会到清溪村的话，最好不要主动问及此事。” 陆明心闻言眼睛一亮。被人贩子裹胁的妇女儿童，在经历了非人的摧残之后，机缘巧合下得到解救，无疑也是一出极好的英雄救美的模板。至于其中可能发生的其它的情况，陆明心不愿多想。 “却是不知清溪村现在情况如何？”陆明月问道。 “现在的清溪村比以往更加封闭了。自从失火搬迁之后，清溪村就定居在了玉龙县的西方，自行开垦荒地又建了个新村。现在，就是去往那里的道路都是有些难走，在加上村子谢绝外来人员。那里的具体情况知道的人不多。我建议你们不要贸然前往。”云萧然说道。 陆明月点了点头，然后说道，“那就多谢云三哥的劝告了。” 云萧然见到陆明月的样子，也不知自己的话她听进去了几分。但他已经将自己所知的一切都告知了对方，若是对方执意坚持，那他也无能为力。 在云萧然离开后，陆明心有些不解地问道，“师妹，你怎么知道他有话没说完呢？” “师兄你想多了。我才不是为了让他把知道的一切都吐出来才拿的银子。我是真心觉得他说的事情确实值那个价钱。”陆明月白了一眼陆明心说道。 陆明心无奈，行吧，就当他阴谋论了吧。“师妹，我们还是去茶馆吃一点吧，明天再好好打听打听清溪村的事情。” “哦，师兄是受了孔方的影响吗？竟然也有了打听奇闻轶事的习惯。”陆明月打趣道。 “你呀。我现在是真的有些心悸。直感告诉我，要是不尽快解决那个暗中的鬼物，新的悲剧马上就会再次上演，而且还会更加的不可思议。”陆明心严肃地说道。 第53章 陆明月的直感 “哦，师兄相信直感吗？”陆明月有些好奇地问道。 “自然是相信的，这缕直感可是师父他老人家临终之际交给我的。以他老人家的境界，我都不信的话，我还能信谁？”陆明心理所当然地说道。 “师兄，其实我现在也有一种直感。今天就是我们去清溪村的最佳时机，要是过了今天的话，只怕我们想要再进到那里就不容易了。”陆明月有些神秘地说道。 “真的吗？”陆明心听到陆明月的话，不由得看了一眼头顶有些阴沉的天空，虽然没有下雨的迹象。但厚重的云遮挡了不少的阳光，四周都是有一种暗沉的感觉。在陆明心思索的时候，陆明月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等在一边。 陆明心最后还是决定听从陆明月的意见，不过在出发之前，他们也是带上了一些水和食物。以便在路上进行补给。再离开县城一段时间后，两人就看到了远处有些模糊的山影，据说，清溪村的新址就在山脚下。 但是望见山影的两人，从两点左右，走到太阳西斜，愣是没有见到山脚下的村子。无奈之下，陆明心只得停下了车子，再往前走，他们就要耽误宵禁的时间，回不到县城了。 “望山跑死马，真是诚不欺我。我们从城里出来了这么久，连那清溪村的影子都没见到。若是再走下去，可就要在野外过夜了啊。”陆明心说道。 面对陆明心的抱怨，陆明月只是淡淡地安慰道，“师兄不必如此。不妨起一卦问问前路吉凶，若是事有不对的话，我们现在回去也来得及。” 听到陆明月的提示，陆明心也是静下心来，取出了几枚卜卦用的铜钱。陆明心并不是要做什么大型的推演，只是单纯的问一问吉凶，所以用具和方法都比较随意。 只见陆明心将几枚铜钱在手中摇晃，同时默念心中所想之事，然后再将手中的铜钱抛出。随即铜钱散落在了陆明心的面前。陆明心看着眼前散落的铜钱，心中回想着书籍中的记载。 “师妹，看来我们可以继续往前。卦象显示，此番前进虽然会有一些波折，但最终还是大吉。”陆明心解完卦象之后有些开心地随陆明月说道。后者只是点了点头。 随后两人继续向前，四周变得愈发荒凉起来，身后县城的轮廓也是消失不见。尽管有些紧张，但陆明心还是相信了自己的卜算的结果，继续沿着道路向西走去。也就在两人继续向前的时候，天上的云不知何时悄然变淡，最后竟是彻底的消失不见。 尽管身后的天空已经变成了暗蓝色，而前方依旧没有出现村落的痕迹。但在夕阳的余晖之中，陆明心还是感觉到了一种难以言说的舒适。而陆明月也不知何时离开车厢，来到了陆明心的身边。 “夕阳真是美丽呢，照在身上给人一种暖洋洋的感觉。”陆明月感叹道。 “是啊，是啊。”陆明心附和道，其实真正让他感到开心的是可以和陆明月一道欣赏夕阳，若是可以，他真的希望这一刻能长久继续下去。 “只是，夕阳之后，就是漫长而寒冷的黑夜。”陆明月忽然有些感伤。 “没关系的，只要我们两个在一起，就算是黑夜再寒冷再漫长，我们也能挺过去的。”陆明心安慰道。 “希望如此吧。不过我们好像到目的地了。”陆明月说道。随着陆明月的话音落下，陆明心也是再远处看到了村庄的轮廓。看着眼前色调有些灰暗的村庄，陆明心心中告诉自己，要谨言慎行。 很快，两人就来到了村庄前方有些类似哨卡的设施前。陆明心停下马车，然后下车来到哨卡前，见到值守的人，恭敬地施了一礼后说道，“贫道陆明心，人称明心道人。今日途经宝地，还望能够借宿一晚。不知能否代为通传一番。” 虽然陆明心态度恭敬，但对方的态度并没有因为他的恭敬而软化，而是冷酷地说道，“你们先在这里等着。我去问问族长。”随后那人就让另一人看住陆明心，自己则是回到了村中。 陆明心安静地等在原地，而那人也是快速返回，对陆明心说道，“族长说现在天色已晚，这里离县城太远，赶你走和害你没有区别。但为了村里人的安全，我需要搜查一下你的马车。而且你们只能在村外的茅草屋借宿，不能进入真正的村中。” 陆明心听到要求后，对着马车说道，“师妹，你看来要下来了。” 陆明月下车的时候轻咳了一声，然后有些歉意地说道，“小女偶染风寒，不方便挪动，连累师兄耽搁路程，还让诸位误会了，真是抱歉。”说罢，直接掀起了马车的帘子。车厢内的一应事物出现在众人眼中。 那守卫见状，也是不再为难陆明心，只是对他说道，“进村子之后，田边的屋子你们可以自行选择，也可以在村子外围自由活动。只是在村口那边，还有第二道岗哨，轻易不得靠近。否则，后果自负。” 陆明心点头应是，然后带着陆明月进入了村中。当然，此刻对他们开放的只是村子的外围。很快，陆明心也知道了那守卫说的茅草屋是什么了。简单来说，就是村人在夏日瓜果成熟之际为了防止野外牲畜偷盗而建造的瓜棚。 这样的瓜棚倒是能够住人，就是遮不住风，挡不住雨，更不用想其它的配套措施了。不过此时地里只有青苗，而且外面冷得根本不适合住人。 陆明心看着这样的瓜棚，有些无奈地说道，“师妹，要不你还是在马车上过夜吧。我找一处好一点的屋子将就一晚就好。”陆明心心里暗暗比较，可能他们的马车都比眼下这奇怪的瓜棚温暖，而且隐私更加有保障。 陆明月对此没有矫情，而是轻声说道，“那师兄你自己小心一些，今夜也许不会平静。”陆明月在说话的同时，也是从马车里拿出了几个驱蚊用的香囊。 陆明心接过香囊之后，选了一个虽然空间有些逼仄，但却部分嵌入地面，防风性能好一些的茅草屋钻了进去。将香囊放置在周围之后，陆明心有些辗转反侧，心中不断地回忆着今天的事情。 他感觉自己像是被什么推了一把，明明现在自己应该是舒舒服服地躺在客栈里面，结果就因为师妹的一个感觉，他就冲动地往完全不熟悉的清溪村跑来，又因为一次占卜就不再回头。最终，师妹只能在马车中休息，而他则在这里蜷缩着。 陆明心心中一阵烦躁，从茅草屋里钻了出来。看着不远处的马车，他仿佛能听见陆明月轻微的呼吸声，看样子对方已经睡熟。而后，陆明心注意到了今晚的月亮，似乎格外的明亮，散发着清冷的光辉，让周围的一切都是有了模糊的轮廓。 而就在陆明心心生感慨的时候，一阵冷风从他的身边吹过，陆明心不由得打了个寒战，忍不住就想钻回到刚刚自己离开的茅草屋。就在陆明心掀起帘子要进到屋中的时候，陆明心感觉到手中传来一种濡湿的感觉。 这种奇怪的手感让陆明心下意识地缩手，然后将手放到了鼻子附近。“还好不是血。”陆明心安慰着自己。但随即又想到刚刚有些奇异的触感，陆明心彻底惊醒。周围那泛着些许晶莹光芒的，分明不是什么月光，而是附着在物体之上的寒霜。 “下霜了？”陆明心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周围。 第54章 霜灾 夜晚下霜本是寻常之事，但此刻却是晚春，田中的青苗刚刚萌发。若是遭遇寒霜，势必将造成大面积的毁伤，将直接影响到一年的收成。这就是所谓的霜灾。 陆明心，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心中也是大骇。他原本还在想着怎么和村中的人一步步建立信任呢，但眼下村中遭遇危机，他还是要先想办法保护田地里的青苗不受灾害再说。 一念至此，陆明心也顾不得陆明月同样奔波一天，只得先跑到马车前，抬手轻敲车框然后喊道，“师妹，快醒醒。” 陆明月在车中就只是和衣而睡，所以在陆明心叫醒她之后，她很快下了车，看清是陆明心后睡眼惺忪地问道，“师兄怎么了？” 陆明心看着满身倦意的陆明月说道，“师妹，你听我说。现在下霜了。你赶快去叫村里的人过来，快点来田地之中。我去找几个合适的位置，然后点燃一些柴火，用烟气升高温度，保护青苗。晚了，可就来不及。” 陆明月似乎还没有睡醒，听到陆明心的话没有任何着急的感觉，只是无意识地重复道，“去喊醒村里的人，让他们带着柴火出来，配合师兄你。” 陆明心见到这种情况，也不知如何是好，只得说道，“就是这样，师妹你快去吧。”说完之后，陆明心还推了陆明月一把。陆明月被这一推，似乎是清醒了一点，看着远处岗哨的灯火，一步步地向那边走去。 在陆明月去叫人后，陆明心没有闲着，而是观察起田地周围的地势来。这场霜灾来得非常突然，若是提前有所预防还好，但是眼下显然是做什么都来不及了。就像陆明心说的那样，眼下唯有用烟气保护青苗才能最大限度地避免损失。陆明心现在要做的事，就是找准几个点燃柴火的点，以达到让烟气最大限度地覆盖大地的目的。 在陆明心勘察得差不多的时候，陆明月终于是带着几个人来到了陆明心这边。看着陆明月带来的三五个人，陆明心有些气结地问道，“你怎么回事？这么大的一片地，你就叫来了这么两个人。是你不知道这件事有多严重，还是清溪村要看着这些田地绝收吗？” 陆明心虽然是对着陆明月说的，但明显是说给清溪村那几个人听的。陆明心猜到了，大概是陆明月的话没有引起重视，所以这才只来了几个人过来查看一下情况。但眼下情况紧急，随着时间推移，周围的气温变得更加寒冷，陆明心都感觉到身体有冰凉的感觉了，不说得严重一点引起重视，损失绝对小不了。 陆明月听到陆明心的话之后并没有接，反倒是陆明月带来的几个人仔细地观察起周围的环境来。他们几个负责守夜，自然不会让自己在陆明心这样的田中，而是专门挑了避风的地方休息，所以没有第一时间察觉到田间的异常。现在来到田中，周围的凉意让他们都是清醒了几分。 在清醒之后，其中一个领头的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陆明心，“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现在怎么回事？”当然，他主要是想知道眼下的情况，前面的问题只是用来掩饰自己的心虚而已。” “我是谁和怎么来这的不重要。现在重点是赶紧想办法保护青苗。你们村子囤积柴火的地方你知道吧，赶快带上柴火跟上我，抓紧把柴火点起来，用烟气为青苗保温，晚了就来不及了。”陆明心没有多纠结，直接说道。 那人显然也知道陆明心说的是对的，于是他急忙让手下的一个人去通知村里的其他人，然后带着剩下的人和陆明心一道去田边囤积柴火的地方搬柴火。 虽然几人的力量有限，但陆明心贡献了自己的马车，几人一次还是带出来不少的柴草。在布置到最紧要的点位之后，陆明心发现几人居然没有火种。无奈之下，陆明心只好拿出了自己珍藏的符咒。 一边在心中感叹着，这足以令最凶恶的厉鬼都能逼退的火符咒，此刻却是被当做火种来点燃柴火。一边施法念咒用符咒点燃了眼前的柴草。随后，几个点位的柴草也是点燃起来。烟气开始在田地间蔓延。 而在另一边，回到村里的人开始挨家挨户地喊人，但是效率却是极低。下霜在村中是很常见的事情，但经历过晚春霜灾的却是没几个人，回来的人想把人拉走，每个都得解释一番。偏偏对方还不知道事情有多紧急，慢慢悠悠地换衣服往外走，没有半分紧张之感。 不过，转机发生在陆明心和其他几人将最初的几堆柴草点燃之后。看着远处的火光和烟气，不知是谁最先喊出了‘失火了’三个字。这三个字明显比所谓的霜灾要有效得多。村中人听到这三个字之后都是争先恐后地呼喊起来，更有不少村民快速穿好了衣服就要往火场跑。 很快，村中人来到了田间。在来到田间之后，村里的人不明情况地就拦住了陆明心几人，其他人就要去灭火。不过好在村中还是有经历过霜灾的老人。在一番纠缠之后，村中人也是开始在更多的地方点起了柴草。有了村里人的加入，很快，烟气就将田地覆盖其中。 在做完一切之后，陆明心看着依旧有些不明所以的村民，心中有着极大的无奈。一时不知说些什么。不过在那些不明所以的村民之中，有几个老人则是一脸忧心地看着烟气覆盖的田地，唯恐有哪一块田地被落下，也时不时地望一眼万里无云的天空，脸上划过一丝阴霾。 终于，再三确认没有田地被落下之后，一位老人叫来了之前值守的几个人，有些严厉地训斥道，“我是不是跟你们说过。眼下虽是晚春，但必须小心霜灾。特别是白天多云，夜里放晴的夜晚，必须进行巡逻，以防意外发生。你们做了吗？” 看着愤怒的老人，之前还一副淡定的领头之人此刻却是一脸的畏惧，在斟酌半晌之后才有些勉强地说道，“蒋族长，这不是没出什么事吗？” “你不按照规定安排巡逻，没有及时发现霜灾到来，你还有理了。这次事情，要是造成了什么损失，由你们林家来赔付一半。”老人听到辩解更加愤怒，不容置疑地下了判决。 听到判决的几人一脸黯然，但也没有再反驳什么。 而老人在处理了村中的几人之后，将目光转向了陆明心，然后开口说道，“老夫蒋天赐，是蒋氏的族长。眼下也是村中的主事之人。此番你在傍晚前来，老夫念你外出不易，才容许你在此逗留一晚，不想竟发生了霜灾之事，不知你对此有何解释。” 陆明心听到蒋天赐的话有些无语，他来这里是因为陆明月的感觉再加上自己的卦象。至于碰巧赶上霜灾，那跟他有什么关系。就是道门传说中的才出现过的神境存在，也不见得能够控制自然界的霜灾，他更没有那个本事。 不过就在陆明心想要开口反驳的时候，陆明月不知何时出现在蒋天赐的身后，然后用嘴型说了一个‘鬼’字。陆明心会意，与其去费力的解释，不如将一切都归结到鬼神之事上。这样不仅能把自己撇干净，到时候打听起村中隐秘也会方便许多。 “我听闻蒋家现在在清溪村有些势弱，我怕我现在说了会对蒋家造成不好的影响。族长确定要我在这里说出来吗？”陆明心意有所指地说道。 第55章 莺儿 “你的事情容后再议，眼下还是等霜灾过去再说吧。”蒋天赐听到陆明心的话也是有些心虚，只得叉开话题说道。陆明心见状，眼睛微眯，看来这蒋天赐必然是知道不少的事情。 在有了确定的几个点位之后，村民们要做的事情就比较简单了。不时地向燃烧殆尽的柴火堆里添添柴火，看哪里烟气少了补点水就行。直到太阳升起，地上的寒气消散，都没有再出什么意外。 在寒气消散之后，蒋天赐紧张地检查了一番田地里的青苗。虽然有些许的损失，但大部分青苗还是保住了生机，只要后续好好休养就能恢复过来。蒋天赐在确认好之后，也是让众人散去各自休息。 至于陆明心，自然是不用再继续睡茅草屋了。他被请到了村中专门用来招待客人的房间，就连他们的车马，也是有专人进行看护。因为众人都忙了一夜，村中也是没有再给陆明心安排什么招待，只是约定晚上再好好招待一番。 时间很快来到傍晚，村里人再次开始了活动，而陆明心也是被邀请来到了村中的晚宴。本来村中是不会在这个时间特别庆祝什么。但是因为陆明心的到来，也因为村中顺利地熬过了霜灾。所以蒋天赐专门安排了这一场篝火晚宴。 不过很快，陆明心在晚宴上就发现了不对劲。村中人对他的态度可谓是恭恭敬敬、客客气气，可对于陆明月的态度却完全不同，就像村中只有他一个客人，而陆明月原本就是村中人一样。不过陆明心没有吃味太久，就受到了蒋天赐的邀请，被带到了族长所在的屋子前。 看着眼前与周围村民一般无二的屋子，陆明心心中感叹，看来这蒋天赐还挺接地气的，没有任何享受的意思。随即就在引路人离开后自行进到了屋子之中。一进到屋子之中，陆明心就看到蒋天赐在一张桌子后面正襟危坐，而桌子的另一侧，已经给陆明心留好了位置。 陆明心没说什么，直接坐到了蒋天赐给他预留的位置，然后一言不发地直视对方，没有主动开口。 “不说说吗？”在沉默半晌之后，终于是蒋天赐率先开口打破了安静。 “好啊，你想知道什么？”陆明心说道。 “你到底是什么人，来这里做什么？”蒋天赐开门见山地问道。 “我是清水县的明心道人，来这里是因为受朋友相邀，调查鬼物作祟的事情。”陆明心说道。 “鬼物作祟？”蒋天赐有些意外，但随后还是说道，“这样的说辞还是省省吧，说出你来此的真正目的。” 虽然只是一瞬间，但陆明心还是察觉到了蒋天赐的失神，想来关于鬼物作祟的事情，他是知道不少内情的。于是陆明心说道，“道门有一句话，叫自作孽不可活。我是看你们清溪村被阴气笼罩，且有外溢之势，这才冒险前来一观。若是你们不愿道出实情，就算是这次霜灾躲过了，下次的灾祸不知你们还躲不躲得过。” 陆明心在说完之后，没有任何停留，转身就要离开屋子。但就在陆明心将要推门而出的前一刻，蒋天赐突然喊道，“且慢，我确实是知道一些关于那鬼物的线索，只是不知你能否战胜它。” “你先说说情况吧，情况不明的话，我也难以做出判断。”陆明心说道。 “事情还要从十年前说起，那时有一伙人贩子到处流窜作案。我们清溪村虽然暂时没有人员失踪，但是也倍感惊慌，家家都备着镰刀、锄头之类的东西防止发生意外。后来也是巧合，我们村的人无意间撞破了那伙人的行踪。 当时的老夫在前代村长的安排下，瞒着那伙人贩子偷偷报了官府。官府出动大量的捕快，一部分乔装改扮成了村民，另一部分则是明面上行动，里应外合之下全灭了这伙人贩子。官府为了表彰这次清溪村的功绩，甚至免了清溪村数年的赋税。”蒋天赐从头开始说起，陆明心没有打断，只是默默地听着。 “但事情也是从那时开始变了味道。在营救行动之中，被解救的人也有选择留在清溪村的。那时的村长也是见那些人可怜，就没有驱赶他们，这之中，就有一个名唤莺儿的女孩，她在被救出之后，扬言要给蒋家三房的次子蒋瑜做妻子。”蒋天赐目中带着回忆之色，说到此处语气也是沉痛起来。 “本来我们都以为是小孩子不懂事，信口胡说，也没有在意，就让蒋瑜暂时收养了那个乖巧的女孩。可没成想，那个小女孩比所有人想象的都要早熟，她居然是真的想要嫁给蒋瑜，也明白其中的意思。 有些事我也是后来才知道，原来早在那个莺儿十三岁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发生了肌肤之亲。而等到那莺儿十五岁及笄的时候，他们两个更是情根深种，我想要管都是来不及了。”蒋天赐有些无奈地说道。 “那成全他们不就好了。”陆明心不解，感情不是可以勉强的事情，既然阻止不了，那不如干脆选择成全。 “老夫也有过这样的想法。但事情坏就坏在有些人注定是要被家族当成牺牲品的。那蒋瑜就是这般。在蒋瑜帮助三房经营生意的时候，有外地的富商看中他，想要招赘为婿。而三房那帮利欲熏心的家伙，见有利可图，竟是连蒋瑜都没有通知就答应了下来，甚至私下交换了庚帖。 后来等蒋瑜知道这件事的时候，那莺儿已经有了他的孩子。原本到了这一步，三房就应该知难而退，将那莺儿娶进门。”蒋天赐说道这里深吸了一口气，甚至是闭上了眼睛，似乎接下来的事情需要他耗费极大的力气。陆明心也是有些疑惑，都到这一步了，除了娶了那女子，还有别的办法吗？ “三房那帮天杀的，居然想要一副药打掉莺儿肚子里的孩子。可他们都小看了莺儿。”蒋天赐苦笑一声，然后说道，“莺儿因为是女孩，有些不好卖，被人贩子裹胁了近两年的时间。不仅对男女之事的了解远超同龄，更是知道那落子之药的味道。” 陆明心听到这里松了一口气，虽然不知道莺儿到底怎么回事，但她能追到真爱，躲掉陷阱，陆明心还是很高兴的。 “事情要是到此结束就好了。三房那帮人在莺儿这里得不到结果，就转而去逼迫蒋瑜。一开始蒋瑜对于婚事和莺儿的事情还非常坚决。但三房的人每日哀求，终究是让他也是终日愁眉不展。最后，在见到蒋瑜痛苦的样子之后，不愿爱人煎熬的莺儿自尽了。 而在莺儿自尽之后，蒋瑜也是和蒋家恩断义绝。三房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不仅没保住那所谓泼天的富贵，还去了自家最能干的儿子和聪明绝顶的莺儿。蒋家受此影响，也是一步步被其它两家给压了下去。”蒋天赐终于是讲完了前因后果。 陆明心听完之后不由地呼了一口气，他实在是有些不知该怎么评价蒋家了。明明是最简单的问题，但蒋家因为过于看重钱财，结果把事情给办成这样。 “如此看来，笼罩在你们村子上方的阴气就是莺儿带来的了，那么莺儿最后被你们给埋在哪里了？”陆明心看着蒋天赐严肃地问道。 蒋天赐听到陆明心的问题，一时有些失神，片刻后有些慌乱地说道，“莺儿停灵的时候，村中失火，后来她的尸体不知所踪，但现在应该还在村子的原址吧。” 第56章 前往遗址 陆明心听到蒋天赐的答案只觉得阵阵头疼。要是单纯的自杀还好，但现在直接弃尸荒野，你不出事谁出事。但陆明心还是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硬着头皮问道，“你这里有原址的地图吗，我可能要去一趟那里了。” 蒋天赐见陆明心要去清溪村原址，有些担忧地说道，“地图倒是有，只是那里已经荒废了将近一年，就算有地图也有些失真，而且据说那里经常闹鬼，有人还在那里看到过莺儿和蒋瑜的出双入对的身影呢。” “事已至此，恐怕别无他法，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要想解除危机，就必须去将那莺儿的尸身找出来，重新安葬，让其灵魂前往地界。否则，不止你们清溪村的灾祸不会停，就连其它的地方也将遭遇不幸。”陆明心无奈地说道。 “什么意思？”蒋天赐有些不解。 陆明心简单跟蒋天赐说了其它清水县和阳春县的事情，然后感叹道，“虽然事情是在玉龙县发生的，但这种不祥之气却是在不断地扩散中。爱而不得的痛苦刻骨铭心，若是不去解决，只怕其它县也会有越来越多的怨侣。” 蒋天赐见陆明心如此说，也是说道，“老夫帮不上你们什么忙，只能给你们一点盘缠当做谢礼，然后为你们提供一幅清溪村原址的地图了。” “如此便好，剩下的事我自己解决。”陆明心没有在意。 次日，陆明心从蒋天赐这里拿到清溪村原址的地图就选择了离开。倒是陆明月，原本空着手来的陆明月，在走的时候，却是捧着一大堆大大小小的礼物。看着几乎什么都没干的陆明月却是拿到了比自己价值高很多的报酬，陆明心觉得自己心里有些酸酸的。 “师兄，你是不是有些嫉妒我？”陆明月面带笑意地问道。 见陆明月明知故问，陆明心也是没好气地说道，“是啊，嫉妒的有些心痒。” “其实师兄大可不必如此。我能收到这么多的礼物，有一些是帮你收的，还有一些，则是我给村中的一些女子指点了一下妆容，她们给我的谢礼。”陆明月说道。 陆明心听到陆明月的说法只得点点头。对方喜欢陆明月，想送她东西，只是打着他陆明心的名号而已。不然陆明心自己为什么啥都没得到呢？ 见陆明心有些意兴阑珊，陆明月说道，“师兄，我帮你打听了一些关于那个莺儿的事情，你想要听听吗？” “师妹，你说说吧。”陆明月说道。之前他已经将从蒋天赐那里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了陆明月，也没见陆明月有什么表示，看来陆明月知道的比他还要多。 “其实莺儿要比你想象中的要聪明很多。因为不为人知的经历，所有和蒋瑜稍微靠近一点的女子，都会被莺儿设计和蒋瑜疏远，一开始不少人都觉得是巧合，直到莺儿离世，这些女子彼此之间交了底，她们才知道莺儿的聪明。”陆明月说道。 陆明心听完不由得以手扶额，病娇属性，这一点会让特定的男生觉得非常幸福，但对于其他人来说，就是身边的神经病。可能就是因为这一点，在莺儿遭到逼迫的时候，才会没人帮忙，看着她被蒋家三房的人逼死吧。 在简单的交流之后，陆明心和陆明月就暂时回到了玉龙县城。陆明心和陆明月需要好好休息一下，先前在清溪村的时候，两人精神都是有些透支。但为了尽可能收集到有用的信息，两人还是尽力地保持清醒。 在休息了一天之后，两人开始采购物资。此番要去的地方是已经废弃的荒村，而且不知道要在那里等待多久，所以两人只能尽可能地储备更多的物资。直到最后，马儿都不干了，两人才只得挑一些不是很重要的物资放弃。 当两人带着臃肿的马车从北门离开玉龙县时，城门的守卫看着携带着大量物资的兄妹两人，有些好奇地问道，“玉龙县往北不到一天就能到物资最为充沛的大城，你们带这么多生活物资是干什么呢？” 对于城门守卫，陆明心没有隐瞒的意思，直接说道，“我们要去调查县城北侧的清溪村遗址。” 城门守卫听到这样的说法，也是不解地问道，“那里应该没有什么东西吧，在清溪村举村搬迁之后，那里有用的东西应该都被带走了才对啊。” “在下是个道士，听闻那里有恶鬼出没，恐迁延日久其形成气候之后会带来不幸，所以想要前往解决。”陆明心义正言辞说道。 “这样啊，之前倒是听说那边有人见到过行踪诡秘的鬼影，只是一直以来也没有人员伤亡，所以上面没有重视，反而是封锁消息，让我们不得议论。这下好了，有了道士的话，一定能解决那里的诡异。”守卫不由得感慨道。 “能详细说一说吗？多知道一点消息，我成功的几率也能大一些。”陆明心听到守卫的话，不由得追问道。 “自然是可以。”守卫对于和陆明心谈论鬼神之事倒是没什么压力。“事情还是从清溪村举村搬迁之后说起。虽然清溪村举村搬迁，但想要往来经商，清溪村中间的大路还是商人的必经之地。 曾经有一队枫树商会的人马，仗着人多，又是在白天，在遇到风沙时，在清溪村的遗址那里暂时休息。可就在一行人拿出干粮准备补给的时候，却是看到了一个诡异的身影。那身影全身上下衣衫褴褛，遍体毛发，手中还拿着野兔，嘴角带着鲜血。 当时看到的人不少，但传出来之后却被认为是那些人在胡编。到了后来，瑞祥商会的人也在休息的时候遇到了同样的情况。只不过这一次那身影拿的东西是野鸡。从这之后，所有的商会再也不敢在清溪村原址停留了。不过那身影似乎也没有再出现过。”守卫讲出了清溪村原址的事情。 陆明心谢过守卫之后，就带着陆明月前往了清溪村。在路上，陆明心忍不住问道，“师妹，你说枫树商会和瑞祥商会遇到的那个东西，就是清溪村中的鬼物吗？” “肯定不是。”陆明月想都没想，直接否定道，“师兄你也知道才对，鬼物这种东西，可不是想看见就能看见的，同时被那么多人看到，还是在白天。这可能吗？” “你说的这些我懂，可这件事也不是空穴来风，能被两个商会的人看到。那就是清溪村那里确实有什么奇异的存在，但到底是什么呢？”陆明心有些疑惑不解。 “师兄不必过于担心，你要相信自己的实力。师父的实力在整个道门中都是最拔尖的一类，你有着他全部的传承，一定不是弱者。”陆明月开口安慰道。 “可是师妹，我到底还是没有和真正的厉鬼战斗过，就算是真的有一身的本事，真正能发挥出来几成就不知道了。”陆明心还是有些担心。 陆明月听到陆明心的话，没有第一时间给出回答，这是一个很难说的事情，完全需要陆明心自己去领悟。 “师兄，前面就是清溪村的遗址了。我们还是先停下来补给一下吧。按照守卫的说法，遗址之中可能有鬼物出没，没准我们进去了就要爆发战斗。”陆明月看着前面隐约显现痕迹的清溪村遗址说道。 陆明心闻言也是向远处看去，很快，一座被薄雾笼罩的乡村遗址就出现在他的眼前，遗址之上有着明显的过火痕迹，空气中都像是有灰烬在漂浮着。 第57章 蒋家祠堂 看着眼前的遗址，陆明心同意了陆明月的想法，将马车停了下来，随后两人取出水和食物，准备在体力恢复的差不多之后在深入遗址中进行调查。 在两人恢复体力的时候，陆明心也是拿出了先前从蒋天赐那里得到的地图仔细查看起来。 在地图上，清溪村大体上被分成了三个部分，即三大家族各自占据一方的空间。不过也有一些公用的部分，比如说水井、柴堆。而先前起火的地方最接近的是林家的区域，所以损失最大的也是他们。至于陆明心要调查的地方，则是以之前蒋家的区域为主，莺儿的尸身大概就在那个位置。 在有了大概的目标之后，陆明心也是开始检查起随身携带的物品来。前番在阳春县他就是因为准备不足让自己极为被动，这一次，他确实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不过在他准备好一切之后，陆明月却是有些不感冒地说道，“师兄你这是不是有些过于紧张了些。”此时的陆明心除了平时带着的能够储存符纸的荷包外，现在的装备看起来非常豪华，除了一身正统的道服，身后还背着桃木剑，腰间也是带着铜钱剑。 “小心无大过，师妹要是没什么问题的话，我们就出发吧。”陆明心催促道。陆明月见状也是不再废话，示意陆明心先走，自己则是跟在了后面。 正式进入清溪村遗址，虽然大火已经过去很长的时间，但因为无人清理，一些焦糊的痕迹依旧清晰。陆明心看着那些痕迹，心中隐隐地估计着当时过火的规模，也是不由得心惊。就算是知道当时村中的柴草堆被接二连三地点燃，但真的看到，还是非常震撼的。 不过在震撼之余，陆明心也是小心地辨认着清溪村中的一些地标，试图以此为线索先确定蒋家的区域，然后再找到最重要的祠堂。 陆明心的方向感还好，而且清溪村中还有着一条贯通南北的大路，这就是现在玉龙县和外县最重要的道路，曾经是清溪村繁盛的保障。只是令人无奈的是，现在道路依旧是重要的商路，但清溪村却已经化为了道路边废墟。 沿着大路，陆明心很快就确定了蒋家所在的区域。看着眼前的废墟，陆明心却是有些无奈。蒋家的祠堂处在蒋家所在区域的最深处。这很好理解，商路上人来人往的，蒋家自然不会让自己的祠堂随意被人接触到。 但是眼下，这样的布局却是让陆明心感到异常的头疼。蒋家的区域过火的地方同样不少，从外面看都能看到不少的屋子被烧得只剩下几面墙。从来没到过这里的陆明心可不敢保证自己进去之后还能准确的定位地标，从而找到蒋家祠堂。 而这还是次要的问题。现在若是那莺儿成了厉鬼的话，他若是贸然进到这样视野受阻严重的地方，那不就是主动进了对方的主场，这让他更加的犹豫。 但是在陆明心踌躇不前的时候，陆明月却像是全无察觉一般，径直地向蒋家的区域走了进去。陆明心见到陆明月鲁莽的行为，抬手就要阻拦。 但是陆明月却是回身问道，“师兄，你在犹豫什么呢？要知道现在可是大白天，一般的鬼物根本不会在这个时候出来活动。我们这时候更应该快刀斩乱麻，直接进入祠堂解决问题。若是拖延久了，一旦过了今夜，待鬼物察觉，事情只会更加麻烦。” 陆明月的话让陆明心有些恍然。他们初到此地，虽然不清楚对方的具体情况，但那鬼物同样对他们也不了解。若是他们盘桓不前，等过了今夜，那暗处的鬼物做好了准备，他们对付起来只会更难。想通这些，陆明心也是不再迟疑，直接就钻进了蒋家所处的区域。 进到废墟之中，情况和陆明心想象中的稍微有一点区别。虽然过火的痕迹清晰可辩，但焦糊的味道却是一点没有，反倒是因为长时间没人到访，陆明心能感觉到脚底积蓄的灰尘，以及空气中有些发霉的味道。 陆明心一直在小心观察着周围的情况，终于，在又一次见到一个被烧塌的屋子之后，陆明心忍不住说道，“师妹，我们是不是被困在了原地。”因为经历过类似的事情，所以陆明心此时有些敏感，有几处建筑他似乎已经不止一次见到了，甚至连过火的样子都几乎一样。 听到陆明心的疑问，陆明月却是想都没想就说道，“师兄放心好了，我们没有遇到鬼打墙。” “你怎么能肯定，周围的几处房子，我们可能已经不止一次遇到了，甚至连焦糊的痕迹都几乎没有区别。”陆明心有些担忧地问道。 听到陆明心的话，陆明月淡然地说道，“师兄是忘了吗，这里和阳春县的树林可不一样，这里可是清溪村的村民建造的。自然形成的树林每处都不同，要是发生重复，那基本就是回到原地。而这里是人造的建筑，发生重复的话，只能说明建造之初就是这么设计的。 至于师兄说的过火情况一致。可能是当初烧得过于彻底，每个屋子都只留下不可燃的地方。又因为它们原本是一样的，所以才会留下一样的废墟吧。”说到这里，陆明月停了一下，然后从手中拿出了几个女生的头饰，然后说到，“而且，我还做了记号，要是回到原地的话，第一时间就知道了。” 陆明心听到陆明月的解释顿时有些尴尬，他这回是有些自己吓自己了。还好有陆明月，他才能及时意识到问题。也就是在这时，陆明心发现周围房屋过火的痕迹变淡了。虽然大部分的房屋一副空无一物的样子，但火势到这里应该是收住了。这下，陆明心更加确信陆明月的判断。 两人继续前行，周围过火的痕迹消失不见，四周只是无人居住的房屋，两人也是看到了祠堂的轮廓。不过在看到祠堂之后，陆明心的心也是沉了下来。 按照陆明月打听来的消息。蒋家有人死后，一般会在祠堂前的一个房子里停灵，然后再葬到蒋家的墓地去。而当初清溪村失火的时候，在火势完全失控的情况下，清溪村应该是选择了搬空的方式来减轻损失。眼下祠堂已经搬空。而且火根本没烧到这里，莺儿的尸身应该不会消失才对。 似乎是看出了陆明心的疑惑，陆明月说道，“其实也有另一种可能。那就是莺儿根本就没有被当成蒋家的人，那么她的尸身按照村里的规矩，应该是被放到了村中的义庄那边。” “你怎么不早说？”陆明心有些愤慨，陆明月应该是一早就知道这种可能，但是没告诉他，让他白走了这么一段路，还出了丑。 陆明月则是有些悲凉地说道，“虽然有猜测，但我也是抱着一丝希冀。就算是没有正式过门，但莺儿毕竟是怀了蒋家的骨血。蒋家就算再绝情，也不能让生前无家可归的她，死后也无家可归吧。让她进蒋家的墓地难道不是应有之义。” 陆明心听到这样的解释也是一阵沉默。陆明月说得很对，蒋家确实应该让莺儿进到蒋家的墓地里。但是蒋家却没有这么做。 在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情之后，陆明心无奈地说道，“事已至此，我们稍微休息一下，就直接去村上的义庄吧。没准到了那里，我们就能见到莺儿的尸身了。” 陆明月闻言点了点头，心情似乎也是十分的沉重，默默地休息着。 第58章 村中义庄 半晌后，休息好的陆明心起身向村中的祠堂走去。他其实本来没有多累，只是被蒋家的凉薄所震撼，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所以借着休息的名义整理一下心情。 从祠堂前往义庄的路要好走不少。虽然荒废已久，但一路上却没有什么过火的痕迹，而且沿着村庄的外围走，也没有迷路的可能。只是两人心情沉重，所以走得慢了一些。 在走出一段路之后，让陆明心担心的意外还是出现了，眼前的房屋和道路出现了过火的痕迹。 虽然具体的起火点难以判断，但大体上还是能看出中心区域和边缘区域的。像是在中心区域，房屋都是被烧得几乎落了架，以至于陆明心产生了原地打转的错觉。而边缘区域，因为清溪村的人将大部分的可燃物弄走，所以能明显的看到，那里的房屋燃烧情况要好很多。 但是现在，在这个义庄所在的公共区域，陆明心却是看到，即使是在外围，都出现了过火的痕迹。想来是当初三大家族在抢救火情的时候，都是优先顾及自家的区域，而对于这公共的地方，则是不管不顾了吧。 一念至此，陆明心意识到，可能到了义庄之中，也见不到莺儿的尸身了。就算见到，只怕情况也是相当的不容乐观。陆明心转头看向陆明月，只见陆明心的表情依旧平静，脸上还是有着令人亲和的微笑。师妹，一会见到义庄的情况，你会怎么看呢？陆明心有些担忧地想着。 不多时，两人就来到了义庄之前，此刻义庄连成片的房子已经没有了房门，周遭的柱子上也是有着过火的痕迹，一些屋子甚至漏了屋顶。 在陆明心迟疑的时候，陆明月却是指着其中一处房屋说道，“师兄，我没有看错的话，那里应该就是暂放尸身的屋子，我们过去看看吧。” 陆明心只得和陆明月一起来到了那间屋子之前。此刻这屋子的房门已经不见，屋中有着过火的痕迹，原本盖在尸身上的布已经不见，还有几个停放尸身的木架倒塌，尸身落在了地上。所幸屋顶还算完好。尸身没有受到进一步的破坏。 陆明月见状也是掏出了三炷香在屋子前点燃，随即开始默默祷告起来。陆明心会意也是拿出了香，点燃后同样进行祷告，‘恶鬼害人，我兄妹二人无意惊扰各位，实是情非得已，事后定为各位寻得一处阴宅，使各位安居。’ 在祷告完毕之后，两人就进入了屋子之中。一进到屋子里，刺鼻的味道险些让陆明心吐了出来，但顾不得恶心，陆明心还是仔细地观察起来。才过去几个月的时间，这些尸身的脸已经面目全非，但还有少许轮廓得以辨认。 不过在陆明心翻找辨认的时候，却是看到陆明月一脸悲悯地为那些尸身简单整理着妆容。在将尸身简单还原之后，又是拿出白布盖在了尸身之上。有些木架损坏的，陆明月还是抽了木板垫在尸身下方。 看着陆明月的样子，陆明心也是压下心中的急躁，开始学着陆明月的样子，将尸身的遗体简单整理，然后好好地排列起来。 一炷香之后，两人终于是将屋子里的尸身整理完毕。陆明心有些顶不住屋中腐烂的味道，将陆明月拉到远处之后，才有些失望地说道，“师妹，你发现什么了吗？” 陆明月缓缓地摇头说道，“我整理的那几具尸身，除了一个三十左右的青年男子，基本都是六七十岁的老人。应该没有莺儿的尸身。” “我这边也差不多，倒是有个女子，不过也是四十往上，所以应该也不是莺儿。”陆明心交代了自己遇到的情况，随后不解地说道，“蒋家祠堂那边已经被搬空了，莺儿没在那边，现在义庄这里也找不到，她能去哪呢？” 这时，陆明月有些疑惑地问道，“不知道师兄注意到没有，那个屋子里面，似乎是空了一个木架。” 陆明月的话让陆明心有些惊疑不定。义庄这个暂放尸体的房间，和棺材铺有一点不一样。它不是盈利的机构，甚至平日都是开放的时间越短越好。所以其中的木架都是有需要临时加上去的。每具尸身对应一个，不会有任何富余，不然寓意过于骇人。 而现在，这房间之中却是多了一个木架，很明显，这里曾经有一具尸身，只是此刻消失不见了而已。 “看来这莺儿确实已经化为了厉鬼。”陆明心有些无奈地说道。莺儿的身世悲惨，但为了真爱勇于斗争的性格，还是很让他喜欢的。若是可以，他不想去和对方战斗。 不过在陆明心迟疑的时候，陆明月却是拿出了一缕头发，然后对陆明心说道，“若真是如此的话，师兄要试一试师父留下的秘术吗？” 陆明心看着陆明月手中的头发，知道这缕头发来自莺儿，他可以借此使用秘术来定位莺儿尸身的所在，然后进一步召回她的灵魂。 陆明心叹了一口气，随后拿出一张师父留下的符纸包裹住了头发，然后默念咒语。符纸无火自燃，随即有淡淡的烟气向四周扩散而去，半晌后，其他方向的烟气消散不见，唯有一个方向的烟气还在延伸。两人见状，有些惊疑地看着烟气飘散的方向。 在拿出地图对照之后，陆明心有些不确定地说道，“那个方位是，清溪村的墓地。”对于这样的结果，陆明心有些期待，也有些害怕。期待的是，莺儿的尸身失踪还有另一种可能，那就是她被安葬在了墓地之中。但也有可能是莺儿化成的鬼物在墓地之中借助其中的阴气修炼。 有了这样的猜测，陆明心看着陆明月说道，“那莺儿可能在借助墓地的阴气进行修炼。我们现在去的话，固然可以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但我现在准备的也不是特别充分。若是到时候发生什么意外，你要及时离开，以免受伤。” 陆明月见到陆明心严肃的神情，肯定地说道，“师兄不必担心，小妹一定会照顾好自己的。师兄尽力释为便是。” 陆明心也不知陆明月究竟把自己的话听进去几成，眼下他的法术已经使用，那莺儿不久后或许就会察觉到，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陆明心只得按照烟气指引的方向向着墓地赶去。陆明月也是安静地跟在后面。 但是就在陆明心沿着烟气的指引绕过一片废弃的屋子时，却是被陆明月从身后轻轻地拉了几下衣服。陆明心察觉到异状就要转身查看，但陆明月则是压低了声音说道，“师兄，我们应该是被什么人给盯上了。一会师兄走快一点，找个地方躲起来。我继续走，争取把他引出来。” 陆明心听到陆明月镇定自若的话，也是不着痕迹地点了点头，然后四处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同时默默地加快了脚步。一段时间之后，陆明心悄声问道，“那人还跟着我们吗？” “还跟着呢。”陆明月答道。 “我已经找到可以躲避的地方了。师妹你自己小心一些，要是看我不见了，它没准就直接动手了呢。”陆明心有些担心地说道。 “嗯，我会小心的。”陆明月答应道，声音依旧平静。 没有时间犹豫，陆明心在转过一个角落之后悄然藏了起来，然后隐藏身形，屏住呼吸紧张地观察着陆明月的身后。陆明月的感觉向来比他要敏锐得多，既然她说有人跟在后面，那八成他们真的被什么给盯上了。 第59章 蒋瑜 在陆明月继续如什么都没有察觉一般缓缓前行时，陆明心则是目不转睛地盯着陆明月的身后。一段时间过去，陆明心甚至都有些怀疑陆明月感觉出错的时候，终于是有动静传来。 陆明心一眼望去，险些以为自己看到了野人，差一点惊呼出声。只见一个身衣衫褴褛，甚至有些地方用兽皮缝补的男子出现在视野之中，男子手中还拿着带血的铁棍，上面的血迹还没有彻底变成暗红色，隐隐间似乎有些血腥味传来，明显是不久前弄上去的。 等看到男子的脸，陆明心更是意外。男子的脸上有着厚重的胡须，胡须之上还沾着一些血迹和油污。让陆明心惊疑的是男子的眼睛，带着浓重的阴郁之色，顾盼之间满是搜寻猎物的味道，没有半点属于人的灵动。 看到是这样的人在跟着陆明月，陆明心心中有些紧张。他此番出来准备的是充分，但那是相对于鬼物来说。若是遭遇鬼物，陆明心有信心和对方一决胜负。但本体并不强大的他，要是遇到野人这种类人生物，他真的不确定自己能否战胜对方。 但是在陆明心犹豫的时候，那个人却是经过了陆明心所在的地方。虽然察觉到了陆明心已经消失不见，但那个人还是继续跟在陆明月的后面，不知道想做些什么。 陆明心在那人走远之后，一边自责自己怯懦，把陆明月放到了危险的境地，一边还是悄悄地跟在了对方的后面，希望能够寻找机会打败对方，将两人的危机解除。 一路跟过去，陆明心也不知陆明月和那人的想法，只是心中愈发的焦躁不安。终于，在不知跟了多久之后，那个人似乎是发现了什么，竟然加快了脚步，陆明心自然也是跟了上去。 在经过一段路之后，陆明心却是看到，陆明月不知何时拿出了干粮，在一处落满灰尘的庭院之中吃了起来。看到那人到来，似乎也没有惊慌，而是拿出了不知道什么调料，直接倒在了干粮之上，一时之间，干粮散发出了奇妙的香气。 闻到香气的陆明心精神一阵恍惚，随即想到，虽然陆明月看上去一脸陶醉，似乎是用了什么秘制的酱料，但她加进去的东西，可不是什么食物啊。这东西，他就在陆明月处理某个腐烂异常的尸体时见过，作用就是掩盖气味。 此刻看到陆明月自己大快朵颐，还在邀请那人一同食用的样子，陆明心有些心痛，他觉得。陆明月是觉得自己没用，这才不得已用这种和毒药差不多的东西引诱对方。 那个人也是被食物的香气所吸引，在陆明月将干粮递给他之后，也是嗅了嗅，然后看到陆明月在吃，他也是跟着吃了起来。在吃一口之后，他像是被食物的味道吸引，吃得越来越快，而一旁的陆明月却依旧是秀气地小口吃着。 不多时，那个人似乎是察觉到了异常，一脸愤恨地看向陆明月，似乎想要动手，但手中的铁棍却是落了地。随即人也是倒在了地上，而陆明月则是一脸微笑地看着他。 这时，陆明心终于是一脸忧心地冲了出来。看着陆明月有些担心地问道，“师妹，你刚刚加到干粮里的是什么，吃了没事吧。” 陆明月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人，又看了一眼陆明心。然后淡定地说道，“师兄放心好了，其实那些东西我根本就没有吃。吃的只是他而已。” 陆明心这时才反应过来，陆明月并不是那种闺阁里的大家闺秀，她平时是不会像那些淑女一样吃东西的。刚刚那个样子，完全就是耍了个把戏，她根本就没有吃。 明白过来之后，陆明心才看向倒在地上的人问道，“这个人到底什么情况，他现在没事吧。” “他的情况我也不清楚，不过应该是没事。他吃的剂量不多，我也没加别的料，睡一会就能醒过来。不过在他醒过来之前，我们还是把他绑好吧。”陆明月解释道。 “可我们没有绳子啊。”陆明心问道。 “喏，他身上不是有吗。”陆明月指着地上的人，那人腰间确实有一段绳子。 很快，兄妹两人就将那人绑好。在确认了一下之后，陆明月也是又拿出了一个瓶子，瓶子一打开，一股辛辣的味道就散发出来，陆明月将瓶子放在那个人鼻子旁晃了晃，那人就悠悠地醒来了。 在确认了自己的状况之后，那人有些惊慌地问道，“你们是谁，想要干什么？” 陆明心见对方一醒来就质问自己，有些不满地说道，“我们还想问你呢，没事跟在我们身后做什么？” “哼，这里本来就是我的地方，你们闯了进来，我不该看看你们要做什么吗？”那个人说道。 “你的地方，这个地方已经荒废快一年了，原先的人都搬到玉龙县西边了。你凭什么说是你的地方。”陆明心反驳道。 “你就是蒋瑜吧。莺儿的尸身也是你带走的？”陆明月突然问道。 那人听到这话，一时间沉默下来，没有回答陆明月的问题，但他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既然这样，那她的尸身现在在哪里，现在外面不少地方受到了鬼物的侵害，我们怀疑和她有关。”陆明月继续说道。 “你们到底想怎么样？她都已经那样了还是不肯放过她吗？”蒋瑜有些激动地说道。 见到对方承认了自己的身份，陆明心也是无奈地说道，“你不知道，在她死之后，不止是你们清溪村，就连阳春县和清水县都是相继发生了鬼物作祟的事情。你要是知道什么希望你能告诉我们。” 面对陆明心的劝告，蒋瑜没有丝毫的动摇，只是说道，“莺儿她虽然死了，但依然在我的身边，我们每天都在一起，她根本就没有害人。别的事情我不知道，但村里失火的事分明就是当年在村中被清剿的人贩子余孽干的。可偏偏那些人都说是莺儿恶灵作祟。” 陆明心闻言也是有些无可奈何，他不知怎么向蒋瑜解释从邢捕头那里得到的情报，那种没有写在卷宗里的东西，跟谁说谁也不会信的。倒是一旁的陆明月有些好奇地说道，“那个，我们能跟你一起去见见莺儿吗？” 蒋瑜仔细打量着陆明心的装束，眼中充满着迟疑。陆明月见状劝慰道，“我叫陆明月，想来你应该是听过我的名声。若是莺儿和你在一起的话，想来你也希望她能变得漂亮一些吧。” 在陆明月报上姓名之后，蒋瑜似乎是眼前一亮。然后说道，“这样的话，你去见见也不是不行。只是她精神有些失常，希望你在见到她之后，不要忤逆她的话，一切都能顺着她来。” 陆明心听到蒋瑜这样的告诫，心中顿时掀起惊涛骇浪。他以为蒋瑜说的在一起，是指他一直守着莺儿的尸身。但现在看来，情况似乎是有些不对。尸身哪里来的精神失常的问题，要么精神失常了的是眼前的蒋瑜，要么，莺儿的魂灵一直就在这里。 想通此事，陆明心急忙阻止道，“师妹情况有些不对，我们还是不要贸然行事。”他没法当着蒋瑜的面说出自己的猜测，只希望能暂时阻止陆明月的行动。 但是陆明月却是一脸微笑地说道，“我和那个莺儿无冤无仇，此番前往也是为了帮她，想来不会有事的。”说完之后，陆明月看着蒋瑜说道，“择日不如撞日，我们今天就和你一起去见一见莺儿吧。” 第60章 鬼妻 蒋瑜见陆明月看向自己，有些为难地说道，“可是，莺儿只有到夜晚才会出现。” 陆明月闻言没有说什么，只是看向陆明心，后者会意地点点头，随即说道，“虽然有些冒昧，不过我可以施展道术，让我们在白天也能看见她。” 蒋瑜听到陆明心的话有些错愕，在迟疑片刻后说道，“那好，你们跟我来吧。” 随后，兄妹两人跟着蒋瑜一路向村庄外走去，最后竟是来到了一片水草丰茂的江边。看着眼前及膝的水草，陆明心心中顿时产生一种极端不安的感觉，随即拉过陆明月，戒备地问蒋瑜，“你到底想把我们带到哪里？” 蒋瑜见陆明心如此戒备，也是解释道，“你们不是要见莺儿吗？她就在这一片水草之中。当初村中失火，村里人都忙着运走自家财物，躺在义庄的莺儿没有人管，我在将她搬出来之后，担心火势继续蔓延，就来到了这片水草之中。当晚莺儿回来了，我也没有再挪地方。” 陆明心闻言点了点头，随后拿出了两片柳叶，念动口诀之后在眼前抹了一下。而后又是将柳叶交给了陆明月，陆明月接过后随意在眼前抹了一下。 “你过来一下，我用法术帮你开一下阴眼，这样你就能在白天看到她了。”陆明心在做完之后对蒋瑜说道。 在蒋瑜将信将疑的时候，陆明月走过去将蒋瑜拉了过来，随后直接拿起柳叶在蒋瑜的眼前抹了一下。 “好像也没什么变化。”蒋瑜忍不住吐槽道，随后继续为两人带路。 兄妹两人没有在意蒋瑜的评价，而是认真地观察起周围的环境来。在观察半晌之后，陆明心有些无奈地说道，“聚阴之地，难怪莺儿的灵魂能够藏身于此。” 很快，蒋瑜就带着两人沿着水草之中看不见的小路，来到了一座隐藏得很好的茅草屋之前。在看到茅草屋的同时，陆明心眼中看到了茅草屋之中有些外溢的阴气。心中恍然，看来莺儿确实在这里了。 蒋瑜没有说什么，直接推开茅草屋的门，然后走了进去。在进入屋中之后，蒋瑜惊呼出声，“莺儿，我现在竟然可以在白天看到你了。有客人来了，你稍微准备一下，我稍后带他们进来。” 不多时，蒋瑜走了出来，对两人说道，“可以了，你们进来吧。” 随后，陆明心和陆明月进入了屋中。一进到屋中，陆明心就看到了一个浑身上下散发着阴气的鬼魂。虽然还保留着生前的样貌，但在陆明心的阴眼之中，眼前女子身上的阴气已经快要凝聚成了实质，显现出漆黑之色。 灰白黄黑红青，根据鬼物散发出阴气的颜色，能反应出其生前怨气的大小，也是其实力的表现。一般来说，散发红色阴气的鬼物，可以轻易地追魂夺命，也就是世人常说的红衣厉鬼。至于青色，那已经是有了道行的鬼物，只要出现，就会出现大范围的灾害。 至于眼前的莺儿，其生前的怨气同样不小，不然也不会散发出黑色的阴气，但还没有达到能轻易伤人性命的地步，陆明心估计了一下，要是自己全力施为，费一番手脚之后应该能拿下对方。 不过在陆明心心中浮想联翩的时候，陆明月却是移步上前，同时拿出了一碗面条，开口说道，“嫂子真是漂亮呢，我叫陆明月，是外面来的人。一点冥食，还望嫂子笑纳。” 莺儿看着眼前的面条，随即弯下腰将鼻子凑到面条面前，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露出了陶醉的表情，连带着周身的阴气都变得稳定了很多。 蒋瑜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一幕。一旁的陆明心则是说道，“虽然看上去是面条，但却是特殊处理过的冥食，是专门供奉鬼物的。你要是拿出普通的面条的话，可没有这个效果。”蒋瑜听完有些无言以对地点了点头。 在莺儿的周身的阴气彻底稳定下来之后，陆明月开口说道，“嫂子，小妹是专门为尸体化妆的人。嫂子尽管已经很好看了，但还是给小妹一个展现自己的机会吧。” 其实这是陆明月客气的说法，莺儿此时因为鬼体阴气的影响，身上的衣服已经有些破烂，脸上的妆容更是有些骇人，要不是蒋瑜已经适应，兄妹两人阅历不少，只怕三人就要跑出去了。听到陆明月的话，莺儿的灵体点了点头，随后侧开了身子，露出了尸身。 陆明心看过去，只见莺儿的尸身已经有了腐烂的迹象，身上的衣服也是残破不堪。更重要的是，尸身旁还有一个被破布包裹的婴儿，但同样是死去多时，身上开始腐烂。 陆明月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向两位男士看去，同时说道，“虽然莺儿已经是阴身，但毕竟是女孩子，你们不走，难道要我当着你们的面为她换衣裳吗？” 听到陆明月的话，陆明心识趣地转身离开。但是蒋瑜却是有些纠结，他有些不放心陆明月和莺儿在一起。陆明心只得说道，“你放心吧，师妹她不会有事的。” 见蒋瑜还是不肯走，陆明心继续说道，“你知道的吧，师妹她是以给尸体化妆而出名的。你还是相信她吧。”蒋瑜无奈，只得跟着陆明心离开。 等两人离开茅草屋，陆明心立刻拉着蒋瑜去了更远一点的地方，然后严肃地问道，“你的身体你自己清楚，若是还执迷不悟的话，只怕就在旦夕之间了吧。” “你怎么知道的？”虽然独自生活在这里之后，蒋瑜感觉自己似乎正以超乎寻常的速度接近死亡。但从外表来看，自己虽然邋遢，但其实应该和常人无异才对。 “呵，你现在被鬼物的阴气所伤，虽然她没有伤害你的意思，但你刚刚也应该看到了，她身上可是有着漆黑的阴气。而且在之前，你们应该还做过一些亲密的事情吧。那种事情会让她的阴气以更快的速度侵蚀你的身体。”陆明心说道。 蒋瑜听到陆明心的话，脸色阴沉起来，陆明心说得很对。他确实是在夜里入梦的时候，和莺儿有过肌肤之亲，而且每次醒来，他都会觉得自己全身上下一片冰凉，累得不行。他以为是茅草屋的问题，却是不知阴气之事。 不过在半晌之后，蒋瑜还是坚定地说道，“就算是这样，我还是要和她在一起。” 陆明心看着一脸坚决的蒋瑜，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就算知道两人不会有结果，但蒋瑜还是选择如此。随后，陆明心拿出了一张符纸说道，“罢了，我不多说什么了，这是一张能够压制你身上阴气的符纸，你烧成灰服下之后，以后不再接触她，还可以保住性命。我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 蒋瑜看了一眼陆明心手中的符纸，随后直接将符纸推了回来，然后说道，“若是不能和她在一起，我和死了又什么区别。这符纸，还是留给其它被阴气伤害的人吧。”陆明心知道会是这种结果，但他已经给了机会。 不过就在蒋瑜将符纸推回来的时候，茅草屋之中的阴气却是飞速地四散而去。这一回，陆明心敏锐地察觉到了，随即有些惊疑不定地看向茅草屋。‘莺儿离开了？’陆明心有这种感觉，但又觉得不可思议。 而同样开了阴眼的蒋瑜，也是在陆明心转向茅草屋的时候，看向了茅草屋。看到茅草屋外面的阴气散去，他心中升起一种不安的感觉。随即撇下陆明心，快速回到了茅草屋之中。 第61章 冥婚 等到陆明心进到屋子里的时候，蒋瑜已经一脸怒气地将陆明月推到了墙上，声嘶力竭地质问道，“你为什么要杀她，她真的没有害过人啊。” 陆明心看着蒋瑜因愤怒而扭曲的面容，还有用力过猛而有些发白的手，第一时间就要过来拉开他。但陆明月一句话却是让屋里的两个男人都是有些意外。“你们男子啊，看来是无法理解女子可以痴情到什么程度，莺儿不是我杀的，她是自愿离开的。” 听到陆明月的话，蒋瑜也是有些恍然，看来在陆明心劝说自己的时候，陆明月在屋里对莺儿也是说了类似的话。而出于对蒋瑜的爱，莺儿选择了离开。 蒋瑜想到此节也是冷静了下来，随后看向了屋中莺儿的尸身。陆明月再次展现了她超绝的技艺，此时的莺儿，身上已经没有了腐败的迹象，衣服也换成了新的。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熟睡了一般，嘴角还带着温和的笑意，像是进入了美梦之中。 看着莺儿这惊人的转变，蒋瑜的神情舒缓下来，深情地抚摸着莺儿的脸颊，然后轻声问道，“她有什么遗言吗？” “她说，‘今生无悔，只盼来世可以再续前缘。’”陆明月说道，随后又是说道，“之前在阳春县，我们求得了两枚相思树种，据说相爱之人服下，可以在过世之后引渡灵魂，我把自己的那颗给了她，她随后安心地离开了。” “相思树？”蒋瑜有些不解地问道。 “是啊，据说是一对恩爱夫妻在被国王拆散后，相继殉情，一身精魄化成的树木，其种子有着引渡灵魂的作用。”陆明心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了从庙祝那里得到的树种。 蒋瑜接过树种，有些恍惚地问道，“吃下这个，我死后就能和莺儿在一起了吗？” “或许吧。身后之事谁也说不准。”陆明心说道，随后又是告诫道，“你该不会是想，我劝你最好不要。生而为人是多少世才能修得的福分，你可不要轻易放弃生命啊。” 面对陆明心的告诫，蒋瑜却是说道，“在下有一事相求，希望两位能够成全。” “你说说看。”陆明心也不知道蒋瑜的想法，只能配合着问道。 “两位都是通晓阴阳之人，不知道可不可以帮我和莺儿安排一场冥婚。我和她早有夫妻之实，只是碍于家中阻挠，才没有正式纳她进门，眼下她已然身死魂灭。我希望能给她一个名分，让她能够葬在蒋家的祖坟中，走得也能更加安心一点。”蒋瑜怅然地说道。 “师妹你觉得呢？”陆明心将视线转向陆明月，冥婚这种事，他其实懂得也不多，倒是书读得多一些的陆明月了解得多一点。 陆明月见陆明心问起，也是微笑着说道，“冥婚这种事其实很简单，只是有些被活人忌讳，不好拿到台面上来。而且还有些人把冥婚当成生意，到处拉郎配，这才让冥婚名声不好。不过要是两人生前两情相悦的话，我也是不介意做一次月老的。” 见陆明月松口，陆明心立刻问道，“你看需要准备什么，我们赶紧准备吧。” “其实也没什么好准备的。给他们两个换一下衣服，在昭告天地神明之后，就算是正式成婚了。到时候再按照礼数把莺儿安葬就好。”陆明月轻声说道。其实正经的冥婚，双方父母才是主事之人，只是现在，莺儿父母无迹可寻，蒋瑜父母又不会同意，只能删繁就简。 听到陆明月的话，蒋瑜也是有些不好意思，拉着陆明心就要去好好打扮一番。陆明月见状也是配合着说道，“这样的话，你们就先去吧。我也好为莺儿好好打扮一番。到底是女孩子，嫁人的时候可不能草率。” 陆明心和蒋瑜离开屋子之后，就一言不发地跟在蒋瑜身边。他不明白蒋瑜为何如此兴奋。倒是蒋瑜看着陆明心说道，“你知道吗？自从我和莺儿有了肌肤之亲开始，身边的人都是觉得莺儿身份低贱，配不上我。只有遇到了你们，才没有对莺儿的身份有任何歧视。甚至愿意帮我们主持冥婚。” 陆明心闻言也是一阵无语。你蒋瑜都痴情到了愿意跟魂灵住在一起，他一个外人劝阻又有什么用，还不如索性成全一番呢。不过陆明心在不明所以之余也是说道，“到底是要结婚了，还是好好打扮一下吧，别再那么随意了。” 蒋瑜闻言，也是点了点头，随后来到了江边，看着江水中自己的脸，认真地打扮起来。过了不短的时间，蒋瑜打扮完毕。陆明心看着眼前一表人才的蒋瑜，似乎有些明白他为什么会被富商看上了。就这身姿，这气度，他一个男子见了都感觉有些自惭形秽，更何况是寻常的女子。 随后，蒋瑜向陆明心要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换好之后回到了茅草屋前。接下来，两人见到了再次化妆完毕的莺儿。这一次，不只是蒋瑜，就是陆明心都感到了惊艳。虽然此时的莺儿身形还有些稚嫩，但是在陆明月完美的妆容下，略带一些青涩的气质更是让人心动不已。 看着莺儿最新的妆容，蒋瑜有些感慨地说道，“莺儿，若是你能早些遇到她，没准家里人就同意我们的婚事了。”兄妹两人相顾无言。 因为没有父母和亲朋好友的参与，所以这一次的冥婚精简得有些离谱。也就是陆明月这边配合了一下女方的行动，带着莺儿走了一下流程，而陆明心则是配合男方的行动，稍微做了一下引导。 不过虽然形式简单，但蒋瑜的神情却是相当的激动。就像是正常状态下结婚的小伙子一般，有激动，也有羞怯，尤其是在三拜天地的时候。蒋瑜更是行了大礼。在跪完莺儿的尸身之后，蒋瑜的眼中更是泛起了泪光，仿佛有无限的深情。 陆明月见到这样的蒋瑜，竟是半晌没有往下一步进行。陆明心不由得惊疑地看向陆明月。但陆明月却是悄然来到陆明心身边说道，“下一步是‘送入洞房’，也就是让莺儿入土为安，不过现在，还是等等吧。” 在两人等待的时候，蒋瑜看着莺儿的尸身久久没有行动，而兄妹两人也是识趣地在一边等待，没有任何催促。 过了近一炷香的时间，蒋瑜终于是起了身，看着莺儿尸身深情地说道，“莺儿，我果然还是不能抛下你。没有你的世界，实在是太无聊了看，就让我和你一起走吧。” 说完之后，蒋瑜看向陆明心两人说道，“希望你没有骗我，我还想和莺儿在那个世界继续在一起。”随即，蒋瑜从怀中拿出了一个药包，毫不犹豫地服了下去。 兄妹两人根本来不及阻止，只能看着一切发生。很快，蒋瑜的口鼻就开始流出鲜血，但是他没有在意，而是看着兄妹两人说道，“希望两位能将我们两人合葬。大恩大德，转世不忘。”说完之后，蒋瑜的身子就倒在了莺儿的尸身旁边，微笑着闭上了眼睛。 兄妹两人看着断气的蒋瑜，也是久久无言。或许在提出冥婚的时候，蒋瑜就有了殉情的想法，只是想要在生命的最后满足一下两人的心愿，现在心愿已了，他也就毫不犹豫地离开了。 沉默许久之后，陆明心看着两人倒在一起的尸身说道，“师妹，我们回马车去取工具，将他们两人合葬吧。” “好，不过就不要葬进蒋家的祖坟了，就葬在这江边吧。”陆明月出声建议道。 第62章 九转魔婴 在打定主意之后，兄妹两人就返回马车取来了工具。在兄妹两人的配合之下，过了一段时间，一个足以容纳两人的墓穴就挖好了。 “生未能同床，死而同穴，也算是一种幸运吧。”陆明心看着墓穴对陆明月说道。 陆明月点点头说道，“还好蒋瑜提前准备好了两人的棺椁，不然我们就算是想动手也要废一番功夫呢。”在之前整理莺儿尸身的时候，陆明月就看到了蒋瑜为自己准备的棺椁。只是碍于当时的情形，她实在是不好问相关的问题。 在将两人安葬完毕之后，陆明心长舒了一口气，而后有些不确定地对陆明月说道，“现在莺儿的尸身已经处理完毕，她的灵魂也是走了，这下子，灾害会停下来了吧。” “师兄其实也明白才对，那莺儿身上的怨气虽然很重，但还没有到能轻易取人性命的程度。董婉静的事还可以说是鬼物在借刀杀人，但清水县这边，可以说就是毫不掩饰了。这应该不是她能做到的。”陆明月反驳道。 “可是，眼下清溪村的事情已经全部查清，线索都断掉了。要是不行的话，我们或许就得跟上孔方的脚步，一道去星洲城碰碰运气了。”陆明心无奈地说道。 陆明月闻言没有反驳，只是说道，“其实这里的事情还没有彻底完成。别忘了，义庄那里还有几具尸身需要收敛，而且师兄是不是忘了一件事。”说着，陆明月抱起了一旁不知何时取来的婴儿尸身。 看着陆明月抱起的婴儿尸体，陆明心一时间竟然有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直感告诉他，这才是一切的元凶，但同时也告诉他，深入其中会非常危险，稍有不甚就会丢掉性命。 在一瞬间的失神之后，陆明心说道，“师妹啊，婴儿的尸身和其他的不一样。而且这个看上去是胎死腹中，然后在死后被生出来的，怨气更重。它不能像其他尸体那样简单处理，得好好超度一下才行。这样吧，你去整理义庄里的尸体，这个婴儿留给我，等我超度好了，再一起下葬。” 陆明月面色平静地点了点头，然后略有深意地看了陆明心一眼。眼中的红光一闪而逝，随后说道，“既然这样的话，那师兄多加小心，我一会就去村里的义庄整理尸体。师兄不必为我担心。” 在休息片刻之后，陆明月就起身返回村庄。而在陆明月离开之后，陆明心看着眼前的婴儿尸身，脸上露出了凝重之色。他的一缕直感来自老师，自从获得以来，就遇到过两次危机，一次是在阳春县，但那一次他自身的问题居多。而这一次，则是对方过于强大。 在压下自身的不安之后，陆明心还是按部就班地准备起来。虽然对方可能非常强大，但是现在，陆明心已经得到了它这一世的身体，那么战胜它的机会就大了不少。 陆明心先是选了一块地形开阔的地方，然后在周围布置起了阵法。因为得到了对方的身体，所以陆明心可以用秘术将对方的灵魂召唤而来，不担心对方不入阵。而陆明心布置的阵法也比较常规，作用就是封印对方的灵魂，使其不能再为祸世间。 在布置好阵法并反复检查之后，陆明心再次开始调息。接下来，他要运转秘术召唤那鬼物的魂魄，一旦对方被他召唤而回，战斗或许就会爆发，他必须做好准备。 等到再次神完气足，陆明心设下了法坛，然后将那婴儿的尸身放在了法坛前的阵法中央。在将桑树的叶子、蝉的翅膀、白色的河沙，以及檀香、白烛布置好之后，陆明心又是取了一张镇魂的符纸贴在了婴儿的尸身上。 虽然同样是招魂，但前一次，他是从冥府招魂，在告请冥府之后，只需简单的引导便可，而这一次，他要将对方的灵魂从未知的地方招来，不用强势的方法根本行不通。 在布置完毕之后，陆明心掐诀念起招魂的咒语。不过这一次，阵法虽然亮起，但光芒却相当的暗淡，似乎运行的非常艰难。陆明心见状，直接催动了尸身之上用来镇魂的符纸。随着符纸上的咒文亮起，招魂的阵法也是逐渐开始变亮，似乎是开始起到了作用。 不过很快，陆明心就感到了一阵无奈。招魂的阵法确实起了作用，但却不是陆明心用法力震慑了对方，而是陆明心镇魂的符咒让对方感到了挑衅，于是对方顺着阵法的牵引，前来找他寻求报复。 很快，随着招魂阵法的生效，树叶被风吹拂的沙沙声，远处的蝉鸣声，以及河水的汩汩声再次响起。不过伴随着这些声音一起都来的，还有一些淡红色的雾气，随着这些雾气的出现，周围的环境也是变得无比阴冷。 在红色雾气出现的同时，原本树木的沙沙声让陆明心感到了危险，而蝉鸣声也变得刺耳，甚至于河水的汩汩声竟是让陆明心恍惚中产生了鲜血四溢的幻觉。 陆明心在察觉到异常之后，也是果断地咬破舌尖为自己提神。随着阵法中的声音再次变得正常，陆明心也是观察到了阵中淡红色的雾气。 ‘果然是红衣厉鬼，而且还是相当厉害的那种。’陆明心在心中告诫自己。那阵中淡红色的雾气就是对方受到牵引后逸散出来的阴气，根据颜色，对方就是有着致人死命之力的红衣厉鬼，而只是逸散而出的阴气就让自己出现幻觉，可见对方实力绝对非同一般。 很快，阵法中的雾气越来越重，阵法的光亮都是有些被掩盖，而红色的阴气则是开始在陆明心的阵法之中蔓延。 陆明心见状，知道对方已经接近了这里。索性放弃了继续用阵法牵引对方，而是开始念动法诀稳固心神，准备迎接真正的战斗。 随着陆明心放弃牵引，阵法迅速黯淡了下来。但是声音却没有消失，那鬼物已经定位到了陆明心的位置，因为受到挑衅，正飞速赶来。 片刻后，阵法终于是彻底黯淡了下去，周围的声音也是消失不见。但陆明心却是观察到，婴儿尸身上镇魂的符纸亮起的咒文正在一点点的消散。而随着咒文消散，周围的阴气也是变得越来越活跃，逐渐由原本的淡红变成鲜红，最后更是变成血红之色。 不过面对周围的变化，陆明心没有做出任何的应对。他之前使用的这些小手段更多的是为了让对方出现。现在对方已经赶来，这些手段也就可以放弃了。 终于，随着招魂阵法彻底失效，陆明心点燃的檀香和白烛也是熄灭，很快，婴儿尸身上的符纸彻底黯淡，随即化作了粉末。而在符纸消散的同时，周围的阴气之中也是传来了阵阵的婴儿啼哭之声。只是这哭声没有给陆明心带来可爱的感觉，反而带着极大的怨气，仿佛要噬人心智。 陆明心同样受到了一些影响，不过他还是克制了自己。随后，陆明心拿起特制的符纸加持在柳叶之上，然后再次开启阴眼。视线穿过那鬼物带来的雾气，陆明心看到了那鬼物的本体。 和那具婴儿尸身没有太大的出入，形体基本一样。只是不同于一般的婴儿，那婴儿形体的魂体之上，竟是有着异常狰狞的表情。可爱的身形配上这异常的表情，更是让人觉得惊悚。很快，陆明心对上了那鬼物的眼睛。 “九转魔婴？”陆明心想起了书中记载的某种机缘下形成的恐怖鬼物。 第63章 斗法 书中记载，婴儿的灵魂诞生并储存在冥界的灵性天或者叫婴灵界。这里除了一些被洗去记忆的转世魂体，也有一些感应天道诞生的魂灵。灵性天是一处荒凉贫瘠之地，常年凄风冷雨，这里的婴儿魂灵常年赤身裸体地承受这些，异常悲苦。 所以每当有转世为人的机会，对于此界的灵魂来说都是一次解脱。但若是不能成功转世，胎死腹中的话，就会产生极大的怨气。而且因为阴阳命理的影响，‘阳寿未尽’的它们要在阳寿尽后才能回归冥界。这种带着怨气的婴灵也被称作魔婴。 而九转魔婴，就是指连续转世九次失败的魔婴。此时的婴灵，怨气已经累积到了难以想象的程度。其怨气之大，已经不再满足于报复使其转世失败的父母亲族，而是会怨恨所有遇到的人。 至于陆明心见到的这一个，陆明心从它的眼中看到了九段像毒虫一般游荡的怨气，这也就说明，对方确实是九转魔婴。 不过在见到彼此之后，陆明心和那魔婴都是没有直接动手，陆明心想给对方一个机会，若是对方愿意被送回冥界的话，陆明心也不想封印或者打杀对方，毕竟转世九次失败，对方也是某种意义上的可怜人。而那魔婴，在见到陆明心的时候，也是能感受到陆明心的不同，身上散发着让它忌惮的气息。 见到魔婴没有直接出手，陆明心拿出一块泥巴含在嘴里，随后稍微施法，用鬼物也能听懂的语言说道，“看来怨气还没有完全侵蚀你的灵智。我知道你的可怜，但我还是想劝你一句，人界终究不是你该待的地方，让我把你送回冥界吧。” “回冥界，回到那个凄风冷雨的地方，衣不蔽体地承受痛苦嘛。若是如此，我还不如直接被你们这些道士封印或者打杀。”魔婴说道。 “人界有人界的律法，冥界有冥界的规矩。你就应该回归冥界，人界有自己的律法，岂容你随意践踏生命。”陆明心再次说道，他不愿对方滞留人界，更不愿对方害人性命。 “呵呵，我害的那些人，他们不该死吗？与其让那些婴儿生下来接受痛苦，或者直接胎死腹中，还不如趁早解决，也省得新的婴灵受苦。”魔婴坚定地说道。 若不是和孔方有过一番交流，现在陆明心可能就被魔婴说服了。但此刻，陆明心坚定地说道，“你没有资格评价是非善恶，更没有资格随意取人性命。” 听到陆明心这样的话，魔婴不再反驳，而是尖叫一声，周围的血红色的阴气开始翻滚起来，随即像海浪一样像陆明心袭来。 陆明心早有准备，在魔婴尖叫的时候，他就用咒语稳固了心神，而在阴气袭来的时候，他也是拿出符纸在自身周围形成了屏障，挡住了阴气的侵袭。 这些阴气虽然不能直接夺走他的性命，但是却会影响到他自身五气的运行。一旦五气混乱，轻则大病，重则丧命。之前在见到蒋瑜的时候，蒋瑜就是长期接触莺儿的阴气，而使得自身五气混乱。莺儿的阴气只是漆黑之色，这魔婴的阴气却是血红色，威力更甚。 在魔婴动手之后，陆明心也是开启了之前布置好的阵法。这个阵法和之前那个用来招引灵魂的辅助性质阵法不同，不仅威力巨大，而且极为坚固。 在阵法成型之后，只见地上涌现出无限的金光，魔婴的阴气虽然强大，但是在金光近乎没有止境的冲击之下，也是缓缓地被逼退。魔婴再次尖叫，周围涌现出多的阴气。但是没有后继之力的阴气，对上源源不断的金光，在一时反击之后很快再次落入下风。 魔婴也是意识到了情况不对，面对陆明心的阵法，它露出了些许慌张之色。然后再又一次释放阴气暂时逼退金光的压迫之后，它选择了一处金光相对稀薄的地方，向那里突围而去。 陆明心见状，也是快速施展法诀加固了那个地方的阵法。但陆明心还是小看了九转魔婴的实力。就算是他加固了阵法，但是在魔婴的冲击下，阵法也是一阵晃动，似乎再有几次就会被破开。魔婴见状，脸上也是升起一丝嘲弄之色，继续向阵法发起冲击。 陆明心看到魔婴冲击阵法，再加固几次没有什么效果之后，也是把心一横，使用了更加严厉的手段。只见陆明心拿出了一张有些古旧的符纸。符纸看起来平平无奇，但是在陆明心念起法诀激活之后，符纸上电光闪烁，隐隐传出雷鸣之声。 随后，陆明心将符纸丢到了魔婴的尸身之上，符纸在接触到魔婴尸身之后瞬间爆发，眩目的电光将其尸身包裹，同时雷声响起。而在尸身被电光包裹的时候，魔婴的魂体也像是受到了灼烧，发出了与之前尖叫完全不同的惨叫，气息也是变得有些紊乱。 陆明心心中叹了一口气。要不是不得已，他也不想直接伤害对方。他那泛着金光的阵法，看着声势浩大，但其实对魂体杀伤很小。而现在这个，就是道门镇杀魂体的雷符了。而且借助了对方的尸身，使得雷符的威力完全发挥了出来。 在被雷符击伤之后，魔婴老实了很多，极为忌惮地看着陆明心，也不再去冲击周围的阵法，防止刺激陆明心发动其他的招数，似乎是怕了他，只是下意识地释放阴气抵御金光的压迫。但是伴随着金光源源不断地涌现，魔婴活动的空间越来越小。 陆明心感觉胜券在握，也是没有继续刺激魔婴，只是继续催动阵法。在他看来，只要阵法继续运转，很快，他就可以将魔婴封印。作为首次对上真正意义上的鬼物，还是九转魔婴，若是能将对方封印，这无疑是极大的战果。 不过，就在陆明心有些沾沾自喜的时候，陆明心忽然觉得双眼传来剧痛。陆明心下意识地伸手去捂住眼睛，险些连阵法的运转都没有维持住。好在剧痛只是一时，后面虽然没有完全恢复，但陆明心勉强适应了下来。 而当陆明心适应了疼痛再次看向魔婴，魔婴周围的阴气出现了微妙的变化。陆明心看到，魔婴的阴气虽然被金光不断镇压着。但有一些细小却强大的阴气却像是毒虫一般潜伏了下来，伴随着魔婴的每次反击缓缓地靠向自己，甚至有一些已经到了自己周围。 陆明心见到这一幕心中也是大骇，他斗法经验并不充足，他以为对方几乎放弃了抵抗，只是无意识地挣扎，却不知，对方在酝酿杀招，甚至已经几乎准备完毕。 意识到这一点的陆明心也是怒从心起，既然魔婴想害他，他也不必再多客气什么。随后又一次拿出了专门镇杀鬼物的符咒。这一次，他要在魔婴杀招爆发的时候彻底断绝对方的希望。 而此刻的魔婴，在准备充足之后，也是打算发出杀招。适才它装作无意识反抗的样子麻痹陆明心，暗地里却是将杀招准备完毕。虽然陆明心忽然捂住眼睛，然后眼睛变成了红色让它感到不安，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它要是不想真的被陆明心的阵法封印，现在只能发动。 随后，伴着金光迫近它的身体，它发出了从未有过的尖叫声，就算是陆明心有所准备都是有些失神。而后，剧烈的阴气从它身上涌现。这次和之前不同，在混合之前预留的阴气之后，一道冲击波直接划破了阵法的金光向陆明心奔袭而去。 第64章 十转 看着魔婴发出的如此恐怖的阴气冲击，陆明心也是感觉有些不可思议。这一波的威力甚至超过了之前魔婴两三波攻击的总和。阵法的金光遇到这阴气的冲击，就像是薄雪遇到了热油，直接就消散开来，甚至连迟滞都几乎没有。 不过陆明心早有准备，他一面拿出师父留下的符咒构筑起防御，一面再一次激活雷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丢到了魔婴的尸身之上。雷符凭借距离优势后发先至对魔婴造成了伤害，陆明心这一次的攻击不像之前那般带着些许警告的意味，而是全力施为，是真的要重伤魔婴。 符纸爆发出比前一次还要强大的雷光，而魔婴受到如此攻击，一瞬间连自己发出的阴气冲击都是无法控制。失去了魔婴控制的阴气冲击威胁大减，被陆明心的防御符纸轻松挡下。 在这一次交手之后，陆明心再次消耗了两张师父留给他为数不多的珍贵符纸。而魔婴这边，气息从混乱变成了萎靡，周身血红色的阴气消散了不少，甚至连自身的魂体都有些暗淡。 “孽障，现在放弃抵抗，接受封印，我还可以保证在你阳寿耗尽之后，将你送回冥界。否则，今日便叫你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陆明心感觉对方已无反抗之力，再次开口劝诫对方。 魔婴听到陆明心的话，脸上闪过一阵非常人性化的怨毒，然后说道，“被你封印，成为你到处炫耀的资本，甚至是成为你招摇撞骗的道具，与其这样，还不如死了干净。而且，你真的以为自己赢定了吗？” 魔婴的话让陆明心有些沉默，他阅历不是很丰富，魔婴确实有潜力成为邪修手中恐怖的道具，但陆明心是真的没有这个想法，他只想让对方不再为祸世间。 见魔婴依旧冥顽不灵，陆明心再次催动阵法向魔婴镇压而下，同时，手中拿出符纸准备在其试图攻击自己或者冲击阵法的时候发动，将其锁死在阵法之中。 不过这一次，魔婴没有再次试图冲击阵法或是攻击陆明心，而是将阴气收敛于自身周围用于守护自身，同时做出了一个在陆明心看来不明所以的动作。 只见魔婴竟是缓缓转身朝向了静澜江的方向，然后发出了某种呼唤，陆明心听不出其中的具体意思，但是能感觉到一种焦急的情绪，像是在求援。 可惜魔婴的动作没有引起任何变化，反倒是陆明心，在魔婴没有进一步行动的时候，加速催动阵法，金光源源不断地涌出，一点点将魔婴周身的阴气压缩，很快，金光就接触到了魔婴的本体。 而在金光接触到魔婴的时候，魔婴再次看了陆明心一眼，眼中的怨毒无以复加，随后又一次向静澜江方向发出了呼唤。这一次，在呼唤发出之后，陆明心感觉到了一种不一样的情绪，有些悲切，但又带着决绝。而在发出呼唤之后，魔婴闭上了眼睛，仿佛金光的侵蚀已经不足为患。 很快，在陆明心的眼中，魔婴身上的阴气发生了变化，原本血红色的阴气之中，居然带上了一缕几乎微不可察的青色。随着这一缕青色的出现，金光竟是再不能前进一分。魔婴就像是金光海洋中的礁石，看似渺小，但却有了一种不可撼动的感觉。 半晌后，魔婴再次睁开眼睛看向陆明心。目光再次对视，陆明心惊讶地看到，魔婴眼中原本九段毒虫般的怨气，此刻像是被某种力量强行粘合在了一起一般。“十转魔婴？”陆明心不可思议地说道。 天地之中，九为极数。就像是敞口的锅不能把水烧得超过一百度，九转魔婴，基本就是天地之中能正常诞生的最强的存在。若不是存在特殊的缘法，魔婴根本不存在所谓的穷尽升华，变为十转。但是现在，在陆明心的眼皮底下，就有一个九转魔婴临阵突破，生生达到了十转之境。 陆明心不由得露出苦笑，他遇到的这种事情实在是有些超乎想象。不过，那魔婴似乎不是正常的突破，在稍微适应一下新的力量之后，他竟是没有攻击陆明心的想法。只是在陆明心失神的瞬间，凝聚一股力量直接向阵法冲击而去。 虽然陆明心及时回神试图加固阵法。但这一次，魔婴在接触到阵法的瞬间，就像是鹅卵石打在了石英玻璃上一样，几乎没有任何的停滞，魔婴直接穿越阵法而出。而陆明心的阵法也是在被强行突破之后，化成了琉璃一般的光华碎裂消散。 这样的变化，让陆明心有些心惊地站在原地。一种难以想象的寒意从他的心中升起，第一次正式交手，就遇上这样的存在，陆明心觉得自己的运气实在是有些不好。现在陆明心唯一庆幸的事情，就是没把陆明月带在身边，否则他不敢想象陆明月会受到怎样的伤害。 而魔婴在毁了阵法之后，也是再次看向了陆明心。不过他没有直接动手，而是有些轻蔑地说道，“现在，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将我的尸身交还，离开这里，然后发誓不将今日之事外传，我可以让你全身而退。” 陆明心看着眼前魔婴的尸身，心中感慨，‘看来就算是到了十转之境，也不能摆脱规则的影响。某些施加在肉身上的法术，还是可以影响灵魂。’ 呼，陆明心吐了一口浊气，这一次是他轻敌了。十转魔婴确实不是他现在能对付的，既然对方有忌惮，肯退让，他这里有谈判的资本，那还是好好谈一谈吧。 “我可以将尸身，”陆明心开口要答应魔婴的要求，但是话说到一半，双眼却是传来一种更胜之前的灼烧之感，就像是有无数的虫子在眼中乱爬，陆明心一时痛得话都说不出来。但是现在魔婴给陆明心的压力太大，陆明心强忍着没有挪开视线，顶多是暂时闭上一只眼睛缓解一下。 很快，在陆明心的视线之中，魔婴的状态更加清楚了。虽然周身围绕着几缕泛着微弱青光的阴气，但魔婴本体的气息却是更加萎靡。那几道青色的阴气不是它本身的，而是它借来的力量。 它驭使这几缕不属于它的阴气，就像是七八岁的小孩子耍关公大刀一般，看着吓人，但对自身来说也有着极大的消耗。刚刚击破陆明心的阵法，就已经让他到了强弩之末，要不然它一定会直接攻击陆明心的。 看清了魔婴虚弱的本质，陆明心不由得自嘲一笑。他一向自诩才智不弱，没想到今日差点被魔婴唬住，这事要是传出去，他的一世英名可就完了。 “想要尸身，你自己过来拿啊，要是你敢的话。”陆明心不再畏惧，而是对着魔婴呵斥道。同时又一次拿出了雷符，然后直接催动起来，雷光伴着雷声再一次出现。 要是魔婴不肯屈服，他不介意再给魔婴来一个狠的，对方已经毁了他用来封印对方的阵法，要是不肯屈服，那就只能净化了。 魔婴没有太多的时间犹豫，陆明心可不是在威胁它，而是真的起了杀心。在取出符纸之后，陆明心直接全力催动，它要是不屈服，那就直接发动了。片刻犹豫之后，魔婴再一次催动了阴气，不过却不是指向陆明心，而是指向了自身。 看到几缕青色的阴气像刀一般斩向魔婴自身，陆明心惊得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虽然不知道对方要做什么，但陆明心能感觉到，魔婴的行为对他没有任何威胁。 第65章 强开鬼门 说时迟，那时快，青色的阴气如刀一般穿过了魔婴的身体。便是以魔婴的境界和意志，都是忍不住发出了凄厉的惨叫。而随着青色的阴气穿过，魔婴身上也像是有什么东西被斩掉了一般。不止是气息萎靡的无以复加，就连境界都隐隐有些不稳。 “魂灵自斩？”陆明心又一次被魔婴的果决震惊道，同时也是停下了正在运转的符咒。 魂灵自斩是道门的法门。据说在上古时期，某些主修灵魂的道士，修炼至高深境界，灵魂强大至极，能白日显形，与生人无异。这时灵魂就不再需要肉体的保护，肉体反而会成为拖累。所以这类修士会斩断肉身和灵魂的联系，彻底断掉敌人通过肉身伤害灵魂的可能。 但肉身和灵魂的联系不是说斩断就能斩断的。肉身和灵魂存在着巨大的因果联系，贸然斩断会对灵魂和肉体都造成极大的伤害。所以魂灵自斩这一步对于主修灵魂之人是大劫，必须小心应对。 而眼下，魔婴就在陆明心的眼皮下开启了魂灵自斩，而且斩得毫不犹豫。不过说自斩并不准确，魔婴是借助了莫名的力量，以更高层次的力量快刀斩乱麻。所以，魔婴虽然斩得干脆，但反噬也是尤为强烈。 魔婴自斩之后，魂体都是被反噬的有些暗淡无比，仿佛会随风消散一般。而借来的那几缕阴气，也是随着魔婴变得更加虚弱无法掌控而快速飘散。不过在勉强适应了魂体的状态之后，魔婴头也不回地飘然远去。 看着远去的魔婴，陆明心心中也是感叹。这魔婴的修为已经达到了相当可怕的地步，心性也是果断而坚韧。要不是自己这次碰巧得到了对方的尸身，能通过尸身和魂体的联系直接伤害到对方，他几乎没有任何取胜的可能。 不过，这魔婴越是如此，陆明心就越不能放过对方。要是放了，那就是放虎归山，到时自己要被这么个魂灵自斩后的九转魔婴惦记上，只怕一世都不得安宁。 随后，陆明心也是面露果决之色，拿出了老师留下的珍贵的青色符纸，陆明心在念动咒语之后，将视线锁定在了那逐渐飘远的魔婴身上。既然对方敢灵魂自斩，他也敢强开鬼门。 强开鬼门是超度鬼物的终极手段，手法和目的就像字面上说的那样，强行打开冥界鬼门，将处于现世的鬼物送归冥界。虽然听上去稀松平常，但却是扰动因果的法术，可能会引来大能力者的窥视，结下不可预料的因果。 在陆明心念动咒语之后，青色符纸上泛起无数的青光，形成一道细线向天边射出，将陆明心和那天际的魔婴连在了一起。魔婴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向陆明心。因为魔婴已经灵魂自斩，所以陆明心打算借助自己和都对方的因果联系将对方送入冥界。 陆明心这个法术最霸道的地方就是影响的范围相当的大，只要能看到就能生效。若是陆明心的道术足够高明，甚至不需要看到，只要知道对方生辰八字，或者是某种意义的接触到，就能直接对目标生效。 随着陆明心持续地施展法术，远处的魔婴身前，似乎隐隐地出现了一道门，门后隐隐传来呼啸的阴风和鬼魂的尖叫，明显就是冥界。 尽管魔婴此刻已经接近山穷水尽。但也没有彻底放弃抵抗，在感受到陆明心的锁定之后，魔婴忽然开口呼唤，“猩红之主，血月魔君。黑暗之主，永夜帝王。”一个个神祗的名字从魔婴的口中传出。 陆明心知道，魔婴呼唤的，是鬼族传说中的神祗，因为一些奇妙的规则，这些神祗的名字被提及时，陆明心也能听懂。陆明心猜测，魔婴应该是知道这个法术的。在这蕴含因果力量的法术启动时，若是这样呼唤，是真有可能被神只注意到的。 顶着巨大的心理压力，陆明心没有在意传到自己耳边的魔婴的呼唤，而是继续全力催动自己的法术。随着陆明心的催动，那冥界的门户越来越清晰，门后传来的声音也是愈发的真实。看着逐渐凝实的门户，魔婴的呼唤也是愈发的急切。 终于，在门户彻底显化之后，冥界的气息也是出现在了现世之中。感受到冥界的气息，魔婴的情绪也是变得激动，在呼唤神只的同时，竭力远离陆明心打开的冥界之门。 陆明心没有在意魔婴的挣扎，只是继续施展着法术，在冥界之门凝实的时候，他隐隐间也是感受到了莫名的注视。但他已经停不下来了。至于魔婴，他的法术就是为了魔婴才施展的，只要法术施展完毕，就会自主将对方收入冥界。 很快，冥界之门洞开，一缕气机直接锁定到了魔婴身上。而随着这缕气机的出现，魔婴竟是停下了呼唤，脸上的愤恨与挣扎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难以置信。随即跟着气机的牵引，魔婴缓缓向门中飞去。 而随着接近冥界之门，魔婴难以置信的脸上竟是泛起了某种惊喜之色，随后主动配合着气机的接引飞到了冥界之门中。而在魔婴进入之后，显化于现世的冥界之门也是缓缓地关闭。在关闭之后，逐渐的淡化，最后消失不见。 伴随着冥界之门消失，陆明心才缓缓松了一口气。不过很快，伴随着陆明心收起法术，一缕气机返回，陆明心再次惊疑不定起来。这一次不是因为魔婴，而是冥界之门后方逸散出来的气机。 那道冥界之门散出的气机，让陆明心脑海中升起一幅画面。一座和人间城市基本无二的城市，周围都是雾气，雾中隐隐传来鬼魂的嘶吼。但在城市之中，却是繁华无比，车水马龙。只是里面的居民不是凡人，而是鬼魂。 这幅画面一出现，陆明心立马就认了出来。‘枉死城’，整个冥界也就这里有如此接近人间的风景，相传为地藏王所建，是专门供枉死之人生活的城市，里面的魂灵可以像凡人一样在其中生活，直到其阳寿耗尽。 陆明心看到这幅画面，心中充满了不可思议。 按照道理，陆明心将魔婴送回冥界，若是依照因果，应该是从哪里来，回哪里去。魔婴应该是被送回婴灵界才对，要是魔婴沾的杀孽太多，直入孽镜台也不是不可能。至于枉死城，虽说魔婴也能算作某种意义上的枉死之人，但这样的先例陆明心没听过。 至于眼下出现这种情况，陆明心只能说，或许真是魔婴的呼唤起了作用。但不管怎么说，他总算是将魔婴给解决了。 在确认了这一点之后，陆明心也是看了眼正在落山的夕阳。虽然这一场战斗他打得相当辛苦，若是没有中间两波神秘的相助，他或许就败了。但事实上，除了前期准备耗时较长，整个战斗，都可以用电光石火、间不容发来形容。 在陆明心是失神反思之时，陆明月不知何时已经返回，看着天边的夕阳，陆明月说道，“师兄这边的问题解决了吗？我那边可是把所有的尸身都处理好了，等明天我们把他们埋了，就一起回去吧。” “师妹，能见到你真好。”陆明心有些心有余悸，此刻见到陆明月，顿时感到一阵温馨。 “师兄，你刚刚遇到了危险吗？受伤了吗？”陆明月有些担忧地问道。 “没事，只是夕阳如此美丽，能和你一起欣赏让我觉得很开心。”陆明心不想让陆明月为自己担心，开口辩解道。 第66章 神降术 陆明月见陆明心嘴硬，也没有继续追究，只是和陆明心一起看着天边的夕阳。 等到太阳彻底落山，陆明心和陆明月也是开始进行过夜的准备。清溪村的原址大部分房间都已经被烧毁，仅有少部分的房间保存完好，而这些房间在经过近一年的搁置之后，虽然没到屋里长草的程度，但灰尘堆积得很厚，短时间根本清理不出来。 现在适合住人的地方，只有先前蒋瑜留下的茅草屋。虽然地处隐蔽，但蒋瑜住在这里的时候，还是进行了相当的修缮和改造的，住一两天没有问题。除了这里，就只有兄妹两人来时乘坐的马车了，只是车厢到底是有些逼仄。 在确认完眼下的情况之后，陆明月开口说道，“师兄，要不还是我睡马车里，你睡草屋里吧。一来马车空间小，我更合适一点，二来茅草屋里阴气有些重，师兄你很更好的抵抗住侵蚀。” 也好，之前在清溪村，你就是睡在马车里，这次只好在委屈你一次了。”陆明心有些歉意地对陆明月说道，同意了她的分配。 一夜无话，第二天陆明心一起来，就到马车前呼唤陆明月。陆明月轻声答应，然后出了马车。可是在陆明月离开马车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陆明月像寻常一样掀起帘子走了出来，但是在陆明心的眼中，陆明月的样子却是有了一些微妙的变化。原本一脸微笑让人倍感亲切的陆明月，此刻在陆明心的眼中，却是目露凶光，有些残忍地笑着，嘴角仿佛有鲜血流下。 陆明月注意到陆明心表情的变化，有些不解地问道，“师兄怎么了？” 陆明月的声音传来，与以往没有任何区别。但是在陆明心的眼中，陆明月的表情却是变得愤怒，露出了毫不掩饰的杀意。这种变化让陆明心下意识地远离了陆明月一些。 看到陆明心退后，陆明月有些无辜地问道，“师兄，你到底怎么了？” “没事，师妹你放心。”陆明心试图安慰陆明月，可是在说完之后，在他的眼中，陆明月变得更加恐怖。整张脸竟是有些惨白，仿佛死人一般。陆明心心中甚至是升起了一种惊惧。 这一次，陆明心不再勉强自己，而是直接闭上了眼睛，随后向陆明月说起了自己的情况。 在陆明心缓缓讲述完自己的情况之后，陆明月有些迟疑地说道，“师兄想过没有，你是不是也是使用了不属于自己的力量呢？虽然我不知道当时具体的情况，但先是看破魔婴的诡计，又是看破青色阴气的遮掩。这是师兄你自己的能力吗？” 陆明心没有说话，虽然有些遗憾，但以他目前的能力和经验，还真是做不到这些。面对陆明月，他没有辩解，选择了默认。 见陆明心没有反驳，陆明月继续分析道，“依照师兄所述，师兄身上发生的情况应该是神降术，从神明处借来不属于自身的力量来强化自身、辅助战斗。” “可是，我没有向任何神明祈祷啊，怎么神明帮助我呢？”陆明心有些不解。 “师兄啊，其实那些向神明祈祷，然后获得力量的神降术，看上去很神奇，但本质上是最垃圾的神降术。”陆明月有些不屑地说道。 “最垃圾的神降术？”陆明心感到有些不可思议，书中记载的高阶的神降术，居然是最垃圾的吗？ “也许说最垃圾并不准确，但效果最差却是跑不了的。因为，在向神明祈祷，借助其力量的时候，所用媒介才是决定能借来力量多少的关键。 最好的媒介，是神明曾经使用过的兵刃，能借来最强大的力量。其次是神明的遗蜕。能借来的力量同样强大，却又可能受到神明意志的影响。再次，是一些神像、神殿类凝聚信仰的媒介，能借来的力量更少。最后，就是师兄书中见到的神降术，只依靠真名，能借来的力量过于有限。”陆明月解释道。 陆明心听完有些默然无语。陆明月是从力量角度进行分析的，她说的确实没什么毛病。但问题是，神兵和遗蜕都是可遇不可求的东西，就是一些道门大宗都不一定有。至于神像神庙，他又不是信徒，也不会使用这些东西。所以综合来看，还是最差的适合他。 在陆明月说完之后，陆明心有些迟疑地问道，“可是，我真的没有向任何神明祈祷啊？” 陆明月有些无奈地说道，“师兄啊，你可真是。谁说神降术一定要自己祈祷才能生效呢？没准从一开始，师兄身上就已经有了合适的媒介，只是在师兄遇到危险时被激发了出来而已。 就像是小说和画本里的神选之人，一旦遇到危机，就会得到冥冥中的帮助。师兄身上发生的，就是这种情况。也许正是因为如此，师父他老人家才会选择你吧。” 听陆明月提及两人的师父，陆明心沉默下来。他也是想起了拜师前的一些事情。要说当时的自己可怜，确实非常可怜。但是，比自己可怜的大有人在。以师父的阅历不会不知道。师父更看重的是所谓的缘法，看他可怜只是对外人的说辞，师父说他和自己的师徒之缘才是主因，这是他逼问好久才得到的结果。 “那我现在的情况。”陆明心有些担忧地问道，虽然未知的神明帮了他，但现在的情况让他着实有些担忧。 “师兄这种情况应该是所谓的反噬吧。运用了不属于自身力量之后的反噬。因为反噬作用在眼睛上，所以师兄现在视物才会出现幻觉。一会，我们要安葬义庄里那几具尸首，师兄不妨再看一看。若是无事自然最好，若是有事，师兄就好好休养一番吧。”陆明月轻声说道。 “也只好如此了。”陆明心不由得感叹了一声。 在休息一段时间之后，陆明心和陆明月一道来到了之前的义庄。在陆明心和魔婴战斗的时候，陆明月已经将其中的尸身尽数处理完毕。尽管没有用出十成的功力，但眼下这些尸首还是基本恢复了容貌，一个个像是熟睡一般躺在那里。 陆明心一眼看过去。在他的眼中，原本如熟睡般的尸首，此刻却是像极了要发生尸变的样子。他看到有的尸身牙齿在伸长，指甲在延伸。有的鼻翼微动，似在嗅着空气中的味道，有的似乎是悄然睁开了眼睛。随后，陆明心闭上眼睛仔细感应，周围一片空白，没有任何鬼物的痕迹。 在确认这种情况之后，陆明心也是无奈。只得跟陆明月交代，自己只能帮她挖挖坑，填填土，其它要陆明月自己解决了。 “师兄，身体要紧。要是强行逼迫自己，你或许会瞎的。”陆明月告诫道。 听到‘瞎’字，陆明心瞬间如遭雷击，隐隐间似乎是捕捉到了某种命运的轨迹。在未来，自己命格中的‘残’就会应在‘瞎’上。将来的自己，应该还会使用这反噬惊人的神降术，最后一步步变成瞎子。 陆明心明白了这一点，心中也是有些不甘。见过光明的人，都不愿意堕入到黑暗之中，如果有选择，他宁愿受伤也不会在启动那个神降术。 在陆明心因为窥见了一些命运而胡思乱想时，陆明月已经是选好了地方。因为陆明心的突发状况，两人的工作进行重新分配，陆明心专注于挖坑和填土，而陆明月则是负责所有需要眼睛的工作。经过了一上午的努力，两人总算是将义庄中的尸首入土为安，然后在傍晚回到了清水县。 第67章 星洲纸贵 本来陆明心是打算直接前往星洲城的，可是因为眼睛出现问题，陆明心只得先行返回清水县休养，等到眼睛恢复，再前往星洲城寻找孔方。 陆明心这一休养，就用了将近半个月的时间。在这期间，陆明心也试着去看了一下其它的人。结果无一例外，陆明心看谁都不像人。唯一好一点的是邢捕头，陆明心看他有点地府阴差的感觉，至于其它的人，陆明心完全看不出人样。 因为有了某种不好的预感，陆明心也是特意准备了眼罩。在后面的几天，体验了一下瞎子的感觉，只能说相当的不好。听声辨位这种本事是失明多年的人被迫练成的，没这个本事的陆明心只有到处碰壁的份。 终于在半个月之后，陆明心眼中的幻觉消退，没有了那种诡异的感觉，也就和陆明月一起，前往了星洲城。 星洲城，是整个州府最为繁华的城市，据说曾经也是府台治所的选址之一。只是因为其中的风月生意实在过于出名，就连皇帝陛下都是有所耳闻，府台大人为了避嫌，干脆连成为选项的机会都给取消了，否则以星洲城的繁华程度，其它几个城市还真就没得比。 陆明心沿着静澜江逆流而上，过了三日来到了星洲城。星洲城位于静澜江的冲击平原，江流在经过大山之后，到星洲城变得平缓。平静的江流使得航运发达，而倚靠大山则使得资源丰富，尽管被风月之事拖累了名声，但星洲城也是一个资源转运的繁华都市。 在缴纳了费用进入星洲城之后，陆明心主动的寻找起掮客来。两人来到人生地不熟的星洲城，第一步自然是找到落脚之处。虽然孔方有些世家子弟的做派，但兄妹两人可没有觉得自己报上姓名就能寻到对方。 很快，陆明心就发现了星洲城中的掮客。只是和玉龙县看上去就有些普通的人不同，陆明心看星洲城的掮客，总是有一种油头粉面的感觉，这让他觉得有些不自然，甚至怀疑自己眼睛还没好利索。不过办事要紧，陆明心还是说明了自己的目的。 只是，在挑选客房的时候，发生了一些小插曲。本来那掮客在知道陆明心的马车里拉着女眷之后，还是非常规矩的，正常的客商他也不是没见过，对方没别的意思，他自然也不会多嘴。 可是在陆明心订房间的时候，特意要了两间，这掮客的心思一下子就活泛了起来。“道爷，需要特殊服务吗？小人知道一些地方，道爷可以自己去，也可以送货上门，绝对技术精湛，包您满意。”掮客在陆明心订房之后说道，没有任何避讳的意思。 “不是，你都知道我是道士了，还跟我说这种事吗？”陆明心有些不解地反问道。 “道士又不禁欲，有什么不行的。私底下，别说是道士了，就是和尚，甚至是太监，找技师的也不是没有。”掮客不以为意地说道。陆明心直接呆立当场，道士确实不禁欲，狎妓还情有可原，但和尚和太监就多少有点离谱了。 “师兄，入乡随俗，也许星洲城就是如此。不过我们确实需要一些帮助，不知道小哥能否帮忙？”一直不曾开口的陆明月开口说道。 在陆明月开口之后，那掮客正色了不少，虽说他不是什么好人，做掮客的同时，私底下当着淫媒。但因为他自己而直接使整个星洲城遭到贬低，还是让他有点难受的。“不知道这位小姐有什么事情？”掮客开口说道。 “我们想要找人。” “找什么样的人。” “一个名叫孔方的世家公子，似乎是背景深厚。” “在星洲这么大的地方，叫孔方的人可不少。而在这个地方，身世背景什么的会被自动隐去，只有在需要的时候才会提一下，但绝不会大肆宣扬。” “那个书生手中拿着一把降香紫檀做扇骨的扇子，扇面上一面写着静字，一面画着梅兰竹菊。这样的人不多吧。” 听到陆明心提及降香紫檀，掮客的脸色微变，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于是开口说道，“这倒是知道，星洲的青楼圈里好像最近来了一个奇人，貌似和你们说的有点像，也是一个拿着扇子的书生，可是用了假名，就是不知道是不是你们说的人了。” 在送走掮客之后，陆明心说道，“那把扇子相当的名贵，几乎不可能复制，我觉得那个人就是孔方，就是不知道怎么能找到他了。” 随后，兄妹两人准备去茶馆打听消息，可是刚来到街上，就听到了路边的争执。 “你们这墨香斋怎么回事？一天之内你们这里的纸涨了三次价，要是不想卖就直说，我又不求着你。”一个书生模样的人不满地说道。 “你没听说吗？今天那个折扇书生去绮梦轩了，为了见到花魁幽梦姑娘，又是写了一篇雨霖铃。据说词成之后，幽梦姑娘亲自献唱。其它几个在场的公子一听完那首词直接自觉地退出。 现在到处都在传抄那首词，星洲几大纸行的纸都是卖空了，有实力的都是从外地往这边调纸呢。我们这墨香斋的纸也是今早临时调来的，就这个价，你要是不要就算了。”一个掌柜模样的人不在意地说道。 书生听罢有些挫败地说道，“这是第几家了。十大名楼，那书生每到一处，就会写出一篇词来求见花魁，偏偏他写的词质量极为上乘，每次都能成功打动对方。哎，他出一首词，这星洲城纸价就上涨一回。真是不服不行。” “第四家，烟雨阁、锦绣坊、琴韵楼都去过了，还有六家，希望他能再接再厉。”掌柜含笑说道。那折扇书生什么目的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但是对方使得偌大的星洲纸价上涨到前所未有的地步，却是让他尝到了甜头，他是真心希望对方能把十大名楼都拿下来的。 一旁看到这一幕的兄妹两人也是有些目瞪口呆。洛阳纸贵他们是听过，可当真的有人能用一首词带起星洲这么个大城的纸价时，一种奇幻的感觉还是在两人的心中升起。 这时，陆明月走到掌柜身前有些好奇地问道，“掌柜，你说的那个书生，是不是拿着一把降香紫檀做扇骨的扇子，扇子上一面写着静，一面画着梅兰竹菊啊。” 掌柜虽然不认识陆明月，但心情大好的他还是说道，“自然就是那个人，他的事在星洲城已经传遍了，想来这样的特征应该不会出错。” 陆明月向掌柜道谢之后回到陆明心身边说道，“师兄，看来不用找了，那个书生应该就是我们要找的孔方。” 陆明心听到这样的结论也是有些意外，虽然他知道对方和传统的儒生颇为不同，通晓人情世故，做事不拘一格，但是现在却是在青楼之间流连辗转，总让他觉得非常的不可思议。而且对方的诗才真的到了此等地步吗？先前他怎么不知道呢。 不过陆明月却是没有这么多的想法，既然确定了孔方的位置，我们还是试着拜访一番吧。 陆明心点头同意，兄妹两人也是轻易地打听到了孔方眼下的所在，只是他们想见到孔方却是没有那么容易。孔方为了防止受到骚扰，在客栈之中谢绝见客，而且拜帖一律不收。也不是没有想强闯的人，但是这个客栈背后却是有着皇室背景。敢强闯的打不过，打得过的不敢强闯。 兄妹两人发现这种情况也是颇为无奈，最后还是陆明月想到了主意。 第68章 再见孔方 很快，在孔方所在的阁楼，出现了一个气质极为出众的女子，这个女子衣着朴素，但是姣好的面容配上淡雅的装扮，以及一脸动人的微笑，让人看一眼就会觉得清新脱俗。这个女子正是打扮之后的陆明月。 在守卫有些惊疑的目光之中，陆明月走到了阁楼之前。此时守卫没有忘记职责，挡在陆明月身前，有些歉意地说道，“抱歉，公子说了不见外客，姑娘还是请回吧。” “可是，我是被他叫来的，要不你去问问他。”陆明月一脸无辜地说道。 守卫的表情有些古怪，这几天也是有人用相同的话术骗他，一开始，他还真就去问了，结果却是他被耍了一通。几回之后，再有这么说的，他干脆理都不理。 “你还是省省吧，像你这么说的，这几天我已经不知道见到多少了。我劝你还是直接打道回府得好，你不用自取其辱，我也能少一点麻烦。”守卫说道。 陆明月听到这样的话，顿时变成了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悲戚地说道，“当初在清水县说得好好的，说是让我们来星洲城找他，怎么，现在有了更好的，要始乱终弃了吗？” 守卫一听陆明月的话，顿时变了脸色。他知道孔方诗才绝世，可不知道他人品如何，眼下有女子说他始乱终弃，他自然是得通报的。守卫无奈，只得叫来别人去将这里的情况告知孔方，自己则是看住陆明月，以防她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 见守卫离开，陆明月的嘴角露出些许笑意。她知道最近一段时间来找孔方的人很多，孔方不胜其烦。但那些人和她不同，有求于孔方，所以不会用她这样过激的方法。但她不一样，她可是孔方请来的，现在为了见孔方一面，不得已用了这样的方法。 很快，去告知孔方的人急匆匆地走了出来。在小声交代拦住陆明月的守卫几句之后，就为陆明月让开了道路。很快，陆明月来到阁楼之上，在走到顶楼之后，见到了等在门口的孔方。孔方见到来的人是陆明月，没有说什么，而是挥手将守卫请了出去，然后小心翼翼地关上房门。 “非得用这么刺激的方式吗？”孔方有些无奈地问道。现在盯着他的人不少，陆明月用这么激烈的方式，若是稍有不慎，对两人的名节都会造成影响。 “我一个女孩子都不怕，你还会怕？”陆明月有些不屑地问道。此时的孔方已经没有了之前那种风尘仆仆的感觉，换上干净的学士服之后，孔方整个人变得文雅了很多，但想到孔方因出入青楼而出名，陆明月还是觉得十分反感。 “我当然会怕了，我将来还要回归家族呢。”孔方有些激动地说道。 “呵呵，星洲城的十大名楼，你已经去了四家，听说还得到了花魁的赏识，真是有本事啊。”陆明月有些讥讽地说道。 “你们女子怎么一个个都这样，非要把我们男人想得这么龌龊吗？”孔方有些不满地吐槽，随即问道，“既然你已经到了，那陆兄呢？他没和你一起吗？” “还不是你，要是你不安排那些个守卫把守大门，我们两个早就来拜访你了。明明是你把我们两个请到星洲城来的，现在却又将人拒之门外，说你始乱终弃，一点也不冤枉。”陆明月也是有些不满地解释道。 “就当是在下错了吧。”孔方开口道歉，最近一段时间，因为一些事情，他已经放弃了和女子讲理的冲动。在沉思片刻之后，孔方说道，“不知道你们在星洲城有没有安排好住所。这次的事情可能有些超出想象，还有几个朋友也在星洲城，等我安排好了，介绍你们认识一下，也好跟你们说一下眼前的情况。” “我们倒是安排好了住所，只是接下来要怎么来找你呢。”陆明月问道。 “这几天我还在整理星洲城的一些状况，也在寻找一个合适的时机。你们要是想找我的话，稍后我给你一个信物，你们有了信物就可以随意出入这里了。”孔方说道。 只是简单的几句话，之后，陆明月就离开了孔方所在的阁楼。她到底是女孩子，和孔方单独在一起不能时间太长。在拿到信物之后，陆明月就再次带着陆明心来找孔方。 再次见到孔方，陆明心感觉自己对孔方的了解还是相当的不够，之前见面，他只觉得对方不畏鬼神之事且颇有急智。但现在看来，对方的诗词造诣也是高屋建瓴。 “陆兄见谅。我本是低调之人，因一些事情颇为为难，迫不得已之下才出此下策。至于将两位拒之门外，纯属无心之失，还请两位见谅。”在陆明心开口前，孔方率先开口道歉。 “孔兄有所不知。在你离开之后，我们也是先后去了阳春县和玉龙县。”陆明心随后和孔方说起了在两地发生的事情。而在讲述的过程中，陆明月也是不时的帮腔。 在听完陆明心的讲述后，孔方有些激动地说道，“不愧是我看中的人，竟然连接近十转的魔婴都对付得了。只是可惜了那两对相爱的男女，若是在下的话，没准能成全他们一番。” “但是我在和魔婴的战斗中也是受到了不轻的反噬，前段时间不得已只能在家休养。直到前日，伤势无碍后，我才赶来这边。”陆明心有些不甘地说道。 “陆兄还是要万事当心才好。若是你真的出了什么问题，请求你去调查的我也会良心不安的。不过这次不同，其它人都是和师门有着紧密的联系，若是事有不对，也能及时向师门求援，而不至于让我们独自面对强敌。”孔方安慰道。 听到孔方提及师门，陆明心也是有些伤感。他师父已经对他说过，他们这个门派一向是一脉单传，而且他师父的师父和祖师都已经离世。所以在师父过世之后，陆明心就是他们门派的独苗。至于陆明月，她只是师父领养的记名弟子，甚至不能算门派之人。 “那我可要好好认识认识他们了，没准以后我要是遇到了困难，还得找他们帮忙解决呢。”陆明心恭维着说道。 “陆兄不必如此谦虚。作为那个人衣钵弟子的你，一定不会比他们几个差的。我们几个现在同时介入此事，要相互扶持才是。”孔方认真地说道。 “孔兄，那不知可否跟我说一下此间之事啊。”陆明心知道自己跟这些书生相互吹捧恭维基本属于自讨没趣，于是赶忙岔开话题。 孔方看到陆明心认真的眼神，在思索半晌之后，还是说道，“不是在下想要对陆兄隐瞒，只是此间之事有些复杂，影响遍布整个静澜江流域，不是一时半刻可以说清的。而且陆兄刚刚告知的事情，我也想整理一番。不如这样吧，等几日后，我将此行的人聚齐，我在统一说一下近期发生之事。也省得去一遍遍进行解释。” 见孔方如此，陆明心也不好继续追问。于是也就选择了离开。几日后，当陆明心再次见到孔方的时候，孔方给了兄妹两人一个时间地点，说是在那里，他将会将所有人聚齐，互通姓名之后，再统一介绍此间之事。 本来拿到时间地点的兄妹两人没有察觉什么。不过随着时间的接近，陆明心才知道，原来孔方放出风去，要去下一个十大名楼。而给他的时间地点，却是在他放出风声的前一天，地点也是距离下一座十大名楼非常接近。 第69章 同行之人 等到了约定的日子，兄妹两人一早就来到了约定的地点。一到孔方说的地方，陆明心就惊讶地发现，因为孔方之前放出的风声，此刻周围的人都是向孔方要去的下一个地方凝香居靠了过去。而现在原本热闹的酒馆，却是变得冷清了起来。 在兄妹两人到达之后，又是一对兄妹来到了这里。陆明心看着进入屋内的兄妹两人，心有所感地看向对方。看到哥哥的时候，陆明心在心中感慨，‘这才是真正的道士。’ 除了正统的道门装束之外，真正让陆明心意外的是对方身上那淡漠的表情和出尘的气质。和他一比，陆明心的清高就像是装出来的一样。不过相比于哥哥，妹妹就有些稚气未脱了，虽然同样穿着道门的服装，但却把活泼灵动表现得淋漓尽致。 在四人互相打量的时候，对方的妹妹率先开口打破了安静，她看着陆明月说道，“姐姐好漂亮，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我叫张子萱，这是我的哥哥张子墨。” 看到妹妹主动凑了上来，他哥哥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妹妹这风风火火的性格，他不知道说了多少回，但对方就是没有一点长进。 看到了哥哥的表情，陆明月微笑着说道，“既是出家之人，又何必在意姓名，况且又是萍水相逢，互通姓名实无必要。”张子萱的活泼灵动有些出人意料，但为了不让她带起节奏，陆明月还是小小地打击了对方一下。 听到陆明月的说法，张子萱有些不满地撇了撇嘴，随即就要开口反驳。不过张子墨却是拉住了她，然后说道，“他们想来也是孔方找来的帮手，等他到了自然会为我们介绍，你不用急在一时。”张子萱见状安静了下来。 也就是在这时，‘阿弥陀佛’，随着一声佛号，一个身着僧袍的年轻僧人走了进来。在看到屋中的四人之后，只是颇有礼貌地行了一礼，然后就站到了一旁，没有多说什么。 “觉远和尚，这两个人你见过吗？知道他们是谁吗？”张子萱见到来人，主动开口问道。 “小僧不认识两位施主。”被叫觉远的人回答道。 “你在星洲这段时间有什么发现吗？”张子墨见到觉远之后，神情变得严肃了不少，有些好奇地问道。 “略有所得，只是还是等孔方施主到了再一起说吧。不然等他来了还得再解释一番。”觉远答道。 “真是的，这个孔方怎么回事，给了我们时间、地点，结果我们这些都到齐了，他自己却放了鸽子。”张子萱忍不住吐槽道。 “子萱施主勿怪，他现在被盯得有些紧，想要甩开那些人有些费劲，迟一些也是可以理解的。”觉远为孔方辩解了一下。张子萱依旧不满，但也没有再说什么。 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孔方终于是现身在众人的面前。一进屋，孔方就歉意地说道，“有劳诸位就等，适才遇到了一些麻烦，摆脱之后，我就第一时间过来了，还请诸位见谅。” 看到孔方如此，其他几人都是点头表示无事，唯有张子萱有些不满地吐槽，“你不是算无遗策吗？就没有事先预料到这种情况，让我们白等了这么久。” “在下正是预料到了这种情况，才让你们事先等在这里。要是我先到了，你们再来，那你们不就是在为那些人引路了吗？”孔方不以为意地解释道。陆明心听到孔方的解释，也是不由得佩服。 在略作解释之后，孔方目光扫过几人，随即说道，“首先非常感谢几位能够给在下几份薄面来到这里。接下来，我会为大家介绍彼此，然后解释眼下的情况。最后，我们在群策群力讨论接下来该如何行动。” 说完之后，孔方首先介绍起了自己，“在下孔方，四处游学之人，喜好奇闻异事。若是在行动过程中，我们与官府产生了纠葛，我或许可以为诸位打点一二。”孔方没有明说自己的家世背景，但自信的态度已经代表了很多。 随后孔方指向了左手侧的和尚，开口介绍道，“这位是慧觉寺的觉远和尚，佛法精深，通晓各种佛家法门，是慧觉寺这一代的翘楚。” “不敢说通晓，小僧只是略知一二。”觉远在孔方介绍之后补充道。 没有理会觉远的谦虚，孔方指着那兄妹两人介绍道，“这两位是太清山的道士，哥哥名唤张子墨，是天清道人的亲传弟子。妹妹名唤张子萱，也是小有所成。两位的能力我也不是特别清楚。” “在下只会一些粗浅的雷法。还需各位相助。”张子墨开口说道。对于他的谦虚，不只是孔方一脸的不信，就是觉远的表情管理都有些失误。天清道人是道门公认的雷法第一人，他的亲传弟子雷法粗浅，说出来根本没人信。 最后，孔方指着陆明心兄妹说道，“这两位，是玄机道人的衣钵弟子，师兄陆明心、师妹陆明月。是我前次前往清水县偶遇的高人。我曾拜托两人调查阳春县和玉龙县的事件，现在调查完毕。他们也是来星洲帮助我们了。” 听到玄机道人四个字，觉远和张子墨都是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向陆明心两人。只有张子萱有些不明所以地吐槽道，“原来是师兄妹，我还以为是夫妻呢。” 听到张子萱这么说，陆明月银牙轻咬，然后说道，“要不是孔方说你是太清山的道人，我还以为你是本地人呢。”张子萱第一时间没能理解到陆明月的意思，但是在反应过来后，却是听见张子墨开口说道，“原来是玄机道人的弟子，先前真是失敬了。” 在说完之后，张子墨拉过张子萱开口说道，“记得师父提起过，玄机道人一脉，在千年前道佛两宗和鬼族的战斗中，因为杀戮过重，遭到鬼族神境强者的联手诅咒，致使传承稀薄。但这一脉的每一代基本都能成为道门的扛鼎之人。” 陆明心听到张子墨这么说，也是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向陆明月，虽然他通过修炼知道他师父应该是相当的强者。但不曾想到，外界对他的评价会如此之高。 “清虚道人、玲珑道人、玄机道人，个个都是足以镇压一代的强者，我曾猜测他们出自隐世大教，不想竟是如此。”觉远有些感慨地说道。 听到觉远说起，陆明心才知道原来师父、师祖都是这般惊艳的人物。这三人他也听过一些，却不想竟然都是自己这一脉的先人。 在觉远开口之后，张子墨有些歉意地说道，“舍妹鲁莽，冲撞了高人，还请两位不要介意。” “对不起啊，我并非有意冒犯，只是你们两个确实有夫妻相。”张子萱有些委屈地辩解。张子墨闻言就要开口教训。 “时间紧迫，我不能在这里逗留太久，还是先说正事吧。”孔方出言打断了张子萱的话题。不然以其跳脱的性格，只怕要耽误正事。 “好，不过此番是由你牵线搭桥将众人聚集到一起，那就由你来介绍此间的情况，若有偏颇之处，我们在做补充便是。”张子墨放过了妹妹，开口说道。 觉远和陆明心也是点头表示没有问题。张子萱看到众人要谈正事，老实地坐了下来，一言不发，将目光转向孔方，像一个听话的好学生。陆明月依旧是那副让人倍感亲和的微笑，让众人沉重的心情都是舒缓了几分。 孔方见众人做好了准备，也是清了清嗓子说道，“那就从我的经历开始说起吧。” 第70章 各自经历 “在下在京都游学之时，曾遇到一位精通相地与望气之术的奇人。家中长辈对其有恩，他并未对在下隐瞒什么，对在下说起星洲方向有劫运汇聚，恐将发生不测，希望在下能前往调查一番。在下行至静澜江上游时，与两位道友偶遇，相谈甚欢，又巧遇当地有诡异事件发生，曾相伴一段时间。 后来，通过家中关系得知，下游还有事情发生，遂与张子墨和张子萱分别，顺流而下。随后又遇到了下山调查异变的觉远道人，同行一路之后，在下巧遇了陆明心兄妹。后来收到星洲这边的消息，提前返回。然后协助几位进行调查，接下来就是现在了。”孔方简述了一番自己的行程。 面对孔方流水账般的讲述，在场之人不由得以手扶额。不过孔方却是不以为意地说道，“星洲之内情况最为严重，若是没有了解周边的异变，想要理解星洲之事也会有些困难，我先概述一下行程，然后再补充一下细节。是为了诸位更好地理解。” “首先是我最早到达的青石县，在那里，我遇到了一个在孔庙之中为家人祈福的书生。一问之下得知，那书生同样出自书香门第，但却喜欢上了普通农家的女子。两人私定终身之后，遭到家族的反对。书生一怒之下要与爱人一道私奔，可是却被家族托关系找到。 随后其家族强行将书生和他的爱人分开，更是在书生不知情的情况下，以书生的前途和名声为要挟，强行逼死了那个女子。书生也是后来才知道，那女子身死之时，已经有了身孕。而在此事之后，书生所在的家族便是灾祸不断，书生的父母更是在恍惚间看到一个怀抱婴儿的女子前来索命，自此一病不起。”孔方解说道。 孔方说到这里，张子墨却是抬手示意，孔方会意地闭上了嘴。张子墨随后说道，“你知道的只是那个书生知道的事。后来我在为那书生父母治病之时，在数番逼问之后得知了更惊人的内情。 那女子本来是愿意放弃名分，只求能与书生长相厮守。可书生的父母知道女子怀有身孕之后，强行给女子灌下堕胎之药。可惜其父母只知药的功效却不知药的剂量，超量的堕胎药灌下去，那女子当天就血崩不治而亡。那父母一方面对书生说了谎，一方面也是串通官府压下了此事。” “那现在呢？那书生的父母如何了呢？”陆明月有些紧张地问道。 “阴阳自有秩序，那女子虽然怨气深重，但自身也不是没有错误，我已经设计将其净化了。那书生的父母在女子的怨灵被净化之后，也是恢复了正常。”张子墨轻描淡写地说道。 “如此情况之下，那女子想必已经达到了红衣厉鬼的级数吧，张兄能将其净化，手段也是高妙啊。”在张子墨说完之后，陆明心有些默然，直感告诉他，这么做不好。而陆明月更是低下头，眼中掠过一丝不明的情绪，只有觉远有些赞叹张子墨的手段。 “那女子只是堪堪到达红衣的级别，时间尚短，况且我也不是全靠自己的力量，而是借助了师门的宝物和符纸才得以轻松取胜。”张子墨颇为谦虚地说道。 “张兄不必过谦。”觉远又要开口，孔方却是抬手打断了他的话。觉远也是意识到眼下紧要之事，安静了下来。 随着众人的注意力再次回到自己身上，孔方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接下来就是白云县之事，这次的事情就比较恶劣了。发生在白云县的死牢之中，有一个斩监候的死囚发起的求助。那人在色迷心窍之后，奸污了一个女子。那女子虽未当场死亡，但事后却是不堪受辱而悬梁自尽。死囚在狱中时常梦到冤魂索命，故而请求超度女子，以求赎罪。” 在孔方说完之后，众人还在消化的时候，张子萱有些愤恨地说道，“这种人有什么好帮的，依我看，就不要管他，让他干脆地死在怨灵索命之下就好。” “施主此言差矣，冤冤相报何时能了。况且那死囚只是一人如何能偿还得了两条性命。”觉远开口说道。 孔方这时也是说道，“其实我当时的态度和子萱妹妹差不多。在义正言辞地教训了那个死囚之后，我是打算让他等死的。不过后来听说那人托关系找到了觉远和尚，在一番交流之后，也就将此事托付给了他。当时要是知道一尸两命之事，我定会为那人申请斩立决。” 听出了孔方语气中的不善，觉远连忙说道，“出家人不打诳语，那时小僧确实不知此事。怀有身孕还是等到那女子下葬之时验明正身才被查出来，而且还存在不小的争议。” “那后来呢？那男的死了吗？”张子萱问道。 “那位施主并未偿命。官府鉴于那个男子没有直接杀害女子，且在案发后第一时间自首，加之其尚有高堂在世，最后全其性命，判处流放三千里。”觉远解释道。觉远说完之后，陆明心不由得想起清水县那个自请流放的江宏，也不知这个人又会流放去哪里。 “那女子身上的两条性命就这么算了吗？”张子萱有些不甘地问道。 “那女子虽然怨气深重，但到底是与佛有缘，在停灵期间，小僧每日为其诵经超度。终于是在安葬之时，那女子放下了仇恨，投胎转世。”觉远解释道。 这一次不管是陆明心兄妹，还是张子墨兄妹都是有些吃惊。虽然觉远说得轻描淡写，但白云县这个女子，应该不比青石县的那个差多少才对。可是对方却能依靠诵经将对方度化，手段确实有些不一般。 见到众人疑惑的目光，觉远说道，“小僧一个人自然是难以完成一切，也是借助了师门之中锦澜宝衣的加持才能完成这一步。” 这下，陆明心算是看明白了，这张子墨和觉远看着年轻，但背景都不浅，有着身后势力加持的他们都不是易与之辈。 “最后，就是清水县的事情了。这一回，在下参与得不深。对事情的全貌也不是很了解。至于阳春县和玉龙县的事情，更是因为提前来到星洲城所以更加不清楚。我们还是听听陆明心道友怎么说吧。”孔方这次不再说自己的见解，而是直接将皮球踢给了陆明心。 陆明心随后说起了和孔方分别之后的经历。当然，对于自己收了林山海三千两以及和九转魔婴战斗的事情，陆明心都是做了模糊化的处理。只说自己收了林山海的钱，九转魔婴，也是含混地说魔婴，而没有说对方已达九转，甚至触及十转的事情。 在陆明心说完之后，张子墨有些不满地问道，“你就那么看着那个林山海被那个关庙中的恶灵收了性命？” 张子墨的态度让陆明心有些不明所以，他觉得那林山海逆天改命，并且背信弃义、为富不仁，人若不除、必有天收，现在只是机缘巧合之下死在了关庙而已，却不想让张子墨如此反感。不过，陆明心还是说道，“那林山海自身劫气已经凝实，就算不再那里应劫，也活不了多久。” “那你也不能看着恶灵伤人而不管呢，即使那个人真的该死，他也不该死在恶灵之手。”张子墨有些激动地说道，陆明心被说得有些尴尬，不知该如何解释。 这时，孔方却是说道，“张兄稍安勿躁，逝者已矣，我们还是接着说眼下的事情吧。星洲之事同样不简单。” 第71章 星洲之事 虽然被孔方生硬的打断有些不满，但就像孔方说的那样，星洲之事只怕更为复杂，而且已经没有太多时间让他们耽误了。无奈之下，张子墨只得狠狠剐了陆明心一眼，然后闭上了嘴巴。 “在下认为星洲城才是一起事件的中心。除了那位前辈望气术的观测之外，来到星洲城之后，张兄和觉远已经处理数只境界达到红衣的厉鬼了。这样的情况，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星洲城内有一个会源源不断产生厉鬼的地方，若是我们不能确认其源头，就只能疲于奔命，而无法彻底解决这里的异变。”孔方开口说道。 “你直接说你发现了什么就行，不用说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张子萱有些不屑地说道。 孔方脸上略过一丝尴尬，然后说道，“在数次交手之后，我们确定事情和星洲城那一片烟花之地有关。可惜我们之中能够出入青楼的人只有在下。不过要从青楼之中确定事件的源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况且眼下我们没有足够的资金，在下万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陆明心环顾四周，有些恍然，张子墨和觉远都是名门大派出身，自然是不好进入青楼之中，至于张子萱，身为女子的她更是不好进入其中。能正常出入那里的，似乎只有孔方一人。 孔方在略作解释之后，直接说道，“在下在进入青楼之后，没有做任何不端之事，只是一心调查星洲之后的隐秘。”说到这里，孔方神色变得严肃起来，展开手中的扇子之后说道，“根据已经得到的情报，在下心中有一个大胆的猜测，星洲城除了明面上的十大名楼之外，应该还有不为人知的第十一座名楼。” 听到孔方的说法，两对兄妹都是难以掩饰心中的震惊，而觉远则是闭眼轻念佛号，似乎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在其他几人沉思的时候，还是张子萱最先开口，“什么第十一个名楼，我怎么没听过。” “星洲城明面上确实只有十大名楼，这是往来这里的人公认的。至于这第十一个名楼，则是在下意会出来的。”孔方老实地说道，随后解释道，“根据在下和那几个花魁交流得到的信息。在十大名楼之中，花魁也不是一成不变的。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所更新。 而除了秋香、杜十娘、王美娘这几个少数的出名的花魁，其它的花魁，大都是被送去了一处隐秘的所在。根据已知的信息，那里和十大名楼不同，是青楼背后的老板们联合起来，专门建立起来招待真正的达官显贵的地方。出入其中的，至少是府台级的大员。” 听到这样的说法，陆明心不由得暗吸了一口凉气。而除了陆明心之外，张子墨和觉远也是有些面有难色，他们的背景是不简单，但若是涉及俗世的权力，府台级还是很有压迫力的。星洲城落选的事情非常出名，但背后还能牵扯出这样的关系，着实让人有些心惊。 看到众人表情的变化，孔方出声安慰道，“诸位不必过于担心，只要我们不做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只是按部就班地查访，步步为营地推进，就算是府台级的官员也不能阻止我们。” 张子墨和觉远在孔方表态之后脸色好看了不少。而陆明心则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看来孔方身后的力量同样不容小觑，连府台级大员都压制得住。 在安抚完众人之后，孔方有些无奈地说道，“其实在下所知也是极为有限，那些青楼中的花魁远没有想象中的自由，所知之事极为有限。我刚才说的事情，除了少部分出自那些人之口，更多的还是靠着家中长辈之间交流推测出来的。” 听到孔方的话，在场几人也是有些茫然，虽然他们知道孔方进行调查并不容易，但却不想孔方最终也只是得到了一点风声，大部分内容都是自己臆测出来的。一时间也是沉默了下来。 “现在事情很紧急吗？”陆明月声音平淡地问道。 孔方闻言没有说话，按说星洲城的情势不是一朝一夕变成这样的，就算是放任不管都不能再坏多少了。但他遇到的那个高人却是警告过，‘泼天大祸、绝灭之灾’。所以他也是非常矛盾，不知道该怎么说。 反倒是张子墨和觉远在眼神交流之后，颇为严肃地说道，“应该是非常的紧急。我们遇到的几只厉鬼，其实本身的怨气本不足以形成那样的威势。可他们都像是得到了额外的力量一般，比应有的程度要强上一些。一只两只还可以不管，但大面积出现这种情况，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那就是有境界达到妖魔的存在出现，其外泄的阴气被那些厉鬼得到，从而使得他们的力量得到增强。” 妖魔，一般指散发青色阴气的鬼物。鬼物一旦达到这个层次，就已经懂得修炼并且有所成就，一些鬼物通行的规则不再适用于这类存在。除了可以白日显形之外，很多道术对这类鬼物也起不到理想的效果。一旦出现，真的可以引发大面积的灾祸。 “既然这样的话，我来帮帮你们吧。”陆明月语气平和地说道。 “同样是女孩子，你能做什么？去卖吗？”张子萱有些记仇，先前陆明月讽刺她是本地人，她此刻也不忘反击一下。 “你打算怎么做？”孔方没有理会张子萱，而是有些不解地问道。 “小女不懂风月之事，不过在化妆一道上颇有自信。虽然之前只为死人化妆，但用在活人身上应该也能起到不错的效果。若是能顺利进入到青楼之中，或许能和那些风尘女子打成一片，从而知晓一些隐秘之事，得到我们需要的线索。”陆明月解释道。 “师妹！？”陆明心自然是担心陆明月的安危，不想她进入到青楼那样的腌臜之地，危险不说，还会影响名节。 “师兄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的，我的化妆术你明白，我不会让任何人知道是我的。”陆明月安慰道。 孔方见状深作一揖，然后认真地说道，“陆姑娘能如此，在下愿以列祖列宗之名起誓，绝不将今日之事向外泄露一分一毫，若为此誓，天地厌之，祖宗厌之。” 张子墨听到孔方的誓言，也是说道，“贫道也愿以道心起誓，此间之事，绝不对任何人透露一丝，否则道心破碎、修为尽失。”张子墨说完之后，也是看向了张子萱，后者虽然不愿，但还是立下了和张子墨一样的誓言。 随后陆明心将目光转向觉远。觉远见众人看向他，也是说道，“出家人不打诳语。但陆姑娘此举大义，为全其名节，小僧愿意开戒一次，回寺中时自会向佛祖请罪。” 见到众人都是立下誓言，陆明心看向陆明月叮嘱道，“师妹，此去一定要保护好自己。虽然我知道你有一些不为人知的智慧和本事。但若是引起了背后势力的警觉，只怕还是凶多吉少。所以做事时保护自己为先，事不可为及时放弃，千万不要冒险。” “师兄说的我都记住了。”陆明月脸上不复之前的淡然，而是颇为认真的答应道。随后转向孔方说道，“我稍后会改换一副妆容，剩下的事情，就看你的安排了。” “没问题，这些天我在和那些花魁的接触中，除了得到了一些情报外，也是在那边有了一点交情，运作一番的话，将你送进去还是没问题的。”孔方回答道。 第72章 凝香居 次日一早，因为孔方放出的消息，凝香居汇聚了不少附庸风雅的好事之人。这些人中大部分都是来凑热闹的，另外有一部分是折服于孔方的才华，所以来等着孔方的新诗的。但也有小部分的人不服孔方，想要挑战一番为自己扬名的。 在孔方的居所，其他几人都知道孔方的才华，没有任何的担忧，只是淡漠地看着凝香居中汇聚的人群。只有陆明心有些担忧地问道，“孔方，你准备好最新的诗词了吗？” “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心念所致，文章自成。又何必提前准备呢？况且事先准备，难免匠气过重，难成佳作。”孔方反驳道。陆明心也不懂文章，此刻见孔方如此自信，也只得由着对方。 而就在众人等待的时候，陆明月换完一身新装束重新出现在了众人面前。如果说之前的陆明月给人一种邻家小妹的亲切感，那此刻陆明月的装扮却是让人觉得极为普通，没有任何的吸睛之处。就像街边常见的路人，不会让人产生任何的想法，过目即忘。 陆明心看到陆明月这样的打扮，一时间也是放心下来，他本来是有些担心陆明月在青楼之中遇到一些奇怪的人。现在看来，他还是对陆明月本事了解得还是不够。 “你真的是陆明月吗？气质完全不一样了啊。”张子萱忍不住吐槽道。同样是女子，她对于陆明月气质的变化还是非常敏感的。 这次陆明月没有笑，而是行礼后说道，“小女郑梓涵，在静澜江上游遭遇沉船，与家人失散，身无长物，只是略懂一些化妆技巧，希望能赚一些盘缠好返回家乡。若有冒犯之处，希望姐姐不要介意。” 看着完全换了样子的陆明月，张子墨和觉远都是觉得十分的不可思议。在他们的感知之中，陆明月改变的不只是外表和气质，甚至一些像骨龄这种深层次的东西也改变了。只是他们先前没有深究，此刻依旧是不好探查。 张子萱本来是想逗弄一下陆明月的，但是看到陆明月为了替众人去探查青楼中的事情已经彻底进入角色，她也是有些羞愧。原本调笑的话有些说不出口，只是开口问道，“既如此，你在何处遇到沉船，家住何方？” “小女子是在静澜江上游的青石县遭遇沉船，因突起狂风，小女子所在的船只意外和同向的大船相撞。小女子不熟水性，被冲到了下游。被救起时已经到了星洲地界。小女子家乡在静澜江上游的锦川县。”陆明月或者说郑梓涵回答道。 “好了，差不多就出发吧。”孔方不想张子萱再继续为难陆明月，所以提前出发了一段时间。陆明月随即像寻常侍女一般来到孔方身后，跟着孔方一道向凝香居走去。 不知是孔方的名声过于响亮，还是陆明月此时过于普通，两人一路来到凝香居，所见之人都是看了一眼陆明月就将目光放在了孔方身上，没有一道目光在陆明月身上停留。哪怕是同行的孔方都是有些诧异，他还想着怎么和众人解释陆明月的事呢，现在看来完全可以省了。 等到了凝香居，其中的老鸨早已迫不及待地等在门口。虽然她欣赏能力有限，但孔方留下的诗词确实可以吸引不少喜欢附庸风雅的士子，带来实实在在的利益。这段时间，孔方留下诗词的那几个地方，生意肉眼可见的比孔方没去的那几个地方好，老鸨也是十分的眼热。现在孔方到了她们这里，她自然要好好招待。 在孔方到来之后，老鸨直接引着孔方来到一张准备好的桌案前，然后说道，“听闻您今天要来我们凝香居，我特意命人去准备了最好的笔墨纸砚，希望能配上您的诗才，诞生出传世的佳作。” “那孔方就先谢过您的厚爱了。”孔方一边说着，一边来到了老鸨为他准备的书案前，在确认了文房四宝的品质之后，向老鸨作了一揖。原因无他，笔是湖笔，墨是徽墨，纸他有些看不懂，但洁白细密，品质上佳，砚是端砚。随便一样，都价值不菲，在学士之中有口皆碑，他在家族中都不多见。 随后，孔方一脸自信地一边摊开纸张，一边研墨。他虽然和陆明心说不用准备，但事先还是做了不少功课的，凝香居的情况，还有那个花魁的情况他都是打听了一些，基本思路是有了，临场发挥只是很小的一部分。 不过在研好了墨，即将动笔的前一秒，孔方抚平纸张的左手突然顿了一下，原本提笔的右手也是停在了那里，一滴墨从笔尖落下，差点掉在纸上。孔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将笔放好，随后打开自己一直带着的扇子抚摸了起来。 半晌后，孔方深吸了一口气，开始奋笔疾书，很快，一首诗就是在纸上出现。写完之后，孔方将毛笔放好之后，闭目叹气，仿佛是用尽了力气，用双手撑着桌子才勉强站住。可以看到，孔方的脸色极其难看，全身都在发抖，仿佛是犯病了一样。陆明月有些担忧地要上前去扶孔方，却是被后者推开。 其他人则是没有在意孔方，而是端详起孔方写的词来。半晌后，人群炸裂。‘君不见咫尺长门闭阿娇，人生失意无南北。’孔方虽然诗才保持了一贯的水平，但却没有再写婉约的情诗，而是写了一曲悼亡词。 老鸨在周围人的议论中也是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有些愤怒地问孔方，“你到底什么意思，我凝香居有什么得罪你的地方吗？你要这般作贱我们！” 孔方被老鸨一问，像是受伤的狮子一般，浑身依旧颤抖，但却用更加恐怖的眼神看着老鸨，一字一顿地问道，“你知道你给我的纸是什么吗？” 原本愤怒的老鸨被孔方更为恐怖的气势震慑，顿时萎靡下来，有些不确信地说道，“不就是品质上好的纸吗？还能是什么？” “纸？”孔方几乎咬碎了牙齿，从齿缝里蹦出了一个字，随即吼道，“要不是我有质地差不多的东西，根本就看不出这是什么东西。这分明就是一块皮，一块美人的皮，还是在人还活着的时候生剥下来的，并且离开主人不超过七天的时间。” 这一下老鸨不吱声了，她其实也不知道那东西具体是什么。她是在黑市上弄到的，对方确实说过要临时制作，而且要价不菲。 在老鸨沉默之后，在场的人也是相继沉默了下来。他们似乎能理解孔方的做法了，对着这样一张人皮，想要写什么情情爱爱确实过于困难，只有悼亡词才和它相配。 “先前我听闻因为自己的诗词使得星洲城纸张价格上涨，还觉得十分高兴，觉得这是足以名垂青史的事件，却不想，竟是让无辜之人惨遭剥皮之痛。这是我的罪过。以后我不会再轻易动笔了。”孔方见在场之人沉默，有些惆怅地说道。 孔方说完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里，众人听见孔方的话也是默然无语，悄悄地为孔方让开了一条路。很快，凝香居的变故和孔方暂时封笔的事情传遍了整个星洲城。不少人都是为此感到惋惜，也为孔方的遭遇感到不可思议。 不过就在消息传得沸沸扬扬的时候，陆明月却是悄悄地变成郑梓涵进入了凝香居之中。而因为此事的影响，不少喜好诗词和好事之人前往凝香居一探究竟，但是凝香居原本的皮肉生意却还是比之前冷清了不少。 第73章 与觉远同行 在凝香居的事情之后，孔方着实是自闭了一段时间。而陆明心在事后找孔方才知道，纸的原料不一定是草根树皮，一些动物的皮也有成为纸的可能。就像孔方一直拿着的扇子，扇面就是羊羔皮做成的。 因为孔方暂时陷于自闭，而陆明月虽然成功混入了凝香居，但想要得到消息还需要相当的时间，所以眼下四人暂时进入了无所事事的状态。在这种状态持续几天之后，张子墨终于是不甘寂寞起来，将四人召集到一起，商量接下来的行动。 四人商议的结果很简单，也很干脆，那就是分散调查星洲城中的鬼物。原本按照张子墨的意见，四人应该按照最大效率的原则，各自挑选一个方位进行排查。不过陆明心缺少实战经验，于是以彼此照应防止意外为由，提议两人一队。张子墨原本是拒绝的，但是挨不住张子萱的哀求，最终只得同意。 在有了结果之后，张子萱就默认和张子墨分到了一队，而陆明心自然是和觉远一起。 在出发之后，陆明心就看到觉远开始拿出自己的装备，原本衣着朴素的觉远，在武装完毕之后，陆明心都是不由的羡慕起来。觉远真的是从头到脚都是宝贝，头顶的僧帽、脖子上的佛珠，身上的袈裟，手中的禅杖和手珠，甚至是脚底的鞋，都是开过光的宝物。 在陆明心看觉远的时候，觉远也是有些不解地看陆明心，随后问道，“你不用做些准备吗？” “我该准备些什么？”陆明心有些懵懂，他还真就不知道怎么主动寻找鬼物，也不知道该准备什么。 “小僧听闻道士会开启阴眼，利用特制的寻灵罗盘寻找鬼物，你不会吗？”觉远好奇地问道。 “寻灵罗盘，早先在清水县的时候我也试过几次，但这玩意就没有灵过。”陆明心无奈地拿出了师父留给他的一个巴掌大小的罗盘。他也曾试图注入灵力催动，但这个东西貌似就没有生效过。 觉远听到陆明心的说法，也是微笑道，“想来是有玄机道人在，方圆二十里的鬼早就移民了吧。” 陆明心闻言不由得以手扶额，这种事也行。随后用柳叶开启阴眼，然后催动寻灵罗盘。随着陆明心的催动，寻灵罗盘开始转动起来，很快，罗盘的指针就稳定了下来。 “看来那个方向存在鬼物。”觉远看到罗盘有了固定的方向之后，不由地说道。 “真的吗？”陆明心闻言不觉间加大了灵力的注入。随后，在陆明心的目光之中，寻灵罗盘的指针忽然出现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弯，直直地指向两人的身后。陆明心见状也是一惊，不由地向身后看去。 只见一个身上散发着白色阴气的魂体浑浑噩噩地从两人的身后飘过，当两人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之后，它若有所觉地抬头向四周望了望，但在一瞬间的清明之后，他又是继续浑浑噩噩地飘着。 陆明心看到罗盘找到的鬼物，也是有些不知所措。也不能说罗盘不准，但似乎又有些太准了。不过在陆明心感慨的时候，觉远却是在一边说道，“相逢是缘，既然你被我遇到了，我就代鬼差指引你一番，去城隍那里报到，早日投胎去吧。” 觉远说完之后，就闭目为那个鬼物念诵了一段经文。随着觉远的经文念诵完毕，那鬼物的眼中竟是出现了清明。随后在双手合十向觉远一拜之后，悄然向着远方飘去。 觉远在目送那鬼物离开之后，转身看向陆明心说道，“想来是你把罗盘催动得太厉害了，这种弱小的鬼物不会对人造成任何的危害，我们放任不管就好。” “我知道了，我试着控制下寻灵罗盘的灵敏度。”陆明心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随后再次启动寻灵罗盘。在确定师父给自己留下的东西能用之后，陆明心也是不敢再过分催动，而是试着控制自己的灵力。 接下来，两人顺着罗盘的指引开始寻找鬼物，陆明心确实没有再定位出白色阴气的鬼物。不过因为陆明心的不能精准的操作，两人遇到鬼物的强度也是在不断的变化。一会是阴气中刚刚有些发黄的弱小鬼物，一会又是阴气颜色漆黑如墨，两人要合力才好制服的鬼物。 如此不稳定的发挥，陆明心自己都是有些尴尬，反倒是觉远，似乎就像是陆明月的僧人版，全程保持温和，看上去没有一丝的愠怒。对于所见到的鬼物，也是一视同仁地度化对方。不论对方强大与否，觉远都是保持着敬畏。 在又一次带着觉远处理了一个散发黄色阴气的鬼物之后，陆明心有些不解地问道，“你不生气吗？” “小僧不生气。”觉远平静地说道。 “出家人不打诳语，你真的不生气。”陆明心追问道。 “嗔念亦是佛门之戒，小僧真的不生气。”觉远说道，随后补充道，“施主其实已经做得很好了，不用好高骛远，想要精准地确定鬼物的位置，并正确地推算对方的境界，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做到的事情。”也就在觉远说话的时候，寻灵罗盘再次亮起，然后指出了一个方向。 陆明心看到罗盘指了新的方向，没有朝新的方向看去，而是拿着罗盘的底座转了一个方向，然后吐槽道，“这罗盘是怎么回事，我还没有催动呢？怎么自己指了方向呢？” “这种情况发生，只能说明有强大的鬼物出现，罗盘中残留的灵气对其起了反应。”觉远轻声说道。 “强大的鬼物？”陆明心惊疑地看向觉远，同时手上的动作停止。而在他的动作停止之后，罗盘又一次缓缓地指向了先前的方向。陆明心和觉远同时看向那个方向。 “黑市？！”陆明心有些惊疑不定地说道。虽然孔方最近有些自闭，但还是给陆明心普及了一下关于星洲城的一些知识。因为道士经常会用到一些正常人用不上的东西，所以对于黑市或者说鬼市有着特别的依赖。就算是别的地方记不住，但黑市的位置陆明心还是记住了的。 觉远点点头说道，“看来这次的鬼物就在黑市之中了，我们是现在就去探查还是回去寻找子墨道长，邀他一同前来呢？” 陆明心思索片刻后说道，“要不我们去看一看吧，要是我们对付得了。我们就直接出手，要是对付不了，想来以你我二人的手段，想要离开还是没有问题的。” 觉远闻言也是点头说道，“说得不错。不过我们还是先准备一番吧。”说完之后，觉远开始念诵不同的经文，虽然陆明心听不懂觉远念的到底是什么。但是随着觉远的念诵，陆明心感觉觉远身上的气息出现了明显的变化，轻灵、厚重、神圣的感觉开始出现。 觉远在结束念诵之后，有些歉意地对陆明心说道，“小僧修为有限，难以把经文的力量加持到他人的身上，尤其是道门中人，还请施主见谅。不过稍后我们进入黑市，小僧可以为施主打头阵，施主尽力就好。” 陆明心听到觉远的解释感觉有些胃疼，觉远为什么要强调道门中人呢？他不说自己也不会多想什么。 但在看到觉远缓慢而坚定地走向黑暗中的黑市时，那种从容不迫气度还是让陆明心在心中浮现了一句佛教徒常说的话，‘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陆明心内心一时之间五味杂陈，升起了一些对于佛门的认可，随后跟在了觉远的后面。 第74章 良言无益 黑市所在的地方是一片被废弃的城中村，因为水源遭受污染，村中的原住民不得不搬离。但大部分房间还是保存得比较好，黑市商人会用自己的方式进行标记，然后占用房屋。而且因为这些人所贩卖的大都包含违禁物品，所以，不少房间都是经过了改造，远没有看上去的那么简单。 陆明心在进入到黑市所在的范围后，就是闻到了一股刺鼻的味道。村中水源受到污染，排水设施自然也会受到影响，所以黑市之中常年有着难以消散的刺鼻气味。 在陆明心失神的时候，走在前面的觉远却是开口问道，“施主，罗盘有什么变化吗？” 陆明心拿出罗盘查看，只见罗盘还是直指原来的方向，没有受到周围环境的影响，于是说道，“罗盘还是和之前一样，没有发生什么变化。” 觉远闻言，开口说道，“施主要当心，这黑市并不简单，存在不止一个能引起罗盘变化的鬼物是完全有可能的。”陆明心闻言点了点头，而后继续跟在觉远身后。 继续往前，陆明心感到周围似乎有不怀好意的目光落在两人身上。陆明心知道，这些目光来自黑市中的商人。周围看似荒废的房屋之中，有一些还是有着商人隐藏其中的，有人闯入，他们自然会关注对方。 不过觉远似乎是没有察觉周围的目光一般，只是戒备地向着罗盘指引的方向缓缓前行。终于是在转过了一个街角之后，觉远对陆明心说道，“施主，再往前走，我们应该就能见到那个鬼物了。到时我们见机行事，若是那鬼物过于凶厉。施主无需管我，自行退去即可。” 陆明心点了点头，觉远这么说无疑是想让陆明心安心一些，但他也不会轻易抛下同伴独自逃跑。 见陆明心点头，觉远也是不再迟疑，直接往前走去。很快，在一片昏暗之中，陆明心看到了如野火般殷红色的阴气，而在阴气的中央，是一个身形赤裸的女子。真正的‘赤裸’，皮都没有的那种。如此猎奇的样子让陆明心差点惊呼出声。 “想来这就是孔方那张纸的来源了吧。”觉远有些感慨地说道。作为同行之人，孔方使用了用对方皮肤制作的纸张，现在他们遇到了对方的魂体，很难说不是因果在起作用。 不过在确认完对方的状态之后，陆明心稍微松了一口气。虽然对方身上阴气已经到了红色的级别，但似乎对于其身前的房屋有着很深的执念，不断地在其周围盘桓，但又像是惧怕什么，不敢深入其中。 觉远看着远处盘桓的女子，有些无奈地说道，“那鬼物身上阴气深厚，只凭小僧，怕是难以度化对方，需要想办法消减其怨气才行。”之前陆明心和觉远一起行动，遇到一些难以度化的鬼物，都是由陆明心设法困住对方，然后由觉远直接出手。 “消减其怨气，怎么做，对其本体展开攻击吗？”陆明心有些不解地问道。之前觉远不曾提过这样的要求，他不知道对方此刻的意思，只能根据自己的理解说出判断。 “展开攻击是走投无路之后最差的手段。若是可以的话，可以通过完成其生前心愿，寻回尸首，甚至是直接辩论来让对方怨气消减。”觉远说道。 “辩论？”陆明心有些不解，这也能当成消减怨气的手段。 “本来小僧也是不信的。但是在见过孔方施主无双的词锋让鬼物都是拜服之后，小僧知道这也是一种方法。”觉远解释道。 听到觉远的话，陆明心默然无语，孔方他知道，言辞犀利，能驳倒他的人真心不多。但他们可没有这份辩才，想以此净化怨气，还是算了吧。 陆明心看着远处的女子说道，“那女子不断地在那个屋子周围盘桓，想来是其尸首所在吧。不如我们前往其中查探一番如何？” “这倒是一个好主意。”觉远点头说道，说完之后，觉远又是默念了一段经文。在念完之后，他身上的气息变得淡薄，就是生息都收敛了很多。在气息收敛之后，觉远说道，“这样的法门只能在鬼物没有注意时使用，比起道门的瞒天之术还差了很多。” 听到觉远的话，陆明心不由得摇摇头。瞒天之术他知道，能够暂时隐藏命星、隔断因果。但这样的法术只能在遭遇性命之危时救急，其消耗和反噬都是难以想象的。不过陆明心这次没有向觉远解释这些，而是开始龟息吐纳，让自己的生人气息也降了下来。 随后，两人戒备地来到那鬼物盘亘的房屋之前，在确定后者没有将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后，伸手敲响了房门。不多时，一个神色阴郁的男人打开了房门。 一开门，两人就感受到了一种法器的气息，且气息相当的强大，祭炼者的境界绝对两人之上。两人也是明白了那鬼物为何在屋子外面徘徊却不敢进入屋子的原因。 “你们有何贵干啊？”男子没好气地说道。虽然是黑市，但除了少数的几个地方，其它的都有自己固定的开放时间。现在眼前两人不在开放时间到来，严重影响了他的作息。 陆明心看了觉远一眼，主动向前走了一步，然后说道，“贫道陆明心，这位是觉远法师。我二人察觉到这里阴气深重，有怨灵徘徊，所以前来查探一番。你若是不想被冤魂索命的话，希望你能配合我们。” 在陆明心说完之后，那男子意味深长地看了两人一眼，然后说道，“那女子是不是全身赤裸，皮肤被毁，长发披肩，眼眸深红，七窍还带着鲜血啊。” “正是如此，难道你已经见到过她了？”陆明心有些紧张地问道，正常人是看不见鬼物的，除非因果极深，但看到的同时，也基本上会被阴气侵入身体，带来难以想象的损伤。 “没有，只是今天早上有一个道士也是说了相似的话。还说我马上就要大祸临头，有血光之灾呢。不知道你们两个有没有别的什么要说的，没有的话就请回吧。好好练练再出来，免得水平不行，徒惹人笑。”男子说道。 男子说完，陆明心被气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合着自己好心救人反而是被当成了骗子，还是技艺不精、水平不行的那种。‘良言难劝该死的鬼’，陆明心有些明白了这话的意义。既然对方不给他救人的机会，他也索性放弃好了。 不过在陆明心想要放弃的时候，觉远却是指着门旁一个三角形的符纸说道，“施主既然不信，那为何要将这符纸留下呢？” “本来我也是不想留下的。但之前的那个道士在行骗失败之后，却是说这个屋子曾经的主人对他有恩，他想要进来坐坐。我见他说得情真意切，也就让他在这里稍微缅怀了一下。他留下这个符纸说能保护我一次，算是谢礼。”男子说道。 陆明心这时也是察觉到，先前的那个道士只是在屋子周围布下了阵法，而对男子没有任何保护，所以男子在屋子之中不会受到伤害。但要是离开的话，以外面那个鬼物身上恐怖的阴气，就算不是立时毙命，也绝对活不过七天。那道士可能只是不想让恩人的屋子成为凶宅吧。 不过陆明心在看清道士留下的符纸后说道，“若是要出去的话，你可以带上这个符纸。如果真的遇到危险，记得要往视野开阔的地方跑。或许可以逃过一劫。” 第75章 觉远受伤 在交代完后，陆明心和觉远就选择了离开。多说无益，他们已经将一切都已经讲明。但对方不信，他们也是有些无可奈何。先前那个道人在保住屋子的同时给了他一点生机，而他则是给出了自己善意的提醒，至于对方到底如何，就看自己的机缘造化了。 不过在回去之后，陆明心直接找到了孔方，对他说起了遇到那个女子的事情。但孔方却远没有想象中的激动，只是说到，“真正害死那个女子的是人心的贪婪，我的过错是不该过分卖弄文采，让星洲城纸张价格飞涨，使人心浮动。” 见到孔方有所恢复，陆明心也是安心了很多。不过孔方却是面色严肃地说道，“我感觉到凭借我们的力量似乎很难解决这里的事情，我们需要更加强大的力量才行。” “就算我不怎么样，但觉远法师和张道兄都是能力出众之人，凭借他们，难道解决不了星洲城的危机。”陆明心有些不解地问道。 “若星洲城的危机只是鬼物的话，那或许根本就用不上你们三个。只要你们其中一人肯拼尽全力，都能除尽这里的鬼物。但星洲城内部鱼龙混杂，势力盘根错节。若是不能有效地震慑各方势力，我们怕是难以处理这里的问题。”孔方回答道。 “你想怎么做？”陆明心不解地问道。 “无他，求援耳。我已经将书信送出去了，用不了几天，应该就会有人来帮助我们。届时星洲城那些掣肘的势力也能安分不少。”孔方说道。陆明心没有继续追问，他无心深入官场之中，既然孔方说官方的势力由他解决，那自己相信他就好。 第二天，陆明心还在补觉的时候，觉远就急匆匆地敲开了他的房门。一见面，觉远就说道，“不好了，应该是先前那人离开屋子了，我留在那人身上的印记被触发了，他应该是受到了阴气的伤害。” 睡眼惺忪的陆明心揉了揉眼睛，看着天上的太阳不解地说道，“不可能吧，现在可是白天。太阳这么好，那鬼物还能伤人吗？”不过疑惑归疑惑，陆明心还是半被觉远拖着离开了。 因为觉远事先留下了印记。所以他一路几乎不停地在走。他走得非常之快，陆明心就算是小跑都是被他拉开了一些距离。过了一会，觉远的脸色有些凝重，转身对跟上来的陆明心说道，“我的印记刚刚碎了，那人应该是遇到了真正的凶险。我现在给你留下一道灵气，你将它加持到寻灵罗盘上，就能定位我的位置了。” 觉远说罢，也不待陆明心反应，丢给陆明心一个佛珠一样的东西就离开了。看着觉远飞速地离开，陆明心有些不知所措，但还是将佛珠放到了罗盘之上，随后施法激活。在加持了觉远的灵力之后，罗盘的指针就锁定到了觉远的方向上。看着罗盘的指针不断地晃动，陆明心有些为觉远的速度吃惊，但还是顺着罗盘的指引前进着。 在路上，陆明心在赶路之余也是寻机开启了阴眼。此时烈日当空，开启阴眼后灵觉变得敏感的陆明心都是因为空气中炽烈的阳气觉得有些难受，他有些不明白为什么这种情况下会有鬼物现身。 不过，在跟着觉远的脚步一路前行，陆明心终于是有些意识到了问题的所在。那个男人应该是在遇袭后听了陆明心的话，往视野开阔的地方跑，但他前往的位置却是在静澜江一条支流的南边。山南水北为阳，山北水南为阴，他前往的地方虽然视野开阔，但是却阴气深重。 一路前行，陆明心也是感受到了鬼物的智慧。那鬼物没有在一进入水南阴气旺盛的地方就动手，而是一步步地将对方逼入了阴气最为深重之地。这样，她的能力能得到进一步的提升，而那个男人也是更加难以逃离。 终于，在陆明心感到体力有些不支的时候，他终于是看到了那个鬼物所散发的恐怖的阴气。借着地利，虽然是在白天，但那个鬼物却是抵住了阳光的影响。而在阴气的中央，浅黄色的佛光像是巨浪中的扁舟，仿佛随时有倾覆的可能。 陆明心加快脚步，很快便是看到，之前见过的男子，此刻已经是昏倒在了地上，身上的气息有些薄弱，生气都是消散了不少，很明显是为阴气所伤。而觉远则是将自己之前穿的袈裟披在了他的身上，以防他受到进一步的伤害。而他自己，原本红润的脸上却是有着不正常的潮红。 看到觉远的情况危急。陆明心也是顾不得留手，直接拿出了师父留给他最强力的符纸之一。只见随着陆明心的施法，符纸散发出了夺目的光芒。那光芒之中，有着浓烈到近乎实质的阳气在流转。而随着陆明心的催动，天上的太阳仿佛也是将力量加持到了符纸之中。 原本陆明心的师父跟他说过，这个符纸要在烈阳下才能发挥最强大的威力，陆明心还觉得有些鸡肋，不过现在真的激发出来。陆明心心中暗暗比较，就算是之前他在对付魔婴时先后启动的三道雷符加在一起，都不一定有此刻太阳光辉加持下的这个符纸强。 随着符纸激活，那个鬼物也是感觉到了危机，向陆明心这边望了过来。陆明心在被对方盯上时心中一阵躁动，没有任何过多的思考，顺着直感的牵引就是将符纸射了出去。在出手之后，陆明心才想起，自己还没有将符纸完全激活。 不过就算是没有完全激活的符纸，也是在太阳的加持下有着极端强大的威力。符纸在进入到那鬼物身前一定范围的时候，就是变成了一个散发着神光的火球。随后直接将那鬼物包了进去，于此同时，尖厉的声音也是在火球之中传出，带着强烈的痛苦与不甘。 足足过了数个呼吸的时间，陆明心都是对尖啸有些麻木的时候，火球终于是消失。在火球消失之后，那鬼物也是再次露出了身形。尽管占据了地利，但在陆明心那符纸的灼烧之下，周围环境中的阴气都是消散了不少。而那鬼物更是不堪，身形暗淡，像是风一吹就会消散的样子。 不过即便是如此，那鬼物还是十分怨毒地看了偷袭的陆明心一眼，接着就要逃跑。而在陆明心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觉远却是不知何时已经从地上站起，并且来到了那鬼物身前，在其身形显现之后，一只手拿着禅杖指向对方，一只手作出佛礼，开始念诵经文。 而随着觉远的经文，那鬼物身上的阴气变得更加稀薄，甚至红色都是在逐渐褪去，但其身形却是在经文的加持下稳固了很多。半晌后，那鬼物身上的阴气几乎消散殆尽，红色更是完全不见，不过其身形看起来却是变得几乎和常人无异。 在觉远念诵完毕睁开眼睛之后，那鬼物向觉远躬身行礼。而觉远没有说话，只是挥手示意对方离开。那鬼物也是没有过多犹豫，再次行礼之后，就是转身离开了此地。 在其离开之后，陆明心有些激动地说道，“没想到觉远你这么厉害，居然连这种程度的鬼物都能度化。” 不过觉远没有理会陆明心，而是直接吐了一大口血。血液呈现暗红之色，隐隐地还有浓烈的腥气传出。见到这一幕，陆明心才想到，觉远之前已经受伤，刚刚又是为了抓住机会，不顾伤势强行出手，只怕会伤上加伤，于是赶紧上前查看对方的伤势。 第76章 善后 见到陆明心看向自己，觉远本想开口安慰对方，但他刚想开口，却是忍不住咳嗽了起来。 陆明心看着觉远苍白的脸色，还有僧袍上斑斑的血迹，有些担忧地问道，“你到底伤得怎么样？” “施主来得很及时，而且果断出手重伤了那个鬼物，我才有机会将其度化。至于小僧自己，施主不必在意，修养一段时间就能痊愈。”觉远说道。 陆明心没有说什么，只是担忧地看着觉远。觉远嘴上说没事，但他即使不动用道术探查都能感受到，此刻觉远因为强行出手，已经被阴气侵体。虽然他及时将侵入体内的阴气逼出，但腹内五气已经是有些混乱。这绝不是轻易就能痊愈的情况。 觉远看到陆明心依旧担心，没有再辩驳，而是开口说道，“我的伤确实需要修养，但绝没有性命之忧。施主你还是好好看看那位施主怎么样了。他在我到来之前似乎已经是受到了鬼物的袭击。” 对于那个男子，陆明心本不想管对方，但觉远拼着受伤才将其救下，陆明心也不好负了觉远的一番心意。陆明心走到那个男子身前仔细感知起来。虽然没有陆明月那种高超的验伤技术，但陆明心还是看出了男子的情况，简单来说，男子没受什么大伤，更多是吓的。 男子虽然和觉远一样被阴气侵入体内，五气有些混乱。但觉远却把自己一直穿在身上袈裟披在了对方身上。在陆明心的感知中，觉远的袈裟上此刻流转着说不清道不明的道韵，侵入男子体内的阴气被这种道韵压制，难以造成伤害，混乱的五气也是在道韵下维持着还算有序的运转。 陆明心有些嗔怪地看了觉远一眼，仿佛在说，‘你还真是个好人，宁愿自己受伤，也要保护别人。’ 觉远被陆明心看得也是有些不好意思，主动开口说道，“施主，此地阴气有些深重。我们还是先离开吧。”陆明心点点头，随即带着男子和觉远一起离开了这片江水南侧的树林。 在离开了树林之后，觉远受不了陆明心的目光，急匆匆地说道，“施主，小僧现在自行回去疗伤。你等这位男施主醒来，向他说明此间之事。当然，最重要的还是跟他要回那女子的尸身，我们也好彻底了结这段因果。” “那女子不是已经被你度化了吗？还有必要为其尸体纠结吗？”陆明心知道觉远说的应该是对的，但还是吐槽道。 “施主此言差矣。度化只是让那女子放下仇怨好转世投胎，不代表因果就此了结。就像是施主与人借钱，对方不跟你要，或者不向你要，你就可以心安理得地不还吗？”觉远开口解释道。 陆明心闻言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了，等你走后，我会向他要回那个女子尸身的。”陆明心说完有些不怀好意地看了男子一眼。 在觉远离开一段时间之后，男子终于是缓缓地苏醒。在醒来后，男子有些茫然地确认着周围的情况，随后艰难地揭开披在身上的袈裟，缓慢地起身，在略微活动了一下麻木的身体，才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向陆明心，疑惑地问道，“我不是死了吗？” 陆明心只是耸耸肩，然后说道，“你还说着，不过估计也离死不远了，你还是跟我说说发生了什么吧。” 男子听到陆明心的话，显得有些迟疑。不过在稍微回忆了一下自己的经历之后，男子还是深吸一口气说道，“我听了你们的话，出门时带上了那个符纸。本来我是打算外出进货的，但是在路过一条小巷的时候，却是遇到了那个东西。 多亏了那个符纸，在那个鬼物从暗中冒出来的时候，那个符纸竟是扩散出了一道屏障，直接挡住了那个东西的攻击。但在挡下攻击之后，那符纸也是化成粉末飘散。我想起你之前告诉我的话，就趁那个鬼物因为攻击被挡迟疑的时候，往这边的树林跑。想着树林周围树木比较稀疏，算得上视野开阔。” 陆明心听到这里有些不好意思，他之前倒是没有害人的意思。但这片树林只有视野还算开阔，但却是在江水之南，而且草木茂盛，更是增添了几分阴气。他往这里走，基本上就是进了对方的主场。想归想，陆明心没有开口解释，而是伸手示意对方继续说。 “我来到这边之后，以为天上太阳正炽，那鬼物应该会有所顾忌，不成想，哪怕是在阳光之下，那鬼物也是没有丝毫弱化，居然再次向我发起了攻击。我只感觉到一阵凉意从胸口扩散，接着就觉得浑身冰冷。心中只剩下逃跑的念头了。 跑着跑着，我隐约感觉到周围的林木越来越密，空气也是变得越来越阴冷。最后，我终于是有些走不动了。而那鬼物却是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我的身前，伸出利爪插进了我的胸口，我什么都做不了，手脚完全不听使唤，只能僵在原地看着自己的心在它的手中跳动。随后就失去了意识。”男子回忆道，说话间不由地摸向胸口。 陆明心听着男子的讲述，心中已经将事情还原了一个大概。觉远确实是在最危急的时刻救下了对方，若是觉远晚来片刻，两人或许就只能替男子收尸了。 鬼物，尤其是阴气到了红色之后，有一种特殊的能力。那就是在阴气袭击之后能让人产生一种幻觉，这种幻觉并不能在第一时间杀人，但却会让受害者产生一种自己已死的错误认知。一旦这种错误认知出现，受害者身体也会产生一些相应的变化。 例如此刻的男子，若不是被觉远所救。他觉得自己失去了心脏，那么他并未离体的心脏也会因失去自身意识的调节而出现功能紊乱，他就会在一段时间之后‘失心而死’。 陆明心想通了此节，在沉吟一下之后说道，“你很幸运，你看到的是自身在危机到来时候感知到的一角。刚在你被袭击昏迷的时候，我和觉远已经暂时将那个鬼物封印了。不过封印持续不了多久，要不了多久，它就会再次找上你的。你还是赶紧准备后事吧。” “就没有办法彻底解决它吗？要多少钱都行。”男子开口说道。 “这不是钱的问题。若是能寻到那个鬼物的尸体。我们展开一些法事，还能对付一下它，若是寻不到的话。封印最多持续七天，你可以借助这段时间来安排后事，也算是我们做了一点好事吧。”陆明心对对方想用钱解决一切的想法感到反感，于是开口威胁道。 男子闻言面露难色地说道，“那鬼物的尸体被我用草席裹起来埋到城郊一处无主荒地了。若是不出意外的话，应该还在那里。只是现在我有些害怕，你能陪我去一趟吗？” 陆明心本想拒绝，但看到男子此刻的神情，陆明心知道没有别人的陪同，他一个人应该是不敢去见那个女子了。只得点头答应对方的请求。 随后，男子带着陆明心来到了城郊的荒地。看着周围有些杂乱的草地，陆明心说道，“选的地方还不错。你还是赶紧挖吧，挖完也好彻底将此事解决。” 那女子本来埋得就不深，所以男子没费多大力气就将对方的尸体挖了出来。但是陆明心看到女子尸身的样子，心中都是忍不住地想到，‘虽然师妹技艺有些神鬼莫测，但面对这连皮都没有的尸体，恐怕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吧。’ 第77章 陆明月回归 傍晚时分，当陆明心将那女子尸身带回来的时候。孔方看着白布覆盖的板车说道，“我不是跟你们说了吗，陆明心是能把事情办好的，你们看，这不是把东西带回来了吗？” 张子墨和觉远闻言没有什么表示，而张子萱却是有些没心没肺地走到陆明心的身边，然后一把将白布掀了起来。在看到白布下的景象后，张子萱直接是吓得惊呼出声。而张子墨只是面色凝重地看着，觉远双手合十，口念佛号，孔方紧抿嘴唇，不由地握紧了手中的扇子。 陆明心见张子萱不堪的样子，也是又将白布盖了回去。半晌后，张子萱才从震惊之中缓了过来，有些不可思议地问道，“那明明是个女子，但怎会如此。”她不是没见过死人，但死得这么惨烈的，还真是头一回。 “她身上的皮被人活剥做了纸，又在身死之后被丢弃在了郊外，变成这样也不是不能理解。只是现在我们这边会化妆的人不在，也不知道她现在方不方便。”陆明心有些无奈地说道。 “月姑娘现在应该是无事。自从凝香居爆出了那样的消息之后，生意就冷清了很多，我们行事也方便了很多。”孔方开口说道。 陆明心闻言点点头，然后说道，“那我们明天就把她叫出来吧。这尸体估计也就她能处理，另外她也进到凝香居一段时间了，说不定也知道了一些事情。” “没问题，我这就去安排，或许明天我们就能见到她了。”孔方答应道。 次日下午，一辆蒙着黑布的马车从凝香居鲜有人知的小门出发，在城中绕了一圈之后辗转来到了孔方所在的居所。而在马车停稳之后，车上下来了一个头戴斗笠、白纱覆面的女子，要不是女子的身形和陆明月一模一样，陆明心都要认不出对方是谁了。 陆明月下车之后对车夫伸手示意，对方会意。将马车拉到一边，然后一动不动地等在那里。等到了停放尸身的暗室，陆明月才是将斗笠摘下，然后看着孔方颇有深意地说道，“看来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有能量啊，我在凝香居里面听过，之前城主的小儿子想让那里的人出外勤都被婉拒了，没想到你竟然能把我要出来。” 听到陆明月的话，孔方没有什么表示，到是陆明心心中不由得大惊。虽然理论上来说星洲城城主只是州城级别的官员。但能坐镇这关键的星洲城，其背后的势力绝对不小。此人的儿子都做不到的事，孔方却能做到，看来孔方自身的能量确实不小。 见到陆明心的目光，孔方才有些无语地说道，“那城主小儿子要的是凝香居的花魁，我要的是个清倌，能一样吗？好了，还是先看看这尸体怎么办，然后跟我们说一说在凝香居有什么发现吧。” 陆明月也没有多废话，掀开白布查看了起来。半晌后，陆明月说道，“看来这就是那个被剥皮的女子了。她现在全身的皮肤没有几处好的，我也不好进行修补，但也不是没有办法。去找一些其它的皮代替吧。羊羔、牛犊、猪仔都可以。就是量要够多，不要太老。” 听到陆明月给出结论。众人也是松了一口气，虽然他们有将女子直接下葬的想法，但若是可以将尸身修复，让对方正常地下葬，无疑更好。 “没问题，这段时间我会去收集需要的材料。你还是说凝香居中的情况吧。”孔方答应道，随后催促道。 “凝香居中岁月静好，虽然因为你而败坏了名声，但黑红也是红。表面上生意冷落了不少，但其实只是去那里的人变少了。不过随着外勤的增加，实际收入没有受到多大影响。”陆明月摇着头说道，同时也是解释了她能出现在这里的一部分原因。 听到陆明月的话，张子萱有些咬牙切齿地说道，“我还以为那些人能要点脸呢，没想到只是换了一个狎妓的方式。” “月姑娘还是不要说笑了，以你的聪慧，应该不止知道这些。”孔方摇头微笑着说道。 “这次你可真是高估我了。不是我不努力，而是那些青楼之中的女子知道的也不多。更关键的是，我有些不确定，若是把知道的事情和盘托出，会不会害了你们。”陆明月一脸笑意地说道。 看到陆明月微笑的表情，张子萱有些不耐烦地说道，“陆明月，知道什么你就说，别卖关子了。” “好吧，其实我也不是十分的确定。凝香居毕竟是青楼，出现在外的女子虽说大都花枝招展，其实大部分的女子并不是一开始就愿意搔首弄姿、以色侍人的。在凝香居，有两个地方，一个是暗牢，一个是取宝房，就是改变这些女子的地方。”陆明月脸上笑意有些收敛，沉声说道。 “取宝房？”张子萱有些不解地问道。 “我等女子，从出生开始就有一宝，会在新婚之夜交给丈夫。而取宝房，就是拿走那些女子宝物的地方。”陆明月含蓄地解释道。 “无耻。”张子萱听懂陆明月的解释后不由地啐了一口。 陆明月没有继续理会张子萱，而是说道，“根据我和凝香居中几个女子的交流，已经大概确定了暗牢和取宝房的位置。只是依照我和那些女子的交流。凝香居背后的势力可能远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背后可能有着人贩子的影子，还有着一些大官的庇护。” “你是说凝香居背后的人可能和孔方说的第十一座名楼有关系？”陆明心听到陆明月的话，觉得有些头疼。若陆明月说的是真的，那这背后的水可就太深了。 陆明月摇头说道，“不是可能，是一定。就算与人贩子之间的关系是相互利用，联系不深，但能悄无声息地让完全不愿意放弃良知配合他们的女子消失，绝对是需要有相当权势的人才能做到。” “那你呢？他们没有逼迫你吗？”张子萱有些担忧地问道。 “我吗？因为给尸体化妆，我会配置一些特别的药物。”陆明月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了一个瓷瓶，只是一滴，陆明月身前木质的桌面就直接出现了孔洞。张子萱看完直接吸了一口凉气，就连陆明心也是有些发呆，他都不知道陆明月还有这种本事。 “果然是从根子开始就烂了，这样才能称得上泼天大祸吧。”孔方深吸了一口气，脸色坚定起来，身上的气势也是变得刚硬了不少。 “若是如此的话，我在几天前知道有一个女子似乎因为不愿意放弃清倌的身份，而被送走了。你们要是能及时找到她的话，没准还能帮她一次。”陆明月说道，随后补充道，“其实暗牢的位置并不隐蔽，只是很少有人愿意去而已。它应该就在星洲城的屠宰场那边。” 孔方听到陆明月的推测，也是端详起星洲城的地图。陆明月说的屠宰场，并不是一个特定的厂房，而是一片以屠宰为业的人集中居住的地方。因为杀业过重，所以佛道两门的人都是回避此处，而孔方这边，‘君子远庖厨，见其生不忍见其死。’他也是对于那里有着天然的回避。 “确实应该就是此处。这里一方面环境嘈杂，常年都能听到各类牲畜的惨叫，又是血水横流。能完全掩盖住暗牢中发生的事情。而且这个地方与星洲的十大名楼距离都不算远，往来也是比较方便。”孔方看着星洲的地图，认真地分析道。 第78章 与张子墨同行 孔方在说完之后，用询问的目光看向陆明心、张子墨和觉远。 张子墨见孔方目光扫来，开口说道，“虽然心中厌恶，但事急从权。我一定要去查探一番。” 陆明心也是点点头，看到觉远要开口，抢先一步说道，“觉远法师前番为了度化那个女子的魂魄，受了不轻的伤，现在就不要勉强自己前往那样的污秽之地了。有子墨道兄前往，再加上我的辅佐，应该是足以查清那里的情况了。”陆明心知道佛门的戒律比道门还要严苛，觉远现在已然受伤，不宜再受刺激。 觉远听到陆明心的劝告，虽然知道他是一番好意，但也感觉有些愧疚。 不过孔方却是开口说道，“我们此去是去调查凝香居身后的势力。若是人去得多了，反而容易暴露目标。不如此番就让两位结伴前往，想来以两位的能力，定能查个水落石出。”听到孔方的话，觉远的脸色好看了不少。 不过陆明月却是说道，“时间差不多了，小女子要先回凝香居了。过几日若是收集好了需要的动物皮毛，可以再来找我，我会出手将这女子的尸身修复好。” 随着陆明月开口，几人意识到陆明月已经出来了不短的时间，也就不再挽留，任由陆明月离去。不过在陆明月将要离开的时候，陆明心还是忍不住叮嘱道，“师妹千万不要勉强自己，若是事不可为，一定要及时退出，不要让自己受伤。”陆明月点点头，没有说什么就离开了。 第二天一早，张子墨就来找陆明心，想要同他一道前往星洲城那一片屠宰场。 陆明心看着一身道袍、满身正气的张子墨，有些不解地问道，“我们不是去调查那边的暗牢吗？你这一副战斗的样子，是要做什么？” 张子墨看向陆明心，认真地说道，“我们是去调查暗牢，但我们不用向那些见不得光的小人一样改头换面，大大方方的过去就行。你应该明白，暗牢是那些人教训那些不听话的女子的地方，总会有一些失去性命的女子，我们只要能追踪到那些女子，就能确定暗牢的所在。” 陆明心看向张子墨，虽然他觉得对方有些好战的倾向，但此刻对方说的话却是没什么毛病，只要能在那边找到死去女子的灵魂，就可以确定暗牢的位置。 不过在张子墨说起灵魂的时候，陆明心也是有些担忧地说道，“子墨道兄，你的话让我想起一件事。星洲城因风月之事闻名已久，而那屠宰场存在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若是没有压制怨灵的能力，只怕那边早就诡异之事不断了。我们前往的话，或许要对上同道中人。” 听到陆明心的话，张子墨脸色也是凝重了起来。随后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一明一暗吧。我在前面打头阵，大摇大摆地进行调查，你在后面悄悄跟随。若是我能成功找到那些女子的魂魄，确定暗牢的位置，自然是再好不过。若是出了意外，你在后面也能及时做出应对。” 陆明心没有再反驳，随后张子墨在前，陆明心遥遥地跟在后面，而且陆明心此时身着便服，完全就是一个路人的模样。张子墨的行动非常迅速。在进入屠宰场所在的区域之前，还能顾及一下身后陆明心的速度，但是等到了地方之后，张子墨直接拿出罗盘，迅速向目标靠近。 陆明心跟在后面，他看得清楚，同样是寻灵罗盘，甚至张子墨的那个比他用的还差一点。但是张子墨使用的技巧却是比他要强上不少。他一边微调着灵力，一边观察着周围，只是一会，就大致确定了周围的情况。随后就运起法诀向目标杀去。 陆明心跟在张子墨身后，此刻正是上午，但是街道边还有一些店铺没有开张。不过陆明心却是注意到，在两边的街市上，几乎每家每户都是贴了镇守的门神。顺着一些房门打开的店铺向内望去，几乎都能看到一些镇宅之物，或是钟馗像，或是菩提像，或是一些开过光的法器。 陆明心看到这些，心中也是不由的感慨，看来此地的居民也是知道自己所行之事容易招致邪祟，所以都有所防备。 不过就在陆明心还在观察周围的时候，张子墨这边已经是爆发了第一场战斗。与张子墨战斗的是一个血色的人影。那人影在活动之时，周身仿佛浮现出血色的重影，隐隐间传出腥臭的血气，让人看到就心生畏惧。但陆明心却能感觉到，对方对张子墨充满畏惧。 张子墨此刻已经完全进入状态，左手拿着散发耀眼雷光的符纸，右手则是散发着金光的桃木剑。面对那血色的人影。张子墨一边不断丢出符纸封锁对方的退路，一边则是用木剑向前逼去，试图斩杀对方。 陆明心看出张子墨完全对付得了对方，也就安心观察起张子墨的法术来。同样是雷符，但陆明心却有一种感觉，那就是张子墨的法术比起他来，多了一些凌厉的杀气，少了一些灵动。陆明心中感慨，虽然师父被人觉得很强，但有地方技不如人也是可以理解的。 在看完张子墨的法术，陆明心也是查看起和陆明心对战的那个人影。随着观察，陆明心意识到，这人影的本体实力并不强大，比起外界见到的散发黑色阴气的鬼物强不上多少。但对方身上却有一些特别之处，让其变得有些难以处理。 那就是对方似乎是借助了这里的地利，利用周围的血气进行修炼，而在其身后，正是镇中下水道的节点，有着镇中积年杀戮留下的血池。不过此刻它的能力被张子墨的雷法克制，每次受到攻击，它身后血池就会蒸发一部分，很快，随着张子墨的攻击，那本就不深的血池便见了底。 而在这时，那人影做出了一个惊人的动作，它居然给张子墨跪下了。跪地之后还做出了非常人性化的求饶行为。这样的行为陆明心也是第一次从鬼物身上见到。不过张子墨却是不一样，面对对方求饶的行为，张子墨没有半分犹豫，依旧是丢出了手中的雷符。 伴随着雷符的爆发，血池被耗干的鬼物再无力抵挡其威力。只是片刻，其身影就变得十分暗淡。眼见求生无望，那鬼物看向张子墨的眼神充满了怨毒，但又只能无能为力地被雷符吞没。 在张子墨结束战斗之后，陆明心忍不住走上前来。不等陆明心开口询问，张子墨说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对于鬼物不能有一丝的心慈手软，否则今日我给了他生机，日后面对没有能力对付它的人，它可不一定给对方生机。” 听到张子墨的解释，陆明心也是不好再多说什么，只能岔开话题问道，“你发现有女子魂魄的踪迹了吗？” 张子墨点头说道，“在感知中，这里有着不少的鬼物飘荡。这里还只是外围，就是这个不大的街道，积年的血水汇聚，就是养出了境界不低的鬼物。若是在深处，只怕还会有更加强大的存在。到时就要借助你的力量了。” 陆明心刚刚已经见识了张子墨的手段，也看到了对方对于战斗的狂热。为了防止对方上头，他只能警告道，“先前觉远法师因为事情紧急已经受了伤。若是你在受伤的话，我恐怕难以独自解决这里的事。稍后若是遇到问题，我出手之后，我们不能恋战，一定要先撤退再从长计议。” 第79章 各自算计 张子墨听到陆明心的话，虽然不是很认同，但想到觉远的事情，也是点头说道，“可以，若是事不可为，我会从长计议的。”陆明心也不知张子墨有没有把他的话听进去，但事已至此，他也没法再多说什么了。 两人再次出发，很快就是遭遇了第二场战斗。与第一次的情况基本一致，他们遇到的也是借助此地血气修炼的鬼物，只是第二次碰到的更加凶恶了一些。而且不同于前一只只是将血池作为能源，这一只果断地将血池化作了武器。 在见到张子墨的符纸因为被血气浸润而失效时，陆明心差点就要出手相助。但是在陆明心出手的前一刻，张子墨的桃木剑上忽然发出了锋锐的剑光。那向前逼近的鬼物，只是在一瞬之间，就被张子墨发出的锋锐剑气斩为数段。 在被斩为数段的同时，那鬼物没有第一时间死去，而是发出凄厉的惨叫，试图干扰张子墨为自己脱身争取时间。但是在鬼物叫声传出的同时，张子墨身上的气势却是变得更加凌厉。桃木剑上的剑光略有收敛，但威力却是更加强大，一道剑气从木剑中发出，直接将鬼物淹没。 陆明心看到这一幕，心中暗暗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张子墨会雷法他是知道的，孔方也提起过他的师承。但张子墨这一手，却是有一些上古时期剑修的影子。 张子墨在解决完第二场战斗之后，有些不满地擦了擦自己的桃木剑，随后就继续向前深入，没有和远处的陆明心解释什么。 继续深入一段时间，两人进入了一段较为平和的地域。虽然周围的环境没有明显的变化，甚至因为常年血气的积聚，空气中都是隐隐泛着一些血腥的味道。但两人确实是没有再遇到什么鬼物，不仅是那些强大的，就是一些弱小的都没有遇到。 本来陆明心在见过张子墨的本事之后，不想再对其提出什么意见。但是看到张子墨仿佛毫无察觉般几乎速度不变地继续向前，陆明心还是忍不住提醒对方眼下的异常。 不过面对陆明心的提醒。张子墨却是再次给出了让陆明心感到无语的解释。“不是有你跟在后面吗？就算是出了什么意外的话，你应该会出手相助吧。”这样的解释让陆明心感到无语，他想提醒对方小心，但对方却直接把背后交给了自己。 在陆明心没有再说什么之后，张子墨继续前行，依旧是没有任何迟疑，直直地向着既定的目的地前进。 终于在一段时间之后，两人来到了一处不一样的地域。这里是星洲城整个屠宰场下水道的交汇处。两人来到这里之后，能闻到一种让人有些眩晕的刺鼻气味，除此之外，空气中仿佛也是有着淡红色的血气。 张子墨走到下水道交汇处的血池之后就停了下来，看着深不见底的血池沉声问道，“你差不多也该出来了吧。” “真没想到，居然会有你这个等级的道士找到这里。不过你虽然是我见过的最强的道士，但真的有自信能胜过我。”血池之中出现了一个女子的身形，同时冷漠的声音传来。 “我不确信自己能胜过你，不然你也不会出现。但同样的，你也没自信能赢过我，否则现在就不会跟我废话，应该直接动手才对。”张子墨说道。但张子墨说归说，手中却也开始了动作。只见他拿出桃木剑指向对方，剑光泛起然后内敛，一道剑气直接向对方射了过去。 面对张子墨发动的攻击，那女子脸上略过了一丝凝重，随即也是发出了一道几乎凝实的血气。两者在空中相撞，尽管张子墨的剑气在品质上略胜一筹，但血气的数量却是更加庞大，而且借助了地利，轻松就将张子墨的剑气消磨殆尽。 一击未奏效，张子墨直接提剑上前，抬起手中的木剑向对方斩去。那女子显然也是没有预料到张子墨会有这样的手段，匆忙举起血气凝聚成的盾牌，只是一瞬就被张子墨斩开。随即整个人就被劈飞出去。 女子再次站起，胸前位置出现了一道泛着金光的伤口，女子汇聚血气疗伤，但金光却是有着阻止伤口愈合的效果。一时间，女子身前出现了仿佛烧红的铁剑浸入凉水的滋滋声。半晌后，女子身前的伤口愈合。伤口愈合之后，女子开口说道，“若你只有这些本事的话，还是不要白费力气了。” 张子墨点点头，看向女子身后的血池说道，“确实，若是想要消磨掉你身后的血池，非得几天的时间不可，不过好在我不需要这么做，只要斩掉你的魂体，就算血池再深，失去调动它的能力，也就没用了。” 在陆明心说完之后，女子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有些不可思议地说道，“你的剑居然可以斩灭真灵？”真灵，是一个人的本质、核心和真实存在，超越肉身限制，几乎永恒不灭。而刚刚张子墨的剑，却是让她的真灵都受到了损伤。 此刻女子再没有了之前的淡定，而是开始召集血池中的力量，主动发起了攻击。只见随着女子的发动，她身后的血池中血气快速地升腾而起，幻化出无数的利箭向张子墨攒射而来。而在箭支射出的同时，血池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降了不少，同时箭支受到加持，散发出实质的寒芒。 “终于肯拼命了吗？”张子墨开口嘲讽。虽然他的剑法有磨灭真灵的能力，但想要像对付前一只鬼物那样斩灭对方，他也要费上相当的功夫。现在对方肯拼命，那他就能更加容易地击败对方了。 只见张子墨用桃木剑在周身画了一个圈，随即圈的四周出现了凌厉的剑气，直接将张子墨护在了其中。女子借助血池之力发出的箭支在遇到这凌厉的剑气之后，直接就被搅碎成了无形的血气。张子墨看向女子，仿佛再说‘不过如此’。 而女子面对张子墨挑衅的目光，也是同样报以挑衅的目光，身后的血池之中依旧有着源源不断的箭支出现，仿佛无穷无尽，同时女子看向张子墨，她不觉得对方能彻底抵挡得住这连绵不绝的攻击。 在坚持了近一炷香的时间之后，张子墨周身的剑气终于是有了稀薄的迹象，虽然还是能轻松地将血气幻化的箭支搅碎，但那些箭支离张子墨的身体却是越来越近。而女子看着身后液位下降不少的血池，脸上也是泛起了人性化的心疼。 而就在女子看到有鲜血落到张子墨的身上，以为自己要胜利的时候，张子墨却是露出冷笑。只见他直接掏出了一打雷符，随后将这些雷符丢到了脚下，然后雷符形成阵法扩散开来，将张子墨和那个女子都是罩在了里面。 “我从没想过用剑术直接打败你，也没想过耗光你的血池。从一开始，我就是想用这个阵法将你净化。”张子墨说完，阵法之中爆发出了阵阵雷光，电弧跃动之间，就是将女子困了进去。然后陆明心看到，女子身后的血池就像是燃烧起来一般，以极快的速度下降着。 见到张子墨图穷匕见，女子也是冷笑起来，“你真的以为自己赢了吗？先前你斩杀那两只的时候，我就有所察觉，之后你再也没有遇到鬼物，你不会以为它们一开始就不存在吧。”女子说完之后一声尖啸，四周的道路上再次出现了不少的鬼物。 “明心道友，请你支撑片刻，我很快就能解决眼前这个了。”张子墨喊道。 第80章 茶楼小二 直到张子墨开口，陆明心都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合着张子墨一开始就想好了，若是真的不行，还有最后的绝招，大召唤术-明心道友。 陆明心看着被那个女子召唤来的鬼物，虽然境界没有达到红色级别的，但是能在白日出现的都不是泛泛之辈，更何况占据着数量上的优势，他陆明心就是会传说中太上的一气化三清都不一定能打得过这么多。 看到陆明心出现，那女子还是有些意外的，因为在前两次的战斗中，陆明心只是收敛气息在一旁掠阵，没有参与到战斗之中，所以传回的情报之中只是把陆明心当成了好事的路人。 “以雷霆手段击杀其中几个，就能震慑其他的鬼物不敢上前了。”见到陆明心面露难色，张子墨轻声提醒。 陆明心在听到提示之后，也是无奈地拿出了之前用过一次的符纸。随着陆明心的催动，那如烈火一般的阳气再次出现，不只是那些鬼物，就是那女子都是感受到了威胁。 陆明心看着周围接近的鬼物，脸色变得严肃，目中露出凌厉，似乎是在寻找主动上前的。而那些鬼物被陆明心手中的符纸震慑，竟是没有一个敢于上前的。无奈之下，女子只好出声催促，那些鬼物被女子一催促，竟是忘记恐惧，同时向前。 “你控制那些鬼物的手段居然不止是上位者的威压，居然还有咒术。”张子墨脸色变得难看。一般来说，鬼物之中，上位者对于下位者有着极强的控制力，尤其是属性相近的鬼物。但这个女子不只是利用了这个特性，还用了咒语进行辅助，这才能强行让那些鬼物送死。 不过陆明心在将符纸彻底激活之后，却是直接射向了先前一眼没看的女子。掺杂着阳火的光芒爆发，那个女子瞬间受到了难以想象的伤害，凄厉的惨叫顿时响起。不过在光芒消失之后，女子并没有直接被打败，不过支持女子战斗的血池此刻却是在刚刚的攻击下直接被蒸干。 见到这种情况，女子顿时慌了神，刚想开口求饶，不过等在一旁的张子墨却是直接一剑将其斩杀，根本没有给对方开口的机会。在将那个女子斩杀之后，张子墨说道，“干得漂亮，你这一招的威力也是可以的。” “只是恰巧现在是白天，而且那个女子被你用阵法定住了身形，否则没有这么容易的。”陆明心谦虚地说道。 不过张子墨没有理会陆明心的谦虚，只是随手打出几道法诀，随后其身下的阵法竟是扩张了起来，直接将附近的街道都是笼罩了其中，那些被女子招来的鬼物全部被困其中，没有一个能走脱。张子墨在做完这些之后出剑斩向阵法中的鬼物，同时邀请陆明心一同出手。 不过陆明心在即将出手的一瞬间，忽然觉得心口有些隐隐作痛，仿佛是要阻止他出手。于是陆明心开口劝阻道，“这些鬼物已经没有威胁，不如我们将之送回冥界吧。” 不过张子墨没有听从陆明心的建议。在看到陆明心不愿出手之后，反而是出手愈发狠厉起来，阵法中的鬼物不多时就被他斩杀殆尽。在除尽鬼物之后，张子墨再次说道，“对于鬼物不能留情，否则只会害了你自己。” 陆明心不愿同张子墨讨论是否该对鬼物留手的问题，只是问道，“现在周边的鬼物都被你给灭了，那我们要如何才能确定暗牢的位置呢？” 张子墨听到陆明心的问题，有些不以为意地说道，“其实我已经知道了暗牢的大体位置，只是缺少进一步的确认而已。现在将周围的鬼物除去，也能为我们的探查提供方便。” ‘但是除去鬼物也可能会打草惊蛇，引起对方的注意。’陆明心在心中想到，但他没有与张子墨争辩。他知道张子墨就是想消灭鬼物，也许其和鬼物有着难以想象的仇恨吧。随后，张子墨就是带着陆明心向着他先前确定的大体位置走去。 临近正午，经过战斗的两人都是有些口干舌燥，不过街边因为都是屠户之家，都是泛着一种难以散去的血腥气息，两人闻着都是感觉有些恶心，根本生不起进去吃饭的想法。终于，在转了几圈之后，两人总算是在街边发现了一处茶楼。茶楼之中倒是颇为朴素，没有奇怪的气味。 两人在坐定之后，也是叫来小二开始点单。在点单的时候，张子墨忽然间问道，“不知道小二知不知道那些来到这里的青楼女子最后都到了什么地方？” “自然是进了储秀坊，不然还能去什么地方？”小二理所当然地说道。 “储秀坊？”陆明心有些好奇地问道，两人本来以为要花大力气打探一番才能得到结果呢，但是没想到他们两人想要得到的结果却是被茶楼小二随口说出。 “两位是外地的吧，难道是喜欢的姑娘进了储秀坊，两位想要捞人。”小二猜测道。 “没有，我们只是。”张子墨听到小二不靠谱的猜测，开口就要否认。 “我们只是想先行确认一下情况，毕竟那个女子的赎身费用可不低。”陆明心见张子墨要否认，赶紧开口打断，同时示意张子墨稍安勿躁。张子墨见状，冷哼一声不再言语。 小二见到陆明心的样子，也是说道，“两位大可放心，进入储秀坊的女子一般是不会出事的，尤其是有人愿意赎身的女子。” “可是，我听说储秀坊是专门劝说那些不听话的女子的地方，进了那里的女子要么被收拾得服服帖帖地出来，要么干脆就直接消失。进了这样的地方，怎么会没事呢？”陆明心有些不解地问道。 “储秀坊一开始的功能确实如客官所说，是调教那些不听话女子的地方。那里最初也是只有一些糙汉，那帮人调教人的手段都是皮鞭、烙铁之类的东西。送入其中的女子被调教完，就算愿意配合，短时间内也因为身上的伤痕难以接客。 可是后来，储秀坊中似乎是招来了一些有着王室宗亲背景的嬷嬷。据说这帮人有着不少不留伤痕也能让人生不如死的法子，而且不少人还懂得王府里才有的房中术。有了这些人的加入，储秀坊调教女子的速度和调教完的质量都十分不错，这才能招揽到星洲大部分的生意。”小二解释道。 张子墨听完这些有些目瞪口呆，而陆明心也是费了很大力气才按下想要骂人的心情，继续追问道，“那不知储秀坊在何处啊？” 小二闻言脸上露出有些微妙的笑容，然后说道，“两位客官这就有些骑驴找驴了。不瞒两位，这间茶楼就是储秀坊的资产，严格意义上来说也是储秀坊的一部分。 原本这里只是那些王室宗亲背景的人喜好风雅饮茶的地方，后来才慢慢开张营业，不然在这个到处充满血腥味的地方怎么会有这样的茶楼。至于现在，这茶楼也被用来接待一些不方便公开和青楼扯上关系的贵客。” “你跟我们说这些真的没问题吗？”陆明心也是有些惊讶，这小二也是颇为大胆啊，知道的不少，说的也不少。 “其实小人也是淫媒出身。在接待顾客的同时也是负责介绍生意，若是能发展客人的话，小人也能得到不少好处。至于泄密，小人说的都是公开的秘密，而且此处没有外人，追究起来，小人可是什么都不会承认的。”小二不慌不忙地说道。 第81章 孔方的三步计划 “你看不出我们都是修道之人。”张子墨终于是有些忍不住。 面对张子墨的疑问，小二不慌不忙地说道，“修道之人？修道只是要求清心寡欲，又不是不能人事。而且就算是太监，也不是没有对女子的需求。” “但我们还是处男啊。”张子墨虽然听懂了小二的说法，但还是有些不服。 “实不相瞒，小人对于两位是否为修道之人还难以判断，但两位是初哥这件事小人从见到两位就看出来了。所以小人才会如此卖力地向两位介绍，一来成功向初哥进行推销，组织上奖励更加丰厚，二来比起那些花丛老手会考虑性价比，初哥一旦迷恋上女子，更舍得花钱。”小二说道。 小二说完之后，就是陆明心都是有些道心崩溃，不敢再与其进行交流。于是转向张子墨说道，“张兄，我们还是吃完这杯茶就去找孔兄吧。他更适合来这里。”张子墨闻言立马点头同意，甚至连茶都不喝了，就急急忙忙和陆明心一起逃命一般离开了这里。 等再次见到孔方，两人向孔方说明了此番的经历。孔方听到两人的战斗情节时还有些紧张的情绪，但是说道茶楼的时候，孔方就只剩下冷笑了。 “你们连一个女子都没见到就这么回来了。”孔方有些不满地问道。 “我们可是修道之人，见那些女子做什么？”张子墨有些不满地反驳道。 “自然是确认一下那些女子的生存状态，不然你还想做什么？”孔方理所当然地说道。见到张子墨还有要开口，孔方有些打趣地说道，“张兄，我不得不提醒你，就算是见了那些女子，只要你不嫖，也是不用付钱的。”张子墨被孔方说的脸色有些发青，顿时闭口不言。 “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陆明心有些担忧地问道。 “其实两位都是忽略了我们最终的目的，若是明白的话，自然也就不会有此一问了。”孔方摇头说道。 “我们的最终目的，当然是查清星洲城异变的源头。”陆明心说道。 “现在我们已经基本确定星洲城的异变与青楼有关，并进一步怀疑和星洲城的暗牢和取宝房有联系。但更进一步说，其实还是那些青楼之中有些女子来路不正，所以才会需要这么一个地方来调教这些女子。若是我们能确定这些女子的来路，也就能将之瓦解了。”孔方说道。 “来路不正，青楼中的女子来路还能正？”一边听着三人谈论的张子萱忽然开口问道。 “是啊，青楼之中的女子还是有三种正经来路的。其一，有的女子‘自愿’进入其中，只为填饱肚子。其二，对外战争之时总会有一些俘虏，这些人中姿色尚可的女子会被送入青楼。最后，就是一些犯官之后，被抄家的官员，其家中男为奴，女为妓，可不是说说而已。”孔方解释道。 听完孔方的解释，张子萱虽然还是有些不满，但也没有再纠缠孔方。反倒是张子墨说道，“这么说的话，还必须得去见那些女子才行了。” 孔方在思索片刻之后摇了摇头，然后说道，“心知肚明的事情，不用非得如此，只是想要动那个地方，会牵扯到太多人的利益。需要快刀斩乱麻。我已经联系好了能做此事的刀，现在需要做的，是处理好与之有关的利益方，促使其将之放弃才行。” “什么意思。”张子墨追问道。 “张兄，我知道你品行中正，见不得半点作奸犯科之事，只是此番，我们必须有明确的目标，需做到抓大放小，避免同时与所有的势力为敌。”孔方说道，随即解释道，“眼下我们要对付的势力，可以分为三个部分。一部分是星洲城的官方以及与星洲城有染的高级官员。第二部分，是星洲城的青楼，以及掌握的势力。最后一部分，是逼良为娼的势力和其产业链。” “把星洲城的官员单独分出去我还能理解，但星洲城的青楼和那些人贩子本来就是一体的吧？”陆明心有些不解地问道。 “或许吧。但此时我们必须把他们分开处理。”孔方意味深长地说道。见到众人不解，孔方补充说道，“若是真的有独立于青楼之外的逼良为娼的组织，我们必须想办法除掉。若是青楼之中有这么做的人，我们也要让青楼背后的势力放弃他们。” “凭我们真的能做到这些吗？”陆明心今天见到了那势力的一角，觉得有些心惊。 “对我请来的那个人，我会告诉他此事有百分百的把握，而且还会成为他日后升迁的助力。但是对于诸位，我却要告诉你们，这件事并不容易，稍有不慎，你们会有送命的可能。”孔方没有安慰，而是老实地说道。 张子萱闻言就要开口责问孔方，但张子墨却是说道，“我们经常与鬼物打交道，应该生死如常。不过我想死得明白，希望你把自己的计划告诉我。” “计划大体上分为三步。第一步是敲山震虎、打草惊蛇，主要是对付星洲城本地的官吏和与之有染的高官。具体步骤就是由我去找星洲城的城主聊一聊，让他出于避嫌的原因，不能再干扰我们后续的行动，若是可以的话，我会误导他把力量用在别的地方。”孔方解释道。 “你打算怎么和他聊？”张子萱追问道。 “呵呵，我在凝香居所用的纸居然是人皮所制，总归是要讨一个说法的。”孔方轻声说道，然后继续说道，“至于第二步，那就要拜托诸位了。”孔方说完之后，转身看向三人，深深作了一揖。 “第二步最为关键，决定了在收网的时候我们到底能只是抓到几只小虾米，还是能捞到真正的大鱼。我会放出风声去。在那个女子身上使用招魂之术得到了一些关键的线索。然后你们就再次前往地图上这几个地方。”孔方说话的时候伸手指向了地图的十几个点。 “这几个点，是我能查到的几个来路不正的女子最后出现的地方，也可能是她们的埋骨之地。你们若是前往，应该能发现一些不一样的东西。”孔方解释道。 陆明心、张子墨和觉远看向孔方标在地图上的十几个点，只能说是毫无规律可言。这些点位有的标在繁华的街市附近，有的则是荒郊野岭，有风景秀美之地，也有像屠宰场那样的腌臜之地。 看到三人蹙眉，孔方解释道，“在星洲城这样庞大的地方，几个人消失可能不会引起任何的注意。而且越是繁华的地方，一些普通人越是容易悄无声息地消失。反倒是一些有着鬼怪传说的地方，若是有人消失，反而更能引发关注。”三人对此解释无话可说。 “至于第三步，那就是收网。在将星洲城明面上的势力牵制住之后，你们将那些暗中之人吸引出来，我就会联系请来的那把刀将那些人悉数除去。”孔方寒声说道。 “那我呢？”张子萱有些不满地问道，孔方似乎是将她排除在了计划之外。 “看家。”孔方理所当然地说道。 “什么？你和他们都有自己的任务，却让我一个人看家。”张子萱更加不满。 “看家很简单吗？我要做的事情你帮不上忙，姑且不说，但他们三个人去调查那些地方，随时可能会出现意外。你的道术虽然不及张兄，但到底也不是花瓶。留在后方随时支援他们也能让所有人安心。”孔方理所当然地说道。 张子萱虽然觉得有些不对，但也不好继续说什么。 第82章 呼延傲云 第二天，陆明心就见到了孔方口中说的那把刀。陆明心与其有过一面之缘，先前在阳春县的时候，正是这个人的到来给了林府巨大的压力，才不得不给所有人一个交代。再次见面，这个人依旧是一身铠甲，威严尽显。在看到陆明心之后，他只是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 在其到来之后，孔方开口介绍道，“这位是呼延傲云，是镇国公呼延家的公子，内定的继承人。” 孔方介绍到这里，铠甲男子开口说道，“孔方，有些话你可不要乱说，在没有昭告天下之前，一切都是未知数。” 孔方微微摇头，然后说道，“此番呼延兄前来，没有带官方的兵马，只带了自己的一些私兵。因此有些事做起来会更加方便，但一些事也会麻烦不少。” 说到此处，孔方忽然看着呼延傲云说道，“呼延兄，这次你我同一阵线，你可不要再与官方的势力起冲突，否则就只能让呼延家来处理此事了。”听到孔方的说法，尽管表情没有任何的变化，但急促的呼吸却表明，两人之前一定有过摩擦与对抗。 “论武力，我在你之上，但论谋略，你远胜于我。此番前来，我已经决定要听你的安排了，你不必担心。”呼延傲云点头说道。 “既如此，稍后我会去找星洲城的城主，牵制其注意。到时候这三个人会去星洲城周围调查，到时如何解决黑暗中的势力就看你的了。”孔方没有多说什么，告诉了呼延傲云他的任务。 呼延傲云看了三人一眼，然后说道，“就是他们三个吧。这次我带来了三十几个家中好手，都是身经百战之人。想来保护他们三人绰绰有余。” “保护他们三个只是基础，借助他们三人的力量，吊出其背后的大鱼才是此行的目的。”孔方强调道。 呼延傲云听到孔方的说法有些不解，随即问道，“你不是说这三个人都是隐士高人，通晓阴阳之事，可以通过他们来找到真正的凶手吗？若是如此，我们直接保护好他们不就可以了吗？” “呼延兄，你想错了。他们是通晓阴阳，能够招来阴魂。可呼延兄你要明白，我们是不能和那些人对簿公堂的，阴阳之术可以用来调查，却不能作为证据。因此我们只能在其行凶之时出手反杀，到时就算是他们有所察觉，也是无话可说。”孔方说道。 “可对付这三个道士，对方随便派五六个人就行，根本不会暴露自己吧。”呼延傲云不解。 “只要你能巧妙地安排人帮助他们反杀前来阻止他们的人，他们就只能派出更多。只要他们动起来，我们知道了是谁在背后搞鬼。想要将对方处理掉就容易了。”孔方说道。 “若是不能公堂受审，也就不能公之于众。那我此番前来有什么好处呢？只是铲除一伙倒卖妇女儿童的人贩子吗？”呼延傲云有些不满地说道，这和孔方说的好处差得有点多。 “呼延兄此言差矣。你以为此事成为你升迁的助力是因为这件事能让你有个好名声？”孔方有些意味深长地问道。 “难道不是吗？要是什么好处的都没有，我特意安排自己和家中的三十几个好手，难道就是为了打白工。就算是战利品都归我们，估计也抵不了我们这次行动出现的损失。”呼延傲云追问道。 “你就只看得到名利？”孔方有些恨铁不成钢地问道。 “原谅我是个俗人，不懂得你们书生那些所谓精神境界。我生在武将世家，家中之人性命危浅，所以对钱没有兴趣。家中之人都是沾染无数的血腥，也不求神佛庇佑。我之所想，唯身后之名而已。”呼延傲云解释道。 听到呼延傲云的说法，孔方深吸一口气，随后说道，“呼延兄。这次在下是真的为你考虑过了。在下曾听闻，令妹呼延傲雪在十四岁时，为家中置办物品时失踪。过了一年多才在星洲寻到踪影，只是在找到之后，令尊呼延烈亲手将其击毙，到下葬都没有让你再看一眼。甚至若非令堂在祠堂中跪了三天三夜，怕是要将其在族谱除名。” 听到孔方的话，在场的几人都是颇感惋惜。进了星洲这里，会发生什么几人用脚想都能知道。呼延烈出手将之击毙，除了觉得丢人之外，对于那个女子或许也是一种解脱。 “你！”呼延傲云被孔方提及家丑，顿时有些气急。那件事发生的时候，他刚刚被家族安排到军中历练，人微言轻。他也常常为此事自责，觉得若是他晚出发几日，也许悲剧就不会发生。 “其实何止是呼延兄，类似的悲剧在其他的武将世家也发生过。大多数武将世家，家中男子尽皆是行伍之人。家中只余孤儿寡母，很容易出事。据在下所知，除了你们呼延家，还有定国公孔家、英国公张家，皆是出过人口丢失之事，只是你呼延家比较近而已。”孔方开口说道。 “你说的都是真的？”呼延傲云有些难以置信。 “自然是真的。烟雨阁的花魁紫烟姑娘原名柳如烟，是韩国公柳家于五年前对外声称夭亡的独女。她就是被掳走之后，家中不愿伤其性命。但为了保全名声，只得将其除名。”孔方见其不信，又是抛出了一个大瓜。 这一下，别说是呼延傲云，就是陆明心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看来那些勋爵权贵，同样也是免不了被人贩子的伤害，只是他们掩饰得更好，将事情给瞒了下来。 “我叫呼延兄对付那些人，不只是为了让呼延兄为令妹报仇，也是变相为那些被伤害过的家族报了仇。就算不能确定呼延兄对付的就是伤害那些家族的人，但只要呼延兄做了，就能在那些人家留下好感。日后，这份好感就是你升迁最大的助力。”孔方解释了自己的意图。 其实在孔方提及呼延傲雪的时候，呼延傲云就已经确定要帮助孔方了。只是家丑被提及，他一时间有些羞愤。现在孔方提起其他家族同样的受害情况，他知道有这么多同病相怜的人，心中的羞愤少了不少，更多的是对那些躲在暗处的人贩子的恨意。 “既然是这样，那我听从孔兄的安排就是。”呼延傲云说道。 “我曾听闻呼延兄的作战风格，不战而屈人之兵确实不错。但这一次，请务必斩草除根、除恶务尽。”孔方已经将计划交代完，此刻只是嘱咐了一下。 “孔兄放心。我在战场上表现出仁慈，是因为敌方也是同样的士兵，都有父母妻儿，是被迫上了战场。但此刻我们面对的那些人，犯下那种罪过的他们，或许已经配不上人这个的称呼了。我会告知家中之人，要向对付草原之上的狼群一般对待他们，绝不给他们留下一丝一毫的希望。”呼延傲云说道。 孔方听到呼延傲云的说法也是有些错愕，他只是想怕对方起了不该有的妇人之仁，担心走漏风声让一些罪犯逃脱。但呼延傲云好像有些误会他的意思。 不过此刻孔方也没有再和对方就这点小事计较的意思，所以只是点点头说道，“呼延兄自行施为便可，我现在就前往城主府会一会那位城主。等我进入城主府之后，若是城中出现兵马调动的痕迹，你们就开始按计划行事。” “需要我派几个人给你吗？他们都是好手，若是事有不对，能带你杀出重围。”呼延傲云有些担忧地问道。 第83章 正式行动 孔方听到呼延傲云的话之后说道，“就算是能从城主府出来，但想要离开星洲城怕也是难如登天。若呼延兄有心的话。只需派给我一个人就好，那个人最好是有过孤身突围的经历。” “你这是，算了，我不多问。听你安排便是。”呼延傲云真的不再多问，然后走到门外喊道，“王铁衣进来一下。” 随着呼延傲云话音落下，一个英武的军人走了进来，此人身形魁梧，面色刚毅，目光坚定，额头的伤痕更是平添了几分肃杀之气。呼延傲云对孔方介绍道，“这位是王铁衣，参加过不少的战斗，他所在的一伍，有好几次都打到只剩下一两个人，是在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不知道符不符合你的要求。” 孔方看了一眼那个王铁衣，然后问道，“我们要去的地方是不折不扣的龙潭虎穴，你会保护我吗？” 王铁衣看了一眼呼延傲云，见其微微点头，于是开口说道，“我会用自己的命保护你，在我死前你不会受到伤害。” “若是如此的话，那我们两个可能都得死在那里。你要记住，等去了那里，第一时间就勘察好撤退路线。若是事有不对，第一时间逃跑。只要你全身而退，他们就不会对我怎么样了。若是你死了，我的处境也就危险了。”孔方说道。 王铁衣有些不解地看向呼延傲云，呼延傲云有些不甘心地说道，“此人的智谋更在我之上，照他说的做。”随后孔方就带着王铁衣一起前往了城主府，而一行人则是在孔方所在的驿馆之中暂时等待。 在等待期间，呼延傲云看向陆明心问道，“我们是不是之前在哪里见过面？” “是的，在阳春县，在林府的灵堂之中。”陆明心回答道。 “那时看你语焉不详的样子，我其实就知道你话里有话，似乎是在暗示董婉静的死不简单。只是那时我不是阳春县的守备力量，根本不能对林府出手，所以只能装作没有听见。”呼延傲云有些遗憾地说道。 “没有关系。那时我也是中了林府的诡计，没有办法做更多的事情。不过你我二人不必自责，那林山海为富不仁，我们没能收了他的命，但他还是被天收去了性命，死在了关庙的门口。”陆明心说道。 听到事情的后续，呼延傲云的脸色好看了不少，随后说道，“既然如此，那就不要再纠结此事了。我们还是按孔兄的计划行事，等城中兵马有所调动就出发吧。” 一行人在驿馆中等待，这是一向无所不知，谋略过人的孔方这次却是拖延了很久。辰时出发的他，到了午时还是没有回来，城中的兵马也没有调动的痕迹。看着天上的太阳，几人都怀疑孔方是不是出了事。 就在众人焦急等待的时候，王铁衣回来了，众人急忙问他城中府中发生了什么。见到担忧的众人，呼延傲云却是意外清醒地说道，“王铁衣此刻只是有些赶路的疲劳，身体没有受到伤害，也没有血腥气。想来只是赶回来时有些着急，并无意外发生。” 众人的情绪安定下来，王铁衣见状喝了一杯茶润了润干渴的喉咙，随后说道，“其实什么都没有发生，只是被那个可恶的城主晾了两个时辰。” 王铁衣首先解释了众人的疑惑，随后补充道，“我按照孔方公子的要求，一进城主府就开始观察周围的环境，确定离开的路线。结果被带到一个偏厅之后，一个仆人模样的人跟我们说要等等，城主在忙。这一等就是两个时辰，孔方公子只是闭目养神，我也不好多说什么。 一直到两个时辰之后，那个城主才出现，根据我的观察，他应该是刚刚进行过房事。一见到城主，孔方公子立马起身相迎，然后让我回来给你们报个平安。我本来担心他的安危不想走。但他说公子让我听命于他，我无奈只得离开。” 在王铁衣讲完之后，呼延傲云面色凝重地问道，“你有没有把什么奇怪的人带来？” 王铁衣闻言有些惊慌地说道，“大人过虑了。小人好歹也是行伍出身，保密的事还是知道的。在离开城主府之后，我察觉到身后有人跟踪，绕了一圈把人甩了才敢回来给你们报信。要不然以我的体力，从这里到城主府根本不会觉得累。” 呼延傲云听到王铁衣的话松了口气。不过陆明心却是紧张地问道，“你在回来的时候只是一个人将对方甩掉的吗？没有借助同伴的力量吗？” “是我一个人将对方甩掉的，没有和其他人有交流。”王铁衣不明白陆明心为何如此问，但还是老实说道。 听到王铁衣的话，陆明心有些无奈地说道，“有些话说出来也许你们不会相信。但城主可能在这星洲城中有着你们难以想象的势力，就算是甩掉了他派出来的人，只要那个人联络一下其城主在城中的势力，再次定位到你根本就是时间的问题。” “现在就动手吧。”呼延傲云深吸了一口，然后说道。 “可是大人，现在城中的兵力还没有被调动起来啊，若是我们现在动手的话，和他们起了冲突可如何是好？”王铁衣提醒道。 “我们这次来的人只有三十几个，而且都有合理的身份。真遇到城中兵力的话，只要我们没有动手，他们也没有理由动我们。我们现在出发，等到了需要出手的时候，城中兵力自然会离开的。”呼延傲云说道。 “可万一。”王铁衣还是有些犹豫，他明白了呼延傲云想打时间差的意思，但他们这边一旦启动就不可能留手。不然陆明心三人就会遭遇危险，可若是出手早了，跟城主的人马起了冲突，那危险的就是他们了。 “我相信孔方。况且现在，若是我们不动手，等到对方找到了这里，我们就算是想动手，怕是都没有机会了。”呼延傲云坚定地说道。 随后一行人在呼延傲云的命令下出发。陆明心、张子墨和觉远各自踏上了自己的路线。孔方给出的位置太多，若是三人不分散的话，效率实在太低。在征求了彼此和呼延傲云的意见之后，三人才各自带着一部分人离开。 值得一提的是张子萱，虽然孔方让她留守，但是等到出发的时候，考虑到觉远伤势未愈，张子萱还是选择和觉远一道出发。对此，张子墨不以为意，只觉得自己跳脱的妹妹懂事了不少。不过陆明心却觉得张子萱看觉远的眼神有些不对，几日的相处之后，似乎多了一些莫名的情愫。 陆明心这一路，因为和呼延傲云有过一面之缘，所以呼延傲云选择和他一起行动。也就是在几人即将到达孔方标记的第一个地点的时候，令人振奋的消息传来，城中的兵马调动了起来，而调动之后的走向，似乎是在远离三人行动的路线。 看着手下人传来的情报，呼延傲云也是不由得感慨道，“孔方还真是有本事啊，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说服的城主，竟然让其两不相帮。将兵力带走，空出场地来给我们厮杀。我可不能让孔方失望啊。” 而在呼延傲云感慨的时候，陆明心也是进入了孔方给出的第一个地方。若不是那个地图是孔方亲自画的，陆明心只会觉得是画出了问题。这里是一片闹市，不同于黑市和屠宰场，这里是真正的市场，人声鼎沸，什么东西都瞒不住，应该不会有怨灵的线索。 第84章 困龙井 看着眼前的闹市，陆明心虽然疑惑，但既然孔方标了地方，陆明心还是拿出了寻灵罗盘。有了之前的经历以及观察张子墨的操作，陆明心虽然还没有彻底掌握使用技巧，但也能发挥出应有的功能。 不过陆明心数次调整寻灵罗盘的灵敏度之后，寻灵罗盘都是没有任何的反应。陆明心不出意外地摇摇头，然后对跟着他的呼延傲云说道，“这里是闹市，若是有人消失或许可能，但若是有人死在这里怕是瞒不住任何人。” 呼延傲云看着陆明心，半晌之后说道，“也就你是孔方请来的人，要是我手下的人像你这样，我早就揍他一顿让他滚蛋了。现在，收起你那装神弄鬼的手段，看看我们军旅斥候的做法吧。”说完之后，他向身后跟着的王铁衣看了一眼，然后转头做了个‘上’的动作。 随后，王铁衣就是径自进入了闹市之中。看着王铁衣离开，呼延傲云拦住了想要跟上去的陆明心，然后对身后说道，“几位朋友，我没有与你们为敌的意思。但若是你们不想放过我们，我也不介意给你们留下一段难忘的经历。” 随着呼延傲云话音落下，街边的几个路人走了上来，其中一个脸上有一道刀疤的人说道，“军爷勿怪，我们小门小派的，您这样的大人物到来，自然会有些紧张，有些好奇，还望您见谅。”虽然这个人说话很客气，但却没有放过他们的意思。 “小门小派，星洲城的青蛇帮说自己小门小派，真是我听过最冷的笑话。不过我提醒你们，这次的事情你们最好不要妨碍，我们追查的人，可能和曾经祸乱数府之地的蝮蛇有关。你们就算没有妻子儿女，总该有父母高堂，我这次希望你们后退一步。”呼延傲云开口说道。 陆明心听后也是有些吃惊。蝮蛇的名字他听过，这不是那个组织的正式名，只是人们给那个罪恶组织的代号，曾经他们使得数府的小儿闻名止啼，后来是朝廷调来大军才将之剿灭的。 那人听到呼延傲云的说法也是有些意外，显然没想到事情如此的严肃。不过在片刻之后，他还是说道，“若是如此，我们不会妨碍。但你们贸然闯入，我们还是会关注你们，希望你们理解。说完，他就带着手下人离开。 “尽快调查吧，这青蛇帮虽说是星洲城明面上最大的三个帮派之一，但和城主府也是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我们的行程很快就会暴露。”呼延傲云在人离开之后沉声说道。 也就在呼延傲云说完之后，王铁衣已经走了回来，有些歉意地说道，“时间紧急，没办法找更多的人确认。从街边的几个商贩和路边的乞丐那里得知，这个市场不对劲的地方有两处，一处是困龙井。另一处是黄泉路。” “困龙井？黄泉路？”陆明心听到这样的说法也是起了兴趣。 “困龙井，据说在星洲城还是一个寻常的江边小渔村的时候就有了。相传在千年前有恶蟒修炼成蛟，为祸一方。后来，有大能借助天劫之力将之镇压在一口井中，并在井壁留下封印。大能曾言天劫之力会慢慢将井中恶蛟镇杀。 而黄泉路，看上去只是一条普通的小巷，据说常常能在其中听到鬼哭之声，是鬼差通行之路，凡人进入可能被带入冥界，自此消失无踪。”王铁衣解释道。 “这些东西也就骗骗那些凡夫俗子，那困龙井应该就是一处深一些的枯井。至于那黄泉路，应该就是我们要找的那些女子遇害的地方了。我们还是先去困龙井看看吧。”呼延傲云说道。 陆明心对于呼延傲云的话不知道该如何反驳，但既然对方已经做了决定，陆明心也只好跟上。 行到人流稀疏的地方，呼延傲云说道，“等到了那个什么黄泉路，大概就要战斗了。困龙井是千年前就有的东西，我还是想见识一下的。”陆明心闻言不置可否，对方不信鬼神，但是对古物感兴趣，他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人。 而后，一行人就径直来到了所谓的困龙井这里。困龙井的传说在星洲城还是很出名的，因而就算是所在地段不算差，人流也同样不多，一些商贩占据周围更多的是作为仓库，所以在平时这里见不到人影。 在这样的氛围中，一行人来到了井前。陆明心向下望去，只觉得这井深不见底，有一种要吞噬灵魂的感觉。不过一边的呼延傲云却没什么忌讳，直接拿起一块石头就向着深不见底的井底丢了下去，陆明心阻止都来不及。 接着，在陆明心紧张之中，石头丢下去之后就没了声息。呼延傲云在井边等了半晌之后无奈地说道，“看来这井里是没有水了，而且井底有着淤泥。” “大人，要是想要深入的话，我们没有绳索，不过刚刚在街上，小人倒是注意到周围有一些贩卖日常用品的地方，我们买一些腰带自己接一下也可以。”身后一个人见几人目露难色出声建议道。 “如此也好，不过在买腰带的同时，也捉只流浪狗回来。我们不能直接把人放下去，还是先找只狗试试吧。”呼延傲云说道。 呼延傲云手下人的速度很快，不多时就带回来了腰带，流浪狗更是带回了不少。陆明心看着这些小动物可怜的样子，忍不住说道，“就算要狗探路，一只也就够了吧，弄这么多干什么?”那些人没有理会陆明心的抱怨，只是将买回来的腰带接到一起，然后绑上狗从井口扔了下去。 一开始，陆明心还能从井口听到流浪狗恐惧的叫声，不多时，那狗像是被掐住了脖子一样，叫声越来越细微，很快就没有声息。随后，陆明心看到拴着狗的绳子也是没有动静，于是在其它人诧异的时候将狗拉了上来。被拉上来的流浪狗已经没了呼吸，但陆明心察觉到狗的血脉还有些搏动，赶紧急救一番，让狗捡回了一命。 陆明心在将狗放生之后，有些愤怒地看向呼延傲云，随后说道，“你应该知道这种结果吧，为什么还要伤害它呢？” “我只是有些不甘心，明明知道宝藏的位置，却不得其门而入。”呼延傲云说道。 “宝藏？”陆明心不解。 “是啊，就是宝藏。”呼延傲云说道，随后转向陆明心问道，“你对星洲城也有了不少的了解，那你觉得星洲城要如何才能攻破。” 虽然对于呼延傲云的问题感到不解，但陆明心看过星洲城周围的地势已经那坚固的城墙，即使对军事不甚了解。陆明心也知道星洲绝对是一座坚城。想要攻破这里，靠人命堆都难，除非，水攻。 在陆明心下意识给出自己的答案之后，呼延傲云点点头，然后说道，“历史上，星洲城曾遭遇过三次的水计破城。它曾经有过不少的名字，天京城、白玉城，指的其实都是这里。它们现在，就埋在星洲城下边，只是没人知道该怎么下去。” 陆明心听到呼延傲云的说法也是不由地吸了一口凉气。天京城、白玉城，是历史上着名的繁华都市，他根本不敢想象，这样的都市遭到水淹是怎样惨烈的情形，只怕会有数以十万计的伤亡吧。 “我以为困龙井能通到那两座消失的都市呢？却不想，就算是它就在那里，我们也根本就下不去。”呼延傲云有些遗憾地说道。 第85章 ‘黄泉路’ 陆明心能理解呼延傲云那种宝山在前却不得其门而入的心情，但还是忍不住说道，“眼下既然已经确定了，那还是赶紧去黄泉路吧。晚了，那些人察觉到就不好了。” 不过在陆明心催促的时候，呼延傲云却是自信地说道，“你该不会觉得我到这里只是缅怀一下古迹吧。其实我早就叫一些人去黄泉路那里调查了，等我们过去，也就该有消息了。” 陆明心一时无语，只得随着呼延傲云向黄泉路走去。等到了黄泉路的入口之前，先前被他派出去的人来到了两人身前说道，“大人，我们已经将周围的查过了，除了人流稀少一些之外，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甚至也让人进到里面看了一下，没有任何异常。” 不过来到这黄泉路之前，陆明心心中却是升起了一种诡异的感觉，就和之前遭遇鬼打墙有些相像，但又有些不同。随后陆明心说道，“我觉得周围有些不对劲，不过要进入调查才能知晓。” 见到陆明心开口，呼延傲云不再说话，只是示意陆明心先行，他和手下跟在后面。 陆明心在进入黄泉路之后，直接启动了寻灵罗盘，进到这里，寻灵罗盘似乎是起了感应，在片刻迟疑之后，给众人指出了明确的方向。陆明心看着有了方向的罗盘，有些意外地说道，“难道这里有什么奇特的存在，屏蔽了外界的感知，只有到内部才能察觉到吗？” 呼延傲云一脸高冷，没有说话，只是给了陆明心一个鼓励的眼神，示意他继续。 陆明心也不再废话，直接按照罗盘的指示开始行进。不过在走了一段路之后，在陆明心还在借助寻灵罗盘感应的时候，呼延傲云的手下说话了，“这个地方，我们似乎是已经来过了。街边的门户与高墙、矮墙的相对位置，和半炷香之前见到的一模一样。” 陆明心听到这样的话也是心头一紧，然后问道，“寻灵罗盘指引的方向必然是直线，我们顺着直线走，怎么可能会回到原地呢？你们有留下记号吗？” “倒是没有特意留下，不过我们在走的时候故意丢了几枚铜钱，现在我又看到了那几枚铜钱，而且排布和我们丢下的时候差不多，想来不是巧合。”手下解释道。手下没有把话说死，但已经说明了问题，他们就是回到了原地。 这时，呼延傲云说道，“据说，星洲城在上一次被毁之后，曾经以小渔村的状态存在过一段时间。那时世道混乱，到处都是土匪流寇。而这里，却是在高人的帮助下建立了一个易守难攻的壁垒，外人就算是想找这里的麻烦也是不得其门而入，这才保留了这里的香火。然后慢慢聚拢人气，最后形成了星洲城。 我本来以为这只是一个传说，没想到，世上真的有一个这样的地方，看来道门的术法还是有些神奇的。” 陆明心听到呼延傲云的说法也是有所领悟。若是按照呼延傲云的说法，此处被道门的术法笼罩的话，那他们一定是遭遇了不凡的术法，至少在陆明心的所学之中，能混淆感知的术法，只有那些修为通玄的人能做到，就是他师父，也得借助特殊的宝物才能做到。 陆明心一念至此也是感觉有些绝望，他水平确实有限，跟鬼物斗法的经历在觉远和张子墨的带领下勉强算是有一些，但眼下这种情况，已经属于和人斗法的范畴，虽然对方现在已经逝去，但其留下的东西，陆明心还是被其迷惑，原地打转。 也就在陆明心陷入困难不知该如何和呼延傲云解释的时候。陆明心感觉到眼中传来一阵灼痛，接着，原本只能指明一个方向的寻灵罗盘在一瞬间像是升级一样，罗盘上出现了大量的光点，光点有规律地彼此相连，居然显现出了一幅地图般的景象。 虽然这样的景象这出现了几秒的时间，但陆明心还是顾不得眼睛的灼痛，直直地盯着罗盘显现出来的图案。等到陆明心差不多将图案记住之后，罗盘很快恢复了正常。而陆明心这时也是感受到了眼睛的灼痛，那种钻心的疼，让陆明心有些龇牙咧嘴，要不是呼延傲云和手下还在四周，他就叫出来了。 不过在陆明心痛得捂住眼睛的时候，呼延傲云却是震惊地看向陆明心。在刚刚的几秒之中，他感受到了一种只在一位柱国老将身上才感到过的气息。 那时，他还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将军。在武艺到达和兄长差不多的水平之后，他觉得自己一定能轻松建功立业。他父亲为了挫一挫他的锐气，带他去拜访了一位已经退隐多年的老将军。老将军假寐的时候，他还觉得没什么，但是对方在听完他父亲来意之后，只是看了他一眼。 就是那一眼，他感觉到了一种地狱般的冰冷，紧张得拔出了随身的兵刃。甚至就算是拔出了兵刃，也不能给他安全感，握住兵刃的手都是不由得发抖。‘还行，至少知道拔剑，没有任人宰割。’当时那个老将就是这么评价的。 后来他才知道，那位老将军是开国时期的军神，本朝能一统天下，和他于战争之中歼灭近百万敌军，覆灭数国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但是刚刚在那几秒，呼延傲云仿佛回到了那个遇见老将军的下午，只是这一次他强行稳定住了心神，没有做出多余的动作。 在疼痛缓解之后，陆明心也是知道了自己原地打转的原因。原来在对方的阵法之中，就考虑了会有人使用一些特殊的指引手段，因此提前做了布置。就像他现在使用的寻灵罗盘，实际上是借用鬼物的阴气在引路。对方事先就在村中埋下了一些散发阴气之物，他的罗盘要么失灵，要么就是顺着对方预设的路线，走着看似直线，实则是圆形的路线。 不过陆明心在进一步消化先前的地图之后，心中也是有些后怕。他在查看了整体的地图之后，简单的推衍了一下。那个高人在布置阵法的时候，可不是单纯的要保护村中的一些地方不受侵犯。只要做出一些改变，那就不是单纯的劝退那么简单了，进来的人十有八九是出不去的。 陆明心想通此节，心中也是安心不少。就算是高人不在了，但他留下的阵法要是被正常启动，就陆明心和呼延傲云这点人，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随后，陆明心带着呼延傲云的手下人先后去了几个地方，也没做什么别的事情，就是单纯地让他们爬到墙上看看墙后的地形。越是确认，陆明心越是安心，他以为对方会对阵法有所研究，却不想，对方真的只是意外发现了进出的技巧，把这里当成了一个秘密基地，甚至一些高人的布置都遭到了破坏。 陆明心在确认完之后，对身边跟随的呼延傲云说道，“现在已经能确认，这里是那个组织的据点之一。可惜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不过我还是要给你提几个建议。” “你说吧。”呼延傲云说道，在那阵目光之后，陆明心在呼延傲云心中的地位提升了不少。 “此地确实有阵法，不过那里面的人不能善用，不过我却是发现了一些粗浅的用法，若是善加利用的话，可以为你们战斗带来优势，甚至是帮你们困住想要逃跑的人。”陆明心说道。 “可是现在阵法的控制权应该在他们手中吧，你怎么能困住他们呢？”呼延傲云有些不解地问道。 第86章 初战 “说来可笑，那些人充其量就是些比我来得早一些的游客，虽然知道一些进出的法门，但完全掌握不了这前辈高人留下的阵法。所以这阵法对于我们双方来说都是一样的。”陆明心摇摇头说道。 听到陆明心的说法，呼延傲云不再犹豫，分出一部分人按照陆明心的指点埋伏在特定的位置，自己则是带上大部分的人马和陆明心一道向着阵法的中央，也就是被掩藏的地方走去。 这一回，陆明心放弃了罗盘的指引，开始按照先前得到的阵图行进。不多时，几人又是见到了相似的布置。不过这一回，呼延傲云和手下确定，尽管看上去相似，但他们确实走上了不一样的道路。很快，道路两边的树木发生了变化。 陆明心看着道路两边的树木说道，“看来我们就要走到目的地了，我只能帮你们解决一些可能出现的鬼物，人的问题还是要你们自己解决。你来安排战术吧。” 呼延傲云见陆明心将指挥权交给自己，也是没有谦让，立刻就开口对手下说道，“一会直接冲进去，见人就砍，死活不论，一定要先让对方失去反抗之力。” “啊？”陆明心有些不解地看着呼延傲云，这战术是不是太简洁无脑了一点。 “依照你的说法，他们一定对我们的出现没什么防备，面对没有防备的敌人，直接突击就是最好的战术，你有什么疑问吗？”呼延傲云解释道。陆明心赶忙摇头，随后呼延傲云给手下做了一个上的手势，一行人就悄无声息地向着核心处快速前进。 等到了近处，一座略显清幽的庄园出现在面前，庄园周围还布置了哨兵。不过呼延傲云的人训练有素，悄然靠近之后，在对方示警之前就解决了对方。在略微确认没有引起注意之后，呼延傲云的手下直接就突入了进去。很快，庄园之中传出了阵阵惨叫之声。 呼延傲云没有理会庄园中的混乱，只是带着陆明心缓慢地往里面走。在进入庄园之中后，陆明心就闻到了浓烈的血腥味，庄园中的情形说不上血流成河，但也没有几处干净的地方。手下忠实地执行了呼延傲云的命令，庄园之中横七竖八地倒着不少人，死活都有，但都无一例外地失去了战斗能力。 虽然这样的情形陆明心第一次见到，脑海中也是泛起阵阵恶心，胃里一阵翻腾。但陆明心知道自己的任务还没有完成，只能强自忍耐。而一边的呼延傲云，只是有些淡漠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甚至还点评了一句，“这里的贼人水平不怎么样，他们也是手下留情，没怎么往要害处招呼。” 穿过了几道门之后，终于是有打斗的声音传来。呼延傲云有些见猎心喜地说道，“看来这里有高手，我接下来也要参与到战斗之中，你要保护好自己。” 面对呼延傲云突然间的话，陆明心有些无语地说道，“我看起来像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之人吗？” “不像，但你没见过血却绝对是真的。若是遇到危险的话，我不知道你有没有杀人的勇气。”呼延傲云说完，也不再纠结，直接拔出佩剑加入了和贼人的战斗之中。陆明心跟在后面，呼延傲云想要从贼人的手中保护他，他自然也不想让其伤在对方的诡计之下。 在陆明心看来，像呼延傲云这样的，虽然身上的煞气足以让一般的鬼物退避三舍，但要真是遇到了道门中的一些阴暗手段，以他身上那无法形容的巨大杀业，无论是受到的伤害还是治疗的难度，都是无法想象的。 在陆明心穿过一道院门进入到又一个庭院之中时，一眼就看到了呼延傲云与一个剑客打扮的人战成了一团。呼延傲云的招式大开大合、一往无前，似乎每出一招都会将对方逼退一些。但那个剑客却总是以四两拨千斤的巧劲架开呼延傲云的攻击，虽然一直在后退，但却没有半分狼狈，仿佛在等待着呼延傲云力量下降。 陆明心不懂武艺，有些看不出哪边占着优势，但他心里还是希望呼延傲云能早点拿下对方。不过在其他的地方，呼延傲云的手下虽然人数少一些，但却占据着上风。这些人都是行伍出身，此刻虽然已经陷于混战，但还是在隐隐地结成战阵彼此掩护。而那些贼人，则是明显的江湖人士，全凭一腔血气之勇，打得却没有什么章法。 在手下占据上风的时候，呼延傲云那里却是遇到了危机。他的力量终究是有限的，在连续的大开大合之后，他的速度和力量都是明显地下降了不少。而对面那个剑客瞅准机会开始了反击，在呼延傲云身上留下伤口，若是继续下去，呼延傲云的落败似乎只是时间问题。 陆明心很想让呼延傲云的手下去帮他，但却看到他的手下比他更着急，但却没有出手的意思。陆明心不由得问道，“你们不去帮帮他吗？” “军中确实有队伍武林高手的办法，但却需要三五结阵，此刻少将军与那剑客交手，我一个人贸然加入只能碍手碍脚而已。”其中一人出声解释道。 在手下解释的时候，呼延傲云似乎是露出了破绽，被对方一剑劈在了肩膀之上，索性呼延傲云穿着铠甲，这一剑只是留下不过寸许的伤口，没有伤到筋骨。呼延傲云在被这一剑劈中之后，似乎是激起了怒气，再次不顾自己的状态向对方冲了过去。不过此刻力量和速度都有所下降的他，有些跟不上对方的节奏，身上很快又添了几道伤口。 终于，那剑客似乎是瞅准了机会，一剑刺向呼延傲云的颈部，若是被他刺中，呼延傲云绝对当场毙命。不过就在这血腥的一幕即将发生的时候，原本被逼退的呼延傲云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竟然先前冲了半步，这样原本刺向颈部的剑就落在了他的肩膀上。 那剑客也是意识到了不对。想要抽剑的时候却是被呼延傲云一把抓住了剑身，哪怕是手掌和肩部同时受到重伤，呼延傲云也是死死抓住剑身。虽然只拖延了短短的几个呼吸，但呼延傲云却用另一只手将自己的佩剑送入了对方的腹部，然后横向一带，没有铠甲保护的对方腹部瞬间鲜血喷涌而出。 那剑客倒在地上，有些茫然地看着自己的腹部，在鲜血流出之后，似乎肠子也被呼延傲云带了出来，他想要将肠子塞回腹中，但只挣扎几下就断了气。 陆明心见那剑客断了气，立刻走到呼延傲云身前查看，不过呼延傲云却是说道，“虽然血流了不少，但没有伤到筋骨，包扎一下，修养不到一个月就能好了。” 看到陆明心依旧担心，呼延傲云解释道，“初一交手，我就知道自己和他的实力仅在伯仲之间，所以才准备故意漏出破绽，示弱引虚，引他上钩。不然想要战胜他，恐怕只有让兄弟们结成战阵配合我才行了。” 见陆明心还是不放心。呼延傲云说道，“这些贼人你放心，若是你说的没错，那这些人一个都跑不了，留在外面的兄弟会把他们一网打尽的。眼下关键在于你，赶紧寻找证据证明这里曾经有女子遇害，不然被动的就是我们了。外面的青蛇帮和城主府不给个合适的说法可不行。” 陆明心看到呼延傲云如此要强，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只得仔细感应周围，试图寻找遇害女子的踪迹。 第87章 地牢对峙 不过，陆明心仔细感应的时候，又一次打脸的事情发生了。在突袭击溃这伙贼人的据点之后，除了一部分逃跑不知所踪之后，还有一部分躲到了地牢之中。也不是地牢有多坚固，而是地牢之中还有着一些因种种原因而落入贼手的可怜女子，呼延傲云手下的人投鼠忌器，不敢狠心攻打。 知道这种情况之后，呼延傲云来到了地牢门口，看着里面顽抗的贼人，呼延傲云说道，“你们主动投降，我还可以考虑饶你们一命。若是顽抗到底的话，只怕你们会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哼，别说笑了，从入这牙行的第一天起，我就已经放弃了活路。被你们抓到的人，哪个不是极尽折辱、凌虐致死。现在，不让我们看到生路，你就不要想着从我们这里把那些女子救出来。”其中一个看上去是领头的人开口说道。他说完之后，两边人都沉默了，贩卖人口，自古以来就是死罪，而且还是不赦之罪。 “罢了，取柴火来，把柴火丢到地牢里面去。”呼延傲云见多说无益，于是也不再留手，直接让手下人开始往地牢之中丢柴火。因为地势的原因，呼延傲云手下的人能轻松将柴火丢下去，但对方却无法把柴火弄出来。 见到呼延傲云如此狠心，地牢下的贼人也是在挣扎数番无用之后想到了应对之策。他们把呼延傲云的做法告诉了地牢之中被关押的女子，想要让这些女子向呼延傲云求一条生路。一些怕死的女子果然像那些贼人想的那样，开口向上方的人求饶，“大人救命啊，给我们一条活路吧。” 听到下方女子求饶的声音，呼延傲云手下人心中也是觉得不好受，丢柴火的动作都是慢了不少。呼延傲云见状说道，“你们想用兄弟们的命换下面那些残花败柳的命吗？” 见部下还在犹豫，呼延傲云补充道，“曾经我也带过边地的部队，你知道他们是怎么保护自己同样处在边地的妻儿的吗？那就是杀光所有敢于伤害他们妻儿的人，如是几次，双方尽管战阵之上打生打死，但都默认不会伤害对方的妻儿。现在对方敢用人质威胁我们，我们就将他们尽数斩杀，然后悬尸城门，以后也就不会再有人质之事了。” 也就是在这时，地牢下方也是有一些刚烈的女子，其中一人实在是受不了周围女子求饶的样子，愤怒地说道，“你们还没被糟蹋够吗？现在烧了这污浊的躯体，带着这些贼人一起，死后我们去了地府还能向阎王告状。” 只是女子并不知道，她这般开口，也是让地上的人分心，一些人见到下方的女子如此刚烈，心中也是升起不忍。 终于，在丢了相当多的柴草之后，呼延傲云取来了火把。地牢中的贼人怨毒无比地看着地上的呼延傲云，而地牢中怕死求饶和慷慨求死的女子同时发声，一时之间就连呼延傲云的手下都是有些承受不住压力，跪在呼延傲云身边告求道，“大人，求求你想想别的办法吧，不能玉石同焚啊。” 呼延傲云看了求饶的手下一眼，缓缓地起身接过火把。这时，陆明心也是看到，虽然经过了简单的包扎，但呼延傲云的伤口上还渗着血。也许，不是他没有其他的办法，而是他也到了极限。这时，陆明心也是忍不住问道，“难道非要如此不可吗？这把火下去，就算人命能算到这些贼人身上，但你身上的杀业可是太重了。” 呼延傲云听到陆明心的话，也是转头说道，“你在的话，或许不是没有别的办法，就看你愿不愿意做了。” “什么办法？”陆明心心中掠过一丝阴霾，但还是忍不住问道。 “听闻你们道门有将人抽魂炼魄的法子，你给下面的贼人展示一下。下面的贼人也许就会失去抵抗的意志，我们就可以保全下面人的性命了。”呼延傲云说道。 听到呼延傲云的话，陆明心不由地吸了一口凉气。食肉寝皮、挫骨扬灰、抽魂炼魄、夷灭九族，虽然世人常用这些词来表达对仇人的憎恨，但真这么做的话，相当的折损阴德。陆明心没想到呼延傲云不但想让自己这么做，还要当着那些人的面表演一番。 先前求着呼延傲云的人也是转过了头，满脸希冀地看着陆明心。在他们看来，能救下损失最小地救下地牢下的女子就是最好的办法，至于那些贼人的灵魂是否安宁，以及陆明心的阴德是否有损，那都不是他们考虑的范围。 陆明心内心挣扎了半晌，他实在是不愿意去做如此有损阴德的事情。呼延傲云似乎看出来陆明心的纠结，于是举着火把向地牢走去，他每一步都是如此的沉重而坚定，让陆明心看着内心都隐隐作痛。终于，在呼延傲云来到地牢之前的时候，陆明心拉住了呼延傲云，然后说道，“还是让我表演一番抽魂炼魄吧。” 呼延傲云也是听懂了陆明心的意思，然后问道，“有什么需要准备的吗？” “没什么特别的，搬来一具尸首，支起一个黑色的棚子就好。”陆明心说道。看到陆明心愿意动手，先前搬起柴草来慢慢腾腾的手下像是打了鸡血一般，不一会就是将尸首和棚子准备好。 陆明心看着身下的尸首，打出几个法诀之后，拿出了一张青色的符咒，随着陆明心的施法，一个泛着黄色阴气的魂体显现。随着魂体显现，地上和地下的人都是没了声音。随后陆明心向那黄色的魂体打出了一道金黄色的火焰，这火焰金光刺目，给人一种刺痛之感。 陆明心在打出火焰之后，也是使用符咒唤醒了一些魂体的灵智，随后悄声说道，“若是不想让我来真的，就做出痛苦挣扎的样子。”那魂体在稍微清醒了之后，也是注意到了自己周身的火焰，这火焰只是亮一点，但却没有什么实质的杀伤力。不过在稍微理顺自己身上的事之后，他也是‘挣扎惨叫’了起来。 所有人都看到，在那金黄色的火焰之中，那魂体痛苦地挣扎，不过却无法脱离火焰的束缚，同时似乎是想要求死都做不到。也就是在那魂体的惨叫震撼所有人心神的时候，呼延傲云对下方的人说道，“我也不勉强你们，你们还是自裁吧，不然等我把你们烧死了，你们的灵魂怕是要再经受一番折磨。” “我们自裁就能解脱吗？”地牢的贼人被陆明心的手段震慑，有些害怕地问道。 “这次，我可以用道心起誓，若是你们自裁，我绝不会伤害你们的魂体，我会让你们的一切罪责交由冥府处置。”陆明心指天立誓。 “也好，我们自裁的话，也算是对组织尽忠了。组织想来也不会为难我们的家人。”说完之后，那贼人就用刀抹了自己的脖子，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很快，地牢中的贼人就是一个接一个地自杀。 待到地牢中的贼人尽数自杀之后，呼延傲云的手下也是顺利将地牢中被抓的女子救了出来。不过在匆忙谢过呼延傲云一行人的救命之恩后，这些女子就开始了内讧。之前那些勇敢求死的女子开始鄙视那些卑微求饶的女子，而那些求饶的女子则觉得自己求饶没有什么不对的。 陆明心看着那些女子，这不是他该考虑的问题。不过却是有一个女子上前说道，“道长，不知可否收留小女，不求名分，只是做个奴婢就好。” 第88章 地牢之中 陆明心闻听此言有些无语地看向那个女子，然后说道，“我是修道之人，不收女眷的。”陆明心说完之后就躲到了一旁，这些被解救的女子要如何安置，不是他该想的事情。 不过呼延傲云却是在那些女子争吵之后，做出了最终结论。他开口说道，“你们要如何处置，自有城主进行决断，我等只是受邀来此地镇压这些恶贼，你们就不要再纠缠了。”见到呼延傲云做出结论，场上也是安静下来，随后呼延傲云的手下开始清理战场，追剿余孽。 而就在这时，心神刚刚放松下来的陆明心却是惊讶地发现，刚刚在地牢中自尽的那些盗贼，他们的魂魄竟然消失了。不是被鬼差带走，而是真真正正的消失了，甚至连曾经存在痕迹都是被一并抹去了不少。若不是眼睁睁地看着那些盗贼自尽，陆明心都要怀疑那些人是不是已经死去多时了。 这样的发现让陆明心无比的吃惊，随即悄然进入了地牢之中。和其他人不同，陆明心在进入地牢的瞬间，不仅闻到了一种特殊的味道，心中还升起了一种奇异的感觉。那种感觉很微妙，他感觉地牢之中有着一个危险的陷阱，好在不是针对自己的。 福至心灵之下，陆明心开启了灵视。在灵视开启的一瞬间，地牢中的环境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陆明心有些惊骇地发现，这座地牢应该也是那高人留下的手笔之一。因为在这地牢之中，同样是有着防止外界窥视的法阵，而且这座地牢周围还有着约束灵魂的阵法。 嘶，陆明心不由地吸了一口凉气，那位前辈也是够狠的，在地牢之中布下了阻止灵魂外出的阵法。若是如此的话，一旦有人死在地牢之中，不借助特殊的方法，恐怕灵魂也是会被困在这地牢之中不得脱身。 但想到这一点之后，陆明心心中同样是升起了不小的疑惑，那就是，如果这地牢之中有阵法的话，那刚刚自尽的那些盗贼魂魄应该都被困在这里，而不是消失才对。 带着不解，陆明心找到了刚刚被解救的几个女子，开口问道，“我问你们一件事，你们这地牢之中死过人吗？” “当然死过，这地牢之中关押的，大多都是不肯和那些人合作的女子，除了本身的伤病得不到及时的救治，一些更为刚烈的女子甚至会绝食乃至撞墙寻死。几乎每个月，这里都会有三五个人离世。就我到这里的三个月之中，就有十几个女子走了。”有一个思路还算清晰的女子说道。 “那你们有遇到过鬼物吗？”陆明心追问道。 “没有。”在陆明心问完之后，那些女子彼此看了几眼，在思索半晌之后，才给了陆明心答案。 听到这样的回答，陆明心心中也是感到了无比的诧异。按说如此多的怨魂被困束在这狭小的地牢之中，这地牢之中应该是天天闹鬼才是，怎么可能在其中呆了几个月都不见鬼物出现呢？ “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们继续出发吧。”呼延傲云在收到手下将盗贼尽数剿灭的消息之后，也是不打算停留，就要带着陆明心前往下一个地点。 “倒是没什么大事，只是我还有一个疑问，那地牢之中明明有不少的人陨落其中，而且还有约束灵魂的阵法在，怎么会一个鬼物都看不到呢？”陆明心百思不得其解地说道。 “炼蛊了。”呼延傲云接过陆明心的话调笑道。 “你说什么？”陆明心忽然惊呼出声，有些不可思议，也有些恐惧。 “一个封闭的地方，若是放进去大量的凶恶之物，最后又不见踪影，那不就是炼蛊的手段吗？”呼延傲云说道。 虽然呼延傲云是调笑之语，但陆明心觉得自己知道了真相，那高人已经离去了许久，就连留下的阵法都是遭到了废弃。想来地牢中被约束的灵魂也不会有人特意去解救，在这样漫长的时间之中，真的有可能炼蛊炼出什么奇怪的存在出来。 至于为什么那鬼物不对活人出手，可能是和这里的盗贼达成了某种契约，那些死在此处的可怜女子被当成了供奉，而鬼物则不伤害此处的活人。 想通这些，陆明心也是开始纠结起来，他想要放着这里不管，但地牢中的鬼物在地牢之中积蓄了不知多久的怨气，最近又是得到了生魂的供奉，实力想来会更进一步。若是放任不管，就像是放着一个炸弹在星洲城之中。若是有朝一日这地牢的阵法失效，那后果不堪设想。 但要是战斗的话，他陆明心还算知道自己的斤两，依照对方形成的原因，以及智慧程度，只怕不比之前他遇到的那个九转魔婴要弱。而且他想和对方战斗，就必须尽到对方的主场，哪怕那地牢之中有着约束对方的阵法，可他也无法借助其力量。 可就在陆明心想要放弃的时候，陆明心感觉到了道心的动荡，一种大祸临头的感觉没来由的出现。陆明心忽然想到，他立誓说不会对那些盗贼的魂体出手，要将对方的罪责交由冥府处置。他确实没有对对方魂体出手，但后面交由冥府处置却是没有做到，哪怕对方实在该死，但成为那不知名鬼物的养分也着实太可怜了一些。 无奈之下，陆明心只得将自己的猜测说给呼延傲云听。原本呼延傲云对鬼神都是敬而远之的态度，但刚刚他还要陆明心表演‘抽魂炼魄’，现在对方表示有鬼物要对付，他自然没有办法拒绝。 “你在和地牢中那个鬼物战斗的时候，我能帮你什么吗？”呼延傲云问道。 陆明心本来想说‘你又不通阴阳之事，恐怕帮不上什么忙。’，但想了想还是说道，“你就帮我确保退路吧。这地牢就像是养蛊的容器，只能约束鬼物，对于活人却是没有任何影响。 稍后我进入之后，你要阻止其他人进入其中。那些人在地牢中待过一段时间，我不知道她们身上是不是有什么后手，你要注意一下。同时要帮我确保退路通畅，这样就算是事不可为，我也能及时撤退，不至于被留在里面。” 呼延傲云听陆明心如此说，也是解下腰间佩剑放到了身前，然后看着地牢的入口说道，“你放心好了，只要我还在这里，就不会让任何人进入地牢，也不会让地牢的入口出问题。”呼延傲云此刻虽然因为受伤而有些脸色苍白，但他站在那里，就让陆明心感到了一种不可撼动的感觉，心中的信心也是增加了不少。 不过面对那未知的鬼物，陆明心还是打起了十二分的警惕。在正式进入地牢之前，他焚香静心了一段时间，等到自身状态恢复到最佳之后，才再次缓步进入到了地牢之中。 这一次，因为陆明心将精神集中，而且已经确认了鬼物的存在，所以鬼物的掩饰没有再起到作用，陆明心已进入地牢之中，就是看到了地面上流淌着近乎液态的鲜红色阴气。陆明心见到这种情况，心中竟然还有一丝丝庆幸。 鬼物之中，从红色阴气到青色阴气是一个艰难的过程，如果没有足够的机缘，光靠积累想要走出那一步，可谓难如登天。眼下这个鬼物被约束在地牢之中，自然得不到任何的机缘，所以即便是它吞噬了不知道多少死于地牢之中的女子怨魂，最后还是没有踏出那一步，这样的话，陆明心就还有一些战胜对方的机会。 第89章 椰律玄霆 也许是感受到了陆明心身上散发出的强烈战意，这一次，那个鬼物没有再隐藏自己的身形。在陆明心迈下最后一级台阶之后，他也是在地牢深处走了出来。陆明心看到那个鬼物，心中也是升起了一点小小的震撼，对方像是一个和呼延傲云气质有几分相似的英武的将军，只是身上的服饰陆明心有些陌生。 “北方敌国之人？”在上方为陆明心掠阵的呼延傲云见到那人的服饰之后有些惊讶地说道。不过陆明心在听完呼延傲云的话之后却是感到极为不可思议。他看到，对方身上似乎只是批了一件狼皮，半个肩膀还露在外边呢，这装束在北方寒地人都得冻麻。 不过在陆明心疑惑的时候，呼延傲云手下的老兵说道，“陆道长一定要赢啊，那个人身上的装束是敌国勇士才能有的装束。他们据说会在独自与狼群战斗之后，将斩获的狼王皮毛披在身上，以此来展现自己的勇武。” “狼王皮毛和普通的狼有区别吗？”一个被解救的女子出于好奇问道。老兵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对于这件事也是道听途说，自是不知道更多的细节。 “狼群之中也是有着森严的等级。所有的狼都必须向狼王宣誓忠诚。而宣誓忠诚的方法，就是将自己的脖子放到狼王的嘴下，狼王会取下其颈部的一些皮毛。所以狼王，就是狼群之中颈部皮毛完好的成年公狼。”呼延傲云开口解释道。 虽说那些人挑选勇士的方式有些变态，但真的选出来的话，能从狼群中斩杀狼王的存在，其能力可想而知。众人听到这样的解释也是不由得为地牢中的陆明心担忧起来。 “前辈也是厉害，居然能将你这样的存在都困在地牢之中，我又怎么能让前辈专美于前，我定要将你消灭在此。”陆明心感到有些不可思议，但还是坚定地说道。 “哼，当年要不是我和主力部队脱离，身边只有十几个人，再加上误入了那道人的阵法，他们怎么会有机会将我困于此处。所幸当年那个道人已经身死道消，他所建立的地牢再没有了消磨灵魂之能，而我在吞噬完其他地牢中的魂魄还有那些人送来的女子魂魄之后，实力已经达到了一个巅峰。”鬼物开口说道。 随后他用森然的目光看向陆明心，露出噬人的凶光，然后说道，“我有一种预感，若是此番能将你吞噬，我就能更进一步，这地牢将再也束缚不了我。到时，我一定要让你们付出惨烈的代价。”其实他还有半句没说，他也能感觉到，若是留不下陆明心，那么他的陨灭之劫也就不远了。 “那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陆明心说完，也是不再废话，伸手就是使用了师父留下的雷符。他要消灭对方，不是说说而已，他真的想要让对方魂飞魄散，所以一上来就放弃了净化对方身上怨气的想法，而是直接对魂体发起了攻击。 在陆明心手持雷符念咒的时候，对方也是直接向陆明心冲了过来。虽然对于对方的速度有所预料，但变成鬼物的他甚至还要快过刚刚和呼延傲云交手的那个剑客，两人之间原本有着近十个身位的距离，但只是一秒，他就到了陆明心的身前抬手可及的地方。 陆明心受惊之余，只得将尚未完全激活的雷符射出。尽管尚未激活的雷符威力不能完全发挥，但还是给那鬼物造成了不小的伤害。雷光爆发之后，那鬼物被击退数步，陆明心也是再次和他拉开了距离。 “阴灵之体确实麻烦，若是我有血肉之躯，向你这样的道士，我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掐死。”那鬼物说道。 陆明心没有回应对方的感慨，只是看着对方再次启动了雷符。这一次，他加快了施法的速度，同时聚精会神地关注对方的动作，刚刚这鬼物展现出的速度着实让他吓了一跳。若不是师父留下的雷符足够强力，他现在恐怕已经受了不轻的伤。 看着陆明心手中的雷符，那鬼物也是露出了忌惮之色。他在地牢之中，虽然也有一些战斗的经验，但大多都是在和鬼物战斗。那些鬼物尽管身上的怨气不小，但本体十分弱小，战斗意识薄弱，他轻易就能将对方斩灭吞噬。但陆明心不一样，他是真的会伤害他的。 不过就在他迟疑的时候，陆明心已经将手中的雷符催发到了极致，然后毫不犹豫地将雷符对着他射了过来。他连忙展开速度躲避，但陆明心发出的雷符不是寻常的暗器，在射出之后还会受到主人心神控制，在他躲避的时候直接在飞过他身前的时候炸开。 炽烈的雷光爆发开来，所有人都感觉到双目一阵失明，震耳的雷声也是让观战之人觉得有些双耳失聪。在雷光和雷声消失之后，众人向着场中看去。只见那个和陆明心对抗的鬼物身上都是带着些许的电弧，身上阴气幻化出来的衣服都是有些破碎，不过他身上却没有什么伤痕。 再受了如此的伤害之后，他却是忽然有些癫狂地笑了起来，然后看着陆明心喃喃道，“是了，我现在是鬼物了，应该按照鬼物的做法行事，战阵对决那套已经不适合现在的我了。”说完这些，他就以极高的速度和陆明心游斗起来。 那个人的身法奇快，配上阴灵之体，陆明心就算是聚精会神地和其对抗，都是感到万分的吃力，根本没有机会在施展雷符蓄力，只能使用一些瞬发的符咒来和他对抗。 地牢外观战的人也是不由得紧张了起来，但他们又无法插手两人之间的战斗，只得对呼延傲云说道，“大人，快想办法帮帮陆道长吧，这鬼物行动如此迅速，他根本无法反击啊。” 呼延傲云本来想说凡人没法插手这样的战斗，但在观察一段时间之后，呼延傲云突然开口对下方的陆明心喊道，“陆明心，我已经看透了这个鬼物的身法，接下来我会告知他将要接近的身位，你可要听好了。” 陆明心此刻正被那鬼物的身法逼得异常狼狈，此刻听到呼延傲云的话，也是勉强回应道，“你直接说就好。” “那你听好了，两个呼吸之后是震位，再三个呼吸之后是兑位，然后三个呼吸之后是坤位。”呼延傲云快速地说出来几个方向。就像是未卜先知一般，那鬼物都是出现在呼延傲云刚刚说明的地方。有了呼延傲云的辅助，陆明心也是挽回了些许劣势，成功将鬼物击退了一些。 那个鬼物看向地牢上方的呼延傲云，然后说道，“你也是军中战将吧，不然怎么能识破我椰律一族的身法。” “老东西，你们椰律一族在我国北疆为祸几百年，你们的战斗身法已经被我们一代代先辈研究透了，早晚有一天，我要将你们椰律一族赶尽杀绝。你现在使用的还是一百多年前的老套路，你已经被时代淘汰了。”呼延傲云听到那鬼物的问题，也是骄傲地说道。 那鬼物被呼延傲云识破身法之后，身上的气势也是弱了几分。退后几步，看了看陆明心，又看了看上方的呼延傲云，作为鬼物，他拿不下身为道士的陆明心，作为战将，他的招法路数又是被呼延傲云吃得死死地。眼下他面临的似乎已经是一个死局。 “就算是注定要陨落，我椰律玄霆也要死在战斗之中，而不是卑劣求存。”那鬼物气势再度升起，低声吼道。 第90章 危机与转机 那鬼物，也就是椰律玄霆在低吼之后，就像是一头受伤的野兽，虽然自身的招法已经被呼延傲云识破，陆明心的道术也足以与其对抗，但他完全不顾自身的伤势，依旧是死命地在陆明心的周围发动攻击。但结果却是陆明心在呼延傲云的帮助下毫发无伤，而他自己，却是气息变得萎靡起来。 陆明心看着这种状态下的椰律玄霆，心中也是有些感慨。虽然已经堕落成为了鬼物，但还是保留了一些将军的骄傲。若是可以，他愿意给对方一个华丽的收场。 不多时，两人又是交手了十几招，随着呼延傲云的提醒，陆明心已经不再满足于单纯的被动防守，而是开始试探性的主动出击。手中也是拿上了师父留给他的武器之一，桃木剑。之前的对战之中，他不敢一上来就把这个东西拿出了。因为他的灵力远不如师父，不能很好地用自己的力量保护桃木剑。 但在数番交手之后，他已经确认了那个椰律玄霆的实力，他的法术对对方有所克制，桃木剑正是能加持他力量的武器，此刻自然也是拿了出来。 有了克制自己的桃木剑加入，椰律玄霆变得更加左支右绌起来。他使用的武器，本质上也是阴气幻化出来的，哪怕只是单纯的武器交锋，桃木剑上至阳的气息都是会蒸发一部分武器上的阴气对他造成不小的消耗。以至于他根本不敢以自己的本体触碰陆明心的桃木剑。 不过就在陆明心将椰律玄霆逼退了相当的距离之后，观战的呼延傲云忽然发出了示警。直接开口说道，“陆明心，赶紧回来，他似乎要使用什么阴招了。”随着呼延傲云开口陆明心也是感觉到了周身环境的变化，一股凉气从他的脚底升起，他想要后退，但直感却告诉他没有时间后退，要立即做出防御。 也就是在呼延傲云开口示警的同时，椰律玄霆看了一眼前方的陆明心还要上方观战的呼延傲云一眼，然后有些无奈地开口说道，“虽然已经是阴灵之体，但我先前还心存幻想，希望自己能向当年一样与敌作战。但我终究是怯懦了，不得不用鬼蜮伎俩来克敌制胜。” 说完之后，陆明心脚下忽然像是升起了一阵阵的恍如烈焰般的血雾，那血雾如有灵智一般，刚一出现，就像是附骨之蛆一般向陆明心缠绕而来。若不是陆明心没有按照呼延傲云的提示转身逃跑，而是直接原地防守，只怕就要直接被后方升起的血雾缠到身上了。 不过，就算是陆明心在千钧一发之际选择相信直感给出的判断，情况也没有好多少，只见陆明心祭出符咒，金光瞬间在其周身形成了一个古朴的大钟，在成型之后，钟声阵阵，仿佛有着镇压一切邪祟的威能，地牢周围的阴气在这金钟出现之后，都是被震散了不少。 只可惜，看上去强大的金钟却是无法镇压地上出现的血雾。那些血雾遇到金钟之后，没有像那来自椰律玄霆的阴气一样被震散，而是依旧在金钟的周围徘徊，缓缓地侵蚀着陆明心祭出的金钟。 看着陆明心在血雾的侵蚀下有些被动，椰律玄霆说道，“这些血雾是刚刚自尽于此的那些盗贼留下的。这些人不仅刚刚离世，灵气尚存，而且他们选择自尽和你有着分不开的因果，因此你的法术对他们的威力大减。现在，就不要怪我趁人之危了。” 听到椰律玄霆的解释，上方的兵士不由得啐了一口，有些愤怒地说道，“这些贼人到底还有没有半点良知。以他们犯下的罪行，若不是将军和道长手下留情，他们的下场绝对是千刀万剐、挫骨扬灰、抽魂炼魄。如今居然不知感恩，还配合异域敌国之人谋害自家的道长。” 但是他的愤怒没能改变场中的局势，椰律玄霆在陆明心被血雾困住的时候，直接就对其发起了攻击。只是一剑，陆明心周身护持他的金钟就是剧烈的震颤起来，虽然没有开裂的迹象，但金钟之中的陆明心脸色却是苍白了几分。 一击得势，椰律玄霆没有任何留手，在血雾的辅助下，继续向陆明心发动攻击。金钟开始疯狂地震颤起来，陆明心的脸色变得无比苍白，被椰律玄霆和血雾压制得毫无还手之力。只能看着椰律玄霆在外面攻击，血雾一点点侵蚀金钟。 见到陆明心陷入危机。呼延傲云的手下，抽出兵器就要下到地牢之中帮陆明心。只是他们在往前走的时候，却是被呼延傲云拦下，“你们懂道术吗？你们下去，只会添乱和徒增伤亡而已。” “那怎么办，难道我们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陆道长被那个鬼物和盗贼的血雾害死吗？”手下焦急地说道。 “我下去。那些盗贼自尽，直接原因是我。而且我听闻像我这样的武将世家，身上都多多少少地带着些许煞气，总能震慑一下那些盗贼。”说完之后，呼延傲云拔出身前的佩剑就要往下走。 不过就在呼延傲云向下走的时候，陆明心却是焦急地说道，“你们谁都不要下来。呼延傲云你身上的煞气能镇压鬼物不假，但这椰律玄霆你应该是认识的，他绝不会被你的煞气震慑，你下来就是白白送死而已。 这里有阵法，这椰律玄霆暂时出不去。若是我遭遇不测，你们赶紧将此间之事告知子墨道兄和觉远法师。让他们寻找家中长辈来镇压此獠。” 呼延傲云看着下方已经被逼到绝路的陆明心，心中无比的焦急。知道对方说的是对的，但又不想对方就这样陨落在这里。 就在此时，那些被解救女子之中，忽然有人开口说道，“将军，刚刚小女注意到。将军拔剑的瞬间，阳光晃到那鬼物的时候，他似乎是有所闪躲。要是我们下不去的话，用折光之物将阳光转下去或许也能支援道长一番。” 呼延傲云通晓战阵之事，骑兵冲锋之时，背光向光往往就能决定伤亡胜负。所以对于女子的谏言，他没有觉得对方的说法儿戏。没有过多犹豫，直接摘下了自己铠甲中央的护心镜，然后找好角度将眼光转到了椰律玄霆的眼中。 在护心镜反射的阳光照到椰律玄霆的一瞬间，一声惨叫在椰律玄霆的口中传出。对于常人来说，被阳光晃到，只是觉得刺眼，而对于终日在地牢之中不见天日的椰律玄霆，这道阳光照到身上，就像是被火焰灼烧一般。 见到阳光起了作用。都不用呼延傲云下命令，手下和女子瞬间四散开来寻找折光之物。不多时，这些女子和手下就拿回了各种各样的东西，铜镜铁盆不一而足。 在将东西准备好之后，这些人在呼延傲云的指挥下，将地牢外的阳光折射进地牢之中。只是短短的几个呼吸，椰律玄霆就像是受到了重伤一般，身上的气息变得更加萎靡，就连身上都是出现了明显的灼伤痕迹。无奈之下，椰律玄霆只得退到地牢之中阳光折射不到的地方躲避。 “陆明心，趁我们把他逼退的时候赶紧上来，这个鬼东西等叫来那两个人再对付不迟。”呼延傲云见到椰律玄霆退缩，第一时间就是要让陆明心脱离险境。 不过陆明心在感受到折射到身上的阳光之后，却是开口说道，“将阳光给我。我现在就能把这椰律玄霆解决掉。”陆明心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了一个本来以为用不上的符纸。 第91章 得胜 陆明心拿出的符纸，就是需要在阳光下才能发挥最大威力的那个。原本陆明心以为自己在地牢之中根本用不到呢，却不想在机缘巧合之下，居然满足了符纸激活的条件。 虽然不明白陆明心的想法，但地牢上方的人对于陆明心无条件的信任。只是片刻，无数道阳光落在陆明心的身上，原本因为战斗而有些风尘仆仆的陆明心于地牢之中竟然是有了几分神圣的感觉。不过陆明心没有在意这些，而是在阳光的加持中念动了咒语。很快，符纸变成了一个散发着光明的火球。 躲到一旁的椰律玄霆见状，也是不再挣扎，将手中的武器插在身前，然后看向地牢上方的呼延傲云说道，“你也是一位将军，我想求你一件事，替我跟家族之中说一声。椰律玄霆不是逃兵，也没有背叛国家。我只是误中了道士的奸计，被困在了地牢之中。 可不管生还是死，我都是椰律家的人，是真正奋战的勇士。我没有给家族丢脸。哪怕时运不济，但到了最后一刻，我还是像将军一样战死。” 呼延傲云听到椰律玄霆的话，同出武将世家，他可以理解对方的心情，所以微微点头说道，“椰律家现在有些没落。不过我会将你的事传过去的。” 见呼延傲云答应了自己的请求，椰律玄霆也是再度转向陆明心，然后将身体站得笔直，颇具威严地说道，“来吧。” 陆明心看着椰律玄霆，在将符纸彻底激活之后，他没有懈怠，依旧是用难以想象的速度将符纸射向了对方。虽然陆明心异常紧张，但椰律玄霆却没有做更多的动作，只是站在那里，任由符纸落到自己身上，然后爆发威能。 等到符纸引发的光芒散去，椰律玄霆的身形，已经黯淡到有些透明，不过虽然身上还有着阳火残留在，但他只是看向陆明心轻声问道，“这一次，我能得到真正的解脱了吧。” “是的，这一次，你真的解脱了。”陆明心出声答道。这椰律玄霆即将魂飞魄散、灰飞烟灭，怎么可能不解脱呢。听到陆明心肯定的回答，椰律玄霆微微点头，然后闭上了眼睛。随后，他的魂体就像是灰烬一样，分解消失在了空气之中。 看着椰律玄霆消失的地方，众人都是有些怅然若失。从椰律玄霆身上，陆明心能感觉到对方曾经也是叱咤风云的大将，却不想，却是被困在这阴暗的地牢之中，最终陨落在自己这样的无名之辈手中。不对，自己只是暂时的无名之辈，以后会名震一方的，陆明心安慰自己。 在众人沉默的时候，呼延傲云介绍道，“椰律玄霆，椰律家百年前的天才。自身武道天赋强大，成名极早，因行军迅速，擅长奔袭突击而有疾电将军之称。曾于一日之中，先后攻击了长城一线的五座重镇而被我朝悬赏千金。 再后来，两朝决战于澶渊之地，我朝略胜一筹，椰律玄霆为保护大军安然撤退。冒死突袭我军后营，却是中了埋伏，大败亏输，最终下落不明。”听完呼延傲云的介绍，陆明心似乎明白了他为什么要答应对方的请求。 在解决完了地牢中的事情后，陆明心也是准备休息一下。不料这时，呼延傲云却是说道，“陆明心，我们直接出发吧。” 陆明心看着呼延傲云，就像是看一个黑心的包工头一样。不是他不想配合对方，但就是生产队的驴也不能一直拉磨啊。虽然他刚刚没有受到什么伤，但现在他灵力消耗了相当之多，不恢复一些的话，怕是难以对付强力的鬼物了。 不过面对陆明心的抱怨，呼延傲云却是问道，“陆明心，你说像椰律玄霆那样的鬼物是随随便便就能遇到的吗？” “那怎么可能，这种强大的鬼物形成也是需要天时地利人和的。若不是那椰律玄霆本身实力不弱，又被这些人贩子意外的供养，根本达不到这个程度。”陆明心理所当然地解释道。 “那不就结了。现在我们攻破这里，消息根本就瞒不住。若是我们不加紧行动，只怕接下来遇到的都是一座空城。而像椰律玄霆这样的，能遇到一个已经是相当的意外了，几乎不可能有第二个，我们接下来的行动一定会顺利不少。”呼延傲云安慰道。 听到这样的说法，陆明心就算心中还有些不愿，也只得咬牙同意。不过和他不一样的，听到要继续行动的消息，呼延傲云的手下却是各个摩拳擦掌的样子，恨不得马上就投身下一场战斗。 陆明心悄悄找到呼延傲云的一个手下问道，“你们有什么好激动的，接下来的战斗还不一定是什么情况呢。” “临军对阵，你还真想一辈子都是顺风不成？”呼延傲云的手下比较豁达。 “可是，你们现在不是在和敌人作战，是在和自己人打啊。”陆明心有些不解地说道。 “别乱说，我们不是和自己人打仗，我们是在清理潜伏在我国内部的害虫。”那人说道。陆明心默然无语。 在突破了这个黄泉路的据点之后，呼延傲云和陆明心接下来的路途异常的顺利。在与人对战的层面，呼延傲云没有再出过手。一方面是再没有遇到过像之前那个剑客一般需要呼延傲云动手的强者，另一方面，接下来他们遇到的据点规模都比较小。往往派出去侦察的人就顺手将那些贼人解决了。 而在与鬼物作战的层面，陆明心也没有再消灭过鬼物。不是陆明心没有遇到过鬼物，而是他遇到的鬼物普遍没有什么战斗力。最强的也就是身上有一些略微泛黑的阴气，更多的，都是身上泛着黄白之色的游魂。这些陆明心其实都没有必要管，只要让鬼差将他们带走就好，但陆明心还是好心地给他们指了一条明路。 不过，随着两人不断地推进，呼延傲云却是愈发地焦急了起来。随后他向陆明心解释道，“就算是孔方将城主府的力量牵制住了，但能阻止我们的力量也还是有的，我们必须加快行动了。” “除了城主府，还有什么人会跳出来阻止我们？”陆明心有些不解地问道。 “星洲城鱼龙混杂，就算是不管城主府，还有不少大大小小的势力。在这之中，我们要对付的是这伙人贩子的势力，用的是江湖的方式。 若是有些与其同气连枝的势力，我们一并灭了也没什么。但现在，随着我们消灭人数的增多，一些中立甚至是原本应该是我们这一方的势力也开始被他们利用起来了。”呼延傲云脸色难看地说道。 “那些尚算正常的势力，就不能好好跟他们解释一番吗？”陆明心有些不解。 “解释？有解释的时间，还不如尽量多杀几个人贩子。若我猜得不错，现在他们那个组织已经知晓了我们的行动，一些重要的人物都是开始在避风头了。等我们跟那些势力解释完，他们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呼延傲云有些不满地说道。 接下来，事情和呼延傲云预料的基本一致。他们的行动出奇的顺利，没有遭遇任何的抵抗，但同样的，也没有任何有价值的收获。 只有陆明心这边，那些人贩子没有能力将那些阴魂也一并带走，这就给了陆明心机会，他借此解救了不少的冤魂。不过陆明心按照冤魂的提示去找那些人贩子的踪迹却是发现，他们确实躲到了让呼延傲云都感到棘手的地方。 第92章 听风林 在认清了这种情况之后，呼延傲云也是不再继续追击，而是带着陆明心前往了城主府。先前一直是孔方一个人牵制着城主府的力量，虽然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法子，但现在他们的行动已经结束，他不能让孔方一个人孤身犯险，所以要和孔方一起面对城主和其它方面的反扑。 也就是在两人前往城主府的途中，另外觉远和张子墨那边的战报传来，呼延傲云看完战报之后，也是有些不可思议地说道，“真是没有想到，此行斩首最多的是张子墨，而收获最大的却是觉远和尚。” 陆明心闻言也是从呼延傲云手中接过了战报，待到看完战报之后，他也是觉得非常的不可思议。心中对于觉远的评价又是上升了不少。 不同于陆明心，张子墨这一路之上没有遇到像陆明心这般前辈高人留下的堡垒，他们所选的路线基本位于星洲城中植被最为繁茂的地方，遇到的最大的问题就是复杂的地形和植被。而他们行动的难题也不是找人，而是狡兔三窟，他们没有办法把人留下来。 一开始，张子墨就是和呼延傲云的手下遇到了那伙贼人留下的前哨，这前哨位于听风林之前，是进入听风林的必经之路。若不是那伙贼人害怕解决掉常年在听风林伐木的樵夫引起不必要的关注，听风林里的情况根本传不出来。 就连孔方也是在有了一些基本的推测之后，费了相当大的力气才从进出听风林的樵夫这里打探到了一些关于失踪女子的消息。这些樵夫中的大部分都是被警告过不能接近听风林中的特定位置，只要少数好奇的人在那边隐隐听过女子的哭声。 原本在见到前哨的时候，张子墨没有意识到那看似简单的木屋是贼人的前哨，想直接就从一旁的道路上穿过去。不过呼延傲云手下还是有会打仗的人的。张子墨想要进入的时候，直接说道，“逢林莫入。尤其是像听风林这种一眼望不到边的树林，更要小心谨慎。” 也就是这一小心拯救了此次行动。原本想要进入的众人决定派出斥候进入听风林之中，不过在来到木屋之后，斥候发现了一些异常，那就是原本应该是樵夫所使用的屋子，却是没有樵夫使用的迹象。屋前没有木材堆积，屋内也没有樵夫常用的斧锯之类的工具。 斥候发现这一点之后，面对屋中质疑他的贼人没有慌张，而是不动声色地表示自己是来接收木材的，不是听风林的樵夫，所以看着面生。那伙贼人责怪樵夫坏了规矩，不该让陌生人来到这边，随后屋中的两人目光闪烁，似乎起了杀机。斥候心知他们是对所谓的定金起了兴趣，于是赶紧离开了木屋。 在离开木屋之后，一面道歉，一面飞速地后退，甚至在慌乱之中，还掉下了一锭银子。不过斥候似乎根本不在乎这点钱，只是快速地离开。屋中贼人见状，贪心作祟，不再犹豫，直接从角落拿出兵器就以更快的速度追了出来。 不多时，斥候就带着几人来到了呼延傲云手下等待的地方。看着远超过自己的人数，木屋中的两人秒怂，连称自己利欲熏心，只想劫财，不想杀人。 不过面对两人的狡辩，张子墨都是气笑了。而呼延傲云手下的将官在让手下收缴了两人的武器之后，直接问道，“我没时间跟你们扯皮，说说吧，听风林里面什么情况。还有，你们是第几次做这种谋财害命的事情。” “大人冤枉，我们没想过谋财害命啊。”两人开口狡辩。那将官也不废话，直接一人给了一巴掌，直接打得两人眼冒金星，牙齿都是掉了两颗。“说人话。”将官再次问道。 “一次，就这一次，还踢到了你们这样的铁板。”两人再次开口说道。将官听完不再客气，又一次给了两人一人一脚，直接把两人踢得胸膛凹陷，肋骨都不知道断了多少根。“说人话”将官寒声问道。 “两次，就两次。前一次我们得了不少好处，这才有了再次行动的想法。”两人有些害怕地看着将官，开口说道。将官这次也不再问了，直接拿刀对准了两人，上下打量着，似乎是在思考该对哪里下刀。 两人面对如此巨大的压力，终于是承受不住，开口说道，“不算被之前的头带着干的，就算是我们两个单独行动，这几年之中，见到一些客商和落单的樵夫，我们也会出手，实在是没算过自己害了多少人啊。” “那你们说说听风林里面的情况吧。”将官见两人服软，开口追问道。 不成想，在将官问完之后，两人立刻头如捣蒜，恐惧地说道，“大人，您还是直接杀了我们吧。我们死有余辜，但我们不想祸及家人。若是出卖了他们，不止是我们自己，我们的家人也会遭到清算的。” 将官见状，也是朝身后挥了挥手，然后说道，“给他们一个痛快吧。”两人随即闭上了眼睛，随后一人抽刀上前。不过就在此时，张子墨却是挥手把那个抽刀上前的人拦住，然后对将官说道，“还是再给他们一个机会吧。”将官目露询问之色，而张子墨却是径直走到两人身前。 “你什么意思？”两人有些不解。 “你们两个不会觉得自己害死了不知道多少人之后，还能有一刀结果这样的结局吧？”张子墨说道。两人面面相觑，他们犯下的罪他们自己清楚，千刀万剐有些夸张，但一刀结果确实有些便宜了。 “我是修道之人，知晓一些搜魂之术，他是想先将你们结果了。再让我好好搜查你们的灵魂。但他不知道搜魂之法极为损伤阴德，因为此法会对被搜魂的灵魂造成不可逆转的损伤。你们在搜魂之时会感觉到钝刀割肉，万虫噬骨的痛苦。我念你们为家人着想，还是希望你能有个善终的。”张子墨解释道。 那将官虽然事先没有得到沟通，但此刻也是配合地说道，“道长你跟他们解释这么多做什么？这样的贼人一向是不到黄河心不死，还是先把他们杀了再慢慢搜魂来得干脆，也省得他们刻意隐瞒些什么。”那两人听到将官的话，也是感到毛骨悚然，连忙表示自己愿意交代。 随后，两人被分开审讯，这时，张子墨和那将官才得以知晓听风林之中的秘密。原来听风林之中的贼人极度谨慎，所选的地方除了极为隐蔽之外，还陷阱密布。要不是有这两个熟悉内部情况的内鬼透露消息，只怕此行他们就要损失惨重了。 不过在知晓了听风林中的布置之后，那将官也是制定了缜密的作战计划。虽然他有想过尽力保全那堡垒之中女子的性命，但他没有呼延傲云那般的运气，他不愿意用自己手下的命去换那些女子的命。 虽然那将官采用了正面进攻配合暗中设伏来攻击堡垒的方式。但是在堡垒中的敌人那那些女子的性命进行威胁时，他还是让手下残忍地杀害了一些不幸被当作人质的女子。这才保住了另外一部分女子的性命。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这伙贼人没想到有人出卖了他们，所以在撤退的时候对于埋伏的人马毫无所觉，直接就撞到了埋伏之中。所以张子墨这一路取得了最多的斩首，但是在混战之中，那些被带到此处的女子却是死伤无计，只有少部分最终得救。 第93章 觉远的行动 看完张子墨的经历，陆明心为他的狠辣和果断而吃惊，但同时他又不好多说什么，和他这边的情况不同，若是张子墨心生犹豫的话，只怕不光放跑了那些贼人不说，被掳到堡垒之中的女子伤亡也不见得会少上多少。 “攻心为上，攻城为下。在得知了对方所居地形和兵力排布之后，还能把仗打成这样，看来张卫国的水平还有待提高啊。”在陆明心观看战报的时候，呼延傲云有些遗憾地评价道。陆明心本想和对方理论，但又想到军略之事非他所长，也只好闭上了嘴。 随后，陆明心又查看起觉远的战报，在读完战报之后，陆明心觉得相当的不可思议。因为觉远这一路之上，几乎没有杀什么人，唯一一条人命，还是那贼人对自己的罪行倍感羞愧，最终自杀。 觉远所走的路线，不同于陆明心这般都是在相对繁华之地，也不同于张子墨那样有着密林高树形成障碍。他所在前往的地方，大多是一些人烟稀少的村落。只是这些村落相对封闭，并不待见外人，而且对于人贩子有着别样的情绪。 在这些村子之中，因为重男轻女的思想根深蒂固，所以村中女童的成活率并不高，以至于村中男女比例失衡。而相对闭塞的他们，又不愿意更多地和外人接触，所以也难有女子远嫁到这样的地方。所以对于人贩子，他们的态度是复杂的，一方面觉得对方贩卖人口的行为不好，但一方面也在支持着对方的生意。 而对于那些人贩子，这些村落也是处理一些不配合的女子最好的地方之一。若是可以，其实一些人贩子也不想手上沾染过多的血腥。所以对于一些不配合的女子，把她们卖到这样的村里，对于自己也是一种解脱。 当觉远和同行的张子萱从抓来的落单的人贩子那里知道这样的情况时，觉远只是默念佛号，而张子萱却是直接愤怒地说道，“无耻。” 那人贩子却是没有多少羞愧，他们和陆明心以及张子墨遇到的那些不同，他们手上几乎不沾血腥，甚至于他们把女子弄到那些村子之中，也又不少女子最终认命，安心在村中相夫教子。他们中的一些甚至还自诩红娘，觉得自己做了一些好事。 但是觉远却是没有张子萱那般愤怒，在念完佛号之后，他平静地走到那人贩子身前，然后问道，“不知你参与过多少类似的事情，有多少的女子被你送到了异乡，她们的结局又如何呢？” “这个其实我也不是特别的清楚，毕竟我干这行也有几年了，我们内部又不允许记账。不够我敢拍着胸脯说，从我这里出去的女子，她们都不会轻易的死去，都能受到相当的照顾。”那人贩子自信地说道。 “你怎么能确定？”张子萱有些不解地说道。 “这当然是因为，我把那些女子卖到的地方，都是一些穷乡僻壤，买她们的人，都是掏出了几乎全部的家底。若是不能留后的话，那他们的全部身家不是白瞎了吗？同时，一旦女子有了孩子，情况就会大不一样，不少人会顺应眼下的局势不再反抗。我也算是成全了一段姻缘。”人贩子说道。 见到对方如此恬不知耻，张子萱愤怒得直接就要动手，不过觉远却是拦住了她，然后走到那个人贩子身前说道，“人的行为对错，不应该由自己决定，虽然你自觉问心无愧，但你知道自己给别人带来了怎样的痛苦吗？” “或许吧，但那些女子要不是被我卖到那些村中，以她们刚烈的性子，若是落到别人手中，下场只会更为凄惨。”人贩子依旧不以为意。 “呵呵。”觉远面带笑意地走到人贩子身前，然后说道，“我的法力不够深厚，不能让你完整地体验到那些人的经历。但我也可以透过你身上的因果，让你看到你所行之事带来的痛苦。” 觉远说完之后，一只手将手中禅杖前伸，一只手开始立于身前，开始念动一些晦涩的经文。一开始，那人贩子只觉得自己的身心变得异常轻松。不过随着觉远的经文不断地传来，那人贩子耳边也是出现了朦胧的幻听。 一开始，是一个女子，她的声音之中，带着痛苦和挣扎，而后是撕心裂肺的惨叫，继而是无声的哭泣和绝望的呢喃。 这声音人贩子听过，在一些生意成交之后，他有时也会被邀请去参加一些‘婚礼’。在‘婚礼’之时，那些被买来的女子，往往是不愿意行周公之礼的，这时，男人就会强迫女子。而被饿了几天的女子是无力反抗男子的，这时就会出现他刚刚听到的声音。 以往，男子对于这样的声音已经变得有些麻木，甚至于还会嘲笑男人行事不够果断，不能很快地‘降伏’女子。但这一次，他听到的声音之中却是带着浓烈的情感，甚至引发了他情感的共鸣。人贩子顿时感到了难以言明的悲愤和无助，然后是痛苦和绝望。 片刻之后，人贩子醒来，他看向觉远，为对方的手段而震惊。但还是嘴硬地说道，“就算是经历了一时的痛苦，那些女子最后不也是保住了性命？最后安心地相夫教子。” 觉远只是摇头，随后继续念动经文，人贩子耳边又一次传来了幻听。 这一次，他听到的还是女子的声音。不过这女子的声音似乎极为遥远，他听不清具体的内容，但心中却有一种感觉，那是一位母亲在呼唤自己的孩子，声音一开始温暖亲切，到后来变得越来越焦急，到最后也是变得绝望而无助。 这一次人贩子没有再开口反驳，而是变得沉默起来。虽然觉远没有言明，但他知道，那是一个失去孩子的母亲所发出的声音。母亲四处寻找，却见不到自己的孩子，一开始亲切温和，到后来越来越焦急，到最后变得有些绝望。 人贩子能感受到那位母亲的情绪，心中也是有了悔意。但这悔意还不足以让他彻底悔悟。 觉远见状，不再念动经文，而是直接收回禅杖，随后一掌打出，不过却没有直接打在对方的脸上，而是在距离对方还有相当距离的时候停了下来。 那人贩子恍惚之中后退了几步。随后耳边再次响起先前的声音，冥冥之中，那呼唤孩子的声音和他母亲的声音重合，而那女子的挣扎也是变成了他妹妹的声音。随着声音入耳，一些幻象也是出现在了他的眼前。他仿佛看到了自己的母亲在寻找孩子，而他的妹妹在被人强迫。 随着一声痛苦的嘶吼，他眼前的幻象消失，出现在眼前的只有觉远那张悲悯的面孔。他的心绪有些难平，觉远此时开口问道，“你现在醒悟了吗？若是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对的，当这些事请强加到你的身上时，你能接受吗？” “不会的，这些事不会落到我身上的。”人贩子难以接受。 “施主也是有趣。说起别人家的女子和母亲可以毫不在乎，等落到自己身上却是这般不堪。”觉远摇头说道。 “大师，我知错了。我要怎么样才能改变这种事呢？”人贩子紧张地问道。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怎么做其实施主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不必再向小僧询问了。”觉远微笑着说道。 随后，这个人贩子就判出了组织，将他所知道的一切全盘地交代了出来。而后觉远如法炮制，这一路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平定了一切。 第94章 城主府中 陆明心在确认完两人的情况之后，也是和呼延傲云一起来到了城主府之前。看着眼前的城主府，陆明心不由得和曾经见过的林府比较起来。相比于林府，城主府看上去确实没有那么的豪华，但是如果仔细观察，就能发现，城主府只是更为内敛，没有林府那般张扬罢了。 来到城主府门前，还不等呼延傲云自报家门，城主府门口就已经安排好了接待的仪仗，领头的人见呼延傲云到来，直接迎上前来，恭敬地说道，“小人是这城主府的管家，听闻呼延公子到来，城主十分高兴，只是现在城主正在与孔方密谈，不方便亲自出迎，所以特意吩咐小人代为迎接，还望公子见谅。” 虽然这管家说得很客气，但陆明心却是知道。这管家其实是城主在城中的代言人，很多城主不方便出面的场合，都是由这位管家代劳。眼下对方亲自出迎，已经是给足了呼延傲云面子。 “在下不请自来，该道歉的是在下才对。”呼延傲云客气地说道。 “不敢当，不敢当，公子能来，也是对星洲城和城主的重视，小人又岂敢责怪公子唐突。”管家开口说道。 “不止如此，在下在进入城中之后，可是和一些势力起了不小的冲突，希望城主能居中调停一番。初到宝地，就给城主添麻烦，在下实在有些过意不去啊。”呼延傲云忽然有些无奈地说道。 那管家闻言一阵语塞，他也不知道城主和孔方有没有达成什么默契或者交易，所以他不敢随便接呼延傲云的话，生怕悖逆了城主的意思，降低自己在城主心中的地位。 就在呼延傲云好整以暇地看着那个管家的时候，陆明心却是说道，“寒暄两句就可以了，两位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没必要在这城主府门口盘亘过久。” 陆明心这句话把管家从尴尬中拉了出来，他闻言立马说道，“也对，小人不该让贵客久等，请随小人进府。城主那边小人自会派人通知，若是城主和孔方公子商议完毕，想来会出来接见你们的。”说完之后，他就在前面带路领着众人来到了城主府之中。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管家将两人引到了一个空间有些逼仄的庭院，呼延傲云看着眼前的庭院，轻叹一声之后说道，“兄弟们护送了我一路，已是有些人困马乏了。若是可以的话，还望管家带他们去补给休息一番。” 呼延傲云说完之后，管家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精光，然后就吩咐下人给呼延傲云的手下带路。这时之前被呼延傲云指派过的王铁衣却是说道，“公子，我们还可以，就是要休息，也应该分成几波，公子身边不能没人啊。” 呼延傲云没有理会手下的意见，直接让手下尽数随管家安排的人离开。随后，管家也是找借口脱身，将两人暂时留在了庭院之中。 两人一等，就是近一炷香的时间。终于，陆明心有些忍不住，轻声开口向呼延傲云问道，“孔方到底是用什么法子拖住城主的，现在这城主又是什么意思呢？” “孔兄用了什么法子其实我也不是特别清楚。只是依稀听他提起，要给那城主画一张大大的饼，大到那城主自己都不敢想、不敢信。而现在的城主，应该也是在纠结，他也不知道该不该信孔方。若是他信了孔方，那我们就是为民除害，什么事都不会有，若是他没有相信孔方，那我们就是纵兵行凶，为祸一方。”呼延傲云说道。 呼延傲云解释完之后，也是开始闭目养神不再理会陆明心，此时陆明心虽然心有忧虑，但也是只得安静下来，静待城主做出判断。 又过了近一炷香的时间，两人终于是再次见到管家，随后被带到了城主府正式接客的主厅之中。一到门口，两人就听到了一阵愤怒的咆哮。“孔方，你这是要我去赌命啊。要真是按你说的那么做，这件事的成功率岂不是一半还不到，早知如此，我就不该答应你。” 听到这样的话，呼延傲云和陆明心赶紧走了进去。一进到屋中，陆明心就看到孔方正坐在椅子上淡定地品茶，而他身前，则是一个一脸愤懑的中年人，似乎是不满于孔方的欺骗，一副想要动手的样子。 见到陆明心和呼延傲云被带到，孔方也是放下了手中的茶杯，起身来到两人面前，然后对两人说道，“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星洲城的城主孙煜辰，别看只是一位州城级的官员，但其权势却是不比一般的府台官员的少。” 听到孔方的介绍，陆明心恭敬地行了一礼，开口说道，“陆明心见过城主大人。” “带甲之人不便行礼，见过城主了。”呼延傲云只是开口，身上却没有任何动作。看得城主和陆明心都是有些诧异，呼延傲云的身上的铠甲根本不影响他的活动，他就是不想给城主行礼而已。 “以城主在星洲城的耳目，这两位我就不介绍了。不过有一件事我要跟城主说明，若是城主觉得我欺骗了你，想要从他们这里得到补偿，那城主就不要想了。因为他们本质上也是我骗来的，我也只是许诺了他们一些虚幻的好处，甚至比城主你得到的还要更差，但他们却愿意参与此事，甚至愿意为之拼命。”孔方开口说道。 孙煜辰闻言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他将两人请来的目的，其实是想让孔方许诺更多，也好叫他安心。可是对方却宛如铁公鸡一般一毛不拔，还说服他要向那两人一样不要奢求什么，这怎能让他不怒。 看到孙煜辰变了脸色，孔方却是不慌不忙地说道，“还真是像外人评价的那样，城主大人老了啊。 想当初，孙大人孤身如星洲之时，星洲城之内是何等的鱼龙混杂，城主之令岂止是出不了城主府，就是在这城主府之中，又有多少大人都觉得忌惮的各方势力代表。那时的大人凭借一己之力，纵横捭阖，终是发展起自己的力量，压制所有，才能在星洲城说一不二。 而现在，我只是给你介绍了一条路径，并向你说明了其中的风险，你却是如此畏首畏尾，踌躇不前，实在是有失您当年的风范啊。” “此一时彼一时，那时的我孑然一身，现在却是有了妻子儿女。”孙煜辰被孔方说得有些过意不去，但还是嘴硬地说道。 “呵呵，孙大人也知道自己有妻子儿女啊。那你就更应该去努力争取才对啊。如若不然，虽然江湖上有祸不及妻儿的说法，但大人你应该清楚才对，那些失败者的妻儿会是什么下场。孙大人你现在做出点政绩，在朝中有了靠山，百年之后，你的妻儿才能活得更好。”孔方继续说道。 “但朝廷之中的斗争。”孙煜辰有些犹豫。 “朝廷之中的斗争更为凶险吗？但这些斗争至少不会直接要了你的命。但你找来的这两个人，他们一个稍有不慎，就会殒命于战场之上，另一个，若是遇到不能解决的鬼物，结局会是怎样根本无法想象。就算是我，若是不能说服大人，只怕也会没命离开这星洲城。大人难道真的一点风险都不愿意承担吗？”孔方问道。 孙煜辰听完孔方的话也是沉默了下来。曾经的他敢于冒着随时没命的风险去薅星洲城内所有势力的羊毛，现在却是听到‘朝中’两个字直接就心底发虚，确实是他自己的问题啊。 第95章 让功 在想到这些之后，孙煜辰深吸一口气，然后说道，“我明白了，这件事我接下了。” 孔方听到孙煜辰说出此言，立刻深作一揖，然后说道，“小生代星洲城全体女子谢过大人。祝大人步步高升，仕途一帆风顺。” “不必了，事情都是你们做的，我只是摘桃子而已。”孙煜辰说道。 “怎么不必了呢？若是没有大人的默许和帮助，以我们几个人的力量只怕在星洲城内掀不起任何的浪花。大人宅心仁厚，一心为民，断然不会容忍那些黑恶势力在星洲之内横行。我等的所作所为都在大人的谋算之中，只是大人没有点破而已。”孔方继续恭维。 “没有，没有。”孙煜辰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孔方不理，继续拍马屁。一直说到孙煜辰除了下意识的推辞已经没有了思考能力之后，才装作依依不舍地离开城主府。 一离开城主府，孔方就紧张地对呼延傲云说道，“赶紧让你的人去宣传，你们是被孙煜辰邀请来的。陆明心他们也是被城主派人请来的。一定要快，要在孙煜辰反应过来之前，让这个消息传遍整个星洲城，若是可能最好整个府台都能知道此事。” “怎么了？”呼延傲云有些不解，刚刚孔方恭维孙煜辰时展现出来的嘴脸，就是那些追逐名利的浪荡士子都比不上，让他在一边看着都觉得肉麻，完全没想过孔方还要这样的一面。却没想到，孔方一出来就变了脸色。 “你先按我说的做，等人齐了，到了安全的地方，我在慢慢跟你们解释。”孔方催促道。呼延傲云出于对孔方的信任，也是安排人去按照孔方的要求行动。 第二天，在孙煜辰还没有觉察到不妥的时候，整个星洲城都在议论着昨日发生的事情。星洲城四通八达，各种消息流通得相当频繁。就是如此，几人顺着孔方点明的路线处置了那些人贩子的事情，还是引起了轩然大波，一时之间各处都在议论此事。不过在孔方的引导之下，孙煜辰成了一切的主使者。 孙煜辰城主无意间得知了一些女子的悲惨遭遇，想要解救这些无辜的女子，于是在私下里找到通晓道术的陆明心、张子墨和觉远。同时又与呼延傲云取得联系，让其带私兵入城。在行动之时，将城主府所拥有的兵马抽走，防止泄密，同时麻痹贼人，这才能取得有效的战果。 这就是星洲城中流传最多的版本，而在这版本传开的时候，孔方正带着一众人准备最后的收尾工作。那就是要将之前因为孔方而惨遭剥皮的女子遗体修理好，此时陆明月需要的动物皮毛已经收集好，而陆明月本人也是被从凝香居里接了出来。借助孙煜辰的威名，凝香居的人对于陆明月毕恭毕敬，完全没有任何的限制。 也就是在陆明月修复尸身的时候，陆明心不由得问起孔方，为什么要把一切都算到城主头上，明明对方什么都没有做，甚至是接受了那些人贩子的供奉，对他们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孔方听出了陆明心的不满，也是开口问道，“我先问你们一件事，你们此番行动，做到除恶务尽了吗？” 陆明心思索了一番，除了最开始去的地方，越是到了后面，那些消息灵通的人躲得越快，他们自然是没有完全将对方铲除。于是陆明心只得和孔方说了实情。 在陆明心说完之后，孔方没有半点的失望，只是说道，“其实就算你们再强一些，行动更快一些，将现有的一些贼人铲除一空，可能也无济于事。因为滋生罪恶的土壤还在，只要还有需求，就一定会有人去做这些事的。” “但这和把功劳算在那城主头上有什么关系？”陆明心追问道。 “功劳？你真的把这件事当成功劳了吗？”孔方有些意外的问道，随后叹了一口气说道，“或许吧，你觉得此事有利于民，是大功一件。但你想过吗？做了这件事能带来多少声望，又要树敌多少。” 陆明心闻言有些沉默，孔方接着说道，“做了这件事，就算是将事情全盘如实地说出去，能收获声望的也只有我和呼延傲云，至于你们，顶多就是获得一些好感而已。” “怎会如此？”陆明心不解。 “人们更愿意接受自己能够理解的事物。呼延傲云以武破敌，他动手杀伤那些作恶的人贩子，自然能收获声望，这也是他此行的目的，也是我请他帮忙开出的条件。至于我，人们也会尊重有智慧的人，所以负责筹谋的我也会受到重视。 至于你们，你们所用的法术，所遇到的危险，大都是寻常人难以理解的范畴，他们不知道你们的能力和所遇到的危机，自然也是无法为你们宣传。”孔方解释道。 见陆明心认可了自己的说法，孔方又是补充道，“至于此行的树敌，且不说你们放过的那些虾兵蟹将，以及他们的亲朋故旧，那些人大多没什么能力，可能不会给你们带来什么麻烦。不过，这个组织能一步步发展到如今的地步，你不会觉得只是靠着那孙煜辰放任自流吧。” “难道说，还有更高层的官员。”陆明心有些难以置信。 “就是有更高层的力量。依照这个组织的规模，按说在部队换防的时候，集中部分兵力就能轻松拔除，但他们却还是一步步壮大，直到现在形成了尾大不掉之势，就是有人在上面压制着，不让他们的消息传到更高的地方。也是因为如此，孙煜辰才会如此犹豫，还要我数番刺激才敢应下此事。”孔方解释道。 “那，你知道那些人是谁吗？”陆明心有些愤怒地问道。 “没有确切证据，但多少能猜到一些。不过我不想告诉你，免得你对朝廷失去信心。不过我可以透露一点，那就是呼延家也有人参与此事。”孔方突然说道。 “呼延家，呼延傲云所在的家族吗？他们怎么会？”陆明心觉得不可思议。 “呼延家内部也并非铁板一块，有人想要提升自己在家中的地位，除了武功和战功之外，还需要钱财开路。但钱哪里那么好搞，正路走不通，就只有邪路了。”孔方含混地解释道。 “这些呼延傲云他知道吗？”陆明心有些担忧地追问道。 “他没有确切证据。所以此番前来，除了收获名声之外，也是为了斩断家族之中的一些黑手。若是长时间不能解决，这些黑手最后终会成为呼延家的拖累，若是让这些人得势，呼延家会从此一蹶不振的。”孔方解释道。 听完孔方的解释，陆明心已经理解了对方的所作所为。不得不说，孔方还是这样的让人无话可说。 也就在两人交流的时候，陆明月那边也是将尸身修复完毕，而张子萱此刻正在陆明月修复完的尸身周围徘徊查看。虽然陆明月所用的皮来自羊羔、牛犊，但在处理完缝合到尸身之上后，竟然像那个女子原本的皮肤一样和其紧密贴合，张子萱转了一圈都是没找到任何破绽。 “怎么做到的，这真是我前几天见到的那个尸身吗？”张子萱有些不解地问道。 陆明月笑而不语，只是在嘱咐张子萱看完记得为那女子盖好白布就出来向几人复命。 “为这个女子做完法事之后，我就要回寺复命了。还望几位珍重。”觉远说道。 “此间事了，我也会回山向师父汇报此行的收获，到时还可同行一段路程。”张子墨附和道。 第96章 无名之墓 听到张子墨的话，觉远颇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张子萱，然后微微点了点头。孔方似乎是察觉到了三人之间微妙的气氛，但略微犹豫之后只是摇摇头没有多说什么。 “呼延傲云那边，虽然是私兵，但如此大规模地进入这星洲城，终究是不受待见，所以现在他们已经在城外指定的位置扎营，现在接受了城主府的补给，待休整一番，就会离开。期间怕是不好再与诸位见面了。 至于呼延傲云自己，他虽然认可了几位的能力，但在心里，其实他对于玄门之事还是比较抵触的，所以也是和他手下一起留在了营地。”孔方解释道。 孔方说的事陆明心知道，其实呼延傲云让手下的士兵接受城主府的监管，一方面是让城主府给星洲城内部的势力一个说法，让城主府树立起应有的威信，另一方面，也是让自己的手下和星洲城的势力脱离接触，以防自己的手下受到莫名的报复。 至于呼延傲云自己，尽管接触得不多，但陆明心能感受到，呼延傲云对于玄门之事不是抵触，而是处于一种摆烂的态度，只怕他也明白出身武将世家的自己身上的杀业有多重，就算是他想修行，这一身的杀业都难以洗净。 在听到呼延傲云的去向之后，觉远和张子墨倒是没有什么感觉，与军队接触不多的他们，并不能意识到曾经和他们一起行动的将士处于什么样的水平，所以对于呼延傲云的感觉也和一般的路人没有什么区别。 不过就在众人思索之际，陆明月却是拿出了一个卷轴。然后对孔方说道，“在小女子离开的时候，曾经和凝香居的实际主事之人有过一番交谈，最后从她手中拿回了这个卷轴。” “凝香居的实际主事之人？”张子萱忍不住问道。她知道凝香居明面上管理一切的老鸨，真就只是在明面上管着一切，实际上的主事之人肯定是另有其人。 “凝香居的实际主事之人，似乎也知道她自己所做的事情并不光彩，所以见我的时候还隔着窗子，蒙着面。但我能听出她也是一个女子，而且就在凝香居之中见过。”陆明月面带微笑地说道。 “什么？”张子萱有些不可思议地问道，她确实没想到凝香居的实际主事者就藏在凝香居里面。 “她是接受过我化妆的一个女子，至于具体是谁，请恕我不能奉告。不过我也是用一些化妆的小技巧从她那里得到了自由进入凝香居的许可。算是不虚此行。”陆明月轻声说道。 不过就在陆明月和张子萱交谈的时候，孔方却是有些呆滞地接过了陆明月手中的卷轴，然后在打开之后，又一次见到了自己曾经在义愤和悲伤之中写下的词阙。 再次看到自己的词，就算是孔方也是露出了一些奇异的表情。随后，孔方有些面带痛苦地说道，“当时在心思郁结之下，愤怒与悲伤交织，才能写出这样的文章，此时看来，那种心绪怕是再难寻觅了。” 孔方随后放下了手中的卷轴，有些不解地问道，“虽说来路并不光彩，但这卷轴也算是不错的一幅墨宝，她又怎么肯将它交给你呢？” “凝香居的主事者并不缺少宝物。而且这个东西沾染着因果，她收在手中，只怕会招致祸患，不如物归原主。”陆明月说道。 “真是虚伪，明明是自己害死的，最后却是因为怕沾染因果而退回，是不是太可笑了一点。”张子萱有些嗤之以鼻地说道。陆明月一时间不知给如何向张子萱解释那主事者的状态。 “张姑娘此言差矣，能意识到自己所行之事不对，说明其有向善之心。张姑娘应该为其感到高兴，而不是出言讥讽。”觉远劝阻道。 “我说的不对吗？凝香居是什么地方，就算没有这个可怜的女子，那里面又有多少腌臜之事。那么多坏事都做了，还在乎这一件小事。”张子萱觉得有些可笑。 “佛门亦有三净肉之说，也许在那人心中，有些事可以做，有些事却突破了她的底线。”觉远开口说道。 “三净肉是吗？那你呢？会开戒吗？”张子墨听到觉远的说法，略带深意地问道。 “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世人若学我，等同入魔道。”觉远说了一句佛门谒语，然后说道，“若世事真的崩坏到了那一步，我应当会让世人知晓，佛门不止有菩萨低眉，亦有金刚怒目。”在说完之后，觉远双手合十一拜，身上有一层金光闪过。 张子墨看到之后，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你居然已经到了这一步了吗？” “之前相遇之时，小僧不曾到达这一步，不过此番度化了不少误入歧途的可怜之人，有所顿悟，所以境界有所提升。”觉远解释道。 陆明心听到觉远的解释，心中也是有些惊羡。佛门之人修至大乘之境，可以肉身成佛，其身躯会转化为所谓的丈六金身。 刚刚觉远展现的就是金身开始形成的初始形态，达到这一步，肉身就开始和凡躯拉开了差距。一般的阴气将再难以对其造成伤害，可以说，若是不遇到青色阴气的鬼物，红衣厉鬼都难以对其造成伤害。 在略微展露境界之后，觉远见到众人惊愕，也是轻声说道，“几位都有着不俗的传承，只要用心修行，将来的成就想来不会在小僧之下。”陆明心和张子墨闻言默然不语。 不过孔方却是说道，“我等不必过分在意境界。有时一朝顿悟，就能达到世人唯有仰望的高度，只是需要时间的积累罢了。” 对于孔方的话，其他人也是不知该说些什么，道门和佛门都是按部就班地修行，但儒家不一样，境界比较模糊，有时真就是一朝顿悟，直升绝境，比佛门的‘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还真实。 在众人谈论得差不多的时候，陆明月却是出声提醒道，“现在尸身已然修复，卷轴也已经取回。抓紧时间下葬吧，不要耽误了时辰。” 听到陆明月的催促，几人也是不再纠结于境界之事，而是开始准备葬礼。比较特别的是，因为之前曾用那女子的皮肤做纸，所以孔方此番担任了主持葬礼的司仪。而觉远则是负责念经超度亡灵，帮不上什么忙的陆明心和张子墨则是负责测定风水，选取墓地。 在一番忙碌之后，众人才在最后想起了一个不曾想过的问题，那就是女子的名字他们不曾知晓。 孔方似乎是预见了这种情况，开口说道，“在星洲城之中，每年都有不知道多少女子死于非命。我们也不一定要知道她们的真名，直接留下一座无名之墓就好。如此，既可以让这个女子有所归宿，也缅怀其它遇难的女子。” “无名之墓，这个想法不错。原本小人还想着若是你们不方便查找这个女子的身世，就现身相告呢，现在看来实无必要。”一个管家打扮的人从远处出现，陆明心一眼就认出，此人正是先前见过的城主府的管家。 “城主的一番美意我已经知道了，只是此事因我而起，现在也因我而终，也算是全了因果。无名之墓的主意其实也是无奈之举，想要查到一个被剥皮女子的身世，就算是托人帮忙，短时间也难有结果。想来您能够明白。”孔方解释道。 “这是自然，不过小人本想告知姓名，但现在，还请让小人上一炷香，也算是尽一份心。”管家开口说道。 第97章 噩梦 对于管家的要求，几人没有理由拒绝，只得任由其为那个女子上香。在完成丧事之后，时间已经到了傍晚，几人不方便赶路，也就只得在城中暂歇。不过管家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邀请几人登城看一看日落。 “星洲城的城墙并非一般意义上的门户，在历史上，也曾在战争之中的阻挡过敌人的脚步。所以一般人被禁止靠近城墙，更加不允许登城查看。现在，城主给了你们特权，让你们可以到城墙之上一游。一番美意，希望诸位不要拒绝。”管家很正式地说道。 几人没有拒绝，也就被管家带着来到了星洲城的城墙之上。之前在远处，虽然陆明心已经能察觉到这城墙的巍峨，但真的站到上面，却又是一番感受。 陆明心进出城门之时，只是感觉眼前一黑，几个呼吸就变得明亮，但是来到城墙之上，陆明心却是看到，这城墙足有八驷之宽，即可以容纳八匹马并排行进。而在城墙之上，也是有着不少战争之时才会启动的垛口和箭楼，还有需要数人才能拉动的重弩。 不过，此刻呼延傲云不在，所以没有人没特别在意这城墙在战争中能发挥的作用。至少陆明心是这样想的。 “小生曾听闻，星洲城毗邻静澜江，曾三度失陷于水攻，现在看来，星洲城还是没有想到好的应对水攻的办法，依旧采用原来的城墙样式。”孔方有些失望地说道。管家虽然知晓一些相关的事情，但他并不专业，也就没有接话。 “夕阳下的城市真是美丽呢。”张子萱突然间的感慨打破了管家的尴尬。 “是啊，星洲城没有什么高山，这城墙就是星洲城最高的地方，站到城墙之上，几乎就能将星洲城的一切一览无余。”管家附和道。 陆明心闻言，也是向城里望去。只见在夕阳之下，整个星洲城都是被附上了一层金黄色的光芒，有一种烟雾朦胧的感觉。在这淡淡的烟雾之中，整座城市都是有了一些空灵之感。不时地，在夕阳下的街道上，还能看到人流穿行，在光晕和烟雾中忽隐忽现。 陆明心静心感受，还能听到一些依稀的叫卖声，让原本看上去宛如仙境的城市多了几分烟火之气。见到这样的情景，孔方有些不由自主地说道，“虽说天下熙攘，但我等追求的就是这样的河清海晏，人民安居乐业啊。” “只是不知这繁华之下隐藏着多少的罪恶和污浊，若是长期居住在这样的环境之中，只怕道心都会受到玷污。”张子墨有些冷漠地说道。 “张道长此言差矣，大隐隐于市，这里虽然被尘世的浊气浸染，但也不乏灵气的存在，对世人来说，不失为宜居之地。”觉远轻声反驳道。 “我觉得，这里就是个放大了一些的清水县，除此之外，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陆明月微笑着说道。 陆明月的话，让陆明心有些感伤，他们离开土生土长的清水县也是有一些时日了，也不知道那些人现在怎么样了。虽然清水县不似星洲城繁华，但也有着属于自己的宁静之美。 在几人的停驻之间，太阳逐渐落山，夜幕开始笼罩星洲城，城下的景色渐渐的消失不见，孔方也就代几人向管家告别，然后领众人回到了暂住的客栈。 因为此前陆明月一直在凝香居，此刻客栈之中没有她的房间，于是孔方只得对房间做出调整，让陆明月先和张子萱一起将就一晚。一直到夜幕彻底降临，各处一片平静，没有任何意外发生。 只是在陆明心入睡之前，陆明月和张子萱所在的房间传出了一些女子嬉闹的声音，陆明心听到之后，心中也是有些无奈。陆明月平日里安静得经常被人遗忘，而张子萱则是有着寻常闺阁女子没有的活泼，陆明心其实愿意让陆明月和张子萱多接触一些，也好改一改有些淡漠的性子。 终于，随着嬉闹声渐渐消失，陆明心也是缓缓地进入了梦乡，在梦境之中，陆明心再次来到了先前登上过的城墙之上，不过这一次，他却是孤身一人，而且身形还有些虚幻。 ‘修道之人一般不会做梦，我这是傍晚看的时候心有不舍，所以晚上又来神游一番吗？’陆明心在心里想着。虽然是在做梦，不过陆明心此时的神智却是没有受到半分的干扰，有着和平常一样，甚至是更为敏锐的判断力。 等到陆明心确认完自己的状态，星洲城的夜幕似乎变得更加深沉，天上的月亮周围也是出现了一些云层，使得月光变得昏暗，而地上的景色变得模糊起来。 正在此时，原本只是昏暗的夜幕，不知何时变得更加深沉，逐渐显现出如墨一般的漆黑。而且这黑色就像是从地面升起，逐渐向上方蔓延。也就是在此时，陆明心惊讶地发现，地面上那漆黑的东西根本就不是夜色，而是黑色的水一样的物质。 也就是在陆明心注意到这一点时，那黑色的水已经开始加速向上蔓延，陆明心心有所感，不知何时，星洲城的城墙外面，黑色的洪水已经涨了数丈之高，而在洪水之中，似乎还有黑色的不明物质在上下起伏，陆明心看到就感到一阵冰寒。 当陆明心注意到洪水中黑色的物质时，城内也是传来了叫喊惊呼之声，原来城中黑色的洪水也是涨到了寻常男子的腰部，城中的居民被这汹涌而来的洪水惊醒。 人们在抢救财物之余，也是开始向高处攀登，城墙周围的人还好，他们可以登上城墙。但更多的人，却只能来到屋顶之上，看着汹涌的洪水逐渐上涨，祈祷洪水尽早开始退去。陆明心试图救人，却发现自己在这梦中只是一个过客，触及不到任何的人或物。 ‘这是星洲城曾经发生过的水攻吗？可是城墙上为什么没有军士的守卫？’陆明心心中不解。 不过就在陆明心思索的时候，洪水终于是在上涨后吞没了房顶上的孤岛，城中的不少居民都是落到了水中，而陆明心在城墙外见到的那些不明的黑色物质也不知何时进到了城里。城中的居民在挣扎过后发现，这黑色的物质可以帮助他们上浮，也就自然地向他们靠近。 不过城墙之上的陆明心却是看得真切，那些他暂时不知为何物的东西虽然能帮助居民浮在水面之上，却是会快速地抽走那些人身上不多的阳气。陆明心忍不住出声提醒，但是他的声音在梦境之中也毫无作用。 终于，陆明心看到，有人阳气消耗殆尽，最终体力不支，永远地消逝在洪水之中。而一些人就是觉察到了黑色物质的问题，也是无力再离开洪水之中，慢慢地沉入水中。而陆明心只能看着一切在眼前发生，却是救不了一个人。 终于，陆明心在激动之余望向了洪水的尽头。而随着陆明心的心念转动，他的身体虽然没有移动，但视野却是快速地飞越城外弥漫的漆黑的洪水，一步步来到了洪水的源头。 接着，陆明心看到了此前见过的静澜江，只是此时的静澜江已经决口，大量的洪水从决口处涌出，而河道中的水位却是有所降低。接着陆明心似乎是在决口之处见到了一个人影。 只是，在陆明心注意到对方的时候，对方似乎也是注意到了陆明心，接着那个人影转身向陆明心望来。一双冷酷到极致的眸子出现，陆明心的心神瞬间回到了现实之中。 第98章 预兆与疑惑 在心神回归现实之后，陆明心一宿都没有在合眼，只要一闭上眼睛，陆明心眼前就会浮现出整个星洲城被黑色的洪水吞没，居民在洪水之中挣扎，最后沉默的场景。而最后那决口处身影回望的那一眼也是让陆明心迟迟不能释怀。 陆明心无法形容那是以一种怎样的情绪，就算是星洲城完全被洪水吞没，死伤无数，似乎在那个身影看来，也无法激发他任何的情绪波动。这份冷漠，让陆明心感受到了发自内心的恐惧。 一夜无眠，第二天一早，当陆明心顶着厚重的黑眼圈出现在几人面前时，其它几人甚至是连道别的话都忘到了一边，开始关心起陆明心的情况来。陆明心也是没有隐瞒什么，直接将自己梦中的情景一五一十地讲了出来。 听完陆明心的讲述，其它几人都是目露沉思之色，唯有张子萱有些不以为意地说道，“不就是一个噩梦而已，是你想得太多了。可能是你最近压力太大了，先后跟着觉远还有哥哥一起行动，听说在和呼延傲云一起的时候还遇到了危险，就算没有受伤想来心神消耗也不小，你还是好好休息一番吧。” 不过在张子萱说完之后，其他人依旧是在沉默之中，脸色依旧凝重。这时，张子墨说道，“妹妹，你可能有所不知，道门之人严守戒律，心无杂念，若不是中了邪术的话，一般是不会做梦的，而我观陆兄，身上并没有邪术的痕迹。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他不是做梦，或者说不是单纯地做梦，而是看到了可能发生的灾难。” “可能发生的灾难？”张子萱对张子墨的说法有些不解。 “是啊，一些灵觉非凡或是有着特殊机缘的人，在涉及自身或是重大的灾祸发生之前，心中会生出警兆甚至是看到未来灾祸的一角。就像陆兄这样，他这应该不是单纯的做梦，而是看到了即将到来的灾难。”张子墨轻声解释道，声音之中还带着些许的遗憾，似乎不甘心有此警兆的不是自己。 “我同意张兄的看法，些许警兆小僧也曾感应到过，不过情形却有些不同。小僧借宿山脚荒庙之时，曾在其中梦到佛像流泪。惊醒之后心生畏惧，于是离开荒庙继续赶路。结果当晚，那荒庙就被山上落下的巨石击中，小僧当时下榻之处，正是那巨石坠落之地。”觉远也是说出了自己的经历。 但是在听完两人的观点之后，孔方却是一脸的沉思之色，直接把忧郁的表情挂在了脸上。见几人看向自己，孔方也是解释道，“虽然你们自己可能觉得未竟全功，但你们知道吗？其实星洲城的罪恶组织，现在已经被毁去了近八成，估计没个十几年，绝对无法恢复先前的规模。” “有这么多吗？”张子墨有些不解地问道。 “正是如此，虽然我们没有彻底斩断最终的黑手，一些幕后的主使也没有落网，但我们却是将大部分直接进行人口诱拐和调教的行动之人都处理掉了。没有了这些人，这组织就像是被拔去了牙齿和利爪的老虎，看上去声势庞大，但危险性却是大大降低。这也是我让呼延傲云妥协的原因之一。”孔方解释道。 “且容小女一问，虽然星洲城之内的人贩子组织庞大，手段阴狠，但距离所谓的‘灭绝之祸还有相当大的差距吧，想来应该不足以形成那京都之中望气大师说的气象。”陆明月突然打断了孔方的话，然后有些不解地问道。 听到陆明月的话，几人都是再次陷入了沉默，先前对付那个组织的时候，他们都是直接的参与者，自然是知道对方的实力和造成的影响。不过就像陆明月说的那样，虽然他们做的事情罪大恶极、天怒人怨，但确实达不到望气大师口中灭绝之祸的地步，想达到那种程度，必须是更加骇人听闻的事情发生，有真正的妖魔出现才行。 也就是在众人沉默的时候，张子萱却是忽然问道，“路明心，你说你在梦境结束之前看到了一个身影，那身影还回头望了你一眼，现在你能描述一下那道身影的样子吗？”听到张子萱的问题，几人也是将目光再次转向陆明心，希望在陆明心这里，能得到更多的线索。 不过陆明心就算是努力的回想也没有什么作用，梦中的情景本就有些朦胧，他注意到对方的时候，气机牵引之下，对方也是注意到了他，然后他就被对方一眼惊得回到了现实。他现在能知道的，就是那是一个人影，其它一概不知。 见到陆明心如此，几人也不好说什么。陆明心能有这种直感，而且将自己的梦境分享给他们已经是尽了自己的义务，他们无法要求更多。 “师兄说那个人影出现在静澜江边，我们不能去那边看一看吗？”陆明月提议道。 “去静澜江那边看看自然是可以的，不过在下心中却是有一个疑问。”孔方答应了陆明月的请求，不过随后说道，“星洲城虽然三度遭受水灾，但那三次都发生在盛夏或是夏末秋初。要知道水灾虽然恐怖，但前提是江河之中有水才行。静澜江虽然不是时令河，但若不是盛夏或是夏末秋初的丰水期，其水位根本不足以支撑水计所需。” 听到孔方的说法，几人也是有些恍然，确实，洪水发生的前提之一，那就是必须有水才行，而现在静澜江正是枯水期，应该是没有足够的水才是。 “难道陆明心预见到的是今年夏天会发生的事情？”张子萱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不过听到她的猜测，张子墨却是摇摇头说道，“师妹啊，你想多了。此时还不到清明，若是夏天才发生的事情，那且不说陆兄有没有那么大的本事预见到几个月之后的事情，就是京都的那位望气大师，也不会看到星洲城上方出现的劫数。” 几人点头认可了张子墨的说法，望气大师的观察和陆明心的梦境表示，这灾祸已经临近，但此刻静澜江处于枯水期也是事实。疑问笼罩在几人心中，要是星洲城会发生洪水，那水从何来，若是事情尚且遥远，那劫数为何已经出现。 “不如我们实地去静澜江观察一番吧。”陆明心忍不住说道。 “也好，就看看也没有什么损失。”孔方轻声说道。 不过就在此时，一辆马车停在了几人所在的旅馆之前，那车夫下来之后，直接就来到了陆明月身前，然后将一封拜帖送到了陆明月的手中。 陆明月看完之后，面色冰冷地说道，“我不是告诫过她吗？那东西虽然能让人看上去冰肌玉骨，容颜俏丽，但真的不能多用，她不听你们也不拦着。” “姑娘，我们知错了。但你也知道，容貌这种事对于女子来说吸引力有多大，有多少人就算是折寿也希望自己能更加美丽一点，现在你给了小姐那样的秘法她怎么能忍得住。”车夫辩解道。 “我没警告过我那个东西是给死人使的吗？活人想用的话，必须控制用量。她以为我在欺骗她不成。”陆明月闻言更加愤怒，语气都是重了几分。 车夫闻言也是一脸的羞愧，陆明月在将秘法交给她们的时候，也是把副作用说得明明白白，但却没想到会是如此。见车夫不再反驳，陆明月只得转向几人说道，“人命要紧，我看来要先去凝香居一趟了。”陆明月说完之后，就上了马车，随后车夫载着陆明月离去。 第99章 杏花村 虽然陆明月因为一些愿意暂时离开了队伍，但几人此刻还是下定决心要前往静澜江一趟，不去的话，很多疑问无法解开，这种如鲠在喉的感觉让几人感觉非常难受。 在陆明月的身影消失之后，孔方也是找来了马车，然后打算带几人前往静澜江畔。不过在孔方说明目的地之后，车夫却是劝解道，“小人其实不建议几位此时前往静澜江那边，因为此刻尚未入夏，江畔的草木刚刚出芽，大部分的花朵还没有开放，现在去没有什么好看的。” “这就是您有所不知了，繁花绽放固然让人欣喜，但大地回春、草木新生同样是别有一番风趣。只是凡夫俗子欣赏不来罢了。”孔方轻声反驳道。 车夫刚想出口反驳，但似乎又是认出了孔方，于是改口说道，“若是您的话，或许真能从那边看到什么不一样的风景。只是在商言商，此时去静澜江畔的话，若是几位不包车，我回来的时候没有客人，只怕要加收费用。” “我们也要在今日之内回城，若是您离去的话，只怕不好返回，我们包车就是。”孔方微笑着说道。随后车夫一脸笑意地邀请几人上车。 陆明心在上车之后，一方面因为陆明月现在不在，另一方面他无心周围的风景，所以在困意来袭的时候，他就在马车上小睡了一会。不知过了多久，马车停了下来，但几人并没有到达目的地。 车夫在停好马车之后，对几人说道，“这里离江边还有不到两里的路程，我就只能送几位到这里了。在往前的道路并不好走，马车很容易陷到路上的泥坑中，不过人小心一些还是没问题的。我就在这里等你们了。”见到车夫如此说，几人也没有说什么，在离开马车之后，就径直往江边走去。 不多时，几人见到了一个小型的村落。这村落很小，只有几户人家，而且似乎没有什么青年人，只有几个老人小孩的样子。见到几人到来，老人急忙将自家在街边玩耍的小孩招到自己身边。 孔方见到老人如此小心，也是在和老人相当距离的时候就躬身作了一揖，然后开口问道，“请教老丈一下，这里是哪里，我与几位同伴想要到江边游览一番，路经宝地，想问问有没有什么要注意的地方。” “这里只是江边一处无名的村落，听更老的一辈人说这里似乎是叫杏花村。早年间还有些人家，不过随着年轻人逐渐离开，这里就只剩下一些不肯走的老人和一些走不了的孩子了。几位若是单纯想要游览一番的话，我这个老头子就嘱咐你们一件事情，那就是不要去往草木最繁茂，鲜花最艳丽的地方。”老人见孔方恭敬，开口缓缓说道。 “为什么呢？”张子萱忍不住开口问道。 老人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精芒，然后说道，“那是因为，草木繁盛、鲜花艳丽的地方，就是出事后死人多的地方。那些草木鲜花吸收了人死后遗留的养分，才能长得如此旺盛。”老人的语气异常的严肃，没有半点戏谑的味道。张子萱听完都是不由得后退了几步。 孔方见状也是深吸一口气，沉吟片刻后说道，“我知道了，我们会尽力避开那个区域的。” “其实我所说的也是老一辈留下的说法。这里不是什么宜居之地，就算是真的有人消失不见，也难以断定是出了意外，还是去了更为繁华的地方。所以几位也不必过于紧张。”老人似乎是意识到自己说的有些可怕，开口解释道。 在老人解释完之后，几人也是离开了杏花村，继续往江边走去。在离开村落一段路程之后，张子萱开口说道，“我总觉得那个老头子一定是知道什么，但是却瞒着我们。” “就你聪明，那个老人何止是知道什么，而且应该是有过亲身经历，甚至身上还有着一些悲伤的过往，只是不愿意与我们分享罢了。”张子墨接过她的话继续说道。 “不过他给我们的告诫却是实打实的忠告。看得出来，他是真的不想让我们去到那片区域，若是可以的话，我们还是避开那里吧，毕竟是老人家的伤心之地。”孔方轻声说道。 觉远和张子墨闻言点了点头，随后看向了有些沉默的陆明心，见到后者有些没睡醒的样子，张子墨也是开口说道，“陆兄，你赶紧清醒一点啊，看看周围的环境，有没有与你梦境之中有相似的地方。” 其实在下了马车之后，陆明心就一直在对照眼前的景色和梦中的情景。只是他在梦中看向这边的时候，天色昏暗，景物又是被朦胧的雾气笼罩，他看向这边的时候也就是掠过时扫了一下，没有什么深刻的印象，让他强行与眼前的实景对应，实在是有些为难他了。 也是看出来陆明心的为难，觉远开口说道，“施主稍安勿躁。请让小僧为施主吟诵一段清心安神的经文，也许施主就能想起更多的情景了呢。” 虽然觉远的提议也不是那么的靠谱，但众人也没有更好的主意，只能死马当活马医，接受了觉远的建议。随着觉远的吟诵，陆明心只觉得自己脑海中那冷漠的眼神对他的影响小了不少，一些被他略过的细节也是逐渐清晰起来。 半晌之后，陆明心说道，“虽然回想起了一些，但江边大部分的景象在梦中都是一片朦胧。我只记得一些江畔的样子，若是循着江边找的话，或许我能找到那人影出现的地方。” 听到陆明心的说法，虽然几人还是有些失望，但毕竟有了努力的方向，几人也就接受了陆明心的意见，没有再强迫陆明心回忆，而是径直往江边走去。 在走了约半个时辰之后，几人终于是在绕过一些泥坑之后来到了江边。经过这一路，几人也是理解了车夫的做法。若是他们坚持要车夫前行，只怕这一路上就只剩下推马车了。 等到见到静澜江之后，视野开阔了不少，虽然眼下是枯水期，但静澜江依旧是给人一种泱泱大河的感觉，一眼望不到源头和终点，看向对岸也只能隐约见到一些树木，水光和天幕几乎连成一体。在这样的环境中，几人都是产生了一种心旷神怡、不虚此行的感觉。 不过就在几人沉浸在风景之中时，孔方却是指着脚下自信地说道，“看吧，我说什么来的，此刻静澜江正处于枯水期，江水甚至连水道都没有填满，又怎么会流出江岸冲击星洲城呢？” 张子墨闻言也是仔细观察了起来，尽管此刻江边有一些淤泥，但还是可以明显地看出江水上涨后留下的痕迹。而此刻水位距离最高的痕迹还有着近一人的高度，估计就算是江水上涨，想要冲出堤坝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不过不同于其它两人的质疑，觉远却是轻声安慰道，“先不忙下结论，我们还是先找到陆兄说的决堤之处看看吧。就算没有什么发现，我们一行人也可以把这当成临别前的同游踏青。” 虽然觉远的话是在帮陆明心圆场，但陆明心心中还是有很深的愧疚。他的梦境虽然真实，但只是为了一个不知真假的梦境就带几人跑到这个偏僻之地，他心里还是有些过意不去。于是陆明心继续努力的回忆，开始沿着静澜江的江畔向梦里的决堤之处前行。 几人都只关注着水位和堤坝，却没有注意到，江边的植被已经悄然间变得繁茂了起来。 第100章 江边的女孩 陆明心沿着江边一路前行，终于是在走过了相当的路程之后见到了一些自己熟悉的景象。只是眼下阳光明媚，周遭景色大不相同，他有些不能确定自己所见之物是否就是梦中的情景。 而在陆明心摸索着前进的时候，其他几人却是已经接受了孔方的说法，觉得陆明心所说之事不过是一时臆测，所以有些不以为意，只是一边慢慢地跟在陆明心的身后，一边欣赏着江边的风景，像是真正的踏青出游一般。 陆明心对于其他几人的做法，也不好反驳什么，只能默默地寻找梦中遇到那个人影的地方。终于在又过了近半个时辰之后，陆明心来到了梦中遇到人影的地方。而此刻，陆明心惊讶地发现，在那个地方，确实有一个人影，这人影正背对着他们，出神地看着眼前的静澜江，不知在想些什么。 陆明心赶忙走上前去，却又在看清楚那身影轮廓的时候停住了脚步。那道身影没有因为几人的到来而回头，不过陆明心却是在那人影清晰之后，回想起了曾经的一幕。 那就是他师父第一次带回师妹陆明月的时候。那时他师父已经是身受重伤、油尽灯枯，而陆明月却是给他一种清冷高傲，仿佛对一切都有一种天然蔑视的感觉。就算是有师父在，两人之间也没有什么多余的交流，过了近一年的时间，他才慢慢适应陆明月的性子，两人之间的交流也逐渐多了起来。 而随着陆明心停下了脚步，几人也是注意到了江边的身影。几人眼中都是闪过惊疑的目光，唯有张子萱恍如未觉一般问道，“这个地方怎么会有这么小的孩子呢？”几人对于这样的问题闭口不言。 陆明心在半晌之后终于是从回忆之中恢复，有些惊疑不定地向前走去。而在陆明心接近之后，那人也是察觉到了几人的到来，转身向几人看来。当那人转身的时候，陆明心瞬间呆立当场，他脑海中与陆明月第一次见面的情形愈发清晰起来，因为眼前之人和那时的陆明月几乎一模一样。 还不待陆明心开口，那人开口说道，“几位哥哥姐姐不要阻止我好不好，我不想与你们为敌呢。”声音淡漠而冰冷，让陆明心觉得眼前之人与数年前陆明月的形象又重合了几分。 “小妹妹你在说什么呢？什么阻止不阻止的，你怎么跑到这样的地方来的，这里很危险，你还是赶快回家吧，不然你家里亲人会担心的。”张子萱见眼前之人口吐人言，也是忽略了诸多的诡异，开口询问道。 不过那人在听到张子萱的话之后，却是精神一阵恍惚，喃喃自语道，“家，亲人，我有那种东西吗？”一句话说完，几人觉得眼前的人精神似乎有些不正常。但又想到对方的身世或许有些可怜。不过就在几人胡思乱想的时候，那人又是说了下一句话，“是啊，我有亲人，我想回到妈妈的肚子里呢。” 这句话一说出，场中的气氛瞬间变得阴冷了下来。几人面面相觑，而张子萱则是不由得看向孔方，似乎在询问孔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孔方对此也只能是无奈地摇摇头，他虽然有过四方游学的经历，但也不是全知全能，这么奇葩的话，他解读不了。 也就在众人犹豫的时候，张子墨心有所感地拿出一道符纸丢向那人。只见符纸之上闪过璀璨的光芒，甚至在一瞬间压制了天上的阳光。只是这光芒来得快，去得也快，在数秒之后就消失无踪，而在其光芒消失之后，众人看到了生平以来最为恐怖的一幕。 只见随着符纸的光芒落下，那人影的周围出现了朦胧的雾气，雾气涌动之间仿佛有厉鬼咆哮之声传出。不过随着雾气的涌动，那咆哮之声似乎又是变成了痛苦的挣扎。而那雾气的颜色，陆明心也是第一次见到，是一种青绿之色，就像是初春草木的嫩芽一般。 见到这样的景象，张子萱二话不说地站到了张子墨的身后，而觉远和张子墨则是向前一步，各自将孔方和张子萱挡在了身后。陆明心则是轻舒了一口气，还好今天早上陆明月临时有事被请到了凝香居，要不然自己也得保护陆明月才是。 不过就算是被张子墨看穿了一些伪装，但那人或者是鬼物还是不以为意地再次问道，“几位哥哥姐姐不要阻止我好不好，我不想与你们为敌呢？” 之前这位说出这句话，陆明心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但现在，陆明心却是有些心生畏惧。眼前这个东西散发着浓郁的青色阴气，这和之前那借来青色阴气强行进入十转之境的魔婴不一样。那魔婴使用青色的阴气对自己的负担同样不小，一击破阵之后就没有了后继之力。但眼前这个，明显是自己的境界到了，青色的阴气她可以如臂使唤。 众人沉默片刻之后，还是张子墨最先开口，他有些无奈地说道，“你现在白日显形，周身散发青色阴气，境界已达妖魔之境，想要做什么，就算是我们想要阻止，只怕也是有心无力吧。” “或许吧，现在凭借你们几个暂时不能对我造成什么威胁，但我有一种感觉，若是不让你们立誓放弃，那么我所谋划之事将难以成功。”那人或者说妖魔开口说道。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张子墨忽然厉声问道。 “你们不是已经知道了吗？那时我看到的人，就是你吧？”那人将目光转向陆明心，然后开口说道。 陆明心面对此人的目光顿时倍感压力，但半晌后，他还是鼓起勇气开口问道，“难道说，我梦中所见之事，就是你要谋划的事情吗？” “没错，正是如此，原本我还以为自己的谋划天衣无缝，直到最后发动的时候都不会有人察觉呢？没想到昨日却是感受到了一股气机出现在了这里，似乎是看到了我谋划的一部分。”那人毫不掩饰地说道。 “你是疯了吗？按照你的谋划，若星洲城真的被洪水所吞没，且不论财产的损失，就光是星洲城十余万的人口，只怕也将十不存一吧。这样的因果，你接得住吗？”孔方听到此人的答案，完全忘记了恐惧，上前斥责道。 “也许吧，但他们既然享受了星洲城的繁华，那自然也要跟着接受这场灾祸。只是你们本与此事无关，我不想让你们也参与其中，这才现身劝阻你们。”那人无所谓地说道。 “你这妖魔，不要痴人说梦了。你设计妄图害死数以万计的生灵，还想让我们袖手旁观，这绝无可能。”张子墨厉声呵斥道。 那人没有理会张子墨的呵斥，而是转向陆明心问道，“你呢？” 陆明心不知为何对方要单独问一下自己，或许是自己窥探到了他的计划，让他有所忌惮吧。不过陆明心虽然对此人有些畏惧，但还是坚定地说道，“对不起，我也不能坐视你害死那么多人还无动于衷。” 对于陆明心的回答，那人似乎是有所预料，但还是颇为失望地说道，“既是如此，你们动手吧，且看你们到底能做到什么程度。”那人说完之后，朝着几人勾了勾手，像是在邀请几人率先出手。 张子墨见状，直接转身对张子萱说道，“你和孔方先走，接下来应该就是生死之战了。若是我没有回去，记得每年忌日给我上一炷香。”觉远也是转身对孔方说道，“施主也先行离去吧。” 第101章 妖魔的劝告 张子萱见状，虽然心中有些担心，但也知道自己留下只会让张子墨心生顾忌，不能全力地投入到战斗之中，也就只得点点头，然后和孔方一起离去。 在两人离开之后，张子墨深吸一口气，拿出了一道之前从未使用过的符纸。那符纸竟然是黑色，一拿出来，一种恐怖的灵压就在空气之中弥散开来。感受到这样恐怖的灵压，那人冷漠的神情之上也是多了一丝凝重。 而后，觉远不知何时拿出了之前那些全部的装备，但不知为何，陆明心总觉得觉远身上似乎有着一些不一样的气息。 “舍利子，你居然连这个东西都拿得出来，还真是舍得啊。”在觉远拿出自己的装备之后，张子墨都是有些意外地说道。 “施主不必如此，你把宗门十年一度大醮时才能绘制的神将符都拿了出来，手笔也不比我小啊。”觉远也是客气地说道。 陆明心听着两人相互恭维一时间觉得有些自卑，他不是不想掏点什么大招出来，而是他师父给他留下的东西就那么多，那个能借助太阳之力的符纸，就是他最强大的手段了。若是不行，他能做的事情，似乎也就只剩下逃跑了。 随后，在那人的注视之下，三人都是使出了自己的绝学。 只见随着觉远的吟诵，他的身后逐渐出现了一个金色的佛陀身影。而后，那身影逐渐的凝实，一种奇异的威压散发而出，陆明心都是感觉到了一种难以描述的庄严，隐隐间还有诸多的诵经声在四周附和，仿若回响，让这身影身上的灵压更加恐怖。 而在觉远身后出现佛陀的身影之时，张子墨也是催动了手中的神将符，随着他的催动，他的身后也是传来阵阵雷鸣之声，随后，像是展开了一张卷轴一般，一个威武的神将形象像是壁画一般出现在他的身后。随着这神将的出现，张子墨周身出现了近乎白色的雷光，陆明心看一眼就觉得浑身刺痛。 而陆明心这里，则是再次拿出了师父留下的符纸。这一次，不同于前两次的情况。前两次一次是在树林之中，还是在聚阴之地，而第二次，其实也是靠着折光之物取巧。现在，陆明心就在江边视野开阔之地，所能借到的力量和前两次完全不同。 只见随着陆明心催动符咒，不仅是天上的太阳，就是江边周围，也是有着阳气源源不断地汇聚到符纸之中，很快陆明心就感觉到手中的符纸变得滚烫，像是烧红的烙铁一般，但是陆明心却能感觉到，此刻符纸吸收的阳气还没有到达符纸或是此地的极限。于是陆明心忍着疼痛继续催动符纸。 随着陆明心的催动，符纸先是发出眩目的光芒，随后光芒略微收敛，符纸之上像是燃起了火焰一般，那是阳气被极度压缩后出现的景象。接着，随着陆明心强忍疼痛继续催动，那符纸竟是不再散发光芒，阳气竟是凝成了实质，在符纸周围形成了一层白色的结晶。 陆明心看到符纸之上白色的结晶，知道这已经到了符纸的极限。于是也不再犹豫，对着那人就是射出了自己的符纸。 在符纸射出之后，那人脸上也是出现了一些惊讶的表情，然后说道，“看来在白天就出来挑战你们确实是有些冲动了。不过也是有些可惜，你这一招威力够了，却是失了一些掌控力，不能对我造成威胁。”说罢，只见那人伸出手臂往远处一挥。 陆明心在那人挥手的时候，立刻感受到了一股牵引之力出现，他想要掌控符纸的方向和引爆符纸都是晚了一些。只是一瞬间的恍惚，那符纸就是被牵引到了一旁，在来到了江中之后，符纸的威能才彻底爆发开来。剧烈的爆炸使得江水都是上下起伏，但却是对那人没有造成任何的威胁。 随着陆明心的失利，张子墨也是发动了自己的攻击。只见在招来数量恐怖的雷霆之后，张子墨的身形也是和身后的神将实现了同步。随着张子墨伸手前指，他身后的神将也是同步地做出了攻击的动作。无数的雷霆形成了一个散发白光的利箭向那人射去。 看着急射而来的利箭，那人却是不慌不忙地说道，“雷法虽然克制鬼族，但是可惜，雷道自身有缺，不能像千年前完满之时那样可以轻易地灭杀鬼族了。”说完之后，那人竟是直接伸出白嫩的手掌向张子墨射出的利箭抓来。 起初张子墨脸上还带着一些冰冷和嘲讽。可是当他发出的利箭被对方抓在手中，却是在爆发威能之后没有对对方造成有效的杀伤之后，他脸上不由得泛起了一些错愕和不甘。 “也许正如师父说的那样，雷法在千年前的战斗中对鬼族杀伤太过，所以遭到了鬼族的算计，雷道出现变化，在杀伤力惊人的同时，也是掺杂了些许生机，一些鬼族的强者反而能借助雷道磨砺自身，从而进行突破。”张子墨有些不甘地说道。 而在两人都发动过攻击之后，觉远也是在准备完毕之后出手。不同于两人煊赫的气势，觉远出手的样子就有些平淡了，只见觉远在将身后的佛陀金身收敛于自身之后，缓步来到那人身前，然后慢慢地伸出手掌向对方拍去。 而那人看着觉远的动作，只是站在原地不动，等到觉远伸出手掌的时候，她也是同样伸出了手掌。随后两人手掌相对，平静地站在那里。 陆明心看着这有些诡异的一幕，虽然知道觉远应该也是使用了强力的手段，但他确实是有些看不明白。这时，张子墨说道，“佛门所修，一为念力，一为肉身，现在觉远将念力加持在肉身之上和那人较量，也算是拼尽全力了。” 不过随着张子墨开口，陆明心却是看到觉远收回了手掌，后退了几步之后才停住了脚步。随后觉远虽然没有表现得过于沮丧，但还是忍不住摇了摇头。那人却是说道，“你很不错，看上去比那两个人多走出了半步，不过还是不够。” 见到三人暂时都没有再出手的意思，那人又是说道，“还是那句话，你们可以不阻止我吗？我真的不想与你们为敌。” 陆明心闻言心里松了一口气，但是脑海中却又是不断泛起梦中的情景，那星洲城被洪水吞没，无数的人在洪水中挣扎，最后沉入洪水之中的情景似乎变得愈发清晰起来。陆明心意识到，若是自己答应了对方的要求，只怕会留下心魔，不仅以后修为难以寸进，甚至现有境界都维持不住。 但是陆明心也不想带着觉远和张子墨陪自己一起送死，所以他将目光转向张子墨，想听一听对方的答案。不过却是发现，此刻张子墨也是看着自己，似乎是想知道他会不会放弃。两人目光相接，似乎都是读懂了对方的意思，相视一笑，然后又看向了觉远。 不过觉远却没有看两人，而是看着那个有着小女孩身形的妖魔开口说道，“小僧确实不是阁下的对手，但若是拼着一死，小僧还是能让他们安然离去的，你觉得呢？” “或许吧，但他们也是道门中人，抛下同伴逃走这种事他们做得到吗？”那人开口说道。 觉远陷入沉默，随后张子墨轻声开口说道，“现在子萱和孔方都已经离开，我们还是准备拼命吧，没准最后死的不是我们呢。”陆明心闻言点点头，随后再次坚定地将目光转向那人。 第102章 觉远的突破 见三人依旧准备和自己拼命，那人有所预料，但还是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不过在叹息之后，她也是开始了施法，只见随着她手臂的挥动，四周的青色阴气开始向她周身汇聚，不多时，她的周围就是出现了一层青色的光幕。 看着这青色的光幕，陆明心感受到了一种绝命的危险。这种危险已经不需要师父留下的直感，而是他出于本能地感受到了一种毛骨悚然，一股凉气从他的心底升起，若不是理智尚在，他此刻怕是已经转身逃离。 这青色的光幕只是持续了几个呼吸，就是汇聚到了那人的手中，一个青色的珠子在那人的手中出现。青色的阴气凝聚成了实质，就是天上的阳光此刻都无法带给几人温暖的感觉。不过那女子没有给三人思考的机会，在阴气汇聚之后，直接就向三人丢了过来。 “我最多接住三次，你们要赶紧做出反击。”觉远看着那珠子向三人射来，竟是主动上前一步。随后两眼微闭、双手合十，开始诵念经文。只见随着莫名的诵经声响起，他的身后又一次出现了佛陀的身影，那佛陀宝相庄严，也是一样双手合十。 随后青色的阴气就落到了觉远身上佛陀的身影之上。没有什么眩目的光晕，也没有巨大力量碰撞时发出的声音。一切都很平静，周围的气息也没有什么鼓动。不过陆明心却是看到，随着碰撞，觉远的脸色却是由先前的潮红变得有些苍白。 在接触了半晌之后，那青色的珠子终于是缓缓地缩小然后消失。而觉远则是再也承受不住，鲜血顺着嘴角流下。然后有些遗憾地说道，“小僧高估自己了，像是这样的攻击，小僧怕是再接一次就是极限了。” “再接一次，你拿命来接吗？”张子墨有些不客气地说道。然后有些愤怒地对那人说道，“别以为你吃定我们了。刚刚出手的时候，我已经使用了师门秘传的神将符，虽然没能击败你，但神将符一启动，师门就能感应到。想来门中的长辈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 陆明心听到张子墨的话，心中也是感叹，有强大的师门做后盾确实让人羡慕。不过那人听完张子墨的话，却是说道，“你说的没错，在你催动神将符的时候，我确实感受到了一些莫名的气机，可那气机一直到近百里之外才被人接收到，想来你说的援军怕是短时间内赶不过来了。” 说完之后，那人又是开始施法，这一次，周围的阴气再次鼓动起来，那人所凝聚的力量还要超过上次。“我们主动出击，就算是不能击败她，也要阻止她积聚力量，不然觉远要撑不住的。”张子墨见状有些焦急地催促道。 陆明心经过张子墨的提醒，也是再一次拿出了之前使用过的符纸，虽然被那人轻描淡写地破解，但这确实是陆明心眼下所能使用的最强的手段了。 很快，张子墨身后的神将再次出现，而陆明心手中，符纸之上再次出现实质的阳气颗粒，整个符纸也是给他一种烙铁的感觉。不等对方发动，两人不约而同地抢先动手。那人在察觉到两人动手之后，也是伸手一招，青色的阴气再次于她的手掌之上汇聚，然后向三人射了过来。 张子墨和身后神将发动的攻击速度极快，第一个接触到了那人射过来的青色珠子。先前觉远接得有些不动声色，两人有些难以估量那人这一招的威力。张子墨借由神将符发出的雷霆在与青色珠子接触之后，就像是进入了黑夜之中，虽然绽放了一瞬间的光华，但很快就消失不见。 而后，陆明心的符纸接触到了那个青色的珠子，同样只是一瞬之间，陆明心符纸爆发出的光芒就是被吞没，而那个青色的珠子似乎是没有什么变化，继续向三人袭来。 这一下，陆明心也是知道了那人这一招的恐怖。他的符纸，之前也成功发动过几次，但那几次，就算是红衣厉鬼都是或死或伤，但此刻遇到了眼前之人，却是连迟滞对方的攻击都做不到。 觉远见状，一脸虔诚地走上前去，再次念动先前的经文，不过不同于之前的庄严，这一次，他身上散发了一种慈悲的感觉。而在金色佛陀身影出现之后，那珠子也是来到了觉远的面前。深知其恐怖威力的两人不由得为觉远担心起来。 不过就在两人的注视之中，觉远身后的佛陀身影却是微微睁开了眼睛。一种玄妙的气息也是在同时出现。觉远身上的金光变得璀璨和危险起来。那个落到觉远身上的青色珠子没有像先前那般没有发出任何声息，而是传出了水锅翻腾的声音，随后快速地缩小消失。 “没想到觉远才是我们这一辈之中机缘和悟性最好的人，居然已经迈出了那一步。”张子墨不由得感慨道。陆明心闻言心中也是升起了一些羡慕。 自从千年前道门和佛门联手封禁鬼族之后，人世间的鬼物就能以形成气候了。虽然鬼物不少，但真正能修出红色阴气的鬼物都是难道一见，而达到青色的鬼物更是凤毛麟角。因此道门之人和鬼物爆发的战斗也是变少，自身的境界划分也是变得模糊起来。 但总得来说，基于所能对抗鬼物的强弱，还是将道士和禅师的层次粗浅地分成了四种层次。最低级的，就只能对付一些不成气候的鬼物，也就是红衣以下的存在。十分常见，靠自学就能达到。而高一级的，可以对付红衣鬼物，这一层次，往往需要师门传承和不懈的修行。 至于更高一级，理论上可以对抗青色鬼物。而想要达到这一步，不仅需要师门传承和不懈的修行，还得有一朝感悟，心境上实现突破才行。而传闻之中的最高级，则是能够对抗传说中才出现过的天魔，若是想要达到这一步，除了前面的那些，还需要一些缥缈的机缘。这只存在于传说之中，千年间似乎没人到过这个层次。 不过这个境界的划分有些粗糙，实际与鬼族的战斗的时候，除了天魔层次的鬼物过于强大无法被跨境界击败之外，其他层次的鬼物，若是低级的道士或禅师掌控了足够强大的法术或者宝物，亦或提前布置，借助天时地利的话，还是有逆伐上位的可能的。 原本三人都是处在第二层之中，而且是第二层之中的强者，借助一些强力的法术和宝物，寻常的红衣鬼物他们自己就能对付。若不是此刻无意中来到了对方的主场，三人合力的话，就算是那个青色的鬼物也未必不能对抗。 而刚刚觉远展现出来的实力，无疑是由第二层向第三层迈出了一大步，可以说是半只脚进入了更高的层次，再花费一些时间稳固境界应该就能更进一步。 “真是没想到。虽然我有预感到你们会给我带来不小的麻烦，但没想到你居然能达到这一步。”那人有些意外地说道。 “小僧或许要谢谢你呢，小僧自出道以来一路顺风顺水，虽然遭受过挫折，但真正遇到你这样几乎不可反抗的力量还是头一次。若不是你的话，小僧怕是很难领悟到牺牲的意义，也就无法迈出这一步。”觉远一脸认真地说道。 “不用客气，就算是实力进阶了，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现在你们还对付不了我。我还是那句话，立誓不与我为敌，我放你们离去。”那人又一次开口说道。 第103章 脱险 那人的话让陆明心有些疑惑，不知道为什么对方的执念如此之深，都到这一步了，还不动手杀人，而是试图让几人知难而退。不过眼下的情形对他们依旧是相当的不利，此处是对方的主场不说，觉远就算是临阵突破，但同样是受了不轻的伤，而他和张子墨的手段又难以对其造成威胁。 再次听到这样的话，就算是脾气最爆的张子墨都是没了言语。眼下他们似乎已经到了绝路，要么答应对方的条件，要么干脆地被对方杀死在这里。 在这沉默的气氛之中，陆明心又一次感受到了眼睛的灼痛，像是有无数的虫子在眼睛里面乱爬。突如其来的变化让陆明心发出了沉闷的哼声。张子墨和觉远听到陆明心的声音，视线不敢从那鬼物身上移开，只得侧过身子，用余光观察陆明心的状态。这一看，两人也是险些惊呼出声。 此刻的陆明心，虽然没有表现出什么特别的异常，但他的眼睛已经变成了赤红之色，隐隐的，还有着洞彻一切的眸光散出，仿佛世上没有任何可以隐瞒他的事情。 虽然只是短短的几秒，陆明心就看穿了眼前那个妖魔的如此执念的原因。在其身上陆明心看到了无法计数的灵魂的波动，对方看上去是一个人，可实际上却是个灵魂的聚合体。这样的她，虽然灵魂之力极为庞大，但也非常混乱，难以统一。她不止一次重复那个要求，应该就是体内不同意志妥协的结果。 尽管眼睛的疼痛还是没有完全退去，但看穿了对方实质的陆明心忽然一脸不屑地开口说道，“贱婢，道魔不两立，要杀便杀，不必戏耍于我等。只是我们死之后，你恐怕也逃不脱被消灭的那一天。” “你说什么？”陆明心的态度忽然转变，不止是那人，就是张子墨和觉远都是有些不可思议的问道。 不过陆明心没有时间向两人解释，而是梗着脖子对那人说道，“小爷受够了。与其立誓失了道心，还不如在这里痛痛快快地被你杀死呢？” 听到陆明心的话，那人似乎也是有些愤怒，激动地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成全你。”说完就要继续积聚周围的阴气。可就在她要动手的时候，却是突然伸手捂住了额头，表情也是变得纠结起来。 这时，陆明心解释道，“刚刚我发现，她其实不是一个单纯的鬼物，而是众多灵魂的聚合体，自身的意志还没有完全统一，逼我们立誓应该是其内部妥协的结果。若是我们展现出不同的态度，或许就能让其内部灵魂出现分歧，有实力也难以发挥了。” 听到陆明心的解释，张子墨也是想起了一些古籍里的记载，然后有些无奈地说道，“陆兄常年出入于市井之中，用挑衅的语气与其抗争亦无不可。贫道心有牵挂，就由贫道负责妥协求饶吧。” “那小僧就负责无所谓生死，随遇而安吧。”觉远明白了两人的计划，也是配合着说道。 在三人简单的商定计划之后，那人似乎终于是解决了内部的分歧，要宣布对陆明心的处理结果。这时，张子墨却是站出来有些畏惧地说道，“且慢，我们愿意立誓，您这样强大的鬼物，我们试图对抗，不过是送死而已。我妹妹还没有出阁，我不想这么早离开人世。” “你的气节呢？有着名门传承的你，难道是个没有骨头的家伙吗？”陆明心听完张子墨的话，出声反驳道。 “气节有什么用，有命重要吗？再说你不也是有师妹吗？世道如此混乱，你能安心把她一个人留下吗？”张子墨开口反驳道。 陆明心和张子墨虽然嘴上在争吵，但其实都在暗中关注着那人的动向。随着张子墨服软，那个人身上的气息确实变得更加起伏不定，仿佛为如何处置眼前三人而陷入了纠结。 这时，陆明心将目光转向觉远，大声说道，“现在我们两人的意见出现了分歧，是战是降，是死是活，就交给你来决定了。你要好好考虑清楚，可不要让自己后悔一辈子啊。” “是啊，你可要想清楚再说啊。虽然你没什么牵挂，但你年纪轻轻就达到了这个层次，若是如此陨落的话，岂不是太过可惜了一些。”张子墨也是催促起觉远来。 而觉远也是注意到，那人的情绪也是被陆明心和张子墨的争吵调动起来，最后慢慢将注意转移到了自己的身上。不过觉远也是注意到，那人正像是陆明心说的一样，随着情绪的变化，那人的气息也是开始有些混乱起来。 随后，觉远深吸一口气，然后双手合十说道，“两位有何必如此纠结呢，生死有命，静听天意便是。我们三个本来就不是一体，各自决定自己的死生便好，何必要牵扯其他人呢？小僧就在这里，不论两位如何，小僧不会立誓，如何处置，全凭施主自己心意。” “我也和觉远一同留下，你要走的话，自己走就好了。”陆明心闻言附和道。 “我也不是怕死。只是想提醒你们，生命诚可贵，能为人在这世上走一遭并不容易，你们不要轻易舍弃生命。”张子墨开口说道。 几人虽然看上去在彼此交谈，但实际上都在关注那人的状态。随着三人的交谈，此时的她，情绪像是过山车一般不断地起伏，一会似乎是想要成全陆明心而表现出杀意，一会又是同情张子墨而表现出悲伤，身上的气息也是因为情绪的波动而极为混乱。 注意到她的状态之后，一直装怂的张子墨突然发难，这一次，他没有使用之前最强的神将符，而是使用了不知名的符纸，一瞬间，大量的雾气凭空出现。与此同时，他出声对两人说道，“都跟着我走，这符纸只能短暂地麻痹对方的灵觉，她很快就会清醒过来的。” 陆明心也没有想到张子墨如此的心急，他还想着再刺激对方一番，让对方的气息更加混乱一些，这样他们逃生的几率也更大一些。哪知道张子墨根本不想再等等直接就使用符纸进行掩盖，将两人带了出来。 三人逃了一段路之后，也是再次来到了草木稀疏之地。在确认暂时安全之后，陆明心忍不住说道，“你就那么着急吗？你知不知道，若是对方反应的够快的话，我们怕是一个都走不了。” “我也是看准了时机才放的，她根本没有反应的机会。”张子墨辩解道。其实陆明心知道他是不想再继续说那些肉麻的话，所以哪怕机会不是很好，也提前发动了。 再次回到杏花村，三人都是感到一阵头痛。不是说先前与那人交手的时候出现了什么暗伤，事实上受到伤害的只有在前面和那人正面相碰的觉远而已。三人头痛是因为灵气消耗，毕竟他们使用的都是威力极大的法术，这些法术威力大，但消耗也同样恐怖。 额外值得一提的是陆明心，他的眼睛又一次犯病。看谁都像是鬼物一般，不只是那些普通的路人，就算是认识的孔方和张子萱，陆明心看过去也是仿佛行尸走肉一般。唯一有所不同的是觉远和尚，陆明心看向他，看到的是一尊佛像，只是那佛像并不慈祥，也不是威严，而是透着说不出的诡异。 陆明心不想和几人说自己所见到的景物，只得借口使用秘术遭到反噬，眼睛短时间内不能视物，需要静养一段时间才能痊愈。 第104章 回归 很快，三人就在杏花村遇到了等待三人的张子萱和孔方。两人见到三人脱困，急忙迎了上来。虽然三人想要装出没事的样子。但此刻觉远因为硬接了那人两次攻击受伤不轻，而陆明心因为眼睛遭到反噬此刻睁眼都困难。 “你们到底怎么样了，那人怎么样了。”张子萱有些焦急地问道。青色的鬼物她也是第一次见，虽然在书籍里和师父口中，青色的鬼物都是几乎不可战胜的存在，但张子萱对自己的哥哥有着很强的信心，她还没见自己哥哥失败过呢。 “我们拼尽全力都不能伤到对方分毫，若不是觉远临阵突破，外加陆明心以秘术看破对方的本相，只怕此刻我们三人就都要陨落在那里了。”张子墨见其它两人都是受伤不轻，主动开口解释道。 张子萱对于张子墨的失败感到了浓浓的不可思议，吃惊的张大了嘴。想要说些什么来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小妹，不用说了。为兄一直以为自己是同辈之中的第一人。却不想，觉远却是先我一步走出了那一步，而陆明心也是有着我都不能理解的秘术。我实在是有些惭愧啊。”张子墨有些遗憾地说道。 “张施主不必过于在意，你的传承不弱于我二人，假以时日，成就必不在我二人之下。”觉远看着张子墨认真地说道。 “是啊，张兄。觉远能突破除了自身的根基深厚之外，也是有着自己的机缘和气运。而我的秘术，使用起来反噬极大。根本不是合适的对敌之策。”陆明心也是上前说道。 在陆明心说完之后，孔方上前说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还是先回到星洲城，再商议后续的行动吧。”听到孔方的话，几人也是醒悟过来，杏花村却是不是商量计划的地方，眼下三人还是要先回到客栈才好。 离开杏花村之后，几人很快再次见到了车夫。车夫虽然无法看清三人的伤势，但几人沉闷的气氛他还是感觉到了，于是他有些无奈地说道，“我就说现在不是来江边的时节吧，几位想来也是么什么收获。” 听到车夫的话，张子萱险些忍不住脾气就要和对方争吵一番。不过孔方却是上前躬身一拜，然后说道，“先生金玉良言，是小生没有采纳，吃了些亏。现在还是请先生将我们带回去吧。” 听到孔方的话，车夫只是叹了一口气，没有继续追问几人到底吃了什么样的亏，而是在几人上车之后就驾车回到了星洲城。 在回到客栈之中后，几人再次来到了客栈的密室之中。此刻气氛有些沉闷，最后还是张子墨有些无奈地说道，“眼下我们虽然在和那鬼物的战斗中遭遇了失败，但也不必过于沮丧。至少我们摸清了对方的目的还有本相。从这两点出发，那鬼物就不是不能对付。” 随着张子墨开口，孔方也是恢复了一些精力，随后他认真地问道，“那鬼物的目的是水淹星洲城，但眼下星洲城外的静澜江正值枯水期，江水远低于丰水期的水位。难道那鬼物还能变水不成。” 听到孔方的话，几人都是陷入了思考，开始搜索脑海中的记忆。在半晌之后，几人都是无奈的摇摇头，最后，张子墨开口说道，“据贫道所知，虽然有一些法门可以行云布雨，但本质上都是借助江河湖海中原本就有的水，若是真的干旱道彻底没水，那是不可能变出水来的。”在他说完之后，觉远和陆明心也是点头表示同意。 见到三人如此肯定，孔方又是说道，“若是这水不能凭空出现，那么查清其来源，就能揭开那鬼物计谋的大部分了。”随后，孔方转向陆明心认真地问道，“陆兄，请原谅在下的无礼，但还是请你尽力回想一下看到的情景吧。看有没有什么遗漏的细节。” 陆明心闻言也是将自己梦中的情景一五一十地复述了出来。在听完陆明心的复述之后，张子墨忍不住问道，“陆兄你能仔细说说那黑色的东西是什么吗？” “可以倒是可以，只是那时我的视角停留在城墙之上，有些看不清城下的情景，只是隐约记得那黑色的物质漂浮在水上，隐隐地散发出极端的阴寒之感，但似乎又和冤魂有所不同。”陆明心有些迟疑地说道。 “若是陆兄没有看出那鬼物的本相的话，我一定会觉得那是某种冤魂，但现在陆兄已经看出了那鬼物的本相，那么事情就不一样了。那鬼物本就是灵魂的聚合体，若是变出冤魂的话，岂不是在分离自身，就算那鬼物真的这么做了，那陆兄就不会在最后见到那鬼物的本体了。”张子墨分析道。 陆明心听到张子墨的分析，也是忍不住点了点头。但若是排除了冤魂的话，那他看到的黑色物质又是什么呢？ 不过在陆明心思考的时候，孔方却是有些激动地问道，“你们说那鬼物是灵魂的聚合体是吗？” “不是我们说，而是在陆明心使用秘术查探完，我们用亲身验证。最后确定那鬼物就是灵魂的聚合体。她体内有着无数的灵魂波动，意志有些混乱，这才使得我们可以用使其情绪波动的办法来削弱其力量，最终寻机逃走。”张子墨解释道。 “若是灵魂的聚合体的话，那就说明其形成的过程中，必然是有无数的人含冤离世，最后意外聚合为一体，才会出现这样的鬼物吧？”孔方认真地问道。 “理论上来说确实如此。除非是传说中具有吞噬之力的灵魂出现，能够靠吞噬其它灵魂来修行，否则这就是那鬼物形成的必然途径了。”张子墨肯定地说道。 “若是如此的话，那必然是有难以计数的人离世才会聚合成那样的鬼物吧。若是如此，只要我能得到城主府的帮助的话，查找如此大规模的死亡应该是轻而易举才是。”孔方认真地说道。 几人听到孔方的话也是眼前一亮。孔方说得没错，那鬼物的形成，必然是在无数的人离世之后，最终灵魂聚合而成，而这样庞大的人员伤亡，在城主府应该轻而易举地查到才对。若是知道了对付的具体成因，对付起来也就简单了不少。 见几人没有反对，孔方说道，“那就先这样吧，几位先向师门和好友求援，在此期间尽量恢复伤势。而我则是尽全力调查陆兄梦中的黑色物质，以及星洲城内大规模的人员伤亡情况。争取尽早确定对方的来历以及具体的手段。” 很快，在几人行动起来之后，在凝香居中停留的陆明月也是收到了消息。而在她收到消息的时候，身后也是有一个美丽的女子无奈地问起，“就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吗？你这东西，虽然能让女子容光焕发，可是却要牺牲女子珍贵的生育能力，让女子永远都做不了母亲，是不是太霸道了一点。” 陆明月闻言则是说道，“确实如此，但是我给你的就是原本的飞燕合德姐妹所用的息肌丸的配方。那两姐妹如此受宠，最后都是没能留下子嗣，你该不会以为只是因为巧合吧。” “若是如此的话，你还是多教我一点化妆的技巧吧。这种绝户的玩意，谁愿意用谁用去。”那女子听到了陆明月的话，也是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好啊。”陆明月轻声地答应道。随后将目光转向了后院一辆黑色的马车上，那马车外面看着没什么不同，但却藏着青楼中心照不宣的秘密。 第105章 雷道有缺 陆明月不是不想回到陆明心身边照顾他，而是现在她也有自己要做的事情。先前孔方虽然借来呼延傲云手下的兵，又借了城主府的名头。但青楼里的人又不是傻子，仅凭这些是不足以让那些人咽下这口气的。 所以陆明月一方面和凝香居实际掌控者打好关系，一方面也在潜移默化地从内部分裂着这些青楼之间的利益联盟。也正是如此，虽然当初呼延傲云在动手的时候放跑了不少的人，但此刻陆明心他们才没有遇到什么报复。 几天之后，陆明月才将将安抚了凝香居和其它青楼的情绪，准备回到陆明心身边，而孔方虽然再次凭借翘舌说服城主对他开放星洲城的一切卷宗。但和清水县不一样，星洲城的卷宗数量是那边的数倍不止。哪怕是孔方只追查与人命有关的案子，都要耗费数天之久。 也就是在这段时间里，随着张子墨和觉远的求援信发出，一些在星洲城附近活动的道门中人却是在得知张子墨和觉远受伤的消息之后匆匆赶到了星洲城。他们中的一些，是因为听说张子墨受了伤所以特地前来探望，但也有一些，则是不怀好意地来嘲讽他。 张子墨自以为同辈第一，可不是自己井底之蛙、鼠目寸光，而是凭本事坐上的位置。在同辈之中，除了此前有所突破的觉远，就数他修为最高。而且他所修炼的又是攻伐无双的雷道，所以在同辈之中，他的战绩最为辉煌，是被公认的同辈第一。 同样是道门中人，陆明心受到的关注，连张子墨的十分之一都没有。但是张子墨受到的可不止是关心，更多的还是嘲讽。若不是他现在心态有所变化，面对这些嘲讽他非得教训对方一顿不可。可是现在，一些阴阳怪气，他已经可以不动声色，只有对方提及青色鬼物时，他才会认真地纠正对方。 又过了几日，陆明月回到了客栈之中。此刻青楼的势力之间暂时形成了制衡，对于孔方一行人的处理方法暂时没有形成一致，事情也就暂时搁置了下来。 “你师兄受了重伤，你就不能关心一下吗？这几天是在凝香居乐不思蜀了吧。”张子萱有些不满地说道。这几日张子墨受到的嘲讽她都知道，可张子墨本人都不好说什么，她这个做妹妹的也没有什么好办法。现在陆明月回来了，她除了责怪对方关键时刻不在外，心中也有一口气想出。 “你也知道他是我师兄，而不是亲哥哥。所以我自然不用像你一样不遗余力地照顾，你说是不是？”陆明月虽然脾气好，但也不是人人拿捏的主。直接将张子萱的话都堵了回去。 见到张子萱心中有气，却又无处发泄的样子，陆明月提示道，“姐姐大可不必与我置气。我都师兄和你哥哥同时受伤，我们都是受害人才对。那些人对你哥哥冷嘲热讽，我心里也不好受。这样吧，想来等真正的援兵到来，也就该正式讨伐那个鬼物了。到时就看那些人有没有勇气同去了。” 张子萱听完眼前一亮，径自去找那些人讲理去了。 而在张子萱和那些道门之人唇枪舌剑期间，孔方也是勉强整理完了星洲城近两百年间发生的所有命案，可谓是相当的有效率。但整理完的结果吗，只能说没什么卵用。孔方只是帮助城主确定了星洲城几个命案高发区域，至于与那个鬼物的联系，基本没有。 对于这样的结果，孔方虽然不甘心，但也只能将自己的结果第一时间告知几人。得到这样的结果。几人虽然失望，却也无可奈何，只能安慰孔方，让他全力调查陆明心梦到的黑色物质。对于这件事，几人都没有抱多大的期望，有明确指向的事情都没有结果，更何况是捕风捉影的事情。 也就是在此时，呼延傲云那边传来了消息。他要带着手下的精兵离开，继续去镇守北部边疆了。而在其出发之前，孔方却是解释道，“去年冬天北方大雪不止，气候寒冷，不少部落都是冻死了不少牛羊，眼下怕是又要南下劫掠了。” 对于孔方的解释，几人也是有些理解。北方的游牧民族一向如此，若是年景好的话，牛羊牲畜足够，他们就会展现出豪爽的一面。若是年景不好，牛羊数量减少，劫掠常常是他们唯一的选择。朝廷也是明白这一点，就算是要接济，也得打服了他们才行。 在送走了呼延傲云之后，孔方等人终于是等来了需要的援军。张子墨的师叔，有着清微道人之称的张清微。此人一到，先前那些嘲讽张子墨的人都是闭上了嘴。人的名，树的影，清微道人除了本身的实力坚挺之外，最是见不得有人闲言碎语，内部起哄。 在见到张子墨之后，张清微先是问起了张子墨的伤势，在确定对方无碍之后，就问起了战斗中的细节。在听到张子墨动用了师门珍贵的神将符之后，他也是流露出了一些心疼的情绪。不过只是片刻就释然，若不是这般强力的符纸，怕是张子墨就回不来了。 不过当张子墨提起觉远有所突破的时候，张清微却是有些释然地说道，“我其实也是和你的师父说过，你自幼进山修道，天资非凡，修为是同辈之中的翘楚，加之修行雷道，过刚易折，总要挫一挫你的锐气将来才好成就大事。” “大事？”张子墨略带回忆之色地说道。这个词他不是第一次听到，只是师父前几次提及都语焉不详，没有把事情彻底讲清楚。 “是啊，你应该也是有所察觉才是。五雷正法分为阳五雷和阴五雷。师兄他修炼的是阳五雷，也叫绛宫雷，而我修炼的是阴五雷，也就水脏雷。两种雷法各有优劣。但却无法同时修行。”张清微说道。 张子墨顿时沉默不语，他师叔修行阴五雷的事情他从叔父那里听说过一些，只是他师叔一向是将雷法隐藏在其它法术之下，他无法彻底确认。他不明白，他师叔为何今日他对他说起这些。 “我和你师父研究过。在千年前，其实雷法没有阳五雷和阴五雷之分。是一场大战之后，雷道被鬼族割裂，才导致雷道有缺。从此后世之人再也无法同时修习阳五雷和阴五雷，而从脾土之气出发形成的雷术更是永远对人族关上了门。”张清微解释道。 “竟然是这样吗？”张子墨有些难过，他修行的雷法，竟然只是雷道巅峰时期的五分之二，这样的说法确实让他有些难以接受。 “正是如此，我和你师傅都希望。你能补全雷道，找回人族丢失的脾土之雷，让雷道再一次统一。”张清微看着张子墨认真地说道。 “可是，师叔和师父都做不到的事情，凭我就能做到吗？”张子墨面对这样的重任，真的没有半点信心。 “太清山每一代的传人都是会继承这样的重担，但是没人能够做到。可是，你不一样。”张清微开口认真地说道。“随着十几年前血月临世，这片天地变了。我和你师父有预感，这一世，将有神明出现。若是你能得到成神契机，或许就能查探到当年雷道缺失的原因，从而修补雷道也不无可能。” “成神契机，师父和师叔不争取一下吗？”张子墨不解。 “没用的。若是我们能得到的话，自然回去争取。只是我们的气数已经定格，怕是难有更进一步的机会了。”张清微无奈地说道。 第106章 妙谛法师 听到张清微的解释，张子墨虽然不是很明白，但还是有些遗憾地点了点头。 张清微感受到了张子墨的失落，没有继续在这件事上催促他，而是开口说道，“你的实力也恢复得差不多了吧。再有两天，慧觉寺的妙谛法师就要到了，到时我们就一起去对付你见到的那个青色鬼物。” “妙谛法师，他也来了吗？”张子墨有些意外地说道。妙谛法师是慧觉寺之中只在住持之下的角色，这样的人物一向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没想到这一次觉远居然把他给请来了。 “不是觉远特意去请的，而是妙谛本来就是在临府宣讲佛法，听说此事之后，决定在讲完最后一场之后就来这边帮忙。”张清微解释道。 张子墨听到这样的说法，也是感觉有些幸运，若只是他师叔一个人的话，他还不敢说能稳压那个鬼物一头，但若是有妙谛法师帮忙的话，那他们成功的几率就会增加不少。 几日之后，一个衣着有些破旧的僧人风尘仆仆地来到了孔方等人暂住的客栈之前。因为其衣着，店中的小二在见其出现在门口之后，竟是挡在了门口，有些不客气地说道，“和尚你化缘就化缘，不要进到里面了。” 那人见小二如此，有些无奈地说道，“施主误会了，贫僧前来，也是听闻小辈遇到麻烦，所以帮着解决一番，并不是为了化缘而来。” 小二见状一脸的纠结，觉远等人在客栈之中他是知道的，但他也不敢随便放人进去，万一要是这人对客人说些什么不该说的话，那时候麻烦的就是他了。 不过就在此时，张清微却是主动迎了出来，在见到来人之后有些欣喜地说道，“今日一早，就感觉到将有贵客前来，却不想竟是妙谛法师，几日前相见，不是说可能要数日之后才能结束宣讲前来吗？” “出家人不打诳语，贫僧确实昨日才完成宣讲，但念及此处有妖魔出现，想来情况危急，所以也顾不得休息，匆匆赶到此处。希望清微道人不要责怪贫僧唐突才是。”妙谛法师说道。 “无妨，妙谛法师能早日到来，我们也能早一些解决此地的妖魔，只是这里并非说话之地，还是先请随我移步客栈之中吧。”张清微说道。妙谛法师点点头，然后和他一起进到了客栈之中。 妙谛法师到来之后，本想直接进行讨伐妖魔的会议，但是眼下不少人都暂时不在客栈之中，于是张子墨提议让妙谛法师稍微休息一会，他好将此番参加讨伐的两教之人召集起来。妙谛法师同意，于是就在觉远的房间中先行等待。 在见到觉远之后，妙谛有些欣喜地说道，“住持曾言，你是这一辈之中最有希望参悟无上菩提，成就菩萨之位的人。未曾想到，你只是年纪轻轻，却已经到了这一步。” “小僧也是侥幸，若不是此番面临绝境，小僧估计也领悟不到牺牲的意义，从而迈出这关键的一步。”觉远谦虚地说道。 “牺牲？”妙谛法师有些惊疑地问道。佛门中人在迈出那一步进入第三层的时候，是会有一些自己的明悟。就像妙谛，他在进入第三层的时候，所领悟的理念就是平凡。这领悟固然能让佛门中人更进一步，但也会在某种程度上影响其日后发展。若是觉远领悟的理念是牺牲的话。 “有什么不对的吗？”觉远见妙谛法师声音有了一些变化，也是紧张地问道。 “这是你的缘法，我若是强行干预反而不美。”妙谛轻叹一声，然后脸色再度恢复了平静。 虽然妙谛法师没有回答觉远的问题，但听到其这样的说法，觉远也是有些释然地说道，“弟子已经感悟到了牺牲的意义，若是真有那一日，还请不要阻拦我。” “阿弥陀佛。”妙谛法师见觉远心意已决，只是有些悲悯地念了一句佛号，没有再多说什么。 在两人交流期间，张子墨也是将有意参与讨伐妖魔的人召集了起来。因为参与人数较多，所以孔方特意向客栈租借了后院。因为此前孔方捣毁了星洲城的人口贩卖集团，所以现在他声名不错，客栈也没有过多的为难。 而张子墨在发出通知的时候，自然也是叫上了陆明心兄妹两人。看着眼前聚集到此地的道门和佛门中人，陆明心感觉信心倍增，悄声对陆明月说道，“此番有如此多的同道中人帮助，我们一定能战胜那个妖魔吧。” 陆明月听到陆明心的话，有些无奈地说道，“看来师兄还是对自己的实力没有清晰的认知啊。” “你这话什么意思？”陆明心听出了陆明月语气不对，但一时间又想不明白对方为何如此，他也没做错什么啊。 “师兄你有所不知，我已经打听过了。师兄你的实力在年轻一辈之中也是翘楚。眼下除了那个半只脚迈入第三层的觉远敢说稳胜你，就是那张子墨都不敢说稳压你一头。现在你在那个鬼物面前都是毫无还手之力，那些修为还不如你的人又能起到什么作用。这次行动，恐怕真正能出力的只有清微道人和妙谛法师吧。”陆明月解释道。 “既然起不到作用，那他们来这里干什么，送死吗？”陆明心有些不解地问道。 “起不到作用真的，但此行却不是全无好处。一来，此行若是能够见证更高层次的人与青色鬼物战斗，他们或许能有所感悟，就算不能进入更高的境界，对于法术的理解也能提升不少。 二来，那就是机缘了。讨伐青色鬼物，那和对付红色鬼物不一样，能带来的难以言明的好处。或许能助人在修行之路上更进一步。据说张清微和妙谛法师能有现在的成就，就与曾经出现过的青色鬼物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陆明月说出了打听来的消息。 虽然几人遇到那个鬼物和陆明心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但此时他本应受到的重视却全被场中修为最强的两人，也就是张清微和妙谛法师抢走。毕竟此次行动，两人才是毫无疑问的主力。不过此时作为主力的两人却是不约而同地闭目养神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 半晌之后，孔方也是出现在了庭院之中，然后对两人说道，“两位前辈，在下已经知会了城主府。在前辈带人去讨伐鬼物的时候，城主府会对那一带进行管制，不会让任何闲杂人员进入其中。同时城主府还许诺，将不遗余力地为两位提供讨伐所需的一切事物。而且事后所有参与此事之人都将收到重谢。” 听到孔方的话，在场之人终于知道两人在等什么，原来是事先和城主府取得联系，以防止意外发生。 在众人心有所想的时候，张清微起身向妙谛法师微微点头，然后转向众人说道，“想来此番前来的人都已经做好了觉悟，但我还是要提醒一句。这一次我们要面对的，是货真价实的青色鬼物，那是被称为妖魔的存在，一旦正式开战，就算是我和妙谛法师都在，也无法保证所有人全身而退，现在你们自己退出还来得及。” 听到这样的话，人群之中一阵骚乱，但是却没有任何人离开。青色鬼物或者说妖魔，确实危险，但也和晋级的机缘息息相关。他们早在来此之前，就已经将利弊考虑清楚，此刻听张清微说起妖魔存在为真，更多的是兴奋，对于未知的恐惧感反而是没有多少。 第107章 孔方定策 不过人群边缘的陆明心却是有些无奈地对陆明月说道，“师妹啊，此番事情过于凶险，我去的话尚且有性命之危，更加没有能力保护你，你还是不要去了。” “师兄你误会了。我来这里可不是要参与到战斗之中，而是作为后勤组出现在这里的。”陆明月见到陆明心劝自己离开，也是一脸微笑地说道。 “后勤组？”陆明心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 “是啊，师兄该不会认为那妖魔会傻傻地呆在原地等着你们去讨伐。上次你遇到她的情景我也听说了。那明显是她想要劝阻你们才主动现身相见。而这一次若是大规模地前往，只怕找不到适合她的天时地利，她是不会主动现身的。甚至干脆躲起来也不是不可能。”陆明月轻声解释道。 “没错，我和陆明月一样，我们都不是一线战斗人员，而是在后面负责协调物资补给，从而让你们毫无后顾之忧地与那妖魔战斗，仅此而已。”张子萱不知何时来到了陆明月的身边，理所当然地说道。张子萱也知道此刻情况紧急，乖乖听从了孔方和张子墨的安排，在后方负责物资调配。 知道了陆明月不会参与到战斗之中，陆明心也是放下了心，不再催促陆明月离开。 等到骚动平息，见没有人离开，张清微也是看向孔方，然后说道，“我虽然境界高一些，但终究只是更加擅长战斗而已，而此番我们要讨伐妖魔，还是要有擅长行军之道的人进行指挥才是。孔方，我听说过你在京都的事情，这次的指挥之责就交给你了。” 孔方见状也是上前一步，然后恭声说道，“承蒙前辈厚爱，在下定会拼尽全力，在讨伐妖魔的同时，最大限度地减少我方的伤亡。” “伤亡在所难免，你也不必过于自责，他们已经做好了觉悟，而我，也深知妖魔的恐怖，若是真的到了那一步，哪怕让我去牺牲，我也不会推脱的。”张清微平静地说道。虽然张清微说得大义凛然，但众人心中却是升起了一层阴霾。 孔方见到众人的表情，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然后说道，“在下前往城主府之时，借来了那妖魔出现之地的地形图，现在就为几位讲解一番。”他原本是见众人过于兴奋，想要把没有查到那妖魔来历的事情曝出来给众人兴奋的情绪降温，现在见到众人已经在伤亡面前有所畏惧，也就没有再补充说明。 在展开地图之后，众人看到了一幅相当粗劣的地图。两条并行的曲线在地图的右侧，周围一片空旷。而在地图的左侧，则是疏密程度不一的叉子。 见到众人表情古怪，孔方解释道，“这两条曲线代表静澜江，而右侧的叉子，代表江边的植被。静澜江江宽水阔，此刻又是枯水期，所以一部分河滩露在了外面，所以江边有一些植被稀疏的地方。而在静澜江旁有一个小村子，名叫杏花村。我们上次路过这里，发现里面村民不多。若是可以，战斗之时，将其搬离。” 孔方一边说着，一边在地图上标注出了杏花村的位置。然后又在地图上开始勾画起来，在江边勾出了一个重点区域，然后说道，“之前我们前往探查，就是在这个地方遇见那个妖魔的。而根据村中老人的说法，我猜测，那妖魔的出现，和周围的植被有关系，越是植被繁茂的地方，我们遇到她的可能性越大。” 在孔方一番解说之后，众人终于是勉强看懂了孔方拿出的有些抽象的地图。这时，张清微也是适时地附和道，“你拿来的地图我看懂了，但是我们具体要怎么对付那个妖魔呢？” 听到张清微的问题，孔方深吸一口气，然后沉声说道，“老实说，若这是一场战争的话，那么这一仗并不好打。首先我们要面对的是完全不知的地形，其中又不知有着多少对方事先布置的陷阱，然后是对方的一切我完全不清楚。除了前次无意中得知对方是灵魂的聚合体，思绪有些混乱之外，其余一概不知。”孔方没有避讳，说出了此行面对的问题。 不过在众人心头都有些沉重之时，孔方又是说道，“因此，我希望此番诸位能放下心中的倨傲，做到令行禁止，若是擅自行动的话，那就不仅是将自身暴露在危险之中，还会让其他人也一并遭遇危险。” “张清微此番必定依令行事，绝不擅自行动。”在孔方说完之后，张清微开口表态。 “贫僧此行是诸位的辅助，也必定依令行事，绝不违背命令。”妙谛法师也是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在场众人意识到孔方似乎是想要夺权，心中有些抗拒，毕竟在他们心中，让他们佩服的人是张清微和妙谛法师，不是孔方。 “我张子墨也愿意听从孔方的安排。”“觉远愿听调遣。”张子墨和觉远相继表明态度。 在此四人表态之后，场中众人也是纷纷表态。只有几个人闭口不言，不愿意让孔方管到他们头上。不过在孔方看向他们时，他们还是拱手说道，“愿听调遣。”和一些兵痞不同，他们确实从孔方身上感受到了杀意。心底明白，若是不认同对方的话，那孔方是真会杀人的。 在确立威信之后，孔方开始在地图上进行安排。“此番行动，我们取得了城主府的支持，不过依照之前的探查，城主府运粮的马车，并不能直接运到最前沿，只能停在这一线之前。这时，就需要有后勤部门进行物资的进一步调配了。后勤部门实际上只负责与城主府的交接，以及将物资进一步送到前沿。” “我们和鬼物的作战用不了那么长的时间，就算是斗法，也就是不到一炷香的事情，用得着这么大动干戈吗？”张清微都是有些不解。他以为孔方说的拉来城主府的支持，就只是表个态，却不想，孔方是真准备了相当大的动作。 “我不会质疑你的能力，但我想问一句，此番主动前往对方的地界。在不知对方布置的情况下贸然战斗，您打算牺牲多少人来赢下此战。”孔方反问道。张清微顿时无言以对，他虽然自信，但不鲁莽，就算实力相近，但主动进入对方的地界就已经是极大的劣势了。 “所以说，我们这一战，想要将损失降到最小，最好的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步步为营，利用充沛的物资稳扎稳打，昼行夜伏，缓缓向前推进，一步步压缩对方的活动空间，最终迫使其主动与我们展开战斗。”孔方出声解释道。 听完孔方的计策，张清微和一众道门众人都是有些无言以对。他们中不少人都是有些轻视儒家和兵家，但是眼下在听完对方简单却有效的计策之后，不得不说，他们还是有不少可取之处的。 见众人同意了自己的计划，孔方也是说道，“眼下就先这样吧。诸位五日后到我说的地方集合即可，这几日，我要联系城主府那边，加紧调配诸位此番战斗所需的物资。” 在众人离去之后，张清微有些感叹地对孔方说道，“真是不能小看你们这些年轻人啊，也许要不了多久，你们这一代就能赶上我们了。” “前辈不必自谦，其实晚辈的计划还有一处致命的漏洞。那就是我们要对付的是妖魔，不是人类。她是有可能变成我们的样子，混迹在我们之中的。这一点还请前辈想办法解决。”孔方无奈地说道。 第108章 稳步推进 “你的担心确实有道理，一些妖魔真的有混迹在人群之中的能力，若是想要看破他们的伪装，最好的办法就是借用道门的圣物审判之镜，不过这一次却是不用。先前你们已经证实，那妖魔自身是灵魂的聚合体，所以其自身的灵魂波动难以收敛，若是混入人群的话，很容易就被发现。”张清微解释道。 “既是如此，那在下只有一句话要提醒前辈。在推进之中，若是爆发战斗，不管前辈取得了怎样的优势，都要记得一件事，千万不要贸然追击对方。若是前辈贸然追击勿入对方陷阱，则万事休矣。”孔方看着张清微，认真地嘱咐道。 “我知道了，一定按计划稳步推进，不会贸然追击。”张清微答应道。 在交代完一切之后，孔方一方面让众人等待，一方面则是继续和城主府沟通，大批的物资在城主府的支援下被送到了城外孔方指定的地方。与此同时，陆明心等人也是在进行着最后的准备。与前次不同，上一次他们遇到对方时，是对方主动现身劝告，而这一次，他们是抱着解决对方的心态前往，所面对的情况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在匆忙的准备中，时间很快过去。众人在五日之后集合到了孔方指定的地方。看着眼前刚刚出芽的树木，孔方心情也是颇为沉重，他虽然通晓军略，但指挥和鬼物作战到底是第一次，稳扎稳打不仅是为了减少伤亡，也是他对于鬼物缺乏了解。 在集结完毕之后，孔方倒是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将指挥权再度交给了张清微，然后说道，“在下会坐镇后方，为诸位协调物资事宜。此行带队之人还是清微道人和妙谛法师，只是在下有一个小小的建议。那就是要充分发挥每个人的优势，善守者居前，精于探查者居中，缓缓推进，勿要急躁。” 若是孔方没有提出这样的建议，张清微或许会亲自带队在前，然后让众人跟在自己身后，因为境界的原因，这些人当中，防御和探查能力最强之人就是他和妙谛法师。不过现在孔方给出了建议，他也是欣然接受。这些人虽然境界略低，但若是其擅长防守，还不至于一触即溃。 于是在孔方提议之后，张清微对队伍进行了重组，在简单地了解了每个人的能力之后，就按照能力对队伍进行了重组，然后一行人就按照既定的路线缓缓地向着树林的深处走去。 一开始的时候，队伍的行进速度并不快。他们也是看到了孔方准备的物资，他们只有一百来人，而孔方却是在和城主府协调之后，要来了足以支持千人一个月的物资。简单来说，他们现在根本就不用为物资和粮食的问题而担心。 不过在他们行进的时候，孔方却是一脸忧色地在地图上进行着描绘。看着眼前的树林，不断地推演着最佳的行进路线。这时，城主府的管家不知何时来到了孔方的身前，然后问道，“你先前说的可是真的。树林之中真的有那般强大的鬼物，需要准备如此多的物资？” 管家对于孔方有些不满，先前孔方与城主府沟通的时候，要的物资更多，城主府自然不会轻易答应。可是孔方却是威胁道，“若是城主不愿提供物资的话，在下也有节省的办法，就看城主同不同意了。”城主追问，结果孔方直接说要将这一片的树林尽数烧毁。 城主听到孔方的建议，只觉得他在开玩笑，但是很快，他看到了孔方认真的神色，知道若是自己松口，孔方真的会将静澜江周围的树林付之一炬。城主不知孔方为何如此认真，只得妥协，尽管以临时调集物资不便推了一些，但还是给了孔方一个他自己都肉疼的数量。此刻面对管家的质问，孔方只是笑而不语，任由对方质疑。 而在孔方在地图上进行谋划的时候，前出探索的队伍中，却是有不少人都升起了别样的情绪。原因无他，眼下虽然安稳，但队伍的行进速度实在是太慢了一点。按照孔方的要求，他们这队伍的行进速度简直可以说是慢如龟爬。 “照我们这般缓慢的行进速度，别说是讨伐鬼物了，就算是真的遇到鬼物，对方早就远远地逃开了。”有人不满地说道。 越来越多类似的声音传来，带队的张清微心有同感，渐渐地，拗不过其他人的纠缠，他就要加快队伍的行进速度。这时，陆明心看到队伍的行进速度变快，开口说道，“诸位同仁，我要提醒你们一句。我们就算是加快速度，也不一定能在一天之内解决那鬼物，但要是走得太快，后面的补给跟不上，那我们就要饿着肚子打仗了。” 张清微闻言也是明白了一些孔方的安排。于是说道，“眼下行进确实有些缓慢，但我们还是要照顾后勤，诸位暂且休息吧。”看着头顶的日头，张清微有些无奈地说道。随后队伍就停了下来，在树荫之处休息。 一直到午时将过，孔方才带着后方的补给队伍找上来。面对姗姗来迟的补给队伍，前行队伍一时间也是意识到了补给的问题。孔方给他们安排的行程不是随便安排的，而是考虑了很多，若是他们贸然行动的话，总会是出现纰漏的。 也就在众人补给的时候，张清微感受到了四周有窥视的目光。他向四周进行探查，那目光就暂时消失不见，可是当他不去探查的时候，那目光又开始继续打量他们的队伍。 孔方见到张清微向四周打量和蹙眉的表情，有些笃定地说道，“前辈，是有鬼物在窥视我们吗？” “没错，那鬼物似乎也是在打探我们的实力。若是我们实力不够的话，她应该就会现身了吧。”张清微肯定道。 “我希望前辈暂时不要与那个鬼物起冲突，眼下我们要做的事情有两件。一件是寻找合适的地点，然后构筑好足够坚固的驻地。我也不确定那鬼物有没有自由活动的能力，所以后面仓库那里，我已经拜托妙谛法师指点，构筑了足够坚固的防御。至于这边，就要您费心了。 另一件是寻找那个鬼物的根基所在。所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那样强大鬼物的形成必然不是一朝一夕之事。前辈带队进行探查，最重要的就是找到其根基，若是能寻到其根基，纵使不能直接打败对方，也能迫使其与我等决战。到时主动权就在我们这边了。”孔方对张清微说道。 孔方也知道在讨伐队伍之中，就数张清微实力最强，威信最重，只要稳住了他，那么整个队伍也会按照他的计划来行动了。 张清微似乎是把孔方的话听了进去，不再为周围窥探的目光而纠结，而是专心补给，然后观察起周围的地形来。 等到孔方离开之后，张清微也是寻找到了一片视野相对开阔之地，然后在四周构筑起防御阵法来。在白天，那鬼物虽然能白日显形，但实力也是会受到影响，可到了夜晚，那就是属于对方的时间了。若是不构筑起足够坚固的阵法，就是张清微，也不敢说自己能全身而退。 这样的道理其他人也懂，于是下午的时候，队伍中没有了上午的急躁，而是相互配合着在选定的地方构筑防御。很快，在太阳下山之前，孔方带人送来了第二波补给。而在孔方送完补给之后，天色也是黑了下来。这时，营地周围响起了婴儿的哭声。 第109章 夜袭 当哭声传来之时，营地之中也是发生了一阵骚乱。不过在张清微的压制下还是很快就安定了下来。众人在骚乱过后，也是意识到，这是妖魔出现之前，其身上气场让众人产生的幻听。这样恐怖的气场，就算是张清微单独遇到，只怕也只有退避三舍的份。 可是现在，他们已经布置好了阵法。在意识到妖魔即将来袭之后，也是各司其职地进入事先安排好的位置开始催动阵法，尽管这些人来自不同的宗门，很多强力的阵法无法使用，但凭借人数的优势，一个足以抵御寻常妖魔的阵法还是成功地被众人催动起来。 而随着阵法的启动，营地中的哭声也是渐渐地消失不见。这不是说那妖魔已经离开，而是阵法保护了众人，使其不再受妖魔的气场影响。 而在众人安定下来的时候，张清微心有所感地看向了营地之外。此刻正有一个小女孩面色冰冷地看着远处被阵法覆盖的营地。那女孩的目光没有穿过阵法的光幕，但在光幕之中，她也是感受到了危险。知道事不可为之后，她缓缓地在原地消散。 随着女孩身形的消散，营地中的众人也是感觉到周围的压迫消失。于是散去阵法开始休息。不过在一个时辰之后，就在众人还没有彻底进入梦乡的时候，营地之中又是传来了婴儿啼哭之声。这一次，有了前一次的经验。众人没有慌乱，而是迅速到位，将阵法催动起来。 当阵法再次被催动，四周的哭声也是很快消失不见。而这一次，张清微从阵法之中向外查看，却是发现，先前的那个女孩不知何时又向阵法靠近了一些。不过她并没有硬闯，而是在观察片刻之后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身形缓缓消散。在其身形消散之后，营地之中又是缓缓地恢复了平静。不过又过了一个时辰，营地之中又是响起了哭声。 这一夜，营地之中数度响起哭声，每次哭声传来，营地之中的人都是不得不起身催动阵法，然后在哭声消散之后在继续休息。而张清微则是每次在看到那妖魔之后，对方都是在确认阵法启动之后就自觉离开，根本没有一点强闯的意思。 等到第二天，孔方见到众人之时，众人都是一副疲倦的样子，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一般。张清微无奈地将昨晚的情况告知孔方，希望他能给想想办法，要不然以现在众人的精神状态只怕有些寸步难行。 “前辈不必过于忧心，这只不过是寻常的疲兵之计而已。其实应对的方法相当的简单。”孔方有些无奈地说道，孔方见到张清微一脸尴尬也就不再卖关子，而是说道，“其实前辈一开始就错了，就不该布下那个需要大多数人催动，威力极大的阵法。一方面那妖魔看到，不会继续送死，另一方面，我们自己人也得不到休息。” “你的意思是布置一个威力差不多的阵法就行？”张清微有些不解地问道。 “没错，行军作战之时，扰兵疲敌是非常常见的策略。面对这样的战术，安排足够数量的人守夜，确保面对袭击之时我方人马有足够的反应时间即可。”孔方理所当然地说道。 张清微听完之后点点头，然后又是靠近孔方一些轻声说道，“不过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你，就算是我境界要比他们高一些，但终究是精力有限，而队伍中能与之对抗的人也只有我一个，我得不到休息的话也坚持不住啊。” 孔方听到张清微叫苦，表情也是变得凝重起来。不过只是几个呼吸，他就重新变得自信了起来。然后说道，“若是如此的话，其实也未必不是一个机会。” “什么机会？”张清微追问道。 “那自然是打败那个妖魔的机会。”孔方自信地说道，随即解释道，“前辈与那妖魔对峙，可以在合适的时机选择适当的示弱。一旦那妖魔感觉时机已到，定然会主动出击，若是其主动出击的话，前辈配合全力展开的阵法，就算不能将对方彻底留下，也能将其重创，到那时，这一战就简单了。” 张清微听完孔方的话，眼前也是一亮。然后说道，“若是如此的话，我希望在我吸引那妖魔注意的时候，妙谛法师可以潜伏在一旁，如此我们联手，留下那个妖魔的机会能大大增加。” “理当如此，在你们推进的时候，我也会安排后勤补给的站点前移，悄悄地跟在你们后面。”孔方轻声说道。 第二天，众人继续前行。经过一晚的折腾，现在众人都是有些精疲力竭。不过好在孔方给他们安排的路程不是很多，所以众人就算是疲惫，还是可以勉强完成孔方的计划。 等到再次入夜，张清微接受了孔方的意见。只留下一半的人来进行预警。这一次，当哭声再次传来的时候，只有差不多一半的人醒来，另外一半的人则是继续安心睡觉。 看着眼前薄弱了不少的阵法，那女孩脸上露出了人性化的疑惑，不过在感应到阵法之中那不弱于自己的气息之后，她还是悄然远去。虽然之后她又是出现了几次，但此刻营地中的众人开始了轮休，不再会为了她的袭扰而烦恼。 只有张清微，他想着孔方的计划，开始有意识地收敛自己的气息，在外界看来，他似乎也是因为疲倦而气息有些萎靡。 终于，到了接近黎明的时候，张清微的状态似乎是差到了极点。不仅是自己昏昏欲睡，就连周身的气息都开始混乱起来。恍惚之中，又是有微弱的哭声传来，而后阵法被再一次启动。不过出乎张清微意料的是，没有激起阵法的波动，那妖魔竟是直接出现在了他的面前。若不是他自己的状态有很大程度是装出来的，现在他就该考虑如何保命了。 “没想到，你居然能悄无声息地穿过阵法进到这里。”张清微有些意外地说道。 “其实，我从一开始就在阵法之中，只是在不能对付你之前，我不能出现而已。”张清微闻言也是一惊，随即看向了脚下的地面，心中有些释然。看来孔方确实有先见之明，孔方担心的第一件事发生了。那妖魔确实有办法悄无声息地混到他们中间，不过好在他已经设下了计策，现在只要拦下对方片刻就好。 气机牵引之下，双方都是直接出手。只见一团漆黑如墨的雷球出现在张清微的手中，而那妖魔手中也是出现了一团青色的阴气。两者在碰撞之后，互相吞噬消解，巨大的冲击四散而出，张清微所在的帐篷直接破碎，而后两人都是被震退了数步，再看向彼此时，脸上都是露出惊疑之色。 张清微确实没想到对方的实力已经到了这一步。以他浸淫多年的雷道修为，竟是不能在对方手中讨到半点便宜。而那妖魔似乎是没有想到张清微隐藏了实力，猝不及防之下也没有取得优势。 不过就在此时，营地周围的阵法忽然变得厚重起来。原来张清微在与那人对抗的时候，也是向营地之中发出来示警。在知道妖魔来袭之后，营地之中的众人快速行动起来，将原本就存在的大阵催动到极致，直接将妖魔困在了阵法之中。 “妙谛法师，这次是我大意了，凭我一人根本战胜不了对方，你赶快来助我一臂之力。”张清微感受到了妙谛法师的气息，也是不顾颜面地向对方求助。 第110章 破阵 随着张清微的话音落下，远处的树林中也是升起一股庄严的气息，然后迅速朝这边的营地靠近。而那妖魔也是在其中感受到了不弱于张清微的力量，再度看向张清微的眼神变得危险了很多。不过就在张清微以为她要拼命反扑的时候，整个营地却是忽然变得寒冷起来。 原来那鬼物在阵法升起的同时，就是有了离开的想法，在张清微开口求援的时候，她也是暗中将自身的阴气扩散，在妙谛法师开始行动的时候，她也是使用了自己的手段。 在营地变得寒冷的一瞬间，营地中的所有人都是感到一阵凛冽的阴气出现，不少人发现自身的灵力运转都是变得困难起来，而罩在营地上的阵法光幕也是因为阵中人员受到影响而变得黯淡了一些。 见到这种情况，张清微也是反应过来，直接拿出了一张漆黑如墨的符纸，这符纸正是之前张子墨用过一次的神将符。不过就算是同样的符纸，但是此刻张清微催动起来，却是展现出了完全不一样的景象。先前张子墨使用之时，只是在身后出现了神将的身影，而张清微催动之后，只见在神将之外，仿佛还有一片实质的雷海。 张清微的动作很快，只是片刻，神将就完全成型，然后他和神将的身影就同时向那个鬼物发动了攻击。只见先前浩瀚的雷光尽数汇聚到神将的箭矢之中，虽然没有浩大的场面，但却是散发着浓郁的危险气息，仿佛能毁灭一切。 那鬼物在箭矢成型的一瞬间也是有些意外地看了张清微一眼，但随后还是咬牙向外冲去。箭矢转瞬而至，在接触到鬼物身躯的一瞬间，仿佛传出了热油之中掺入凉水所散发的声音，而且雷光虽然有所逸散，但大部分都是落到了那鬼物的身上。 片刻过后，箭矢消失不见，而那鬼物被箭矢直接命中的地方魂体都是黯淡了一些，整体的气息也是萎靡了不少。但是借助这一击，那鬼物却是和张清微拉开了相当的距离。就算是张清微想要再度发动攻击，也会因为距离过远而难以锁定对方。 在距离拉开之后，那鬼物没有犹豫，直接凝聚力量，四周的青色阴气开始向其汇集。此时张清微已经阻止不及，只得出声示警，“全力支撑阵法。”在听到张清微的话之后，营地中的众人也是将尽可能地将自身的灵气注入到阵法之中，以期可以将阵法稳定住。 随后，在众人紧张的目光之中，那鬼物丢出的青色光球直接砸到了营地上方的阵法光幕之上。在接触的一瞬间，陆明心心中就升起一种警兆，那就是必须立刻撤回灵力，否则会受到难以想象的伤害。陆明心也不知自己为何会有这种感觉，但师父留下的直感已经助他躲过了数次危机，他选择了相信。 “赶紧收回灵力。”陆明心有些焦急地喊道。他在自己收手的时候，也是出声提醒其他人，结果除了张子墨和觉远知道陆明心有着一些特别的本事之外，其他人还是以自身灵力加持着阵法。 很快，那青色光球就是被阵法光幕拦了下来，而阵法光幕却是没有任何波动。不过还不待众人松一口气，一股剧烈的震荡传来，之前全力加持阵法的人都是忍不住吐了一大口血，气息变得混乱起来。 那股震荡激活了原本被鬼物逸散在营地中的阴气。在那一瞬间，被激活的阴气袭击了阵法中的众人。此刻除了陆明心等几人外，几乎所有人都是将自身的灵力加持在阵法之中，缺少灵力护持己身，在加上之前就有部分阴气侵入了体内，此刻面对突然激活的阴气，不少人都是受伤不轻。 而在击伤众人之后，那鬼物也是再度发动攻击，缺少护持之人的阵法，在那鬼物的攻击之下，只是坚持了短短的几个呼吸就宣告破碎，直到此时，张清微才再次来到那鬼物的身后，将对方重新纳入攻击范围之内。 回想起刚刚在电光石火之间发生的一切，张清微都是有些不可思议，他感觉自己上了对方的当，若是他没有喊那一声，或许对方也没有击伤众人破阵的机会。可眼下不是惋惜的时候，想办法拖延片刻，等妙谛法师赶来，在一起对付这个鬼物才是重点。 这时，张子墨和觉远等少数几人也是看清了眼前的情况。虽然不明白陆明心是如何在那一刻发现问题不对，但眼下，他们也必须帮助张清微将那个鬼物留下。轻叹了一口气，三人还是站在了那鬼物的退路之上。 看到又是三人，就连那个鬼物都是不由得感慨了一句，“那一天我就预感到你们三个会给我带来巨大的麻烦，只是那时有不方便动手的理由。现在你们若是还拦着我的话，就不要怪我下手无情了。”听到她这么说，三人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掐起法诀准备拼命。 张清微见到三人敢于再度站到那个鬼物的面前，也是欣慰地点点头，然后再度拿出神将符，不惜代价也要将其留下。那鬼物面色凝重，见到张清微再度使用神将符，也是将营地中充斥的阴气回收了一些，以增加自身的力量。 张子墨的手段和之前没有什么区别。只是他使用的神将符在声势和威力上都弱于张清微一筹。不过陆明心却是意外地发现，当两人一同使用神将符的时候，在莫名的气机牵引之下，张子墨的符纸威力似乎是受到了加强。 而觉远此刻的法术却是有了相当的不同。此前的战斗让他迈出了关键的一步，而这一段时间的沉淀，他的实力有了长足的进步。只见此刻在他的身后，虽然也是金光汇聚，但却不再是佛陀悲悯的身影，而是一个手持降魔杵的金刚。而在金刚形成之后，一种别样的气息发出，那气息不再祥和，而是充满了威严，令人敬畏。 陆明心见几人都是发出了自己的绝招，感觉有些尴尬，他不是不想一起拼命，只是他的最强招数需要阳气的加持，但现在正是黎明前最冷最黑的时候。不过在察觉到张子墨受到了张清微的影响之后，陆明心也是想起了师父留下的‘没用的符纸’。 他师父留下的符纸之中，有一种符纸可以让使用者将自身的灵气注入到别人体内，用以治疗他人或是加持法术，只是转化的效率和两人的灵力属性有关，转化的效率一般不会很高。不过陆明心知道此刻最重要的是留下对方，而以他的能力又不能对对方造成什么威胁，所以他还是将自己的灵气加持到了觉远身上。 不过在催动符纸进行加持之后，陆明心惊讶地发现，他和觉远之间的灵气转化效率相当之高。他的灵气大部分都没有浪费。而觉远在受到陆明心的加持之后，虽然有些意外，但还是很快适应过来，将自身的防御又是提升了一个等级。 只见在陆明心的加持之下，觉远周身原本有些虚幻的金刚虚影竟是真实了很多，眼睛在隐隐间也是展现出了不一样的神韵。见到这一幕，张清微都是有些忍不住的侧目，虽然觉远距离突破还有一段距离，但此刻他展现出来的力量，确确实实地到了第三层。 也就是在这时，气机牵引之下，几人的攻击同时发动，出人意料的是，这一次，那鬼物的主攻方向竟然是张清微，而不是看上去更加弱小的陆明心三人。 第111章 战败 这样的变化出乎了几乎所有人的预料。而且那个鬼物在攻向张清微的时候，几乎是完全放弃了防御，采取了两败俱伤的打法。这个时候，张子墨的攻击力不足，而觉远就算是得到了陆明心的加持，可他所使用的法术以防御见长，而缺少攻击力。 很快，那鬼物几乎是无视了陆明心三人的攻击，在硬接下张清微的招数之后，全力反扑，直接让张清微后退数步，其后陆明心三人的法术虽然尽数落到那鬼物身上，不过却是收效甚微。 在将张清微击退之后，那鬼物颇有深意地看了陆明心三人一眼，似是在警告三人不要追击，然后就要转身离去。陆明心三人被那鬼物眼神警告之后，一时之间也是没有了独自追击的勇气。而张清微想要开口，却是有些压不住刚刚对拼时受到的伤势，直接吐了一大口血。 不过就在那鬼物即将离开的时候，一个衣着破旧的僧人不知何时来到了那个鬼物身边，然后说道，“施主且慢，老衲有几篇经文想要说与施主，还请施主稍等片刻。”这个僧人，自然就是张清微全力拖延想要等来的援军，妙谛法师。 看着这突然出现的妙谛法师，场中的几人都是不由得感应了一下远处还在缓缓靠近的威严气息。这时，妙谛法师却是有些无奈地说道，“适才孔方小友回去之后，缠着我要了一件能散发强大气息的法器，还要我亲自加持。等你求援的时候，孔方小友让我先行，他则让人带着法器居后。” 听到妙谛法师的解释，陆明心不由得以手扶额，这孔方真不知道该怎么评价，就这么一会，都能想到这么阴人的法子。不过现在的局势很好，他们成功地拖到了妙谛法师到来，而那鬼物为了尽早脱离又和张清微以伤换伤，短时间怕是难以恢复过来了。 在认清眼下的情况之后，张清微说道，“这妖魔刚刚急于脱困，受了不轻的伤，现在你我联手，拿下她应该不成问题。”妙谛闻言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但随后却是不知何时拿出了一串手珠，只见随着他念动经文，那手珠之上的气息愈发地威严起来。 张清微见状也不再犹豫，直接开始手搓雷法，很快，又是一个漆黑如墨的雷球在他的手中出现。就在陆明心几人想要动手的时候。那鬼物却是面色一沉，然后快速地凝聚一股阴气朝着之前受伤的众人袭去。张清微没有受到什么影响，但妙谛法师却是不再攻击，而是以法术保护众人。 也就是这一拖延，那鬼物就是与众人拉开了距离。在距离拉开之后，那鬼物有些嘲弄地看了一眼妙谛法师和张清微，然后头也不回地逃入到了密林之中。张清微见状，也是有些愤怒地朝对方追去。此番他和营地中的众人都是不同程度的受伤，而对方也是伤得不轻，他不想轻易放过对方。 妙谛法师在挡下攻击之后，见到张清微向那个鬼物追去，无奈之下，也只得跟上对方的脚步，一起进入了密林之中。这时营地之中的众人有些惊魂未定，先前的接触中，他们有些无奈的意识到，他们去了，若是赶上了对方生死相拼，他们恐怕只能是炮灰。于是也就熄了追击的心思，选择原地休养。 在张清微和妙谛法师离开不久，远处那庄严浩大的气息终于是来到了营地之中。原来是陆明月受孔方指派，带着妙谛法师加持过的法器缓缓地向营地这边走来。也正是这样，既迷惑了那鬼物，也瞒过了众人。 在见到没人死亡之后，陆明月有些意外地问道，“清微道人和妙谛法师呢？” “他们追击那个鬼物去了。”陆明心见陆明月神色有些不悦，上前解释道。 “怎么会这样，就算是清微道人不知道，可妙谛法师那边孔方可是数次叮嘱过，穷寇莫追，在正式摧毁对方的根基之前，不要有消灭对方的想法。”陆明月有些焦急地说道。 “应该没事吧，那鬼物前后两次中了清微道人的神将符，又是硬接了我们三个的法术，应该受伤不轻才对，又怎么能击败清微道人和妙谛法师联手呢？”张子墨见到陆明月如此焦急，出声安慰道。 不过出于对孔方的信任，觉远建议道，“此刻他们三人都没有刻意收敛气息，不如我们去看一看他们三个的战斗吧，一来增长见识，二来也让女施主安心。”营地之中的其他人此刻受伤不轻，有变成炮灰的危险，但他们三个，虽然无法对那鬼物造成威胁，但自保无虞。 也就是在三人追到三人气息停留的地方之后，他们又一次知道了孔方的先见之明，也知道了妖魔的手段。 此刻太阳即将出山，天边已经出现了红色的云彩，不过也正是大地最为寒冷的时刻。只见三人来到了一处密林之中的湖畔，那鬼物背靠湖泊面对着两人，原本应该重伤的她，身上的气息不知何时却是再次来到巅峰，甚至更胜以往。 气机牵引之下，三人同时出手，张清微将实力催发到极致，身后的神将和雷海都几乎化为了实质。而妙谛法师身后也出现了一个手持降魔杵的金刚，只是此时金刚的眼睛完全张开，无尽的威严和诵经之声出现，仿佛可以镇压一切。 不过面对两人发动的攻势，那鬼物却是没有任何紧张，只是张开双臂，掌心朝下。只见他身后的湖泊之中，像是有灵魂之力被抽离。在这些灵魂之上，陆明心感受到了一些熟悉的气息，和他之前遇到的魔婴有几分相似，但却没有那么强大。 在那些灵魂出现的时候，周围的空间之中回响起了婴儿的啼哭之声，这啼哭之声传出，竟是将张清微身边的雷声和妙谛法师那里的诵经之声一并压下。而陆明心听到这样的声音，脑海之中也是浮现出了无数的魔婴充满怨毒的眼神。 在吸纳了大量的灵魂之力后，只见那鬼物没有做出任何攻势的意思，但只是身躯一震，一道肉眼可见的冲击波从他的身体之中发出，然后所到之处，已经出芽的草木再度枯萎，像是进入寒冬一般失去了所有的生机。 张清微和妙谛法师尽管已经施展了全力。但他们的攻击在那道冲击波的面前也只是多坚持了一瞬就溃散开来，随后两人就被冲击波所击退，一连退了数步才稳定住身形。两人的气息在这道冲击波之后，变得极为萎靡，像是大病了一场。不过两人没有在意自己的伤势，而是有些骇然地望向那个鬼物。 不过在击退两人之后，那鬼物却是没有第一时间进行追击，而是有些痛苦地立在原地。陆明心三人看到张清微和妙谛法师被那鬼物如此轻描淡写的击败，心中也是充满了骇然。想要帮助两人也是不敢上前，最后还是陆明心出声提醒道，“那鬼物在吸收灵魂之力后，自身的神智会受到影响。” 两人见到三人追来，也是有些意外，不过他们都是详细了解过三人之前遇到那鬼物时的情形。于是张清微说道，“我已经知道该如何和这鬼物周旋了。眼下这边你们也帮不上忙，还是赶快组织营地中的人离开。我怕这鬼物杀不了我们，会报复那边的人。” 陆明心三人也是意识到了问题的所在，于是连忙再度回到营地之中，将两人战败的消息告知众人。 第112章 迷障 当陆明心三人匆匆赶回来的时候，营地之中已经是一片热闹的气氛，众人都是畅想着打败妖魔之后的事情，虽然他们在之前的战斗中几乎没有发挥什么作用，但目睹张清微和那个妖魔火拼之后，不少人都是对自身的术法有了一些新的感悟。这种感悟弥足珍贵，就算不能让他们更进一步，也能让他们的法术威力大增。 而就在这热闹的气氛之中，陆明心三人却是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赶了回来。见到三人回来，有人上前问道，“怎么，那妖魔彻底消灭掉了吗？” “这还用问，清微道人和妙谛法师联手，就算那妖魔是全盛的状态，都得俯首毙命，更何况她在离开时已经有些气息不振。”另一个人出声反驳道。 这时，陆明月推开众人来到陆明心身前，有些担忧地问道，“他们失败了是吗？若是成功的话，此刻回来的应该是你们五人才对。” 陆明心也是没想到陆明月一下子就说出了事情的关键。不过就算是看到众人有些惊疑不定的目光，他还是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然后说道，“师妹说得没错，清微道人和秒谛法师在追击的时候误入了对方的诞生之地，在那里，那妖魔不止快速地恢复了实力，而且攻势更胜以往，两位前辈被那妖魔打败了。” 在陆明心说完之后，营地之中一阵骚动，一开始是惊疑，随后就变成了恐惧。这时，张子墨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出声说道，“两位前辈虽然输了一阵，但并没有性命之忧，眼下他们正设法拖住那个妖魔，我们三个回来也是通知你们赶紧离开这里，退出树林之中。” 听到张子墨的话，一些胆小的人直接就是开始跑路，他们来这里的目的，更多的是为了增长见闻，刷一刷资历。但现在真的有了性命危险，清微道人和妙谛法师都战败了，他们等在这里还有什么用，还不如早点走呢。 不过就在众人四散奔逃的时候，陆明月却是有些犯难地看着陆明心，然后开口说道，“师兄，先前孔方让我在后面拿着法器缓缓靠近，并且提醒两位前辈不要追击，眼下我没有完成任务，或许连这法器也要保不住，真是让人有些为难呢。” 陆明心在陆明月说完之后，也是明白了陆明月的意思，眼下虽然众人四散离开，但陆明月要是拿着这法器的话，不说会不会招来其他人的觊觎，这被激活的法器，就像是明灯一般给那个妖魔引路，要是不放弃的话，估计连命都保不住。 “师妹不必自责，一来你不曾有意隐瞒，二来现在拿着这个法器，简直就和找死没什么区别，相信两位前辈能理解的。”陆明心无奈地说道。 “不过若是师兄也同意放弃的话，其实小妹还有一个计划。”陆明月见陆明心松口，也是轻声说道。“我们可以将这个法器系在孔明灯之下，直接将其放到天上，这样没准可以吸引那妖魔的注意，为我们撤退提供掩护。” “这个主意倒是不错，不过眼下我们去哪里找孔明灯？”张子墨听到陆明月的话有些不解地问道。 “做工精良的孔明灯自然是没有，不过找几件衣料稍微加工一下，还是能起到相近的作用的。”陆明月自信地说道。陆明月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了营地之中一些闲置的衣料。 见到陆明月如此，张子墨也是说道，“那此事就交给你了，做完之后直接逃命去吧。我还要留下人确认师叔的安危，就不陪你们一起走了。” 在张子墨说完之后，觉远也是一声佛号，随后说道，“小僧也不想妙谛法师的尸骨遗落在外，就陪你一起等两位前辈吧。” 见到两人如此，原本想要撤退的陆明心也是改变了主意。“虽然我师父早已经不在了，但我不想让他老人家的名头被别人比下去。我也要一起留下来。”陆明心情急之下给了一个蹩脚的理由。张子墨和觉远听完都是面露感激之色，他们两人独自面对那妖魔极其危险，若是加上陆明心的话，没准还能多坚持一下。 陆明月的手脚很快，不多时，一个简易的孔明灯就被做了出来，随后那散发着威严气息的法器就在其帮助之下飞到了半空之中。感受着法器威严的气息离自己越来越远，三人也是心生感慨，没想到局势会如此急转直下，先前还在想着如何防止对方逃跑，转眼之间逃跑的人就成了自己。 在营地中的人尽数离开之后，三人本想再次回到那两人战败的湖畔去确认一下两人的情况，却是不等他们动身，张清微就已经跌跌撞撞地回到了营地之中，与之一道的，还有一样受伤不轻的妙谛法师。 张子墨见到两人归来，也是主动迎上去问道，“那妖魔现在是什么情况？” “那妖魔在吸收了那个湖泊中的灵魂之后，实力大增，我和妙谛法师联手都不是她的对手，不过她吸收了那些灵魂之后，自身的神智似乎是受到了影响，在妙谛法师接下她几次攻击之后，我只是用了简单的障眼法就逃了出来。不过现在她陷入暴怒之中，破坏力大增，我们遇到的话，还是直接离开的好。”张清微解释道。 不过在他解释完后，妙谛法师就是有些焦急地问道，“贫僧的法器本来是孔方施主用来做设计那妖魔所用。可是眼下，那明显的气息却是最要命的招祸之物。贫僧看到那妖魔摆脱清微道人的障眼法之后，似乎是追寻那道气息而去，也不知那法器现在在谁的手中。” 觉远有些佩服地看了陆明心一眼，随后解释道，“现在它不在谁的手中，而是被陆明月用自制的孔明灯吊着放飞到了空中。” 妙谛法师听到这样的解释也是安心了很多。随即有些无奈地说道，“现在，讨伐那个妖魔的事情只能先放一放了。我们还是先离开树林，然后在想办法对付她吧。” 在妙谛法师说完之后，一行人开始缓缓地朝着树林之外走去，不过刚走出几步路，一行人就是看到，那挂着法器的孔明灯就是变成了一个火球，而后，那法器也是直接落到了树林之中。与此同时，树林之中似乎是有人的惨叫声传来。 一行人听到这不一样的惨叫声，有些惊疑地看停在了原地，妙谛法师说道，“贫僧确定那妖魔就是追着法器去了，应该不会改道出来伤人才对。” “我们还是去看看吧，虽然眼下我们难以和那妖魔正面碰撞，但若是出其不意的话，没准还是有机会救人的。”陆明心轻声建议道。 “去看看吧。此番是我把他们带进来的，若是可以的话，我也要尽全力把他们带出去。”张清微同意了陆明心的说法。 随后一行人悄悄地向惨叫声发出的地方靠近。一行人原本是相当的小心，生怕一个不注意遭到那妖魔的袭击。但是等到了近处，几人发现，周围根本就没有妖魔曾经出现过的迹象。只是见到有几个人一脸惊慌地看着一个男人抱着一截枯木哀嚎，嘴里还不知念叨着什么，其他人一旦想要靠近，那男人就是一副要吃人的样子，吓得其他人根本不敢靠近。 “这是中了妖魔的迷障吗？”张清微有些难以置信地说道。 “确实是妖魔的迷障，不过似乎只对特定的人才会起效，就是不知道现在有多少这样的人。”秒谛法师面色阴沉地肯定道。 第113章 再分兵 妙谛法师在说完之后，就是念诵了一段奇异的经文，随着经文念诵完毕，那那个抱着枯木哀嚎的男子眼中恢复了一些清明，不过即便是神智恢复过来，他的情绪也是极度低落，直到在看清周围几人担忧的目光之后，他才起身向妙谛法师道谢。 不过妙谛却是抬手阻止了他，随即问道，“你刚刚看到了什么？” “我刚刚看到了自己早夭的孩子，他似乎是在向我求助啊。”男子有些失落地说道。 “早夭的孩子？”男子的同伴听到这个答案都是有些意外，他们从来没听男子提起过这件事啊。 “是啊，我那个孩子不是家中正室所出，他的母亲只是一个青楼女子。在那个女子有了孩子之后，我曾经的妻子容不下她，背着我用我的名义给那个女子赎身，却是在赎身之后联系人贩子将那女子卖到了不知名的地方，而那个孩子，也是被她投入了静澜江之中。”男子没有避晦，说出了自己的秘密。 听到这个消息，妙谛法师似乎是有所领悟。于是开口说道，“那个妖魔的本相我已经知道了一些，就是静澜江中死去的孩子灵魂聚合而成。而之前你受到了那个妖魔的伤害，阴气入体的同时，你自身的一些因果受到了牵动，这才会看到莫名的幻象。现在不是伤感的时候，还是早些离开吧。” 男子听完妙谛法师的解释，也是有些觉悟，他虽然自认对不起那个孩子，但还没有到羞愧自杀的程度，又知晓了妖魔的手段，羞愧之下，只得告辞离开。 在一行人离开之后，张清微有些脸色阴沉地说道，“之前在那个妖魔动手的时候，应该是又不少人都受到了妖魔的影响。若是不及时处置的话，会不会招来那个妖魔暂且不论，就怕有人陷入狂乱之中暴起伤人。 这样吧，我们先分头行动，若是遇到受那妖魔影响的人，能唤醒最好，若是难以唤醒，千万不要犹豫，直接将其击晕，等到离开树林，再交由妙谛法师一并处置。” “靠近那个妖魔的危险的地方，由我和清微道人前往，你们三个前往安全一些的地方就好。”妙谛法师补充道。说完之后，两人再度和三人分开，前往了相对危险一些的位置。 在两人离开之后，陆明心看着张子墨和觉远说道，“我觉得我们三个还是一起行动吧，若是有什么事也可以相互照应。”两人点点头表示同意，随后三人不再迟疑，直接向相对安全一些的地方搜寻而去。 刚走不远，三人就又一次遇到了和刚刚那个男子差不多的情景。只不过这一次，是一个男子对着土包不停的道歉，似乎是在后悔没能保全都对方的性命。 觉远见状，没有犹豫直接上前一步，在那个男子身边念动了和之前妙谛法师一样的经文。只是在念动经文的同时，陆明心看到，觉远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似乎是有些不堪重负的样子。 在男子清醒，并且和同伴离开之后，陆明心有些担忧的问觉远，“这不是一般的经文吧，我刚刚看到你在念诵的时候，似乎是对自身的负担也同样不小。” 觉远听到陆明心的问题则是摇摇头说道，“其实这个经文相当的普通，只是有一个特点，那就是念诵经文的人需要和施加影响的人比较心力。那个施加影响的人自然就是那个妖魔，尽管只是随手为之，但却需要我下大力气去破解。” 听到觉远的解释，陆明心有些无奈地说道，“算了，后面再遇到受到影响的人，我们还是直接将对方打晕好了。” “陆兄不可，那些受到影响的人就像是陷入了梦境之中。若是强行将其打断，那就会对其心神造成难以估量的影响。除非到了非做不可的时候，我绝不会同意你把人打晕的。”觉远罕见地展现出了强硬的一面，陆明心听完也是有些诧异，但也不敢再次挑衅对方。 继续向前，觉远又是先后救助了几个受到妖魔影响的人，这些人的表现不尽相同，抱着树或者石头哭都是性情比较和善的，充满破坏欲四处攻击的也不是没有。遇到这样的人，陆明心和张子墨想要直接将对方打晕，但是看到觉远愈发坚毅的眼神，他们最终还是妥协了。 终于，再又一次救助了一个受到影响的人之后，觉远面如金纸，似乎是念力有些枯竭。就算如此，面对陆明心两人担忧的目光，他还是颇为淡然地表示自己没事。 “你还是先停一停吧。虽然我不知道佛门弟子耗尽念力会有什么后果，但我知道那样肯定不好。”陆明心劝阻道。 “陆兄不必担忧，我还可以。”觉远有些倔强地说道。不过说道一半，就直接被张子墨从身后偷袭得手，打晕了过去。张子墨看了一眼晕过去的觉远，对陆明心说道，“佛门弟子若是耗尽念力，轻则神智丧失，沦为白痴，重则精神陨灭，从此圆寂。我这么做也是为了救他。” 陆明心看着被打晕的觉远，直觉告诉他张子墨说的是真的，但是又怕觉远醒来之后留下心结。所以一时间也是有些纠结。 “等到觉远醒来，我们就告诉他，是他自己心力不支昏了过去，不要说我打晕他的事情。不然他可能心境受到影响，从此修为难以寸进。”张子墨看出来陆明心的迟疑，主动开口说道。陆明心无奈，只得答应了张子墨的要求。 接下来，就算是要分出一人背着昏迷不醒的觉远，三人整体的推进速度还是快了很多。因为不像觉远那般利用经文唤醒受到影响的人心神，而是直接出手将对方打晕。以两人的实力，做到这样的事不能说是轻而易举，也不需要费多大的力气。 再又打晕了数人之后，陆明心得到了一个让他揪心的消息。那就是陆明月再返回的时候，因为受到几个迷失心智的男子的纠缠，偏离了返回树林的方向，被迫前往了未知的方向，随后又是为了摆脱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与来时的道路渐行渐远。 听到这个消息，陆明心也是感觉有些难受，此次前来的人中，女子可以说只有寥寥的几个，而此刻张子萱和孔方躲在后方的营地之中，而陆明月原本也应该在那里。只是受到了孔方的指派，她拿着法器前来支援，却不想陷入了这样的乱局之中。 那些被妖魔影响了的人，陆明心已经察觉到了，他们都是因为一些事情，是字面上死过孩子的人，此刻受到妖魔的影响，他们的心神出现了紊乱，眼中的景象完全不可预料。而陆明月遇到这些人，可以说是十分的危险。陆明心也终于是再度紧张了起来。 一路追随陆明月的脚步，陆明心出手愈发的狠辣起来。张子墨知道陆明心此刻心中焦急，也只得将觉远交给陆明心，自己亲自出手。 终于在有一条不知名的小河边，三人看到了已经偏离主路不知多远的陆明月，不过在见到陆明月的时候，三人都是感到了一股彻骨的凉意。 因为陆明月此刻正在河边，看着眼前的小河眼神游离。但是通过侧脸，三人能看到陆明月在流泪，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流下，她的前襟已经完全被泪水打湿，而她却似乎全无所觉。 三人看到这样的情景，只觉得陆明月也是受到了妖魔的影响。张子墨和陆明心停在了原地，而刚刚醒转过来的觉远则是急忙上前念动经文。 第114章 泪河 随着觉远念诵经文，陆明月的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泪水依旧是止不住的往下流，甚至是整个人的身子都是给人一种颤抖的感觉，像是风雨中的新芽，让陆明心看到都是忍不住的心疼。 而在念诵经文半晌之后，觉远有些无奈地摇摇头说道，“陆姑娘不像是受了妖魔的影响，我能感觉到她现在精神异常的平静，甚至连正常人的心绪起伏都没有。” “师妹你怎么了，不要吓我啊。”陆明心闻言紧张地来到陆明月身边，用力地推了推陆明月的身体，紧张地问道。 被陆明心这么一推，陆明月的精神才在逐渐回归到现实之中。在看清周围三人之后，泪眼婆娑地说道，“师兄，刚刚我好像看到母亲了，恍惚之中又想起了和母亲在一起时的点点滴滴。” “你的母亲？”陆明心有些意外地问道，他第一次见到陆明月还是在十几年前，那时候陆明月刚刚六七岁的样子，一般人在那个年龄应该是对一切都没有很深的记忆才对。 “是啊，我的母亲。”陆明月听到陆明心的问题，也是看着远处回忆道，“我记得母亲说过，在我两三岁的时候，父亲在徭役的过程中出了意外，留下我们母女二人相依为命。所幸母亲知晓一些药理，通过给乡亲们治病换取接济，才把我拉扯起来。 等我大了一些，经常到山中帮母亲采药。后来母亲也是生了病，不方便外出，我就把外出采药的事情全接了过来。那时，虽然很辛苦，但我却是乐在其中。”陆明月说道这里，竟是再度开始哽咽了起来，想要说什么却是几次张嘴都没有发出声音。 陆明心见状轻抚陆明月的脊背，轻声问道，“后来怎么了？能说一说吗？” 陆明月在陆明心的安抚下，勉强恢复了一些精神，然后说道，“后来，我在外出采药的时候，遇到了传说中才会出现的玄天灵叶。可惜那玄天灵叶长在绝壁之上，那时的我，拼尽全力都无法得到。后来，我遇到了师父。他愿意帮助我将玄天灵叶交给母亲，却是要求我跟在他身边修行。我答应了他。”陆明月说到这里，语气中带着些许遗憾。 听到玄天灵叶的名字，在场的三人都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修行界也是有着一些传说中能让人白日飞升的灵药，玄天灵叶就是其中之一。几人传承不凡，知道所谓的白日飞升是假，但能对修行起到极大的帮助却是真的。像是玄天灵叶，可以加深人对于天道的感悟，能帮人增加几十年的感悟，从而使得法术威力大增，运气好的话，直接破境也是轻而易举。 三人在听完陆明月的讲述之后，对于陆明心的师父玄机道人也是有了新的认知。虽然有诱拐幼女的嫌疑，但肯将价值连城的玄天灵叶交给对方，可以想见，玄机道人对于道义的看重。 在听完陆明月的讲述之后，三人也是确定她没事，只是在河边想起了自己的母亲而已。不过在从玄天灵叶的震惊之中脱离之后，张子墨问出了一个早该想起的问题，“陆姑娘，你是怎么一路来到这里，又为何会想起自己的母亲呢？”陆明月不同于张子萱的感性，是一个冷静到有些冰冷的人，这样的人不应该一下子如此感性才对。 “我在放飞自制的孔明灯之后，就直接顺着来时的路往回走了。可是在半路上，却是遇到了一些神智出现问题的人，他们口中念叨着听不清的话，时哭时笑，见到我之后，像是见到了猎物一般像我扑来，我无奈之下只得脱离原本的路线躲避他们。 等来到河边的时候，我发现身后还是有人，无奈之下，只得暂时藏入水中，等到那些人离开之后，我就来到了岸上，在勉强将身上的水弄干之后，我不知怎么就想起了自己的母亲，脑子里全是母亲的身影，怎么甩都甩不掉。”陆明月讲述起自己的经历。 陆明心三人听完陆明月的讲述也是一头雾水，对于陆明月一步步来到河畔的事情他们是理解的，但是对于陆明月突然想起母亲的事情，他们有些理解不了。而且陆明月的想起不是一般意义的想起，像是被下了降头一般完全摆脱不出来。 于是三人取了一点河水，然后带着陆明月一道离开了树林。等几人辗转回来的时候，张清微和妙谛法师已经先一步回来了。此刻见到三人返回，也是舒了口气。三人还不等讲起陆明月的遭遇，就发现此刻临时营地之中已经一片惨淡。 几人的情况眼下都不是很好，在连番的奔波和战斗之后，几人都是消耗极大，张清微更是受了不轻的伤。而除了五人之外，营地中不少人先前都是受到了妖魔的影响。虽然此刻都是经过了妙谛法师的治疗，但是在剧烈的消耗心神之后，不少人都是萌生退意，不愿再与那妖魔对抗。 在略微确认营地中的情况之后，陆明心终于是找到机会和张清微以及妙谛法师密谈。在讲述完陆明月的遭遇之后，也是拿出先前取回来的河水给两人鉴定。张清微和妙谛法师在听完陆明月的经历后，又是对着河水仔细观察了半晌，还是迟迟给不出答案。 “两位都是修行界德高望重的前辈，就算是没有亲身经历过，想来也应该是有一些类似的见闻才对，难道真的一点线索都没有嘛？”陆明心有些不安地催促道，事关陆明月，他可不想事情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过去。 “境界高就了解的多只是外人的想法，但我们实质也就是进入修行界的时间多了一点，不见得我们就知道更多的信息。”张清微有些无奈地说道。 “贫僧倒是有一些不成熟的想法，只是见小友有些焦急，所以姑妄言之，小友还请酌情思索。”妙谛法师看出了陆明心的焦急，打算说一些自己的猜测。陆明心知道对方是一片好意，也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贫僧曾听闻，静澜江曾经有过母亲河的称呼。不是因为其滋养了两岸的百姓，而是因为曾有女神与自己的子女分别，难忍心中哀思之情，终日以泪洗面，最终凝泪成河。”妙谛法师一本正经地说道。 “这也，有点过于扯淡了吧。”陆明心有些忍不住吐槽道。他又不是街边那些听书的小白，他是修行之人，虽然不了解神道，但流泪成河这件事确实有些过于离谱。 “我倒是觉得妙谛法师的说法可能是有几分真实的可能。”张清微听到陆明心的吐槽，给出了不太一样的观点。见到几人不解，张清微解释道，“虽然我不是神境，但对于那个境界还是有一些认知的，就算真是女神，也没有流泪成河的能力。但那条河却应该有着类似的成因。 所谓阴阳相生相克，我们之前追击那个妖魔误入的那片区域，应该是被遗弃的孩子在机缘巧合之下凑到了一起，那妖魔从里面抽取到的力量，无疑就是魔婴的力量。不过与之相对的，有那么多的婴儿被遗弃，自然就有相应的母亲失去了自己的孩子。也许就是冥冥之中的感应，那些母亲的思念与泪水也是以特别的方式聚集到一起，最终形成了这条河。” “清微道人所言确实有理，贫僧在河水之中确实感受到了情绪的波动，想来也正是这思念之情才使得陆姑娘深陷其中吧。”妙谛法师也是附和道。 第115章 隐士 “不过我们三个也是接触到了河水，为什么没有陷入到类似的情绪之中呢？”尽管对于陆明月的情况有了猜测，但陆明心还是有些不放心地问道。 “应该是和自身的条件有关吧。陆姑娘对于母亲始终是有着亏欠之情，再加上她接触的时间要比你们几个长一些，所以才会难以自拔吧。”妙谛法师有些感慨地说道。有过子女并且因种种原因失去的人绝对是少数，但有父母并且不能侍奉身边的却是相当常见。 妙谛法师在说完之后，几人也是陷入了沉默。半晌之后，还是张子墨开口说道，“若是将泪河的河水取出，是不是能够平息一部分魔婴的怨气，从而帮助我们战胜那个妖魔呢？” 张子墨说完之后，张清微和妙谛法师都是陷入了思索，半晌之后，妙谛法师说道，“这不失为一个办法，不过只是取少量河水的话怕是难以起到什么效果，那个湖泊虽然看上去不大，但却给人一种深不见底的感觉，只怕其中魔婴的数量会远超我们的想象，若是想要以泪河平息其怨气，只怕需要将整条河都给引过去。” “这。”张子墨听到妙谛法师的说法也是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若是取一些水还好说，但想挪动一条河流，怕是一般的道术难以生效，需要请到水利方面的专业人士才行。 “若是如此的话，我们还是得去拜托孔方帮忙才行。”陆明心又一次想到了交际广泛的孔方，他们又不认识这方面的人才。 在将事情说给孔方之后，本来他们还以为孔方会觉得他们多事，却是不想孔方在听完他们的话之后，却是不在意地说道，“原来是这件事啊。其实就算你们不来找我帮忙，我这几日可能也要去拜访一位水利方面的专家。” 见到几人疑惑的目光，孔方认真地说道，“这几日我一直在请人帮忙调查静澜江的情况。发现在这一段的河道，除了一些地方有一些陈年淤积和年久失修之外，静澜江在星洲城这里没有任何的异常。” “那不是很好嘛。”跟在孔方身边的张子萱有些不明所以地问道。 “呵呵，若是没有陆兄的梦境，我一定会觉得静澜江一切安好。但现在陆兄已经有了这样的梦境，而我的调查却是一无所获，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我们忽略了什么关键的因素。所以我想着若是推进顺利的话，就去拜访一位静澜江边的隐士。向他询问一些线索。”孔方说道。 “隐士？”陆明心问道。 “没错，就是一位静澜江边的隐士，据说那位年轻时就是水利专家。只是后来遭到排挤离开了权力中心，而后就一直居住在静澜江边了。”孔方解释道。 “那我们还是赶紧去吧。我有一种直感，那就是随着此番讨伐妖魔失败，那个妖魔谋划的事情也是快要实现了。”陆明心有些不安地催促道。 “这样也好，择日不如撞日，我们今天就去找那个人吧。”孔方说道。 在答应了陆明心之后，孔方也是行动起来，在要来了马车之后，就带着陆明心三人出发。不过很快，在不到半个时辰之后，孔方就是对三人说道，“马车就只能走到这里了，接下来的路，我们就要自己用脚来走了。” 于是一行人留下车夫看着马车，然后沿着江边开始步行。走了近两个时辰，一行人终于是见到了一个深藏于江边的小渔村。看着江边挂的有些破旧的渔网，陆明心忍不住怀疑，这个村子是不是已经没有人居住了。 不过陆明心的疑虑很快打消。因为孔方已经事先做好了调查，在经过几个确实没有人的房屋之后，孔方来到了一间屋子之前。然后出声喊道，“后辈晚生孔方，为解静澜江之危局，恳请郑冰先生现身一见。”过了近一炷香的时间，孔方又是对着屋子喊了一遍。 时间又是过了近半个时辰，孔方又一次开口的时候，一个路过的村民出来阻止了孔方，有些不耐烦地说道，“我不知道你们说的郑冰先生是谁，但要是找这个屋子里的人的话，我可以告诉你们，他一早就去了江边，估计这会正在钓鱼吧。” “多谢告知。”孔方有些尴尬地说道。这一幕，让陆明心想起了第一次和孔方见面时的场景。早知道这样还不如一开始就向村民打听呢，总好过傻傻地喊，傻傻地等。 很快，孔方一行人就是来到了村民指引的江边。一到江边，几人就看到一些村民正在围着一个头戴斗笠的老头问着什么。走近一听，却是发现，原来那些村民似乎是在抱怨老头，“您不让我们靠近的那片水域，有人去了，那里远比您告诉我们的那几个地点鱼多，您是在故意欺骗我们吗？” 老头听到村民的抱怨，却是不紧不慢地说道，“我当然知道那个地方鱼更多，但去那里捕鱼的话，随时会面临生命危险。相比于几条可有可无的鱼，活着不是更重要吗？” 听到老头的说法，一些村民有些变了脸色，这老头平日里只是在江边钓鱼，不过却是熟知江中的鱼群的位置，去他说的地方打鱼，往往收获是他们固定地点的几倍不止。于是村民们在得到帮助之后，也会拿出一部分收获作为回报。但是最近，有人发现，老头指点他们的地方不是鱼群最多的地方，于是一些人聚集在一起质问老人。 听到老人的说法，一些和老人还算是相熟的人不置可否地退到了一旁。而一些年轻气盛的人却是不满地说道，“能有什么危险？我们这些人从小就是在江边长大，除了江里的鱼，就不会有别的比我们水性更好。生命危险，难不成江里有水鬼不成？” 老人见到这年轻人如此年轻气盛，似乎是想要解释，但半晌之后却是又不知从何说起，最终只得感叹道，“良言难劝该死的鬼。若是信得过老夫，还请继续在老夫说的几个地方捕鱼，若是信不过，也请自便吧。” 那几个年轻人见老人这副样子，也是在盯着老人半晌之后就要转身而走。而此时，一旁观察了半晌的孔方却是出来说道，“有没有水鬼其实你们应该更清楚，但江中的龙王却是确有其事。若非如此，老人家又何以能准确地预言鱼群的动向。不让你们去那里，自然有不能去那里的道理。有些事情还是不要说破的好。” 那几个年轻人听到孔方的话，也是一脸惊疑地看向了老人。老人依旧是面色阴冷，一副不想理会几人的样子。那几个年轻人见状，也是有些畏惧地说道，“多谢先生提醒，不然我们几个恐怕遭殃了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呢？” 随后那几个年轻人表示会听从老人的建议，在捕鱼之后也会分给老人一些收成，然后就面红耳赤地离开了。 在送走几人之后，孔方恭敬地作了一揖，然后说道，“后辈晚生孔方，因静澜江之事前来叨扰郑冰先生，还望先生看在静澜江几十万无辜百姓的份上指点一番。若是危机得以化解，前辈之名定会再次于世间响彻，流芳百世。” 老人见到孔方如此态度，却只是自嘲地说道，“流芳百世，遗臭万年还差不多。若不是当年年轻气盛肆意卖弄，只怕我们这一脉依旧兴盛吧。”老人在说话的时候眼中露出回忆之色，仿佛跨越时空看到了一些昔年的景象。 第116章 指点 “前辈，那件事是朝廷对不住你们，可是星洲城壕深城峻，若是不行水计强行攻打的话，只怕是留下数万将士的性命都是难以撼动分毫。在数十万百姓和十几万将士之间，朝廷的选择尽管让人心痛，但前辈应该比晚辈更了解当初的局势才对。”孔方见老人心存怨气，也是辩解了一番。 不过好在老人没有过多的纠结此事，而是开口问道，“你们现在发现了什么，又做了怎样的应对？” 见老人肯开口指点，孔方有些难掩心中的激动，但半晌之后还是无奈地说道，“实不相瞒，晚辈其实什么都没有发现，星洲城这一段的静澜江一切正常。若不是京都的望气大能和晚辈的同行之人都确信静澜江将要爆发洪水，晚辈也是不信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老人听到孔方的话，也是有些调侃地说道，“真是没想到，你为了一件无凭无据的事情，就是不辞辛劳地来到这么偏僻的地方找到了我，若是我告诉你一切正常，你怎么看。” 孔方听出了老人的调侃，随即认真地说道，“若是果真如此的话，晚辈会将一切一五一十地回报京都的那位以及身边的朋友。不过到时，若是星洲城几十万百姓的性命就不得而知了。” 老人在调侃完后，也是正色起来，先是将鱼竿收了起来，然后指着静澜江对孔方说道，“你调查了这么久，不知道有没有发现一件事，那就是静澜江的水比以往少了一些。” “晚辈确认过，静澜江正常的水位波动在堤坝之下三到十一尺，眼下静澜江的水位就是在堤坝之下九尺左右，不存在水少的说法。”孔方面对老人的提问，正色地说道。 “这就是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了。”老人对孔方的回答做出了点评，然后说道，“你说的那只是静澜江全年之中的水位情况，事实上静澜江每个月份都有自己该有的水位，像是这三月，静澜江的水位就是应该在堤坝下八尺半，眼下却是九尺，看似不多，但是想想静澜江的长度，你就应该明白，确实是有不少水不见了。” “那少的那些水去哪里了呢？”孔方追问道。其实孔方想说的是，水少一些的话，不是更加不会发生洪水吗？ “当然是在静澜江的上游，只是眼下还没有过来而已。”老人理所当然地说道。 “愿闻其详。”孔方还是没有理解到老人的意思，只得再次作揖求教。 “唉，看来你确实不是水工啊。罢了，念你心诚，我就好好跟你说一说吧。”老人似乎也是刚刚发现孔方不属于水利部门，于是打算详细地说一说。 只见老人随手拿起了一根树枝，然后在地上画了一条歪歪扭扭的线。陆明心等几人刚要开口吐槽，却是发现，老人看似随手画的线，和孔方地图之上静澜江的形状几乎一模一样。 在画完线之后，老人说道，“静澜江不同于南方常见的那些河流，它在源头出发之后，先是向北流了一段距离，然后才向南流淌，最终向东汇入大海。在这过程中，北方的那段河道，到了冬天是会封河的。” 老人一说，孔方就有了印象，游牧民族常常在冬季南下劫掠，一方面是因为夏季并不缺少资源，另一方面是因为夏季的静澜江是一道天堑，而到了冬天，这里就不会再阻碍南下的铁骑。 “一般来说，到了冬天，上游封河之后，静澜江的水位就会逐渐下降，而到了第二年开河的时候，静澜江的水位又会逐渐上升。至于今年的话，想来是上游的气温异常的寒冷，才会导致开河的时间远晚于往年吧。”老人没有离开过渔村，但是却准确地推测出了上游的情况。 “没错，今年北方气候异常寒冷，风雪远多于往年，北方部落的牛羊都是遭受了不同程度的损失。现在北地正加紧巩固边防，以防止北方敌国南下袭扰呢。”孔方说出了打听到的消息。 “可是，就算是开河的时间晚了一些，也只不过是水来得晚一些而已，应该不会直接造成灾害吧。”陆明心也是适时地将话题重新转移到了静澜江上。 “你说得没错，若是正常年份的话，开河时间早一点晚一点其实影响不大，顶多就是让一些依靠航运的商旅损失一些利润而已。但凡事都有一个限度，若是开河时间过晚的话，就会造成一些难以想象的影响。”老人听到陆明心的话，也是解释道。 “怎么才算是开河时间过晚呢？”陆明心继续追问。 “就像今年，已经到了这般月份，静澜江却是水位偏低，这就说明上游的冰没有充分地融化。再过一段时日，等到静澜江上游的冰彻底融化的时候，雨季也就开始了。到那时，静澜江畔，或许就不会再如现在这般平静了。”老人解释道。 “清明有时雨。”孔方听到老人说起雨季，也是不由得感叹起了这句民间俗语。不过他还是有些不甘心地问道，“就算如此，开河之时增加的流量和雨季初期的降雨加起来，也不会有丰水期的时候流量大吧，怎么会形成灾害呢？” “若单论量的话，你说的或许没错。时雨到来之时的水量确实赶不上丰水期的量。但是你可不要忘了，上游开河之时，流下来的可不止有水，还有漂浮于水面上的冰块。寻常的水固然无碍，但若是加上这些冰块，那就不可同日而语了。”老人说道这里也是停顿了一下。 几人都是明白了老人的意思，寻常的涨水无碍，但要是有这些冰块的话，对两岸的冲击力就会大增。若是堤坝得不到相应的加固的话，那么冲毁堤坝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想通此节，陆明心也是明白了自己在梦中见到的黑色物质是什么，正是上游开河之时顺流而下的冰块。这样的冰块固然浮在水上。但要是有人想要借助其上浮的话，也会被带走大量的热量，然后就会永远地留在洪水之中。 “那要如何破解这样的局面呢？”孔方一脸忧色地问道。 “其实只要明白其中的原理，那应对之策自然就可以得到。”老人倒是没有几人那般紧张，语气依旧平和，像是教育小辈那般。“这第一吗？清明的时雨年年都有，想来无力改变。其次就是加固堤坝了。为了应对浮冰的冲击，堤坝要建得比平时更加坚固。最后吗，自然就是提前破开上游的浮冰了。” “提前破开上游的浮冰？”孔方不解地问道，凿冰捕鱼的事情孔方知道，但那是凿穿一米左右厚的冰层，而且还是小范围的破开。现在上游整个冻成一块，他无法想象那是怎样的工程。 “亏你还是受到道门中人点拨知道的静澜江之事，难道你不知道破开冰层的利器就在道门手中。”老人有些意外地问孔方。 “破开冰层的利器？”陆明心也是不解地问道，他自己就是道门中人，也是没听说过道门还有这样的东西。 “好像是一本叫《丹经内伏硫磺法》的书里记载的吧。我听说那本书在道门被视作旁门左道，没想到果真如此，正统的道士居然连他的名字都没有听过。”老人有些无奈地感慨道。 “多谢前辈指点，晚辈一定会去让人寻到此书，然后用书中记载的利器去破开上游的冰层。只是晚辈还有一个不情之请，希望前辈可以成全。”孔方在听到书名之后当即表态。 第117章 拜师 老人在听到孔方的话之后，虽然不知道孔方所求之事为何，但还是平和地问道，“不妨说来听听。”于是孔方就将之前陆明心等人发现泪河，以及将泪河引入魂湖的想法和老人简单地说了一下。 老人在听完孔方的话之后，也是沉吟了起来，半晌没有给孔方回复。 “晚辈敢以家族名誉为担保，此番求助前辈之事绝对符合道义，没有任何伤天害理之举。”孔方以为老人担心被人利用，于是开口说道。 “你一个对水利不甚了解的人，只是得到了一点道门的指点，凭着一腔热血就能找来这个地方，我有什么好不信任你的。”老人开口否认对孔方的怀疑。继而说道，“其实老夫有一件事不得不告诉你们。那就是老夫将不久于人世，早已经不得折腾了。只是有一件事有些放不下，才苟延残喘到现在。” 孔方虽然被老人婉拒，但还是认真地说道，“此番前辈能指点晚辈如何解决静澜江的事情，已经是活人无数，晚辈不敢再奢求什么。若是前辈有什么未了的心愿，晚辈希望可以略尽绵薄之力。” 老人见到孔方的样子，也是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说道，“我这里有一本历法书，上面记载了静澜江几百年来的水文情况，若是可以善加研读的话，不仅可以增加对静澜江的了解，也能极大地提升在水利方面的水平。 老夫已经隐世多年，亦无出世的打算，只是这本书不仅有老夫的心血，更是前人智慧的结晶，断不可失传于我手。老夫观你交友广泛，所学庞杂，所以希望你能为其找到一个合适的继承人。至于你的问题，想来只要粗浅地读一下书中的内容，就自然能够得到答案。” 孔方听完老人的话，以其修养和见识一时间都是有些惊得说不出话，他只是想请老人出山帮忙，却没有想到老人竟是要直接将自己的传承交给他。 “怎么，老夫最珍贵的书也入不得小友的法眼吗？”老人见孔方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也是出声调笑道。 “自然不是，只是这书籍过于珍贵，晚辈担心辜负前辈的期望。”孔方连忙辩解道。 “其实书本中的知识和智慧终究都是死的，它们可以造福人间，也可以为祸一方，关键是得到它的人怎么样。以我的观察，你是一个好人，就算是无法把我留下的东西尽数吃透掌握，也断不会将之用在邪路上。”老人说完之后，也是不再犹豫，直接从怀中拿出了用油纸小心包好的书。 孔方见到老人拿出来的书，直接有些感慨地说道，“就算不知道书中的内容，就是这装订的手法，就已经是几百年前的手艺了。几百年前的书，还能完好地保留到现在，足以说明这本书的珍贵以及前人对其的爱护程度。” 老人听到孔方的点评，也是满意地说道，“起先我还担心你并非专精水利的人，对于这样的书或许会有所轻视，现在好了，若是你真的能知道这本书的珍贵程度，希望你能把它传承下去。”老人说完之后，也是不再犹豫，将书递到了孔方面前。 却是不想，孔方见老人将书递过来，没有立刻接下，而是缓缓后退了几步，随即说道，“晚辈与前辈此前素未谋面，此番只是来讨教静澜江之事，前辈却是欲将传承托付给晚辈。晚辈若是贸然接受实在是问心有愧。” “能和道门中人交往，你应该不是一个腐儒才对，怎么这会如此拘谨呢？”老人对孔方的拒绝有些意外。 “前辈虽然已经避世许久，但前辈在外面的名头依旧响亮。晚辈也不是想要拒绝前辈的传承，只是贸然接受心中有愧，所以晚辈也有一个请求，还请前辈受晚辈弟子之礼。”孔方开口解释道。 老人见到孔方真诚的样子，也是有所触动，于是缓缓点了点头，然后走到孔方身前站直了身体。孔方见状，也是没有丝毫犹豫，屈膝便拜，甚至是用上了三跪九叩的大礼。一旁的陆明心见状惊得有些合不拢嘴。 陆明心现在还是清晰地记得，当初他布阵施法被孔方打断的时候，面对神明的威严气息，孔方可以说丝毫不受影响，甚至面对他的质疑回怼得有理有据。然而现在，面对着风烛残年的老人，此刻孔方却显得有些局促不安，完全没有那种掌控一切的气度。 老人也没想到孔方会行如此大礼，不过在回神之后，见到孔方还跪在地上，也是连忙说道，“好孩子，别跪着了，赶紧起来吧。”孔方这才缓缓地起身，随后轻手轻脚地来到老人身前，然后小心翼翼地接过老人手中的书。 “师父，按说弟子应该跟随在师父身边，照顾师父的饮食起居，为师父养老送终，可是现在，静澜江情况危急，多推迟一天，就多一分发生意外的可能。所以弟子只得先行离去，还请师父见谅。”孔方在接过书之后，直接就改了口，然后就要离开。 老人却是说道，“先前我本来只是打算让你将书交到外面合适的人手中。但是眼下你已经拜我为师，我也不能让你平白地行此大礼，就在临别之前指点你一番，若是你悟性足够，或许在这本书的帮助下，未必没有成为新一代大师的可能。” “弟子谨遵教诲。”孔方说完之后，就和老人一起沿着江边一同离开了众人。 陆明心看着远处搀扶老人渐行渐远的身影，心中也是有些五味杂陈。他确实没想到，孔方会突然提出拜师的请求，也没想到，老人会如此的受用，在给了书之后，还要给孔方一些额外的指点。 随后，众人在江边等了两个时辰，这才见到孔方和老人一起出现在了江边。不过与之前不一样的是，之前离开的时候，一直是老人在开口说话，而孔方在一旁恭敬地听着，看上去就像是老人在教孔方一般。等到回来的时候，却是老人只是偶尔开口一两句，而孔方则是滔滔不绝地说着什么，而老人则是一脸欣慰的样子。 等彻底回到众人身前的时候，孔方再次恭敬地说道，“师父，若是没有别的要交代的事情，那弟子就先和朋友去处理静澜江的事情了。等静澜江的事情处理好了，弟子再回来看望师父。” “去吧，去吧。”老人朝孔方摆了摆手，像是父母对离家的孩子一般，不愿意让孩子挂念，而显得十分豁达。孔方见状，也是不再纠结，直接就和陆明心等人一起离开了渔村。 等到送走孔方之后，老人第一时间回到了自己的屋子，在一阵摸索之后，从角落里拿出了一个落满灰尘的酒坛。等到酒坛打开，浓烈的酒香顿时充满了整个屋子，老人闻着酒香，脸上顿时露出了陶醉的神情。 在将酒倒进有些陈旧的碗里之后，老人有些癔症般地说道，“老伙计，先前实在是有事情放心不下，离你远一点我才能多活一些时日。现在好了，那个叫孔方的小子，虽然有些圆滑，但本性不错，也是个伶俐的孩子，很多事情，我都不用说透，只是点一下，他就能想通原委。以后，我想怎么喝都行了。” 老人在说完之后，直接将整碗酒豪饮而下，随后剧烈地咳嗽起来。不过在勉强将咳嗽压下来之后，老人没有在意自己的情况，又是给自己倒了一碗酒。一直到彻底醉过去，老人才放下了酒坛。 第118章 孔方碰壁 在老人喝醉的时候，孔方却是带着陆明心等人踏上了返程的道路。在路上，陆明心有些奇怪地问道，“最后的时候，你和那个老人到底说了些什么？” “师父他老人家没有说些多余的东西，只是说了一些河水的观察方法，河水的清浊、轻重以及咸淡等，都会受到什么影响，以及这些影响最终可能带来的后果。”孔方总结性地说道。 几人见孔方已经彻底改口，也是感觉有些不可思议。不过半晌之后，张子墨有些担心地问道，“现在师叔和妙谛法师都受了伤，在他们伤势痊愈之前，我们怕是不能再去招惹那个妖魔了。接下来如何行动你考虑好了吗？” “自然是考虑了很多。首先，自然是加大对于那个妖魔的关注，在两位前辈没有彻底恢复之前，我们要盯紧对方，不能让她再搞出什么事情。其次，那就是按照师父说的去做。寻找那本道门的典籍，然后破开上游的冰层。最后，我要研读一下师父给我的书，然后将泪河之水引到那个湖泊之中。”孔方解释了一下接下来的事情。 听到孔方的计划，张子墨忍不住提醒道，“除了研读那个老人的书之外，其它的事情似乎都有些问题。那个妖魔连我师叔和妙谛法师联手都是被其设计击败，谁有能力监视这样的存在。然后是那个老人说的那本书，我怎么从来没有听到类似的消息。” “第一件事你不必担心，其实早在出发去讨伐那个妖魔的时候，我就已经考虑到了一些意外发生的可能，毕竟要进入那个妖魔所在的区域，被其设计击败也并非不可能之事。所以在你们向前推进的时候，我也是在联络城主府之后采取了一些别的行动。那就是砍伐一部分树林，腾空一片区域。 一直到两位前辈受伤，这件事一直都在推进之中。现在的我们，不必退到一开始的营地，在相对空旷的地方，想来是就算是两位前辈受了伤，也能够做到料敌机先，就算无法战胜对方，自保应该是无虞。”孔方对张子墨解释了自己更多的计划。 张子墨听完也是点了点头，若是在树林中事先开辟好了空旷的地方，那以张清微和妙谛法师的修为，牵制一下那个妖魔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至于师父说的那本书，其实我也不确定是不是真的存在，但我明确的知道另一个事情。那就是在过去的近十年之中，各地的方士有近百人死于非命，他们中有一半是死于丹药中毒或是服用丹药之后出现的奇怪疾病。但另一半，却是死于丹炉爆炸。 而我们，要找到的也不一定是师父所说的那个利器，找到几个炼了会炸炉的丹方，从中选取一些成本低廉，材料易得的，用其炸开上游的冰就可以了。”在解释完第一件事之后，孔方也是将第二件事情解释了出来。 听到孔方的话，张子墨也是有些眼前一亮。孔方说得不错，他们的目的是破坏上游的冰层，至于使用的东西和方法反而是没那么重要了。 在有了明确的计划之后，孔方也是再次展现出了自身的行动力。在联系城主府妥善地安置了先前受伤的道门之人后，在树林的前沿，一些坚固好用的观察哨所也是被建了起来。当然这些人只能观察到一些宏观的变化，要想掌握妖魔的动向，还得张清微和妙谛法师出马才行。 不过对于孔方的安排，张清微和妙谛法师却是欣然接受了任务。一方面是孔方确实是将哨所周围的树林清理得很干净，给了他们足够安全的环境。另一方面则是出于愧疚。张清微自不必说，孔方叮嘱过他不要贸然追击。而妙谛法师这边，不仅是叮嘱过，甚至是临行前还提醒过，而且派出了陆明月继续强调。 在张清微和妙谛法师来到前哨之后，那个妖魔似乎也是感受到了威胁。只是继续在树林之中潜伏着，没有采取额外的行动。而这一次，两人也是谨守孔方的指令，只是守在前哨之中，没有做出向树林之中探索和挑衅的行为，而且做好了随时跑路的准备。 在暂时稳定住局面之后，孔方就是来到了城主府之中，原因无他，在整个星洲城之中，除了有皇室背景的文渊书局之外，藏书最多的地方还是城主府。所以说起找书，孔方还是第一时间来到了城主府。不过这一次，孔方却是难得地碰了一次壁。 原来是上代皇帝受到帝师的影响，认为巫蛊方士误国，所以将所有的相关人士都是逐出了京都。而底下的官吏投其所好，也是公开地销毁了和这些东西有关的书籍。所以现在，别说是城主府，就是文渊书局都不敢让类似的书籍在外人面前出现，而孔方，恰恰就是不能看到这些书的外人。 在发现这一点之后，孔方也是迅速反应，直接找来了陆明心。一开始陆明心还不明白孔方遇到的情况，忍不住反问道，“找书不是你们书生的事情吗？若是你都找不到的话，我应该更加找不到了。” 然后孔方就简单地向陆明心介绍起了上代皇帝在位时发生的事情，接着对陆明心说道，“眼下一些正式的场合看来是找不到类似的书了。不过想来这类书不会彻底地消失，民间应该还有留存，不过相关禁令还在，我们不能公开收购类似的书籍，那就只有一个办法了。”孔方一边说着一边看向了陆明心。 “你找我没用，师父从来就没有教过我丹术。而我的交际也不广泛，不知道从哪里能得到相关的书。”陆明心见孔方看向自己，连忙开口说道。 孔方见到陆明心拒绝，也是有些好笑地摇了摇头，随后说道，“其实能得到这些书的地方你早就去过了，只是你一时间忘了而已。” “算了，你直接说吧，还是不要打哑谜了。”陆明心想来半天也没有想到自己什么时候去过类似的地方，只好让孔方把话说清楚。 “你先前和觉远一起行动的时候，不是去过黑市了吗？在那里的话，别说只是不受官方认可的书籍，就是更过分的东西都有。你去的话，一定可以成功的。”孔方见陆明心不解，也是出声解释道。 在孔方解释完之后，陆明心也是明白了对方的意思，然后理所当然地说道，“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不过我要告诉你，我只是一个声名不显的道士，虽然说不上身无分文，但也绝对没有在黑市之中交易的财力。” 孔方看着陆明心囊中羞涩的样子，也是觉得有些好笑，不过半晌之后，他还是拿出了一个袋子交给陆明心，然后说道，“其实为了办成此事，我已经向城主要了一些资金。这是其中的一部分，你先拿去用，若是不够的话，我再想办法弄一些。” 陆明心从孔方手中接过袋子，略微掂量了一下，感觉有点轻，大概只有一百两左右。不过陆明心却是很快就感觉到，孔方给自己的袋子里的东西和他平日里接触过的白银质感有些不一样。陆明心随即就要打开袋子查看。 “虽然道门中人的忌讳要比正常人少，但财不露白还是很重要的，要不然，我交给你的钱完全可以成为你的催命符。”孔方见陆明心要查看，出声提醒道。 见孔方如此，陆明心确信，孔方给自己的袋子里装着的，是一百两黄金。 第119章 在黑市中 在拿到孔方给自己的百两黄金之后，陆明心一时有些兴奋，但是在前往黑市的路上，陆明心也是很快将内心的激动平复了下来。虽然对于黑市的情况不是很了解，但要是他给了别人财大气粗的感觉，那对方是绝对不会和他客气，会直接狮子大开口的。 因为这次前往黑市是为了交易，所以陆明心也是按照黑市的规矩换上了一身的黑色夜行衣。等到了黑市之后，陆明心很快就闻到了街边传来的刺鼻的味道，忍着心底的恶心，陆明心来到了孔方指点的地方。 在来到地方之后，陆明心只是见到了一个杂草都涨到了门口的屋子，和一些其它的交易地点不同，陆明心没有见到一些黑市之中特有的标志。不过按照孔方的说法，陆明心来到的这个地方，似乎是黑市之中发布任务的地方，若是财力足够的话，你完全可以买到任何东西，甚至是人命。 陆明心来到地方之后，也是将自己需求写好放到了指定的地方。那是一个诡异的画像，画像中是一个蒙面的女子，陆明心刚一感应，那画像中的女子竟是开口说道，“客人请自重。”陆明心见状只好将感应收回。 随后那女子竟是从画中伸手将纸条拿进了画像之中，片刻过后，女子开口说道，“你想要的东西黑市之中自然是有的，只是你要的东西要求有些模糊，你好好想想是不是要做些补充。否则的话，只要是给了地方，我就要收一些佣金。” 陆明心听到女子的话，也是不由得感慨，这黑市是真的黑，只是中介，还不保证交易是否能成功，就要收取相应的佣金。不过想到孔方给自己的钱袋子，陆明心还是认真地说道，“我确定不再进行补充，你把地点给我吧。” “好吧，符合你要求的东西有不少，分布在十几个不同的地方，你需要支付二十两黄金的佣金。”女子开口说道。 ‘你怎么不去抢。’陆明心在心中感慨。介绍十几个地方就要二十两黄金，这是不是太黑了点。不过半晌之后，陆明心也是明白，眼前这幅画可不是一般人能弄出来的东西，就算是比他更高层次的人想要制作，都需要耗费极大的心力，而且还不保证成功。 在交出二十两黄金之后，那画中女子也是送出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十几个不同的代号。陆明心来过一次，所以明白，这些代号代表着不同的地点。 得到地方之后，陆明心也是马不停蹄地去了女子指引的地方。这一回，陆明心来的地方还是挺正常的。在靠近屋子之后，甚至村落中腐臭的味道都是小了不少。而在陆明心敲门而入后，出来接待的是一个妙龄女子。这女子不同于陆明月的亲和以及张子萱的活泼，陆明心一见面就有一种动心的感觉。 不过动心只是一瞬间，片刻之后陆明心就是感受到了一种说不出的异常，那就是眼前的女子虽然怎么看都像是正常人，但是却像是没有了心智，完全是傀儡一般。在发觉这一点之后，陆明心也是有些难以掩饰惊讶的表情。 而在陆明心表情变化的时候，那女子却是对陆明心说道，“怎么样，虽然我不知道你是来这里干什么的，但我这傀儡术绝对是这黑市中的一绝。你眼前的这个女子只是灵魂陷入了沉睡，但人还是活的，不像是别的傀儡术，他们的傀儡基本都是死人，所以使用时间有限。我这个不仅时间无限，而且还可以像活人一般服侍于你。” 陆明心见到这种情况，一时间来询问一番的心思都是没有了，直接就是拱手告辞。这时那女子却是说道，“若是你肯付出代价的话，我直接将这类傀儡的制作方法交给你也不是不行，怎么样，有没有觉得有些心动？” 陆明心闻言，不知可否地摇了摇头，然后说道，“在下也是受人之托，误入宝地纯属无意，还请见谅。”说完之后，陆明心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而在陆明心离开之后，那女子变了声音，有些遗憾地说道，“他身上钱财不少，又是道法高深之人，若是能进一步合作的话，对我助益不小，眼下却是有些可惜。” 陆明心不曾想到，这女子和刚刚他见到的画像中的女子其实出于一人之手，在看到陆明心的情况之后，起了一些拉拢之心。所以即便这里没有陆明心想要的东西，女子也是给了陆明心地址。 在离开这个地方之后，当刺鼻的味道再次传入陆明心的鼻子里时，陆明心也是有些恍悟。适才他去的地方不是没有味道，而是那里的味道过于剧烈，已经在他无意的时候麻痹了他的神经。那种动心的感觉也是药物带来的，若是他稍微有一些亵渎的心思，只怕就会深陷其中。 陆明心想到这些，心中也是有些后怕，不过在陆明心提起戒备之后，接下来的一切就变得非常正常了。虽然陆明心见到了不同营生的人，但陆明心要找的东西还是非常常见的，在付出一些代价之后，陆明心也是收获了不少孔方指定的书籍。 在过了一段时间之后，陆明心来到了一处有些熟悉的地方，在心中熟悉的感觉浮现之后，陆明心也是过了半晌才想起，这不是之前自己和觉远遇到那个被剥皮女子的地方吗？一念至此，陆明心也是一脸玩味地敲响了房门。 在房门打开之后，出现在里面的，还是陆明心熟悉的那个男人，见到那个男人，陆明心也是忍不住问道，“怎么，先前吃了那么大的亏，现在你居然还干继续干这一行？” 男人在察觉来人是陆明心之后，也是有些无奈地说道，“仙师明鉴，小人也不想如此，可是小人从事这一行也是有二十几年了，就算是在下想要改行，一时间也是没有方向。而且在下也没什么本事，只得继续以此糊口。” 陆明心听出了男人的无奈，也是在观察了半晌男人的气色之后，欣慰地说道，“看来你虽然没有改行，但做事却是谨慎了不少，我能感觉到纠缠在你身上的业力轻了很多。” 男人被陆明心说得有些不好意思，随即说道，“在被那个鬼物袭击之后，在下在经手货物的时候，也是加了一些注意，对于一些含糊其辞、模棱两可的事情，都是尽量的回避，虽然这样让在下错过了不少的生意。但是也避免了不少的麻烦。” “如此就好，不要过分纠结于利益，否则就算是挣了钱，也得有命花才行。”陆明心附和道。 “仙师此番前来不知所谓何事，想来应该不是专程来拜访在下的吧？”男人询问道。 “我来此是受了友人之托，寻找一些相关的书籍。只是这书籍在明面上不方便交易，所以只得来这边碰碰运气。”陆明心解释道。随后就将孔方所需之物跟男人详细的解释了一下。 “既然是仙师所需，在下一定竭尽全力帮忙，而且在下不会收取额外的费用，仙师只要给在下一些成本价就好。”男人说道。 陆明心闻听此言，心中也是有些激动，但随后还是说道，“在商言商，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该给的钱我会一分不少的给你的。” “若是如此的话，还请仙师稍待，在下在这黑市之中还是有一些人脉的，可以帮仙师以更低的成本拿到更多想要的东西。”男人也是愿意为陆明心提供一些帮助。 第120章 得偿所愿 陆明心在男子的身上感受到了真诚，知道对方是真心想要帮助自己，而不是借着答谢的名义来向自己兜售一些无用之物，也是答应了男子的请求，男子见状将陆明心邀请到了里屋，而自己则是离开去帮陆明心进行联络。 在男子离开之后，陆明心心中也是放松了不少，不由得感慨道，“看来确实是好人有好报，若不是当日觉远拼着自己受伤也要保护眼前的男子，对方也不可能愿意尽心地帮助自己。看来这孔方给自己的钱能省下不少。” 可是就在陆明心心中升起省钱的想法时，却是忽然感受到了一种没来由的恶寒。这阵寒气让陆明心心中感觉有些不安。同时师父留下的直感让陆明心有一种奇怪的想法，那就是这次孔方给他的钱，他恐怕是一分都剩不下。 也就是陆明心胡思乱想的时候，那个男子去而复返，然后告诉陆明心，他刚刚已经动用关系帮陆明心联系过了。陆明心要找的书籍在这个黑市之中符合条件的不少，而且他指明的那本书，虽然珍贵，但男子也是帮他问到了线索。 陆明心听到男子说帮他找到了大量的书籍，他还是非常高兴的，但男子说那本书珍贵，陆明心就有些不明所以了。在陆明心想来，孔方将之归类为方士炼丹的杂书，应该是价值有限才对。 不过孔方对那个老人的尊崇陆明心也是看在眼里，孔方让他找类似的书籍，不过是因为老人只是给出了一个名字，以此去找无异于大海捞针。不过眼下既然得到了消息，那自然是以老人给出的书为优先。 在心中计较一番之后，陆明心也是说道，“既然有了那本书的线索，还请为我引荐一番。若是可能，我还是希望能够得到那本书。” 男子听完陆明心的要求之后，也是开口叮嘱道，“恩公切记，在这黑市之中，就算急于救命，也不能展现出对某些东西的过分追求，否则是会被那些精明的商人狮子大开口的。” 对于男子的提醒，陆明心有些意外，这些话他觉得不应该在同为商人的男子嘴里说出来，不过既然对方说了，那陆明心也是欣然接受了男子的一片好意。 虽然不知道陆明心听进来了几分。但他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他其实也就是一个在黑市中讨生活的货郎，很多事情都是有心无力。 随后，男子带着陆明心来到了另一家店铺的门口。这一家店铺也是相当的有风格，在陆明心看来，就像是刚刚过火不久还没有及时清理的废墟。但不知怎么的，房中那像是黑烟的物质飘散出来，就是有效地阻挡了一切的窥视。 在男子的带领下，陆明心被带到了一面似乎被烧得有些焦黑的墙壁之前，随后男子敲了敲墙壁。墙后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现在直接进来就行，我暂时还有点时间。” 随后男子就直接推开了面前墙壁的暗门，一个弥漫着药草气味的房间出现在陆明心的面前。还不等陆明心仔细观察房中的一切，一个满脸粗犷之气，膀大腰圆的男子出现在了陆明心的面前，随即开口问道，“你就是那个找书的人？” “没错，正是贫道，不知兄台能否割爱，将这本书卖给在下。”陆明心也没有绕什么圈子，直截了当地说出了自己的要求。 见到陆明心如此，带他来的男子忍不住地扶额，他明明已经提醒过陆明心，结果陆明心主打一个实诚，直白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你想炼丹？”那个膀大腰圆的男子也可以说是店主，有些好奇地问道。 面对店主的提问，陆明心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选择了实话实说，“贫道并不想借此炼丹，只是有朋友想要这本书，贫道听闻阁下有这本书，所以前来询问一番。” 在陆明心说出自己的想法之后，店主脸上的表情出现了一些微妙的变化，在深吸一口气之后，男子说道，“若是如此的话，那这本书不能卖给你。” “为什么啊？”陆明心实在有些不能理解，因为自己不炼丹，书就不卖给自己，这是不是有点太不讲道理了。 “不为什么。你知道你想要的书，他的作者是谁吗？”店主有些不满地问道。 “这个，倒是不知。”陆明心有些无奈地说道。 “那你知道千金要方吗？”店主又问道。 “这个，还是听说过一些的。”陆明心老实地说道。千金要方，也称备急千金要方，自问世以来广为传抄，不少学医之人都是以之为教材。在漫长岁月里，可谓是活人无数。 “你要的那本书，就是和千金要方一个作者的。”店主黑着脸说道。 “这怎么可能？”陆明心是真的有些不解。虽说学道之人和学医之人说不上势不两立，但也基本上是走在不同的道路上，却没想到那个以医术着称的人会有这样的着作。 “宁食葛根，不服五石。那个人最初也是对一些道门的炼丹之术有过兴趣，可惜没有遇到合适的领路之人，在不断碰壁之后，留下了这样的结论。你要的那本书，确实是那人所着，不过也可以是说是他的一段黑历史。若你不是相关之人，我不能把这样的书交给你。”店主说道。 陆明心一时也是有些无语。他确实不知道这样的书会是出自那人之手，而且还可以说是一段黑历史。不过在迟疑片刻之后，陆明心还是深吸一口气下了决心。他转身对领他来此的男子说道，“有些话你在不是很方便，我希望你可以回避一下。” 那男子见到陆明心如此，竟是二话不说直接转身离去，临走之时还不忘将房门带好。男子不是蠢人，在黑市混迹多年的他，对于需要他离开的场合，他从来都不会逗留。这是他能混迹于此的原因之一。 在男子离开之后，陆明心也是将大部分的事情都说给了店主。随后，在店主将信将疑的目光之中，陆明心深吸一口气，然后说道，“我也不知你是否会相信，但这些是我现在身上带着的全部金钱。不知你可否信我一次，将那本书卖给我。” 店主见陆明心拿出了全部的家当，也是在迟疑片刻之后拿出了陆明心要的那本书，《丹经内伏硫磺法》。 不过在将书交给陆明心之后，店主还是在深吸一口气之后，又是将店中那个人的一些其它着作交给了陆明心，随后说道，“在那个时代，医者还没有现今的地位，正是这一位，让医者的能力得到了整体的提升，后面才有了医道的昌盛。希望你不要玷污他的名声。” 陆明心将店主给他的书本小心翼翼地收好。随后就离开了这里，在出来之后，陆明心再次遇到了那个男子，男子看陆明心的表情，知道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也是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客气道，“既然恩公已经得偿所愿，那小人叫先行告辞。日后若有需求，可以直接去找小人。” 陆明心在谢过男子之后也是直接回来向孔方复命。在陆明心说起一切经过之后，孔方有些后悔地说道，“在送你离开之后，就有人跟我说你不是可以掌财之人，现在看来确实如此。” 陆明心想要开口反驳，却是想到师父说过的他的命格，他确实不能掌财。不过在吐槽完之后，陆明心还是将得到的书给了孔方，而孔方接过书后立马兴奋地研究了起来。 第121章 前往上游 见孔方兴奋地看着自己带回来的书，陆明心忍不住反问道，“早知道这样，你就应该让别人帮你去找这本书。” “除了你，我也是没有别的人选了，不然我也不会找你。”孔方白了陆明心一眼，有些无奈地说道，见陆明心不解，于是补充道，“觉远自身过于正直，他去了，应该不会受到待见。张子墨本身疾恶如仇，他要是去了黑市，八成会打上一架，至于那两位女子，黑市对她们来说有点过于危险了。” “你就没考虑一下自己？”陆明心追问道。 “自然是考虑过了，可是这几日我的研究也是到了关键时期，我不想为了别的事情打断思路。”孔方有些无奈地说道。 “你的研究？”陆明心有些好奇地问道。在安排张清微和妙谛法师盯着那个妖魔之后，孔方这几日一直都是有些神神叨叨的，不时地看着远处发呆，也不知在想些什么，现在有了机会，陆明心忍不住想要问个明白。 孔方对于陆明心的疑问，也是没有任何隐瞒，直接带着陆明心来到了一个沙盘之前。此刻的沙盘之上别无他物，只有一些细沙和粘土，陆明心在仔细观察之后，勉强发现了一些符合星洲城外地势的地方，也是明白，孔方的沙盘上显示的应该是简化过的地形图。 孔方在陆明心观察一段时间之后，也是开口解释道，“这是我根据典籍记载和自己的理解制作的星洲城外的地形图。这图中略去城池，树木和水流，只保留了最为基本的地貌构造，静澜江就是在这样的地形上流淌的。” 孔方在说完之后，也是指着地图上一处蜿蜒的沟壑说道，“这里，就是静澜江的河道了。” 陆明心看着孔方指着的河道有些不解地问道，“静澜江四季常在，就算是枯水期，也没有人能真的见过它的底部，你又是怎么能知道它的河床什么样的呢？” “就算没有看到过其底部的样子，但从其上水流的变动情况，也是可以对底部的情况推测一二，在结合四时的变化情况，就能大致知道其底部的样子。眼下我做这些，是为了推测静澜江在雨季到来之后，将会冲击何处的堤坝，从而提前应对。至于你的那本书，则是提前破冰的条件。”孔方解释道。 陆明心明白了孔方的意思，也是没有再追问什么。几日之后，孔方似乎是有所明悟，带着孔方等人来到了一处空地之上。然后从马车上拿出了一个空的酒坛，然后又是将几种不知名的粉末加到了酒坛子里面。然后又是拿出了一个火折子，在吹燃之后直接丢到了酒坛子之中，随后只见一股强大的火苗从酒坛之中升起。 陆明心看着烈焰升腾的酒坛子，也是忍不住问道，“孔方，你到底往里面加入了什么？” “倒也不是什么特别的东西，只是一些硝石、硫磺还有事先处理好的木炭而已。”孔方微笑着解释道。 “只是这些东西，就能有如此骇人的力量吗？”陆明心心有余悸地想着刚刚升起的烈焰，就算是一些道法精深的人请来火神之力，也未必能比刚刚的力量要强多少。 孔方点点头，有些不满意地说道，“其实也就是看着声势骇人而已，真正论起威力却是有些严重的不足，想要破开冰层的话，还需要更改比例，调配出更加强大的威力才行。” 这样还不够吗？陆明心有些无奈，他觉得威力不低，但要是孔方想要拿去破坏冰层，那确实还需要继续努力。 不过就在几日之后，孔方急匆匆地找到了陆明心，对他说道，“时间紧迫，我们可能要一边出发，一边在路上进行研究了。” 陆明心见到孔方的样子也是有些不明所以地问道，“什么时间紧迫，那个妖魔最近不是没有什么别的动作吗？” “她确实没有别的动作，但留给我们的时间确实不多了。”孔方有些急切地说道，在说话的时候都是不忘赶紧收拾自己的东西。 见陆明心不解，孔方解释道，“你还记得师父他老人家说过什么吗？清明有时雨，等到时雨到来，裹挟着上游来的浮冰，静澜江就一定会决堤，到时你梦中的情景就会在星洲城上演。” 陆明心见到孔方的样子一时也是有些无语，前几日孔方指着静澜江质问他这么低的水位怎么会引发洪水的样子他还没忘，不想几日过去，孔方竟是比所有人都着急地要解决静澜江的问题。 孔方见陆明心的样子继续说道，“星洲城上游的地方冰层很多，若是不能有效地破坏那些冰层，等到时雨到来，这些冰层融化的话，就会被水流裹挟着冲击下游。这些冰层除了会冲击堤坝之外，还会在一定程度上抬升河道，若是如此的话，星洲城就危险了。所以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陆明心此时也是反应了过来，有些不解地问孔方，“你说得我明白了一些，那我们现在是去干什么呢？” “自然是去破坏上游的冰层，同时沿着静澜江勘察，抢修可能出问题的堤坝。”孔方说道。 “可是江畔大部分地方马车都到不了啊，我们要是徒步的话，是不是走得太慢了点。”陆明心有些不解地问道。 “这是自然，所以我们此行不是坐马车沿江而上，而是直接坐船沿江向上。这样若是遇到了冰层，也是可以直接炸出一条通路。”孔方解释道。陆明心听到这样的方法也是感觉到了孔方的变化，对于静澜江，变得自信了起来。 在收拾停当之后，陆明心就是和孔方一道前往了静澜江的上游。等到了船上，陆明心才发现，陆明月和张子萱竟是没有一起跟来。于是忍不住问孔方，“她们两个不跟我们一起前往上游吗？” “她们不缺，因为她们有着同样重要的任务。”孔方解释道。 “什么任务？”陆明心不解，他怎么不知道有什么需要两人去解决的事情。 “那自然是留在下游这里为我们监督下游堤坝的工作进展。”孔方有些理所当然地说道。 “那还真是辛苦啊。”这次出来吐槽的不是陆明心，而是有些看不下去的张子墨，张子萱是他的亲妹妹，去上游破冰这样的大事，张子墨自然是想带着妹妹一同前往。 “我没有在开玩笑，去上游破开冰层固然重要，但是在下游加固堤坝也是不可忽略的事情。否则一旦我们在上游破开了冰层，浮冰沿江而下，对堤坝的冲击就会使得堤坝受到破坏。而陆明月心思缜密，做事不会留下隐患，而张子萱则是积极果断，不会让人耽误工期，两人配合，自是让人放心。”孔方解释道。 听到孔方的点评，张子墨也是轻轻点了点头。张子萱平日里做事风风火火，要说优点的话，热情果断算是为数不多的几个之一了。至于陆明月，只要是答应的事情，就从来没有做不到的时候，若是有两人在下游监督，想来是肯定不会让几人担心。 但是就在孔方安排好一切之后，就在几日准备逆流而上的时候，原先一直蛰伏在林中的妖魔却是再次开始了行动。这一次，就算是张清微和妙谛法师都是慢了一步，在两人察觉到林中的妖魔气息消失之时，那妖魔早已离去。 两人也是知道孔方的计划，于是只得急匆匆地离开营地向上游赶来。同时心中祈祷着几人能在妖魔来袭的时候多支撑一些时间。 第122章 光影的错觉 相较于四方游学的孔方和见多识广的觉远与张子墨，陆明心这是第一次乘船出行。此时静澜江水位不高，因此孔方只是找了一条小船，除了孔方等四人之外，就只有一个船夫与他们同行。不过在上船之后，那船夫却是对孔方说道，“奉将军之命此番由小人带几位前往上游。几位只管做自己的事，船只的事交给小人便可。” “孔方谢过张将军，船的事情就交给你了，只管尽最大努力向上游前进就好。”孔方也是不客气地说道。说完之后，孔方把船夫留在船头，而自己则是钻进船舱和几人呆在了一起。那船夫也不废话，在几人进入船舱之后，收起缆绳就是向上游划去。 孔方在进入船舱之后，向几人解释道，“为了顺利地前往上游，我特意向负责星洲城守卫工作的张靖边将军借了这条船和它的船夫。这人平日里也是水军的船夫，通晓水性且技艺精湛，定能很快将我们带到上游。” 张子墨和觉远不置可否，只是在一旁默默的闭目养神，而陆明心则是点点头，随后向窗外望去。船只一开始启动的时候速度并不快，甚至比起几人正常走路的速度都要满上很多。陆明心看着两岸以为出芽而有些绿意的树木，心中也是想起眼下的时间，春分已过，在有十几天就是清明。 而随着船速的逐渐加快，两岸的风景也是开始不断地从陆明心的眼前掠过，不知不觉之中，张子墨和觉远已经入定修炼，而孔方则是不住地看着两岸的风景，然后与自己手中的地图比较，不知是在印证还是推演着什么。 而在几人沿江上行的时候，张子墨和妙谛法师也是沿江向上游追去。很快，在走出营地一段距离之后，两人就看到了在岸边监督工程进展的张子萱和陆明月。在见到两人的时候，张子萱正一脸怒意地看着没有进行工作的工人，而陆明月则是拿起孔方给出的图纸和眼前的地形进行比照，试图在确认一些东西。 见到两人之后，张清微有些意外地问道，“张子萱，陆明月，你们这里看到过那个妖魔吗？” 面对张清微的提问，陆明月陷入思索之中，而张子萱却是理所当然地说道，“师叔，要是遇到了那个妖魔的话，就以我和陆明月的本事，现在你们看到的或许就是两个死人了吧。” 虽然张子萱的话没有多少恭敬，但张清微也是明白，若是那个妖魔出手，自己和妙谛法师联手都要小心应对，若是张子萱和陆明月的话，只怕就只有逃跑的份了。 不过还不等张清微松一口气，妙谛法师发现了陆明月的脸色有些异常，于是有些紧张地问道，“莫非陆姑娘有些不一样的想法。” 陆明月则是有些不确定地说道，“小女子只是觉得，那妖魔虽然自身的意志有些混乱，但出手的时候，目标还是相当明确的。 第一次见到的时候，那妖魔就只是劝师兄和几位同道不要阻碍她的事情，而且出手之时处处留情。后来借机伤了两位前辈，也是两位前辈逼得太深。而这一次，只怕也是那个妖魔出手了，只是比较隐晦而已。” 听到陆明月的推测，其它三人也是提起了兴趣，然后张子萱有些紧张地问道，“你可不要胡言乱语啊，我怎么就找不到那妖魔动手的痕迹呢？” 面对张子萱的质疑，陆明月解释道，“其实我也没有绝对的把握，只是觉得孔方行事一向稳妥，若是没有一定的调查和把握应该不会让我们贸然行动。而现在，我们拿着孔方给的图纸到这里监督堤坝的维护工作，却是发现孔方的图纸和这里的地貌有一些微妙的差距，使得工程无法正常进行。” 与张子萱不同，张清微和妙谛法师是了解孔方性格的，他不是无的放矢之人，此番他让两人前来监工，自然不会出现如此严重的问题。于是张清微认真地问道，“具体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能详细对我说一说吗？” 陆明月自无不可地点点头，然后拿着图纸指了指江边的几处地方，然后说道，“就是那几处地方了，按照孔方的图纸，我们应该在那里投入几块一样的青石板，可是眼下，那里的距离似乎和图纸上的有些出入，原本备好的材料或许放不进去。” 随后陆明月又是提出了几处细节上的差距。这些细节十分微小，有的是堤坝的长短有些区别，有的是堤坝的弧度和图纸上的有些差距。总之，按照孔方的图纸，众人准备的材料要么用不上，要么就需要进行一定的改造，只是如此，工程量势必增加，工期也会延长。 在陆明月介绍完情况之后，张清微也是有些疑惑地看着手中的图纸和眼前的堤坝进行比较。发现确实如陆明月所说，很多的地方都有不一致的情况发生。 而在几人因为陆明月的发现而疑惑的时候，妙谛法师却是有所察觉，在工人那里拿来了一个长度为一米的标准直木。随后就走到了一处让几人迷惑的地方，然后将直木放在了堤坝上。 所有众人看到了让人瞠目结舌的一幕，只见在直木放到堤坝上之后，原本定长且笔直的直木竟是出现了变化，随着妙谛法师的移动，或是伸长缩短，或是变得弯曲。 “这是什么法术？”工人中的领队有些忍不住地问道，作为标准的直木都是经过精心挑选和小心维护的，长度和曲直一般不会变化，而现在到了妙谛法师的手中，就像是会受到对方心意影响一般，不断地变幻着形状。 “这不是法术，我其实什么也没有做，只是想告诉你们，眼见不一定为实，这根直木就是你们做工时常用的标尺，它从来就没有变过，只是你们产生错觉，看错了而已。”妙谛法师在说完之后，将直木交还给了那个领队，那个领队将信将疑地将直木拿到之前妙谛法师放的几个地方。 然后同样的事情再次发生，只见直木在领队的手中也是变换了形状。直到此时领队才不得不承认，他和手下的工人确实是看错了。孔方给出的图纸是正确的。在表示歉意之后，领队表示自己今天会带着手下的工人稍微赶一赶进度，不会因为自己的失误而耽误工期。 而在工人恢复施工之后，妙谛法师的表情却是变得异常严肃起来，在带着陆明月和张子萱走远一些之后，妙谛法师说道，“虽然看上去只是巧合，但这样的巧合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就已经能说明问题了。 只怕那个妖魔已经到过这里，而且像陆明月说的那样，已经出手，只是出于隐蔽或是不愿意过多停留，所以没有使用太多的手段，就匆匆离开了。” “她这么着急地离开，是想去哪里呢？”张子萱有些莫名其妙地说道。 “难道她是沿江而上去找师兄他们了吗？”陆明月有些担心地问道。 张清微和妙谛法师对视一眼，两人也是没有隐瞒，张清微开口说道，“恐怕是这样的，我们发现营地那边出现异常就匆匆往这边赶来了。没想到还是慢了一步，眼下，只怕那个妖魔已经去追击孔方他们一行了。” “那你们赶快去救人啊。”张子萱有些焦急地说道。孔方带着陆明心他们三个，怎么看都不是能与那妖魔对抗的阵容，要是再迟一些，只怕就再也见不到他们几个了。 第123章 抵达上游 而此刻在船上赶往上游的孔方等人还不知道危机已经快速逼近。不过却都是继续着自己的事情，觉远和张子墨依旧是盘膝入定，孔方依旧是继续对着地图谋算着什么，而陆明心则是看着两岸的风景。 不过就在一片安静的时候，船只忽然传来一阵剧烈的震动，陆明心在勉强稳住身形之后，有些惊疑地看向同样不解的觉远和张子墨。而孔方则是第一时间保护着自己身前的地图。不过在片刻之后，船夫的声音传来，“刚刚船只撞上了冰块，所以动荡了一下。” 陆明心本想吐槽对方技术不行，可是等自己真的出去看向前方的河道时，也是不由得一愣。心中反而是赞叹起船夫的技术。只见船只之外，外面的浮冰几乎已经连成一片，要不是船夫竭力拨开了大量靠近船只的浮冰，只怕这会船都要陷进冰里了。 孔方看着眼前的浮冰也是不由地蹙眉，随后无奈地说道，“其实这种情况我已经有所预料，只是不想这江中的浮冰竟是如此之多，我们还是弃船吧。”说完之后，孔方就是将桌上的地图收了起来。 陆明心三人本来没有什么东西，自然也就在船夫靠岸之后自然地上了岸。不过船夫在上岸之后，却是不动声色地在船舱中拿出了两个独轮车。然后说道，“张将军也是提前预料到了可能会有这样的情况，所以特意备下了这两个独轮车，只是小人只有一人，还需要几位出力了。” 看着船夫将两个独轮车组装好，陆明心几个人也是面面相觑，孔方此刻正抱着自己的东西立在一边，显然是不可能帮助几人推车了。随后陆明心三人只好推上船夫拿出的独轮车。 随后几人沿着江边继续往上游走去，然而事实证明，独轮车不是不会陷在泥坑之中，而是独轮车比马车更好拔出来，一行人走了不过十几里的路，就二十次从泥坑里把独轮车抬出来，除了推车的人，其他人也是完全没有歇着。这时候陆明心有些羡慕孔方，他拿着手里的那些东西就没有帮几人推过车。 看着几人满脸怨念的表情，孔方有些无奈地推辞道，“这不能怪我啊，我可是得看着地图指引道路。而且你们看那个船夫，这一路一直是一个人推着车，却是不见半句怨言。你们就不能坚强一点吗？” 不过就在孔方说完之后，那个船夫也是吐槽道，“其实我早就想说了。大人你倒是没出什么力，但我们这些推车的人却是体力有限，就算是再急也该歇歇了吧。”面对船夫的吐槽，孔方再也坚持不住，只得让众人暂且休息一番。 而此刻，张清微和妙谛法师再次踏上了往上游的路。而且也是乘上了船，不过这一回，两人要来了两名军士作为船夫。这样做自然是为了以更快的速度追上前面行进的孔方一行。 做到船上之后，两人本想入定等待，可是出于对孔方一行人的担心，两人都是没有心思入定。在发觉彼此都是没有办法入定之后，两人也是无奈地聊了起来。 张清微率先说道，“若是我们此行再次遇到那个妖魔，不知妙谛法师可有破敌之策啊。” “清微道人高估贫僧了。就算是在下拿出全部的手段，也不可能拿下那个妖魔。”妙谛法术谦虚地说道。 “妙谛法师不必自谦，你的手段我是知道的，若是你真的肯出全力的话，未必不能真的重伤那个妖魔。”张清微出声说道。 “看来清微道人是听说过佛门的秘法了。只是那种秘法代价太大，若是我强行使用的话，留不留得下那个妖魔不说，自己却必定会丢掉性命。”妙谛法术感慨地说道。 “竟是如此吗？”张清微倒是听说过一些关于佛门秘法的传闻，但是却不知道有这样的代价。 不过在张清微说完之后，妙谛法师也是问道，“清微道人也是尚有底牌尚未使用吧。” 张清微听到妙谛法师的话也是不由得点了点头，然后说道，“实不相瞒，在下确实还有一道符纸，只是这符纸是我们这一道的秘传，从祖师一直传到现在，不到性命之危断然不得使用。” 妙谛法师听到张清微的话也是有些失望，他自己有些惜命不愿意直接以舍命秘法相拼，张清微也是有一些秘术无法使用。 终于在过了一段时间之后，张清微和妙谛法师终于是找到了孔方一行人放弃的小船。在发现几人留下的小船之后，也是有些紧张起来。他们怕自己的担心的事情已经发生，赶忙上前检查孔方留下的小船。 在检查一番之后，两人终于是确定孔方一行人没事，船上虽然有人呆过的痕迹，但此刻里面的东西却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若是几人遭遇危险的话，这些东西是来不及带走的。 不过在发觉几人脱离之后，张清微却是有些脸色难看地说道，“虽然他们应该没有遇到危险，但是我们也是失去了他们的踪迹，接下来，我们是继续沿江而上，还是下船走陆路呢？” 在半晌过后，两人也是问起了行船的将士，在听完两人的要求之后，两人给出意见，先是继续沿江向上走一段距离，等到速度慢下来在弃船沿陆路前进。 两人接纳了军士的意见，继续乘船前进。而此刻，孔方正带着几人继续在江边前进，在休息过几番之后，孔方终于是放下了手中的地图，开始观察起江面来。不过他观察的江面相当的平静，除了一些浮冰之外，没有任何的波澜。 看到几人有些疑惑的目光，孔方开口解释道，“这里的江堤比较脆弱，而且江底的地势有些问题，若是洪水泛滥的话，有可能在这里溢出堤坝。” “那现在呢？”陆明月见孔方说起堤坝之事，也是忍不住地问道。 “现在看来暂且无碍，只是若是到了夜晚，气温转冷之后，这些浮冰也是可能连成一片，堵塞在江面之上，为两岸带来危险。”孔方有些忧心地说道。 “那这里是我们要破开的冰层吗？”在孔方说完之后，几人也是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不是，这里的冰层固然危险，但破开这里的冰层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我们还是要继续沿江上行，等到合适的地方在去用有限的力量破开足够多的冰层。”孔方解释道。 随后几人继续沿江上行，在这之后，孔方观看江中冰层的次数变得频繁，而江中的冰层也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厚，而随着冰层的变厚，陆明心等人也是能明显地感觉到，江水和冰层的流动速度都是因此而慢了不少。 很快，众人面前终于是出现了一片接连成片的冰层，而在众人的观察之中，这些冰层虽然有融化的迹象，但是却没有半点流动的意思。 “这里就是我们要破开的冰层了吧。”几人问道。 孔方在观察一阵之后，只是摇摇头说道，“还差一点，这里的冰过几日应该可以自己融化，我们需要处理的冰层还要往前。” 在众人又是一次见到冰层之后，还不等几人询问孔方，一道让几人心胆发寒的声音却是出现在几人的耳边，“看来你们真的会给我带来不小的麻烦，不过我还是愿意给你们最后的机会，就此离去，我可以当一切都没有发生。” 在声音传来之后，几人骇然地看到，本该在密林中的那个妖魔不知何时来到了江中的冰层之上，正一脸寒意地看着几人。 第124章 江边再战 在看清冰层中间妖魔的身影之后，陆明心等人心下骇然，显然为对方躲开张清微和妙谛法师的监视出现在此地而震惊。但眼下多说无益，他们已经没有了退路，或者说星洲城已经没有了退路，若是不能尽快解决江中冰层的问题，那星洲城沦为一片泽国就在旦夕之间。 不过就在众人疑惑之时，觉远却是上前一步挡在了众人的身前，在场的几人之中，只有他一个有机会在那个妖魔出手之后抵挡一二，其他人若是对上对方的话，那绝对是十死无生的下场。 “孔方，眼下这种情况你有想过吗？”陆明心有些不安地问道。 “在下对于鬼神之事只是略懂，确实没有想过对方可以绕过两位前辈的监视直接出现在此地。”孔方承认了自己的失算，不过在沉吟片刻之后却是说道，“不过我也并非完全没有应对之策。”孔方在说完之后就转向了身后先做船夫后做脚夫的军士，开口说道，“你身上应该是带着那个东西吧，现在该用出来了。” 那军士在妖魔出现的时候，虽然也是感觉到了无法言明的诡异和危险，但他也知道鬼神之事并非他所能预测，所以只是安静地立在一边，而没有第一时间发出求援信号，现在孔方已经把话挑明，他也是毫不犹豫地拿出了一个类似箭矢的东西，随后直接在车上取来硬弓将之射向了天空。 那箭矢被射出之后，没有锋锐的气势，但是却发出了极具穿透力的蜂鸣声，就算是隔着几里地，都能听到它的声音。看着远去的箭矢，听着那尖锐的蜂鸣声，陆明心也是在声音消失之后忍不住吐槽，“且不说这声音能传出去多远，能不能引来援兵，就算是真的能引来，只怕也只能给我们收尸了。” 在陆明心吐槽之后，那妖魔见众人如此，也是开始了行动。只见她从江中踏冰而来，虽然行动缓慢，但是每进一步给众人的压力就是增强了一分。感受到其身上气场的变化，陆明心三人也是意识到，这一次，那妖魔怕不是前番警告自己那样随意出手，而是真的动了杀心。 见到妖魔向几人走来，觉远的脸上露出一种决绝的神色，似乎是想要下定什么决心。不过就在其尚未做出决定之时，陆明心却是在看了那个妖魔一眼之后，再次拿出他上次用来转化灵力加持觉远的符纸，随着陆明心的催动，陆明心的力量也是在符纸转化之后源源不断地进入了觉远的体内。 感受到身后灵力的加持，觉远原本犹豫的心再次沉静了下来，而后尽全力催动起自身的能力，一道金刚的身影在他的周身出现，四周的空间在这金刚出现之后，也是传来了巨大的压力，仿佛在这金刚之前，就算是空间都是沾上了镇压之力。 不过就在那妖魔准备动手之前，张子墨却是将手搭在了陆明心的肩头，然后说道，“以我现在的实力，就算是再次祭出神将符怕也是难以对那个妖魔造成影响。不过我却可以将自身力量交给你，再由你借助这符纸将力量汇聚在觉远体内，如此，或许能抵挡一时半刻，拖到两位前辈赶来。” “两位前辈已经朝这边赶来了吗？”陆明心有些不解，不过听到张子墨的话，还是忍不住问道。 “这我也不是特别清楚，不过那个境界之人彼此之间有一定气机牵引，这个妖魔现身于此，想来两位前辈一定会发现树林中的异常，然后沿岸追寻而来的。”张子墨这时没有给几人虚假的信心，而是说出了自己的推测。 在得到陆明心和张子墨两人联手的加持之后，觉远周身的金刚虚影竟是渐渐地凝实，而后缓缓地睁开了眼睛，虽然还没有妙谛法师那样的威势，但是在那个妖魔的眼中，三人联手发出的力量，已经是不可小觑，若不谨慎，就算是她，也不是没有受伤的可能。 随后，在几人的目光之中，这个妖魔再次出手，不过与众人想的略有不同，在她出手的时候，不仅是四周的空间之中有阴气涌动。其脚下的冰层，更是像燃烧起来一般涌动着青色的阴气。这阴气来得比四周的阴气都要精纯很多，连带着那妖魔的气势都是暴涨了起来。 看到这一幕，孔方有所觉悟地说道，“难怪我总觉得这里的冰层出现得有些突兀，原来是你在暗中搞鬼。” 不过孔方的发现并不能改变战局。这一次那妖魔显然没有留手的意思，在自身的气势达到顶峰之后，直接就向三人冲了过来，觉远就算是得到了陆明心和张子墨两个人的加持，在那个妖魔面前依旧是只有招架之功。 只见随着觉远和那个妖魔剧烈的碰撞，觉远的身形不断地被逼退，若不是张子墨在关键时刻使用符纸干扰那妖魔的动作，觉远的战败就是几个回合的事。不过，在几次碰撞之后，尽管周身的金刚身影依旧威武，不过觉远自身，却是进入了七窍流血的状态。 陆明心和张子墨的加持只是给了觉远相应的法力，但觉远自身的身体素质却并没有得到补强。所以在多种力量的对撞下，他的身体首先有些支撑不住了。看着觉远因为身体受伤而有些意识模糊的样子，陆明心和张子墨心中焦急，但是却毫无办法。若是他们放弃加持，觉远瞬间就会没命。 孔方也是看出了三人的窘境，在略加思索之后计上心来。在陆明心三人被逼退一段距离之后，他转身对那个军士说道，“事情你都知道了。我现在想问一句，你怕死吗？” “我是家中独子，上有老母，下有妻儿，自然是惜命的，不然也不会避开前线立功的机会，选择在最没有前途的后勤工作了。”军士说道。 孔方闻言叹了有一口气，他也怕死，所以他不怪那个军士。不过在片刻之后他说道，“你现在离开，带着这个东西，从上游冰层坚实的地方绕到江对岸，期间制造一些动静，我也好借助援兵的名义让那妖魔略微分心。” 军士不知道孔方的具体计划，不过发现孔方似乎没有让他遇到危险的境地，也是按照孔方的要求，悄悄地绕路而去。 而在军士离去之后，孔方看着又一次被妖魔逼退的三人组，大声开口说道，“你们再坚持一下，援兵已经到了。”随着孔方的声音落下，那妖魔也是看到了军士在远处有意扬起的烟尘，在其分心之际，三人和其拉开了距离，获得了短暂的片刻休息。 不过在感应到远处其实只有离开的军士后，那妖魔有些面色难看地看了一眼孔方，然后说道，“等我收拾完了他们三个，再好好地收拾你。”说完之后，就再次朝着陆明心三人攻去。 随着妖魔的再次出手，觉远的意识都是因为身体受伤而变得有些模糊，抵抗妖魔的动作都是变得有些迟缓。而一边的孔方虽然心中焦急，但不懂对付鬼物的他此刻也是有些无计可施，只能期待那个军士尽早到达位置。 片刻之后，随着妖魔的又一次攻击，虽然觉远用周身的金刚身影挡下了对方的攻击，但是传来的巨大反震之力也是让觉远直接吐血，而后意识开始模糊起来，竟是连法术都无法维持，金刚的身影消散，整个人的气息也是变得萎靡了下来。 在觉远近乎失去意识之后，陆明心和张子墨也只得停下自己的加持之力。 第125章 孔方的勇气 不过就在觉远被击退，那妖魔准备追击的时候，江边就是有冲天的火光升起，而后传来巨大的爆炸之声，那妖魔的动作被打断，有些惊疑不定地看着孔方和他手中的竹筒。刚刚就是孔方手中的另一个竹筒发出了那惊天的威势。 见妖魔停下追击的动作向自己看来，孔方也是扬了扬手中的竹筒说道，“这个东西叫黑火药，可以轻易融化你精心设计的冰层，你要是不停手的话，你的计划也成功不了。” “你找死！”那妖魔冰冷的声音传出，几乎就是在话音落下的同时，整个人如瞬移一般出现在了孔方的面前。孔方一瞬间感觉到一种恐怖的寒意侵入了他的身体，他的身体像是被冻结一般停在了原地，完全无法动弹。不过他却是没有想象中的慌乱，反而是有些嘲弄地看向了对方。 陆明心三人发现孔方吸引了那个妖魔的注意，还激怒了对方，一时间有些心急，但却无法在其手中救下孔方。 不过就在那妖魔要进一步动手的时候，她看到了孔方眼角余光看向的方向。只见先前和孔方在一起的军士，不知何时已经绕到了江岸的另一侧，身上还背着一个和孔方手中几乎一模一样的竹筒。看到这一幕，那妖魔竟是连手中的动作都停下来了。 “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谈一谈了吧。”孔方颇为自信地说道。 “把所有的东西都放下，我给你们一条生路。”那妖魔不容置疑地说道。 “把所有的东西都放下，我们还有生路吗？”孔方脸色阴沉地反问道。 “那你想怎么样？”那个妖魔问道。 “放我们离开，我们把东西留在这里。你不是一般的鬼物，这东西虽然威力惊人，但只要浸水就会失效，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吧。”孔方开口说道。 “可以，你们把东西留下就可以离开了。”那妖魔开口说道。 这妖魔的回答让孔方有些意外，他也是没想到这妖魔这么好说话，或者说这么瞧不起他们。不过事已至此，他也是不再犹豫，将手中的竹筒放下之后，开口对江对岸的军士喊道，“把手中的竹筒放下就离开吧。”那军士本来就想离开了，此刻听到孔方的话，留下竹筒后头也不回就离开了。 在军士离开之后，那妖魔也是比了一个请的手势，然后后退几步站在了江边。而孔方则是攥着竹筒后退了几步，然后示意陆明心两人带上觉远之后，将竹筒丢到了一旁，然后随三人一起跑开。 等到远离了一些，孔方有些紧张地问道，“那个妖魔追过来了吗？” “你放心，没有追过来。”陆明心看到孔方惊惧的样子，完全想象不到这个人刚刚还在和妖魔对峙，甚至是将对方逼退。 “你知道什么，其实只是那个妖魔真的不知道黑火药的威力，也不清楚使用条件，才会被我忽悠住而已。”孔方有些没好气地解释道。 “你什么意思，难道那火药不能破开冰层吗？”陆明心有些意外地问道。 “能是能，可却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就像刀剑可以杀人，但要刺中要害才行，那东西可以破开冰层，可也要放置在特定的点位上才能发挥作用，像是我和那军士刚刚的位置，是根本破坏不了冰层的。”孔方解释道。 听到孔方的解释，陆明心也是感到了阵阵后怕。要不是那个妖魔一时间被黑火药的威力给唬住了，他们现在只怕已经被那个妖魔给解决掉了。 而在他们几个相互搀扶着离开的时候，张清微和妙谛法师终于是风尘仆仆地赶了过来。看着近乎陷于昏迷状态的觉远，以及面色苍白的其他三人，张清微也是有些愧疚地说道，“是我们两个对不起你们，两人联手，竟是让那个妖魔在眼皮底下走脱，险些让你们丢了性命。” 孔方见状抿唇不语。一直以来作为幕后智囊存在的他，几时亲身犯险过，就算是以身为饵也是建立在极有把握的基础上，而这一次，他真的是听天由命了。要是那个妖魔不顾一切地出手，明年的今天就是他们一行人的忌日。 不过在看到孔方如此之后，跟在张清微身边的两个军士却是为两人鸣起了不平。他开口说道，“你知道什么。两位高人在发觉异常之后，几乎是一路马不停蹄地往这边赶。尤其是在江堤那边确认了妖魔前往上游之后，更是近乎疯狂一般冲向这里。” 孔方这时也是逐渐平静下来，看着张清微和妙谛法师风尘仆仆的样子，也是出声安慰道，“两位前辈不必过于介怀，我们不是全身而退了吗？” 不过在孔方说完之后，跟着张清微的军士却是问道，“我记得你出发的时候身边也是跟着我们的人，现在他人呢？”那军士的声音有些悲伤，显然，对于兄弟不见踪影这件事，他第一个想到的可能就是对方已经牺牲。 “那个兄弟没有什么事，只是因为一些原因同我们分开了。”孔方在说完那个军士的情况之后，也是解释了一番先前发生的事情。 在听完孔方的讲述之后，那两个军士松了一口气，在其他人的口中，这次他们已经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什么存在了。既没有当逃兵，也没有牺牲，那就是再好不过的结果了。 不过张清微和妙谛法师在听完孔方的讲述之后，也是颇为欣慰地看向陆明心三人，然后张清微说道，“真是后生可畏啊，想我们在你们这个境界的时候，可是完全没有对抗青色鬼物的勇气，知道他们存在的地方，除了逃跑，别的什么都不敢做。” “前辈谦虚了，我们也是被逼到了绝路，不冒死一战的话，难道能跪地求饶吗？”陆明心反驳道。 张清微张了张嘴，他其实是想说，若是事不可为，求饶也不是不行，但又怕这么说折损这些年轻人的心气。 不过在几人感慨完之后，孔方却是有些严肃地说道，“现在既然两位前辈来了，那我们就没有撤退的必要了。现在回去，打败那个妖魔，解除星洲城的危机吧。” 见到孔方如此说，陆明心有些不明所以地问道，“可是我们带来的黑火药不是都交给那个妖魔了吗？若真依你所说，那个妖魔此刻应该已经将那些黑火药丢到了水中，我们就是回去也破不开冰层啊。” “你不会真的以为交给那个妖魔的竹筒就是我们全部的黑火药吧。”孔方面色有些古怪地说道，继而解释道，“黑火药其实是一些黑色的粉末，那个竹筒只是容器，而我在将竹筒交给那个军士的时候，已经将其中的火药取了出来。” “这么说，你让那个军士带着竹筒出现在对岸，根本就是拿了一个空的竹筒。”陆明心再次被孔方的大胆所震惊。 “自是如此，只要我们这边能够稳住，那妖魔根本就不会去考虑军士那边的真假，而现在，我身上还是有足够的火药的。”孔方一边说着，一边从怀中取出了几个布包。显然，布包之中就是孔方预留下来的火药。 看着孔方手中的火药，张清微也是说道，“想来以你的智计，此刻已经有了打败那个妖魔的计划，直接跟我们说说吧，我们愿意听从你的安排。”见张清微如此说，妙谛法师也是在一旁微微颔首。 “既然如此，那我就说一说我的计划，希望我们可以一战功成，彻底解决星洲城的危机。”孔方见状，也是有些兴奋地说道。 第126章 江面再战 见众人将注意力回收，孔方也是讲述起了自己的计划。孔方的计划相当的简单，简单来说就是在张清微和妙谛法师与那妖魔掀起大战的时候，让陆明心他们三个做出掠阵的样子，实则是暗中带着火药前往指定的爆破地点，然后一起引爆，这样就能击败那个妖魔了。 这样的计划固然是有着自己的漏洞，而且也有自己的问题，比如说若是不把那个妖魔引走的话，陆明心他们三个爆破之后自己恐怕有些难以离开，其次是那个妖魔若是见到陆明心三人会不会暴起出手。最后就是此时觉远的情况有些不容乐观，若是在对上那个妖魔，只怕有些招架不住。 不过孔方也没有一意孤行，在提出了自己的方案之后，也是询问起几人的意见。计划存在的问题几日也是知道，不过眼下留给他们的时间也不是很充裕，因为太阳就要落山了。一旦太阳落山，那个妖魔的实力会更加强大。 在孔方与几人商量计划的时候，随行前来的两名军士有些不甘心地说道，“难道在这样的战斗中，我们两兄弟就一点忙都帮不上吗？”军人有自己的傲气，对于其他人在战斗，而他们只能观望这种事他们自然是感到一阵失落。 张清微有些欲言又止，他想说帮不上忙也不必介怀。但是话到嘴边却又有些说不出口。这一路上他知道两人也是重情重义之人，这么说怕是有点让人伤心。 孔方见到两人的神情，也是心思电转，然后开口说道，“两位不必失落，虽然不能正面对敌，但两位若是肯出力的话，也能为两位前辈缓解不少压力。”两人听到孔方的话也是眼前一亮，然后开口说了句但凭吩咐。 “吩咐说不上，只是想让两位再向之前那番，寻两个竹筒带在身上，在两位前辈牵制住那个妖魔的时候，出现在河对岸即可。然后在陆明心三个爆破冰层之后，做出一副计谋得逞的样子赶往上游，然后在离开大约一里之后离开即可。”孔方解释道。 “只是这么简单吗？”两人对孔方的要求感到有些不可思议，他们其实什么都没干，就是绕道去露个脸，然后离开。 “做法是简单了些，可是如果做好了，就能为我们减轻巨大的压力，而且这件事也不能假手他人。因为我们说到底都是外地之人，一旦去了河对面，很容易迷失方向，而一旦迷失方向就太过危险了。”孔方补充道。两名军士听到孔方的解释，也是安心了很多，随后就按照孔方的要求绕路过江。 在两位军士离开之后，张清微也是看了妙谛法师一眼，后者会意也是说道，“清微道人，此行只怕不会简单，依照陆明心他们的讲述，在那处江边，只怕那个妖魔以及预先留下了一部分的力量，不然也不会让江中出现几乎不可能出现的冰层，我们与之在此战斗，只怕要付出不小的代价。” “或许如此，可这未尝也不是我们的一个机会。那个妖魔仰仗地利与我二人战斗，若是孔方计划成功，冰层破开，地利消失，我们一定能取得难以想象的优势。”张清微说道。妙谛法师听完不再言语，只是微微点头。 在两人议定之后，就联手来到了江边。那妖魔看着两人一同前来，也是没有犹豫，第一时间就出现在了两人面前。没有任何言语，因为两人见那个妖魔出现，就直接动起手来。那妖魔见状也是调动起周围的阴气，只是在短短时间之内，那妖魔的气势竟是一时间压住了两人。 先前对付陆明心三人，虽说那个妖魔也是起了杀心，但却完全没有使出全力，而现在，面对张清微和妙谛法师，那个妖魔真是拿出了全部的实力。只见除了其周身的阴气像是火焰一样涌动之外，其脚下的江面也是燃起了青色的阴气，整个江面都像是完全燃烧起来一般，其声势绝不是先前陆明心三人描述的那般。 张清微再次请出神将，可是这一回，就算是张清微已经恢复到了巅峰状态，而且一出手就是竭尽全力，但是在得到江中阴气的加持后，那妖魔展现出来的威势甚至不比当初在那个湖泊之前弱出多少。只见青光一过张清微的雷法就消弭于无形。 见到这一幕，妙谛法师直接盘坐在了地上，双眸微闭，双手合十，口念经文。与此同时，妙谛法师身后的金刚虚影消失，而他本身却是宝相庄严，身上散发出阵阵的金光，仿佛自己变成了佛陀一般。那轻易击溃了张清微的青光，在落在妙谛法师身上时，却是没能撼动其分毫。 张清微看到妙谛法师如此，心中也是有些骇然，他不明白为什么妙谛法师一时间能爆发出这样的力量，他只以为对方使用了什么威力惊人的秘法。顿时，他为自己的藏私而感到羞愧，在略一犹豫之后，就要拿出真正的底蕴来对付那个妖魔。 不过就在他要出手的时候，妙谛法师却是开口说道，“清微道人不必如此，贫僧并没有使用燃烧生命的秘法，先前不过是用了佛门之中只守不攻的法诀，完全放弃了反击之力，这才挡住了对方的攻击。”妙谛法师出声解释道。 虽然妙谛法师说得轻巧，但事实上，他刚刚那一招的消耗极大，只是接下一击，他就感觉自己的念力被消耗了近一半。若是对方再来一次，他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挡得住。不过眼下对方的声势正盛，就算张清微愿意动用底蕴，也不是最好的时机，还是等陆明心三人成功再发动的好。 见妙谛法师没事，张清微也是安定了不少，也意识到孔方的计划正在实施，眼下确实不是反击的时候，也是暂时将手中的符纸收好，然后对妙谛法师说道，“接下来可能要麻烦你再抵挡一阵那妖魔的攻击，我只能先用别的法术帮你减轻一些压力了。” 妙谛法师闻言只是微微颔首，随即又是闭上了眼睛开始轻声念诵经文，而在他的周身，金光再次大盛，一股心安的感觉在张清微的心中升起。 与此同时，就在妖魔要再次出手的时候，却是心有所感的回望了一眼。随行的两个军士此刻按照计划出现在了江对岸，而且身后背着按孔方要求制作的竹筒。那妖魔见状，眸中闪过杀意，一阵青光闪过，然后就再次转身面对张清微两人。 随行的两个军士，在妖魔回望一眼之后，只觉得有一双冰冷的眸子在看着自己，脑海之中竟是不由得想起了早年从军之时牺牲的同僚，以及这些年见到过的那些死去的人。一时间心中升起了难以言明的恐惧，只想着快点离开这里。若不是此刻他们是两个人，可以相互扶持，只怕已经做了逃兵。 而在那妖魔和张清微两人正式对抗，而后又转身回望对岸军士的时候，陆明心三人终于是抓准了机会向江中的冰层摸去。不是他们不想靠近得更快一些。只是先前那个妖魔出手的时候，江中的冰层上几乎是燃起了青色的火焰，就算是三人不惧，但若是强闯，难免要引发那个妖魔的警觉。 不过在三人出现之后，那妖魔却没有再次为难三人，而是再次对眼前的张清微两人发起了攻击。这一次，江面上没有了先前的气势，不过她发出的攻击依旧是给张清微两人极其危险的感觉。 第127章 各自底牌 张清微见到对方发难，心中也是一紧。不过见到妙谛法师纹丝不动地盘坐在那里，心中的紧张也是顿时缓解了不少。于是他收起动用底蕴的心思，只是掐起法诀施展了一个威力比较一般的法术。黑色的雷球尽管看上去威力不凡，但张清微却知道，这个法术对那妖魔造不成太大的影响。 也正如他预料的那样，他所发出的雷球在遇到那妖魔发出的青色光柱之后，只是过了两个呼吸就消失不见。而那青色光柱却是速度不减地直直冲向妙谛法师的身体。不过妙谛法师此时却像是彻底入定一般，竟然是对直冲而来的青光不闻不问，只是念诵经文盘坐。 等到青色光柱再次落到他的身上之后，一如先前那般，青色光柱在与其接触片刻之后就是消失不见。而妙谛法师身上的金光依旧璀璨，像是不曾受到影响一般。不过妙谛法师心里却是在暗暗叫苦，虽然眼下这一击没有先前第一击的力量，但是他的念力已经见底，若是对方再次出手，他就算能借助念力也要枯竭。 不过就算是心中焦急，但妙谛法师脸上却依旧是古井无波，甚至于身上的气息在他的刻意隐藏之下，都是没有发生任何的变化。 此刻陆明心三人自然也是关注着两人与那妖魔之间的战况。看到妙谛法师轻描淡写地接下那妖魔两次声势骇人的攻击，陆明心和张子墨心中都是安定了不少，不过自身的行动却是放缓了下来。他们只是从旁掠阵，同时寻机将孔方最后的黑火药放到指定的位置，眼下两位前辈还能支撑，他们自然是想谨慎一点，防止那妖魔转身来找他们的麻烦。 不过与两人不同，觉远身为慧觉寺最新一代的翘楚，慧觉寺中的一些秘法虽然没有尽数修行，但也是有所耳闻。眼下妙谛法师的状态别人不清楚，可他觉远却是感受得真切。这是启动了他们慧觉寺最强大的秘术之一。 慧觉寺的秘法，除了连张清微都是有所耳闻的那个需要以性命为代价的秘法之外，还有另一个非常不讲道理的秘法，这秘法的作用不是别的，就是能给予使用者近乎难以想象的防御力。使用者一旦启动，同等级之内，任何攻击都不会破开其防御。也就是说，妙谛法师一旦启动这个秘法，只要那个妖魔没有更进一步，那就不可能破开他的防御。 不过效果如此强大的秘法岂能没有一点代价。而其代价，就是在抵御攻击的同时，自身不能有任何移动，一旦移动，秘法再次启动就需要等上至少一天一夜的时间。而且就算是成功抵御攻击，念力也是会受到极大的消耗。 觉远此刻已经半只脚进入了第三层，而且于妙谛法师师出同源，再加上妙谛法师没有刻意对他隐藏自己的状态，所以觉远可以清楚地感受到妙谛法师的情况。知道妙谛法师情况的觉远自然是知道眼下根本拖不起，于是也不顾那妖魔随时调转火力朝向三人，只是加快速度向预定的地方前进。 觉远的异常很快也是影响到了陆明心和张子墨，虽然觉远什么都没有说，但是前番三人力战那个妖魔之时，就属顶在最前面的觉远受伤最为严重。但此刻他却是不管不顾地向前冲，陆明心和张子墨也是不得不怀疑觉远有什么不能说的苦衷。 可是在觉远带着三人距离缩短到比张清微两人还近的时候，那妖魔似是有所感应地皱了皱眉头，手掌微微攥紧，不过在看了张清微一眼又是选择放下。随即那妖魔似乎是忽视了陆明心三人，再次对张清微和妙谛法师发起了攻击。 这一次，随着那妖魔动手，张清微甚至在一瞬间生出了一种遍体发寒的感觉。他有一种预感，这妖魔再一次的攻击，若是自己在有所保留的话，今日出现在江边的人一个也无法活着回去。虽然张清微的感觉比不上陆明心师父留给他的感觉好用，但他毕竟是第三层的人。 这种感觉一出现。张清微就是毫不犹豫地拿出了先前舍不得使用的那张符纸，只见随着张清微的催动，原本初春时节天高云淡的天空，不知何时竟是出现了一大片厚重的黑云。而随着黑云的出现，一种肃杀之感也是同时出现。 原本跟随觉远加速的陆明心在这一刻不由得抬头望向天空，他有一种天罚降世的感觉，尽管这天罚不是针对自己，但只是感受到其中的气息，陆明心就是升起一种心惊胆战的感觉。 不过和陆明心有所停滞不同，觉远现在心系妙谛法师的安危，所以哪怕是感受到了天罚的气息，但意识到这气息不是冲着自己，也是不再理会，继续向预定地点前进。张子墨在感受到这种气息之后，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天空，半晌后他才确定张清微动用了什么东西，随即像觉远一样加快了速度。 张清微动用的东西，张子墨也只是在他师父那里听说过一些。他们太清山祖师曾经达到过第四层，祖师在临终之际，给太清山留下了四道天雷符。这是第四层的符纸，只要启动，就能引发天威，威力强得无法形容。在太清山千年的历史中，已经使用了三道，眼下只余一道而已。却不想，张清微此刻竟然使用了。 虽然不知道张清微到底感受到了什么，但只是动用这个东西，张子墨就知道张清微真的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也就是在张子墨忧心的时候，那妖魔也是同样感受到了危机，于是在陆明心三人的目光之中，脚下的冰层再次向燃烧一般浮现出重重的阴气。处在这样的阴气之中，就算是陆明心三人修为不弱，一时间都是有一种浑身冰凉的感觉。 不过就在陆明心因为冰层浮现的阴气而手忙脚乱的时候，先前被那妖魔震慑而逃跑的两个军士竟然是在艰难摆脱那个妖魔带来的恐惧之后又跑了回来。他们可还记得，孔方交给他们的任务是两个，除了在两位前辈与妖魔斗法时露脸，还要佯装得手往上游跑呢。 陆明心见到两人心中也是大急，现在他们低估了这妖魔在冰层前爆发出来的力量，就算是两位前辈应对起来都是有些费力，他们还回来，不是自寻死路吗。 不过此二人的回来除了让陆明心焦急之外，也是让那妖魔稍微停滞了一会。也就是这一会，觉远和张子墨来到了预定的地点。而陆明心在即将到达孔方安排的地点时，眼睛忽然传来一阵刺痛，有过几次经验的陆明心甚至连动作都没有停止就适应了下来。 随后，陆明心惊讶地发现，他的目光竟然穿透了冰层，看到了冰层下方的情形，还有那个妖魔在冰层下方编织出来的阴气流动通路。陆明心稍一观察，就发现孔方的推测虽然基本准确，但是不通阴阳之术，也无透视之能的他，给出的方法虽然最终能破开冰层，但却不是一朝一夕之功。 于是在两人不解的目光之中，陆明心转向了另一处地点。这里，是那妖魔编织的阴气通路上的重要节点，若是破坏的话，那这冰层能给她提供的助力瞬间就会小上不少。 面对觉远和张子墨的不解，陆明心在来到新的位置后直接开口喊道，“别管我，立刻进行爆破。”觉远和张子墨在这一瞬间也是看到了陆明心泛红的眸子，一时间也是不再反驳，按照陆明心的要求行动起来。 第128章 破冰 张子墨和觉远在抵达孔方指定的位置之后，就是将事先准备好的布包拿了出来，然后放置在冰面之上，而陆明心这边，在看清冰面下阴气的流动方向之后，则是将孔方给他的布包稍微挪了一点点，放到了新的位置。 随后，陆明心三人就颇有默契的同时点燃了孔方给的布包。在点燃之后，三人都是毫不犹豫地转身，加速向江岸走去。 而在三人转身离去的时候，妙谛法师依旧是双目微闭，而张清微和那个妖魔的气势还在继续向上攀升，此时张清微身上散发出了近乎于神明般的气息，再配上天空中莫名出现而后缓缓下压的黑云，陆明心心中甚至生出了一种不能直视的感觉。而在那个妖魔身上，在吸收了冰层下积聚的阴气后，自身也是散发出了极端冰冷的气息。 不过，在陆明心三人走出了几步的距离之后，孔方给的黑火药就是发生了爆炸。在爆炸发生的瞬间，虽然几人都知道火药的威力是从中心爆发，然后向四周扩散。可是现在，陆明心三人却是感受到脚下的冰层整体都是在开始震动。在陆明心的眼中，冰层下的阴气在爆炸之后开始紊乱，到处乱窜的阴气似乎也是参与到了冰层的破坏之中。 陆明心三人见状，知道孔方的计划大概是成功了，于是也就在勉强稳定住身形之后，继续向岸边逃离。而江岸边去而复返的两个军士看到冰层的动静也是短时间有些发愣。不过在冷静下来后，也是按照孔方的要求，沿着江岸向上游走去。 此刻正与张清微以及妙谛法师对峙的妖魔本来气势已经达到顶峰。不过在刚刚爆炸发生的时候，虽然身为阴灵之体的她不会受到冰层震动带来的冲击。但是陆明心将自己手中的黑火药放在了阴气传导的节点之上，在爆炸发生的时候，正在吸收阴气的她也是受到了反噬。 肉眼可见的，在冰层的阴气紊乱之后，她身上的气息也是出现了紊乱，原本积聚起来的气势，在这一瞬间都是下降了一大截，身上冰冷的感觉也是消散了不少。 与之对峙的张清微自然是能清晰地感受到这种变化，也知道眼下就是发起进攻的最佳时机。因此哪怕是他手中的符纸还没有被催发到极致，他也是抓住机会进行了攻击。 只见随着张清微双手变幻出不同的法诀，天上的黑云竟是收缩起来，随后在黑云的中央，一道足有水桶粗的雷光瞬间连通了天地，快到众人甚至都没有看到其是何时从黑云之中落下。此时还是初春，这样的雷霆出现无疑是有些违背自然之理。 本就气息有些紊乱的妖魔在受到如此天威般的重击之时，顿时发出了瘆人的惨叫。叫声之中除了痛苦之外还有着强烈的不甘和怨恨。陆明心三人听到这样的声音之后，心神都是有些震动，脚步凌乱之下险些摔倒在冰面之上。不过三人也是很快清醒过来，赶忙起身继续跑向江岸。 半晌之后，雷光终于消失，天上的黑云也是出现了消散的迹象，那妖魔的叫声也是停了下来。不过张清微的表情却是依旧凝重，目光灼灼地盯着冰面上周身依旧泛着雷光的妖魔，并没有因为刚刚的攻击得手而展现出过多的兴奋。 在这个时候，妙谛法师也是从入定之中睁开了眼睛。随后他对张清微说道，“你这张符纸虽然看起来威势惊人，但好像不是你们太清山的底蕴吧。否则此刻这妖魔应该会烟消云散，不会有任何挣扎的可能。” “的确不是。”张清微肯定了妙谛法师的猜测，随后说道，“这张符纸是我们这一脉一位距离神境只差临门一脚的前辈在临终之际，感悟天雷符的气息，以自身的道韵和生命为代价制作了这张符纸，虽然没有祖师留下的天雷符那般强大，但至少有其三成的威力。” 听到张清微的解释，妙谛法师也是微微颔首表示理解，太清山最后的天雷符定然是在掌门天清道人手中，张清微此刻能拿出这样的东西，显然是动用了自己最强的手段。 不过就在两人短暂交流的时候，天上的黑云已经彻底散去，而那妖魔身上依旧是闪烁着雷光，毫无动作地站在那里，在雷光的阻碍下，两人也是感受不到妖魔的气息。此时陆明心三人也是回到了岸边，在见到江中的情形之后，也是来到了张清微两人的身边，有些激动地问道，“我们成功了吗？” 张清微的表情虽然舒缓了不少，但是面对三人的问题，却是没有第一时间给出答案，脸色依旧凝重地看着江中。不过妙谛法师却是说道，“只怕那妖魔没有想象中的容易对付，贫僧能感觉到，那妖魔身上还有着灵魂的波动。” 也就是在妙谛法师说完，江中心的妖魔身上出现了明显的异变，众人看到，原本在她周身游走的雷光，竟是在此刻逐渐从她的身上褪去。不过却不是单纯地褪去，而是在她的身上向着其左臂的位置集中。 在几人惊骇的目光之中，只见原本游离在其周身的雷光从其左臂的指尖开始积聚，使得其原本和常人无异的指尖都是变成了璀璨的银白之色。而后银白之色沿着其手臂一步步向上，一直到逼近肩头才不再前进。一时间，其整条左臂都是变得银白，而其它部位则是再也看不见半点雷光。 脸上露出狰狞之色，那妖魔伸出右手直接切在自己的左臂之上。只是一霎，左臂就脱离了那妖魔的身体，而其气息也是在此时变得虚弱无比。原本冷若冰霜的脸上，竟也是人性化地露出痛苦之色，整个身体都是颤抖起来，仿佛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那银白色的左臂在脱离那个妖魔的身体之后，也是直接分解开来，在众人的目光之中，先是像玻璃碎裂一般变成了银白色的碎块，然后再次分解成银白色的光点，最后化为虚无。 在众人震惊于这惊人的一幕没有做出进一步的动作时，那妖魔将目光转向了江边的几人，其中的怨毒让江边的几人都是噤如寒蝉。而陆明心也是在这一刻，在师父留下直感的帮助下，感受到了因果的扰动，这件事他怕是再也无法抽身了。 不过虽然对江边众人有着无法言说的怨恨，但其却是没有做出任何攻击的行为，在看了众人一眼之后，其直接跳入了冰层有些破碎的江面之中，而后快速的消失在众人的感应之中。 张清微看着那妖魔消失的地方沉默不语。不过妙谛法师却是说道，“真是没想到，这妖魔竟然能够想到类似于壁虎断尾的方法来摆脱此番的危机。不过她这么做，也是受到了无法逆转的伤势。虽然阴灵之体的肢体不像人类这样无法再生，但缺少阴气的淬炼，其能承载的力量终究是差出很多，我们再次对付她的话，也会容易不少。” 听到妙谛法师的话，陆明心也是轻轻地舒了一口气。刚刚虽然不知道张清微和妙谛法师刚都是动用了怎样的手段，但陆明心能直觉地感受到，两人都是付出了不小的代价，若是在配上三人适时的干扰还是无法对那个妖魔造成实质性伤害的话，那陆明心也是要绝望了。 也就在这时，孔方却是说道，“感谢两位前辈击退了那个妖魔，接下来，晚辈可以安心地破开有可能危害星洲城的冰层了。” 第129章 魂湖的来历 突然出现的孔方将众人从各种各样的思绪之中唤醒了过来。孔方说得没错，无论那个妖魔的状态如何，眼下彻底破除静澜江上游的冰层，解除星洲城面临的危机都是最重要的事情。 在稍微收拾下心情之后，众人也是再度踏上了沿江而上的路途。这一次，没有了那个妖魔的干扰，一行人的行动异常顺利。在孔方的指引之下，在找准点位之后，一行人进行精准爆破，堵塞江流的冰层在黑火药的帮助下轻易就被破坏掉了。 不过在爆破了两片冰层之后，天色逐渐变黑，气温逐渐下降，一行人也就不再继续向前，而是在江边一处避风之地暂歇一晚，等天亮之后再继续前进。 等到点好了篝火之后，一行人稍微吃了一点干粮就是开始了休息。因为觉远和妙谛法师在先前与那个妖魔的对抗之中受了伤，而孔方则是要指挥众人的行动，需要消耗不小的精力，于是三人不用守夜。而张子墨出于对张清微的尊重，也是愿意接过其守夜的职责。陆明心也不想让张子墨承担过多的任务，于是就是他和张子墨两人轮流守夜。 最后，陆明心和张子墨两人在简单商量之后，张子墨提及陆明心动用了秘法，于是将比较轻松的前半夜交给了陆明心，自己则是负责后半夜。 等到众人入定的入定，休息的休息，孔方还是看着眼前的地图，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陆明心看到孔方如此纠结，也是悄悄地靠近他的身边，有些不解地问道，“孔方，你是在担心明天的事情吗？其实你大可不必担心，现在距离清明还有一段时间，我们完全来得及破开冰层。” 孔方听到陆明心的话，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说道，“此番之事虽然看上去是在加紧行动，但是我也是预留了近五天的时间，如此就算是有一些意外发生也是来得及处理。” “你这。”陆明心一时无语，先前见孔方那着急的样子，陆明心还以为已经到了火烧眉毛的程度了呢，结果孔方却是告诉他自己预留了五天的时间，陆明心只能说，‘孔方，真有你的。’ 不过在向陆明心透了底之后，孔方的神情却没有好转多少。依旧是面色凝重地看着手中的地图不知道盘算着什么。见状，陆明心只得再次问道，“既然静澜江的问题已经无碍，那你还在担心什么？” 面对陆明心的疑问，孔方深吸一口气说道，“只有千日作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就算我们接下来除去了静澜江上游的伏兵，星洲城就能真正的安全下来了吗？” 陆明心没想到孔方会问这个问题，一时间也是有些语塞。他很想给出肯定的答案，但是先前那个妖魔选择断臂求生，就算是再虚弱，那也是妖魔之境。放眼整个星洲城，除了陆明心三人联手，还有张清微以及妙谛法师，其它人要是对上她，绝对是十死无生。 “就算是解除了静澜江的危机，但是那个妖魔不能除掉的话，以她的能力，想要杀人，不会比捏死一只蚂蚁简单多少。”孔方认真地说道。 “所以你是在想办法除去那个妖魔？”陆明心有些激动地问道。孔方在他见过的人之中，是最为智计过人之人，只要他想，基本上没有成不了的事情。 不过面对陆明心的问题，孔方此刻却是有些惆怅地说道，“也是也不是。其实在之前的几番接触中，我已经了解到了那个妖魔大概的情况。就算是清微道人和妙谛法师拿不下她，我也可以设计让其陷入不利的状态中。至于想要彻底除掉对方，先前我们不是发现了泪河吗？” 听到孔方的话，陆明心也是会意地点点头，然后说道，“若是将泪河之水引到那个湖泊，确实有可能净化湖中的怨气，从而破坏那个妖魔的根基，进而将之彻底击败。但是那泪河的水位不是比那个湖泊还低吗？怎么能让其流到那个湖泊之中呢？”陆明心有些不解地问道。 孔方摇摇头说道，“水位的高低光凭感觉可说不准，还得靠实际的测量，而且还得考虑一些别的因素。将泪河引到那个湖泊并非没有可能。”孔方言罢，就是在地图上开始了描绘。陆明心见孔方说得天花乱坠，不过可惜的是，他除了最后看到的引水渠道，其它基本上什么都没听懂。 见到陆明心一脸懵懂，孔方也只是无奈地摇摇头，而没有继续进行解释，随后说道，“其实想要将水引到那个湖泊不难，之前的问题是如何在那个妖魔的眼皮底下挖出这样的一条水渠。不过现在吗，想来我们想要完成这样的工作并不困难。” 陆明心听完孔方的计划，也是欣慰地说道，“按照你的计划，我们应该可以轻易地击败那个妖魔，既然如此，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看到陆明心的样子，孔方说道，“眼下虽然那个妖魔已经不成问题，但其实那个妖魔并不是我们要面对的最棘手的问题。” 这一下，陆明心更加不解了，连那个如此恐怖的妖魔都要让你给算计死了，还有什么问题能难住你呢？ 孔方此时也是打开了话匣子，将手中的地图小心翼翼地收好之后，认真地问陆明心，“陆兄，你现在应该知道那个妖魔是怎么形成的了吧。” 陆明心也是没有隐瞒，直接说道，“自然，那个妖魔是魔婴的聚合体，大量不得转世的魔婴聚合在一起，最终形成了这个妖魔。” “说得不错，可你想过这些魔婴来自哪里吗？”孔方追问道。陆明心摇头表示不解。 孔方解释道，“我这几天去追查了一番，这些魔婴，来自星洲城中大大小小的青楼。”听到孔方的答案，陆明心并不感到意外。那样的地方，偶尔出现一两个意外出世的孩子一点都不让人意外，某个游走于多方势力之间，身家无数，老婆七八个的假太监不就是这么来的吗？ “青楼中意外出世的孩子，虽然一部分也有机会长大成人，但更多的，却是被抛弃到了静澜江之中，在江水的推动下，聚集到那个湖泊之中，最后形成了那个湖泊然后又在湖中孕育了那个妖魔。”孔方解释道。 “若是如此的话，那不让青楼将孩子丢到静澜江中不就好了。”陆明心开口说道，随即就看到了孔方冰冷的目光。 “那不让青楼之中出现那些孩子总行吧？”陆明心继续说道。 孔方听到陆明心的话，也是面色有些凄苦地说道，“你说的也是我心中所想。可不让青楼抛弃那些孩子却是难如登天啊。”陆明心也是第一次见到孔方这样的脸色，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青楼生意是星洲城的命脉，绝对不能断绝。可进行这样的生意，就不可避免地有意外来到世间的孩子。若是不让青楼抛弃这些孩子，就必须建立起一个收容这些孩子的地方。但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就算有人肯做，其消耗也必然大得难以想象。”孔方叹息着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陆明心听到孔方的话也是感觉自己的脑子有些不够用的感觉。这种事在孔方看来都是个无解的死局，他又能有什么办法呢。在苦思半晌无果之后，陆明心只得无奈地说道，“还是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了，船到桥头自然直，没准我们解决了那个妖魔，就有了解决此事的办法了呢。” 第130章 篝火边的交流 孔方在听完陆明心的话之后，在迟疑一会之后也是缓缓地点了点头，然后说道，“星洲城的危机在上游的冰层，在湖泊中的妖魔，更在无法消除的青楼。眼下虽然没有全部解决的办法，但为了星洲城中数以万计的百姓，还是先消除上游的冰层吧。”孔方在苦思无果之后也是选择接受现实。 见到孔方暂时放下了心事，陆明心也是不再陪他一起纠结，开口劝谏道，“明日还要去解决上游浮冰的事情，你还是早点休息吧，恢复下体力也能更好地应对接下来的事情。”这次孔方听了陆明心的劝告，果断地收起来眼前的图纸，在篝火旁选了一个地方开始休息。 陆明心看着篝火旁的众人，之前因为施展秘术而出现的反噬也是开始出现。虽然眼前的人和景物都是变得有些诡异，但陆明心已经能够选择性的无视那些奇怪的景象了。不过，让陆明心担心的是其它的事情。 陆明心的直感告诉他，虽然这助他看清一切的神降术给他提供了极大的帮助，但是随着使用次数的增多，他的视力也是会开始下降，直到有一天他会成为盲人。这是他知道的事情。 不过在今日的使用中，陆明心能感觉到，这一次的反噬似乎是比之前要小了不少。第一次他首次使用这个瞳术，只是勉强看清那包裹在魔婴周身的几缕阴气，就使得自己休养了半个月的时间。而第二次，他看清那妖魔的本相之后，也是遭受反噬，休养了同样近半个月。 不过这一次，虽然他依旧是借助此术看清了那妖魔在冰层下阴气的流动，反噬却轻了不少。眼前只是出现了轻微的幻象，更多的眼睛觉得有些疼痛。 陆明心想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变化，他思索半晌，现在他和之前唯一的区别就是随着斗法经验的增加，他的境界有了一些提升，对法术的领悟增加了不少。在有了这样的理解之后，陆明心下定决心要更加努力地提升境界，或许，等到他境界提升到某个层次，这瞳术将不再会对他造成伤害。 就在陆明心胡思乱想的时候，不知不觉之中已经到了交班的时候，下半夜将是张子墨接替陆明心进行守夜。尽管陆明心已经有些忘了时辰，但是张子墨还是准时地醒来，然后在陆明心失神之时走到了他的身边。 “去好好休息一下吧。你想来在今天施展秘术之后也是受到了一些反噬，尽快恢复过来，没准我们还需要你呢。”张子墨坐到陆明心身边之后轻声说道。 “不必担心，今天的秘术使用之后，我受到的反噬轻了不少，我刚刚正是在思索为什么这一次受到的反噬轻了不少，以后好更好地掌握这个秘术。”陆明心随后如实地说出来自己的想法。 在听完陆明心自己的推测之后，张子墨微微一笑，然后轻声说道，“依在下看来，陆兄自身境界的提高或许只是其中一方面的原因，其实在下还想到了其它的两种可能，陆兄不知道有没有兴趣听一听。” “但说无妨。”陆明心见张子墨愿意帮自己进行分析，自然没有拒绝。 “其一的话，在下听闻陆兄在来星洲城之前，没怎么参与到与鬼物的战斗之中。若果真如此的话，在下不得不提醒一句，我辈在与鬼物的战斗之中，能够在冥冥之中获取功德之力。这功德之力除了能帮助我们对抗自身的五弊三缺之外，还能加持法术。我不知道陆兄的法术具体是何种类型，但或许与此有关。 其二吗，不知陆兄想过没有，陆兄这一次再次使用这个秘术，其实可以说是对同一个鬼物第二次使用秘法。虽然我不知道陆兄之前的使用情况，但是陆兄受到的反噬减小，未必没有这方面的原因。”张子墨很快给出了自己的分析。 对于张子墨给出的分析，陆明心也是一时之间无法证实。这秘术效果强大，但反噬同样惊人，陆明心自己也不愿意过多的使用。不过陆明心还是对张子墨表示感谢，然后准备去篝火边休息。 不过就在陆明心刚刚打算起身的时候，张子墨在迟疑半晌后有些为难地问道，“陆兄，你对于依赖别人这件事怎么看。”陆明心看着张子墨在不断地斟酌着用词，艰难地问了自己这样的问题，一时间也是有些不知该如何回答。 见到陆明心有些不知所措，张子墨只得说道，“我最近感觉自己有些没用。明明修为不弱，却是只能躲到觉远的身后，还没有你这样的秘法，甚至给觉远提供的帮助都很有限。” 陆明心听到张子墨的话也是感到有些意外。不过仔细想想，张子墨的好战程度是三人之中最高的，三人之前境界相同，而张子墨修炼了攻击性最强的雷法，就数他斩获最多。而在遇到妖魔之后，觉远境界有所提升，陆明心能提供不小的辅助，而他却显得有些可有可无，自然是难免有些失落。 其实陆明心并不了解张子墨的过去。作为年轻一代的翘楚，张子墨受到的期待和瞩目远不是陆明心这个一开始窝在山沟里的人能想象到的，一向被众人关注的他，现在却是沦落到给觉远打辅助的地步，心里的失落不是一句两句能说清的。 不过陆明心尽管不了解情况，但还是认真地说道，“其实觉得自己没用这种想法我也有过。在师父离世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我虽然继承了师父的棺材铺，但技术只能说勉强说得过去。棺材铺的生意大多是靠着师妹的名气维持着，不少人都是看中了师妹的手艺，在请师妹化妆的同时，顺带着从我这里订了棺材而已。 那时我也时常会想，是不是自己拖累了师妹。若是没有我的话，师妹一个人是不是可以过得更好。直到后来在道术上有了相当的进步，我才稍微找回了一点自信。可是清水县终究是个民风淳朴的小地方，没有给我展现的机会。若不是此番孔兄相邀，我怕依旧是一介无名之辈。” 张子墨听完陆明心的话，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但半晌之后还是说道，“可那时陆兄只是尚未掌握多少道术，而现在，我却是已经到了瓶颈。” 不过，陆明心不等张子墨说完，便是打断道，“张兄不必自谦。张兄现在的情况和当年的我也是有些相似之处，只是一时实力不足而已，没必要全盘否定自己。其实我一直都能感受到，张兄的术法是我们之中最具攻击力的。将来若是修炼到更高深的层次，张兄不会比清微道人差多少。” 听到陆明心提起清微道人，张子墨脸色一时间变得复杂下来，有些不解地问道，“为什么你们一个个都对我这么有信心呢？” “因为我们不是在恭维你，而是阐述事实。我也不知道还有谁对你说过什么，但是师父在临终之际给我留下了一缕直感。当我看到你的时候，我就在你身上感受到了无限的潜力，这种潜力完全不比清微道人弱。”陆明心认真地说道。 在陆明心说完之后，张子墨也是沉默了下来，目光游移不定地看着四周。陆明心感觉自己说得已经足够，至于能不能跨过心里的那道坎，陆明心也不知道。现在他该给对方留下反思的空间了。于是陆明心就借口疲倦起身离开，在篝火边选好位置之后静心睡去。 第131章 危机解除 第二天一早，等到天光大亮，陆明心从沉睡之中醒来时。睡眼惺忪的他一醒来，就看到张清微和妙谛法师正一脸认真地看着张子墨。于是陆明心也是随着两人的目光一同看向了张子墨。 在看到张子墨的时候，陆明心顿时感觉自己因守夜而有些疲乏的精神都是好了不少。此时的张子墨再没有了昨晚那种期期艾艾的样子，那种从骨子里透出的自信让陆明心看了一眼就是能感觉得到。陆明心不知道为什么张子墨身上会出现这样的变化，不过作为朋友，他还是为张子墨走出阴影而高兴。 而在观察了张子墨半晌之后，妙谛法师有些羡慕地说道，“贫僧看来要恭喜太清山了，或许不日就要再添一位第三层的道士。真是道门之幸啊。” 在妙谛法师说完之后，张清微则是有些谦虚地说道，“哪里，哪里。他现在不过是看看突破心障打开通向第三层的道路，想要真正的进入第三层，还需要更多的积累，对法术的运用也需要相当的时间来提升才行。” 尽管张清微说得非常谦虚，但是陆明心听在耳中，却是有一种凡尔赛的感觉。就算是他都知道，修行之路，最重要的就是靠自身的领悟突破心境。只要看破了心障，灵气的积累和法术的提升就是水到渠成的事情。而依照太清山的底蕴，张子墨想要完成这两步绝对要不了太长的时间。 在张清微说完之后，远处拿着地图的孔方也是暂时收起了地图，然后走到张子墨面前开口说道，“在下恭喜张兄了。只是眼下星洲城的危机尚未解除，还是希望几位能配合我继续前往上游解决危机。” 虽然孔方的转折有些生硬，但几人也是知道现在孔方说的才是正事，也是也是停下交谈，跟着孔方继续向上游前进。而在一路之上，张清微拉着张子墨走在了队伍的后面，在询问后者各种细节的同时，也是将自己晋升时的一些事项说给他听。 在没有了妖魔的干扰之后，孔方接下来的行动可谓异常的顺利，尽管众人没有合适的交通工具，只能推着独轮车在江边缓慢地前行。不过孔方在计算冰层爆破点的速度却是快了不少，为众人省下了不少的时间。 终于是在两日之后，在爆破完一片冰层之后，孔方看着眼前的江面说道，“这应该就是最后需要爆破的冰层了。再往上游的话，气温反而会变得更加温暖，哪里的冰层比这里要薄上不少，可以在解冻之时自然融化，就不需要我们动手了。” 听到孔方的话，几人也是松了口气，一方面自然是因为星洲城最大的危机终于是得以解除。而另一方面，这一路几人基本上都是在野外露宿，就算几人身体没有什么大碍，但这种经历还是让几人非常疲惫。 不过，孔方马上说道，“不过为了防止夜长梦多，在处理完静澜江的危机之后，我们就要着手对付那个妖魔了。”随后，孔方又是简单地将对付那个妖魔的计划说了一下。 在听完孔方的计划之后，张清微也是有些无奈地说道，“经过了几番的交手，我不得不承认，那个妖魔的实力应当是在我和妙谛法师之上的，我们之中的任何一个，单独面对她都非常危险。哪怕是她之前受了伤，想要拖住她也不是容易的事。” 在张清微说完之后，孔方则是微笑着说道，“其实我已经考虑过这一点了，第一次两位前辈和那妖魔打得有些着急，着了对方的道，而第二次，我们为了解除星洲城的危机，不得不进入这个妖魔的主场。下一次，晚辈会想办法将她引到特定的位置，两位前辈可以事先做好准备，定然能获得先机。” 张清微听到孔方这样的说法，心中也是安定了不少，确实如孔方所说，其实那个妖魔的实力没有那么强悍，只是第一次两人追对方追到魂湖，借助那里的魔婴之力，她击败了两人。第二次对方也是借助了地利。若非如此，两人其中一个就能和对方有来有回。 “你到底想用什么办法，又想将她引到哪里呢？”张清微追问道。 “晚辈的办法暂时不好向两位前辈说明，至于要将她引到哪里，还需要再与两位前辈进行商量。”孔方脸色有些无奈地说道。随即又是补充道，“不过这几日，晚辈需要联系城主府讨要更多的人手，同时为引出那个妖魔做准备，两位前辈可以在这几天好好休整一下。” 听到孔方的话，张清微和妙谛法师微微颔首。虽然这一次孔方有些仓促的行动让张清微付出了一些代价，妙谛法术也是受伤不轻，但是在知晓事情的前后经过之后，他们也是认可了孔方的决定。眼下孔方要找更多的人，他们当然没有意见。 在解决完静澜江的危机之后，回去的路就变得容易了很多。借助先前军士留下的求援信号，孔方很快引来了出来寻找他们的军士，而后在孔方的提议下，几人联手制作了简单的木筏。虽然舒适性不佳，但速度极快。只用半日时间，几人就是顺江而下来到了陆明月和张子萱所在的工地。 再次见到陆明月，陆明心看到她一脸微笑的样子，只觉得自己这一路以来的疲惫都是消失不见。不过还不等陆明心和陆明月打招呼。陆明月一旁的张子萱却是有些意外地看向张子墨，有些激动且不解地问道，“哥，我怎么感觉你身上的气质变得有些不一样了呢？” 张子墨听到张子萱的问题，有些直白地说道，“没什么，只是从先前有些盲目的自信变成了见过更高天空后的自信了而已。” 虽然张子墨说得比较隐晦，但张子萱还是听出了其话中的意思，随即激动地说道，“哥，你也走出那一步了吗？”“没错。”张子墨点头说道。 见到张子墨和张子萱激动的样子，陆明心一时间有些不好意思。同样是孔方请来的人，觉远和张子墨先后踏出了那关键的一步，不日就可以成为第三层的修士，而他却是完全看不到方向。 陆明月似是看出了陆明心的失落，略带鼓励地说道，“师兄其实也不必妄自菲薄。这几日师妹也是和其它的修士交流过，师兄已经走在了大多数修士前面。” 对于陆明月的安慰，陆明心只得笑笑表示自己无事。而后向陆明月说起自己离开之后发生的事情。和一旁一惊一乍的张子萱形成鲜明的对比，不论陆明心怎么说，陆明月都是一脸微笑地看着后者。 “你就一点也不为他们紧张吗？”张子萱因为受到了张子墨的教育，所以常常暗自和陆明月比较，此刻她听到几人遇上妖魔紧张得不行，又见到陆明月云淡风轻的样子，自然是有些忍不住地问道。 “有什么好紧张的，现在他们平安无事地站在我们的面前，就算中间遇到了什么危险，想来最后也是化险为夷，我们自然是不必为他们而焦虑。”陆明月面色不变地解释道。 听到陆明月的话，张子萱一时间也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倒是很少开口的觉远说道，“陆施主说得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缘法，完全不必过分担心。”随后陆明心继续向两人讲述一路上发生的事情。这一回，张子萱倒是显得文静了很多，没有发问，只是静静地听着陆明心的讲述。 第132章 决战之前 等陆明心将一路上经历讲完，孔方那边也是完成了对堤坝的验收，虽然时间上有些紧张但是在陆明月一丝不苟的监督和张子萱不断的催促之下，城主府派来的人还是保质保量地完成了孔方安排的任务。 “真是没想到，仅仅是几天的时间，你们就能完成这样的工程，真是让人有些意外啊。”孔方在确认完工程如自己设计的那般完成后，有些意外地说道。 “您是不知道啊，为了保证工程的进度和质量。那个叫张子萱的女子，在白天几乎是一刻不停地盯在一旁，要是进度慢了，她是真不让你吃饭啊。还有那个叫陆明月的，每天收工之后都是连夜检查前一天的完工情况，要是有不行的地方，她第二天一大早就会把你叫起来。”工头忍不住向孔方诉苦。 孔方听到工头的话，也是会心一笑，随后说道，“诸位的辛苦我也是知晓，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完成如此工程实属不易。先前说好的钱没有任何问题，除此之外，我还会给各位一位不菲的佣金作为酬谢。” 工头听到孔方的话也是眼前一亮，他这么拼命的带着兄弟们是为了什么，不就是钱吗。眼下孔方痛快地给钱，他也是感到十分的高兴。 不过，孔方在将银票点好之后，却没有第一时间交给工头，而是看着他说道，“施工头，我知道你这个队伍是星洲城最好的队伍。此番修缮堤坝的事情我看在眼里，确实是有两把刷子。所以我想再给你一个机会。这件事情要是成了，报酬不比这一次的少，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在说完之后，孔方才将银票交给对方。 被孔方称作施工头的人没有第一时间给孔方回答，而是仔细地检查起孔方交给他的银票。半晌之后，他有些疑惑地问道，“你给的比说好的多了近百两。我可不敢收这么多。” 孔方见到对方如此，也是走到他身边轻声地说道，“其实我跟城主说这个工程要至少半个月的时间，而且每天是五两银子的伙食标准。只是这里交通不便，有钱也买不到东西。所以这省下来的钱我就一并交给你们了。” 施工头听到孔方的解释也是有些不好意思。他和手下人这几天也是抱怨过伙食不行，不过看在孔方给的够多，也就没有再提这件事，现在听了孔方的解释，他也是觉得有些过意不去。所以对于孔方的邀请，他就没有什么犹豫了。 “先前我就和兄弟们说过，孔方兄弟是读书人，和那些地主老财不一样，不会做出那种克扣之事。小人要感谢孔方兄弟给的机会，兄弟有什么需要，只管说一声，小人定会带着手下的兄弟尽全力帮忙。”施工头说道。 “如此便好。”孔方不出所料地点点头，然后说道，“只是此事尚需几日时间准备，希望施工头能等我几天。” “这倒无妨，我们这些人也不是一年四季都在工作。眼下这次的工程刚刚完成，让兄弟们休息一下也好。”施工头答应道。 在送走了施工头和他带领的工人之后，孔方也和众人回到了暂时下榻的客栈。在关好门之后，孔方说道，“我需要去城主府联络一番，向城主再借几个人。等人借来了，我们也就要开启和那个妖魔的决战了。” 这时，张清微有些按捺不住地问道，“先前我就听你说过类似的事了。只是那时有些不便，现在你应该不会再卖关子了吧。” “自然。”孔方点点头，随后说道，“晚辈这一次要向城主府借几个犯了失节之罪的奸夫淫妇，借他们来引出那个妖魔。” 听到孔方的话，几人都是忍不住吸了一口凉气。不过最后还是张子萱问道，“若是那些人不愿意配合你怎么办。” 孔方听到张子萱的问题表情也是变得有些森然，随后解释道，“失节之罪可大可小。下至杖刑，上至凌迟。若是他们不愿意抓住减刑的机会，我自然有成全他们的办法。”几人听到孔方的话，也是感受到了孔方的决心，都是点点头不再言语。 见到众人安静下来，孔方也是转向张清微说道，“前辈，这一次还是需要借助您和妙谛法师的力量。在下希望前辈能提前布置好阵法，将其困在阵法之中一段时间。我们会借此机会将泪河之水引入魂湖，从而破坏那个妖魔的根基，最后彻底解决这个妖魔。” 听到孔方的安排，张清微有些不解地问道，“若是你真的可以将那个妖魔引出了，我们直接将其灭杀不就好了，何必要多此一举地困住对方呢？”孔方听到张清微的话，一时间也是有些不解。 这时，对孔方有一段时间接触的张子墨开口解释道，“孔兄有所不知，和对人的战斗不同，在与鬼物的战斗中，想要困住对方要比直接灭杀还困难不少。” 听到张子墨的解释，孔方下意识地看向张清微，后者也是会意地点点头，然后说道，“子墨说得不错，对鬼物的战斗，若是要困住对方，往往需要更大的力量。因为鬼物和人不同，在困境中往往会失去理智疯狂的攻击，根本不会有保全性命的想法。” 在得到这样的答复之后，孔方也是忍不住沉吟起来。不过在思索片刻之后，孔方还是坚定地说道，“即便如此，晚辈还是希望前辈可以设计将那个妖魔困住。晚辈担心，若是前辈在魂湖之外的地方将那个妖魔灭杀的话，也许会让魂湖中的魔婴释放出来。” 听到孔方的解释，张清微也是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说道，“确实有这种可能。那个魂湖孕育了妖魔，若是妖魔意外陨落的话，或许魂湖中的魔婴会受到惊扰而释放出来。” 两人都是默契地没有提魔婴释放出来之后的事情。若是魔婴释放出来的话，首当其冲的自然就是星洲城，虽然那些魔婴单个的实力不怎么样，但架不住数量过于庞大，就算是此刻星洲城已经来了一大批道门中人，也免不了一场腥风血雨。 “不过若是真的想要我们困住妖魔的话，或许还要借助那些修士的力量，而且我们能困住她的时间不会太长，你还是要抓紧时间行动。”张清微在下定决心之后也是提出了要求。 “这倒是没什么问题。挖渠引水的事，我已经联系好了施工头。让那些修士跟着前辈去困住妖魔也不会影响进度。”孔方答应了张清微的要求。 不过，这时妙谛法师却是开口说道，“觉远啊，这一次你就跟在孔方身边吧。一来在他遇到不懂的事情，也能提供一些参考，二来连番的战斗之后，你身上也是有不少的暗伤。就不要去和那个妖魔拼命了。” 听到妙谛法师的话，觉远愣了一下就要开口反驳，而不等他开口，张清微却是对张子墨说道，“子墨或许你也应该跟在孔方身边，你的情况和觉远差不多，而且你心境刚刚突破，真是需要积累的时候，就不要贸然出手了。” 觉远在张清微开口之后，似乎想到了什么，用疑惑的目光看向妙谛法师，后者只是回以关怀的目光。觉远还想开口反驳，不过这一次却是孔方说道，“既然如此的话，那让陆兄也和我们一起行动吧。他也和觉远以及张兄一样，同那个妖魔斗了两次，而且使用秘术消耗同样不小。” 就这样，三人组再次凑到一起，和孔方一同行动。 第133章 陆明心的心境 在定好了计划之后，孔方就是出发去了城主府，尽管城主现在对于孔方可以说是有求必应，但是孔方这次提出的要求实在是有些奇怪，就算是城主，想要完成这样的要求也是需要几日的时间。 孔方对于将这件事继续拖下去是有些愧疚的，但是张清微却是说道，“再等几日也好，虽然有了通盘的计划，但是要想让阵法完美的布置出来，我也要和那些修士好好的演练一下。”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之中，施工头带着手下的兄弟在休息，同时时刻准备响应孔方的召集。而张清微和妙谛法师则是在和前来帮忙的修士们一遍遍地演练着阵法。对那个妖魔的恐怖，在此前的营地之中，众人已经有了深刻的认知。因此就算是演练阵法非常辛苦，也没有人开口抱怨。 至于孔方这边。就算是已经将计划布置完毕，孔方还是继续在地图上描画着，陆明心曾开口询问，孔方则是解释道，“虽然已经布置好了一切，但是还有可完善之处。就比如这条将泪河引入魂湖的水渠，若是可以多段同时施工，那么就能节约大量的时间，给张前辈的压力也能小上不少。” 而在离开孔方之后，陆明心也是见到了觉远和张子墨，不过在听到两人的交流之后，陆明心却是没有再继续前进。 “在下领悟到的是自信。从在下踏上修行之路开始，就坚信自己不弱于人。直到前几日，在下在觉远兄身上体会到了挫败感。甚至一度丧失了自信。不过前些日子，在和陆兄交流的时候，在下重拾信心，相信自己一定也能踏出那一步，于是在下就走出那一步了。”张子墨淡然地说道。 陆明心听到张子墨的话，也是不由得以手抚额，他其实只是见张子墨状态不对，给他灌了一点鸡汤，没想到都对方却是直接借着他的鸡汤成功踏出了关键的一步。 不过在陆明心黯淡离去之时，却是见到了一脸欣喜的张子萱。两人一见面，张子萱就是有些激动地问道，“你能感觉到我有什么不同吗？” 这样没头没尾的问题陆明心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而且他没有心情去想这些。“到底怎么了？”陆明心不解地问道。 “刚刚我跟陆明月讨要了一些化妆的技巧，还要了一些好用的小玩意。”张子萱开心地说道。 这时陆明心才注意到，张子萱身上的气质却是不似先前那般有些稚气未脱，而是多了一些出尘的气息。只是这变化并不明显，自己才没有第一时间注意到。不过听对方提起陆明月，他也是想起自己也是有一段时间没有和陆明月见面了，于是就撇下张子萱去了陆明月所在的房间。 此刻天光大亮，陆明月没有关上房门。陆明心一走到门口就是看到陆明月在摆弄一些瓶瓶罐罐。见陆明心出现在门口，陆明月也是简单地将东西收拾好，然后走到门口问道，“师兄终于想起我来了吗？” 听到陆明月的问题，陆明心也是有些过意不去。在陆明月进入凝香居之后，两人就再没有单独相处过了，就连话都是没有说几句。 不过就在陆明心感到有些过意不去的时候，陆明月却是开口问道，“师兄是心中有了疑惑吗？” “你怎么知道。”陆明心脱口而出。说完他就后悔了，他现在基本上已经将心事写在了脸上，与他一同生活了近十年的陆明月看不出来才奇怪呢。 “师兄不妨对我说一说吧。”陆明月善解人意地说道。 “其实也没有什么。只是近一段时间，觉远和尚和张子墨相继看破心障，找到通向第三层的道路，而我却是完全找不到方向，所以有些失落而已。”陆明心开口说道，对于陆明月，他自然是没有任何的避讳。 听到陆明心如此说，陆明月的神色变得严肃起来，随即问道，“师兄自小跟随师父修炼，就算得到的资源要少一些，可师兄十几年苦练不辍，想来积累的底蕴也是不比那两个人差。至于师父的传承，师兄应该比我更加清楚。所以师兄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不过面对陆明月的鼓励，陆明心却是苦涩的一笑，随即说出了自己和张子墨夜谈的事情，以及刚刚自己听到的话。说完之后，陆明心感叹道，“他张子墨有着十几年一直作为同辈翘楚而养出来的自信，我可没有这种东西啊。” 陆明月听到陆明心的话也是笑了起来，随后说道，“所以师兄是来找我安慰一下自己，让我说一些鼓励甚至吹捧的话吗？” 陆明心摇了摇头，他知道就算陆明月发自内心地鼓励甚至吹捧他也是无用。因为能领悟什么可是和自身的经历以及心性有关，就像是觉远，他所领悟的东西是牺牲，而张子墨是自信。可是这两条路都不是适合他的。 不过就在陆明心胡思乱想的时候，陆明月却是开口说道，“其实师兄大可不必担心。师兄若想突破，不妨从自身出发，想想自己这些年来的所学所悟，以及自己真的想要做什么。” 听到陆明月的话，陆明心也是开始反思起来。不过仔细想想，他可觉远以及张子墨的差别还是蛮大的，觉远一心修行佛法，并且切身行事，至少从见面开始，他就没见觉远有灭杀魂体的行为，更多的是用佛法度化对方。而张子墨，则是将战斗摆在第一位，雷道一出，一往无前。 而陆明心自己，颇有点缺少定性的味道，他虽然在战斗之时也是以度化对方、净化怨气为第一追求，但是一旦感觉事不可为，他放弃得非常果断。就像之前遇到的九转魔婴，在见到对方破了他的阵法之后，他可是毫不犹豫地下了狠手，甚至还启用了禁术。 陆明心思索半晌无果，在清醒过来后又是对上了陆明月的眼睛，他一时有些尴尬。不过陆明月却是说道，“在我的心中，师兄就是最厉害的人，虽然没有什么特别突出的点，但师兄涉猎的东西，远不是一门一派所能掌握的。若有一日，师兄能够将自己所掌握的东西融会贯通，自然可以惊艳同辈之人。” 听到陆明月的评价，陆明心并不感到开心。因为师父走得早，所以他的一身所学，都是从师父留下来的典籍中学到的。虽然涉猎广泛，但是却博而不精。这就是缺少名师指点的结果。这一点，饶是现在有前辈愿意指点也有些来不及了，陆明心眼下不可能放弃诸多本事专修一门。 见到陆明心面露苦色，陆明月却是说道，“我猜师兄一定是感觉自己所学驳杂，没有专精一门，所以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地方吧。” 陆明月说完一顿，然后坚定地说道，“小妹坚信，师兄的困厄只是一时，在不远的将来，师兄一定可以达到和那两人一样的层次，而到了那个时候，师兄现在的所学不会成为师兄的负担，反而会成为师兄扬名天下的资本。小妹要提醒师兄，小器速成，大器晚成。” “大器晚成。”陆明心听到这样的话也是有些恍惚起来，似乎在很早的时候，他的师父也是说过类似的话。那时他想要师父给他最厉害的功法，他师父就跟他说过，不必纠结于所谓的最厉害，流传下的功法都有其可取之处，静心学习，融会贯通，终有大器晚成的一日。 此刻这样的话又是被陆明月提起，陆明心感觉自己的失落少了不少。 第134章 孔方的入局 不过留给陆明心收拾心情的时间并不多，仅仅是不到十天的时间之后，城主府那边就传来了好消息，孔方要的人已经准备好了。城主府进度加快的原因很简单，就是在孔方的催促之下提升了赏格，所以牢房里那些符合条件的人报名变得踊跃，很快就是凑齐了孔方要求的数量。 而随着这关键的一环得以解决，和那个妖魔的最终决战也就正式开始了。孔方的计划说起来也是非常简单易懂，就是借助牢房之中的那些犯人将魂湖中的妖魔吸引出来，然后再利用张清微主导的阵法困住对方。在此期间，施工头带领手下的兄弟加紧施工，将泪河之水引入魂湖，一举破坏那个妖魔的根基。 等到行动正式开始的那一天，待到众人一同来到之前开辟好的营地之后，孔方做出了一件出人意料的事情。那就是不顾张清微等人的劝阻，选择和牢房里选出来的人一同行动。依照张清微等人的想法，孔方最安全的做法自然是躲到幕后纵观全局，或者是和张清微在一起。 “两位前辈的好意晚辈理解，只是晚辈此番行动却是有着自己的理由。牢房里的那些人是晚辈找来的，晚辈自然有义务将他们全须全尾地带回去。”孔方义正言辞地说道。 见到孔方如此严肃，张清微也是不好继续进行劝阻。不过一旁的张子墨却是说道，“若是如此的话，让我们三个去吧，我们三个一起至少有自保之力，也不会引起那个妖魔过分的警觉。” 孔方听到张子墨的话，却是摇摇头说道，“陆兄有所不知，确保那些人安全只是其中的一方面，我们自己的安全也需要保障。那些人之中，除了一部分人是被利益所吸引，也不能保证没人有着一些其他的想法，毕竟其中有不少抛妻弃子之人，你能保证他们不会倒戈吗。” “我不能，你就能吗？”张子墨明白了孔方的意思，但还是有些不放心地问道。 “我其实也没有十成的把握，不过若是我在的话，他们生出异心的概率终究是要小上不少。因为可是我向城主说情，他们才有了这一次将功折罪的机会。他们对我的敬畏终究是要多一些的。”孔方解释道。 在有了定计之后，孔方就和几个狱卒带着牢房里的十几个犯人进入了树林之中。孔方也知道自己的做法有些冒险，不过眼下，他其实也是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 一行人一上路，孔方就是对那些犯人说道，“我相信你们已经充分了解了自己要去做的事情。我不否认这一次的事情有一定的危险，现在若是有人想要退出，我不会怪罪他们。不过一会若是和我一道进了树林，那就必须听令行事。否则回去之后罪加一等都是轻的，被这些狱卒当场格杀可不要怪我无情。” 那些犯人在听到孔方的话之后也是沉吟起来，半晌之后，却是无人退出，孔方在将这些人带出之前，不是没有进行过筛选。他觉得眼前这些人良心未泯，所以才愿意给这些人一次机会，而且在将他们从牢里带出之前，类似的话已经说了一遍了。 见无人退出，孔方也是带着一行人出发，头也不回地进入了树林之中。在进入树林之后，感受到四周明显变得阴冷了不少的空气，孔方也是心中一沉，觉得此行可能会有一些波折，但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他只能继续走下去。 在孔方进入树林之后，张清微也是对一道前来的修士们说道，“这几天我们已将合击阵法演练了好几遍，今日就是用出来的时候了。稍后那个妖魔被孔方引出之后，我们就出手将其困住。这次的作战能否成功就看我们的了。” 张清微说完之后，他和其他的修士也是在按方位站好位置之后就隐伏了起来。这其实也是这几日之中演练的一部分，妖魔入阵之后的阵法变化固然重要，但入阵之前的隐蔽也是不能忽略，不然被看出了破绽必然前功尽弃。 而在营地的更外围，施工头则是拿着孔方给的施工图在分配着任务。为了这次的作战能够顺利的进行，孔方特意做了一个树林之内的详细地形图，并且事先给施工头的人安排好了几个开挖的地点。但是具体安排工作，还得是施工头自己来。 在外围人马紧锣密鼓地进行准备的时候，孔方一行人也是缓缓地走向了树林深处。孔方不通道术，但是生活经验却是异常丰富。在进入树林之后，他一边前进一边在树林之中留记号，同时时刻计算着最佳的逃跑路线。 一开始，气氛还是有些沉闷。不过在行进一段时间无事发生之后，狱卒和狱卒之间，犯人之间，都是三三两两地交谈起来。对于这种事情，孔方也是能够理解。毕竟眼下他们的压力不小，不让他们排解一下太容易出事了。 不过就在孔方看着周边的地形用心测算的时候，意外发生了。不知为何，其中一个犯人忽然就抱着路边的一块石头哭了起来，声音凄切，仿佛是在悼念自己死去的孩子。 孔方看着那个抱着石头哭泣的女子，心中也是想起了自己看过的资料。这女子虽然也是抛弃了自己的孩子，但她和别人还有些不同。那就是被她抛弃的女婴先天残疾，不然就算是在这个整体重男轻女的时代，星洲城也算是一个别样的净土，至少这里的女子还有更多能长大的机会。 不过还不等孔方想到办法安慰那个女子，也许是受到了女子情绪的影响，其他的一些犯人表情也是出现了一些异样。孔方看向那些人，虽然他们没有开口，但孔方知道，这些人应该也是想起了什么。孔方一时间也是有些慌了神，他知道自己带的这些人对妖魔有吸引力，却没想到，还没见到对方，自己就躺了。 孔方一时间也是不知该如何对付这些陷入混乱之中的犯人。不过就在这时，在他犹豫的时候，却是有狱卒替他动起了手。只见狱卒对着其中一个犯人抬手就是一击。先前那个还在哭泣之中的犯人当场没了声音。 “大人，小人只是见她过于喧哗，只好让她安静一会，希望大人不要介意。”那个狱卒在动手之后说道。 孔方瞥了那个狱卒一眼，投去了感激的神色。他知道那个狱卒只是打晕了那个犯人，而没有伤及对方性命。而随着那个女子安静下来，其他的犯人眼中也是恢复了一些清明。孔方见状，知道这是他们离去的最佳时机。于是直接带着人往回赶。 其实依照孔方的计划，他们至少要等到那个妖魔现身，或者说感应到对方的存在再撤离才是。不过孔方想错了，若是真的到了那个时候，他们或许就没有离开的机会了。眼下他们只是稍微接触了一些对方的气息，其实就可以被对方感应到了。 而在他们离开之后，那妖魔也是很快感受到了这一行人的气息。在感应到这些气息之后，妖魔变得躁动起来。因为她感受到了那些人的存在。她的出现，正是因为这些人。先前她的布局，针对的就是这些人。若不是被陆明心感应到了危机，孔方请来高人破了她的布局，现在星洲城中的这些人，恐怕已经被埋在了洪水之中。 若是孔方走得更深一些，这妖魔或许会有所迟疑，但是现在一触即退，她反而起了追击的心思。 第135章 重塑魔体 因为孔方提前做好了后手，加上先前那个女子的异状确实是让其他的人感受到了恐惧。所以在撤退的时候，这一行人的速度快了不少，原本花了近一个时辰才走了进来，可是退出的时候，竟是一炷香的时间都不到。 等到孔方回来的时候，他在约定的地点见到了张清微，见到对方担忧的神色，他有些面色难看地说道，“前辈，晚辈无能，这一次出了一些意外，只怕计划要推迟一天了。”然后，孔方就将自己在树林之中遭遇的事情说了出来。 不过在听完孔方的话之后，张清微却是没有按照他的想法将隐伏于暗处的人找出来，反而是一脸凝重的看向了被打晕之后带回来的女子。在扒开女子的眼皮观察半晌之后，张清微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看向孔方说道，“这一次你们成功了，赶紧离开吧。” 见孔方还要询问，张清微说道，“妖魔的感知能力比你想象中的要强大许多。这个人因为接触妖魔的气息而陷入幻境，现在那妖魔已经借助其身上残留的气息锁定了她。你们带她回去之后，一定要看好她，必要的话，绑的结实一点，等此间事了，我在为其清除妖魔的气息。” 孔方听到张清微的解释，也是没有询问其他人的踪迹，带着一行人就是继续想树林的外围走去。不过这一次，却是稍微放慢了脚步。这样做自然是为了方便张清微设伏，也是方便自己折返回来。 而在目送孔方离开之后，张清微拿出了一个事先准备的玉符说道，“都把气息隐藏的在好一些。这一回那个妖魔真的要出来了。机会可能只有这一次，若是不能将之困住，在想要对付她就难了。”张清微说完之后，自己也是拿出一张符纸贴在了额头之上。其他人想要隐藏还容易一些，向他这样的，不借助一些外力是不可能的。 在将符纸贴在自己额头之后，张清微的气息顿时消失在了原地。若是用肉眼观察的话，还能看到他就站在那里，但是用气息去感应，却会发现他所在的地方就像一片空气，没有任何的气息。张清微有些心疼地看了下额头上的符纸，为了对付这个妖魔，他这回可是下了血本，连最珍贵的保命符都拿出来了。 在孔方离开不过几分钟之后，张清微就是感受到了树林深处传来的气息。张清微略加感应，就是蹙起了眉头，虽然在上一次的战斗中，他们逼的那个妖魔自斩左臂，但是经过了这段时间的修养，对方的气息再度回到了巅峰。而且在他的感应之中，对方身上似乎还多了一些戾气。也不知是因为自身受伤，还是有人受到了妖魔的袭击。 在感受到妖魔的气息之后，张清微只是轻轻在玉符上敲了敲。这是事先准备好的信号。收到信号的其他修士也是在进行着准备，打算等张清微将对方拦住，他们就启动阵法困住对方。 很快，那个妖魔就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不过在见到这个妖魔的时候，就算是张清微都是有些震惊。原因无他，先前的妖魔在化形之后是一个六七岁女孩的样子，而现在，妖魔化形之后还是女孩子，只不过年龄变成了十岁左右。不过年龄并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对方身上的气息，似乎比一开始接触时要更加强大。 “你重塑魔体了？”张清微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对于这灵魂的聚合体而言，重塑魔体并非不可能的事情，但是能不代表容易，也不代表没有危险。事实上，重塑魔体对于她来说，也可以说是九死一生的事情，毕竟鬼族本就被天道所压迫，她重塑魔体，其实和创造一个妖魔区别不大，若不是得到了某些帮助，她连想都不敢想。 “这还用问吗？先前你的那道雷符之中有着神道的法则，若不是我及时切断左臂，只怕当场就要毙命。就算是勉强逃脱，也是留下了巨大的隐患。唯有重塑魔体，我才有再出现在你面前的勇气。不知那样的符纸你还有多少。”妖魔面色冰冷地说道。 张清微感受到她的气息也是面色凝重，原本他还想着接着阵法的力量，就算不好直接让对方灰飞烟灭，直接镇压封印也是有机会的。不过现在，就算是事先做好了准备，只怕也只能勉强困住对方，还不能困住太久。 半晌后，随着气机的牵引，妖魔和张清微同时动了起来，妖魔直接向张清微扑来，而张清微则是后撤一步启动了阵法。随着阵法的启动，张清微脚下出现了复杂的图案，同时道道黄光从地下的图案中升起，仿佛屏障一般将张清微包裹在了中央。 而在屏障生成之后，那妖魔的手掌也是落在了屏障之上。随后，妖魔的冲势止住，被屏障拦了下来。不过张清微却没有半点放松的意思，他不知道对方使用了几成的力量，不过他却看到，仅是一击，组成阵法的不少人脸上都是流下来豆大的汗珠，脸色变得有几分苍白，这是灵力被强行抽取的状态。 不过在迟疑片刻之后，张清微出声喊道，“妙谛法师，情况有变，快和我一起拦住此獠。”张清微原本是想着了两人轮番主持阵法，这样两人能够轮番休息，他们就能坚持得更久。但是刚刚的一击，让张清微有些清醒，他实在是低估了妖魔的实力。听到张清微的呼唤，妙谛法师也是出现在了阵法的外围，然后释放力量加固阵法。 看到妙谛法师出现，那妖魔也是露出了一些紧张的神色，不过片刻之后，她还是开口说道，“就猜到你们会有这一手，不过，这次我也是有了一些新的手段。”那妖魔说完之后，就是展开了术法。只见随着她的动作，周围的树林之中无数的阴气流动起来，空气也是开始变得冰冷。 不过在将阴气凝聚成球状之后，那妖魔并没有将其丢向张清微这边，而是在众人惊疑的目光之中将那些阴气吞了下去。不过在吞下这巨量的阴气之后，那妖魔身上没有出现什么变化。不过在众人疑惑的时候，妙谛法师却是在其冷笑着张嘴的时候同时发出了一声佛偈。 ‘啊’‘叱’两个声音几乎是同时在众人的耳边响起。修为较低的人在这两道声音的夹击之下直接双耳流血，修为高一些的也是忍不住捂住了脑袋。就算是张清微也是感觉脑袋有些晕，耳边尽是回响。 在回神之后，张清微有些面色不善地看向那个妖魔，对方这一手有些出乎他的意料，若是事先知道这一手，他有所防备断然不会如此的狼狈。可是现在，在毫无准备之下，就算是妙谛法师发现了端倪，施展了一些相应的手段，但对方也是让在场近四分之一的人直接失去了战斗力。 在确认了情况之后，张清微只得带领剩下的人勉强维持着阵型。而妙谛法师则是有些好奇地问道，“不知道这位施主是如何会这样的法术的呢？” 妙谛法师有此一问，一方面是真的想知道，另一方面则是稍微拖一下时间。不过那个妖魔见到妙谛破了她的招数，却是有些不屑的说道，“你们这两个和尚屡次坏我好事，我自然要想一些破解的办法。我劝你尽早离去，不要给这些人陪葬才好。” 妙谛法师听完之后，面色悲苦地说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这次，贫僧不能退缩。” 第136章 引水渠 不过就算是嘴上这么说，但妙谛法师在心里却是希望孔方和施工头的手下能加快行动的速度。若是可以，他也不想在和这个明显变强了不少的妖魔死磕。 而在张清微和妙谛法师陷于苦战之时，孔方一行人来到了营地外的一处空地。看了一眼头顶晴朗的天空，孔方对狱卒们说道，“兄弟们，你们先带着这些犯人回去吧，答应给你们的好处我不会忘记，待到此间事了定不会亏待大家。” 先前诡异的经历让在场的狱卒都是心有余悸，此刻见到孔方还要回去，自然也是忍不住想要阻止。不过不等他们开口，孔方就抢先说道，“在下也知道前路危险，不过此番这事皆是在下所谋划，而且那条水渠的具体路线，还是要在下去规划一番，所以在下必须回去。” 看到孔方离去的身影，其中一名狱卒对其他人说道，“虽然很想帮忙，但我们本身没什么能力，还是尽早离开吧，不要给高人添乱就好。”随后一行人转身前往了星洲城的方向。 在送别一行人之后，孔方绕路去了泪河的上游，此时陆明心三人已经将施工头的人带了过来，只是在具体施工之前，还是需要进一步的勘测，以免出现差错，最后起不到引水的作用。 在见到施工头之后，孔方也是不再客气，直接开口说道，“施工头，还是请快些行动吧，牵制那个妖魔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就算是有两位前辈坐镇，我们也要拿出最快的速度才行。” 见到孔方的催促，施工头脸上露出些许不愉之色，先前接下任务的时候，他就已经将事情的重要性和手下的兄弟们说得很清楚。却不想艰难地说服手下的弟兄之后，还要被孔方说教，他自然是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不过这时陆明心却是在一旁打起圆场来。他说道，“孔兄你不知道，施工头在你们出发之后，就开始点检工具，等到被告知可以出发的时候，第一时间就带着兄弟们来到了这里。” 听到陆明心的解释，孔方微微点了点头，有些歉意地说道，“抱歉，是我有些着急了。不过为了减轻前辈们的压力，还是请立刻就行动吧。” 见到孔方开口，施工头也是将手下的人分成了数队，然后对孔方说道，“我知道你打算在尽量多的点位同时开工，不过就算是我尽力而为，也只能找到有限的工具，眼下将手下分成了九个队伍，你给他们安排一下吧。” 孔方听到施工头的话，虽然和他设计的有些出入，不过毕竟对方已经尽力而为，他也不能苛责什么。于是在地图上简单说明之后，就是打着施工头的手下沿着预定的引水渠走了起来。很快九个队伍就是有了各自的位置，然后就开始了紧锣密鼓的施工。 不过就是在这个时候，觉远却是有些面色诧异地看向了张清微等人设下阵法的地方，在仔细地感应了一番之后，眉头紧锁，仿佛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觉远在回神之后，看到几人正在担忧地看着他，也是开口说道，“刚刚的一瞬间，我感受到那个方位发生了强烈的灵气波动。其中一道是妙谛师叔的气息，而另一道，我估计是那个妖魔的气息，但是似乎又有些陌生。” 听到觉远的迟疑，一旁的张子墨却是说道，“你的感觉应该没错，我也是感受到了那个妖魔的气息。只是相比于前两次和我们对上的时候，这个妖魔的境界似乎有所提升，气息变得更加幽深而恐怖了起来。” 在两人说完之后，孔方和施工头脸色都是变得难看起来。不过陆明心却是补充道，“现在我们能做的事情就只有一个，那就是在清微道人和妙谛法师拖住那个妖魔的时候，赶紧挖通引水渠，尽快将泪河之水引到魂湖之中。” “可是。”觉远还是有些犹豫，他现在在几人之中境界最高，感受的也比几人真切。那个妖魔的气息在他的感应之中，已经压制了张清微和妙谛法师，他觉得自己似乎应该前去帮忙。 “说得对啊。虽然我也相信几位的实力，但是和两位前辈比起来，终究是有些小巫见大巫了。若是两位前辈能够撑住的话，我们不去也没事，若是连两位前辈都撑不住的话，我们去了也是无用。”孔方点了点头，随后说道。 而在孔方几人纠结的时候，张清微和妙谛法师联手都是被那个妖魔压制住了，若不是有着阵法的加持，现在那个妖魔恐怕已经冲破了两人的封锁开始伤害周围布阵的修士了。 这一次的妙谛法师，没有再启动之前的那个秘术，而是将怒目金刚的形象完全展现了出来。因为妙谛法师此刻已经发现，在阵法的加持之中，他的防御能力等到了相当的提升，那妖魔的攻击他暂时还承受得住。不过他要是不牵制住对方，那阵法周围的修士就撑不住了。 而一旁的张清微，身上已经没有了上次那样的符纸，而且就算有也用不出来，不然在那样的浩荡天威之下，先毁灭的不是妖魔，而是他们精心布置的阵法。所以这一次他拿出了自己压箱底的本事，将阴五雷的能力运用到了极致，哪怕这样会破坏他前辈高人的形象，他也顾不得这么多了。 而阵法之中的妖魔，在张清微和妙谛法师的联手攻击之下，则是有些疑惑。没错，就是有些疑惑，她对于自身的气数也是有所感应。虽然她不能彻底看破孔方的计划，不过对于危险的逼近却是有着清晰的感知，这也是促使她重塑魔体的原因之一。而现在，面对两人的攻击，她却是感受不到任何危机。所以她一时间也是不明白危险从何而来。 就在三人间的战斗因为某些原因而陷入了僵局的时候，孔方和施工头这里却是再次爆发了一些矛盾。人力终究是有限，施工头手下的人虽然不少，但是要想在短暂的时间内按孔方的要求完成引水渠还是有些为难。 孔方看着水渠的进度迟迟不能推进，也是有些焦急地催着施工头，而施工头看着手下的弟兄几乎是拼尽了全力，还要被孔方呼来喝去，心中也是非常的不爽。陆明心几人，将这种情况看在眼里，就算心中焦急，也是有些一筹莫展。 不过就在两人之间火药味逐渐变重的时候，先前孔方送回去的那些狱卒却是回来了。孔方在看清几人之后，忍不住问道，“你们不是回星洲城了吗？怎么又来到了这里。” 狱卒中的领头之人说道，“在你离开之后，我觉得你对兄弟们讲义气，兄弟们也不能放下你。所以在彼此商量一番之后，留下两人压着犯人回去，剩下的人就找你来了。” “原来是这样，你们回来得很及时。我们现在正缺人手。你们几个就先接过施工头手下人的活，让他们休息一下吧。”孔方高兴地说道。 那几个狱卒本来就是回来帮忙的，现在只是安排他们挖一下水渠，自然是没什么不行，也就顺势接替了一些工人的位置。因为生力军的加入，一些工人有了休息的空间，所以整体的进度反而是快了不少。孔方自然也就没有再行催促，而施工头见手下的工人有了轮休的时间，也是压下了脾气。 在两人达成妥协之后，工程开始以惊人的速度进行着，半个时辰过去，一条水渠便是出现在了泪河与魂湖之间。 第137章 泪河入魂湖 看到水渠形成，孔方和施工头却是谦让了起来。两人都想让对方来破开泪河边上最后一铲子土，让水渠实现真正的贯通。不过就在两人推让的时候，觉远却是给两人带来了一个坏消息，那就是妙谛法师受伤了。 在水渠彻底成型的时候，在阵法之中和张清微以及妙谛法师耗着的妖魔也是心有所感，她察觉到了似乎有人想要对魂湖下手。在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原本有些疑惑的她变得紧张而愤怒起来，她在面对两人联手的时候，虽然压力同样不小，但却感受不到致命的危机，但是现在有人想要对魂湖下手，这就触动她的命脉了。 不过她的变化张清微和妙谛法师却不知道，两人还是想着继续和妖魔纠缠下去，给孔方这边争取到更多的时间。于是在看到那个妖魔又一次将阴气吞入口中之后，妙谛法师还打算以之前的方法来应对妖魔的攻击，而阵法外围的人也是做好了准备，以防备妖魔的音波攻击。 不过这一次，那妖魔在将阴气吞下之后，却不是化作音波向四面八方出击，而是将阴气直接从口中吐出，化作一条直线向妙谛法师袭来。妙谛法师对于妖魔的变招有些始料未及，若不是一旁的张清微以道术为其抵挡了大部分的威力，只怕妙谛法师当场饮恨也未必是不可能之事。 不过就算是救下了妙谛法师，不过在其受伤之后，张清微和阵法周围的修士就不得不面对更大的压力。虽然每个人都没有将心中的担忧说出来，不过，他们确实没有办法再困住这个妖魔太长的时间了。 而另一边，听到觉远的消息，孔方也是不再犹豫，接过铲子就是在泪河边上破了土。随着堤坝被挖出缺口，越来越多的水从堤坝缺口处涌出，很快就在引水渠中流动起来。而陆明心一行人，也是顺着水流来到了魂湖边上。 尽管先前已经见过一次，不过再次来到这里，陆明心感觉有些难受。因为尽管湖泊周围植被繁茂，显得十分宁静。不过他却是知道，无数的婴儿埋葬在湖底，他们身上的养分滋养了周围的植被，这些植被上面也是充满了阴气，给人一种阴冷的感觉。 随着几人的到来，泪河的水在引水渠的导引下，也是缓缓地注入到魂湖之中。不过，虽然看起来河水进入湖水中显得非常的安静祥和。不过在陆明心的感知之中，冰冷的河水注入到阴冷的魂湖之后，魂湖之中的阴冷气息竟是开始变得淡了不少。 “看来前辈所料不错，这泪河之水就是感应魂湖形成而出现在人前的，将河水引到这湖中之后，怨气竟然真的被净化了不少。”孔方有些感慨地说道。就算不通道术，不过如此明显的气息变化，孔方还是能够感觉到的。 而在泪河之水进入魂湖的时候，在树林外的阵法之中，原本咬牙维持阵法的修士们忽然感到身上的压力一松。等到他们回过神来仔细观察，却是发现那妖魔不知何时已经停下了动作，不止是没有攻击他们，而且呆呆地立在原地，脸上挂着几行清泪。 看到这妖魔如此梨花带雨的样子，阵法外的修士一时间也是没有再利用阵法进行攻击。而张清微看到那妖魔身上的变化，再感受到对方身上开始消退的怨气和境界，也是没有在第一时间进行攻击，而是在等待，他也想看看对方究竟会变成什么样。 不过那妖魔却是很快就收敛了情绪，随后开口问道，“你们到底做了什么，我感受到了母亲的气息，那气息之中带着不舍和悔恨，我身上魔婴的怨气在接触到这样的气息之后都是被消解了不少。” “你竟然在关心这个，你就不担心现在被我们出手偷袭，彻底消灭吗？”妙谛法师问道。 “有什么好担心的，神明注视着这里，我本就是湖中魔婴的怨气凝聚而成，若是你们真的能消解那些魔婴的怨气，那说明我命该如此。若是你们不能消解那些怨气，你们根本就对付不了我。”妖魔竟是有些豁达地说道。 妖魔身上出现这样的变化，张清微和妙谛法师也是有些始料未及，不过对方这样的态度却是让两人轻松了不少。见到妖魔安静下来，两人也是交换眼神之后没有选择继续出手，而是静静地等待着陆明心一行人的结果。 不过随着泪河的持续注入，魂湖慢慢地变得清晰了不少。不过很快，陆明心一行人终于是看到了出道以来最为震撼的一幕，就算是事先有所预料，可是当一切真的展现在眼前的时候，几人也是没有了想象中的淡定。 只见随着湖水变得清澈，湖底逐渐是显现出了一些婴儿的尸骨，一眼看去，众人只能见到婴儿的尸骨层层叠叠地交错在一起，根本无法计数具体的数量。而且因为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些尸骨已经出现了碎裂风化的迹象，甚至是彼此有些交融，正常人根本无法将之分离。 见到这一幕，原本出于好奇跟来的施工头直接瘫坐在了地上，目光呆滞，半晌不能言语。而一边的孔方却是有些痛心疾首地说道，“在下见到过真正的战场，那个地方死人或许比这里还多。可战场上死去的人，无论是出于什么目的，都对自己的结局有所明悟。 但这里不同，生而为人，这是不知修行了多少世才能得到的机缘。可是还不曾更加深入的了解这个世界便是陨落于此，这样岂能没有怨恨。” 不过陆明心三人却是有些面面相觑地看着彼此，他们三个可没有那些感慨的功夫。眼下他们要想办法将湖底这些交错的尸骨分离开来，一来是让其单独暴露在泪河的冲刷之下，好洗刷其怨气，二来也是方便入殓。就算是连姓名都没有，可终究是一条生灵，应当入土为安。 也就在陆明心有些不知所措的时候，觉远却是出来说道，“小僧倒是在典籍中见过类似的情况，或许可以一试。” 陆明心自己也没什么好办法，眼下既然觉远想要尝试，他自无不可。于是就站到一边为觉远护法，张子墨和陆明心想法差不多，也是自觉地站到了另一边。 觉远见状，竟是将自己的袈裟铺在了地上，随后小心翼翼地拿出了一个香炉，然后缓缓地点了三根香。做完这些之后，觉远又是拿出了一个木鱼，然后在深吸一口气之后，一边敲响木鱼，一边开始念诵起经文。不过这一次，觉远一开始念诵经文脸色就是变得苍白了起来。 而与觉远接触过一段时间的陆明心却是感受到，这经文极为损耗念力，就算是到了觉远的境界，都不一定能坚持得住。想到这里，陆明心也是拿出了一根安神的香料，在觉远的身后默默地站好。看到了陆明心的做法，张子墨也是拿出了安神的物品备在了一旁。 在觉远念诵完一段经文之后，陆明心看到湖泊之中的一部分婴儿尸骨亮了起来。不过略一感知，陆明心发现，这些亮起来的，都是近几年之中被投入魂湖的尸骨，稍微有一点年份的都没有任何变化。见到这般，就算是对觉远有信心的陆明心都是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 而觉远头顶着成片的汗珠却是恍如未觉一般，只是默默地念诵经文，根本没有去理会尸骨的变化情况。而一边的孔方和施工头此刻已经悄悄挪动脚步躲到了一旁。 第138章 觉远的坚持 待到离开一定的距离，施工头才有些不解地问孔方，“我看那和尚似乎是遇到了什么困难，那两个道士怎么也不说帮帮呢？” 孔方看了一眼施工头，然后开口说道，“虽说佛道本是一家，但是各自却是有着不同的手段。术业有专攻，就算那两个人想要帮忙，想来也是无从下手。” 孔方说得没错，陆明心和张子墨此刻确实是没有什么手段，只能让觉远一个人去度化湖中的婴儿尸骨，他们能做的，就是为其护法，同时准备好安神的物品让觉远在支撑不住的时候稍微恢复一点精力。 在众人的等待之中，觉远一施法就发现了事情有些不对。类似的法术觉远倒是知道一些，也曾为一些人进行过超度，但是眼下，他面对的不是一个两个，也不是十个八个，而是成百上千。而且这些人还不是一般意义的死人，而是未来得及出世就已经陨落的魔婴。 这样的存在光是一个，就能让一个修为不足的僧人焦头烂额，而现在觉远要同时面对如此多的魔婴，遭遇的压力完全不是寻常人可以想象的。 随着觉远诵念经文，他的心神也是缓缓地沉入到了魂湖之中，在湖中一些尸骨亮起的时候，觉远也是察觉到一些怨气尚浅的魔婴受到了自己的影响，身上的怨气被净化了不少。不过觉远如此大范围地施加影响，对于其中个体的影响就差出许多了。怨气稍微重一些的，都是没有受到觉远的度化。 觉远感受着湖中魔婴的变化，知道自己想要度化这湖中的魔婴，还需要使用更多的力量。于是他不顾自己的念力消耗，进一步加大了力量的投送。 很快，陆明心就是看到，觉远念诵经文的速度似乎是加快了不少，他甚至都有些辨别不清觉远在念诵什么了。不过随着觉远念诵速度的加快，湖中的尸骨明显地又是亮起了一些。陆明心略一观察，就能看到，那是一些年头更长，怨气更重的魔婴尸骨。不过比起湖中尸骨的总量，依旧是只有不到半数的尸骨受到影响。 觉远心神也是感应到了这样的变化，不过他想在继续加大念力输出的时候，却是感到了阵阵的眩晕，念力输出都是有些停滞。也就是在这一刻，陆明心注意到，觉远念诵的经文有些乱了，而湖中一些亮起的尸骨再次黯淡了下来。不过就在陆明心想要觉远再想办法的时候，却是见到觉远嘴角溢血，诵经声竟是变得更强。 “觉远现在有些拼命了。我们助他一臂之力吧。”张子墨此刻轻声提醒陆明心，随即再觉远周围点燃了安神的香烛。他刚刚看到，觉远嘴角溢血不是因为别的，而是觉远情急之下咬破了自己的舌尖凝聚念力，这明显就是念力有些不济的表现。 不过就算是觉远自己拼尽全力，而陆明心两人也是给出了相当的帮助，但是两人都是有些绝望地观察到，湖中的尸骨依旧是只有一半多一些亮了起来，而偏偏亮起来的，都是怨气轻一些的，剩下的部分，陆明心略微感应，甚至有不弱于当初他遇到的九转魔婴的存在。 随着觉远持续的念诵经文，似乎只是过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又像是过了一两个时辰，在觉远的坚持之下，湖中的尸骨终于是大半都亮了起来，不过仍旧是有一些尸骨没有发生任何变化。而这些未发生变化的，陆明心在其上都是感到了浓烈的怨气。 就在陆明心表情凝重地看着湖中尸骨的时候，张子墨却是伸手推了一下他，然后又示意他看向觉远。这时陆明心才注意到，尽管觉远在咬破舌尖之后精神恢复了一些，但他终究力量有限。此刻的觉远面色极度苍白，后背已经完全湿透，身体也是不由自主地颤抖了起来。 “我们要唤醒他吗？”陆明心轻声问道。他也是知道，佛门弟子的念力是灵魂力量的某种体现，若是念力枯竭，灵魂也是会受到伤害，稍有不慎，彻底魂寂也不是没有可能。 不过听到陆明心的问题，张子墨却是微微摇了摇头，随后说道，“就算是我们想要保护觉远，也不能直接唤醒他。只要稍微给他一点提醒就好，让他认清自己的状态，将选择的权利留给他。” 张子墨说完之后，就是伸出手掌轻轻搭在了觉远的肩头，尽管没有用力，但张子墨知道，这样就足够让觉远意识到自己的处境了。 此刻的觉远，因为念力有些耗竭，只是有些机械式地念诵着经文，而没有注意到自身的状态。在张子墨手掌搭在他身上的一刻，他也是意识到了自己的情况。不过，看着周围已经被度化大半的魂湖，他还是有些不愿意放弃。只是稍微一犹豫，理想就战胜了理智，他选择继续拼命，尽快完成魂湖的度化。 见到觉远继续施展力量度化魂湖，张子墨叹息着收回了手掌。在他的感应之中，觉远现在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念力近乎完全耗竭，之所以还能继续坚持，全靠一股不服输的信念在支撑而已。不过他看向魂湖，虽然大部分的尸骨已经亮起，但剩余的尸骨，却都是有着更加强烈的怨气，他甚至都能感到阵阵的寒意。 觉远自然也是知道这些，但他也明白，自己若是此刻放弃的话，不仅是放弃了那几个尸骨而已。随着他度化过程的终止，之前那些被他度化的尸骨，也是会在周围怨气的影响下再度堕落。这才是觉远万万不能接受的。不过就算是觉远想要继续坚持，可是那几具尸骨身上的怨气却是让他有些绝望。 就在此时，陆明心似乎是从觉远身上感受到了一些绝望的气息，于是就学着张子墨的样子，也将自己的手轻轻地搭在了觉远的肩头。然后轻声说道，“虽然我知道你已经到达了极限，但是就差这一点了，还是在加加油吧。” 原本有些绝望的觉远，在陆明心的手落在他肩头的一刻，也是感受到了一些温度，心中竟是生出了些许的希冀，有了坚持下去的动力。不过就算是他继续坚持，湖中的尸骨还是有几个没有受到影响。而觉远的身体状况似乎变得更差了。 眼见如此，陆明心有些焦急地看向其他几人，尽管着急但还是压着声音说道，“你们也是看到了吧，我们虽然没办法为觉远补充念力，但是我们的支持他能感受到，眼下，可能差的就是这最后一口气，你们也帮帮他吧。” 张子墨听到陆明心的话，觉得他有些无理取闹，不过看到陆明心认真的样子，他还是一脸无奈地将手放在了觉远另一侧的肩头。孔方见到这一幕，也是不明白这么做的意义，不过还是学着两人，将自己的手放在了觉远早已湿透的后背上。施工头看到三人如此，也是跟着孔方将手放在了另一侧后背上。 随着四只手搭在觉远的身体上，出乎张子墨意料的是，原本他认为已经坚持不下去的觉远，竟是在摇摇欲坠的边缘又是坚持了不知道多久。而湖中的尸骨，也是在觉远最后的坚持中，慢慢地全部亮了起来。 就在湖中尸骨全部亮起了的同时，觉远终于是睁开了眼睛，看着搭在自己身上的四只手，他艰难地说了一声，‘谢谢你们。’然后就是一头栽倒了在了地上。陆明心见状，甚至都来不及查看魂湖的情况，就立刻检查起了觉远的情况。 第139章 平淡的尾声 看着已经陷入深度昏迷的觉远，陆明心一时间也是不知道该怎么帮助对方。他会一些简单的急救知识，但眼下觉远的情况不在他理解的范围之内。不过一边的张子墨却是有些无奈地说道，“我也是不明白眼下的情况，以我的判断，觉远他早就该倒下了。现在透支到这个程度，或许只有妙谛法师才知道怎么办吧。” 说起妙谛法师，一些人才想起了，此刻妙谛法师正在和张清微一起牵制着那个妖魔，也不知道眼下情形如何了。 不过说起妙谛法师和张清微这里，现在他们面对的压力倒是没有多少，不过心中的疑惑却是踏入修行之后从未有过。那就是在孔方这边将泪河引入魂湖之后，那个妖魔似乎就不再出手攻击几人，而是安静地等着魂湖这边的结果。 在等待的时候，当觉远开始度化湖中的尸骨之时，那妖魔身上的气息也是飞快地开始下降。见到这种变化，张清微甚至起了动手消灭对方的心思。不过就在张清微眼神变得阴冷的时候，那妖魔却是开口说道，“我说过神明在注视着这里，你们要是想出手消灭我的话，可要考虑好后果。” 见到妖魔完全不惧的样子，张清微也是猛然想起，先自己逼着那妖魔自断左臂的时候，他所用的符纸之上可是有着神道的法则，若不是那妖魔身上也是有着同等境界的气息，只怕是无法将遍布全身的神道之力驱逐到一起。一念至此，张清微也是收起了消灭对方的心思。 等到觉远念力几乎耗尽的时候，那妖魔有些无奈地感慨道，“看来那个和尚有些想当然了。就算是心境到了，可是想要凭借自己的力量度化这衍生出我的魂湖，多少有些不自量力了。” 妙谛法师听到妖魔的话，多少知道了觉远在干什么，有些紧张地说道，“不如让贫僧去帮自己的师侄一把。” “这我倒是不介意，其实我也不想一直背负怨恨地存在下去。可你真的能不管别人独自离开吗？”那妖魔无所谓地说道。妙谛法师见状，也知道自己怕是没法去帮忙了，只得和其他人一起在这里等着结果。 时间只是过了半个时辰，但在张清微等人这里，却像是过了几天一般漫长。这期间，张清微能感受到，妖魔身上的气息在不断的下降，但是这妖魔的境界却依旧是没有变化。 终于，在魂湖中的尸骨全部亮起的时候，那妖魔身上的气息也是黯淡到了极致。她看着张清微和妙谛法师说道，“看来那位说得不错，随着祂的苏醒，道门也是有命世之才出现。只是可惜，我这样的存在，活着实在是太累了，无法坚持到这一轮大世最精彩的时刻。” 说完之后，她的身影黯淡了起来，在阳光的照耀下，就像是被橡皮擦抹掉的铅笔画，一点点淡化，最终消失不见。 看到妖魔的身影彻底消散。众人没有第一时间感到轻松和愉悦，反而是有一种极度不真实的感觉。他们很难想象，当初那个轻易破开众人的防御，将张清微和妙谛法师打成重伤，甚至险些淹了星洲城的妖魔，最后没得这么突然。没有激烈的战斗，也没有强力的反扑，更没有英勇的牺牲，平淡得有些不真实。 张清微和这个妖魔对峙过几次，他知晓对方的实力，自然也是能确定那个妖魔确实是因为根基被破而消失了。可他有些不解，为何这个妖魔不像别的存在那样，拼命地阻挠一切的发生，而是平静地接受一切。不过很快，张清微注意到了妖魔口中的‘祂’。 “难道是被当成了弃子吗？”张清微有些不可思议的自语道。不过这种猜想出现的同时，张清微又是将之强行掐灭。那可是妖魔，要是一心和他作对，他都不知道自己要如何才能战胜对方。要是这样的存在都是弃子的话，那‘祂’到底是怎样的存在，又在谋划什么。 而在那个妖魔消失的时候，妙谛法师也是回过神来，随即有些焦急地说道，“按照那个妖魔的说法，觉远应该是一个人去度化那个魂湖了。那个魂湖我们也见过，就算是我，可能都要付出不小的代价。更何况是觉远了。” 不过就在他们紧张地往魂湖赶去的时候，在魂湖上方的天空之上，却是出现了一道鬼门。这鬼门和当初陆明心强行打开的鬼门不同，虽然出现的有些突兀，但是却有着一种空灵之感。而在其出现之后，魂湖之中，也是有大量的婴灵升起，缓缓向鬼门飞升。 看到这一幕，不论是张清微这些人，还是魂湖边的孔方一行人，心中都是感受到了一种温暖和解脱。张清微感受到门后传出的冥界的气息，有些打趣地说道，“早干什么去了，要是能及早收了这些婴灵，会有妖魔诞生。”其实张清微也明白，若是那些婴灵愿意走，冥界早就把他们接引走了，根本等不到今天。 不过其他人只是沉浸在大量英灵进入鬼门的奇景之中，陆明心却是注意到，在英灵进入鬼门的时候，有一些金色的光点在英灵进入鬼门的时候出现，然后进入到觉远的身上。随着光点越来越多，觉远身上都是泛起了一层金光。不过陆明心看向别人，发觉似乎只有自己能看到那些光点和觉远身上的变化。他想了想，也没有多说什么。 等到婴灵全部进入鬼门之后，那半空中的鬼门也是悄然地闭合，仿佛从未出现一般。而觉远身上的光芒也是消失，而后他却是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在看清周围的环境之后，觉远有些艰难地开口说道，“两千零二个，没错，是两千零二个。” “什么？”孔方有些不解地问道。不明白觉远为什么突然说了这样的一个数字。 “这魂湖之中总共有两千零二个婴儿的灵魂。在我度化完之后，他们已经回到了冥界。”觉远怔怔地解释道。 听到这样的数量，孔方应该说是松了一口气，因为比他现象中的要少不少。因为星洲城的情况特殊，他先前也只能通过种种蛛丝马迹进行推测，此刻听到了具体的数量，所以松了一口气。 在觉远醒来后不久，张清微和妙谛法师也是带人来到了魂湖边。看到觉远只是有些脸色苍白之后，妙谛法师也是长舒了一口气。 这时，施工头却是开口说道，“眼下事情已了，我们好好庆祝一番吧。”不过在他说完之后，却是没有多少人附和。因为这件事情结束得多少有些虎头蛇尾了。想象中的大战并没有发生，众人也是没多少庆祝的心思。 “其实我在出发之前就是让营地准备好了庆功宴，等我们回去了，大家一起享用一番吧。”孔方开口说道。其实庆功宴自然是没有准备，不过他确实是准备了不少的储备粮，让后厨拿出一些，多做几个菜，那就可以当成是庆功宴了。 不过在送走众人之后，孔方的脸色却是沉了下来。陆明心不知何时来到了他的身边，然后说道，“孔兄还是先别想那么多了。眼下还是先和兄弟们一起庆祝一下吧。剩下的事，我们一起，一定能想到办法的。” 等众人回到营地的时候，营地之中已经是一片欢腾，人们忽略掉了那妖魔是如何被打败的，只知道那妖魔现在消失了，星洲城的危机得以解除，他们又能继续富足的生活了。 第140章 庆功宴会 不过虽然气氛一片欢腾，但却不是所有人都忘记了烦恼。在应付完一些流程之后，最先离开宴会的却是此番出力最多，功劳最大的张清微和妙谛法师，两人离去得非常自然，像是单纯的出去透气，而且走的也是不同的方向。不过在离开之后，两人却是很快又走到了一起。 再次见面之后，张清微直接开口问道，“这次的事情你怎么看？” “其实你心中已经有了一些定论了吧。那个妖魔的出现和消失都与不曾出现的祂有关，只是不知道对方到底在谋划着什么。”妙谛法师有些忧心地说道。 “你真的不知道吗？还是说这就是你们佛门的态度。千年前的那场大战，虽然最后站到前面的是道门，受到反噬更重的也是道门。可是若是真的让鬼族成功，我道门倒霉，你佛门还能独善其身吗？”张清微有些不满地说道。 “贫僧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这千年之间，就算佛门比道门多了那么一丝的可能性，但无论我们两门如何努力，但是也不曾有神境诞生。而那个能让妖魔都甘心赴死的存在，贫僧觉得就算不是神境的存在，但也绝对有着远超寻常妖魔的实力。这样的存在就算我能猜到祂的目的，但是其手段，我却是猜不出来。”妙谛法师解释道。 听到妙谛法师的解释，张清微脸上的愠色稍微减少了一些，不过他还是说道，“我听闻你们慧觉寺收到了那个家族的邀请，不知道方不方便多带几个人。” 妙谛法师听到张清微调转话锋，表情也是有些无奈起来。先是以过去的事情调起一些他的愧疚之心，然后马上就提要求，真是有够直白。不过妙谛法师却是说道，“我们慧觉寺也就收到了一张请柬，去的人多了怕是不好。” 不过张清微却是说道，“你现在还保持着这种想法的话，那等到鬼族的神境存在出手，我们怕是只有引颈受戮地份了。” “罢了，贫僧知道了，贫僧会告知那个家族的使者，看能不能给你们太清山也发一张请柬。”妙谛法师说道，张清微这才微微点点头。 而在两人为那个不曾露面的祂而担忧的时候，陆明心也是悄悄地离开了宴会。倒不是他有什么忧虑，而是他无意中看到陆明月离开，所以也就跟了出来。 等走到了四下无人的地方，他意外地发现，此刻陆明月正站在一处高坡之上，怔怔地望着树林深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过了许久，陆明月才暗自叹了口气，收回注意力后发现了陆明心。 看着跟在自己身后的陆明心，陆明月有些不解地问道，“师兄怎么不在宴会上，反而出现在了这里呢？” “我是跟着你出来的。所以我要问你同样的问题，你怎么不在宴会上，反而跑到这里了呢？”陆明心没有隐瞒，说了自己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同时反问陆明月。 陆明月听到陆明心的问题，脸色微微有些黯淡，随后说道，“师兄你有所不知，其实在很早的时候，我就知道了魂湖的成因和存在。只是出于一些原因没有告诉你们而已。” 陆明心听到这样的话，心中也是有了一些猜测，陆明月和他们不一样，身怀技艺又善于洞察人心的她，在进入凝香居的期间，查到星洲城那些青楼之中又婴儿出世又消失不是什么难事。至于说没有第一时间告知他们可能有自己的原因吧。 见陆明心没有说话，陆明月解释道，“虽然一开始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但我也是按照孔方的要求在着力调查逼良为娼的事情，对于婴儿的事不是很上心。发现的不多，也就没有急着和你们说。后来，在你们遇到那个妖魔的时候，我也是在想着如何解决那个魂湖的问题。” “你也想解决那个魂湖？”陆明心脱口而出。在陆明心遇到的人中，基本上每个人都在想着如何解决妖魔，可是想从根本上解决魂湖的，他只知道孔方有过类似的想法，却没想到，一直不声不响的师妹，也是想到了同样的事情。 “听起来有些不自量力是吗？”陆明月有些无奈地说道，不过随后补充道，“其实我在青楼中也是接触过一些女子，就算是身处烟花之地，身份卑贱，可是她们身上的母性可是一点都不比那些高门显户的女子少，甚至可以说在那样的环境下，还有女子拼命拉扯自己的孩子，反而显得更为值得尊敬。” 陆明心以为自己说漏了嘴，他怕陆明月追问，要是让陆明月知道一向作为智慧担当的孔方也是一筹莫展，那陆明月怕是要更加的失望。所幸陆明月误会了自己的意思。想到这些，陆明心赶紧安慰道，“师妹还是不要多想了，一切顺其自然就好。” 陆明月听到陆明心的话，忽然正色起来，目光灼灼地看向陆明心，随后开口说道，“师兄刚刚也是到了魂湖之前，想来也是感受到了那些魔婴的怨恨了吧。师兄觉得若是不断了魂湖的源头，星洲城的灾祸解除得了吗？” 陆明心一时有些语塞。同样的话孔方已经说过一次了。陆明心当然知道答案，只是他现在不想让陆明月也陷入这个无解的问题之中，却不想陆明月反而将了他一军。 不过这一次不等陆明心说话，陆明月却像是下定决心了一般说道，“算了，师兄不必担心我。一切或许都会好起来的吧。” 陆明心不知道陆明月到底想到了什么，但见她脸色变得轻松，陆明心自己也是轻松了不少。随即就带着她一起回到了宴会之中。 此刻的宴会之中，原本应该受到众人瞩目的张清微和妙谛法师已经先行离去。余下的人里面，最受人瞩目的自然就是此番有所突破的张子墨和觉远。不过相比于觉远，此刻的张子墨却明显更加受到众人的追捧。 陆明心一回来，就看到了如众星捧月般被围在中间的张子墨。不过面对众人的吹捧，张子墨虽然保持了对张清微和妙谛法师的尊重，不过他的自信却是完美地展露了出来。 但是在陆明心看着张子墨心中五味杂陈的时候，陆明月却是不知道何时将张子萱拉到了身边，看着后者有些失落的样子，轻声问道，“怎么了，看着自己的哥哥这么受欢迎，心里不是滋味了吗？” 张子萱想要开口反驳，但是一向不会隐藏心事的她怎么也开不了口。见状，陆明月继续安慰道，“这或许是你哥哥的路也说不定呢。他想来一向是作为同辈之中的翘楚，一直受到同辈的敬畏和长辈的关爱，这才有了如此的自信吧。” 张子萱听到陆明月的话，也是回忆起来，她哥哥确实一向是如此的优秀。“可这一次，我也是知道了具体的情况。对战那个妖魔的时候，主力是觉远，辅助是陆明心，哥哥他其实没起到什么作用。但现在受到追捧的却是他，仿佛一切都是哥哥的功绩一般。” “所以你想当众戳破一切，让你哥哥下不来台，失掉从小养出来的自信吗？”陆明月追问道。 张子萱被这么一问，也是安静了下来。陆明月继续说道，“在我师兄犯错的时候，我也不会当面点破，男子终究还是要面子的。你我都是做妹妹的，有些事及时提醒就好，还是不要当面戳穿了。” 张子萱点点头，然后站到了陆明月身边。而陆明心听到这些，心中也好受了不少。 第141章 魂湖边的红花 因为事先的准备不够充分，所以在简单地吃了一些东西，又进行了一些交流之后，庆功宴就匆匆地结束了。 第二天一早，本来打算离开的陆明心却是收到了一个特别的消息，魂湖那里出现了异变。只是初春时节，魂湖边上却是有繁花绽放。见到这一幕的人没敢继续深入，径直出来找到了尚未离去的众人。 在听到这样的消息之后，众人都是有些惊疑不定。不过在简单的商量之后，还是决定去道魂湖边上一探究竟。现在那个妖魔在张清微和妙谛法师的面前消失了，应该没有什么能够对众人造成威胁的事物了。 出于这样的想法，最好事的张子萱也是拉着一行人前往了魂湖边上。等一行人到了地方的时候，之前来的人已经踏上了归程，因为魂湖边上确实只是开了一些红色的花朵，除此之外，再无其它。 等一行人到来的时候，发现确实就像是前面人说的那样，眼前的魂湖边上只是多了一些红色的花朵，除此之外，再无其它。对于白跑一趟这种事，一行人虽然无奈，但是几人想到张子萱和陆明月一直呆在后面帮忙调运物资确实比较无聊，也就默认两人的折腾了。 不过和其它人不同的是，张子萱对于初春就开放的花还是有些好奇的，也没管其它人兴致缺缺的样子，直接就是凑过去嗅了嗅，甚至还颇为幼稚地挑了一朵开得比较好看的戴在了头上，然后有些傻气地问众人好不好看。 可惜就在张子墨有些无奈地想说好看的时候，陆明月却是走到一朵花的前面，先是仔细地观察了一番，然后取下一片花瓣放到嘴里嚼了嚼。不过只是嚼了两口，陆明月却是赶紧把花瓣吐了出来，甚至还用水囊漱口。等到吐得差不多了才说道，“红花，凉药的主药。” 听到陆明月的话，孔方也是有些惊疑地来到一朵花的面前，在仔细观察之后，也是说道，“确实是红花，之前我见过的都是其晒干后即将入药的样子，竟是一时间没有认出来。” “什么是红花？”陆明月有些好奇地问道。 “红花就是凉药的主药。主要就是用来避孕落子，但若是使用过量的话，可能会让女子体寒，从此失去怀孕的能力。”孔方有些激动地解释道。 不过在听清了孔方的话之后，刚刚还有些幼稚地在花间辗转的张子萱却是一下子脸色变得难看了起来，急忙丢下手中的花，然后又是将头顶的花摘了下来丢到了一旁。这样的变化无疑是让一行人看得有些发笑。 只是孔方没有在意这些，也是目光闪烁地看着魂湖周围大片的红花，有些不可思议地感慨道，“难道这就是天意。我们前番刚刚将着魂湖之中的魔婴度化，这里后脚就是开出了这样一大片的红花。” “红花又怎么了？”张子墨有些不明所以地问道。 孔方此刻心中的阴霾散去，心情大好之下也是耐心地解释起来，“先前在下还在担心，就算是击败了妖魔，净化了魂湖，可是若不能断绝星洲城中的皮肉生意，那这魂湖早晚还会变成那般模样，诞生出新的妖魔。可眼下这红花绽放，一切的事情就都有了转机。 在一干的避子手段中，这红花算是最温和的一种了。只要在行房前后喝上一些，就能防止怀孕。想来在星洲城中推行起来也是较为容易。如此，就能从根本上杜绝魔婴的产生，后续的一切也就不用再担心了。” 听到孔方的解释，一行人中的男子都是感到了一阵轻松，不过陆明月和张子萱都是变了脸色。两人在脸色变得难看的同时，也是散发出一种冰冷的气息。在她们身边的张子墨和陆明心连忙看向她们，用目光进行询问。 张子萱有些不满地说道，“你们这些臭男人，做了事情还不想负责，所以把一切都推在女子身上。若是有男人愿意为自己的孩子负责，只怕这魂湖也不会出现吧。现在不光自己不想负责，还想让女子承受更多。” 听到张子萱的话，孔方也是有些尴尬。他可以想见，若是红花普及开来，虽然能减少魔婴的产生，但是相应的，绝对会存在红花滥用的情况，届时，将有相当多的女子永远失去做母亲的机会。但就算是想到了这些，孔方还是咬咬牙把这件事咽到了肚子里。 而当陆明心看向陆明月的时候，后者却是说道，“虽然青楼之中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尚未长成的婴儿被丢到魂湖之中，但也有一部分婴儿顺利地长大成人。但是现在，一旦红花普及开来，只怕它们连转世的机会都不会有。” 听到陆明月的话，陆明心、觉远和张子墨都是沉默了下来，作为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他们自然是知道陆明月说的它们是谁。那自然就是冥府婴灵界中的婴儿了。原本在婴灵界之中，婴儿的生存环境是十分艰苦的，若是有机会离开，它们定然会想尽一切办法离开。 可是现在，若是红花被普及开来的话，那就是直接堵死了不少婴灵转世的机会。想到这样的结果，就算是陆明心三人都不敢再开口支持这样的作法。 不过在陆明心三人沉默的时候，张子萱却像是发现了什么一般问道，“为什么红花会在此处开放，这是那些婴灵的选择吗？” 听到张子萱的问题，陆明心像是发现新大陆一般说道，“没错，这一定就是那些魔婴在被度化之后留下的，至于留下这些的目的，自然就是不希望后面的婴灵在受到被抛弃的痛苦。”陆明心的话得到了其它几人的共鸣。 “或许正是如此吧。与其来到世间之后再被残忍地抛弃，还不如一开始就不抱有希望。”孔方接过陆明心的话说道。 张子墨听到他的话点点头，然后有些玩味地说道，“避免绝望的做法是放弃希望，虽然听起来有点讽刺，但或许也是一种办法吧。” ‘阿弥陀佛’，觉远没有参与到几人的讨论之中，而是对着眼前满地的红花，念了一句佛谒。而在几人讨论的时候，陆明月脸上的表情有些阴晴不定，最后也没有说什么。 等到从魂湖边上离开，孔方第一时间就是联系了城主，对他说了魂湖边上发生的事情。若是孔方想要以此事来逼迫他限制青楼，那是万万不可能的，但现在孔方却是给了他解决的办法。对于将红花普及到青楼的事情，城主倒是没有太多的犹豫。 在送走孔方之后，虽然因为城主的种种操作，红花没有孔方想象中的那样被大面积地普及，但是在城主府推广红花并且大面积打击弃婴之后，就算是在星洲城这样的烟花之地，弃婴事件依旧是得到了有效的控制，再也没有婴儿被明目张胆地抛弃。 当然，这一切的效果都是后话了。此刻原本准备离开的一行人却是收到了郑冰老人的死讯。对于这个曾经帮助过他们的老人，几人虽然没有过多的接触，但还是选择去祭奠一番。而孔方作为其名义上的徒弟，又是得到了对方的传承，自然要多呆一段时间。 于是一行人又一次来到了那个江边的小渔村。只是可惜渔村按照村中的规矩已经将郑冰老人水葬，所以孔方并没有见到老人的坟墓。不过在于村民的交谈之中，却是得知老人看到浮冰顺江而下后含笑而逝的消息，也算是了却了一桩心愿。 第142章 陆明心的收获 在渔村的江边，看着孔方对着江边发呆的样子，陆明心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那个老人明显是对孔方寄予厚望，不过孔方似乎不想回应老人的期待，陆明心也不知是否能说服对方。 不过在陆明心接近之后，孔方虽然没有转身，却是对陆明心说道，“陆兄，据我所知，玄机道人离世的时候，你还不满十岁，虽然玄机道人应该是为你打好了基础，也留下了不少的宝物。但你是一开始就下定了决心要成为一名道士的吗？” “应该说不是吧。其实我想成为道士，是因为别人在提及师父的时候都是一脸尊崇的样子，我心生羡慕，才有了修行的动力。”陆明心说得很真实，没有隐藏自己想法的意思。 “原来是这样啊。”孔方轻声地感慨。随即又是说道，“我刚刚打听了一下。郑冰老人在来到渔村之后，终日郁郁寡欢，非常注重养生。可是在遇见我们之后，就开始放浪形骸，终于以酒为伴。直到那天见到河中忽然有浮冰大量出现之后。就一命呜呼了。想来，他是觉得我继承了他的衣钵，自己就心安了吧。” “怎么，难道不是吗？”陆明心有些奇怪地问道，先前孔方见那个老人时的举动他还历历在目，对方对对方如此尊崇，却不愿继承其衣钵，这是陆明心没有想到的。 “老人家的本事值得尊敬，虽然被迫做了一些违心的事，但也是没有放弃为百姓谋福祉的想法。只是可惜，在下自小见到了不少官场中的龌龊，不想深入官场之中。而偏偏老人家的传承，就是要到官场之中才能发挥出它的作用。”孔方解释道。 陆明心听到孔方真实的想法，一时间也是有些意外。他知道孔方出自衍圣公支脉，有着深厚的官场背景，却不想对方竟然有如此出人意料的想法。 “罢了，想也是无用。大不了我也学着先辈的做法，在研读透老人的传承之后，将之传给真正需要的人好了。”孔方不等陆明心开口，忽然十分豁达地说道。 陆明心见状也是不再为此事而纠结，随后，陆明心向孔方道别。“此间事了，我们也该回到清水县看一看了。” “此番承蒙两位相助了。不过就算是真的想离开，也还请多等两日。我这边已经和城主府完成了初步的交涉，从他们那里得到了相当丰厚的报酬。过几日还要你去挑选一番。”孔方开口阻拦道。 “什么东西啊，还要我去挑选。”陆明心有些意外，城主府财大气粗他能理解，但若是需要他去挑选就有些让人意外了。 孔方闻言笑呵呵地说道，“其实城主一开始只是打算拿出一些银两把此番来的修士打发走的。不过在我的建议之下，城主打开了自己的宝库，愿意以其中的一部分宝物来抵扣部分的银两。我又和两位前辈商量了一番，他们也是认可了这种做法，也就将一部分宝物拿了出来。” “还得是你呀。”陆明心由衷地感慨道。虽然不知道孔方用了什么手段，但能忽悠城主打开自己的宝库，却是有些手段。 不过在陆明心说完之后，却见到孔方目光灼灼地看着他，然后说道，“陆兄你可知道，在从城主那里得到的九件宝物之中，除了两位前辈优先选择四件之外，剩下的五件之中，你可以最先选择一个。” “这怎么可能？”陆明心有些不可思议，怎么看他都没有这样的资格吧。 “怎么不可能，这次星洲城的事件中，就算不考虑周边县城的异变，光是在这星洲城中，你就几乎是从头到尾参与了全部的战斗。而且若不是你看破那个妖魔的本体，发现那个妖魔的阴谋，只怕就是到了现在我们也难以战胜对方，反而会让星洲城遭遇危机。所以你第一个挑无可非议。”孔方解释道。 听到孔方的话，陆明心也是接受了这个结果。而后在第二天，陆明心就被带到了一处密室，这密室明显就是临时建起来的。不过保障措施也是极好，陆明心从外面完全感受不到里面的任何气息，而且陆明心在进入密室之前，就是被要求立誓不得透露里面的一切。 陆明心在立誓之后，就进到了密室之中。一进到里面，陆明心就是看到了一张桌案，其上有着五个散发灵光的宝物。‘金阙灵符’、‘阴阳法镜’、‘紫霄神剑’、‘青冥仙灯’、‘玄霜玉简’。每一个都有着霸气的名字，不过在陆明心看来，这些东西大概是城主被忽悠之后买下的。 因为在陆明心的感知之中，这五个东西虽然名字听着霸气，但是其上的灵光和内部的能量甚至都不如觉远在战斗之前披在自己身上的袈裟。其实陆明心并不知道，觉远作为慧觉寺未来的希望，自身的宝物自然是最好的。 但是面对五个宝物，陆明心却是有些迟疑起来。一方面是他觉得眼前的宝物有些一般，另一方面，他先前被那个林山海坑过一次，对于外人给的东西，终究是有些谨慎。于是乎，陆明心最后用了看似儿戏，实则谨慎的方法来挑选宝物。 陆明心拿出了随身携带的五枚铜钱，然后起了一卦，推算了一下哪件宝物于自己有缘。然后陆明心就在一番推演之后选出中了那个名叫‘乾坤法镜’的宝物。 等陆明心将宝物拿在手里的时候才发现，他着实是被坑了一把。因为城主并不通阴阳之术，他收宝物的品味自然不值得期待。而张清微和妙谛法师在挑选的时候，因为不能深入炼化，也只是给出了一些推测的结果。 就像是陆明心此刻拿到手的阴阳法镜，看上去就有点像女人拿在手中的化妆镜，至于作用，可以理解为道士版的雾灯，能够照亮迷雾，包括鬼族制造出来的雾气。在见到和自己有缘的宝物竟是这样的作用之后，陆明心也是有些二哭笑不得，看来自己还真是命不好啊。 不过好在在陆明心选完宝物之后，在出来的时候又是收到了城主给他的红包。陆明心有些意外地问道，“拿了宝物之后，还有红包可以拿吗？” “这是自然，城主拿出宝物，一来是为了抵消一部分银两的消耗，二来也是借花献佛，将自己平日用不到的东西送给真正需要的人。几位为星洲城劳心劳力，城主自然也不会吝惜财物，会给诸位应得的报酬。”给陆明心的管家说道。 在离开的路上，陆明心终于是走到无人的地方后才小心翼翼地拆开红包，随即有些惊讶地发现，城主给他的红包之中居然有着惊人的千两银票。从未见过如此多钱的陆明心一时有些意乱神迷。 不过很快，身后就有声音出来，“师兄，小妹要提醒你一句哦。先前孔方跟我说我也有一份报酬，只不过考虑到我在星洲城不好抛头露面，所以就先交给师兄了。不知道师兄可不可以还给我呢？”陆明月开口说道。 “那孔方跟你说是多少钱了吗？”陆明心有些紧张地问道。 “也不多，考虑到我这一段时间付出的辛苦和得到的线索，孔方说给了一千两银子。想来师兄不会黑心截胡吧。”陆明月继续开口说道。 听到陆明月说的数量，陆明心一时间只觉得嘴里有些泛苦。他可能真是穷命，这一千两银子才刚刚捂热，就要交出去了，虽然这个人是自己的师妹。 第143章 孔方的邀请信 见到陆明心不情不愿地将刚到手不久的银票交给自己，陆明月在接过之后，也是开口说道，“师兄不必过于介怀，就算是钱放到师妹这里，师兄想用的话，说一声便好。况且师妹可是听说了，师兄这次可是得到了城主珍藏的宝物，想来价值绝不下于这点银票。” 陆明月不提还好，陆明月一提那个宝物，陆明心感觉自己更加不好受了。于是从怀中将那个小镜子拿了出来，随手丢到陆明月的身边，然后没好气地说道，“那城主本身不通修行，收集这些东西只是兴趣使然，能得到什么好东西。不信你自己看。” 见陆明心将一个小镜子丢到自己身边，陆明月也是拿起来仔细地端详了起来。半晌之后，陆明月有些惊奇地说道，“这难道是传说中的阴阳法镜？” “怎么，你认识这个东西，那你知道它的功效吗？”陆明心也是来了兴趣，急忙问道。他知道张清微和妙谛法师鉴定的时候没有炼化，或许无法知道这个东西具体的作用，不过现在陆明月居然认出了这个东西，想来也是知道其具体作用。 “小妹在书中见到过，这阴阳法镜主要的作用就是破除迷障指引前路。不过最为关键的一点是，这件宝物不止是道士可以使用，鬼族也可以使用，相传若是鬼族使用的话，可以指引灵魂归家，也可以指引前路，使灵魂顺利转世。”陆明月缓缓地讲出了书中的记述。 陆明心听完之后，心中变得更加气恼了。虽然陆明月没有明说，但陆明心听得出来，这阴阳法镜虽然有一些作用，不过大概率是作为陪葬品使用的。而且是用在客死异乡的人留下的坟墓之中。 见到陆明心神色不愉，陆明月却是又说道，“不过师兄也不必过于失望，其实师兄有所不知，这阴阳法镜虽说基本功能有些一般，但是却有着升级的可能。要是能收集到足够的阴阳二气，其看破迷障的能力会远超师兄你的想象。 而且小妹看着这个阴阳法镜应该是曾经长期处于阴气极重之地，其内的阴气已经积蓄到了一定的程度，师兄只要在为其添加足够多的阳气就可以为其升级了。” 听到了这样的话，陆明心的表情才终于是好看了不少。不过很快。陆明心就是反应过来，看向陆明月说道，“若是说到阳气的话，简单地晒晒太阳就可以了吧。” 见到陆明月点头，陆明心将阴阳法镜收了回来，然后放到了马车的上方，让其沐浴在阳光之中。看到这一幕，陆明月似乎是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随后，在经过一段时间的跋涉之后，两人的马车终于是再次回到了清水县。在两人离开之后，清水县依旧是一片祥和的景象，虽然没有星洲城那般的繁荣，但是熟悉的街道和淳朴的民风却是让陆明心有种莫名的安心。 不过陆明心的安心没有持续多久，仅是一个月之后，他就是又一次收到了孔方送来的邀请。 这一次，孔方倒是没有亲自前来，不过却是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得比较清楚。原来是在两人离开之后，某个隐世的家族邀请慧觉寺的人去那里参加一场佛教的法会。而因为先前张清微和妙谛法师的约定，所以太清山也想参合一下。 那个家族在近千年前的逃难期间，曾经误入一处秘境，那秘境之中鸟语花香，风景宜人，再加上又有大江与外界阻隔，是天然的世外桃源。这个家族在进入之后，就一直死守在其中，只留少量的人在外界活动。 不过在大约三百年之前，家中有位修为有成之人，曾经观测到家族内部有劫数酝酿，让得整个家族似乎都有倾覆之危。那位前辈在外出寻觅期间曾经无意中得到了佛门的帮助，暂时压下了家族的祸患，于是自此之后，这家族每十年就会邀请一些佛门大宗参加法会，以镇压自身气运。 原本陆明心和陆明月是不在邀请的行列之中的。不过在慧觉寺和那个家族使者的谈判之中，两边似乎是发生了一些不愉快。那个家族的人不知道为何，坚决不愿意多给一道请柬给太清山。不过事情在孔方参与之后，又是发生了一些变化。 按照孔方信中所说，他和那个使者进行了一番亲切友好而深入的交流，最终说服对方多给了他一张请柬。是的，使者多给了一张请柬，不过不是给太清山，而是给了他孔方。 至于为什么邀请两人，孔方在信中也是给出了解释。按照那个使者的意思，拥有请柬的人，最多可以带两位随行人员前往。所以慧觉寺决定就派觉远一人，反正他此刻已经是进入了第三层，就算境界还没有完全稳固，但此行更多的是佛法交流，不用考虑动手的事情。而觉远带的随行人员就是张子墨兄妹。 至于孔方自己，其实也有一些势力或是明示或是暗示地想要让他带上自己的晚辈。但是这种好事，孔方最先想到的就是陆明心兄妹。他看好陆明心的潜力，希望他能和自己一同前往。考虑到陆明心应该不愿意和陆明月分开，所以连同陆明月一起邀请。 在看完孔方的信之后，陆明心有些不满地说道，“这孔方将我们当什么人了，呼来喝去的。谁爱去谁去，反正我不去。” 陆明月没有理会陆明心的气话，而是自顾自地看起了孔方的来信。在读完之后，陆明月有些迟疑地说道，“难道孔方邀请我们去的地方，就是传说中的桃花源吗？” 听到桃花源三个字，陆明心也是忍不住有些动容。名士陶渊明的桃花源记闻名天下，不过几乎所有人都当桃花源只是陶渊明臆想出来的地方，现实中根本不存在。不过陆明心却是听师父说过，“桃花源或许没有书上说的那么神奇，但是类似的地方却是有的。” “要真是有这样的地方，又怎么会让孔方带人进去呢？”陆明心还是有些不解地问道。 “虽然只是只言片语。但我大概可以猜到，应该是那个家族的人买通了一些官员，使得那个家族所在的村落，在缴纳少量的赋税之后可以维持羁縻状态。不过现在，孔方威胁说要找人清查那个家族的赋税，打破这种状态，这个家族知道孔方的能力，自然就只能予取予求了。”陆明月解释道。 听到陆明月的解释，陆明心也是不由得感慨道，“看来这孔方虽然平日里一副谦谦君子的样子，但实际上不是什么好人啊。” 听到陆明心的评价，陆明月不置可否。她看出陆明心已经有些意动，于是在对方继续感慨的时候，已经开始收拾起各种出行用的物品。然后在陆明心看向她的时候，一脸认真地问道，“师兄，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陆明心见陆明月已经开始收拾，也是说道，“这一次和孔方进入那里，不过是去涨涨见识。想来不会发生什么意外，也就不用准备别的东西。我们带上足够的干粮出发就好。” 不过就算是陆明心如此说，陆明月还是劝阻道，“师兄说得对，但我们此番面对的也是道门中人，总是要有一些交流的，若是什么都不准备的话，被人家拉去论道就有些下不来台了。”听到陆明月的话，陆明心也是想起，此番去的还有觉远一行人，自己还是稍微做一点准备再去的好。 “那就三日后再出发吧。”陆明心说道。 第144章 桃源县再见面 三天的时间转眼过去。很快陆明心就和陆明月再一次踏上了旅途。在他们离开之后，有两个人看着他们的马车发呆。直到马车的踪影彻底消失，其中一人才开口说道，“邢大哥，我们真的不和他们见上一面吗？” “有什么好见面的，倒不如说我现在根本就不想看到他们。陆家的人把月丫头当成什么了，居然想着拉她去给自家人冲喜。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就绝不让他们这么糟践月丫头。她再次离开也好，等那个老婆子真的走了，也就没那么些麻烦了。”邢捕头看着两人离开的方向开口说道。 这一切已经离开的陆明心两人自然是不知道，他们此刻正按照孔方给的地图，前往一个叫做桃源县的地方。桃源县之所以有这样的名声，是因为在县城的西北方有一片绵延近百里的桃林，相传里面就有进入桃花源的密道。只是县中之人只是听说过这样的传闻，却没有人真的进入过里面。 过了近十天的时间，陆明心终于是按照孔方给他的地图找到了桃源县。虽然桃源县有着桃花源的传说，但其本身却只是一个位置有些偏僻的小县，比起清水县也大上不了多少。陆明心在到来之后，就径直来到了桃花源县城中最大的客栈，悦来客栈。 在看到这个牌匾的时候，陆明心感觉有些不可思议，这十天之中，他似乎还在周围的几个县城也见到过类似的名字。 “陆兄是觉得这几天见过好几个悦来客栈了吗？”孔方不知何时来到了马车之前，见到陆明心面露思索之色，于是开口问道。 “确实如此，我似乎在周围的市县也见过类似的地方。”因为已经算是熟识，所以陆明心也没有进行多余的寒暄，既然孔方已经开口，他也顺势问了起来。 “其实没什么好奇怪的，倒不如说奇怪的是陆兄所在的地方。在中原大多数的州府，像客栈、酒馆、茶楼这样的生意，其实都是把持在一家或者几家的手里。所以陆兄在周边市县见到同样名字的客栈是非常正常的事情。就像是这悦来客栈，其实都是本府齐家的产业。”孔方开口解释道。 陆明心一时有些语塞，他确实没有想到，外面的世家大族发展到了这样的地步，反观他所在的州府，确实是没见过这个级数的家族。 孔方没有打断陆明心的思索，过了半晌，才开口问道，“不知道这次陆明月姑娘是否同行。” 还不等陆明心回答，马车上就传来了陆明月的声音，“原来是孔兄，这几日一直在马车之上休息，并没有察觉到已经到了目的地，倒是怠慢了。”陆明月说完之后，马车上又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半晌之后，陆明月整理好妆容之后来到了马车外面，对着孔方微微施礼。 孔方见状，也是说道，“两位旅途劳顿，自是可以理解，在下已经为两位安排好了房间。两位可以暂且休息一下，等到晚饭的时候，在下在为两位好好介绍一下此番的行程。” 陆明心此刻的状态其实比陆明月还要差一些，毕竟陆明月基本上是一直呆在车厢之中，而他却是要负责驾车，这十天过来，他的精神也是非常的疲乏。 一直到了晚饭的时候，陆明心才稍微恢复了一些精力，在叫上陆明月之后，两人向小二一打听，在一楼的雅间再次见到了孔方。此刻的孔方显得有些随意，也没有等两人，自顾自的就开始吃喝起来。 “孔兄，你怎好如此，我们还没到呢，你就快把东西吃完了。”陆明心有些不满地抱怨道，随后也是入座同饮。 孔方听到陆明心的话，用手示意两人自便之后，开口说道，“在下本来想等着两位的，不过两位或许是过于疲劳耽搁了时间，在下实在饿得不行，所以只得先填一填肚子。” 陆明心感觉现在还不算晚，但他也不想和孔方计较这些小事，也就开口问道，“这些事先放一放，你还是和我们说一说这一次的行程吧。那个家族到底是怎么回事？” “也好，那就先说说可公开的情报吧。”孔方叹息着说道。陆明心虽然对于‘可公开’三个字有些不解，但也没有打断孔方的话。 “那个家族，是在千年前中原大乱的时候避世进入桃花源之中的。随后借助桃花源的天然地势与外界隔绝避祸，逐渐在桃花源之中发展起来，成了名副其实的大家族。在天下安定之后，那个家族又是逐渐开始入世，并且与一些修行组织建立联系，成为修真界一处让人向往的存在。”孔方介绍道。 在孔方说完之后，陆明心和陆明月都是自顾自地拿起眼前的食物往嘴里塞，直到孔方将目光转向他们两个，陆明心才开口说道，“孔兄，我还以为你会说点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呢，若仅是如此的话，是不是太过平淡了一些。” 孔方也是有些尴尬地笑了笑，然后解释道，“各种原因容在下稍后再说，不过刚刚在下说的，就是我们三个在进入桃花源之后‘该知道’的事情，至于接下来在下要说的，多是捕风捉影之言，两位听听就好。” 听到孔方这么说，陆明心和陆明月都是放下了手中的东西，将目光转向孔方，打算听他的下文。 孔方见两人看向自己，点点头说道，“除了可公开的消息之外，在下在动用多方关系之后，得到了另一个版本的情况。那就是，在千年的中原大乱之时，除了各个世家军阀的相互倾轧之外，道门与佛门还联手与鬼族进行了一场旷世之战。” 陆明心闻言也是点了点头，他已经从师父那里知道，道门的衰落就源于千年前的那场大战，虽说那一战之后鬼族受到了极大的限制，难于再掀起什么波澜。但道门也是有很多传承断绝，就此开始凋零。 “想来陆兄也是知道，那场大战之中，道门和佛门也不是一路凯歌，虽然整体实力要强一些，但也有过大败亏输的时候。而那个家族的祖先，可能就是某一战之中的逃兵。不过现在一些宗门找这个家族的原因，却不是想要去找千年前的旧账，而是想借助这个家族之中的遗存，来填补自身的一些空白。”孔方解释道。 听完孔方的解释，陆明心的表情也是有些古怪。他不得不承认，逃跑虽然可耻，但是有用。按照师父的说法，那时道门虽然昌盛，有不少神境的存在，但是鬼族也差不了多少。而他们这一脉的祖师，就是因为在那一战之中杀戮过重，才使得这一脉都是受到了鬼族的诅咒，从而传承单薄。 就在陆明心回想师父留给的他一些信息的时候，一旁的陆明月却是说道，“孔兄说的或许是真的，但是我猜，就算那个家族之中真的有一些千年前的遗留，但想来数量也不是很多。所以他们一方面不想露底，一方面也在待价而沽，想要用有限的资源来获取更大的收益。” “陆姑娘说得不错，其实类似的想法不少人都有，但是这并不妨碍来的人与这个家族虚与委蛇，毕竟那可是千年前的遗物。在那个璀璨的年代，可是有不下两位数的神境出现，就算只是一点余晖，没准就能让一个宗门整体更进一步。”孔方跟着说道。 陆明心已经理清了眼下的情况。不过他还是说道，“像孔兄和我们这样的，估计去了也不会有什么收获。” 第145章 百里桃林 “你说得没错，想我和陆姑娘这般不通修行之人，去了就是去见识一下那里的风物，至于陆兄，你的背景虽然不差，但毕竟此刻身后无人，想来得到什么好处也带不走。所以我们三个去了，就是为了单纯地将水搅浑，好让某些人可以成功。”孔方并不避讳地说道。 陆明心听到孔方的话也是一脸的无奈。而一旁的陆明月却是说道，“其实未必，有道是它山之石可以攻玉，没准我们这些非修行之人去了，反而能有一些意想不到的收获呢。” 孔方听到陆明月的话脸色好看了不少，陆明心却觉得陆明月的话只是在安慰自己，他自己什么水平他还是知道的，就算陆明月和孔方都是身负奇才，想来也难以得到更多的好处。 在结束了对此行目的的介绍之后，孔方又是继续聊了一些没营养的话题，因为陆明心和陆明月还没有吃好，他这个邀请人自然是不好先行离去。 终于，在差不多酒足饭饱之后，陆明心有些好奇地问道，“不是说觉远还有张子墨、张子萱兄妹也是来参加此次法会吗？怎么没看到他们呢？” 孔方听到陆明心的问题，有些恬不知耻地解释道，“那当然是因为他们都是有些本事的人，所以先行出发了，我没什么本事，只好等着那个家族的使者出来接我。” “怎么回事？”陆明心有些不解。 孔方简单向陆明心介绍了事情的原委。原来在邀请众人参加的时候，那个家族的使者就说过桃花源的位置。只是在百里桃林之中，有着那个家族设下的迷阵，若是能自行突破的话，家族之中自然会以上宾之礼招待，若是不能，家族也会派出使者将人接入。 于是等到那个家族开放，宾客可以入场的日子，觉远就与张子墨和张子萱一道穿过百里桃林的迷阵先行进入了。而孔方自己，他也知道自己没这个本事，于是就在桃源县中的悦来客栈等着陆明心。 陆明心听到孔方的话，也是感觉有些气恼，随后开口说道，“难道我就不能带你穿过那个迷阵，你非要拉着我跟你一起等在外面。”陆明心自然也是能看出来，这个家族估计也是在考验来此的宾客，若是不能看破迷阵的话，那估计肯定会低人一等，到时肯定会受到一些不公正的待遇。 孔方听出了陆明心的气恼，赶紧解释道，“陆兄勿怪，在下也是为了特意迎接陆兄。要不然陆兄远道来此，没有落脚之处，也没有人迎接，岂不是白跑一趟。” 陆明心听到这样的解释，脸色才好看了一些，不过很快还是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休息一晚，明日就前往百里桃林去寻找那个家族的位置吧。”孔方没有拒绝，点头表示同意。 时间很快来到第二天，打定主意要前往那个家族的陆明心起得很早。虽然隐隐觉得有些不对，但他还是在陆明月和孔方起来之后就带着两人一道出发，前往了百里桃林。 等到走出县城，孔方也是没有隐瞒，直接拿出了一张地图，随后指着桃林中段的一处说道，“按照那个家族的说法，其入口的位置就是在这个地方了。” 陆明心看着孔方手中的地图，然后说道，“那我们也不必想太多，只要找好方向，直接走过去就好了。” 孔方想开口劝说陆明心要谨慎，不过又想到陆明心在这方面超过自己，于是也不再言语。倒是一旁的陆明月，在看到孔方手中的地图之后，目光一阵闪烁，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但最后，她也是没有说什么。 很快，一行人就在马车的帮助下来到了百里桃林的边缘。此刻初春过去不久，百里桃林的桃花正是到了开放的时候，孔方见状也是不由得感慨，“夹岸数百步，中无杂树，芳草鲜美，落英缤纷，看来说的就是这里了。” “陶渊明的桃花源不是在武陵吗？这里离得有点远啊。”陆明月突然插话。孔方听到这样的话，心中的诗意一下全都消失，一脸的便秘。陆明心见到这样的表情差点笑出声，他确实没想到孔方会这样吃瘪。 在插曲结束之后，陆明心一路调整方向，要不是在前行的道路上有几株桃树挡在了主路上，他几乎是一条直线一般像孔方地图上标注的地点前进。虽然中间几人停下来休息了一会，不过在时间接近中午的时候，陆明心还是远远地看到了一条大河出现在了远处。 想起之前自己得到的信息，这条河应该就是阻绝那个家族和外界接触的大河，河深水阔，流动湍急，想要乘船到对面非常困难，只有河上一座石桥连通两岸。家族的人就是守在这座桥上，才实现了自身的羁縻存在。 不过就在陆明心看到大河的时候，在河边的桥上，有人忍不住感慨道，“看来又是有什么人误入了阵法。县中之人不会贸然闯入这百里桃林，想来是哪个宗门的晚辈吧。那人不识此阵，看似走了最近的路，实际上却是从死门而入。罢了，等他彻底昏迷在阵法之中，我在把人送出去吧。” 在那人感慨的同时，陆明心见到大河之后，耳边也是传来了江河咆哮的声音，而随着咆哮声传入耳中，陆明心感觉周围的情形也是出现了变化。虽然周围的事物还是落英和阳光，但是在陆明心看来，那落英之后，似乎隐隐有大军冲杀而来，而那阳光落在飘落的桃花之上，竟是泛起了金属的光泽，像是铠甲，又像是兵刃。 到了这一步，就算是陆明心再自信，也能意识到自己已经进入了阵法之中，只不过陆明心没有在阵法之中感到鬼物所特有的阴气，所以此阵和鬼物无关。陆明心意识到这一点之后，也是明白，此刻想要前进怕是不能了，往回走或许是不错的选项。 但陆明心回头之后，却是意外的发现，来时的路此刻也是出现了变化，在咆哮声响起之后，来时的路不知何时就是扬起了沙尘。配上树林里的落英和天上的阳光，仿佛是有着无数的兵马隐伏在其中。 不过在陆明心紧张的时候，孔方却是说道，“陆兄不必惊慌，障眼法而已，若是真有大军出动，除了这些声音和尘土，这结实的地面应该也是有一些响动才对，所以眼下只是一些光影形成的幻觉而已。” 在孔方开口之后，陆明月说道，“不知道师兄有没有感觉到鬼物阴气的存在，若是没有的话，我们看到的大河就是最好的指引，不必理会那些幻象，走过去就好。” 在孔方和陆明月纷纷开口之后，陆明心也是冷静了下来。然后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加快脚步，尽早离开这个地方。”随后三人继续几乎直线地向河边走。 这一下，轮到桥上的那人疑惑了。“虽然这个阵法在没有天材地宝加持的时候，没有什么实际的杀伤力。但若是进入了相应的位置，在天地大势的压迫之下，人会产生面对深渊绝壁的危机之感。而现在，他们三人为什么能顶着这样的压力在其中穿过呢” 不过没有给他太多的时间犹豫，陆明心三人笔直地向河边走来，不多时，就已经出现在了他的视线之中。他躬身一礼，然后说道，“贵客远道而来，在下有失远迎，还请几位见谅。”在恭维三人的同时，他心里却是想着，要把此事及时告知家主才行。 第146章 桥前下拜 陆明心三人看向来人，发现对方的态度甚是恭敬，表情甚至有些谄媚，一时间也是有些意外。陆明心以为在外面负责接待的应该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不应该这般才对。 事实也是如此，在这桥边留守的，也是一位修为达到第三层的存在，是这个家族之中除了家主之外最强大的存在，而且有着掌控桃林之中阵法的能力。此番如此恭敬，也是被三人横穿阵法的行为吓到。要知道他们家族布置在桃林中的阵法可是被认为抵得上十万精兵，正因为这个阵法的存在，他们才免去了外面的武力威胁。 不过在略微适应之后，还是孔方最先开口。他见来人态度恭敬，也是上前恭敬地说道，“在下孔方，此番前来也是出于好奇，求着贵家族的使者要了张请柬。这两位是随行之人，也是要到宝地长长见识，还望前辈可以一并放行。” 在孔方开口自报家门之后，那人脸上闪过一丝不愉，不过很快就被他收好。他作为家族之中的强者，自然也是听过孔方索要请柬的事情，而眼下对方这般行动，在他看来，也有示威的意思。不过他知道孔方是个不通修行之人，而陆明心他看得真切，刚触及第三层的门槛，却不得其门而入。 而他在看向陆明月的时候，脸色变得凝重了不少。因为在他的感应之中，陆明月似乎也是一个不曾修行之人。但是三人横穿阵法的事情刚刚发生，他不相信陆明心有能力带三人做到这件事。所以在他的心里，陆明月应该是他都看不清其修为的隐世高人。 有了这种认知之后，虽然对于孔方和陆明心有些不屑，但是因为陆明月的存在，他还是收起心思，面色温和地说道，“三位还请稍等。因三位是自行穿过桃林而来，所以家族之中暂时没有做好接待的准备。刚刚在下已经通知家族之中，想来不多时就会有人出来带领三位进行游览。” 孔方见对方说得有理有据，也是点头表示同意，随即带着陆明心两人退到道路一边等待。 那人见三人退到道路一旁，暂时有些冷场。于是主动开口说道，“我叫西门孤鸿，是西门家负责镇守这座桥的接待。西门家在百里桃林之中布置的阵法有着神鬼莫测之能，曾阻止过无数想要窥探西门家的人。 此番法会召开，来西门家的人，大多是靠着西门家使者带领才能穿过，少数自行穿过的也是识得阵法，七扭八拐才能穿过阵法。却是不知几位是如何自行穿过阵法的。” 陆明心听到西门孤鸿的话，只是不以为意地说道，“倒是没做什么，只是辨别好了方向，在有了明确的方向和清晰的目的地之后，径直向这边走来。” 听到陆明心的话，西门孤鸿觉得陆明心在敷衍，于是将视线转向孔方。 孔方则是说道，“在河水咆哮声出现，林中光影交错之际，在下也是有些慌乱，不过在仔细辨别之下，还是能看出尽管声势庞大，但终究只是幻象，只要抛下恐惧，朝着既定的方向前进就好。” 在孔方说完之后，西门孤鸿心中也是不由得感慨，虽然孔方说得有些轻描淡写，但他却是知道，在那阵法之中，想要保持这样的镇静和理智是多么的不容易，就算是他家族中的人，知道阵法的运行情况，想要从里面穿过都是很困难的事情。 不过最后，西门孤鸿还是将目光转向了陆明月，在他看来，陆明月才是他们三人中的高手，她的想法才是最重要的。 陆明月见西门孤鸿看向自己，在略一迟疑之后也是说道，“其实我什么都没做，只是亦步亦趋地跟在他们两个后面。小女想着，既然是主动邀请宾客前来，就算是布下阵法，想来也不会给宾客带来危险，顶多就是让我们走一些冤枉路而已，所以我真的什么都没做。” 这时，西门孤鸿才想到了一个最重要的事情，那就是在陆明心三人穿过阵法的时候，他确实没有对阵法进行操作，使阵法出现其他的变化。不然的话，就算是阵中方位都是会出现变化，也就不存在直接穿过的事情了。而若是长期被困阵中，那时就不知道孔方还能不能依旧保持镇静了。 在想通这些之后，西门孤鸿的心情好了不少。不过在他的心中，陆明月的地位依旧是被他拔高到了一个相当的程度。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西门家里面终于是派人出来进行接待。西门孤鸿看到来人，也是开口说道，“没想到来的人居然是你。不过我要警告你，这次要正经一些，若是冲撞了前辈高人，就算是家主求情，你的惩罚也绝对少不了。” 那人在来的时候，还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在听到西门孤鸿的话之后，也是稍微收敛了一些，然后对陆明心三人说道，“在下名唤西门千叶，是西门家的下一任家主，此番就由我来带领诸位参观一番西门家。” 西门孤鸿听到西门千叶的说法，本想反驳一下，但似乎又是想到这样的说法也算是对三人的尊重，于是只是退到一旁不再说话。 这样的变化被孔方看在眼里，他心中也是有了些许的猜测。于是他悄悄和陆明心说道，“看来这西门千叶在西门家地位不低，只是心性还有待磨砺。我们和他接触时还是恭维一些，没准能得到一些好处。” 陆明心点点头，随后和孔方一起进行了简短的自我介绍，随后三人就跟着西门千叶一道从西门孤鸿身边穿过，向着西门家内部走去。 不过就在三人刚刚踏上桥之后，陆明月却是表情一变，在略微诧异之后，转身来到西门孤鸿身前，幽幽地问道，“请问，这条河上还有别的桥吗，或者说可以乘船过去吗？” 陆明月的去而复返让他有些疑惑，不过对方的问题却是有着人尽皆知的答案。“这条河河深水急，这座桥就是唯一的一座了。至于想要乘船，这河面如此宽阔，而且水流湍急，再加上河中可能还有着不知名的漩涡，实在是有些不推荐。” 陆明月听到这样的话，也是无奈地叹了口气，随后无奈地点了点头。然后，陆明月忽然走到桥头，对着身前的桥面恭恭敬敬地下拜，半晌之后，方才重新站起。 陆明心不知道陆明月为何如此，但是他知道陆明月不是无的放矢的人，于是也学着陆明月的样子对着桥面下拜。在下拜的同时，他也是感受到了一种冥冥之中的安心，那是他师父留下的直感。 而看到陆明心兄妹两人做的事情，孔方也是开口说道，“此河守护了西门家如此之久，想必河中也是有着实力强大的河神，拜一拜想来对我们这些外人来说没什么坏处。”在说完之后，他也是学着两人的样子对着桥面下拜。 其实孔方在心中对于鬼神之说甚是鄙夷，只是眼下见陆明心兄妹如此，他不能表现出和两人不同的意见，于是只得在找借口安慰自己之后也是做出相同的动作。 见三人如此，西门千叶心中充满了鄙夷。自他记事开始，西门家这座桥就一直在这里，每年有无数人进进出出，也没见谁对着桥面下拜。而西门孤鸿却是不这么认为，在他心里，陆明月才是修为最强之人，她如此做，定是有着自己的深意，只是他实在是想不明白这番行为有什么特别的意义。 第147章 西门家族 在拜完河上的桥之后，陆明心三人也是跟在西门千叶后面进入了西门家的内部。在进到西门家的内部之后，几人发现，西门家比想象中的要大，也比想象中的要小。 说西门家大，是因为在穿过桥面之后，几人就是见到了被数座高山环抱在中间的西门家族，若是把西门家周围的几座高山以及那一条阻隔了西门家和外界的大河算上，就算是整个桃源县，都未必有西门家这样的面积。 但要说起西门家的实际居住地，其实相比于外面的村子也大不了多少。在四面的高山之中，真正适宜耕种的土地实际上是非常少的，就算是西门家族的人愿意放弃采光选择居住到一些被山影盖住，只有小部分时间能见到太阳的地方，能耕种的土地还是有限。这使得西门家内部必须排除一部分进行其他活动。 在陆明心三人随着西门千叶进入之后，西门千叶就在和陆明心三人吹嘘西门家族避世之后的富足生活。不过很快，孔方就露出了危险的眼神，有些意味深长地说道，“不知道少家主有没有听家里人提起过，在下可是凭借外面的关系才进来的。现在看到里面过得这么富足，我就放心了。” 这下子，西门千叶终于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像孔方这样的情况，他自然是听家中长辈提起过。不过家中长辈面对孔方的情况，除了无能狂怒之外，却是什么都做不了。 西门家生活在这个地方，生存资源其实相当有限。在近千年的时间里，发展早就到了极限，不与外界接触的话，基本上无路可走。孔方的到来，对于西门家来说，既是危机也是机遇，能否继续维持羁縻状态，同时又有效地从外界获取资源，孔方都是西门家必须面对的人。 而从西门家打听到的一些情况来看，孔方对于他们来说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在西门家的调查之中，孔方还是非常体恤百姓的，而且在外面的朝廷中有着不低的地位。若是处好了关系，对西门家助益不小。就算处理不好，孔方一时半会也难以报复西门家。 意识到自己失言之后，西门千叶闭上了嘴。只是说要带三人去见家主，然后就不再说话。陆明月见到这种情况不由得莞尔一笑，随后说道，“其实孔方是一个很务实的人，不论你怎么说，他都会都只会相信自己观察到的事情。反倒是你，不说向我们介绍一下此地的风土人情，至少也该说一下周遭建筑，以及禁忌事项吧。” 西门千叶经过陆明月的提醒，也是意识到了自己该做些什么，于是向陆明心三人介绍起了西门家族内部的情况。 在西门千叶的讲述之中，陆明心三人终于是对西门家族的整体有了一些了解。西门家大部分的人，都是生活在中央的平原之中。在这里，有着西门家最珍贵的土地，西门家几乎全部的口粮几乎都是从这里长出来的。而在平原周围靠近高山的地方，则是一般村民的居住区。 至于家主所在的地方和接待宾客的地方，则是家族中少有的一年四季都能见到太阳的地方。陆明心等人看去，也是觉得那一片地方有一些众星捧月的感觉。不过西门千叶却是看着这个地方吐槽道，“其实家主住的地方也没有想象中的舒服，一年四季都是寒风不断，身子骨差一点都待不住。” 而除了家主所在的地方，整个西门家就只有一个地方能有同样优秀的条件，那就是西门家的祠堂。那座祠堂和家主所在的地方似乎是有些遥遥相对的意思，不过却是人气很低，只有在祭祖的时候才会短暂地开放。 除了这两个特殊的地方，就是西门家周围的几座大山了。其中位于西门家北方的那一座，明明是做大的一座，却是一个光秃秃的石头山。而且山势陡峭，山顶也是很小，不适合人去居住。平日里也没什么人上去。 在西门家西面的那座山，却是西门家的一个宝库，在山上，生长着外面难得一见的药材。西门家在对外交流的时候，之所以能在外面立住脚，有很大程度都是靠着这里产出的药材开路。不过对于这座山，西门家也是有着相当的管控，每年只从里面拿出一定数量的药材，绝不多采。 而西门家东面的那座山，则是有着繁茂的植被和相当数量的野生动物。西门家的猎人会在每年的夏季和秋季进山捕猎。虽然收获并不丰厚，但是却为西门家提供了相对稀少的肉食。而且灌溉西门家田地，并且为西门家提供饮水的河就是在这座山里流出的。 在介绍完这一切之后，孔方却是忍不住地叹息。 陆明心见状也是不由得询问起来。孔方说道，“其实我来之前，确实是有打探这里的任务。不过现在，我却是有些失望。看着这里的生活并不想外面想象的那样‘阡陌相交、鸡犬相闻，黄发垂髫，并怡然自乐。’” 陆明心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孔方的意思，有些不解地问道，“孔兄此言何意？” “陆兄且看，虽然这西门家看上去布局紧凑而严整，但陆兄可知，要用多少的田地来养活多少的人家吗？”孔方指着村中的田地和四周的房屋问陆明心。陆明心自然是不知道这些，他又没接触过县衙里的公务，对这些事没有概念。 孔方也没打算从陆明心这里听到正确答案，自顾自地继续说道，“就算是西门家的这些土地都是良田，估计也只能勉强够西门家这些人温饱而已。当然，这是考虑了本朝赋税的结果。不过西门家为了自己的羁縻制度，估计要付出更多的资源吧。” 孔方在说完之后，目光灼灼地看向西门千叶。西门千叶感到孔方的话也是有些心虚，不知该如何面对孔方。孔方推测得没错，西门家的粮食收成确实是刚好满足族人的温饱需求，而家主为了维护和外界官员的关系，也是在消耗着家族底蕴，有时还得克扣族人的口粮来填补需求。 不过就在西门千叶心虚的时候，陆明月却是有些无所谓地说道，“其实西门家也不是没有自己的优势，只是西门家缺少一个人才而已。” 孔方听到陆明月的话也是有些好奇地问道，“西门家缺一个什么样的人才？” “自然是一个善于经商的人才。就西门家西面的那座山，只是看几眼，我就发现了不少外面难得一见的药材。若是西门家不是把这些东西当做礼物，而是挑一个善于经营的人进行营销，那么所得的利润，不仅能满足族人的日常所需，更是可以保障西门家的地位。”陆明月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孔方听到陆明月的话，也是朗声一笑，随后说道，“陆姑娘说得不错。只是可惜，西门家并没有那样的人才。若是有的话，西门家想来也不会被我这样的人所逼迫。”在两人说话的时候，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家主居住地的门口。 而在一行人到达的时候，领着一行人的西门千叶却是有些意外地喊道，“父亲，你怎么亲自出来迎接了。” 在西门千叶开口之后，陆明心三人才看到，不知何时，在家主居住地的门口，出现了一个虽不魁梧却是极为出尘的身影。那人只是站在那里，就像是已经与天地融为一体一般，这种感觉，就算是陆明心在自己的师父身上都不曾感受到过。 第148章 西门惊鸿 陆明心看到来人，被对方身上的气息所震惊，一时半刻之间竟是没有注意到西门千叶的介绍。不过一旁的陆明月却是有些羡慕地说道，“真是好厉害，没想到西门家主在自己的家族之中竟是可以拥有这般威势。” 陆明月的话说完之后，西门家主的目光一阵闪烁，虽然陆明月的话在别人听起来是在感叹他的强大，但是在他的耳中，对方应该是觉得他能拥有如此力量是借助了西门家的力量，而他自己，对方其实没有评价。 孔方也是没有想到这样的弦外之音，也是跟着说道，“西门家主身上的这般自信，在下只在明相大人的身上看到过。这般气度，确实让在下佩服。” 听到孔方的话，西门家主身上的气势顿时泄了不少。他西门家就是再强大，也不能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明相大人相比，这话他要是他敢接，那就不是自信，而是找死了。 “鄙人西门惊鸿，不过是蜗居一地的家族之主，岂能与明相大人相提并论。阁下所言着实折煞老夫了。”在破功之后，西门惊鸿开口说道。 “西门家主不必过谦，您刚刚展现出来的气度，确实不是一般人能够拥有的。在下所言也是有感而发，家主不必介怀。”孔方也是跟着客气地说道。 “罢了，三位远道来此，还是先请随老夫进里面喝一杯茶，然后再让犬子带几位去找个地方暂住下来，等几日后法会开始，我们再细聊。”西门惊鸿说完之后，就直接转身向内部走去，根本没给三人回话的机会。 再转过身之后，西门惊鸿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先前西门孤鸿在接待陆明心三人的时候，已经把在百里桃林之中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了他，所以他才会亲自出来迎接，并且借助西门家的护族大阵暗中加持自身。可试探的结果，却是让他有些意外。 陆明心的反应倒是没什么问题，不过是一时间有些意外于自己展现出来的威势，没有认真地分析自己的情况。不过在他看来，陆明心现在虽然比起几日前的觉远和张子墨差了一些，但依旧比自己家中的西门千叶强出不少，是年轻一辈真正的翘楚。 可陆明月的话在他看来，怎么都像是另有深意。虽然也是认可和恭维的话，可在他听来，怎么都觉得对方有嘲讽他的意味，当然，这也是因为桃林中发生的事情让他和西门孤鸿的判断一样，觉得陆明月是一个隐世的高人。 至于孔方这里，他当然不会觉得孔方是在夸奖自己。他和自己提起明相大人，大概是在提醒自己，他孔方是能在明相面前说上话的人，告诫他不要做出格的事情。 不过当事的三人似乎都没有类似的想法，只是在西门惊鸿进去之后，缓缓地跟在了后面。至于西门千叶，在三人进去之后，不知为何没有跟进，而是留在了门口。三人见状也是没感觉有什么不妥，毕竟此刻是家主在前面带路，怎么也该比少主更加正式才对。 在穿过两座庭院之后，西门惊鸿终于是将三人带到了一个客厅之中，在进入之后，西门惊鸿坐到了主位之上，随后示意三人落座。在得到示意之后，孔方坐到了下首，然后是陆明心，最后才是陆明月。 西门惊鸿见到三人的座次，眼中流露出些许的疑惑。在他看来，这次的孔方应该只是个掩人耳目的托辞，真正的主事之人应该是陆明月，而陆明心只是前来增长一下见识而已。但是陆明心和陆明月却是知道，请柬是孔方要来的，他们才是随行人员。 见到三人的座次，西门惊鸿也是短暂惊疑了片刻，不过很快还是镇静下来，有些意味深长地说道，“鄙人以为，三位此番前来，是要帮助西门家族解决家族面临的危机，但三位如此，是打算作壁上观，待价而沽吗？” 听到西门惊鸿的话，孔方起身义正言辞地说道，“在下此番前来也是为了确认一番西门家族的实际情况。西门家族在这里一直进行着羁縻统治，朝中已经多有不满，不过念在西门家能主动缴纳赋税，朝廷并没有深究。 眼下在下前来也是有着重新核定赋税的意思，若是西门家当真情况不好，在下也不会真的要逼迫西门家族，酌情减免一些赋税也不是没有可能。” 孔方的话，在西门惊鸿听来，有一种所问非所答的感觉。赋税的问题确实让西门家有些头疼，但却不是西门家的根本危机。西门家的危机是自三百年前开始的，那时的西门家主修为通玄，与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玄清道人并称是修行界中的双璧。 但就是这样的人物，却是在感应到家族的危机之后也是有些一筹莫展，在百般思索之后，才是在家中的祠堂附近留下了一座灯阵。并且特意交代，那座灯阵镇压着西门家的灾祸，若是灯火尽灭，西门家将有倾覆之危。 若只是普通的油灯自然是烧不上三百年的，所以西门家除了派专人守护灯阵之外，也是在按照那位前辈的嘱咐，每隔十年就举行法会，希望能借助外界的香火功德之力加固灯阵。这种做法一连持续了三百年也是没有发生什么意外，渐渐地人们甚至忘记了初衷，只觉得这是一场正常的祈福。 不过西门家没有对外隐瞒此事，因为当初在灯阵建立的时候，那位家主就是请来了不少的修行界巨擘，甚至还因此送出去不少的宝物，搭上了不少的人情。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件事鲜有人刻意提起了而已。不过西门惊鸿心里将陆明月看得太高，理所当然地觉得对方应当知晓此事。 虽然有些失望，不过西门惊鸿作为这样庞大家族的家主，基本的涵养还是有的，就算孔方此刻在他看来有些答非所问，但他还是说道，“既然如此，那就请三位暂时在西门家划给宾客的驻地暂且休息。等几日后法会正式开始的时候，鄙人再好好招待几位。” 说完之后，西门惊鸿就是再次带着三人回到了门口，此刻的西门千叶已经等在了门口。见到西门惊鸿领三人出来，连忙开口说道，“父亲，三位客人的房间已经准备好了。”说完之后，他就是注意到了西门惊鸿的脸色，此时西门惊鸿虽然一脸平静，但西门千叶知道，此刻西门惊鸿其实只是在压制自己的怒火。 “千叶，你先带三位客人去休息吧。”西门惊鸿声音平静地说道。 西门千叶见状赶紧如蒙大赦一般带着三人离去。在他看来，自己要是多呆一会，没准就要成为西门惊鸿的出气筒。不过就在他刚离开几步的时候，西门惊鸿却是喊道，“千叶，你给他们安排的，是那几个房间吧。” “是的，父亲。”西门千叶附和道。西门惊鸿之前有过交代，要用最高规格要招待三人，所以西门千叶自然是给三人安排了最好的房间。 “你去吧，若是几位有什么要求，能满足的尽量满足就好。”西门惊鸿交代道。 “是。”西门千叶答应一声，随即带着三人离去。 看着西门千叶和三人一起离去，西门惊鸿有些失神，随后还是说道，“终究不是三百年前，不然西门家的请求，怎么会有人拒绝。罢了，还是先办好这一次的法会吧。” 一行人并不知道西门惊鸿的想法，只是默默地走向了西门千叶安排好的地方。 第149章 再度聚首 很快，西门千叶就带着三人来到了相应的居所。这是一处位于山腰的院落，整体来说比村民们居住的屋子要高上一截，所以采光要好上不少。 虽说留给三人的居所面积不大，但是里面的设施却是较为完善。给三人的居所整体是一个大院子，在院子之中又分出了三个小房间。显然之前要求每个人都只能带连个随从不是没有原因的。 在将三人领到自己的院落之后，西门千叶就是开口说道，“三位贵客旅途劳顿，今日还是先行休息吧。若是有什么需要的话，可以跟那个守夜的人说，我已经通知了家主的交代，相信他会满足你们需求的。” 在西门千叶走之后，陆明心在确定四下无人之后忍不住吐槽道，“今天这西门家主的态度真是奇怪啊。感觉像是有些不满，但却又隐忍不说，像是憋着什么坏水似的。” 在陆明心吐槽之后，孔方却是笑呵呵地说道，“若是在下所料不错，那个西门家主应该是把陆姑娘当成是什么隐世高人了。想要开口求人却又有些不好意思开口。” 听到孔方的话，陆明心忍不住地露出惊讶的神色，而陆明月只是莞尔一笑，和平时的微笑比没有什么明显的变化。“怎么会这样呢？”陆明心忍不住问道。 “其实在下一开始也是没有想到这一点。但是那西门家主将我们三人带入密室，然后神色出现变化，所以在下也是进行了试探。结论就是他把陆姑娘当成了高人。而我们两个只是被推到前面掩人耳目而已。 之所以会如此，想来是我们三个误闯了西门家族布置在桃林中的阵法，对方并不相信我们只是误入。再加上陆姑娘一向表现得十分淡定，而且她的话总是给人一种隐含深意的感觉，所以对方才会出现这样的误判吧。”孔方推测道。 “那眼下我们该怎么办，总不能让西门家就这么误会着吧。”陆明心有些担忧地问道。虽然被人当成高手让他很高兴，但问题是对方是要他们办事的啊。 “其实就这么误会着也挺好。只是我们三个的角色要重新定位一下。”孔方一脸轻松地说道，随即解释道，“陆姑娘现在是一个受了暗伤的隐世高手，前来西门家族是为了寻找一些重要的灵药。而我则是两位拉来的幌子，至于陆兄，则是想来这里长见识的晚辈。” 陆明心听完孔方的话，在思索片刻后说道，“虽然让孔兄当幌子有点委屈，但是孔方想要做到不难，而我基本上也是本色出演。只要做好自己就行。但让师妹去装隐世高人，这真的可以吗？” “其实也就是陆兄和陆姑娘长时间生活在一起，才会觉得陆姑娘非常亲和。但是在外人看来，陆姑娘虽然温和，但是却非常的神秘。她的笑容反而是让人更加浮想联翩。而且她在凝香居呆过一段时间，扮好一个隐世高手，想来不难。”孔方解释道。 听到这话，陆明心才稍稍安心，转头看了一眼陆明月，发现后者确实像孔方说的那样，隐隐有一种神秘的感觉。 在初步定下方案之后，三人就是挑好了房间开始休息。这一天发生的事情实在是有点多，再加上要进行身份的转化，三人都需要一段时间进行适应。 等到第二日，陆明心三人就开始了各自的活动。孔方做的事情比较简单，简单来说就是游山玩水。不过他在游山玩水的同时也是在进行着测算。虽然没有动笔，但是在心里，却是一点点将西门家的地势记在心里。 孔方这样做，一方面是在尝试帮助西门家进行进一步的规划，另一方面，若是有朝一日彼此交恶，孔方手中也是又一份对抗的资本。 陆明月，却是在外出采买的时候，悄悄混入了西门家寻常百姓中间。虽然西门家整体是一个大家族，但是在村落之中也是有类似坊市一样的存在，所幸陆明月带来的银钱在这里还能用，她也就以自身独有的亲和力逐渐在里面混了个脸熟。 至于陆明心，他第二天一早就是向山下小厮打听客人的信息，本来那小厮是要保密的。但是在陆明心报出了觉远和张子墨以及张子萱的姓名之后，那小厮知道几人相熟，也就告知了陆明心三人的位置。 等陆明心上门寻找的时候，觉远和张子墨兄妹都没有出门，陆明心同时见到了三人。再度见面，陆明心感觉三人的身上都是出现了明显的变化。 其中变化最大的自然是觉远。这一段时间过去，觉远已经彻底巩固住了境界，是一个名副其实的第三层的强者。因此这次一行三人也是名义上由觉远带队。张子墨和张子萱随行。现在的觉远在陆明心的感知之中，只有浓浓的亲和，而没有之前那种厚重的感觉。 然后就是张子墨，现在的张子墨依旧是非常自信，虽然他距离稳固境界还需要一段时间的修炼。但是有了明确目标的他，展现出来的气势甚至能隐隐压制觉远一头，这让陆明心不得不感慨雷道的强大。 最后，则是张子萱。见到张子萱，陆明心只想到了一句民俗，‘女大十八变，越变越漂亮。’虽然不知道张子萱身上发生了什么，但是在陆明心的眼中，张子萱似乎是稳重了一些，再不是刚见面之时那种有些稚气未脱的样子。 不过在见面之后，觉远却是向陆明心吐了一些苦水。原来，在觉远境界稳固之后，他师父，也就是慧觉寺的住持也是开始了摆烂，让觉远逐步接手一些寺中具体的管理工作。原本觉远是想拒绝的。但是他师父却告诉了觉远如此做的理由。 原来觉远的师父曾经也是一个天才，只是在接手寺中事物之后，才不得不放缓了修行的脚步。现在觉远也是到了如此的境界。他师父就下定决心去尝试那个已经千年不曾有人达到过的境界。师父的事迹觉远也听过一些，也知道修行界心心念念的神境，所以他只能按师父要求接过寺中的工作。 而这一次，他自然是代表着慧觉寺前来，已经彻底稳固境界的他，完全有了代表慧觉寺的资格。不过虽然资历上来了，但是他交际能力可是远远比不上孔方。面对各个势力的种种请求，他也是有些应接不暇的感觉。 但其实就算是境界还没有彻底稳固，前来找张子墨的人也不比找觉远的人少多少。不过一来张子墨的性格比较自信，二来他在遇见不想见的人时，还能以需要稳固境界不便见客为由推脱一二，所以他这里比觉远要轻松不少。 至于张子萱，她现在和觉远以及张子墨在一起。所以见识和阅历也是随着两人的进步而丰富了不少。就算是心里不情愿，但她还是知道，在外人面前，要表现得庄重一点，起码不能成为外人眼中的突破口。 不过在见到陆明心之后，张子萱也是有些绷不住了。在觉远以及张子墨讲完两人的近况之后，就主动上前问道，“陆明月来了吗？怎么不来见我。” 陆明心见状只好陪笑着说道，“师妹她没来，我也是在外面无意间打听到你们的位置，就急匆匆地过来和你们见面了，还没来得及通知师妹呢？” “这样啊，那我自己去找陆明月吧。上次她给我的东西，我还想再要一点。”张子萱说道。见到张子萱如此，张子墨也是无奈地点点头，随后张子萱一人独自离开。 第150章 西门家的法会 等张子萱离开之后，陆明心也是将注意力再度转向觉远，然后开口问道，“我可以问一下法会的细节吗？” 觉远也是猜到陆明心会对法会感兴趣，不过他还是有些遗憾地说道，“其实对于法会的细节我也不是特别了解，只是在师父那里听说过一些。法会会持续大约三天的时间，在前两天的时间里，由各个势力的强者进行一些法术交流，一些晚辈也会列席参加。” “不过这一次觉远你就是慧觉寺派来的大人物，所以你也是会作为强者加入到讨论之后，而我和张兄却只能敬陪末座。”陆明心听完觉远的话后不由得感慨道。 不过就在陆明心说完之后，一向朴实无华的觉远却是摇头苦笑随后说道，“距离法会开始还有十几天的时间，等到法会开始，可能敬陪末座的只有你一个而已。” 陆明心听到觉远的话一时也是有些疑惑，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然后将目光转向张子墨。后者见陆明心将视线转向他，也是一脸自信地说道，“说来也是侥幸，这里的环境不错，我到这里之后，感觉自己的进境快了不少，再有四五天，应该就能彻底稳固境界了。” 虽然张子墨只是说出实情，但是在陆明心的耳中，怎么都感觉有些扎心了。 见到陆明心表情的变化，张子墨也是出声安慰道，“陆兄不必着急，在进入这里之后，我也是和觉远进行了一些交流。我们两个都相信，在不远的将来，你也能到达这个境界，而且成就不会比我们两个低。” 陆明心也不知张子墨的话到底是出于真心，还是为了安慰他。不过他也不想就此事而纠结，而是给两人讲起了三人在之前和西门家三人的接触情况。在陆明心讲述的过程中，觉远和张子墨几次欲言又止，但是看到陆明心讲得出神，也是没有打断对方。 等到陆明心将三人的经历以及孔方的决断讲完，觉远有些无奈地说道，“其实你们三个根本就不用觉得自己是在装作强者，你们本身就已经非常强大了。” “什么意思？”陆明心能听出觉远的话并非嘲讽，于是不解地问道。 “陆兄可能有所不知。西门家布置在百里桃林中的阵法是经典的奇门八阵，分为生、伤、杜、景、死、惊、开、休。欲破此阵，需从生门或休门进入，从开门离开方可。而此阵的生门被安置到了西门家那位前辈所在的石桥边上。而休门，则是在百里桃林的最南部。 我们到来之时，也是不愿接受西门家使者的引导，所以选择自行破阵进入。可是在进入休门之后，因为天上的太阳位置发生了变化，阵法中的阵门也是出现了变动。我和觉远为了寻找的破阵的开门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最后才在太阳落山之前艰难走出阵法。 而陆兄选择的最短路线，恰恰就是这奇门八阵之中最为凶险的死门，从这里进入阵法，会受到阵中天地大势的绞杀。而陆兄却是无视了阵法之力，直接从死门强行穿越到了生门，可以说已经是无视阵法的存在了。这怎么能让守阵的前辈不高看一番呢？”张子墨向陆明心解释了一切。 听到张子墨的解释，陆明心仔细回想起了自己的经历。虽然在河水咆哮声响起的时候，自己却是感觉到周围的环境出现了极大的变化，但是却没有致命的危险。而且孔方和陆明月的分析也让陆明心觉得，自己不可能遇到危险，正因如此，他才能无视阵中的种种，只是按照既定的方向前进。 不过在陆明心将两人的说法告知觉远和张子墨之后，两人也是只能相视苦笑。 “孔兄不通修行，对于外界事物有着自己的理解，无视周遭环境的变幻，这份风采让人动容。而陆姑娘知晓人心，能无视可能的危险，这样的自信也是让人羡慕。这一次，是贫僧狭隘了。”觉远有些无奈地说道。 “吾等刻苦修行，穷究道术，最后却是不及你们三人一番强闯，真是可悲可叹啊。道门之衰落，由此可见一斑。”张子墨也是无奈地感慨道。 “也许真是如师妹说的那般，这阵法必然是有着强大的后手，只是那个西门孤鸿对我们没有恶意，所以没有发动而已。若是其发动了阵法，我们怕是没那么简单的过来。”陆明心出声安慰道。 “确实如此，所以陆姑娘在西门家看来是隐世的高人啊。”张子墨接受了陆明心的说法，同时感慨道。 陆明心不想和两人继续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于是问道，“法会的前两天是各方势力的人进行交流，那最后一天呢，总不会是西门家的人对到访来宾进行答谢吧。” 觉远见陆明心问出这个问题，脸色也是变得严肃起来。在纠结一番之后说道，“张兄所在的门派第一次参加这个法会可能并不清楚，但是在下的师父在临行前却是说过，有些事最好不要过分打听，按照西门家的要求去做即可，绝不要过分探寻，以免沾染不必要的因果。” “什么意思？”张子墨闻言也是有些紧张起来。他原本还想着若是实力到了，西门家的事他要是能帮的话，还是要帮上一把的。毕竟他虽然自信得有些孤傲，但还是比较热心的。不过闻听此言，西门家的水似乎比他想象的更深啊。 觉远见两人都是有兴趣，也是在感应一番确认四周无人之后才开口说道，“按照西门家的说法，三百年前西门家的绝代家主曾经留下灯阵并导入西门家的气运用以镇压妖魔。而第三天要做的事情，就是让到达第三层的修士进行祷告，帮助西门家稳固气运，并以此镇压妖魔。” 陆明心和张子墨听到这样的话也是陷入了沉思，这个说法乍一听没什么问题，但是仔细想想却是哪里都让人感觉不对。西门家的绝代家主他们也听说过，那可是有机会冲击神境的人物，这样的人都无法消灭，只能出手镇压，说明那妖魔并不简单。 不过就在两人还在思索的时候，觉远却是说道，“师父当年也是感觉事情有些不对，于是在进行仪式之后与其它人进行了一些交流，在多方求证之后，最终得出结论。 西门家确实是在借祠堂之中的灯阵镇压着什么不详之物，但那不详之物却不简单，它可能和西门家的气运有关，若是消灭的话，西门家的气运也会受损。” 觉远的话让陆明心心头一震，西门家这种情况陆明心倒是听说过，不过一般只会出现在一些偏远的地方。那些地方的人尚未养成和中原一样的习俗，所以会使用一些邪术，和邪灵或是恶鬼达成某些交易。积年累月之后，积重难返，既不能除去邪灵，又要时时提防邪灵的反噬。 陆明心能想到的事情，张子墨自然也是可以想到，而且因为行走四方，张子墨还亲手处置过不少类似的情况。对于这种与虎谋皮的做法，张子墨从内心深处就感觉鄙夷，所以他一向是快刀斩乱麻，果断除去恶灵，至于后果，他根本不想多管。 见到两人神情变化，觉远则是语重心长地说道，“西门家那位前辈对大部分佛门有恩。所以这样的事情，尽管师父也觉得不妥，但还是按照西门家的意思，配合他们进行镇压。不过两位还是不要打听背后的故事了。以免陷入因果之中无法自拔。” 第151章 陆明月的行动 陆明心听到觉远的话，也是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不会多问。但是张子墨却是有些愤慨地说道，“西门家难道不懂得与虎谋皮、终为虎伤的道理吗？” 觉远也不知道个中细节，见到张子墨的样子，只能无奈地说道，“西门家到底是隐世的大家族，想来会有自己的判断，不会自误。” 这时，陆明心有些疑惑地问道，“若是西门家的家主在三百年前设下封印对付那个妖魔，那说明那个妖魔至少已经存在三百年的时间了，这样的存在若是有朝一日脱困而出，不知道和星洲城的那个比，哪个要更强大一些。” 在听到陆明心的问题之后，张子墨有些嗤之以鼻地说道，“这么简单的问题还要问，当然是这个被西门家封印的要强一些了。不管西门家这个是什么情况，但是能和气运相连，必定有其神异之处。 而我们在星洲城遇到的那个，虽然在特定的地方可以发挥出恐怖的实力，但是其本身的资质却是相当的普通，尽管由众多魔婴聚合而成，但是其本身思绪有些混乱，而且背靠魂湖和事先住准备的冰层才能发挥出最强的实力。就算强，也是非常有限。” 陆明心闻言点了点头说道，“若是如此的话，还是希望西门家能够封印住这个妖魔才好，不然说不准会有什么样的灾祸发生。” 在陆明心说完之后，三人同时陷入了沉默。显然不想再继续这个沉重的话题。 而在三人短暂陷入沉默的时候，屋外却是传来了爽朗的笑声。“不知在下来的是不是时候，有没有打扰到三位议事啊。”孔方的声音在笑声之后传来。 觉远在见到孔方之后，却是有些不满地说道，“孔兄明明已经到了不短地时间，却偏偏在我们三个说完之后再进来，这个习惯可不好啊。” “主人在议事，我这个客人怎好贸然闯入，不过刚刚我在来的时候似乎是遇到了张姑娘，听说她要去找陆姑娘，就告诉了她陆姑娘不在居所，而是去了村里，希望陆兄不要怪我啊。”孔方不知为何忽然说起这个。 陆明心见孔方看向自己，也是有些不解地问道，“你这么看我干什么？” “你是一向将陆姑娘视为禁脔吗？张姑娘虽说是一介女流，但我贸然将陆姑娘行踪告诉她，还是怕你生气。”孔方半是认真地说道。 听到孔方的说法，觉远和张子墨都是忍不住露出了笑意，至于陆明心有些羞愤地说道，“我什么时候把师妹当成禁脔了。还有张子萱一介女流，我又不会限制师妹交友，怎么会在意这些？” 不过面对陆明心的解释，三人都是会心一笑，没有多说什么。 在三人有些怪异的目光之中，陆明心有些奇怪地问道，“却是不知师妹去镇上做什么，难道也是你计划的一部分？” “这倒不是，主要是陆姑娘一个人在屋子里呆的有些无聊，所以想要到镇上去散散心，顺便采购一些东西。”孔方解释道，然后又是补充道，“不过在下却是没想到，平日了看上去异常简朴地陆姑娘，实际上却是一个真正地有钱人。” 陆明心听到孔方的话也是感到一阵胃疼，陆明月当然不是真正的有钱人，可是在拿走了自己在星洲城的辛苦费之后，陆明月就变得有钱了起来。当然，这些陆明心不想细说。 而在三人议论的时候，张子萱也是按照孔方的提示，跟着陆明月的脚步来到了镇上，不过在见到陆明月的时候，陆明月做的事情，简直让张子萱都是惊掉了下巴。因为陆明月虽然是和孔方说要来镇上参观然后进行一番采购，但是现在，她却是和镇上的孩子们玩成了一片。 只见一身朴素的陆明月被几个孩子簇拥在中间，也不知在进行着什么游戏，但是张子萱远远的看去，却是见到这些人一片欢声笑语，每个人脸上都是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张子萱见到这种情况，一时间有些不愿意上前相认。不过在犹豫片刻之后，张子萱还是走到了陆明月的身前，一言不发就要把她拉到一边。而陆明月见到张子萱前来，也是轻声和周围的孩子说了几句，就向张子萱这边走来。 两人没有说话，等到离周围的人群有了一段距离之后，张子萱才非常不解地问道，“陆明月，你真是行啊，我本来以为你要比我稳重得多呢，现在看来，我还是不够了解你啊。这才多久不见，你就开始和孩子打成了一片。你要不考虑一下，自己生一个吧。” 不过面对张子萱的疑惑甚至是挖苦，陆明月依旧是一副微笑的样子，并不反驳，而是无声地看着张子萱，一直到张子萱安静下来，有些不解地问道，“陆明月，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倒也无事，只是觉得张姑娘非常的可爱。不像我这般心机。”陆明月有些无奈地说道。 “什么意思？”陆明月就差说自己缺心眼了，这么明显的话她还是能听出一些来的。 “张姑娘有所不知，我在来到镇上之后，一开始也不是直接找上这些孩子的。也是经过了相当一番的纠结，才决定从这些孩子身上下手。我心里其实也是有些过意不去的。”陆明月有些遗憾地说道。 “你做了什么？”张子萱这时也是想起，陆明月能在凝香居里混得风生水起，可不是靠着单纯的易容术可以解释的，在与人交往的时候，她可不是一个简单的女孩。 不过对于张子萱的紧张，陆明月却是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表示安慰，而后说道，“我虽然不是完全意义的好人，但基本的底线还是有的，不会做一些让人匪夷所思的事情。 我来到镇上之后，在进行采购的时候，也是试着增加一些对于西门家的了解。结果不出所料。镇中百姓在谈及西门家族之时都是讳莫如深，顾左右而言它。我想要了解到真实的情况几乎不可能。于是无奈之下值得另辟蹊径。” 这时，张子萱才明白陆明月想要做什么。其实她也是明白，就算是西门家族势大，可以让那些大人闭嘴，但是镇上的小孩子可不知道何为权势，一旦真的交心，他们可是什么都敢说的。这时，张子萱也是感受到了陆明月的心机。 “那你在那些小孩子那里都打听到了些什么？”张子萱有些好奇地问道。 陆明月看了一眼四周，确认无人注意到她们之后，才悄声说道，“西门家在这个地方拥有绝对的主导权，这里的大部分村民都是有着西门家的血脉，而西门家族的家主，也是这里的最高统治者，有着一言断人生死的权力。” 在陆明月说完之后，就算是张子萱听说过类似的事情，也是为西门家的势力而感到震惊。然后她有些不可思议地问道，“就没人来约束一下西门家吗？” “当然没有，要知道在这个地方，族规代替了法规，西门家的家主有着决断一切的权力，虽说也会受到所谓族中长老的约束，但是那些族中长老本质上也是西门家推举出来的，他们又怎么能有效限制家主的权利呢？”陆明月说出了自己了解到的情况。 “这样真的没问题吗？”张子萱有些担忧地问道。 “自然是又问题的，不过这个地方不也是一步步走到现在了吗？可见现在西门家还有能力将这些问题压制下去。”陆明月轻声说出自己的判断。 第152章 孔方的发现 听完陆明月的话，张子萱对这个宛如桃花源一般的小镇少了一些好感，多了一些畏惧。不过陆明月在见到张子萱沉默的时候，却是主动上前一步问道，“怎么样，上次我给你的东西还好用吗，要不要我再给你一些。” “你给我的东西好像没什么用啊，什么增加气质，吸引男人，也没见别人多看我一眼啊。”张子萱有些不满地说道。上次她和陆明月取经，拿到了不少的‘好东西’，不过在使用之后，却没有什么明显的效果。 “不能吧？”陆明月有些惊讶地问道，随后又是说道，“我给你的东西，按照凝香居中女子的说法，运用得当的话，百炼钢都得变成绕指柔。你用了没有效果，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不是张子萱想问，而是陆明月说到这里就忽然顿住不再往下说了，张子萱被憋得难受，只得自行开口询问。 “那就是你遇到的那个人是和尚或者太监，根本没有那方面的想法。”陆明月脸上的表情变得玩味，略带深意地说道。 “原来是这样啊。”张子萱似有所悟般地说道。 “什么？”陆明月似乎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不由得惊呼出声。 在陆明月惊呼之后，张子萱变得有些恼怒。不过就在她试图解释什么的时候。忽然有一些村民来到了两人所在的区域，只见他们不知何时已经将自家的孩子带在了身边，看向自家孩子的时候脸色也是有些不愉。 在来到两人身边之后，其中一个衣着简朴、长相普通的村民上前对陆明月说道，“家里小孩子不懂事，给两位添麻烦了。若是他们无意中说了什么，两位千万不要往心里去啊。我们在这里生活得十分安逸幸福，可不要因为小孩子的话而出现什么流言蜚语啊。” 那个村民前面的话还有点歉意，后面的话就有些此地无银了。不过陆明月在听到这些话之后，也是一脸认真地说道，“您且放心，只是无意中来到宝地，见小孩子活泼，心生欢喜，逗弄了一番而已，说到底，是我们理亏，自然不会对外宣扬。” 见到陆明月这么说，其它的几个村民脸上的表情也是轻松了不少，随后就与两人告别，然后将自己家的孩子带走了。不过在几人离开之后，陆明月却是见到，有几个人急不可耐地问自己的孩子，似乎是想确认他们有没有和陆明月说什么不该说的话。 在目送几人彻底离开之后，陆明月也是对张子萱说道，“天色不早了，我们还是早点回去吧。不知道为什么，虽然这里看上去一片安静祥和，我却总有一种暗潮涌动的感觉。” 张子萱听到陆明月的话，本来就对集镇没什么兴趣的她自然是选择和陆明月一道离开。在返回的路上，陆明月也是了解到陆明心已经是和觉远等人会合，于是提议两人也暂时去觉远住的地方。张子萱自无不可，于是两人很快回到了觉远的居所。 见到两位女子归来，孔方热情地说道，“真是没想到，自从在星洲城相聚之后，我们几人还能再次相遇，或许这就是缘分吧。为了这份缘分，我们一定要好好庆祝一番。” 见孔方如此说，一行人几乎都是露出了喜悦的表情，唯独张子萱有些不满地吐槽道，“我怎么感觉你是最近一段时间憋的难受，想要找个借口喝点酒呢？”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在下一般只在两种情况下喝酒，一种是在实在是有愁绪难以缓解，借助些许薄酒以浇心中块垒。再有就是现在，他乡遇故知，相谈甚欢，自然是要饮酒作乐，一述心中抱负。”虽然被张子萱点破，但孔方还是继续说道。 见到孔方如此，陆明心则是说道，“道门虽然不禁酒，但我确实有些不胜酒力，无法陪孔兄尽兴。” “佛门自是不能饮酒，贫僧只能以茶代酒来陪一陪孔兄了。”觉远也是开口拒绝。 孔方见到两人如此，有些意兴阑珊地说道，“唉，你们真是没意思。想我在家中的时候，就算是真的有同窗之人不胜酒力，但是真到了宴饮之时，也是但凭一醉，没有什么畏惧的。” 孔方的话让陆明心和觉远都是有些不好意思，虽然明明错的不是他们，但是因为他们让孔方没有了喝酒的情绪，终究是让人过意不去。 “呵呵，孔兄心中有事不妨直言，就算是我们无法解决，你把话说清楚了，也好过郁结在心，徒留不快。”陆明月在孔方吐槽完之后，忽然开口说道。她在陆明心离开之后，也是注意到了一些孔方的行动，知道对方似乎是知道了些什么，因此心中难免有些不快。 “唉，终究是瞒不住陆姑娘啊。在下确实是知道了一些事情，只是事情有些不太好，所以不想说出来让大家一起担心罢了。”孔方确实没想到自己发发牢骚却是让陆明月察觉到了什么。 陆明心见状也是不由得说道，“孔兄你也真是的，有什么事情直接说不就好了，何必这般做作呢？”在陆明心说完之后，觉远和张子墨也是将目光转向孔方，一脸询问的样子，似乎也是想知道孔方到底知道了什么。 “倒也没什么大事，只是不曾想到，人的承受能力居然这么强，在如此苛刻的政策之下，居然还能有片安定繁荣的景象。”孔方有些感叹地说道。 在孔方说完之后，陆明月随即有些嘲讽地说道，“是啊，对于你们读书人来说，还会在意气节之类的东西，对于百姓来说，只要吃饱，就什么事都不是事了。” “吃饱，你想多了。我在来到这里之后，就进行过计算，虽然不知道西门家每年能在东面的山里得到多少的肉食，但是以我的经验，西门家现在有的这些土地，是根本不足以供养如此多的百姓的。之所以没有出事，基本上是依靠外面的部分输入，再有就是内部的高压政策了。”孔方补充道。 陆明心听到孔方的话，也是感到有些不可思议。他确实没想到西门家光鲜的外表之下有着如此凶恶的本质，也是有些不解地问道，“那为什么那些村民不想着逃离或是反抗呢？” “逃离？且不说西门家会不会让这里的人到外面去泄露里面的情况，就光说西门家对那些村民的宣传，那些人现在看我们这些外人，都有一种谨慎甚至是敌视之感。 至于反抗，西门家一方面掌握了修行的资源，能对下面的人进行有效的压制，另一方面，这村中不少有点力量的家族都和西门家沾亲带故，想反抗就是死路一条。” 张子萱听到孔方的话，也是不由得想起刚刚在镇上发生的事情。在她说完之后，除了孔方之外，其他人脸色都是变得有些难看。 不过最后觉远还是说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缘法，这里的人，我救不了，只希望有朝一日，他们能够摆脱这样的窘境。” 张子萱刚想要出声反驳，但是张子墨也是说道，“觉远说得不错。我们修道之人虽说自身掌握一些对于常人来说神秘的力量。但这种力量想要使用，也是需要当事人自愿才行。现在这里的人连反抗的心都没有，就算我们想要帮忙，怕也是有心而无力。” 在张子墨说完之后，陆明心有些不甘地说道，“那么就在一旁默默地看着，装聋作哑，不管不问吗？” 第153章 家主有请 对于陆明心的吐槽，其它几人只好一言不发，他们其实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一夜无话，第二天几人都是默契地将自己关在房间之中不知道在做些什么。陆明心也是感受到西门家这边环境不错，想要静下心来修炼，却是发现自己心中隐隐感觉有些不安，像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将要发生。在反复确认之后，陆明心也是感到非常的不解。 直到第二天一早，西门千叶突然上门，一到院外，他就喊道，“不知陆明月姑娘是否还在，家主西门惊鸿有要事相商，还请陆姑娘前往一见。” 西门千叶的话让陆明心心头一震，一种不好的感觉瞬间升起，他感觉陆明月此去将要发生了一些不好的事情。于是主动走出房间，来到西门千叶身前问道，“不知西门家主找师妹有什么事情啊？” 西门千叶见陆明心出现，眼中流露出一缕愤怒，不过半晌之后还是说道，“这个我也是不知，此番前来只是奉家主之命请陆姑娘前往一见。” 这时，孔方和陆明月已经走了出来。见到西门千叶的态度，心中也是有一些不好的预感。不过他们毕竟是客人，西门家主请陆明月见面虽然突兀，但是也不太好拒绝。 不过在西门千叶试图将人带走的时候，孔方却是说道，“西门公子，你也是世家之人，甚至将来还有可能继承家主之位。试问若你是被邀请而来，若是有人想带走你的女眷却给不出合理的理由，请问这种情况你会答应吗？要知道女孩子可是要保全名节的。这要被你带走了，以后还能嫁人吗？” 面对孔方有理有据的反驳，就算西门千叶再自信强势，此时也是不好继续用强，只得解释道，“两日前陆姑娘曾经和几个小孩子接触，据说还给了对方一些糖果，现在那些小孩子中有几个高烧不退，所以才想让陆姑娘去解释一下。” “这么说你是怀疑陆姑娘给那些小孩子下毒了？”孔方直接直言不讳地说道。孔方的话一出，不仅是陆明心脸色难看，就连西门千叶都感觉有些不可思议。按理说，不应该是被怀疑的他们紧张且不知所措吗，怎么现在反倒一副义正言辞的样子。 “是又怎么样？”西门千叶怒从心头起，理直气壮地说道。 “呵呵，西门公子修行天赋不低，是西门家的第一人，甚至隐隐有三百年前那位绝代家主的气象。但是现在看来，西门公子没有被正式立为少主，确实是有其原因啊。孩子是你们的孩子，证人是你们的证人，判案的人是你们的人，最后进行处理还是你来进行。 西门公子真当西门家可以只手遮天、全无顾忌吗？若是不能让外人信服，你要将西门家置于何地。所以你的家主父亲也只是请陆姑娘前往一见，而丝毫不敢提及此事，你却敢如此大张旗鼓。这是何等的愚蠢。”孔方毫不客气地批评道。 西门千叶被说得面红耳赤，半晌没有说出话来。这时，西门千叶身边的人提醒道，“公子，家主说尽快把人带来，我们不能再拖了。要是他们不同意的话，我们还是直接动手吧。” 原本面红耳赤的西门千叶，在听到这话之后，竟是缓缓平静了下来，然后向孔方抱拳一拜，说了句，‘受教了’，然后又是沉声说道，“家主有事需要请陆姑娘前往一见，还请陆姑娘行个方便。” “要陆姑娘去见可以，毕竟这里是西门家的地方，客随主便。只是陆姑娘到底是女子，孤身前往怕是有些不妥，我们需要和陆姑娘一同前往，想来西门公子不会拒绝。”孔方开口说道。 此时的西门千叶已经放下了高高在上的态度，此刻面对孔方合理的要求自然是无从拒绝，只得说道，“你们跟着吧。” 在陆明心三人随着西门千叶出发时，西门惊呼那里也是看向身边的老奴说道，“千叶这孩子，修行天赋比起我来都是只强不弱，就是为人处世上差了一些，若是能有所提高的话，必然能带领西门家族再度兴盛。这次让他多接触一下外面的人，希望可以磨一磨他的性子。” “家主，刚刚得到消息，千叶公子带着陆明心三人回来了。”老奴开口说道。 “这倒是不让人意外，毕竟陆明月是一个女子，把她单独叫来，若是她真的答应，该警惕的反而是我们了。现在三个人一起来，反倒是正常许多。”西门惊鸿不出所料地说道。 不过见到西门惊呼的样子，老奴却是主动将西门千叶到陆明心这边之后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在听完老奴的讲述之后，西门惊呼的面色变得冰冷起来，然后说道，“书生果然都不是好人，我的儿子我自己会教，还轮不到他来指手画脚。” 老奴听到西门惊鸿的话也是忍不住的暗暗叹息。西门千叶孤高的性子最大的成因自然是这个作为父亲的西门惊鸿。若不是他的溺爱和护短，西门千叶的棱角也许早就在一次次碰壁之中被磨平了。可是这个父亲的护短，反而让西门千叶失去了很多自行判断的机会。 不多时，陆明心三人就被西门千叶带到了家主住地的门前。这一次，随着住地的大门打开，西门家的不少高手都是从房门之中走出，将陆明心三人围在中央，大有一副一言不合就要动手的样子。 在西门家高手将三人围住之后，西门惊鸿的话才从门口传来，“陆明月，你刚和那几个孩子接触不久，他们就纷纷重病发烧，对此你作何解释。” “你西门家到底是存续了近千年的家族。就为我三人无意间破解了你西门家山门外的阵法，就要罗织罪名置我三人于不义之地。你说陆明月和那些小孩子接触过，可有人证物证，他们又是谁的人。那些孩子在离去之后还好好的，却是在交还给你们西门家之后突发重病，你们不用解释一下吗？”孔方出声反驳道。 听到孔方的反驳，西门惊鸿都是有些下不来台，他其实是想给三人一个下马威，以此来报复孔方教训他儿子的事情，却是不想孔方词锋如此犀利，竟是让他都有些无言以对。他甚至都能看到，现在围在三人周围的高手眼神都是有些闪烁，显然是对他产生了怀疑。 “外面风传孔方公子胆识过人，词锋犀利，今日闻名不如见面，孔方公子确实如此啊。”西门惊鸿有些感慨地说道。 “在下其实也没有多大胆量，只是相信天地正道。在下自问行得正，坐得直，自然问心无愧。至于词锋犀利，在下只不过喜欢实话实说而已，若是西门家主实在听不惯的话，在下现在可以带着两位朋友告辞离去。西门家之事在下也会为西门家主保密，不知西门家主以为如何？”孔方开口说道。 听到孔方的话，西门惊鸿忍不住瞥了一眼西门千叶，心中升起了一些惋惜之情，若是西门惊鸿有孔方一半的气度和谈吐。那他少家主的位子根本不会一拖再拖，甚至于都不需要自己去推动，没有人会反对他坐上那个位置。 而现在，却不是考虑这些事的时候，西门惊鸿确实没有想到，和孔方的一番交谈，竟是让他都有些骑虎难下的感觉。若是早知如此的话，当初还不如自己亲自登门拜访，那样不仅省了许多麻烦，没准还能落下个折节下交的好名声。 第154章 孔方的词锋 作为一位家主，西门惊鸿只是在短暂的为难之后，就有了自己的决断。只见他挥手让西门家的高手退后几步，自己却是主动走到三人身前，抬手作揖，然后轻声说道，“鄙人并不是怀疑陆姑娘对那几个孩子下手，只是事有凑巧，所以不得不进行询问而已。还请三位配合一下。” 见到西门惊鸿态度转变，孔方也是说道，“先前西门公子语焉不详，让我等三人起了误会，若是西门家主仅仅是有事相询的话，我等自是知无不言。” “如此便好，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若是三位不嫌弃，还请到里面一叙。”西门惊鸿说完之后就是遣散了一众高手，然后比了个请的手势。孔方见状也是抬手示意对方先行。于是西门惊鸿再次带着三人来到了上次三人来过的地方。 待到四人再次坐定，西门惊鸿看着三人和上次一样的坐次，心中升起一丝不满，但是却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在轻抿了一口茶之后开口说道，“此番请陆姑娘前来，不为别的，只是想请陆姑娘配合一下西门家的仪式。” “什么意思？”孔方心中升起一些不好的预感。 “实不相瞒，那几个孩童相继高烧不退，我怀疑可能和鬼神之事有关，只是碍于一些事情，我实在不好把事情挑破。所以眼下最合理的解释似乎就是陆姑娘了。因此就算我愿意相信陆姑娘，也必须要给族人一个合理的交代。”西门惊鸿缓缓开口说道。 “所以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呢？”孔方明白了西门惊鸿的意思，但是眼神也是变得危险了起来。就算可以理解，但是作为阶下囚接受审问也是非常屈辱的事情。 “放心，西门家也会顾及陆姑娘的颜面，不会做出折辱的行为。我会公开在祠堂进行问询，在祠堂之中，有着西门家先祖留下的阵法，若是说谎隐瞒，或是做出危害西门家的事情，阵法就会发动攻击。”西门惊鸿解释道。 孔方在西门惊鸿说完之后，脸上露出嘲弄之色说道，“我本来以为西门公子已经够蠢，现在看来，他的愚蠢并非没有来由，作为家主也是他父亲的你，愚蠢程度比起他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孔方突然的话让西门惊鸿和陆明心兄妹都是有些吃惊，他们也是没想到孔方在这种环境下还能直接指责对方。 西门惊鸿本身对三人没有什么想法，此刻听到孔方的话也是不由地问道，“我确实无意针对你们三个，不知你为何对我误会如此之深。” “无意针对我们三个。听西门家主所言，西门家祠堂之中，想来是西门家护族阵法最为强大的地方，西门家主担心陆姑娘的实力超乎想象，所以想要让我们自己进到绝地之中，然后你再出手，这样就可以将损失降到最低。 前番陆姑娘拒绝了你的邀请，而后她接触过的孩子就发了高烧。哦对，这只是你们的一面之词，我们甚至都没有看到过那些孩子。你就想以此将陆姑娘带到绝地之中。若是我们真的去了那里，想来怕是只有任你揉捏的份。”孔方缓缓开口说道。 孔方说完之后，西门惊鸿都是忍不住揉了揉眉心。若他不是西门家的家主，甚至亲自去看过那些孩子，或许在听完孔方的分析之后，都会觉得是自己要对付三人而编制的拙劣的借口。 “这样吧，老夫愿以道心起誓，若是此番有害陆姑娘的想法，就让我道心崩溃，修为再不得寸进。”西门惊鸿被孔方几句话逼到绝地，只得以道心立誓。见到西门惊鸿如此，陆明心几乎想直接答应对方，毕竟作为修道之人，他更明白道心的意义。 不过孔方在看到他的表情之后，却是微微摇头然后说道，“不知西门家主可听过周鲂断发的故事。西门家主不成神境，终不过百年之躯，若是能借此为西门家除去一个巨大的隐患，想来也是不亏。” 西门惊鸿没想到他都以道心立誓，对方居然还是不满意他的态度。不过想到眼下西门家中还有不少外人，贸然动手的话，西门家的信誉就毁了，他只得耐着性子问道，“你想如何？” “若是西门家主有心，不妨以西门家气运立誓，保证我们平安离开西门家。”孔方开口说道。 “好，老夫就以西门家气运立誓，若是三位没有危害西门家的行为，老夫保证让你们安全离开西门家，否则就让西门家气运崩毁，传承断绝。”西门惊鸿有些咬牙切齿地说道，说完之后，西门惊鸿有些颓丧地看向孔方，开口问道，“这样可以了吧。” 这时，孔方却是没有回答西门惊鸿的话，而是看向陆明心和陆明月问道，“这样应该可以了吧。”孔方的行为让西门惊鸿有一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心中也是为孔方的无耻而无语。不知道孔方是怎么做到的，明明就是你在发难，还要转身去问那两个人。 陆明心见到孔方看向自己，一时间都是有些不知所措，他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但现在，怎么感觉就成了幕后黑手了呢？ “孔兄，你自行判断便好。”陆明月却是一脸微笑地轻声说道。 果然，在陆明月开口之后，西门惊鸿又是将幽幽的目光转向了孔方，不过此时西门惊鸿的眼中充斥着怒火，似乎一言不合就要对孔方出手。 见陆明月又将皮球踢了回来。又感受到西门惊鸿不善的目光，孔方知道火候已经差不多了，于是开口说道，“让我们配合西门家的行动自无不可，毕竟客随主便吗。不过，我还是有最后一个小的请求想请西门家主答应。” 见孔方松口，西门惊鸿总算是舒了口气，但是见孔方还要提要求，西门惊鸿心中又是烦躁起来，不过想到自己刚刚立下的誓言，他还是耐着性子问道，“有什么请求直接说吧。” “希望事后西门家主可以安排我们去看望一下那些发烧的孩子。虽然他们生病与我等无关，但毕竟有过一面之缘，他们生病我们也是有些担心。去看望一番总是应该的。”孔方开口说道。 孔方这样的请求让西门惊鸿有些诧异，他原本以为对方会提什么别的条件呢。毕竟那些外人来到这里，基本就是为了西门家的珍贵古籍，却不想孔方对此没有兴趣，而是要求去探望孩子。不过西门惊鸿很快反应过来，孔方可不是修行中人，那些古籍对于他的吸引力可没有对外人那么大。 “这是小事，在祠堂询问完成之后，我就派人带你们去看一看那些孩子。”西门惊鸿没有什么犹豫地答应道。 “却是不知西门家主要我们如何配合你们？”孔方开口询问道。 “开启祠堂需要一些准备工作，这段时间只要你们待在居所不要随意走动就好，等到了时间，我会派人通知你们，你们跟着我派去的人到祠堂就好。至于其他的事情，我西门家自会安排妥当。”西门惊鸿开口说道。 “如此便好。那我们三人就先行告退了。”孔方说完，也不等西门惊鸿开口，就直接示意陆明心兄妹跟上，随后三人就一起走了出来。 在三人离开之后，西门家也是紧密地运转了起来。除开一部分人前往祠堂进行准备之外，还有一些人在镇上散布西门家主将在祠堂中公开询问陆明月的事情。在消息传开之后，不仅是镇上的人，就是其他的宾客也有闻风而动的意思。 第155章 祠堂开启 在回到居所之后，陆明心有些忍不住地问孔方，“孔兄，你为何要对西门家主如此刻薄，就算是他一开始有轻视我们的意思，但是在其以道心立誓的时候，你也应该罢手了，为何要多此一举。” 孔方听到陆明心的话，有些不满地看向后者，然后说道，“这样做自然是为了我们自己着想。陆兄你要明白，若是不能让西门惊鸿许下重诺，在心底不愿意再招惹我们。不仅我想要深入调查西门家的事情会受到阻挠，就连你，也可能遭到西门家有意无意的报复。” “那现在你这般逼迫于他，他就不会报复我们了吗？”陆明心有些不解地问道。 “师兄你真的有听西门惊鸿的誓言吗？那可是西门家的气运，而他是西门家的家主，他如此立誓，若是有悖誓言的话，西门家的气运可是真的会凋零的。所以哪怕他再怎么生我们的气，这一次都会让我们安全地离开西门家。至于说以后的话，反正西门家也不怎么入世。大不了此后不再往来便好。”陆明月听到陆明心的话开口解释道。 陆明心此时也是想到了西门惊鸿先前立下的誓言，此刻不由得吸了一口凉气。他也是明白，西门惊鸿确实不会拿西门家的气运开玩笑，现在应该是不会对付他们了。 不过在陆明心放下心的时候，孔方却是问道，“陆兄，你对西门家的祠堂有了解吗？陆姑娘此去到底有没有危险。” 听到孔方的问题，陆明心刚放下的心又是悬了起来。他虽然从师父那里听说了不少修行界的事情，但毕竟师父陪伴他的时间不是很长，而且他自己接触修行界的时间也不长。所以对于类似的事情倒是没有什么了解。 不过就在他们担心的时候，觉远三人确实适时一起出现在了门外。在听到他们的议论之后，张子墨开口说道，“我虽然没有见过几次类似的情况。不过面对这种事情，只要你自己不慌，将知道的一切实话实说就好。” “确实如此，这种借助先祖之力进行询问的方式，和借助神明之力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只要你能得到对方先祖或是神明之力的认可，那么自然什么事都不会有。”觉远也是开口说道。 “若是对方问了你不想回答的问题又该怎么办？”孔方有些好奇地问道。 “一般不会如此，若是对方真的问了类似的问题，那么你直接说不想回答也是可以的，只是要说出合理的理由。”觉远解释道。 听到觉远的话，孔方脸上还是一脸阴沉之色。他对于类似的神判法也是有过类似的使用经历。但那些所谓的神判法，就和他先前让陆明月假扮阴灵一样，本质上都是忽悠人的手段。 就像那一次，他曾用两锅烧开的醋骗人说是滚油，有两个各执一词的人，让他们将锅里的铜钱捞出来。并告诉他们，自己请来了神力，若是心中无愧之人，自然无事，若是心中有愧，那手就直接烂了。这一下就诈出了说谎之人。后来，孔方才知道，那说谎之人其实已经被透了底，只是心里实在害怕没敢下手。 当然，孔方也知道修行界的神判还是非常有说服力的，所以他没有将自己知道的种种事情说出，只是出于朋友的原因，将西门惊鸿逼到绝境，让对方不敢轻易使诈坑害陆明月。 而事实也是和孔方所料的有些相近。在三人离开之后，确实有人询问西门惊鸿，要不要在祠堂那里做些准备，就算不能让陆明月当场认罪，也要让其难堪一下，以此来挽回一些西门家的面子。可是西门惊鸿已经立下重誓，西门家的气运让他不想此事出现任何枝节，也就压下了手下的小动作。 等到了祠堂公审的那一天，除了西门家本家的人，镇上也是来了不少人，毕竟镇上的人家大都沾亲带故不说，这次发烧的孩子属实不在少数。如此大面积的异常，就算是西门惊鸿都压不住，所以他才只得让陆明月配合他们进行这一次的公审。 除了这些属于西门家的势力，此番前来的宾客，也有不少都是在听说此事后前来进行观看。除了出于好奇之外，西门家的祠堂对于外界来说是禁地一般的存在，除了十年一度的法会，他们没有进入的机会，此刻有了机会，自然是想要来观摩一番。至于陆明心几人，他们并没有多少关心。 见到来的人如此之多，西门惊鸿心中也是感到了不小的压力，同时也是有些庆幸。还好他阻止了手下的小动作。若是他们真的动了手脚的话，或许西门家自己的人可以选择性的无视，但若是被那些外人看到，那就是西门家迫害外人的铁证，到时西门家将极为被动。 等到时辰差不多的时候，西门惊鸿也是适时地出现在了祠堂之前。看着祠堂前汹涌而来的人群，西门惊鸿开口说道，“诸位，我知道大家此来是为了一个真相。但是我要提醒大家两点，第一，这祠堂是先祖灵魂安居之地，里面供奉的，都是西门一脉杰出的祖先。他们做出的判断就是最准确的，若是诸位不信，请找找自身的原因。 第二，这祠堂本身，是西门家的重地，不论到时出现什么样的情况，诸位都不得破坏祠堂中的一草一木。否则的话，就不要怪老夫和西门家翻脸无情了。” 在西门惊鸿说完之后，西门家内部的人都是面露崇敬，对于祠堂和长眠于此的先祖，他们自然不会有任何的疑问，只有尊崇。但是对于那些外人，第二点他们理解，但是对于第一点，不少人和孔方是类似的态度。不过是骗人的玩意，还想让人信服不成。 不过西门惊鸿在说完之后就没有理会此行到来的宾客，只是让西门千叶带人维持秩序，自己则是在祠堂的门口告罪。就算是家主，在除了祭祖和法会的时间之外开启祠堂，也是属于大不敬的行为。所以西门惊鸿此刻要在门口请罪。 在简单讲述了西门家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情以及开启祠堂的理由之后，西门惊鸿有些悲伤地说道，“后世子孙无能，不得不借助先祖的力量进行判断，还请先祖能够体谅。若是先祖怪罪，也请只责怪西门惊鸿一人，不要牵连其他子孙。” 在说完之后，也不知西门惊鸿在等待什么，总之过了相当的一段时间，西门惊鸿才将大门打开。西门家的祠堂没有想象中的豪华，在进入大门之后，只有两个看上去相当有年头的屋子，不过其中一个时间明显更长一点，另一个稍微新一些。 不过在两个屋子外面，却是有一个比较宽敞的广场。这时，来过这里的西门家族人也是交流起来。随着交流的进行，关于西门家祠堂的沿革才逐渐清晰起来。原来西门家最初的祠堂只是一个屋子，后来族人逐渐增多，就在屋外建了一个外墙和广场。后面的那个屋子，是三百年前建立起来的，用来镇压西门家气运。 在进入祠堂之后，西门惊鸿又一次在屋子的门口告罪起来。在将先前的话又是讲了一遍之后，西门惊鸿才小心翼翼地打开了房门。随着房门打开，不少人都是看到，房间之中有着大量的牌位，一时间都有些数不清有多少个。 西门夜影、西门千机、西门晨星，这些都是西门家的高手吗？看到祠堂里供奉的牌位，有人忍不住发出惊呼。 第156章 陆明月到场 西门夜影、西门千机、西门晨星，这些人都曾是名动一方的人物，而且因为出身和归处皆不可查，所以在相当长的时间内，都被认为是一代游侠。此刻却不想竟是出现在西门家的祠堂之中，其中的意义不言自明。 而在看到这些牌位之后，在惊叹之余，来到这里的人对于西门家的观感好了不少。先前不少人都是觉得西门家只管独善其身，而没有对外界做出什么贡献，现在看到这么多知名人物，心中也是在重新评估西门家的行为和底蕴。 不过在这些牌位之中，除了一些名人，还有一个牌位也是引发了众人的关注。原因无他，因为别人的牌位都只是一个孤零零的牌位，无论其主人生前多么惊才艳绝都不例外，可是这位，其牌位前却是供着一块玉佩。 牌位的主人叫西门青云，或许是时间太过久远，在场无人知晓其事迹。不过在其牌位之前，却是放着一块古朴的玉佩。玉佩本身材质并不十分珍贵，但是其上却是有着莫名的纹路，众人略微感应，发现其竟是隐隐有着镇压气运之效。 这样的发现让众人都是心惊不已。气运一道缥缈难明。和有迹可查的风水一道还有所不同，修道有成之人可以利用风水做局，甚至是直接改换风水。但是对于气运，就算是修为大成之人，也只能看着其发生变化，而后顺势而为，却难以自行去改变什么。 不过西门惊鸿却是没有给外人太多的时间来议论。在打开房门之后，西门惊鸿三度向先祖的灵位告罪，在说明情况之后，就是开口说道，“诸位也知晓，西门家今日有诸多孩童高烧昏迷，原因不明。而那些孩子曾与陆明月姑娘有过接触，为了还其清白，也为了西门家的声望，所以老夫恭请先祖显灵，在祠堂中公开问询。也请诸位一起做个见证。” 在说完之后，西门惊鸿看向门外的西门千叶问道，“一切都准备妥当了吗？” “人已经带来了，就是陆明月她不肯戴枷锁。”西门千叶有些为难地说道。 “糊涂，陆姑娘是我们西门家的客人，眼下我们没有半分证据，这才叨扰先祖。你居然还在丢人现眼。还不去把人给我请来。”西门惊鸿呵斥道。 此前西门千叶因为被孔方教训了一顿，虽然被说得哑口无言，但心中也是有些愤恨。其实给陆明月带上枷锁的想法是手下一个狗腿子提出来的。西门千叶一开始也是觉得有些不妥，但是在见到陆明心三人之后，他愤怒之下提出了这个说法，在有一次被孔方说教之后，有些下不来台，就暂时僵持住了。 现在被西门惊鸿一呵斥，他也知道是自己上了头，眼下只得硬着头皮找到陆明心三人。在见到三人之后，西门千叶黑着脸说道，“陆姑娘，请随我来吧。” 陆明月倒是没说什么，抬脚就要向西门千叶走来。不过陆明心却是一脸不高兴地拉住了她，然后对西门千叶说道，“怎么，西门公子不要小妹戴枷锁了吗？” 西门千叶闻言也是极为愤怒，而后咬着牙说道，“家父有言，三位是客，眼下又无证据，不必戴枷锁。”陆明心还想继续挑衅对方，这时孔方却是拦着了陆明心，然后对陆明月说道，“陆姑娘不必紧张，有什么事情实话实说就好。若是真的无法回答，也可以直说。” 在西门千叶将陆明月带走之后，孔方解释道，“若是西门家想要借助祠堂的名义进行私下审问，那我们确实要想尽一切办法阻止，甚至破坏。但眼下西门家让如此多的外人观礼，我们若是拖延的话，反而显得心虚，这样对我们自己不利。” 在听完孔方的话之后，陆明心还是有些担忧地说道，“你说的道理我也懂，只是修行界的诡异招数层出不穷，我担心师妹上套啊。” “这个陆兄你就放心好了，就算真的有不幸的事情发生，我也是做了一些应对的准备。就算是陆兄的师门有些凋零，但是觉远身后的慧觉寺还有张子墨所属的太清山都不是吃素的。”孔方有些面色阴沉地说道。 其实孔方只是说了一些陆明心知道的事情。在暗地里，他还联络了一些其他的势力。并且在这些势力之中散布了一些谣言，让他们产生唇亡齿寒之感，所以孔方有信心陆明月不会出事，就算真的做了什么也不会出事。 “孔兄为何不说自己身后的衍圣公一脉呢？”陆明心追问道。 孔方听到陆明心的话脸色一暗，憋了半晌也是没有说什么，最后只得岔开话题说道，“算了，我们还是一起去看看西门家要搞什么幺蛾子吧。” 其实孔方做的一些小动作西门惊鸿都是知道，但是本质上来说，孔方其实什么都没有做，只是将西门家做的事情以自己的话又重新复述了一下。西门惊鸿就算想发作都没有办法，因为那是西门千叶自己给对方送的把柄。 于是在秉明先祖之后，西门惊鸿直接看向陆明月开口说道，“鄙人自问不曾慢待姑娘，不知姑娘可否当着西门家列祖列宗的面将知道的一切告知在下呢？” “西门家主说得好。适才来之前，西门千叶还想让我戴枷前来。不知西门家主是否知晓此事呢？”陆明月不卑不亢地说道。 西门惊鸿闻言狠狠地剐了一眼西门千叶，仿佛在说‘看看你干的好事。’然后开口说道，“陆姑娘误会了，西门千叶不过是想要试探一下姑娘，并无折辱之意。” “哦，那要是我真的是高手，不堪此辱，将之当初击毙，西门家主又待如何。”陆明月语气依旧平淡，像是在说一件小事。但是西门惊鸿却是感觉血气翻涌，太阳穴在乱跳。若是陆明月真有本事杀了西门千叶，西门家绝对不死不休，可众目睽睽之下，他又不知该怎么说。 “真是的，还是不要又当又立了。西门家主此番如此大张旗鼓的公审，想来也不是为了让众人看笑话的吧。还是赶快说说这西门家的祠堂有何神妙之处，陆姑娘又要如何配合吧。”不知何时来到人群之中的孔方开口说道。 西门惊鸿闻言看了一眼孔方，发现对方此时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心中不由得再次叹息，西门千叶真的是除了修行天赋好一点之外，其它一无是处。而且就算是修行天赋，在觉远、张子墨和陆明心三人面前，似乎也是有些不够看。 不过现在事已至此，西门惊鸿也只得按照孔方的要求，看着下方的诸人开口说道，“西门家的祠堂是西门家历代先祖安息之所，除了香火之力浓郁之外，也是西门家的气运聚集之地。在这里，若是做出过令西门家气运受损之事，就会受到西门家气运的镇压。” 西门惊鸿在说完之后，也是念动咒语，不多时，西门家的祠堂之中像是有一些淡黄色的烟雾出现。这淡黄色的烟雾一出现，在场的众人都是感受到了一种奇妙的气息。不多时就有认识的人惊呼出声，‘气运之力，居然是凝聚成实质的气运之力。’ 不过在其他人惊呼的时候，孔方却是相当的淡定。因为他见过更为浓郁的气运之力。那就是在衍圣公的家祠之中，那里的气运已经不是淡黄色，而是有些金黄，甚至连视线都能遮挡住。只不过因为一些复杂的原因，他已经许久没有参加社祭了。 第157章 问答 看到众人被西门家的气运所震慑，西门惊鸿的脸色好看了不少。而西门千叶更是面露喜色，感觉被孔方和陆明月轮番回怼的郁闷都是消散了不少。不过当两人看向陆明月和孔方时，却发现两人虽然也在注视西门家的气运，不过脸色却是没有半点惊讶之色。 陆明月看着西门家的气运，一开始还能微微点头，不过不多时，脸色却是变得有些凝重，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一般。而孔方，他看到西门家的气运之后，一开始非常的淡然，不过到后面变得有点复杂，颇有些缅怀的味道。 不过在众人惊讶之时，却是孔方最先问道，“西门家的气运确实让人羡慕，不过在下还是想问一问，若是这气运受你西门家控制，配合你强行冤枉好人又该怎么办？” 西门惊鸿对这样的问题似乎并不感到奇怪，而是认真地说道，“西门家的列祖列宗在上，我，西门惊鸿，当代家主，愿以西门家气运立誓，公审绝对公平公正，不带任何私心。若有违背，先受气运反噬。” 在西门惊鸿说完之后，西门家的气运波动起来，宛如实质一般聚集在其周围，让得其气息变得更加强大，甚至多了几分神圣的气息。孔方见状，也是闭口不言，这么看来，西门家像西门千叶那样莽撞的人只是个例，西门惊鸿还是很理智的。 在解决了孔方的疑问之后，西门惊鸿又是在场中环视一圈，然后说道，“若是诸位没有异议，那鄙人就开始询问了。” 说完之后，西门惊鸿再次转向陆明月说道，“陆姑娘，鄙人此番借来西门家气运，还望姑娘不要再做隐瞒，否则引动气运镇压。就算是陆姑娘再怎么狡辩也是无用。” “西门家主，小女可以用自身性命作保，此番关于西门家之事字字属实，若有虚言，愿死无葬身之地。”陆明月一脸淡然地说道。 在陆明月说完之后，西门惊鸿深吸一口气问道，“那日陆姑娘去到镇上，是否遇到了西门家的几个孩子？” “是。”陆明月简单地回答道。 “你是不是特意去找的那些孩子？”西门惊鸿问道。西门惊鸿已经详细打听了当日的经过。陆明月遇到几个孩子的地方并不是在进出镇子的必经之路上，甚至那地方还有些偏僻，所以陆明月可能是故意去找那些孩子的。 “是。”陆明月的回答依旧简单。 “你为什么要去找他们？”西门惊鸿追问道。 “我喜欢小孩子。”陆明月自然地开口说道。众人都是修道之人，其中大多都是单身，没几个有道侣的，此时听到陆明月这样的话，心中升起了无数奇怪的想法，都在思索陆明月要找小孩子做什么。 “什么意思？”西门惊鸿也是如此，他也觉得陆明月的话有问题。 “女孩子喜欢小孩子有什么问题吗？”这下子反倒是陆明月有些不解地反问道。 见到气氛不对，孔方开口说道，“陆姑娘有所不知，在场的诸位，大多是不通情爱、没有亲情的避世之人，想要让他们理解女子对于孩子的感情，着实有些为难他们了。” “哦。”陆明月也不知道怎么说，只能如此回应。不过两人这么一说，在场的人似乎是理解了一点，没有修为波动，又是完成及笄的陆明月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快要成为母亲的人，喜欢小孩子也不是不能理解，只是这种情感他们就不接触，自然一时想不起来。 西门惊鸿眼下也是明白了陆明月的意思，便不在此事上纠结，而是追问道，“那你是不是给了那几个小孩子一些食物。” “是。”陆明月又是变回了惜字如金的样子。 “你给他们食物是想干什么？”西门惊鸿又问道。 “博取他们的好感。”陆明月轻声说道，不过在她说完之后，陆明月发现西门家的气运似乎是有所波动，于是又是说道，“顺便从他们身上打听西门家的真实情况。”在其补充完后，西门家的气运又平静了下来。 在陆明月说完之后，外面观看的众人有些哗然，似乎是发现陆明月有些不怀好意。 “你为什么要找上这些小孩子打听西门家的情况。”西门惊鸿面色冷峻地问道。 “还不是你们西门家隐瞒得太深。我在镇上向村民询问的时候，发现那些人对于西门家的种种情况都是讳莫如深，一个字都要斟酌半天。无奈之下，只得向镇上的小孩子打听一下。”陆明月忽然认真地解释起来。 西门惊鸿听到陆明月的解释，也是微微愣了一下，他知道这可能又是西门千叶干的好事。他确实说过让西门千叶在法会期间管住镇上居民的嘴，不要让他们乱说，但是却没想到西门千叶直接让镇上的人畏惧成这个样子。 西门惊鸿深吸一口气，然后转移了话题。开口问道，“你知道不知道，在你离开之后的当天晚上和第二天一早，和你接触过的孩子，一件一些邻家的孩子都是发了高烧，甚至有人昏迷不醒。” “我不知道，事实上从始至终我都没有再见过那些所谓发烧的孩子。我甚至是怀疑西门家的那些孩子根本就没有出事，只是你找个借口试图抗拒我和孔方了解你们西门家的情况而已。”陆明月回答道，大有反客为主的趋势。 西门惊鸿发现自己真的低估了孔方和陆明月，这两个人的词锋都在自己之上，他着实有些头疼。不过为了缓解尴尬，他只得问道，“那日你在和那几个小孩子接触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本来西门惊鸿只是想缓解一下尴尬，但是却不想陆明月听完这个问题之后，竟然是沉思起来，几次张嘴都没有说出话来，最后才有些艰难地说道，“发现了。” 西门惊鸿没想到陆明月会如此，转念一想，或许是陆明月想要隐瞒自身的修为，但是顾忌西门家的气运，所以不知如何回答。 “你怎么发现的，又发现了什么？”西门惊鸿自以为找到了破绽，连忙追问道。 “西门家的那些孩子的饮食应该是非常的单一，所以每个孩子都是有些不健康的样子。而且，现在回想起来，他们那时虽然看不出什么问题，但是身上却是有着一些不易察觉的死气。只是那时他们自身就有问题，所以我没往那个方面想。”陆明月回答道。 “死气？你一个凡人也能感觉到？”西门惊鸿认为自己找到了破绽。 “接触多了自然可以察觉到。死人身上的气息和活人还是有很大差距的。”陆明月无所谓地说道。 “你接触过很多死人？”西门惊鸿有些惊疑。他确实没想到看似平和的陆明月会接触过大量的死人。 “这很奇怪吗？我不通道术，自小在师父那里学了一些给死人化妆的技巧。因为十里八乡的乡亲看我可怜，所以就照顾我的生意，因此我得以接触过不少的尸身。”陆明月干脆地解释道。 “陆姑娘谦虚了，你那哪里是一些技巧。被你处理过的尸身都是恍如在世。你的名声，只要稍微打听一下就能知道。只是西门家主久不入世，没听过你的名声而已。要不然都不用费这一番喉舌。”孔方在外面解释道。 “原来那个神乎其技的女子确有其人，只是她看上去很年轻啊。”有听说过陆明月的人感慨道。 “不是看上去很年轻，而是真的很年轻。”有人开口纠正道。 第158章 祠堂中的灯阵 事实上话说到这里，西门惊鸿已经相信事情和陆明月无关，甚至都是有一些搬石砸脚的感觉了。不过出于担心和好奇，他还是问了最后一个问题。“你到底懂不懂修行，是不是隐世的高手。” 在听到这个问题之后，陆明月又是略微沉吟了一下，然后说道，“因为师门的关系，我自然是懂一些修行之道，不过我可以明确的说，我不是隐世的高手。” 在陆明月说完之后，西门惊鸿有些惊疑不定地问道，“若你不是隐世高手，那你们是如何破解西门家外围的阵法的。” 不过面对西门惊鸿的追问，还不待陆明月开口，外面的孔方却是说道，“西门家主，此事明显与西门家那几个孩子无关，希望你注意分寸。” 在孔方开口之后，一直被他打压的西门千叶终于是看到了机会，开口说道，“此事能直接反应陆明月的修为境界，怎么会和西门家无关。” “呵呵，若是如此的话，那陆姑娘从出生以来见过什么人，说过什么话岂不是都与西门家有关。我们配合你们是为了自证清白，可不是要把所有的隐私都公之于天下。你西门家难道想凭着根深蒂固就仗势欺人吗？”孔方的话说得很重，而且语气中带着悲愤。不少人听完后看向西门千叶的眼神变得危险起来。 西门惊鸿也是注意到了这种氛围的变化，心中也是不由得叹了口气。原本他是想借着刚刚的氛围问一些陆明月的底细。但是随着西门千叶的强词夺理和孔方的有力驳斥，他再问下去都是显得有些仗势欺人，无奈之下，他只得说道，“此事到此为止，西门家愿意相信陆姑娘的清白。为表诚意，在几位离开之时，西门家还将有礼物奉上。” 在对陆明月说完之后，西门惊鸿转身对众人说道，“感谢众位同道前来见证，为了不让众位因为西门家的事情白跑一趟。适逢其会，鄙人稍后将对本次法会的举行地点进行介绍。也算是让诸位提前适应一下环境。” 西门惊鸿的转换极为自然，似乎是一开始就预料到了这种结果，此刻转移起话题来十分的自然，完全没有任何做作的感觉。 不过对于西门惊鸿的话，孔方却只是轻嗤了一声，然后说道，“西门家主可不要忘了自己许下的誓言啊。眼下既然已经证明陆姑娘与西门家孩子发烧的事情无关，不过还是请西门家主安排我等与那些孩子见上一面。也好让误会彻底解除。” “孔方公子不要担心，我不会食言而肥，一定会让诸位安然离去。至于去见那几个孩子，今日天色已晚，明日便可让人带你们去见上一见。”西门惊鸿也是没想到孔方会不依不饶，不过眼下他自知理亏，也只得出言安抚。好在孔方只是提了一嘴，没有继续纠缠，事情也就暂时过去。 在这边的事情告一段落之后，西门惊鸿在将陆明月请出安放牌位的小屋之后，又是对着牌位告罪了一番，才小心翼翼地将房门关好，然后就带着众人来到了那个三百年前绝代家主建立起的屋子之前。 不过在来到这个屋子前方后，西门惊鸿的态度出现了明显的变化。先前在那个屋子的时候，西门惊鸿可以说是极为恭敬，不仅动作小心翼翼，甚至在做什么之前都要告罪一番。而到了这个屋子，西门惊鸿明显有一种不耐烦的感觉，整个人都是变得烦躁起来。 在匆匆打开小屋的门之后，里面的景象同样是让看到的众人有一种叹为观止的感觉。小屋之中的东西不是别的，只是数以百计的油灯。不过此时这些油灯却是按照特定的排布散落于房间之中，在将整个屋子照亮的同时也是泛起阵阵氤氲的气息。 陆明心略微感应，就惊讶地发现，这氤氲的气息有着气运的感觉，不过隐隐之间又有些不对，只是陆明心境界还有些不到位，说不出具体是哪里有问题。 在打开屋子之后，西门惊鸿看着众人议论纷纷，却没有打断和解释的意思，而是任由众人去评论。等到议论声音变小，不少的视线聚集在他身上之后，他才缓缓开口说道，“如诸位所见，眼前这个，就是前辈留下用来镇压西门家气运的阵法。 几日之后，等到阵法正式开启的时候，希望众位选定位置，以自身的灵力对阵法进行维护。若是没有意外，在这次法会之后，西门家的阵法又可以再维持十几年的力量。法会之后，西门家会对所有帮助西门家的人进行酬谢。” 不过在说完之后，西门惊鸿便不再开口，而是若有所思的看向阵法之中。 而在西门惊鸿说完之后，来到这里的人却是开始讨论起前几次法会西门家对众人的酬谢，原来西门家对于法会极为重视，为了确保法会顺利进行，曾拿出过不少让人心动的宝物。这些宝物可不同于陆明心从城主府得到的莫名其妙的东西，而是作为修行世家的西门家底蕴所在，其中甚至有千年前流传下来的东西。 “情况诸位已经知晓。眼下天色已晚，还请诸位暂且回去吧。”西门惊鸿开口送客。众人也是开始陆续地离开。在送走众人之后，西门惊鸿随手将门关好。然后喃喃道，“真是不能理解先祖，我们明明可以借助强大力量直接将其抹杀，可先祖却是宁可不断付出大代价消磨其怨气，也不愿出手伤人，到底是为了什么啊。” 陆明心三人并没有直接回到自己的住所，而是来到了觉远三人的住处。等人到齐，陆明心见四下无人，直接开口问道，“觉远，虽然我看出西门家那个阵法之中泛着氤氲的气运之力，但是直接告诉我，那不是简单的镇压气运之用，不知道你能不能看出些别的东西。” 在陆明心说完之后，张子墨也是说道，“我比陆兄看到的多一些，不过我感觉到阵法之中弥漫着难以言表的怨气。这怨气似乎已经存在很久，隐隐和西门家的气运都是有些融合的趋势。只是我有些不太确定。” “原来张施主也是有所感觉。我们佛门修行念力，所有感知要敏感一些，我能感觉到，这些怨气出自一位强大的妖魔，若是其力量展开，只怕比星洲城的那位不知道要强出多少。”觉远也是叹息着说道。 “那这么说那妖魔是被镇压在祠堂之下？”陆明心有些不可思议地问道。 觉远闻言摇了摇头，然后说道，“想来不是。这个灯阵虽然看上去颇为灵异，但是不过是大能以某种手段进行的投影，除了可以借此加固真正的封印阵法之外，甚至想利用它去反向破坏阵法都做不到。要不然这轻易就可以踏灭的阵法又岂能轻易让外人接触到。” 在觉远说完之后，张子萱有些鄙夷地说道，“西门家到底是什么人啊，明明是请人帮忙，却还要如此防备，真是让人恶心。” 不过对于张子萱的话，孔方却是说道，“我觉得这非常正常啊，若是轻易地将软肋暴露在外，那这样的世家肯定早就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之中了，西门家能存在如此之久，想来是有着不为人知的底牌。说不定我们看到的，还只是冰山一角呢。” 对于孔方的话，陆明月非常认同地说道，“我同意孔兄的话，不过明天我们还是去看看那些孩子吧，到底是有过一面之缘，我还想确认一下他们的情况。” 第159章 走访 听到陆明月的话，众人也是不再纠结于西门家祠堂里看到的灯阵，而是转而想着陆明月的事情。其实这件事说起来还是非常蹊跷的，就算没有遇到陆明月，西门家同一时间有不少的孩子发烧甚至昏迷，也是一件值得注意的事情。 作为好事之人，西门家祠堂里的事情张子萱管不了，但是眼下西门家的发难也是给了他们介入此事的借口，于是在陆明月说完之后，张子萱非常积极地说道，“明天我也要去。” 对于张子萱的活泼，众人都是有所预料。不过这时，孔方却是说道，“这次我就不陪你们一起去了。对于西门家的调查，我这里进行的十分艰难。眼下有你们吸引注意，我就可以试着解除更多的东西了。” “我也不去了。这几日我感觉距离境界彻底稳固已经到了关键阶段。或许需要闭关几天，若是真有什么事，有觉远和陆兄完全可以解决。”在孔方不参合之后，张子墨也是因为要闭关暂时离开。 陆明心看着其它几人说道，“那我们明天一早去镇上集合，然后一起去探望一下发烧的孩子吧。” 第二天一早，陆明心带着陆明月刚来到镇上，就是见到了早早等在这里的觉远和张子萱。一见到两人，陆明心就要上前打招呼，不过刚要开口，却是被一旁的陆明月拉住。 “你拉着我干什么？”陆明心不明白陆明月的想法，有些不解地问道。 “师兄，你真的感觉不到吗？子萱姐姐她，应该是对觉远有着不一样的想法。”陆明月幽幽地说道。 “你说什么？”陆明心差点惊呼出声。不过在说完之后，陆明心也是感觉张子萱对觉远的态度隐隐和别人有些不同，但又说不上这不同到底在哪里。 “子萱姐姐既活泼又喜欢与人争辩。可是在觉远那里，她虽然经常接话，却无意之间很少违背对方的意思，个中原因想来不用我过多解释吧。”陆明月轻声说道。 陆明心听到陆明月的解释，也是发现了端倪，不过还是说道，“只怕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张姑娘的一片心意甚至来表达的机会都没有。” “或许吧。他们两个一起站在那里这么长时间，却是连一句话都没有说，看来距离修成正果还有相当长的路要走啊。”陆明月说完之后，就主动上前一步，来到了两人的视线之中。 在见到两人之后，陆明月开口说道，“实不相瞒，其实在上一次我已经知晓了那些孩子中一部分人的住处。所以根本不需要西门家的人进行指引，倒不如说，有他们在，事情反而是有些不方便。” 对于陆明月的话，陆明心自然是知道其中的奥妙，不过张子萱却是大大咧咧地说道，“既然你知道位置的话，那我们赶紧出发吧。” 还不等其他人开口，觉远率先说道，“施主，我们现在是去探望病人，你难道打算空着手去吗？” “觉远说得对，在去看望那些人之前，我们还是要在街市上买一点给小孩子的礼物才好。”陆明月接过话茬，然后带着几人走了一圈市场。不过陆明月没有浪费时间，仅是直接买了需要的东西就带着几人来到了镇子外的村庄之中。 看着位于半山腰，处在山峰阴影之中的村庄。觉远都是不由得有些蹙眉，这样的环境，人在其中生活能健康得起来吗。 在陆明月带几人进入村中之后，还不等陆明月去打听，就有村民找到了陆明月。指着她说道，“就是你，在遇到你之后，我们家中的宝儿就病了，还有邻家的狗子。你这个妖女现在居然敢来这里，是不是找死。” 张子萱见状，当即就反驳道，“你们这些蠢货，居然狗咬吕洞宾，我们好心好意来看望生病的孩子。你们却诬陷我们害了你们的孩子。不知道昨天西门惊鸿刚刚在祠堂问完陆明月吗？你们孩子生病，根本就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虽然来人对于张子萱前面的话感到不忿，但是当听到陆明月已经经过了家主的询问，他也是有些哑口无言。 这时，陆明月来到那人身前轻声安慰道，“其实我懂一些药理，先前接触那些孩子也是察觉到那些孩子身上似乎有疾病。只是还不等我想出应对之策，这些孩子就发病了。眼下，还是请让我再看一看这些孩子吧。” “你懂药理？那你还是先去二丫家吧。其它的孩子虽然还是发烧，但是好歹算是醒过来了，只有他们家的孩子，现在还是昏迷不醒。”那人听说陆明月懂药理之后有些急切地说道。 不过对于他的话，陆明月却是说道，“恕我直言，你们村这些小孩子的病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还是让我先看看其它的孩子吧。等我进一步了解了病理，并且在那些相对健康一些的孩子身上尝试一些草药之后，救治那个昏迷不醒的孩子也会更有把握，你说是不是。” “可是，二丫家那个孩子至今昏迷不醒，她们家一直是孤儿寡母，要是孩子有个三长两短，你让大人怎么活呀。”那人依旧是在犹豫。 “你这个人怎么回事。你怎么不听大夫的话呢？她不是说了吗，你们村这个病一时半会死不了人，先去看看别的孩子，试试药，救那个昏迷的孩子更有把握。你还在犹豫什么，赶紧带路啊。”张子萱见那人迟疑，直接催促道。 那人显然也是不太明白张子萱的话，不过却是在张子萱强势的态度下选择了屈服。带着四人回到了自己的家中。此刻他们家的孩子已经醒来，只是脸色有些苍白，不太好下地。 见到熟悉的陆明月之后，那个孩子激动地喊着‘明月姐姐’就要翻身下床，不过下地之后，却是一个踉跄又做到了床上。这时，陆明月赶紧上前，让那个孩子躺下，然后又是拿出了事先准备的小礼物送给了对方。 接下来，就是问诊的环节。这个环节远比想象中艰难，因为小孩子不是大人，虽然能感觉自己不舒服，但是对于这种不舒服的描述却是远远达不到大人那样精确表述。要不是陆明心和觉远在一边拉着，张子萱面对孩子懵懂无知的样子早暴走了。 在一番耐心地询问之后，陆明月终于是知道了孩子的状况，然后带着几人来到了房间的角落，有些沉重地说道，“我现在对他的病情有了一些猜测，只是结果有些不好说，我们还是再去看看其它的孩子吧。” 随后，在那个村民的带领下，陆明月又是走访了其它的几个孩子。又见到几个孩子之后，陆明月终于是确定了自己的结论。在来到一处树荫之后，陆明月看着其它三人说道，“结合一些孩子的经历以及他们的病症，若是我所料不错的话，这个村中的孩子如此大规模地爆发疾病。只怕是因为中毒。” “中毒。”先前带着陆明月看病的人一直远远地跟在远处。此刻展现出了超常的耳力。在陆明月说完结论之后，直接就是惊呼出声。他的这一声惊呼也是引来了更多的村民。这些村民显然也是知道陆明月走访的事情，眼下听到这样的话，便是二话不说地将几人围了起来。 张子萱见状有些嗔怪地看向陆明月，仿佛是在说‘这种话你不能到别的地方再说吗？这下好了，你要是不把话说明白了，恐怕我们都不好脱身了。’ 第160章 毒物所在 看到众人聚集而来，陆明月没有丝毫的慌乱，反而是不慌不忙地说道，“首先中毒只是小女根据现有情况做出的推测，并没有真凭实据。其次，就算是中毒，也不是有人存心害人，而是这些小孩子一起吃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只是有人有人身体较弱难以抵挡所以病得重一些，有人身体好一些，病得轻一点。” 听完陆明月的解释，不少村民都是长舒了一口气，他们在村中的生活虽然说不上有多么富足，但是足够安稳，如今出了中毒事件自然是有些让人揪心，如今听说只是小孩子误食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大家理解之后也就没那么紧张了。 “按照陆姑娘的说法，我们是不是只要找出那些小孩子吃的东西，就可以在让其它孩子不再受伤的同时对症下药了。”有聪明的村民开口问道。 “是这个道理。不过继续走访可能有些浪费时间，不如你们回去好好问一问自己的孩子，看看最近他们都吃了些什么，尤其是那几个生病的孩子吃过的东西，要重点关注一番。”陆明月开口说道。 听到陆明月的话，这些村民也是不再纠缠几人，而是急匆匆地返回家中，询问自己的孩子这几天到底都吃了些什么东西。此刻在陆明月这里得到了推测，这些村民也是觉得有些生气，想着在救治完之后给这些个孩子一个难忘的教训。 在众人散去之后，觉远有些不解地问道，“陆姑娘你为什么不说实话呢？那些孩子确实应该是接触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但是和食物中毒的关系应该是不大吧。” 张子萱这时也是后知后觉地看向陆明月问道，“你刚刚对那些村民撒了谎是吧，其实村中的那些个孩子不是食物中毒？” 陆明月闻言摇摇头说道，“看发病的方式应该是食物中毒。不过却不是一般意义上的食物中毒，因为我在那些小孩子的身上，感受到了一种奇怪的死气。这种感觉就像是偷吃了墓地中的贡品，然后遭到反噬的样子。” “死气，贡品？”张子萱听到陆明月的解释险些直接惊呼出声。不是张子萱娇气，听到这两个词就是大人都是有些讳莫如深，更何况是小孩子，他们应该绕着走才对。 “这也是我觉得不可思议的原因，我也想不清楚为什么会这样。”陆明月也是十分不解地说道。 这时，一向颇为沉默的觉远开口说道，“不知道陆姑娘有没有注意到，其实除了那些个小孩子，那些村民体内也是有些残存的死气，只是他们体内的阳气比较旺盛，些许的死气并不能对他们造成影响。” 觉远说完之后，陆明心有些不确定地问道，“我怎么一点都没有发现呢？” “陆兄不必自卑，其实我也是在进入第三层之后，才能感应到一些细微之处的东西。不然又是无法发现这样微弱的死气的。”觉远开口安慰道。 在觉远说完之后，陆明月也是有些沉吟着说道，“可能确实是那些成年的村民身上阳气比较重吧，我虽然能辨识到死气的存在，但是过于微弱的却是感觉不到。” “那这件事能说明什么呢？”张子萱不想再继续听几人谦让，直截了当地问道。 “这说明陆姑娘的推测和真实的情况有些偏离。村中的孩子出事或许是因为事物中毒，但却不是单纯的事物中毒，因为大人身上也是有死气存在。那说明问题不出在他们的身上。”觉远开口说道。 在觉远说完之后，陆明月也是点头说道，“看来我们要继续去查一查村民们是不是接触到了什么不对劲的东西。” 不过就在陆明月说完之后，之前最先找到陆明月的村民回来了，只是他此时的神情非常的古怪，似乎是十分纠结的样子。 陆明月见到此人的表情，就知道是村民们已经问完了自家的小孩子，只是得到的结论有些让人难以启齿。不过陆明月还是鼓励地说道，“调查的结果无论是什么，都请直言不讳地告诉我吧。我们可以开诚布公地谈一谈，为了孩子，没什么好回避的。” 那人也是没想到陆明月的态度如此豁达，有些歉意地说道，“适才我们按照姑娘的要求，去问了自家的孩子这几天到底都吃了些什么东西。结果，在我们问完自家孩子，然后在一起交流一番之后，却是发现，发现。” 那人说到这里就只是看着陆明月，半晌都是没有把话说下去。这时，脾气最暴躁的张子萱忍不住说道，“有话快说，有。”张子萱本身还是很文明的，有些话到底是说不出口。 这时那个人也是回过神来，看着陆明月说道，“实不相瞒，在我们讨论完毕之后，发现这些孩子这几天除了陆姑娘给的东西之外，就没有吃过别的相同的东西。可是先前我已经听说陆姑娘在祠堂中的事情。所以现在实在是有些难以启齿。” 不过面对这种情况，陆明月却是一副不出所料的样子，并且颇有深意地说道，“你们的推测或许没有问题。这些孩子这几天没准真的只是吃过我给的东西。不过你们或许忽略了一点，那就是村中一些其它的所有人都能接触到的东西。” “您是什么意思？”那人有些不解地问道。在陆明月经过了祠堂的考验之后，村民对她就再没有丝毫的怀疑。 “我怀疑问题可能不是出现在孩子们吃到嘴的东西上。那些东西，其实也是我当天在集市上临时采购的，你们难道还要去找那几个小贩吗？”陆明月解释道。 “自然不用，集市上的小贩都是受西门家监管的人，怀疑他们，和怀疑西门家没有什么区别。”那人连忙拒绝道。 在其说完之后，陆明月则是开始了自己的推理，她说道，“适才这位高人说，‘在你们身上也是能看到一些中毒的迹象，只是你们这些大人身体强壮，所以没有表现出病态而已。’所以村中孩童中毒的原因可能是吃了什么东西，而是接触了别的东西。” 听到陆明月这样的话，那个村民变得更加紧张起来。原本他将村民们的结论告诉陆明月的时候，还是有些担心陆明月会因此而生气，但是现在，陆明月却是有了别的推测，只是从陆明月的话来看，似乎结论更加严重，他们村子可能有更大的问题。 “若是要我直说的话，那就是你们村中的水源或者空气可能存在问题。但是我更加倾向于是水源有问题。若是空气有问题的话，那么我们在进入村中的时候就应该已经发现问题了。若是我们发现不了的话，那就是空气的毒性极低，村中的小孩应该是陆续发病而不是集中发病。”陆明月不再隐藏，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推测。 在听到陆明月的推测之后，那人也是有些不可思议地说道，“不应该啊，村中的井在祖先进入这个地方就一直在使用了。若是有毒的话，根本不会现在才出事，而是很快就有问题了。” “我不敢说有人向水源投毒，但是从现有情况推测的话，水源出了问题就是最大的可能。无论如何，我都希望能到上游去看一看。若是无事的话，我们也能安心下来。若真的是水源出了问题。解决之后也能给村民一个交代。”陆明月坚定地说道。 “那好吧，我把结论跟他们说一说，看能不能让你们去村边的小河看一看。”那人开口说道。 第161章 偶遇 在听完陆明月还算有理有据的解释之后，村民们很快就达成一致，同意陆明月他们去村边的小河去看一看。对此，陆明月几人并不感到意外，毕竟只是一条小河而已，而且还是在村民的陪同下，去看一看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 很快，几个村民就是带着陆明心离开村子向不远处的小河走去。不多时，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河就出现在几人的视线之中。 只见那条小河安静地流淌，就算是凑到近前都是听不到任何的声音。一眼望去，河水清澈无比，就是河底的鹅卵石都是能看得清清楚楚。而且随着盛夏到来，河流两岸的草木也是逐渐变得繁荣，郁郁青青的颜色映在河水之中，让来此的人心中的浮躁都是减少了不少。 不过村民们还是想着陆明月的告诫，没有第一时间走到河边，而是一脸担忧地看着清澈的小河，期待着陆明月给出一个让人满意的答案。 可是陆明月似乎和他们一样，也是看不出小河的异常，而是转向一边的觉远问道，“怎么样，能感觉到有什么异常吗？” 觉远摇摇头说道，“我确实没有从这河水中感受到明显的死气，想来陆姑娘也是如此。可若不是这水源出了问题，那村中的一切又要作何解释呢？” 陆明月闻言有些不确定地说道，“难道是我们忽略了什么细节。不是我的问题，村中的空气我们也是没有发现异常，若是水源也是如此，难道会是天上下的一场雨不成。不然那些孩子问什么会突然生病呢？” 听到陆明月的话，陆明心都是忍不住说道，“师妹还是不要开玩笑了。若是雨水有问题的话，作为雨水归处的河流又怎么会没有问题。” 在陆明心吐槽完之后，陆明月也是来到了河边轻轻捧起一点水尝了尝。然后仔细地感应了一下，半晌之后说道，“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不过我们或许可以到上游去看一看。” 在陆明月说完之后，觉远也是捧起水来尝了尝。不过他的反应比起陆明月还要强烈，在尝完之后，觉远直接说道，“我们现在就沿着河流出发去上游吧。” 见觉远做了决定，张子萱有些不解地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们为什么要去上游。” “我其实也没有在河水之中发现毒物，只是感受到了一种强烈的情绪。一种浓浓的不甘，仿佛是拼尽全力却没能逃脱死亡的不甘。虽然应该不是人，但这种情绪之强烈让人有些心惊。”觉远解释道。 听完觉远的解释，陆明心也是在和村民们打招呼之后就准备沿河而上。不过在陆明心看来没问题的事情，村民们听完之后却是有些担心地说道，“实不相瞒，这段时间正是西门家的猎户进山巡猎的日子。我们早早就被告知没有紧急之事不得进山。” 这时，张子萱出来说道，“没有紧急之事吗？现在河流的上游可能是受到了污染，若是不能清除的话，下一次再生病的可能就不单单是孩子了。这样的话，还不能算是紧急吗？” 听了张子萱的话，村民们一阵交头接耳之后，就是下定了决心。这一次村中孩童集体发病，在整个西门家都不是一件小事，甚至是西门惊鸿都是迫于压力打开了祠堂，他们进一进上游的山脉自然不是什么问题。 不过在众人来到山口的时候，却是见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任谁也想不到，在西门家如此忙碌的时候，西门家的少主没有跟在西门惊鸿的身边，而是出现在了这个山口。 不过此时孔方不在，因此在面对陆明心几人的时候，西门千叶的态度似乎是理智了不少，只不过是在听完觉远的要求之后，西门千叶选择让村中的村民暂时回去，自己亲自带陆明心几人进山。一来是为了保护村民不受伤害，二来也算是为村民做一点力所能及的事情。 在村民离开之后，就连陆明心都是忍不住问道，“西门少家主，你不是看我们几个有些不顺眼吗，怎么今天忽然变了态度呢？” “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西门千叶反问道。 “自然是真话。”陆明心想都没想地回答道。 “有人跟我说了，我根本不必理会你们，表现得谦卑一点，挽回父亲的好感才是最重要的事情。”西门千叶直言不讳地说道。 “那么假话呢？”陆明月面带笑意地问道。 西门千叶一时语塞，确实没想到陆明月会问他假话。 “西门少家主虽然比较排外，但是对于自己人还是非常关心的，眼下这么重要的事情有了线索。西门少家主自然是要亲自确认一番。”陆明月见西门千叶没有开口，自顾自地补充道。 这时西门千叶也是直言不讳地说道，“我这个，最讨厌的就是别人对我说教了，尤其是对方说得还非常正确的时候。” 闻听此言，陆明心一时都是不知道该继续说些什么了。可是张子萱此时却是站出来说道，“曾经我哥哥也是如此。永远觉得自己是对的，完全听不进别人的劝告。直到遇到了觉远和陆明心。他才意识到了自己的不足，才能走出那一步。希望有一天你也遇到那样的一个人吧。” “果真如此吗？”西门千叶提起了兴趣，向张子萱追问道。在各方人马相继到达之后，西门惊鸿着重向他介绍的人就是张子墨。 原因无他，觉远的境界虽然更高一些，但是觉远那种慈悲与牺牲的心境，估计西门千叶一辈子都学不会。反倒是张子墨，他可是听说过，作为年轻一代翘楚的他有着比西门千叶更重的自信和孤傲。可是现在，张子墨却是克服了种种障碍，第三层近在眼前，他当然希望西门千叶学习对方，早日走出这一步。 “没错，不知道你是不是也听说过，哥哥他曾经甚至一度是年轻一代的第一人，那时的哥哥，动不动就是对标古人，似乎完全没有把同龄人放在眼中。直到他遇到了觉远。”张子萱说道这里就是开始吹嘘起觉远来。 而在一旁的觉远听到张子萱的吹嘘，竟是罕见的没有打断，而是安静地站在一边，也不知在想些什么。陆明心看到这一幕，不由得想起了陆明月说的事情，难道陆明月说的是对的。张子萱确实是对觉远有想法，而觉远也不是全无感觉。 西门千叶在张子萱说觉远的事情时，也是没有打断她的意思。显然对于孔方和陆明月他都是有莫名的敌意。但是对于张子墨和觉远这种作为同辈却能压他一头的人，西门千叶展现出了从未有过的谦卑。 直到张子萱说得有些口干舌燥，西门千叶才配合地感叹道，“没想到年轻一代最为优秀的两人还有着这般奇妙的经历。只是可惜我身处在着西门家的避世之地，也不知何时能有机会去见一见外面精彩的世界。” 眼见张子萱还要开口，觉远适时地问道，“西门施主，我看进山之后，这里的水系似乎是变得复杂了很多，若是慢慢寻找的话，只怕就算是找上一天，我们也是难有什么收获。不知道西门施主是否可以召集西门家的猎户询问一番，看最近是否有什么异常之事发生。我们也好确定目标。” 西门千叶还是很买觉远的帐的，在听到对方的要求之后，也是开口说道，“此时西门家的猎户大面积进山，很难寻找，不过夜晚应该会聚集起来。我们到时再去询问吧。” 第162章 猎人营地 在西门千叶说完之后，觉远也是看向陆明心然后说道，“西门施主说得不错，眼下西门家的猎人此刻应该已经四散开来。贸然去寻找很难找到不说，或许还会影响他们狩猎的过程，不如等晚上他们聚集到一起之后，我们在去营地之中寻找他们吧。” 陆明心闻言点了点头，随后说道，“既然这样的话，那我们暂且沿河搜寻一番，若是能发现问题自然最好，若是不能发现的话，就等到晚上再去营地问问西门家的猎人吧。” 陆明心一行人倒是没有什么问题，而西门千叶在知道陆明心几人的打算之后，也是主动地加入到了队伍之中。进山之后水系的情况变得复杂，再加上一行人既要观察河流的情况，又要防止和山中的猎人产生冲突，所以行进的速度比较缓慢，等到傍晚也是没有什么有价值的发现，倒是撞到了一些猎人设下的陷阱。 看着天色开始变暗，西门千叶似是有些迫不及待地说道，“几位，眼下天色渐暗，若是我们继续搜寻的话，怕是无法在天黑之前回到营地。因此我建议搜索之事暂且搁置，我们还是赶紧去营地吧。” “是啊，我们赶紧去营地吧，到现在还没有吃饭，我也是有点饿了。”张子萱附和道。 “子萱姐姐要小心哦。那些猎人除了在河边设下陷阱伏击小动物之外，想来在营地周围也会有相应的防护措施，子萱姐姐不要大意啊。”陆明月开口提醒道。 “无妨，等我们靠近营地之后，应该会碰到其它猎人的队伍，我们跟他们一起行动，就不会误入他们设下的陷阱了。”西门千叶开口说道。众人闻言也不再有异议，加速向着营地走去。 就像西门千叶说的那样，他们在距离营地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就遇到了一队猎人。在看清西门千叶之后，对方主动上前问道，“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遇到少家主，小的真是祖上有德啊。只是不知小人有没有能帮到少家主的地方。” “倒是没什么要紧事，只是想和你们一道去营地一趟。”西门千叶开口说道。说完之后，就带着陆明心一行人来到了那个人的身边，伸手示意对方继续前进。 又走了几步，西门千叶在粗略看过队伍中的猎人之后，发现几乎没有人空着手，于是开口说道，“看来你们这一日的收获颇丰啊。” “少家主说笑了。今日虽然看上去没人空着手，但是所捕获的，也不过就是几只野兔，野鸡，就连野猪都没有。这些猎物，在处理完之后，实际上也没有几两肉，根本卖不上价钱。”那人面带苦色地说道。 “你少胡说了。我虽然很少管这些事情，但还是知道的。你们手中的猎物虽然并不昂贵，但要是说起来，售卖后也抵得上寻常人家近一个月的花销。就这你还好意思和我哭穷。”西门千叶有些不满地说道。 “少家主教训的是。可我们这些人在外面风餐露宿的苦劳姑且不算，这山里可是真的有能要我们命的野猪、野狼，冒这么大的风险就这么点收获，怎能不让人感慨。若是少家主心疼我们，不知道可不可以为我们多延一些狩猎的时日。”那人在诉苦之后开口恳求道。 “这事我可管不了啊。也不是没人和父亲提过类似的事情。可是父亲的态度很明确，祖宗之法不可变，这狩猎期最长就那么几天，只能更短，不能更长。”西门千叶听到对方的要求，急忙拒绝，有些事，别说是他，就算是家中长老都没有用。 那人闻言，也是一阵失落，随后默默地带着西门千叶一行回到了营地之中。此刻的营地之中，早已经点起了数座篝火。倒不是完全为了取暖，更多的是为了处理猎人们带回来的猎物，所以一进到营地之中，一股肉香味直接传到一行人的鼻子中。 和其他人陶醉的表情不同，觉远问道味道之后，满脸的悲苦之色，念了一声佛谒之后就是闭目超度起了陨落在营地之中的生灵。不过觉远的行为没有引来太多的关注。西门千叶的出现吸引了几乎所有的目光。因为猎人们也是知道法会的事情，从未想过西门千叶会出现在此地。 不过在反应过来之后，猎人们也是展现出了自己的热情。其中一人更是直接开口说道，“没想到少家主会在今日驾临于此。不然我们一定要准备更多的食物，好好招待一番。眼下营地之中还有一头野猪，只是捕获有了一段时间，还望少家主不要嫌弃。”说完之后，就是让人去取前几日捕获的野猪。 西门千叶没有阻止猎人们的行动，不过也是开口说道，“丑话说在前面，我此番来此可不是专门为了看望你们。我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是因为村庄中有不少孩童集体生病发烧，经过几位道友的调查，他们怀疑是村中的水源出了问题，因此我和他们前来调查，因为一些事情耽误了时间，所以才来这里借宿一晚。” 这些猎人虽然此刻身在山中，但是村中孩童集体发病这种事还是知道的，不过却是没有人能想到此事居然会和这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地方扯上联系。此刻见西门千叶找来，也是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之处。 不过在消化完西门千叶的话之后，猎人的头领还是说道，“所谓相请不如偶遇。而且以我们的身份，怕是也没有资格邀请少家主，今日相遇，我们自然会拿出最好的招待，只是希望少家主不要嫌弃才好。” 西门千叶讨厌别人说教，但是对于真心佩服的人忍受程度很高，而对于追捧他的人，不管对方的是否出于真心，他的态度都是非常随和的。此刻见到猎人们如此恭敬，他也是非常随意地说道，“你们有心了。我只是偶然路过，你们像平时一样就好，不必过于拘谨。” 在西门千叶说完之后，猎人们像是稍微放松了一些，但是大多数人还是在关注着西门千叶的动作。直到此时，西门千叶才注意到一进来就开始默念经文超度猎物的觉远，也是有些尴尬地对猎人的头领说道，“我们这一行人中有修行佛法的高僧，不知道你们能不能帮着想想办法。” 那个猎人头领在西门千叶看向觉远的时候，也是注意到了西门千叶的眼神，此刻见对方开口，也知道对方是西门千叶重要的客人。于是在思忖片刻之后说道，“这样吧，我们这些猎人在打猎的时候，也会收集一些可食用的叶子，果子。若是大师不嫌弃的话，我们可以为大师熬煮一番。” 西门千叶听到这话，也是点点头，不过在看到猎人们拿出的锅之后，却是又摇摇头说道，“罢了，你们用的这些锅想来是沾染过不少的血腥，还是不用煮了，直接把那些叶子和果子交给他吧。” 猎人们闻言自无不可。很快，觉远的身前就是堆满了各式各样的野果和树叶。觉远见状，在谢过之后，就是挑了几个果子和叶片开始吃了起来。 而一旁的陆明月却是一脸严肃地走到觉远身前，随后捡出了几片叶子说道，“这几个东西不能吃。若是吃多了可能会出现幻觉，后果严重。” 这时，西门千叶也是看向陆明月，有些不可思议地说道，“没想到陆姑娘还懂药理。” “只是在调配化妆用品时接触得多一些而已。”陆明月轻声说道。 第163章 奇闻轶事 “化妆用品？”西门千叶有些不解地问道。 不过一旁的张子萱却是知道陆明月口中的‘化妆用品’指的是什么，一想到这些，她觉得眼前滋滋冒油的烤肉都是变得有些不香了，于是急忙说道，“还是不要在意这些细枝末节了。抓紧吃东西吧。”说完之后，也是不顾灼热，抓起一只烤得差不多的兔子就塞到了陆明月手中。 陆明月也没想到张子萱会突然塞给她一只兔子，一阵手忙脚乱之后才将兔子拿好啃了起来。同时在嘴里还是咽着兔肉的时候开口问道，“我其实也是第一次接触到真正的猎人，不知道几位可不可以分享一些打猎时遇到的奇闻轶事啊。” 一听到奇闻轶事，陆明心想到了自己和孔方第一次见面的场景。那时的孔方一副落魄书生的打扮，但是开口闭口却全是奔着奇闻轶事而来。 见到陆明心古怪的眼神，陆明月轻声说道，“这些猎人这几日一直在山中打猎，若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他们一定能有所察觉。我们通过他们，应该能得到一些有价值的信息。” 在陆明月解释完之后，西门千叶也是明白了她的意思，也是顺势对猎人的头领开口说道，“既然客人感兴趣。你就和他们说一说在打猎之时遇到的事情吧。也算是活跃一下气氛。” “奇闻轶事吗？”猎人头领若有所思地说道，不过很快，他的脸色变得有些阴沉，随后说道，“实不相瞒，小人所知的一些事情都不是什么好事。很多新老猎人之间口耳相传的故事，更多的是为了提醒新猎人捕猎的注意事项，很多都是血的教训，结局并不好。” 见到他的脸色，一行人明白他也是有故事的人。不过他们虽然看上去年轻，但也算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事情，不会因为听到死人就感到害怕。于是陆明心开口说道，“您如是讲述就好，我们不会感到害怕。顶多就是自己在路上多加小心。” “行吧，我就和你们说说猎人间流传最多的狗熊扮人的事情吧。”猎人头领看了一眼陆明心，又看了一眼西门千叶，知道眼前之人并非常人，也就不再顾忌，打开了话匣子。 “相传，在这座山中，若是在日落时分见到有人在招手，一定不能第一时间过去，因为会招手的不一定是人，也有可能是黑熊，尤其是杀过人的黑熊。”猎人头领开口说道。 “不是说熊不吃死人吗？遇到熊不是装死就好。”张子萱听到他的话，也是想起了坊间最多的传闻。 “你想多了，熊什么都吃，活的死的都一样。只是它若是在吃饱的时候，若是遇到了人，会考虑留作储备粮，若是人装死，它不会第一时间出手。可是你可以不动，呼吸也能憋一憋，但是心脏却不能不跳。最后还是会被熊杀掉的。”猎人头领摇头说道。类似的传闻他也听过，他实在不明白为什么这么看脸的事情能广为流传。 在解释完之后，猎人首领继续说道，“这件事也不是我的亲身经历，而是听其它的猎人说起过。曾经在这座山里就有一只吃了不少人，甚至到最后故意伤人的黑熊。 那个猎人也是运气极好，原本他已经快走到那只熊身边了，若不是恰巧他的同伴返回找他，他惊觉那个打招呼的身影是头站立的黑熊，只怕完全没有活命的机会。后来为了捕杀那只黑熊，村中所有的猎人都是得到了征召，我们被安排三人一组，禁止单独行动，就这样还是险些被黑熊钻了空子。” 说到这里，西门千叶也是有些惊奇地说道，“难道你说的就是那个进了村的黑熊？” “没错，少家主，就是那只黑熊，若不是那一日有修行通玄之人出面告诫，申时之后开始宵禁，直到第二天丑时，发生任何事都不得开门，只怕那一日村中必定死伤无数。”猎人头领说这话的时候还是有一些心有余悸的感觉。 陆明心闻言，也是不可思议地问道，“难道说，那个黑熊在你们出发之后进入了村中。” “是啊，不只是我们这些猎人，就连村里的青壮，也是跟着我们进了山。想着就算是没有我们这样专业，但是五个人配合也足够和黑熊周旋一番了。毕竟那畜生就算再凶猛也是力量有限，面对五个青壮也只有逃跑的份。也正是如此，被那黑熊钻了空子。若不是有贤者提前告知，后果不堪设想。”猎人头领解释道。 “那后来呢？”陆明心追问道。 “后来我们也是发了狠。在告知家主之后，在山中大范围地布置陷阱，逐步压缩那个畜生的活动空间。最后在将那畜生困住之后，愣是用弓箭折磨，让它鲜血流干而死。”猎人头领说道后面也是有一些咬牙切齿的感觉，似乎是觉得有点便宜那只黑熊了。 西门千叶后来补充道，“在除掉那只黑熊之后，村中也是将那只黑熊分食，不少人都是得了一点肉，而最重要的熊掌则是献给了那个提醒村民的高人。” 这时，陆明月开口说道，“其实我更想知道一些最近发生的奇闻轶事，不一定要非常的震撼，简单一些的就好，只要是反常就行。” “什么意思。”猎人头领显然没能理解陆明月的意思。 陆明月随即说道，“比如说，有人将一条鲑鱼丢入油中煎炸，那条鱼在油锅之中，竟是将头部置于油中，然后将腹部露出油锅之外。等到后面破开肚子，才知道，原来那条鲑鱼已经有了孩子，即使到了最后，它也在拼命保护自己的孩子。” 陆明月虽然说得很简洁，但是声情并茂，猎人在听完之后，也是颇为感动地说道，“生灵亦有情感，因此在生灵繁衍的春天，我们都是禁止进山捕猎的。” 在其说完之后，其中一个猎人说道，“要是这么说的话，前几天确实有一件诡异的事情发生。” “什么事情。”西门千叶急忙问道，似乎是在责备，有事情为什么不说。 “其实说起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在两三天前打猎的时候，我察觉到在附近布下的陷阱被触发，于是带着猎狗去查看一番。 那是一只兔子，只有两三个月的样子。我看到之后，本想直接让猎狗去结果了那只兔子。结果那只兔子在看到猎狗靠近之后，竟是挣脱了捕兽夹，然后逃离了猎狗的追捕。那时我看得真切，那只兔子在挣脱陷阱的时候腿受了伤，已经露出了骨头。却没想到猎狗还是没有追到。”那人解说道。 “会不会是你的猎狗把那只兔子吃干抹净之后没有带给你呢？”西门千叶说出了自己的猜测。猎人用的捕兽夹他知道，那玩意别说是兔子，就是人被夹一下都可能几天站不起来。至于骨头都露了的兔子能跑过猎狗，那猎狗基本可以去死了。 “绝对没有，在猎狗回来之后，我也有这种想法，不过我在沿着那只兔子留下的血迹去追索，却是发现血迹到了一条小河边就彻底消失了，因此我推测那只兔子确实是跑了。而且根据血迹的形状推测，那只兔子在逃跑的时候速度确实快到不可思议，急速之下，一些血迹甚至都有两寸之长。”猎人反驳道。 说道最后，周围响起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能将血迹拖出两寸之长，要么是量大，要么就真的是快到无法形容，这样的话，就算是猎狗追不上也情有可原。 第164章 那只兔子 和其他人的惊叹不同，觉远在听完这样的情况之后，又是再次念了一句佛谒，然后默默念诵起了经文。待到一段经文念完，张子萱才忍不住问道，“觉远，在猎人之中，弱肉强食是基本法则，若是不能捕捉到这些猎物，那么这些猎人就要挨饿受罪了。” 猎人头领见状也是大着胆子说道，“是啊，法师，你们只知道猎人击杀猎物，却是不知，每年葬身在熊爪，狼口，中了各种剧毒身亡的，因种种意外受伤，甚至残疾的猎人，每年都不在少数。若是法师悲悯。不知又能否为这些人想一想呢？” 觉远见到猎人头领红着眼睛看着自己，也是明白对方也是想起了一些悲伤的回忆。于是开口说道，“众生皆苦。唯有放下方能解脱。” “法师是想让我们加入佛门吗？”猎人头领有些面色不善地问道。 觉远看着猎人头领，只是微微地摇了摇头，随后说道，“阁下深陷因果轮回之中，难以脱身，想来今生注定与佛无缘。所以贫僧的意思是，生灵陨落是命中注定之事，只是有的人早一些罢了。若是施主能看开一些，不再过分计较那些生死之事，或许身上的担子可以小一些。” 觉远的话让他有些意外。他在这些年之中，也是接触过一些僧人。不过那些僧人虽然表现得比觉远还要慈悲不少。但是真的到了最后，无一例外的不是要他加入佛门。 觉远也是看出了猎人头领的意外，于是补充道，“虽然佛门有普度众生之志，但我辈弟子到底是有些势单力薄，只能顺势而为，接引一些慧根较深，与佛有缘的可渡之人。须知，佛门渡人，更需世人自渡。” 这话说完，不仅是猎人头领听得有些犯迷糊，就是和觉远一道的陆明心等人，以及认为已经对佛门理解颇深的西门千叶都是有些意外。但是就在西门千叶想要和觉远继续深入进行讨论的时候，此时的陆明月却是如恍然大悟地喊了一声‘原来如此’。 陆明月的喊声直接吸引力所有人的注意，原本打算深入探讨的西门千叶此刻也是只得暂且放下心思，将视线转到陆明月身上，看看后者到底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看到众人将目光放到她身上，陆明月也是不慌不忙地清了清嗓子，随后说道，“我想我大概知道村中孩童所中之毒到底是什么了。” “哦，到底是什么呢？”西门千叶作为西门家的少家主，此刻也是以主人的身份配合地问道。 “尸身腐烂，便会有毒。其实并没有人向村中的水源下毒，只是有动物的尸身腐烂在了水边，使得水源遭受了污染，这才使得村中孩童集体发病。”陆明月解释道。 听到陆明月的解释，西门千叶也是忍不住地点了点头。村中孩童集体发病之后，他也是试图探查过那些孩童发病的原因。 只是因为陆明月那时恰好与孩童有过接触，所以他下意识地就认为是陆明月在搞鬼，事实上现在想来，且不说他们确实没有陆明月暗害那些孩童的证据，就是陆明月接触的孩子，与后来发病的孩子，都是有着相当大的出入。 此刻听完陆明月的解说，西门千叶忽然有一种茅塞顿开的感觉。于是赶忙说道，“我也觉得这种推测最为合理。眼下我们还是要赶快找到那个兔子的尸身，将之处理好。免得水源继续遭到污染。” 说完之后，西门千叶转身看向了那个放跑了兔子的猎人。虽然他还没有多说什么，但是后者显然是觉得自己惹了不小的麻烦，当即开口说道，“少家主饶命啊，小人也是无心之失，小人从未想过不小心放走的兔子会带来这样的问题啊。” “你不必惊慌。此事虽说因你而起，但你其实没什么责任。猎人捕猎，不小心放跑了猎物，本就是寻常之事，我不会苛责于你。只是若事情真如这位陆姑娘所言，那么此番我们还要仰仗你去寻找那只兔子的尸体。”西门千叶语气平和地说道。 那人连忙道谢，然后拍着胸脯表示，自己一定会竭尽全力带西门千叶找到那只兔子的尸体。 这时猎人头领也是凑过来问道，“少家主，虽说眼下还是有一些线索，但是想要找到一只走失的猎物，可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要不要我带着兄弟们帮您一起找找看。” 西门千叶看着猎人头领，在思索半晌之后说道，“首先，修行中人有着自己追踪的方式，追索猎物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困难，其次，每年这几天随意狩猎的时间是长老们共同商定的，就算是家主出面都不好延长。所以我不能浪费你们的精力。” 猎人头领看向西门千叶的眼神中带着感激。其实他也不想让手下的猎人参与到此事之中，狩猎期虽然不短，但时间还是非常有限。可是若是西门千叶要他们参与此事，他们于情于理都应该帮忙。现在西门千叶这样开口，他也有了不参与的理由。 不过就算是西门千叶给了他不参与其中的借口，猎人头领还是说道，“既然这样，少家主，我明天带着猎人们到那只兔子走失的区域进行狩猎。这样既不耽误狩猎期捕猎的行动，二来也可以驱赶周围的大型野兽，防止有什么不长眼的东西影响到您。” “那就这么办吧。”西门千叶答应道。虽然他是修士，对于自身福祸有着远超常人的感知能力，但是要真是在将要去的地方有什么野兽，他也是没有把握能够轻易拿捏对方。毕竟很多修士的招数对鬼物邪祟管用，但对上野兽就没有效果了。 次日清晨。在营地中匆匆吃过早餐之后，一行人就是踏上了寻找那个走失兔子的道路。这一次，虽然说西门千叶没有明确要猎人们进行帮助。但是猎人头领在了解到那只兔子走失的具体位置之后，还是果断地要求猎人们一同前往那个地方。因为在他所知的传闻之中，那片区域出现过老虎。 虽说只是存在于传闻之中，那片区域之中也没有人受到过袭击或是发现过老虎活动留下的痕迹。但是猎人头领本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原则，还是叫上了几乎所有的猎人。就算只有一点点的可能，他也不愿意让西门千叶冒险。 于是在出发之后，陆明心一行人跟在西门千叶身边，也是见到了猎人是如何集体进行行动的。在做了充足的准备之后，只见每个人的腰间都是带着几个各式各样的瓶子。还是陆明月精通药理，很快就是认出这些瓶子的作用。大部分用于紧急的外伤止血，少部分用于抑制毒性，主要是针对蛇毒。 而在行动的时候，也是严格的限制至少三人一组，有人负责探路，有人负责警戒。而且推进的过程之中还不断地进行着轮替，确保每个人都是可以保证最佳的状态。 于是在猎人们的保护之下，西门千叶一行很快就来到了一条小河边上，看着一条水深刚刚及腰，宽度不过三五米的小溪，先前放跑兔子的猎人开口说道，“少家主，若我记得不错，应该就是这里了。我记得当时天色有些暗，我找到这里之后就彻底失去了那只兔子的踪影。” 西门千叶听完之后只是微微颔首，随后观察起周围的地形来。算来他们来时的路，这一带的地形可以用错综复杂来形容，一只兔子想要躲藏，还真是有些不好找。 第165章 伥兔 觉远不过就像是西门千叶说过的那样，修行中人找人有着和常人完全不同的思路。在思忖片刻之后，西门千叶问道，“不知当日抓到那只兔子的捕兽夹是否还在。” 猎人也是没有想到西门千叶会提出这样的问题，不过还是很快回答道，“还是在的，只不过那个捕兽夹被血迹污染，所以小的带在了身上。”说着，就是拿出了一个带着血迹的捕兽夹。那捕兽夹的夹子上有着暗红色的血迹，还要一些皮毛以及被撕裂的血肉，可以想象那只兔子在情急之时挣扎得有多么激烈。 西门千叶小心翼翼地接过了猎人手中的捕兽夹，然后仔细地观察起其上的血肉。猎人以为西门千叶是想责备自己，于是急忙解释道，“小人也是一时大意，没想到那只兔子伤成那样，还能逃脱猎狗的追捕。若是小人当时多寻找一番的话，或许后面的事情就不会发生了。” “好了，你不要再说了。”西门千叶摆手说道。其实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样子，西门家也是有些被动了。最近陆明月的事情不断被外面的那些人提及，西门家自知理亏也是无力反驳什么，只能任由他们评说，争取撑过这次法会。 至于村子这边，在祠堂问完陆明月之后，西门千叶一时间也是完全没有了头绪，他甚至一度想过去问家中那位无所不知的大人物。可眼下正值法会期间，他实在是不想因为这点小事去打搅对方。 所以面对村民的疑问，他选择冷处理，等风头过去再说，现在陆明月却是不知什么原因展开了调查，甚至于凭借着种种天赋和推理，几乎已经揭开了事情的真相，这让他觉得自己很没面子。现在的他，只想通过找到那只兔子的尸体来证明自己的能力，而没想过别的事情。 那个猎人也是看出来西门千叶不耐烦的样子，识相地闭上了嘴。而后，在观察一阵之后，西门千叶对陆明心等人说道，“稍后我要施展一项法术，希望你们能帮我护法。” 陆明心见状只是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而一旁的觉远却是说道，“若我猜得不错，施主想要使用西门家的秘法召唤那只兔子的残魂，从而找到其遗体吧。” “确实如此。”西门千叶没有迟疑地回答道。 而觉远听完却是皱起了眉头，有些担忧地说道，“西门家的秘法我也是知道一些。我不想阻止施主你使用秘法，但我还是想提醒你，你要使用的秘法有伤天和，或许会为未来的修行之路带来意外。” 西门千叶本来就有些不耐烦，此刻听到觉远的话，更是有些愤懑。但是在看到觉远认真而担忧的神色之后，他也是想起自己学习这个秘法时父亲也说过类似的话。于是顶撞的话怎么也无法再说出口。 “觉远法师所说之事我也是知晓，只是眼下村子没有别的水源可以饮用，若是不能除去上游的威胁，那么村中的孩童之后，那些大人怕是也难逃灾厄。再说了，这只是一只兔子，应该不会产生什么了不得的反噬。”西门千叶说道。 “若是如此的话，贫僧也不再阻止施主，只是想请施主自己小心。”觉远说完之后便是默默后退几步守在了一旁。 随后，西门千叶开始施法。虽然现在几人身处树林之中，但是随着西门千叶的施法，树林之中的气息还是变得阴冷起来。而西门千叶也是不知何时双目无神地看向了一个方向，口中念念有词，不知在说些什么。 不多时，西门千叶面色变得有些苍白，不过还是颇为放松地对几人说道，“我已经和那只兔子的残魂说好了，它已经答应带我们去找它的尸体，前提是我们要将它好生安葬。” 虽然西门千叶的语气相当的平和，但是陆明心却是在他的眼中看到了怒气。想来若是真的找到那只兔子尸体的话，西门千叶应该不会安葬并超度对方。 在西门千叶拿出那只兔子的几根毫毛做成的方向标开始寻路时，陆明心悄悄地来到了陆明月的身边，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不过在陆明心说完之后，陆明月却是笑了起来，这一次陆明月的笑容让人感觉不到丝毫的温暖，只有嘲讽和杀机。 见到陆明心不解，陆明月解释道，“那只兔子在被捕兽夹夹住之后，硬生生挣脱，甚至带着重伤跑赢了猎狗。这样的生灵，若是为人的话，定然是一个狠辣至极的人。这样的性格，可不是单纯地死亡就能改变的。” “你什么意思？”陆明心有些担忧地问道，他觉得陆明月说得有道理，可一时也不知道有什么问题。 “那只兔子的残魂，身上其实带着浓重的怨气，若是为人的话，只怕在红衣厉鬼之中都是最凶狠的那一类。可现在它却愿意带着我们去找它的尸身，师兄难道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吗？”陆明月反问道。 “能有什么问题？”陆明心依旧不解。以他们的阵容，别说只是只兔子，就算真是红衣厉鬼，只要没有意外得到修为，修炼出青色阴气，他们这些人绝对可以轻松拿捏。 见到陆明心不以为意地样子，陆明月有些意味深长地说道，“师兄试想，若你是那只兔子，在那种危机地情况下会选择往什么地方跑。” 只一次，没让陆明心继续猜，陆明月直接说道，“在那种绝境之下，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若是有什么地方是猎人和猎狗不敢轻易靠近的话，那就是最好的逃生之地了。” “你是说？”陆明心此刻理解了陆明月的意思，也是有些惊疑地问道。随后陆明心就看到陆明月点了点头，然后说道，“这也是最可能的情况，也解释了那只兔子为什么愿意带我们去找它的尸体。” “你怎么不告诉西门千叶呢？”陆明心继续问道。 “没用的，师兄。”陆明月无奈地摇摇头，然后说道，“师兄你也看到了，西门千叶对我们两个成见很深，尤其是我。就算是让觉远转述。他也是要顾及西门家颜面的，不可能因为我们的一个猜测就畏缩不前。” “那你就看着他按照那只兔子的指引把我们送入虎口。”陆明心十分的纠结。猎人头领的话他也是知道了，结合陆明月的分析来看，那只兔子为了逃生，最后肯定是跑到了老虎活动的地方。至于现在愿意带他们去，自然是想让他们给自己做个伴了。 陆明月痛苦地闭上了眼睛。过了片刻，陆明月有些无奈地说道，“师兄，眼下最好的办法怕是就是装作无事发生了。若是我们有异动的话，没准立刻会招致祸患。” “它来了吗？”陆明心此刻已经明白了陆明月的意思，有些紧张地问道。 “师兄准备好能发光的符纸吧。不用考虑威力有多大，玄门的东西对那玩意的伤害有限。还是最基础的闪光能为我们争取时间。”陆明月轻声说道。 就在这时，西门千叶有些激动地说道，“我通过残魂感知到了，那只兔子的尸身就在附近，在水边的那一处水草丰茂的区域，我们赶快去看看吧。” 陆明心看到西门千叶此时的样子，也是有种又好气又好笑的感觉。自己被那只兔子卖了都不知道，居然还有心情向他们炫耀自己的收获。 不过就在这时，觉远却是站了出来。然后说道，“西门施主，上天又好生之德。还请将残魂交给我吧。” 第166章 继续前行 见觉远提出了这样的要求，陆明月的脸色微变。若是西门千叶去做这件事，陆明月无疑是打算默不作声，看着对方倒霉的。她又不是圣母，对方对她没有好感，几次为难于她，她没有配合那只兔子坑害对方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在听到觉远的话之后，西门千叶犹豫片刻之后，也是开口说道，“既然觉远法师有心超度。那我就将它交给你吧。”说完之后，西门千叶就是将手中的几根毫毛交给了觉远。 在觉远接过那几根毫毛之后，立刻感受到了那个兔子灵魂的震动，于是轻声安慰道，“不要怕，众生皆苦，这一世转生为兔，是你的造化。待贫道送你往生之后，或许你下一世就能做人了。” 在觉远说完之后，那个兔子的魂魄似乎也是颇为震动，有些不可思议地问道，“我下一世可以做人吗？” “这个我也无法做出保证，但是在我超度之时，若是你肯配合，身上戾气散尽，我在以愿力加护，转世为人的可能性还是很高的。”觉远开口说道。 在觉远说完之后，那几根指引着觉远的兔子毫毛忽然震动起来。 接着，似是下定了决心，那个兔子魂魄说道，“大师快走吧。那日我重伤逃至此处，是因为这一片是一头猛虎的领地。我进去之后，身上的血腥味引来了对方的注意。我在劫难逃，不得已钻进了水中，最终体力不支葬身在了水里。您还是不要管我的尸体了，赶紧离开吧。” 听到兔子魂魄的交代，西门千叶也是说道，“该死的，这种事你怎么不早点说。还有，我不是说了吗，你的尸体带来了疾病，要是不处理的话，下游的人还会继续倒霉的。”他显然也是没有想到，这里竟然真的有老虎，但已经走到了这里，他也是不想无功而返。 本来，还想着怎么让觉远脱身的陆明月也是没有想到，觉远凭借自身独有的气息，和几句承诺，竟是让那只兔子放弃了坑害几人的想法，将老虎存在的事情告知了几人。不过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陆明月只能说道，“它已经来了，我们还是先想办法脱身吧。” “你说什么？”开口询问的不是别人，正是为众人引路的那个猎人。虽然他不懂玄门之术，但是在对付一些猛兽方面，他不觉得自己比这些人差多少，眼下有人发现了老虎的靠近，他却是没有感知到，这让他有些不能接受。 面对此人，陆明月也是懒得争辩，只是默默地用手指了一个方向，然后说道，“这个地方还是比较开阔，若是那只老虎突然袭击，我们察觉并逃生的几率很大。它应该会等我们走到更加合适的地方再动手。而我们也是可以借机拖住它，给外围的猎人争取时间。” 在陆明月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之后，其它人都是有些沉默，只有张子萱有些不解地说道，“你怎么能肯定它会像你说的那样，等到合适的地方再动手，会不会提前发难呢？” 面对张子萱的疑问，陆明月说道，“老虎可以分为两种，吃过人的和没吃过人的。没吃过人的，对人还是有很深的畏惧的，它们不会有袭击人类的想法。若现在这只老虎如此，那么我们顶多就是走一些冤枉路。若它是吃过人的，那了解人类狡猾的它一定会选择合适的地方再动手。” “是这样吗？”张子萱还是有些不确定。 这时，那个猎人却是说道，“这么说也不是完全准确。老虎和熊不一样。若是有一只在吃完人之后逃走，过了一段时间，那么整座山的老虎都会把人类视为食物，所以一旦发生老虎伤人事件，西门家都会组织猎人第一时间进行捕杀。不过，难免有漏网之鱼，我们遇到老虎直接把对方当成吃过人的就行。” 在得到猎人的肯定之后，一行人也是默然，显然是接受了陆明月的建议，毕竟没想敢用自己的命去赌那个老虎不会伤人。 于是在留下字条之后，一行人若无其事地继续前行。这一次，倒不是因为得到了兔子的指引，而是摆在一行人面前的道路不多，若是往别的地方走，一旦视野和行动变得不便，那么那只老虎的袭击怕是会顷刻而至。 不过就算是一行人已经有意放慢了脚步，但是前方的路还是明显地变得狭窄起来。这时，那个猎人开口说道，“若是陆姑娘的感知没错的话，前面应该就是那个老虎出手的地方了。那边两侧都是足以掩盖老虎行迹的茂密树丛，而且只有一条路进出，我们没有其他的逃生之路。” 到了这时，西门千叶终于是找回了一点自信，拿出少家主的气势说道，“具体该怎么做，你直接说吧。我们会尽全力地配合你的。” 那个猎人也没想到西门千叶会给他这样的机会，不过在略微思考之后，他也是明白过来，这一行人之中，也就他身为猎人懂得多一点，现在自然是要交给他来指挥。 “对付老虎的话，首先要克服恐惧，它们不过是大一些的猫而已。若是你转身逃跑，把后背暴露给对方的话，那基本上就是在自杀。”猎人开口说道，他不是不敢对付老虎，就是怕这些人直接四散而逃。 不过在听完猎人的话之后，觉远却是念起了一段经文。在听到他的经文之后，猎人只感觉自己的担心似乎是消失了，原本对于老虎的那些畏惧之情似乎被压制住了。 在猎人惊讶的时候，觉远开口说道，“贫僧已经用佛门的秘术帮我们压制了恐惧之情。在一个时辰之内，我们现在基本不会受到恐惧的影响了。” 听到觉远的解释，猎人也是感觉非常的不可思议。其实在狩猎猛兽的时候，很多时候被对方逃脱不是因为准备不足，若是恐惧之情在作祟。就算是经验最丰富的猎人，面对猛兽重伤之际的拼死反扑，也是会感到惊惧。若是能压制这种情感的话，那捕猎猛兽会简单很多。 不过猎人也就是想想，眼下情况紧急，他接着说道，“接下来就是老虎的武器了，虎口、虎爪和虎尾。 虎口自不必说，只要被咬到，就算不死也要没半条命。至于虎爪，老虎的拍击的力量绝对不能小觑，只要被碰到，正常人肯定会被拍飞。最后是虎尾，常人或许会忽视它，但若是被它打到，骨头都会直接断裂。” “那到底该怎么应对老虎呢？”张子萱听到猎人的讲述，觉得老虎还是很危险的，似乎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对付。 “这个吗？我只能说随机应变。”猎人开口说道。“其实只要我们能克服恐惧，在老虎的一两次进攻之下安然无恙，老虎很有可能会知难而退。但要是我们胆小露怯的话，那就有可能会葬身虎口了。” 这时，陆明月却是说道，“其实，还是有别的办法的，只是现在不好说出来。若是那老虎真的出现。等到时机合适的时候，我自然会去用出了。眼下的话，我们还是继续往前走吧。要是再拖下去。估计那只老虎就要失去耐心了。” 虽然陆明月这一次没有说她要用什么办法，但是陆明心等人出于对她的信任，都是默契地没有询问，西门千叶见状，也是没有开口询问。 而猎人在听到陆明月的话之后，也是意识到自己刚刚拖得有些久了。不过现在，在觉远的帮助下，虽然担心，但他还是走在了最前面。 第167章 老虎现身 在进入了那条窄路之后，就算是有了觉远的加持，那个猎人还是肉眼可见地紧张了起来。他和别人还不一样，见过老虎的他可是清楚的知道老虎的恐怖。对于它的力量，他有着清晰的认知，就算是觉远的经文都是不能让他忘记恐惧。 见到猎人紧张的样子，西门千叶也是有些无奈。他觉得眼下这般紧张对接下来的战斗没有好处，但是眼下以势压人的话，只会让对方更加紧张，完全就是于事无补。他现在甚至还尽量不让自己的目光落到对方身上，以此让对方的压力小一些。 真正比较淡定的倒是陆明心四人，首先他们没有见过老虎的样子，所以谈不上恐惧。而且现在陆明月说她有办法，那么想来遇到老虎也不会有什么问题，所以四人并不担心。 不过在他们缓缓前行的时候，带着猎人在这一带狩猎的猎人头领在得到一行人留下的字条后却是变了脸色。他虽然在临行前和西门千叶说这一带可能有老虎，但那本身是为了示好，他以为那就是个传闻，一直以来没有发现老虎踪迹的他是认为这一带没有老虎的。 现在看到一行人的字条。他也是知道了眼下情况已经相当的危急。就算是一行人没有表现出惊慌的样子惊动老虎提前出手。但是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知晓这一带地形的他明白，只要到了那一段窄路，真有老虎的话，绝对是会动手的。 面对老虎，他虽然不知道西门千叶一行人有什么手段，但是道修士的手段对这样的猛兽效果可不好啊。他现在只能祈祷为西门千叶引路的猎人能办点事，就算不能全须全尾地离开，也至少要保护好西门千叶，不然不止是他，他们这些猎人都得跟着倒霉。 而在猎人头领紧张地召集猎人准备进行救援的时候，一行人此刻也是到了窄路的中段。此刻那个猎人脸上有着豆大的汗珠，走起路来都是有些摇摇晃晃。显然是压力已经达到极致。 “陆明月，你是不是感觉错了，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老虎啊。”张子萱忽然开口对陆明月说道。不过在说话的同时，她也是用嘴角撇了撇猎人的方向。 陆明月注意到了张子萱的小动作，也是只得无奈地说道，“或许吧。应该是我太敏感了。只是周围有些风吹草动，就觉得有老虎靠近。” 在听到两人的对话之后，那个猎人紧绷的状态好了一些。但是觉远、西门千叶以及陆明心都是紧张了起来。因为陆明月在说‘风吹草动’的时候特意加重了音量。他们三个都是感觉到了周围的树丛之中有什么生物在移动，似乎就等在窄路的出口。 在猎人放下戒心加快脚步之后，西门千叶却是突然按住了他的肩头，然后说道，“你已经尽力了，我不怪你。家父曾经说过，‘盗亦有道’，就算是盗贼，头领都知道先登断后来聚拢人心。而我作为西门家将来的少家主，却是让手下人顶在前面，是我的不对。” 西门千叶在说完之后，将猎人拉到身后，然后说道，“虽然我可以顶在最前面，但是他们四个到底都是客人。所以要是我有什么意外，你必须顶上，为他们四个争取逃生的时间。”说完之后，西门千叶就头也不回地走在了最前面。 在西门千叶走到最前面之后，先前紧张得走路都不稳的猎人，不知从哪里来得勇气，脚步变得坚定了不少。 而在这一幕之后，觉远忽然双掌合十做了一个佛谒。然后看着远处的西门千叶说道，“看来不多时之后，道门又将出现一位步入第三层的强者，真是可喜可贺啊。” “你是说？”张子萱有些惊疑不定地问道。 “没错，其实西门施主从西门家长大，除了天赋极佳之外，还有着西门家资源的倾注，很早就到了第二层的顶点，只是一直没有契机更进一步而已。而现在，他似乎已经迈出了这样的一步。”觉远有些不可思议地说道。 见到西门千叶此刻有所突破，陆明心的表情却是黯淡了下来。而陆明月在见到之后却是说道，“师兄不必担心，我还是相信师兄的。” “你还想用大器晚成来忽悠我吗？”陆明心似乎是猜透了陆明月想说的话。不过陆明月却是说道，“近期觉远、张子墨甚至是西门千叶都是在年轻之时就跨过了有可能阻挡修行者一辈子的关卡。这说明天地变了，道门的气运在恢复。在这样的大世之中，师兄会有所作为的。” 而就在陆明月再次安慰陆明心的时候，气质发生变化的西门千叶终于是来到了窄路的尽头，然后他停下来对一侧的树丛开口说道，“还是出来吧。不然你是打算放弃还是相对后面的女眷下手呢？” 见到西门千叶如此，那个猎人有些发懵，他可什么都没有感觉到啊。不过就在他打算开口询问的时候，树丛之中却是响起一声猛虎的咆哮，然后只见一只老虎直接越到西门千叶的头顶，随后猛扑下来。 那个猎人在虎啸中清醒之后，想要开口示警都是有些来不及。不过西门千叶此刻在觉远的加持下已经放下了恐惧。再加上提前感知到了老虎的存在，所以在对方扑出的时候，他就顺势蹲在地上然后侧翻躲过了虎口和虎爪。 随后，因为之前得到了猎人的提醒，所以躲开虎口和虎爪的西门千叶没有放松，而是注意着虎尾的动向，在其扫来的时候，尽管略显狼狈，但是却用打滚的方式惊险地避开了虎尾的攻击。 那老虎在西门千叶躲开之后，本欲追击，结果却是对上了猎人愤怒的眼神。本来那个猎人是十分恐惧的。但是刚刚老虎扑出之后，他也是见证了西门千叶惊险的躲避。受到西门千叶的感召，他暂时忘记了恐惧，对那只老虎怒目而视。 但是猎人的血气之勇也就是一时，在短暂的阻拦完老虎给西门千叶赢得起身的时间之后，猎人很快就是感觉到了后怕。 这时，陆明月看出来猎人的不堪，开口说道，“真是没想到，这人如此的胆小，看来有些办法不得不用了。师兄，你一会看那只老虎想要动手，就用符纸恍一下它。” 陆明心听到陆明月的话，也是做好了释放符纸的准备。此刻觉远察觉到猎人的异常，也是悄然念诵经文，试图再次提起他的信心，不要在老虎面前露怯。 不过很快，这个应该是吃过人的老虎，就是在后退几步之后，忽然再次咆哮起来。这一次，那个猎人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老虎蓄势准备扑出。但是陆明心一直关注着老虎，在其准备扑出的时候，直接把符纸扔到老虎的身前，随后启动。 一瞬间，炫目的闪光出现在老虎的身前。老虎的动作顿时一僵。而后，在众人身后传来了一阵嘶鸣。尖利而且带着愤怒，这样的声音就是陆明心等人听到都是感觉一阵毛骨悚然。而那只老虎刚从闪光中摆脱，又是听到了这样的声音，虎目之中更是露出了人性化的惊疑。 在略微清醒之后，竟是缓缓地向后退去，最后消失在了几人的视线之中。直到那只老虎彻底离开几人的感知，张子萱见气氛缓和下来，才是忍不住向陆明月问道，“刚刚是怎么回事？你怎么能发出那样的声音呢？”其它人听到她的话，也是将目光转向了陆明月。 第168章 引虎入坑 陆明月迎上几人的目光，一脸淡然地说道，“我也是在刚刚想起来看书时读到过的一个典故，叫黔驴技穷。” “黔驴技穷？”西门千叶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这个典故他也听说过，据说是有人往贵州一带送了一头驴子，山中的老虎一开始不认识这个驴子，对其充满惊疑，不过在发现其没什么攻击性之后逐渐开始挑衅，一开始驴子还能通过叫声喝退对方，开始很快老虎发现了驴子外强中干的事实，最后把驴子吃了个干净。 不过在迟疑片刻之后，西门千叶也是忍不住感慨道，“西门家内部确实没有驴子的存在，所以陆姑娘突然发出那样的声音，才能使得老虎在惊疑之下退去吧。不过那老虎想来也不是傻的，若是感觉到自己受到了欺骗，必然会再度向我们袭来。” “的确如此，但是等它找回来的时候，想来攻守之势就该变一变了。”陆明月没有反驳西门千叶的话，而是顺着对方的意思说道。也就是在陆明月话音落下之后，觉远看着身后的窄路说道，“他们找来了。” 而后一行人看向路口处，只见猎人头领正带着一众猎人急匆匆地向这边赶来，虽然每个人手中都是拿着弓箭，但是此刻阵型却是非常的散乱。 在一行人看到猎人们的时候，猎人头领也是注意到了他们。在见到他们之后，猎人头领也是急匆匆地赶了过来，走到西门千叶身前之后，也没有注意到西门千叶身上的尘土，而是开口说道，“是小人失误，让公子身陷险地，幸好你们没有遇到那只老虎，要不然小的真不知道该如何向家主解释了。” 在他说完之后，为西门千叶引路的猎人刚想开口解释刚刚的情况。西门千叶却是看着猎人头领带领的队伍皱起了眉头，然后说道，“你怎么回事？我不是跟你说这一带有老虎出没了吗？你还带着人如此急躁地赶路，既不顾及他们的体力，阵型也是极为散乱，真要是碰到了老虎，伤亡可想而知。” 猎人头领也是没想到西门千叶会如此在意这件事情，而不是自己出现的时间。于是在沉默片刻之后说道，“少家主教训的是，小人马上让他们恢复体力，整顿阵型，护送少家主离开。” 闻听此言，西门千叶才满意地点了点头。让引路的猎人配合着猎人头领去整顿队伍。趁此机会，那个猎人也是快速向猎人头领解释了刚刚发生的事情。猎人头领也是不明白西门千叶为何突然之间会有这样的转变，不过他认为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保证所有人安然离开。 不过此时，陆明月却是看着远处幽幽地开口说道，“西门少家主就这么甘心放过那只老虎吗？更何况那只兔子的尸体还没有寻到，我们就这么离开好吗？” “陆姑娘有什么想法？”西门千叶在心境突破之后，对陆明月的态度好了不少。 “我想那只老虎一定会找回来。若是发现我们人这么多，它或许不会现身，但要是我们还是那几个人，它一定会再次出手的，我们就可以将其引入到设好的陷阱之中了。”陆明月开口说道。 西门千叶略一思索便是点了点头，然后对猎人首领说道，“去布置陷阱，做成那种人可以安全通过，但老虎踩上去却会发动的那种。做完陷阱之后就隐藏起来，我会把老虎引到陷阱之中的。” 猎人头领此刻见到西门千叶，自然是不想对方再次涉险，但是此刻西门千叶明显心怀怒意，不想放过那头给他带来生命威胁的老虎。而作为猎人的他，其实也是有狩猎老虎的想法，只是他不敢把西门千叶作为诱饵，因此在西门千叶提出要求之后，他只是稍微推拒了一下就答应了西门千叶。 不过作为经验丰富的猎人头领，他还是非常专业的，在他的指挥下，一个长宽高都有近三米的深坑很快挖好，而且上面铺上了相当数量的藤条，然后进行覆土。看上去和正常的道路没有什么区别，普通人走上去也没有。但要是近三百斤的老虎站上去，一定会第一时间陷入其中。 做好这些之后，猎人头领也是带着猎人们隐伏在一旁，做着伏击的准备。虽然是西门千叶主动要求的，但是猎人头领也知道自己只能成功不能失败，若是有什么问题的话，就算是放跑那只老虎，也要保证西门千叶的安全。 不多时，就像几人预料的那样，那只老虎在意识到自己上当之后又是寻了过来。不过这一次，也许是出于愤怒的原因，它甚至都没有选择在树丛之中暗中靠近，而是直接沿着道路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 一行人看到老虎这样的姿态，也是感觉有些好笑。一行人对它的杀心同样的炽烈，在它出击的时候，不只是处于最前方的西门千叶，就是在后面的人也是感受到了生命的危机。这种危机不同于面对鬼物，更多的是心理压力，而是实实在在的生死危机。 见到老虎之后，西门千叶也没有好的办法引诱老虎，只能是向先前对峙的时候，一边看着老虎，一边缓缓地后退，希望以此将老虎引入陷阱。 不过此刻西门千叶再度展现出这样的姿态，老虎却是变得奇怪起来，开始观察四周，甚至在空气中嗅了起来。 眼见事情要暴露，西门千叶都想招呼猎人头领动手的时候。陆明月又是在人群之后发出了叫声。这一次，老虎没有再被吓到。反而是直接看向了陆明月，眼中的杀机几乎凝成了实质，发出了愤怒的咆哮。 而陆明月在老虎看向她的时候，也是急忙捂住了嘴，然后直接转身逃跑。西门千叶刚想开口阻止，却是见到那只老虎已经不顾一切地冲了过来。他深知自己不是老虎的对手，眼下对方冲刺起来，他也只得躲到一旁，所幸老虎的首要目标不是他，而是试图再次‘吓退’它的陆明月。 在一行人四散而逃之后，西门千叶在勉强回过神之后，也是赶紧招呼隐藏在树丛中的猎人头领，希望他们赶紧拦下老虎，不要让对方伤人。可是树丛中隐伏的猎人头领看得真切。虽然陆明月看似慌乱，但却是正一步步地将老虎引到陷阱之中，眼下即将成功，他们可不能在这个时候坏事。 也就是在西门千叶呼唤几遍无果，陆明心看着即将被老虎追到的陆明月也要开始求救的时候，一声沉闷的声响传来，随即是老虎愤怒中带着些许痛苦的咆哮。这时，两人也是猛然想起。先前还想着设陷阱捕杀老虎，结果老虎咆哮了一声，他们就把一切都忘了。 而在老虎落入陷阱之后，猎人头领快速地离开埋伏地点，第一时间就是打算指挥猎人放箭将坑中的老虎击杀。不过就在出手的前一刻，陆明月却是拦住了猎人头领，然后开口说道，“首领莫要心急。眼下这头老虎已经进入陷阱之中，头领为何不谋求更大的利益呢？” “什么意思？”猎人头领不解。 “像是老虎这类猎物，若是能得到完整的毛皮的话，其价值自然是要比残破的要大上很多。”陆明月轻声说道，语气中带着诱导。 猎人头领也是明白了陆明月的意思，然后说道，“多谢姑娘提醒，若非姑娘，我等险些暴殄天物。眼下正是法会期间，若是能献上一件完整的虎皮，想来家主也会非常高兴。” 第169章 兔子的遗言 西门千叶和觉远见到猎人头领因为陆明月的几句话就停下了射杀老虎的举动都是有些不解。西门千叶看向觉远问道，“觉远法师佛法高深，不知道能不能度化猛兽？”他以为陆明月阻止猎人头领的行动是因为觉远有度化老虎的想法。 不过在听完西门千叶的问题之后，觉远却是面露难色地说道，“佛门之中确实有过可以度化猛兽的前辈，但是流传至今日，相关的传承早已断绝，只有偏远地带的少数部族之中，有着一些驯兽之法。” 在得到觉远的答复之后，西门千叶来到猎人头领身边问道，“你在搞什么名堂，还不赶紧杀了这个畜生。”在西门千叶的眼中，像这种会主动伤人的老虎，还是早早地解决了好。 不过在经过陆明月的提醒之后，猎人头领却是认真地说道，“小人确实现在就可以乱箭将这只老虎射杀。但是小人却不能这么做。” “为什么？”西门千叶没有生气，也是好奇陆明月是怎么让他改变主意的。 “此时正值法会之际，若是能将得到完整的虎皮，我们西门家在外人的眼中，名声一定会好上不少。”猎人头领开口解释道。 “你打算怎么做？”西门千叶理解了对方的意思，却是不知猎人头领打算怎么做。 “活埋。虽然会多耗费一些时间，但这是最为保险的方法。”猎人头领解释道。 一旁的觉远也是听到了猎人头领的话，表情一下子黯然起来。他是佛门中人，本不愿杀生，眼下就算是这只老虎威胁了他的性命，他也希望对方能走得安详一些，现在知道对方面临这样的结局，他也是充满了不忍。 “能得到完整的虎皮固然是好，但也不能忘了我们此行的目的啊。还是尽快找到那个兔子的尸体，让河水不再受到污染比较重要。”张子萱看出了觉远的不忍，于是开口说道。 这时，西门千叶也是意识到了这件事情。于是对猎人头领说道，“这头老虎就暂且交给你们。能得到完整的虎皮自然最好，可若是有意外发生的话，优先保证兄弟们的安全，不要因小失大。” 猎人头领自然也是明白其中的道理，开口保证道，“少家主放心，小人省得，一定会优先保护好自己的兄弟。” 交代好之后，西门千叶只是带了一个熟悉地形的猎人就和陆明心等人一道离开，而猎人头领则是和手下的一众猎人一起继续对付那只落入陷阱的老虎。 待到离开之后，觉远也是稍微整理了一下心情，然后继续按照那只兔子魂魄的指引去寻找它的尸体。在一行人解决了老虎的危机之后，这只兔子的态度变得恭敬了很多。恭恭敬敬地指引众人向着目的地走去。 在这只兔子的指引下，一行人很快就到了一片水草丰茂的地区。看着眼前错综复杂的地形，西门千叶都是忍不住吐槽道，“你这兔子是真的能跑，居然跑了这么远。” “那时也是情况紧急，危急之下忘了疲劳和疼痛，只顾着逃命了。”兔子的魂魄回答道。 “可惜了，就算是这般努力，最后还是死在了河边，还给下游带去了疾病。”张子萱有些无情地吐槽道。 场中众人顿时一阵沉默。不过很快，在兔子魂魄的指引之下，一行人就是见到了兔子的尸体。在见到兔子的尸体之后，一行人也是颇为震惊。这种惊讶远比在听到那个猎人讲述时还要来得深。就算是尸体已经开始腐烂，但是在其上，还是依稀可以看到被撕裂的肌肉和受到损伤的骨头。若是人受了同等程度的伤，只怕站都站不起来。 在见到尸体之后，西门千叶舒了一口气说道，“这下好了，清除掉这个尸体，下游的村庄就不会再受到威胁了。” 而在其说完之后，张子萱却是看向陆明月问道，“你化妆的技术如此之高，不知道能不能帮它整理一下呢？” 陆明月看向张子萱，然后说道，“你还真是有爱呢？不过我倒是没怎么帮动物整理过。只有村里的耕牛离世的时候，我帮着整理了一下，也不知道能弄成什么样子。” 觉远听完陆明月的话，则是说道，“施主尽力而为就好。想来这只兔子知道了我们的心意，也是能放下一切，安心转世。” 陆明月闻言也是看了觉远一眼，然后有些无奈地点点头。她先前没有想过这一趟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所以没有准备相应的工具，现在要她给兔子整理遗体，实在是有些强人所难了。 而在陆明月动作的时候，觉远也是开始了行动。觉远此刻虽然没有拿出自己最华丽的那些装备，但是在他拿出自己的手珠之后，西门千叶都是忍不住有些侧目，然后问道，“这是那个层次的宝物吗？没想到觉远法师初入此境界，便是有了这样的宝物。” 觉远听到西门千叶的话，也是谦虚地说道，“这是师父听说我要带队参加西门家的法会，暂时交于我撑门面的。想来等西门施主晋级之后，西门家也不会对施主吝啬的。”先前觉远和他对话时会刻意回避或者淡化境界之事，但是现在却不用了。 听到觉远的恭维，西门千叶也是高兴地说道，“西门家底蕴有限，就算我真的成功晋级，甚至是坐上了少家主的位子，也不见得会有宝物赐下。西门家的底蕴也不是无限，不会轻易地拿出来。” 而就在两人交谈的时候，陆明月已经完成了自己的工作。在她完成之后，张子萱看到了一只瘦了一圈的兔子。虽然保持了陆明月一贯的水平，但是总是有一些违和的感觉。 见到张子萱欲言又止的样子，陆明月有气无力地说道，“还是你的要求太过奇怪和突然了一些。它身上的伤口，我只能通过拆东墙补西墙的方式进行修补。这才让它看上去勉强像是一只完整的兔子。除非事先进行准备，否则应该不可能更好了。” “不，其实我觉得陆姑娘的手法过于神奇了一些。那只兔子尸体已经有些腐烂，现在经过陆姑娘的整理，只是有些病态，但到底是有活着的感觉。”觉远开口说道。 在觉远说完之后，第一次见到陆明月手段的西门千叶已经是有些哑口无言了。陆明月的手法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达到了他难以想象的高度。 “好了，赶紧进行超度吧。天黑之前，我们还要回到营地或是村中呢。”陆明心见到几人开始吹嘘起陆明月，虽然高兴但还是不得不进行打断。 觉远闻言，也是正色起来，一脸严肃地念诵起了经文，随着诵经声不断响起，那只兔子的魂魄身上也是逐渐泛起金色的毫光，见到这一幕，就连陆明心都不由得感慨，觉远的层次现在他都是有些看不透了。随着魂魄出现毫光，那只兔子的尸体也是变得生机勃勃起来，原本的病态消失不见，像是睡着了一般。 那只兔子在确认完自身的情况之后，在犹豫片刻之后，对一行人说道，“法师，你的经文让我身上的戾气消散，我想起了一些事情，在我失去意识魂魄离体之前，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声音，它在引导我走向这里。我不知道那是不是幻觉。” “你什么意思？”西门千叶听到兔子最后的话，也是忍不住地追问道，可惜在戾气消散之后，兔子的魂魄也是渐渐地失去意识，最后消失在了一行人的视线之中。 第170章 村中之事 在兔子的戾气消散魂魄进入冥界之后。西门千叶也是放心下来，然后对几人说道，“此间事了，不知诸位是想在这里再多等一天，还是现在就回到村中。” 在西门千叶问完之后，张子萱立马开口说道，“虽然我也想见一见捕获老虎后的收获，但是我和陆明月都是女生，在这一众男人之中实在是有些不方便，所以还是让我们先行回去吧。” 西门千叶听到张子萱的话，也是理解地点了点头，然后说道，“既然这样的话，那我就找人带你们先行离开山中，而我则是要留下看一看那只老虎的情况。不过几位放心，这次我们能成功地捕获老虎，你们出力不小，等到分配完毕，绝对少不了你们的好处。” 见到西门千叶如此表态，陆明心也是没有再说什么，一行人四人留下西门千叶后就和领路的猎人往山外走去。一路无话，一直到山口处，猎人才开口说道，“几位高人，这里就是山口了，想来到了这里之后，剩下的路几位就可以自行离去了。” 在说完之后，陆明心看出此人似乎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于是说道，“有什么事不妨直说。” “实不相瞒，尽管处在西门家之中，但小人对于阴阳之事一向是将信将疑的态度，直到这一次，小人也是意识到了此事为真。只是小人身为猎人，有些事情也是身不由己。”那个领路的猎人有些支支吾吾地说道。 “施主的意思贫僧明白了。施主不必担忧，天命如此，顺其自然便好。”觉远开口说道。 听到觉远的话，别说是那个猎人，就是陆明心都是有些难以置信，此刻的觉远，说的不应该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吗？ 见到猎人不解，觉远解释道，“施主是否曾在禁猎期进山捕猎？” “这当然没有，若是在禁猎期捕猎的话，不仅要受到西门家的惩处，就算是猎人之间，甚至是那些回收猎物的地方，也会进行监督，我根本没有那么做的可能。”猎人解释道。 “那施主就更加不必介怀了。万物万灵皆有其命数，施主捕捉猎物是你的命数，那些猎物被你捕捉也是它的命数。施主不在禁猎期捕猎，捕猎之时不行虐待之事，便是合乎天理。”觉远解释道。 “可我听闻，这一世做猎人，下一世会转生为猎物。”那人还是非常担忧。 “无妨，施主若是转生为猎物的话，被猎人一箭索命也会毫无痛苦。命数使然而已。”觉远继续开口说道。 听完觉远的话，那个猎人似有所悟，但是心中的担忧却没有减少多少。只得无奈的先行离开。 “你怎么不对他宣讲佛法呢？”陆明心不解地问道。 “佛门劝人放弃仇恨，但不支持作恶无报。佛门教人心无挂碍，但不教人放弃责任。否则的话，佛门岂不是和那些江湖骗子沦为一体。”觉远摇头说道。 而在猎人走远之后，陆明月却是开口问道，“觉远，你对那只兔子临走之前说的话怎么看？” 面对陆明月的问题，觉远沉思片刻后说道，“这件事本来就有些稀奇，那只兔子以最不可思议的方式出现在了不该出现的地方，若是说背后有着别的推力也不无可能。但是眼下没有任何证据，我也不敢妄加猜测。” 张子萱听完觉远的话，也是有些担忧地说道，“你也觉得那只兔子不是胡言乱语、故弄玄虚吗？” “这种可能性非常小。在陆姑娘将它的尸身修复，而我又诵经为其超度之后，它身上的怨气已经彻底消失，实在没有必要在临别之时再撒谎让我们紧张。它那时的表现更像是将自己所知的一切和盘托出，哪怕是一些不确定的事情，就是为了防止我们受伤。”觉远分析道。 “我也是这么觉得的。”陆明心附和道。不过随即却是皱眉说道，“不过我实在是想不通会是什么东西会对其进行蛊惑呢？” “是啊，我也有同样的问题。那只兔子在遇到我们之前，就算是受了伤，但想要影响到它，也必须是红衣这个级别的存在。而据我所知，西门家之中应该是没有这样的存在才对。”觉远有些疑惑地说道。西门家是玄门世家，这样的地方会有红衣，就算是觉远都会觉得离谱。 而在众人讨论之际，村庄的轮廓已经遥遥在望。在看到了村庄之后，原本想开口询问其他人是否要进入村子的陆明心却是发现有人匆匆地向他们走来。 在来到几人身前之后，还不等陆明心开口询问，那人就焦急地说道，“陆姑娘，大事不好了，二丫家的孩子看上去快不行了，你赶紧去看看吧。” 陆明月听到那人的话，也是没有什么犹豫，直接说道，“你在前面带路。我现在就跟你过去看看。” 那人见陆明月答应，只是说了一句‘跟我来’，就急急忙忙地带着几人向村中走去。陆明心一行几次想要开口询问，但是见到那人气喘吁吁的样子，也是只得收起询问的想法，默默地跟在对方的身后。 在过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之后，那人将陆明心一行人引到了一间有些残破的草屋之前。一来到门口，一行人就是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药味。还不待那人开口，陆明月直接就是开口质问道，“情况已经如此严重了吗？居然要用到附子来强扶阳气？” 那人听到陆明月的问题，反而是轻松了一些，没有丝毫隐晦地说道，“还不是那些庸医，在检查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最后只是交代可以暂且用附子扶阳吊住性命，等找到更好的大夫再行救治。” 那人说完之后，就是目光灼灼地看着陆明月。看到那人期待的眼神，陆明心很想告诉对方，陆明月其实医术不怎么样，只是在大量接触尸体之后，懂一些验尸验伤的手段，并由此对症下药。指望她治疗那些大夫都束手无策的病，或许还不如去拜佛。 不过陆明心没有把话说出口，陆明月在听完那人的话之后，就是直接进到了屋中，然后直奔床上脸色惨白的小女孩，认真地检查了起来。陆明心几人跟着进入屋中，见到陆明月认真的样子，也是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打搅到陆明月。 不过陆明月在一番检查之后，却是面色变得古怪起来，然后做了一个惊人的举动，只见她不知从哪里拿出了一根针，然后在众人关注的目光之中，直接刺入了那个小女孩的人中。 陆明月略显粗暴的动作让带她到此的村民都是有些错愕，一直在床边看护的小女孩的女人此刻也是被陆明月的举动吓到，直接一把抱住陆明月，带着哭腔喊道，“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啊。” 不过陆明月没有理会女人，只是看着床上的小女孩，见到陆明月平静的样子，也是顺着她的目光看向了床上的女孩。 只见在众人的目光之中，那个女孩在针的刺激下竟是睁开了眼睛。随即女孩挣扎着起身看了周围一眼，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不过很快，女孩的意识似乎又是昏沉下去。不多时，再次闭上了眼睛，然后躺倒在了床上。 尽管一切发生的很快，从女孩睁眼到再次躺回去只有短短的几个呼吸，不过一屋子的人知道那不是幻觉，女孩刚刚确实是在陆明月扎针之后短暂地清醒了，虽然只有几个呼吸。但是却让屋中的女人和那个村民看到了希望。 第171章 沉塘 “你一定要救救她呀，只要你能治好她，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女人率先忍不住，抱着陆明月的腿哀求道。陆明月伸手轻轻扶住那个女子，没有说什么，然后对陆明心等人说道，“有些事情我们还是出去再说吧。” 在陆明心等人离开后，陆明月对那个女子和村民说道，“她的情况我已经有了一些想法。只是具体细节还要和他们讨论一番，时间不会太久，你们稍微等一下就好。” 说完之后，陆明月扒开那个女人的手，然后离开了屋子。再离开屋子之后，陆明月就是见到了早已等在外面的三人。确认四下无人之后，陆明月看向觉远问道，“就算其他人没有发觉，但你一定是看出来了吧。” 觉远点点头说道，“红衣厉鬼，还是怨气相当之深的红衣厉鬼。” 在觉远说完之后，陆明心陷入沉思，努力回忆刚刚在屋中见到的种种细节，而张子萱则是忍不住问道，“你刚刚不是才说依照西门家的情况，根本不可能出现红衣厉鬼吗？怎么现在？”张子萱实在是有些不能理解，你这变卦和打脸的速度是不是太快了一点。 觉远无奈地摇摇头，似乎不知道怎么和张子萱解释眼下的情况，而陆明心却是说道，“若是我猜得没错的话，师妹在检查之后，对于那个女孩的情况有所怀疑，于是用针刺激那个女孩的人中，使得其体内的灵魂受到震动。于是那个女孩得以醒来，不过毕竟女孩的灵魂和那个入体的鬼物差距太大，只是片刻又被压制住了。” 听到陆明心的解释，张子萱还是不解地问道，“就算你猜测的没错，可是从陆明月运针，到那个女孩醒来，再到其重新陷入昏迷，这时间是不是太短了一些，那个女孩甚至连说句话的机会都没有。那个入体的鬼物是不是太强了一点。” 在张子萱说完之后，觉远终于是无奈地点了点头，然后说道，“我的境界高一点，尽管只是一瞬，但是我感觉到了相当可怕的气息。据我推测，那个鬼物就算是陆兄想要独自拿下，都是要费相当一番功夫。” 这时，张子萱也是不得不接受几人的说法，不过她还是有些无奈地说道，“若是如此的话，光是其本体就已经相当不好对付了，更何况现在还进入了那个女孩的体内，我们想要对付的话，岂不是更加难如登天。” 觉远有些无奈地看了张子萱一眼，这种事他一开始就想到了，现在被张子萱点破，她也只能无奈地点了点头。 不过在觉远觉得难以处理的时候，陆明月却是有些意味深长地说道，“我觉得那个女人应该是知道些什么，若是她肯开口的话，我们或许还是有办法对付那个鬼物的。” “何以见得？”陆明心有些不解地问道。 “女人的直觉。”陆明月给了一个不算解释的解释，然后说道，“虽然只是一瞬，但我可以感觉到，那个侵入女孩体内的鬼物也是个女子，而且看向那个女人的眼神有些不对。” 这时觉远却是说道，“陆姑娘说的或许是对的吧，若是对方肯开口的话，我们也许能找到对付那个鬼物的办法。” 在觉远和陆明月得出结论之后，一行人就再度回到了屋子之中。见到一行人回来，女人和村民都是凑了上来，在他们看来，陆明月既然能弄醒女孩，就一定有办法救治对方。 不过陆明月在进屋之后，却是看向了那个村民还有陆明月和觉远，半晌之后，认真地说道，“几位，接下来的事情，你们几个男子在这里有些不方便，能不能请你们离开，最好再离这间屋子远一些。” 陆明心见陆明月直接逐客，也是没说什么，直接转身离开，而觉远也是紧接着离开了屋子。那个村民见状，也只好跟两人一同离开。 那人一出来就问陆明心两人，“大师，那位大师是不是已经知道了救治那个女孩的办法。她们家的男人在孩子还小的时候就离开了这里，再也没有回来过，她们孤儿寡母好不容易才活到现在，希望你们一定要治好那个孩子啊。” “师妹她让我们出来，也是为了方便给孩子做进一步的检查，若是情况还好的话，女孩一定会醒来的。”陆明心敷衍道。 而在屋中，在陆明心等人离开之后，陆明月却是一脸严肃地看向屋中的女人，完全不顾对方可怜兮兮的样子，直接开口冷漠地问道，“说说吧，你们到底做了什么事情，才会惹上这么凶厉的鬼物。” 听到陆明月的问题，女子身体一阵颤抖，似是有所惊骇，又像是非常的惊愕。不过在挣扎了半晌之后，她还是咬牙说道，“我根本不知道什么鬼物。翠儿的病你能治就治，不能治就直说，不要污蔑我们娘俩。” 陆明月在女子说完之后，也是叹了口气说道，“你可能不知道，我们几个刚刚望气，发现灾祸本来是冲着你来的，但是你的女儿却是不知道做了什么，竟然是将属于你的灾祸转移到了自己的身上。可怜她如此孝顺，可她的母亲却是不愿抓住救她的希望。” “你说什么，翠儿她将我的灾祸转移到了自己的身上？”女子有些震惊地问道。 陆明月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目光幽幽地看着女子。 那女子在陆明月的目光之中，也是面露痛苦之色，半晌之后，那女子终于是下定了决心，开口问道，“我跟你说的事情，你能保证不外传吗？” 陆明月没有开口，依旧是看着女子，只是目光柔和了一些。 那女子在陆明月的注视之中败下阵来，然后说道，“此事确实怪我，那时若不是我开口举报，也许那个女子就和那个男人远走高飞了，而不会落得个沉塘的结果。” 一旁的张子萱听到女子的话，也是想到了一些传闻。相传在一些大家族之中，若是有女子失节，依照族规，会将犯事的女子放入猪笼之中沉塘，外界有时也将这种刑罚叫做浸猪笼。张子萱确实没想到，自己所在的西门家，竟然就有这样的情况。 看到张子萱面色变化，女子在其稍微平复心情之后开口说道，“当年也是十年一度的法会，那个女子与外人私通不小心被我撞破，我本来答应任其私奔。可是实在是有些害怕，最后还是出面指证了她。最后，那个外人被西门家驱逐，而那女子却是被判沉塘。最后被淹死在了村外的一处池塘之中。” 听完女子的讲述，张子萱有些无奈地点了点头，然后问道，“也就是说，是你直接害死了那个女子喽。” “可以这么说，可是，那个女子当时已经被人发现了端倪，若是我去做伪证的话，我也害怕家主会开启祠堂进行审问啊。”女子有些无奈地说道。 张子萱听完女子的讲述，有些生气地说道，“就算是西门家家法严厉，可是又与这可怜的女子有什么关系，那鬼物欺软怕硬，不敢去招惹西门家，却跑来报复这可怜的女子，真是可恶。” 不过对于张子萱的话，陆明月却是没有什么表示，只是淡淡地说道，“若你说的都是实情的话，我们一定会尽力驱逐恶鬼，保护你和这个女孩的安全。但若是有所隐瞒的话。须知，‘祸福无门，惟人自召。’到时出了什么意外，就算是你再后悔，也要为自己的言行付出代价。” 第172章 秘闻 张子萱不明白为什么陆明月对那个可怜的女子如此的不留情面。对方已经如此可怜，陆明月却还是说出来如此尖酸刻薄的话来刺激对方，丝毫没有半点安抚的意思。不过好在张子萱没有她哥哥那般对鬼物反感，所以虽然觉得陆明月的话有些不妥，但也没有在外人面前发作。 那女子显然也是没有想到陆明月会说出这样的话，在短暂的错愕之后，就是坚定了信心。“我说的都是真的，绝对没有半点虚言。”似乎是受到了陆明月的刺激，那个女子情绪变得激动，声音也变得尖厉起来。 见到这样的变化，陆明月依旧是沉默不语，只是用眼睛死死地盯着对方，完全没有半点愧疚的意思。而就在两人目光激烈的对视之时，张子萱难得地察觉到了气氛变得微妙，一把拉过陆明月，将其拽到了自己的身后，同时用身体挡住了两人对视的目光。 在女子因为看不到陆明月的目光而变得冷静一些之后，张子萱开口说道，“想要解决这件事情，对于我们来说也不是特别容易的事。一旦出现任何差错，我们自己甚至都会是深陷其中，因果加身，受到剧烈的反噬。所以，我们不能允许有任何的意外存在，希望你能够理解。” 在张子萱解释完之后，陆明月冷哼一声没有再说什么。虽然张子萱说得非常委婉，但也算是从另外的角度对女子进行了逼问，所以陆明月也没有继续让张子萱为难。 而那个女子在听完张子萱的话之后，脸色变得苍白了一些，内心似乎也是开始了剧烈的挣扎。不过在半晌之后，那个女子还是语气坚定地说道，“我说的都是真的。” “你说的真的都是真的吗？”陆明月见到女子如此，也是提高了语调问道。 见到陆明月如此，张子萱也是没有办法，只得强行将陆明月带离了屋子。而那女子将陆明月被张子萱拖走，也是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陆明月离开。 等到陆明月被张子萱带出来之后。张子萱见陆明月没了挣扎的力道，也就松了手，然后不解地问道，“你为什么觉得那个女子有所隐瞒呢？” “‘祸福无门，唯人自招。’我这话可不是耸人听闻，而是确有其事。那个鬼物借助那只兔子引发疾病，趁机进入那个女孩体内，虽然手段阴毒，但目的极为明确。能让鬼物如此行事，那个女人说得明显有问题。”陆明月开口说道。 而就在张子萱想要反驳之时，先前离开的三个男人此刻却是靠了过来。虽然他们因为要回避女人家的阴私之事离得比较远，但是在远离的同时，三人也是选了一个可以看到草屋房门的地方，所以两人一走出来，他们就靠了过来。 此刻见到两人似是在进行争论。陆明心有些关切地问道，“师妹，到底怎么了？”而在陆明心开口询问的时候，觉远不知何时来到了张子萱的身前，也是有些不解地问道，“你怎么和陆姑娘争执起来了。”在两人开口之后，那个和两人一起过来的村民只觉得自己有些多余。 在两人询问之后，陆明月和张子萱也是暂时冷静了下来。在对视一眼之后，陆明月率先开口道歉，“子萱姐姐，小妹只是就事论事，没有为难姐姐的意思，若是冲撞了姐姐，小妹在这里赔礼了。”说完之后，也是施礼道歉。 不过面对陆明月的道歉，张子萱并没有第一时间去接，而是说道，“月儿妹妹其实也没什么错，反倒是我，看那女子可怜，就一时冲动，驳了妹妹的面子，也有不对的地方。”说完，也是向陆明月回了一礼。 见两人如此，三个男人也是放下了心。随后陆明心再次开口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两女对视一眼，最后张子萱开口说道，“这件事情到底是妹妹提出来的，就由你向他们解释吧。” 陆明月点点头，然后开口说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人多眼杂，我怕有闲言碎语流传出去。” 在陆明月说完之后，三个男人也是默默点头，随即朝着视野开阔但相对偏僻的地方走去。而在一行人走的时候，那个村民有意无意地和几人拉开了距离，似乎是不想参与到几人的讨论之中，但又想第一时间知道结果，所以显得非常纠结。 不过在其拉开一段距离之后，陆明月却是看向他说道，“这位大哥，见你积极为我等提供帮助，祛除村中疾病，想你也是热心之人。我有一些事情想要找你求证，人命关天，希望你能如实相告。” 在陆明月说完之后，那个村民也是加快了脚步，快步来到了陆明月的身边，见四下无人，那人开口说道，“姑娘只管询问，小人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陆明月无奈地摇摇头，然后问道，“小女所问涉及村中阴私，我等本不便相询，只是若是不弄清此事，怕是只能看着那个女孩离世。所以还请大哥如实相告。” 见到陆明月如此动作，那个村民也是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不过在思索片刻之后，他还是说道，“你还是先提出问题吧。” “那好吧。”陆明月见对方愿意开口，也是说道，“你们村子可是曾有女子因为失节而判沉塘吗？” 在陆明月说完之后，那个村民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显然，虽然陆明月打了预防针，但她的问题还是戳到了这个人的痛处。 不过在沉默半晌之后，他开口说道，“这件事我可以告诉你们，只是你们要保证得知此事之后绝不外传。” 陆明心见状说道，“此事我等愿以性命担保。若是从我等口中泄露，必定不得好死。”陆明心没有以道心起誓，对于寻常人，道心起誓的效力，还不如一些恶毒的诅咒来得有用。 果然在陆明心说完之后，那个男子再没有半点迟疑，开口说道，“这还是上次法会期间发生的事情。村中的一个女子与外男暗中幽会，不小心被别人撞破，最终在被人告发之后，被西门家的一些耆老判决沉塘。当时告发那个女子的人，就是你们今天看到的那个女人。” “事情就这么简单？”陆明月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随后又是补充道，“那此事是否有其他的证人或是证物，判决一条人命，不会这么草率吧？” 那个村民无奈地摇摇头说道，“其实我们对于案件的细节也是知之甚少。我所知道的一切，大多是道听途说。我说的也是这些传闻中没有分歧的部分。 我唯一能确定的就是当时因为正处于法会期间，所以对于这件事情的处理进行的比较隐秘。只是告知了村中的一些干部，从案发到审问，再到最后的处决。我们甚至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进行的。” 在其说完之后，一行人听得也是一脸茫然，这个人看似是说了，但是和什么都没说其实也没有多大的区别，只有传闻，而没有任何的细节。 “那你知道那个女子最后在哪里被处决的吗？”陆明月追问道。 “不是很清楚，我听到的传说中有三四个地点，并且那几个地方都是有些荒僻，我实在是不敢主动去探寻那些地方。若是几位有兴趣的话，我可以把那个地方告诉你们几位。几位可以自行探查。”那个村民说道。 “还是算了吧。事情的具体细节我们可以再向西门少家主请教，眼下还是救人要紧。”陆明心说道。 第173章 暂行 见陆明心说起了救人，那个村民也是识趣地说道，“若是几位法师没什么事情要询问的话，小人就先告退了。” 陆明心在送走村民之后，面色难看地开口问道，“难道是那个被沉塘的女子找上门了吗？” 陆明月点点头说道，“不止是找上门了，而且还借着那个女孩生病阳气虚弱的时候上了人身。” 在陆明月说完之后，在场的四人脸色都是难看了起来。对他们来说，鬼物并不可怕，在星洲城见过那个魔婴的聚合体之后，一般的鬼物已经很难在让几人感到恐惧了。但是现在，几人面对的却是上了人身的鬼物，如此，就算有着超凡的手段，也是难以施展。 不过在几人皱眉思索的时候，觉远却是开口说道，“我们不清楚事情的具体情况，想要驱逐那恶鬼可能有些困难，但若是暂时保住那个女孩的性命，还是有办法做到的。” 见到觉远的表情，张子萱有些脸色难看地问道，“你现在已经是第三层的强者，按说是要参加几日之后的法会的。若是此时施展一些消耗很大的法术的话，只怕就算是去了法会也发挥不了什么作用。到时恐怕没有办法再从西门家获取好处了。” 张子萱说的是实情。西门家组织法会，虽说许下的报酬非常丰厚，但也是要来人出力的，若是来的人没出什么力的话，那可能只有一些纪念品了。 “人命关天。”觉远脸色坚定地说道。 见到觉远的态度如此坚决，张子萱想要开口却是不知该从何说起。而陆明心却是开口问道，“不知道觉远法师将以何种方式来帮助那个女孩子。” 陆明心此时改口，没有其它的原因，只是出于单纯的尊重。就算觉远率先迈出了那一步，但两人现在还是平辈论交。所以陆明心没有喊觉远前辈，而法师是和外人一样的尊称，显然，就算是在陆明心的眼中，觉远此刻的决定同样是值得尊敬。 觉远听到陆明心的话，也是无奈地说道，“陆兄不必如此。若不是此刻我已经到达此等境界，只怕也是有些有心无力。不过既然我已经迈出了这一步，那么就可以施展佛门之中比较高阶的法术了。 佛门之中有一种法术叫做‘佛法无边’，是一种比较泛用的法术。虽然使用这个法术会使得那个女孩的灵魂也是受到镇压之力短时间无法醒来。但这个法术却是可以为我们争取足够的时间来想办法对付那个厉鬼了。” 在觉远说完之后，陆明心有些不明所以地点点头，而一边的张子萱却是似乎想起了什么，有些不确定地问道，“你说的‘佛法无边’，可是当年佛门领袖镇压千魂窟的法术吗？” “正是此术。”觉远没想到平日里大大咧咧不学无术的张子萱此刻竟是如此的机敏，一下子就想到了这样的事情。 “那以你的实力真的可以使用此法吗？”张子萱有些担忧地问道。千魂窟简单来说是一处埋葬了无数亡魂的溶岩地带，阴风吹过之时，似有万千野鬼哭泣之声，因此被叫做千魂窟。进入其中之人，大多精神失常，似是没恶鬼夺舍，又似失心而疯。 那时的佛门领袖，心怀普渡之愿，进入此地超度亡灵。最终以‘佛法无边’之术封禁此地，自此之后，风吹过山中洞窟之后，散发的声音不再是恶鬼号哭之声，而是阵阵钟鸣禅唱。可是那位佛门领袖在此事之后也是就此消失，再也没有出现在世人面前。 面对张子萱的担忧，觉远只是说道，“那位佛门领袖面对的是千魂窟不计其数的恶鬼游魂，而我面对的只是一个含冤而死的厉鬼。只要她不曾达到妖魔之境，我就完全可以将其暂时镇压。” 见到觉远自信的样子，张子萱也是不再言语。 很快，下定决心的一行人就是再次回到了那个草屋。见到一行人归来，那个女子也是在向陆明心三人点头示意之后有意避开了陆明月的目光。陆明月见状，也是没有言语，也许在她看来，此事尚存疑虑，现在不应该直接帮助这个女子。 此刻已经下定决心的觉远走到了那个女子的身前说道，“无论如何，这个孩子终究是无辜的，她不应该因为不属于自己的错误而受到伤害。所以稍后我会为她暂时镇压体内的鬼物，她的病情不会再继续恶化。但是不驱逐鬼物，她的情况也不会好转。不过这些就是后话了。” 觉远在解释完之后，也是来到了那个女孩的面前，脸上的表情变得悲悯起来。那个女人刚想询问觉远要做什么，却是被跟在觉远后面的张子萱拉到了一旁，然后张子萱警告道，“觉远他要施展法术暂缓病情的恶化，现在你不要打扰他。” 那个女子见张子萱的表情变得严肃而且隐含怒意，也是不敢再言语，在避过陆明月之后推到了房间的一个角落。 在女子离远之后，觉远很快又是拿出了自己的法器，然后像是平日里诵经一般开始默念。一开始，一切平平无奇，没有任何事情发生。过了快一炷香的时间，那个女子都是有些躁动，但是看到陆明心三人一副沉着的样子，也是只得耐着性子继续等待。 终于是又过了近一炷香之后，所有人都是惊讶地看到，随着觉远的诵经，一道道闪烁着金光的经文缓缓在空间之中浮现，这些经文在出现之后缓缓地连成一片，然后慢慢地向躺倒在病床上的女孩覆盖而下。 随着经文接触到女孩的身体，一股泛着猩红血光的阴气自女孩的体内溢出，成片的经文竟是被这股阴气所抵挡，再也无法往女孩的身体靠近一分。见到这一幕，陆明心三人都是不由得紧张起来，不敢出声打扰，但是心里默默地为觉远加油。 而觉远对于自己的经文被阴气所挡却是恍若未觉，只是默默地继续诵经。不知过了多久，那股浓郁的阴气没有任何败退的迹象。不过觉远却是不知何时又在女孩的身下唤来了一片经文。这一片经文在出现之后，也是向女孩的身体蔓延而去。 而在又一片经文接触到女孩的身体之前，有一股阴气在女孩的体内出现，阻挡了经文的前进。但是在分出这一股之后，女孩体内的阴气似乎也是有些后继乏力，很快，经文就是一上一下覆盖在了女孩的体表。 在即将接触到女孩的身体之前，经文停了下来，似乎想继续突破，但是却又像是不敢接触女孩的身体，而此刻，女孩的神情肉眼可见地变得痛苦起来。 也就是在众人以为觉远投鼠忌器的时候，觉远忽然睁开双眼，对着女孩的额头点出双指，然后口中轻喝，‘佛法无边’，随着觉远的话音落下，只见女孩猛地睁开了双眼，只是此刻女孩的眼神却是无比的冰冷，其中浓烈的怨气让人明白，现在并不是女孩的灵魂在掌管身体。 女孩在睁眼之后，只是看了一眼觉远，然后就将目光转向躲在屋子角落的女人，不过只是看了一眼，陆明心等人就是惊讶的发现，女孩的眼睛之中竟是泛起了道道经文。而女孩体表散发的阴气也是飞速地消散，随着阴气的消散，经文也是缓缓进入到女孩的体内。不多时，女孩再次闭上了眼睛。 做完一切之后，觉远过了半晌才艰难地起身，然后对几人说道，“幸好贫僧临行之前借来了木棉袈裟，否则此事难成。” 第174章 问计孔方 见到觉远成功，众人才稍微松了一口气。随后，一行人看向了躺在床上的小女孩，在觉远施法之后，此刻的她虽然还没有苏醒，但是表情却是变得平静，而且若是仔细观察，还能在其额头之间看到一个佛印若隐若现。这正是镇压恶鬼的标志。 在确认小女孩无事之后，觉远也是缓缓起身对几人说道，“虽然此刻暂时将她体内的鬼物压制住了，但是这种封印并不能持续太长的时间，一旦拖延过久，这个封印一定会被破开，到时再想封印的话，难度将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为什么不直接将恶鬼除去呢？”那个女人也是听到了觉远的话，满怀期待地问道。 “佛门秘法虽然强大，但是也有其限制。限制那个鬼物虽然怨气深重，但是却没有多少业力。我的秘法虽然可以将之封印，但是却难以伤及对方的魂体。况且此刻她寄宿于你女儿体内，若是感知到危机的话，鱼死网破可就不好了。”觉远解释道。 “这个封印可以持续多长时间？”陆明心在觉远解释完之后，也是关心起了别的问题，随即开口问道。 “这个封印最多持续七天，若是在七天之后，我等不能寻到对付这鬼物的办法，届时情况将不容乐观。”觉远在略作思索之后说道。 “法师你现在对付不了她，难道几天之后就可以了吗？”那个女人追问道。 “或许吧，对付这样入体的鬼物可不止是需要蛮力，还需要有其它辅助之物才行。只有了解其生平经历，真实诉求，我们才好将其引出，使其不再对宿主产生威胁。”觉远继续解释道。 在觉远说完之后，那个女子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紧张地后退了两步，然后喃喃地说道，“该说的我都说了，她为什么不针对我，却是不肯放过我的女儿。”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缘法，也许是她命浅福薄，才会招致这样的劫难吧。”陆明月见到女人后退，有些惋惜地说道。 陆明心见状也是不想陆明月于那个女子再发生争执，于是说道，“此刻天色已晚，既然现在令嫒暂无大碍，我等先行回去，有什么事情，明日再从长计议吧。” 在陆明心说完之后，那个女子没有做出回应，不过一行人也是看出其现在精神不佳，于是也不再理会她，自顾自地离开了草屋。 在一行人返回住处的途中，走到了一处四下无人之处，张子萱才缓缓开口向觉远问道，“那个封印不像你说的只能维持七天吧。依照‘佛法无边’的威能，还有木棉袈裟的加持，应该可以维持相当长的时间才对。” 在张子萱问完之后，觉远叹了口气说道，“你说得对，‘佛法无边’是一个可以长时间生效的法术，而木棉袈裟又是进一步增强了它的威能，确实有一直持续的可能。可是，有如此威能的法术，也是一个消耗极大的法术，想要让它长时间的生效，除了在启动之初消耗不小外，还需要持续用念力维持。 当年那位佛门领袖失踪，不是因为他在封印千魂窟的恶鬼之后圆寂，恰恰相反，在封印千魂窟之后，那位前辈甚至更进一步。可是为了维持千魂窟的封印，从而一步步度化其中的恶鬼。那位前辈只能寻一僻静之地闭关，从而将自身的全部念力用来维持封印。 而现在，虽然封印一只红衣对我不会造成太大的影响，但是七日之后，若是我参与到法会之中，必然要消耗大量的念力，届时恐怕难以再分出力量封印鬼物。为了防止这件事发生，我才不得已说只能封印七天。” 在觉远解释完之后，张子萱也是暂时陷入了沉默。她现在完全理解了眼下的状况。可是想要在七天之内找到解决鬼物的方法，对她来说只能是毫无头绪。 这时，陆明心看着身旁的陆明月说道，“师妹，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其实我也能看出那个女子一定有问题，她一定是瞒着什么事情。可是现在，我们的突破口却不在她的身上。 刚刚其实觉远也对她进行了敲打，可是结果呢？就算是女儿的性命，也是无法让她下定决心。这样的人，我们是无法从她身上知道什么的。我不是否定你的判断，只是不想你浪费时间和心力而已。” 听到陆明心的劝解，陆明月严肃的表情舒缓了不少，而后说道，“师兄肯定不会明白，女子尤其是成为母亲的女子，对于一些孩子的重视程度。她们，或者说我们，是真的可以为了孩子的性命放弃许多的。刚刚只是逼迫得还不够，若是再继续下去的话，我感觉她会把一切说出来的。” “月儿妹妹，也许你的判断是对的，但我们都不是铁石心肠，见不到别人如此痛苦的样子。所以还是请你理解我们的软弱吧。”张子萱开口反驳道。 陆明月看了一眼张子萱，又看了一眼觉远，只能无奈地点点头。 这时，觉远也是意识到自己可能拖了几人的后腿，于是开口说道，“贫僧觉得，此事我们或许可以求助孔方。他和我们不一样，也许我们做不到的事情，他没准就有办法呢？” 听到觉远提起孔方，一行人的脸色都是变得好看了不少。虽然孔方在几人之中修为最低，而且对于修行之事的了解程度完全比不上他人。但是在一段时间的相处之后，他隐隐已经成为了几人的智慧担当，眼下众人遇到了难题，自然是要第一时间找到他。 很快，一行人在回去之后，就是将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孔方，当然，在进山之后发生的一切，几人都是一笔带过，只是着重说了那个女人和她女儿的情况。 在听几人讲述完之后，孔方思忖片刻后说道，“若是我在场的话，我应该会配合陆姑娘，说一些‘虎毒不食子’之类的话，逼迫那个女人将所知的事情和盘托出。” “没想到你也同意师妹的看法，那明天再去，我们配合你一起去逼迫那个女人交代一切。”陆明心在孔方说完也是开口说道。 不过这时，孔方却是摇摇头说道，“此一时彼一时。若是现在的话，我觉得我们应该主动去和那个女人交好，然后在其它方向寻找突破口，徐徐图之才对。” 见到众人询问的目光，孔方说道，“在觉远施法之前，我们进行逼迫的话，她会觉得是自己的不作为害的女儿如此凄惨。可是在觉远施法之后，若是我们再行逼迫的话，不止是她，就算是外人都会觉得是我们见死不救。抛弃了这对可怜的母女。” 在孔方说完之后，觉远有些不解地问道，“难道我救人还救错了吗？” “人命最重，救人怎么会错。只是眼下我们需要另想办法了。”孔方说道，随即补充道，“你们刚刚说曾和西门千叶一同进山，甚至还捕获了一只老虎，不知道你们出力多少？若是还说得过去的话，完全可以以此为契机，找到西门千叶，从他那里得到当年相关事情的线索。” 在孔方说完之后，陆明心的眼睛亮了起来。在和西门千叶进山之后，一直到离开，虽说一直是西门千叶在领路。但是不说其在行动之时取得的突破，就算只看陆明月两次利用叫声对付那只老虎，一行人都可以说是做出了不小的贡献。甚至可以说，若不是一行人在，现在西门千叶能不能回来都是个问题。 第175章 西门千叶回归 在孔方说完之后，陆明心又是向他补充起了进山之后的一些细节。尽管陆明心有意回避陆明月学驴叫的事情。但是这是此行最关键的转折之一，所以就算是陆明心有意带过，也是无法回避。 而在陆明心将一切说完之后，孔方看向陆明月的眼神也是有些古怪。不过在陆明月的表情变得难看之后，孔方还是说道，“陆姑娘，在下并无揶揄之意。在下在京都之时，曾见有擅长口技之人。其人只是一桌、一椅、一扇、一抚尺而已。便可百声齐发，众妙兼备。 今日听闻陆姑娘之所为，不由得让孔方想起此人。当年此人曾挑逗在下，和在下相处之时发出了腌臜之声，引得在下父亲狠狠地教训了在下一顿。” 见孔方露出回忆之色。张子萱适时地说道，“好了，还是说说具体该怎么办吧。” 孔方闻言也是在回忆之中恢复，看向一行人说道，“若是你们在山中给了西门家如此帮助的话，那接下来的事情相当好办。由觉远出马，直接找到西门千叶，向他询问当年之事。” “这就是你的办法？”不说是别人，就连陆明心都是忍不住出声问道。 孔方听到陆明心的问题，也是直白地说道，“你们在山中为西门家提供了如此的帮助，不仅救下西门千叶的命，还保全了西门家的猎人，如此大恩。现在觉远遇到不明鬼物，不得已施展了对自己消耗极大的秘法救人危难。怎么还不能向西门家询问这鬼物的具体来路了吗？” “可是。”陆明心想说。依照当时的情况，就算没有他们出手，西门家也未必对付不了那只老虎。 “没什么可是的。”孔方打断了陆明心的话。然后继续说道，“真不知道你们这些修士是怎么想的。怎么一点人际交往的概念都没有，是因为从心里看不上这个尘世吗？ 不过你们可以放心。在西门千叶出来之前，这件事我帮你们一把，在调查西门家状况的同时，我也会宣扬你们的事情。等他出来了，觉远就可以直接去找西门千叶询问此事的具体情况了。” “你做这件事会不会对你的事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觉远有些担心地问道。 孔方摇头说道，“完全不会，甚至于若是我利用得当的话，这件事还能帮助消除当地人对我的芥蒂，方便我更好地调查这里的情况。” 在孔方说完这些之后，一行人接下来的行动就确定了下来，接下来就是等待西门千叶出山了。 而在众人等待的时候，西门千叶其实一早就离开了大山。只是他没有第一时间现身人前，而是带着此行获得的虎皮去找了西门惊鸿。 在看破心障之后，西门千叶已经开始学会用少家主的眼光去思考事情了。在他看来，眼下要第一时间将一切的事情告知西门惊鸿。无论是他看破心障，还是获得了完整的虎皮，都是值得一说的喜事。而只有找到西门惊鸿，才能让这两件事的收益最大化。 而在西门千叶带着虎皮找到西门惊鸿的时候，虽然早先已经有信使进行了通报，但是信使修为不深，看不出西门千叶的突破，所以信使将事情的重点放在了虎皮上，而听说获取虎皮有陆明心等人出力之后，西门惊鸿的心情就没有那么好了。 但是在西门千叶自己带着虎皮见到西门惊鸿之时，修为深厚的西门惊鸿自然是一眼就察觉到了西门千叶的变化。在察觉到西门千叶的突破之后，西门惊鸿一度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天可怜见，他西门惊鸿不知道盼着西门千叶突破多久了。要知道，在西门家资源的倾斜下，西门千叶到达瓶颈的时间可是比觉远以及张子墨都要长。他希望西门千叶能担起少家主的职责，也是希望他可以服众，这样就能顺利地得到少家主的地位，从而进一步将西门家的资源向其倾斜，好助其突破。 在仔细观察了半晌之后，西门惊鸿终于确定西门千叶是真的突破了心障，正式向第三层开始进军。于是完全不再理会虎皮，而是转而问起西门千叶突破的情况。 不过面对西门惊鸿的追问，西门千叶却是不得不从虎皮开始说起。因为他的突破也是颇为偶然，在被孔方教育之后，在面对随时可能出现的老虎以及身前战战兢兢的猎人时，他意识到了自己身为少家主的责任，这才能突破心障。 在西门千叶讲述完之后，西门惊鸿也是不由的感慨。“世人常言，‘生死之间，有大恐惧，也有大突破’，真是诚不欺我啊。” 西门千叶闻言也是附和道，“是啊，若不是周遭有老虎窥探，前有不济事的猎人，后有难以依靠的外人，我或许难以突破这一层壁障。” “说得不错。不过眼下既然你已经走出了这一步。那为父也可以继续施为了。先前几番，为父为你申请少家主的待遇，希望你可以借此突破，都是被那几个老家伙以你境界不足，威信不足而拒绝，这回我看他们还有何话说。”西门惊鸿老怀大慰，激动地说道。 “父亲，那几位前辈，也是就事论事。之前孩儿虽然境界尚可，但是属实难以担起少家主之位。几位前辈加以阻挠无可非议。父亲身为家主，绝不可迁怒于几人才是。”西门千叶连忙开口说道。 西门惊鸿听到西门千叶如此说法，也是说道，“你能说出这样的话，为父就更加高兴了。看来你在看破心障的同时，确实也是有资格坐上少家主的位子了。这样吧，我和其它几位长老商议一番。争取让你在法会开始之前，风风光光地成为少家主。至于这虎皮，就送给你作为贺礼吧。” “这如何使得？这虎皮就算是在西门家，也是难得一见的宝物。西门家虽说不是没有虎皮，但是像这样完整的，西门家恐怕也就只有一两件的样子。不留着以备日后不时之需，现在就把它交给我，是不是太浪费了一些。”西门千叶推拒道。 “如何使不得。你要明白，此前阻止你登上少家主之位，是因为你对于家中事物不够上心，很多事情处理得都让人一言难尽。但要是论起修行天赋，你可能是西门家近千年之中，除了三百年前那位绝代家主之外唯一一个不是靠着少家主资源登上第三层的人？”西门惊鸿沉声说道。 在西门惊鸿说完之后，西门千叶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西门家少家主的资源就这么厉害吗，足以助人登上第三层？” 西门惊鸿点点头说道，“你之前不是少家主，这些事情你不知道。不过你成为了少家主之后，你可以亲自去体验一番。届时你就知道西门家的底蕴所在了。” 不过在西门惊鸿说完之后，西门千叶却是说道，“若是西门家底蕴如此厉害的话，那孩儿希望父亲能给别人一个机会。若是西门家能多出一个第三层的高手，那么在这一轮大世之中，西门家也能有更多的底气来面对一切。” 西门惊鸿开口说道，“孩子，你也知道大世将至。若是这一世将有神境出现的话。你只有得到更多的资源，才有可能抓到那唯一的一线天机，从而达到那世人期盼千年的神境。” 不过在西门惊鸿说完之后，西门千叶却是说道，“父亲，就算我天赋非凡，但是也能感觉到自己和他们的差距。” 第176章 接任少家主 “你什么意思？”西门惊鸿有些听不懂西门千叶的话。 “父亲大人又何必明知故问。”西门千叶摇头说道，继而又是补充道，“其实父亲大人应该也是清楚，世家得以延续的最大凭依，就是多方下注，不将鸡蛋放在一个篮子之中。孩儿的天赋确实优秀，但还远远达不到值得整个西门家孤注一掷，助我登神的地步。 父亲想要将西门家的一切给我，其中有很大程度是出于私心。孩儿心里感激父亲，但是西门家不止咱们这一家一姓，还有不少其他的家族，只有我们团结在一起，发挥所有人的能力，西门家才能顺利地发展壮大。” 在西门千叶说完之后，西门惊鸿也是颇为诧异地看着西门千叶。他发现西门千叶在突破心障之后，不仅是境界有了提升，就连说话做事的角度都变了，而且也不再是对他唯命是听，开始有了自己的想法和判断。这很好。 西门惊鸿听到西门千叶的解释，也是点点头说道，“你说的事情我明白了。我会向他们转达你的意思。不过也请你理解我这个父亲的私心。一两日之后，我会为你成为少家主举办一场非常正式的仪式，让你成为最风光的少家主，也算是作为放弃那个机缘的补偿。” “此时正值法会举办期间，举办这样的仪式也能彰显西门家的底蕴，同时进一步巩固孩儿的地位，就算是日后真的有人借助外力成为第三层的强者，也动摇不了孩儿的地位。”西门千叶补充道。 见到西门千叶如此懂事，西门惊鸿也是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就和西门千叶开始商定仪式的具体细节。 一两日的时间很快过去。在西门父子加快商定完善细节的同时，陆明心一行人在这几日的行动不知怎么地就在西门家的地方流传开来。虽然细节上略有出入，但是陆明心一行人在受了冤枉之后非但没有选择报复，而是主动帮助村民查清真相解决危机的行动却是被所有人承认。 对于这件事，就算是西门家内部的人想要阻止，也是感觉有些无从下手。因为一切都是事实，西门家若是出面，只会让自己变得更加被动。而西门千叶知道此事之后，则是让手下宣传他要继任少家主的事情，希望借此事来抵消陆明心一行人对西门家名声的影响。 很快，在西门家的有意宣传之下，西门千叶的事情很快盖过了陆明心一行人的事情。不过在热度减退到一定的时候。孔方却是曝光了陆明心一行和西门千叶一道进山的事情。一下子，两个热点被融合成为一个，一下子将两波人都是推到了舆论潮头。 再次听说这样的情况，西门千叶也只剩下感慨的份。虽然在突破心障的时候，他明悟了责任，懂得了将西门家的利益作为第一考量。但是其手段和孔方比起来，就显得非常稚嫩了。对方似乎是算准了他的行动，在保全西门家声望的同时，将陆明心等人的名望无限拔高。 不过，西门千叶也是很快调整了过来，在订好的日子正式开启了少家主的任命仪式。原本这样的任命其实根本不需要什么仪式，只要是西门家的长老们内部达成一致就可以。只是鉴于西门千叶的天赋和牺牲，以及此刻西门家举办法会的契机，西门惊鸿说服了长老们，同意让西门惊鸿大操大办一番。 等到了这一天，所有的宾客都是正式收到了请柬，和上次在祠堂审问陆明月不同。那一次只是西门家放出消息，宾客们都是秉持着自愿的原则前往见证。而这一次，则是西门家主动邀请，希望他们能帮助见证西门家新一代少家主的上位。 其实对于西门千叶，那些外来的宾客本来相当的无感。但是此刻西门千叶已经走出了那一步，日后就有了和他们平辈论交的资格，而且对方在这个年龄就有如此成就，日后的成就或许可能还在他们之上。这让他们不得不重视。 于是在仪式正式开始之前，在西门家的家主所在地，无数的强者聚集了起来。和在祠堂那里不一样，祠堂那时去的人虽然也不少，但大多是一些势力的随行人员，而这一次，来的基本都是各个势力的主事之人。对于西门千叶，他们也是有了结交一番的想法。 西门家没有让众人久等。其实西门家并没有少家主接任的固定仪式，所以此番准备之后，就和政府官员宣誓就职差不多，只不过是宣誓的对象是家主和各位长老。而因为有外界宾客在场，所以西门千叶在宣誓之后，也是对外来宾客进行了一段演讲，简单阐述了一下西门家的友好态度和合作意向。 虽然宣誓的套路和后面的演讲因为事先准备的缘故，非常的官话，有些做作的意思。但是在无意间得知西门千叶突破心障之时，是明悟了责任的意义。这时，无论是西门家的长老，还是外来的宾客，对于这位新任的少家主都是充满了期待，觉得他有机会带领西门家再上新的巅峰。 只是在仪式进行之后，西门千叶特意找来了孔方，既是炫耀，也是询问，他想知道。现在孔方会如何评价他这个西门家新任的少家主。不过在见面之后，看到孔方有些轻视的神色，西门千叶虽然心中忌惮，但还是故作不满地问道，“孔方，你觉得我这个少家主如何？” “哦，西门少家主是想听在下恭维一番，还是想听实话呢？”孔方也是看出了西门千叶的伪装，直截了当地问道。 “自然是实话。”西门千叶理所当然地说道。 “西门少家主近日所行之事我也是有所听闻。我也是在觉远他们的解释下才明白西门少家主的大体情况。恕我直言，西门少家主此番的虽然是明悟了自己身负的责任，但西门少家主的手段到底是有些稚嫩了一些。若是我处于西门少家主的位置，有些事我可以做得更好。”孔方直言不讳地说道。 “愿闻其详？”西门千叶抱拳一拜，然后开口说道。 “不知西门少家主明不明白这样的一个道理，相比于实实在在的威胁，未知的事物往往能引起更大的恐惧和忌惮。若我是西门少家主，则只会透露看破心障之事，而且还会欲盖弥彰一番，绝不会大肆宣扬，还将细节暴露出来。”孔方开口说道。 “在下也是知道孔兄词锋犀利，老于世故，所以才想着像孔兄请教一番，如何成为一个合适的少家主。”西门千叶开口问道。 面对西门千叶的提问，孔方略微沉思之后却是反问道，“西门少家主想听实话吗？我说的可能不太好听哦。” “孔兄但说无妨，不论是什么意见，在下一定会虚心接受。”西门千叶拍着胸脯保证道。 “实不相瞒，以在下看来，西门少家主若想成为一个合格的少家主，最好的办法就是从此刻开始，少说少做、多听多看。甚至于只是作为一面巩固西门家的旗帜，负责凝聚西门家的人心，而尽量不要参与到西门家的具体事务之中。若是西门少家主能做到，就可以成为一个合格的少家主。”孔方颇为认真地说道。 在孔方说完之后，就算是西门千叶做好了心理建设，但是在听到这样的答案之后，也是完全绷不住了。若不是自己有言在先，此刻他已经对孔方动手了。所以现在他只是喘着粗气强忍着怒火。 第177章 被沉塘之人 半晌之后，见西门千叶没有什么动作，孔方满意地点点头，然后说道，“西门少家主涵养不错，面对在下如此折辱，既没有还嘴，更没有还手。这样在下就可以和西门少家主说说为何要如此了。” 见到孔方态度转变，西门千叶也是明白对方刚刚或许只是考验他一番，现在自己通过了考验，他该告诉自己真正有用的东西了。却不想孔方却是语重心长地说道，“在下刚刚所言，其实就是真心想法，西门少家主按在下刚刚所说的去做就可以了。” 西门千叶被孔方的话搞得有些迷糊，只得问道，“可以为在下解释一下为什么吗？” 孔方点点头，然后说道，“西门少家主意识到了作为少家主的责任，这很好。但是，很多事情，不是你想要去做就能做好。就像在下，就算是掌握了觉远身上的法器，怕是也难以降服恶鬼。少家主也是同理。 西门少家主的权谋之术太过拙劣，就算是想要学，也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成功。可是少家主已然登位，已经没有时间去学习这些了。” “权谋？”西门千叶仔细品味这两个字，半晌后说道，“我自可以靠实力镇压一切，应该不一定要使用权谋吧。” 听到西门千叶这样的话，孔方完全体会到了什么叫‘夏虫不可语冰’，一时间都是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摇头苦笑。 “罢了。在我看来，孔兄亦师亦友，若是有一日在下真的遇到了难以解决的难题，怕是还要叨扰孔兄。”西门千叶见孔方如此，也是放弃了追问。 这时，孔方却是说道，“前日觉远似乎是在村中使用了什么消耗很大的法术，若是你得空的话，应该去看一看，他可能需要你的帮助。” 听到孔方的话，西门千叶立刻说道，“觉远怎么了？我正式接任少家主只是机缘巧合，许多事情其实先前都已经安排好了，根本不用我来操心。若是方便的话，我现在就可以去看望觉远。” 见到西门千叶这样的态度，孔方也是没有拒绝，直接就和西门千叶一起返回了觉远的住处。当两人返回的时候，张子萱一见到孔方就问到，“事情查得怎么样了。”而见到跟着孔方身后的西门千叶则是立马闭上了嘴，然后直接转身而去。 孔方见状说道，“张子萱和陆明月可是非常要好的闺蜜，先前你为难陆明月的事情她听说了，所以现在自然不会给你好脸色。” 西门千叶闻言也是无奈地说道，“先前是我鲁莽，希望孔兄可以替我多美言几句。” 孔方闻言看来西门千叶一眼，见对方一脸真诚的样子，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继续带着西门千叶来到了觉远的房间。在西门千叶到来之后，觉远似有所感地出现在了门口，然后说道，“原来是孔兄和西门少家主，还是先进屋再说吧。” 三人一坐定。西门千叶就直接开口问道，“几日不见，觉远法师何以至此啊。” 觉远闻言，也是摇头说道，“前段时日，我在村中遇到了一个被红衣厉鬼附身的小女孩。无奈之下，只得以佛门的‘佛法无边’秘术将之封印。虽然对方只是一个红色鬼物，但是怨气深重，再加上秘术本身的消耗。唉，主要还是贫僧有些学艺不精。” 在觉远说完之后，西门千叶的脸也是一阵抽搐。觉远现在是年轻一辈之中最早进入并稳固境界的人，是名副其实的第一人，这样的人说自己学艺不精，西门千叶感觉自己也被带了进去。 不过在短暂的错愕之后，西门千叶还是问道，“却是不知觉远法师遇到的是什么样的恶鬼。” “我也不是特别的清楚。只是知道那大概是一个被沉塘的女子，现在她不知为何，借助那个女孩生病阳气不足的时候，上了对方的身。若非如此，我们应该可以对付。”觉远开口说道。 “江雪妍？”在觉远说完之后，西门千叶立马说出了一个名字。在西门千叶开口之后，觉远和孔方都是看向了他。西门千叶也是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于是立马解释道，“在我的印象之中，西门家上一个被判沉塘的女子就是江雪妍。至于再往前，恐怕就得去找专门的典籍了。” 孔方点点头，沉塘是一个相当可怕的刑罚，百年都不一定会出一个，西门千叶不清楚是完全有可能的。不过孔方还是开口问道，“不知西门少家主能不能对我们说一说这个江雪妍的事情。” “自然可以，只是那时我还小，无法知晓事情的全部细节，而且时间久远，可能存在一些偏差。”西门千叶答应道。 “西门兄但说无妨。我等洗耳恭听。”孔方说道。 “记得那还是上次法会的事情。江雪妍与外男私通遭人告发，当时父亲气得直跺脚，不断地重复着‘西门家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东西。’，后来父亲就下定了决心，暗中将江雪妍沉塘处死，然后将那个外男驱逐。而后又是让相关之人守口如瓶，将此事压了下来。”西门千叶努力回忆着说道。 “那不知西门少家主可否记得当时是谁人告发的江雪妍，可有证据，那江雪妍又可曾招供。”孔方追问道。 “这个我也所知不详，只是听说好像是一个叫静姝的女子告发的他，而后是一个负责刑罚的长老进行的确认。至于那个江雪妍是否招供我就不知道了。只是听说那个江雪妍在被处死之时很不甘心，不断地诅咒静姝和施刑之人。为这，西门家的人还特意在其沉塘之处布下了压制灵魂的阵法，防止其死后作妖。”西门千叶努力地回忆道。 在西门千叶说完之后，觉远有些惊疑不定地看向孔方，有些不确定地说道，“我觉得这件事有些不对。” “不需要你觉得。这件事就是不对。”不同于觉远的惊疑，孔方直接给出了肯定的答复，然后看到两人有些不解的目光，直接开口解释道，“在下也是看过不少死囚临刑前的样子。悔恨有之、沉默有之，当然，诅咒也有之。只是这件事疑点太多，所以还是需要慎重看待。” “这件事有什么疑点吗？”西门千叶不解地问道。他看不出来这件事的问题，也不觉得孔方凭借几句话就能分析出其中的疑点。 “首先，你西门家会如此的宽容，二人通奸，给自己人判个沉塘的死刑，而对外男却是驱逐了事？其次，通奸这种事一般是要捉奸在床。而江雪妍如此诅咒静姝，那么极有可能是两人进行过对峙，然后静姝拿出了什么看似有力的证据。最后，就是压制灵魂的阵法了。若非含怨而死，为什么要压制灵魂？”孔方开口解释道。 在孔方说完之后，就算是西门千叶都是有些怀疑起来。以他对于西门家的了解，若是有外男勾结西门家的女子，若是不能最后成其好事，那么西门家绝对不会轻易放过对方。西门家如此处理，其中明显是有什么问题。至于第二点，西门千叶认可孔方的推测，可是也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最后，不同于孔方不同修行，他们这些修士自然是明白压制灵魂的意义。一般的人，哪怕是受刑而死，但只要怨气不是特别深重，灵魂也是会受到引渡，进入冥界查看生前功过，进而接受冥府审判，根本用不着压制灵魂。这个阵法的存在，只能说明事情有猫腻。 第178章 西门千叶的应承 见到西门千叶沉默不语，孔方也是没有催促，竟是自顾自的喝起了茶，似乎对于这件事不是特别的上心。反倒是觉远，一脸忧色地看着西门千叶，似乎是在等待着他的回答。 不过西门千叶在思考半晌之后却是对孔方问道，“孔兄不希望我追查这件事吗？” “就我个人而言，自然是希望的。但是我知道西门兄此刻已经是西门家的少家主，自然是要为西门家考虑得失，所以我知道这件事不会那么容易。”孔方有些无奈地说道。 “孔兄说的是，对于这件事我也是非常纠结。若不是此番牵扯到了觉远法师，那么我一定是希望这个案子永远不会有人提及，但现在涉及了觉远法师，我则是有些难以决定是不是要重新调查这个案子。”西门千叶认真地说道。 在西门千叶说完之后，觉远没有第一时间听出西门千叶的意思，孔方却是直接放下杯子，起身作揖，然后真诚地说道，“在下不知西门少家主心中到底有多少考量，但是此刻将觉远和西门家的颜面相提并论。在下都替觉远谢过少家主了。” 在孔方说完之后，西门千叶也是无奈的一笑，然后说道，“我其实也不是很清楚此事对于西门家的损害，只是心中不愿意觉远法师受到损害。” 这一下，就是觉远也明白了西门千叶的想法。于是也是开口说道，“西门施主的好意贫僧知道了。施主不必为贫僧担心。只是施主真的要为了西门家的颜面而任由那个可怜的女子含冤受屈吗？” 西门千叶刚想开口，却是感受到了一旁孔方灼灼的目光，于是只得叹了口气之后说道，“实不相瞒，若不是觉远法师已经参与到这件事之中，依照在下的立场，确实会对这件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作无事发生。可是眼下觉远法师已经参与其中，那在下就必须查清真相，给觉远法师一个交代了。” 见到觉远一脸错愕的表情，孔方有些打趣地说道，“觉远虽然在心境和实力上都是完成了突破，达到了更高的层次，但是看来还是没有适应身份的变化。” 在向西门千叶说完之后，孔方又是转向觉远说道，“在下知道觉远你虽然实力地位变了，但还是之前那个慈悲的觉远。只是在下很早就想提醒你了。现在的你，已经不是单纯的年轻一辈了，无论是谁，都会将你视为一位不能忽视的强者，慧觉寺未来的继承人，你在行事之前，也该多考虑一些别人的想法了。” “孔兄。”在孔方说完之后，觉远也是感到脸上有些挂不住，这件事上，他确实是有些欠考虑了。 不过在教训完觉远之后，孔方又是转向西门千叶说道，“此事虽说有觉远鲁莽的成分，但是对于西门少家主未尝不是一个机会。” “什么机会？在下愿闻其详。”西门千叶也是没有想到，孔方在说完觉远之后，还会转向自己。 “西门兄之前所行之事，虽然在下只是在其他人那里听闻，但是也能猜想一二。想来此前西门兄在西门家的威信并不深厚，而这件事，就是一个让西门兄在西门家树立起威信的机会。”孔方有些随意地说道。 “可是，难道就为了我个人的威信，就要做危害西门家的事情吗？”西门千叶似乎没有被空方打动，而是反问道。 “西门兄所虑不无道理。这件事若是去调查，确实有影响西门家声誉的可能。但是对于西门家也不是没有好处。西门家之中，有人目无法纪，欺上瞒下，难道身为少家主的西门兄能坐得住？”孔方反问道。 “但现在是法会期间，若是事情爆发开来，影响太大，在下也不敢去赌。”西门千叶还是非常的犹豫。 不过面对西门千叶的犹豫，孔方却是说道，“这一点西门兄不必担心。若是西门兄支持我们的行动，那么我们自然也会帮助西门兄保守秘密。其次，西门兄若是查清了此事，那么必将让西门家获得慧觉寺和太清山两个势力的好感。”孔方开口说道。 在孔方提起太清山之后，西门千叶惊觉过来，是了，这一次随同觉远一同前来的人，赫然就有太清山年轻一代的第一人张子墨。而且和觉远一样，张子墨现在已经看破了心障，向着第三层进军，只是因为最近一段时间他在稳固境界不怎么出现，自己居然有些忘了他的存在，真是太不该了。 在意识到张子墨的存在之后，西门千叶再没有任何的犹豫，直接开口说道，“因为西门家之事，而让觉远法师受到拖累，这是西门家的不是，我作为西门家的少家主，一定会查清真相，惩治枉法之人。给觉远法师一个交代。” 在西门千叶说完之后，觉远激动地道了一声佛谒，然后对西门千叶说道，“贫僧谢过西门少家主了。” 见到西门千叶答应，孔方则是说道，“还请西门少家主在回去之后将有关此事的记录交给在下查看一番。”听到孔方的要求，西门千叶先是有些错愕，随后缓缓地点了点头。然后西门千叶就辞别两人回到了西门惊鸿那边。 在送走西门千叶之后，觉远将此间之事对众人说了一遍，听到西门千叶答应之后，除了陆明月脸上带着思索之色外，其他人都是松了一口气，觉得有了西门千叶的支持，接下来的事情会非常的顺利。 不过在看到众人的表情之后，孔方却是忍不住说道，“几位不要多想，觉远兄很快就会没事，甚至还能得到一些补偿，但是这件案子却不会像几位想象中的那样被翻案，而是可能发生让人更加瞠目结舌的事情。” “怎么会这样，那个西门千叶不是已经答应了你们吗？难道他还敢变卦同时得罪慧觉寺和太清山不成。”张子萱有些不屑地说道。她对于修行界的了解还是很深的，明白这两个势力的分量，因此根本不觉得西门家敢出尔反尔，同时对上两家势力。 “张姑娘，你说得不错，西门家确实是不可能得罪慧觉寺和太清山的，甚至于仅仅是觉远一个人，他们都是要好好考量一番。不过我的意思是，这件事不会像你们想象中的那样，案件重新开始调查，真相大白，沉冤得雪，凶手伏法，逝者正名。那么做风险太大，而且想秘密解决又会留下口实。所以我猜西门家会解决造成问题的因素。”孔方面色冷峻地说道。 “你什么意思？”张子萱看出了孔方的认真，也是有些慌张地问道。 “此番回去，西门千叶应该会把事情告知西门惊鸿，不过西门惊鸿却不会去调查当年的事情，而是会将此事交给当年制造此事的人。而那些人，必然有办法将那个女孩体内的灵魂引出，然后加以处理。等一切过去，觉远会得到一些补偿，然后这件事就会再次被尘封，不会有任何人提起。”孔方解释道。 觉远闻言有些痛苦地闭上了双目，而陆明心则是有些不知所措地问道，“怎会如此？” “呵呵，陆兄可能是没见过一些世家或是官吏是如何处理上官到来期间上访的百姓的。难道他们真的会去考虑解决百姓提出的问题吗？要知道处理那些上访的百姓，可是远比处理那些问题要省力得多啊。”孔方有些意味深长地说道。同时目光望向远方，眼中涌现出复杂的神色。 第179章 暗流 “那你明知事情会如此，还和那个西门千叶眉来眼去，一副深交厚谊的样子。”张子萱此刻已经理解道孔方的意思，不过他还是看不惯对方的做作，因此不满地问道。 不过张子萱的提问显然是不能让孔方破防，他非常自然地说道，“觉远到底是无辜之人，不应卷入这样的事情之中，而且说不定还能收获一些不错的补偿。” “你。”张子萱有些气结。陆明心想要开口，不过却是被一旁的陆明月悄悄拉住，后者在拉住他之后，又是朝张子萱和觉远努了努嘴，陆明心会意，决心不再理会此事。 不过在两人僵持不下的时候，陆明月却是有些玩味地问道，“孔方，你说要是西门家的那些人拿不下那个鬼物会怎么样？” “基本不可能，不过要是这样的事情真的发生，那就是县令压制不住底下的百姓。那么不仅自己要解决问题，还要背上更大的罪名。”孔方开口说道。 而在孔方和几人讨论的时候，西门千叶也是向西门惊鸿说起了在孔方这边发生的事情。 在西门千叶说完之后，西门惊鸿面色平静地问道，“现在你也是西门家的少家主了，此事你打算如何去做。” “孩儿对于少家主的事物不是很熟悉，姑妄言之，有错漏之处，还望父亲见谅。”西门千叶在谦虚了一下之后说道，“孩儿认为，这件事必须要给觉远一个交代。否则为了一个红衣得罪一位第三层的存在实在是不值得。至于孔方那边，先拖一拖吧，近十年的案子，一时半会查不到也正常。” 西门惊鸿点点头，然后问道，“那你认为怎么样的交代比较合适呢？” “首先自然是要给出一份差不多的补偿，来者是客，我们没有招待好，自然是要给出补偿。至于那个鬼物那边，想办法解决就好。暗中查出是谁，让他自己去把事情摆平。”西门千叶说道。 “你的大体思路没错，但是有一点却是说错了。我们其实根本不用去查。直接来一招敲山震虎就好。”西门惊鸿还算满意地点点头，然后开口说道。“将你怀疑的对象和有机会办这件事的人召集起来，跟他们说觉远遇到的情况，让他们自己想办法，要是处理不了，那就由你来处理。” “可是这样，我们不是根本无法知晓是谁做了此事吗？”西门千叶有些不解地问道。 “哦，你真的很想查清这件事吗？”西门惊鸿开口问道。 西门千叶闻言一愣，不过很快就明白了西门惊鸿的意思，然后说道，“查清这件事是一方面，解决这件事就是另一方面了。” 西门惊鸿点了点头，然后说道，“那这件事就交给你吧。西门家一干人等，你都有处置之权，去做吧。” 在得到西门惊鸿的肯定之后，西门千叶先是找到了西门家的书吏，在看到当年之事的来龙去脉之后，他直接找到了相关的人和可能会影响此事的人。在将这些人召集之后，西门千叶也是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说了觉远遇到的情况。 在说完这些之后，西门千叶说道，“我知道你们之中定然有人知道此事的真相，但是我不想听你们解释。给你们三天时间，要是届时我无法给觉远他们一个交代，我就只好把你们交出去当做交代了。” 西门千叶说完之后，也是没有理会听到此事之人眼中闪烁的目光，径直选择离开。他知道，此时他表现得越是淡然，那些人就越是紧张，越有可能去擦屁股，让自己给觉远一个交代。 而在西门千叶离开之后，那些人中某人直接找到了自家的长辈，在说完今天的事情之后，有些不满地说道，“他西门千叶不过是胎投的好一些，这才成为少家主，有了进入第三层的机会。若是换我来，我一定不比西门千叶差。” “住口，西门千叶成为少家主是我和其他长老共同商定的结果，他成为少家主根本没有半点的水分。甚至我可以直言不讳地告诉你，西门千叶不是靠着少家主的身份开启西门家底蕴跨过的心障，而且在他突破之后，还主动放弃了使用西门家底蕴的权力。也正因如此，长老们才会由着西门惊鸿为西门千叶大操大办，否则你几时见过少家主接任还如此大张旗鼓的。”一个老人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当然，这件事情目前还是保密阶段。西门千叶省下的底蕴足够一个人窥探到第三层，但是此刻却是因为僵持不下而没有确定归属，最近一段时间你一定不能出问题，否则错过这次机会，你就要永远被两个人压在下面了。”老人继续说道。 那人也是明白了老人的意思，于是说道，“您请放心，他西门千叶不是要三日之后有个交代吗？我今日就去收了那个贱人，让她魂飞魄散，再也掀不起任何风浪。” “你打算怎么做？”老人见到那人认清了局势，也是顺势问道。 “自然是用那个人死前留下的东西将她的灵魂强行召唤出来，然后用事先布好的阵法直接抹杀。”那人理所当然地说道。 “很好，看来你还没有丧失对事情的判断。那觉远投鼠忌器，不愿伤害那个女孩，宁愿耗费大量法力也要留下那个女孩的性命。若是你直接玉石同焚，那么注定与那个觉远交恶。若是对方不依不饶，事情就麻烦了。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这个层次的存在有着远超第二层的实力和手段，你在将灵魂引出的时候，对方一定会有所感应。”老人提醒道。 “您的意思是我不能出手吗？”那人有些担忧地问道。 “我是在提醒你要注意出手的时机，不要无所顾忌。否则在解决那个鬼物之后反而留下别的把柄，那样就更不好了。”老人说道。 “听说家主在得知觉远的事情之后也是有些过意不去，明日便会登门致歉，若是我在明日动手的话，想来就算是觉远有所察觉，但是碍于家主的情面，也不会或者说没有机会为难于我。”那人试探着说道。 “你这么做确实保险不少。不过还是要小心那个境界的手段。在行事的时候也是要确保万无一失。”老人叮嘱道。 在离开之后，那人对西门千叶和觉远都是十分的不满。要不是觉远多管闲事，西门千叶胳膊肘外拐，为了外人逼迫自家之人，他也犯不着去对付一个蕴养了近十年怨气的红衣厉鬼。正如那就话说的那样，‘只有冤枉你的人，才清楚你有多冤枉。’他可是清楚的知道，当年什么叫做杀人诛心，身名俱灭。 所以，在去之前，他也是做足了准备，把自己多年的宝物搜罗了一番之后，还是觉得不保险，甚至是打算找平日里的几个狐朋狗友帮忙，让他们一起帮着自己伏击那个被他召唤而来的鬼物。 随着时间过去，一日之后，在他紧张地选好位置布置阵法准备灭杀那个鬼物的时候，西门惊鸿也是带着礼物正式前来拜访觉远。这么做一是因为此事上西门家确实理亏，二是一行人在山中给了西门千叶一些帮助，最后则是向慧觉寺和太清山示好。 而在西门惊鸿出发的同时，觉远也是先一步收到了消息，他现在只能在住所等待西门惊鸿的拜访。在确认了这样的情况之后，那人也是迅速地来到了之前选好的地方，和一众狐朋狗友一道，打算将那个鬼物在今日灭杀。 第180章 张子墨出关 时间很快来到约定的日子，西门惊鸿到来的速度还是非常快的，而且西门千叶不知出于什么目的也是陪同西门惊鸿一同到来。 在西门惊鸿到来之后，觉远也是亲自到门口出迎。见到了觉远出现在外面，西门惊鸿也是客气地说道，“你好歹也是第三层的法师，而且还是慧觉寺的代表，亲自出迎实在是有失身份啊。” 觉远虽然不像孔方那样通晓人情世故，但基本的道理还是懂的，只是开口说道，“西门前辈这是哪里的话，今日西门前辈亲自到访是对觉远最大的肯定。觉远怎敢不亲自前来。” 这时西门千叶则是开口说道，“觉远法师客气了，眼下父亲大人有事想和觉远法师交流一番，需要进屋再说。不知法师是否方便。” “这是自然，前日得知西门前辈将要到来，贫僧早已将住所洒扫了一番，眼下张子墨还在进行最后的闭关，而张子萱正在为两位准备茶水。还希望前辈不要责怪两人怠慢。”觉远客气道。 “自然不会。”西门惊鸿应了一声，随后就和觉远一道进入了住所之中。 在进入房间之后，觉远落座，而后西门惊鸿和西门千叶坐在了对面。而在三人落座之后，张子萱也是适时地为三人填了一杯茶水，然后就退到了一旁，似乎是不打算参与到议论之中。 三人都是没有在意眼前的茶水，只是西门惊鸿在看了觉远一会之后，似乎是有些失望有些无奈。最后还是开口问道，“我在千叶这里听说，觉远你为了保住那个小女孩的性命施展了‘佛法无边’秘法，不知此事是否为真？” 觉远不知道西门惊鸿具体的想法，不过只是自然地说道，“确实如此，不过西门家主不必担心，先前孔方已经有过预测，西门家不想让外人过多地参与到本家事务之中，所以眼下在西门前辈到来之后，不论发生了什么，觉远都不会让前辈为难。” 见到觉远如此，西门惊鸿也是不由得感慨孔方对于人事的感知确实远超他的想象。不过，他现在此来却不是这个原因。西门惊鸿在深吸一口气之后说道，“你们那个孔方确实是妙人。不过这一次他却是说错了。老夫此来并不是为了此事。” 这一下，不仅是觉远，就是西门千叶和张子萱都觉远有些意外。随后西门千叶有些不解地问道，“父亲，不是为了这件事，我们为何要来找觉远呢？” “千叶啊，你觉得做下此事的人对于西门家重要吗？说句不好听的，若是处理那样一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不仅能收获自己的贤名，还能获得觉远法师这样人物的好感，作为家主，你会怎么选？”西门惊鸿反问道。 西门千叶愕然，道理他自然也懂，只是没想到西门惊鸿会直接把背后的算计直接说出来。 西门惊鸿随后说道，“当时也是十年一度的法会，那时我初为家主，很多事情还不熟悉，加之又是法会期间，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于是虽然那件事有些疑问，但我也没用深究，选择了放纵。却不想今日要面对那时造成的恶果。”西门惊鸿开口解释道，既是给西门千叶也是给觉远。 在解释完之后，西门惊鸿目光灼灼地看向觉远，语气凝重地问道，“觉远，老实告诉我，施展这‘佛法无边’秘术对你的消耗究竟有多大，你现在还有几成灵力。” 觉远见到西门惊鸿的目光，本想推脱无碍，却是又有些说不出口，最后只得实言相告，“不敢欺瞒前辈，觉远施展‘佛法无边’秘术耗费了自身近半的灵力，现在也只有七成左右。不过若是等到法会正式开启，应该可以恢复个七七八八。” 在觉远说完之后，西门惊鸿也是无奈地叹了口气，随后说道，“看来和我所料的差不多。依照那个鬼物和你的实力判断，施展那样的秘术，就算是事成，你的消耗怕也是小不了。想来你是借助了什么宝物的力量，否则现在应该只剩下两成左右的灵气。 只是可惜，西门家的法会说是交流，其实也是请求其他第三层的强者帮忙加固封印阵法，此事所需消耗灵气甚多。觉远你初入此境，若是全盛时期，或许可以毫无压力地完成此事，但是现在，只怕难以胜任这件事了。” 在西门惊鸿说完之后，觉远也是陷入了沉默。虽然可以在；陆明心等人的面前强撑，但是面对西门惊鸿这样成名已久的前辈，强撑无疑是非常不明智的行为。 “还请前辈见谅，觉远不是有意要耽误前辈的大事。”觉远开口道歉道。 “无妨，此番我来就是向你说明此番的情况。”西门惊鸿不在意地摆了摆手，然后说道，“觉远你们尚且年轻，有些事情不必放在心上，此次正是因为你们前来，千叶他才得以看破心障，打开通往第三层的路。这对西门家和我就是莫大的恩情。 至于法会之事，西门家自然是有所准备，少了觉远你一个也不会坏事。而且在法会结束之后，西门家给你的酬谢不会比其他人少。” 在西门惊鸿说完之后，觉远有些为难地说道，“无功不受禄，更何况眼下觉远还耽误了西门家的大事。” 见觉远推辞，西门千叶则是说道，“父亲大人说得不错，若不是有几位同行，就算那时我能看破心障，怕也是难以囫囵地走出那里。而且觉远你施展秘术也是为西门家之人，若是因此受到损失，没用完成此行的初衷，这让我二人如何过意得去。” 在西门千叶开口之后，西门惊鸿满意地点了点头，没用继续说什么。不过这时，张子萱身后却是传来了一个声音。“不知道此番西门家具体是需要觉远的佛法支持，还是需要一位第三层的存在呢？” “西门家需要加固阵法，更需要的是修为，佛法并不重要。”西门惊鸿回答道，然后看向了张子萱的身后。张子萱的身后，正是已经闭关数日的张子墨。不过现在他身上却是散发着远超以往的气息。 “没想到你也是迈出了那一步，老夫要恭喜张道友和太清山了。”西门惊鸿在确认完张子墨的气息之后说道。 “侥幸而已，若不是借助西门家的地利，怕是想要突破还需一段时间。”张子墨颇为客气地说道，随后又补充道，“若是可以的话，张子墨愿意代替觉远去参加西门家的法会，就是不知道有没有这个机会。” “自然可以。若是张道友愿意帮忙，西门家一定不会少了酬劳。”西门惊鸿答应道。 “不必如此，西门家只是发出了一张请柬，最后出力的也只有一人，若是拿出两份酬劳的话，那亏的就有点多了。”张子墨婉拒道。 在张子墨说完之后，西门惊鸿还想开口。不过在这个时候，觉远却是忽然心有感应，整个人像触电一般站了起来，然后看向了村庄的方位，目光中泛着沉思，隐隐有担忧之色。 “觉远，你怎么了？”张子墨对于这几日的事情还不知晓。只是现在见到觉远的异常，有些紧张地问道。 “倒是无碍，只是感觉到我留在那个女孩身上的封印受到了触动。那个被我压制的鬼物似乎是苏醒了过来。将要冲破封印了。”觉远开口说道，张子墨自然是完全不懂，只不过他似乎也察觉到此刻不是追问的时候，只能交给觉远自行判断。 第181章 西门翔宇 觉远在仔细感应一阵之后，看向西门惊鸿和西门千叶问道，“想来这就是西门家给我的交代了吧。虽然贫僧不喜，不过这到底是西门家的家事，贫僧就不多问了。” 在觉远说完之后，似乎是感受到了觉远的不满，西门千叶说道，“感谢觉远法师的体谅，不论结果如何，西门家都会为此事给觉远法师一份补偿。” 觉远不想再说什么，只是闭目点头，西门惊鸿和西门千叶也是识趣地离开。觉远已经默认了西门家的做法，他们还留在这里，实在有些咄咄逼人的味道了。 在两人离开之后，张子墨向两人问起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听到他们遭遇老虎的时候，张子墨都是不由得紧张起来，而且直言雷法应该能对付了一下老虎。而在说起女孩的事情时，张子墨却是和几人意见相左，他觉得觉远有些多此一举，当初直接找西门家事情就不会像现在这样麻烦了。 不过在张子墨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却是只能继续去闭关。因为他想要参加西门家的法会，自然也是要进行修养，确保自己处于全盛状态，不然以他初入第三层的境界，怕是会有些吃不住。 而在觉远感应到封印被触动的时候。一处密林之中，西门家的那个公子正带着几个狐朋狗友在密林中一脸紧张地运转着阵法。在数度呼唤无果之后，这位公子忍不住对几人吐槽道，“你们不是说这么做十拿九稳吗？那个贱人怎么还不出现？” 见到公子不满，其中一人有些无辜地说道，“公子勿怪。我们一切都是按部就班地准备的。这里是当初那件事情发生的地方，而且我们现在还使用了当初给她下判决的文书，以及一些其他的遗物，想要唤回她的魂体，应该是轻而易举。公子再等等吧。” 事实上，他们到底是出身世家之人，虽然平日里不学无术、游手好闲，但是接触到的知识却是没用任何问题的，此刻之所以没能如预期的那般将魂体唤来，是因为觉远先前施展秘术使得那个鬼物陷入了某种意义上的沉睡。他们前几次呼唤，只是让那个魂体醒来，而且还是在觉远没用加固阵法的情况下。 不过也就是几人还在思索要不要再次进行呼唤的时候，密林中的环境开始了变化。虽然一切都没用发生明显的变化，不过天上的太阳似乎都变得模糊了一些，而周围变得静谧起来，原本的虫鸣蝉唱不知何时开始消失不见，树林之中只有风吹过树叶发出的沙沙声。 感受到这样的变化，就算是不学无术的几人都是明白，那个鬼物过来了，而且马上就要出现了。几人顿时都是有些紧张地戒备起来。他们不向西门千叶那样有着卓绝的天赋，又经过了刻苦的练习。所以哪怕眼下准备的非常充分，也是异常的紧张。 在几人紧张的目光之中，在树林之外，一个浑身散发着血红色阴气的魂体出现在几人的面前。若是陆明心等三人在星洲城之时见到这个魂体，一定会变得紧张万分，第一时间想着如何保命。也许是因为出身的原因，这魂体的周围的血红色阴气之中混杂这些许的青色，使得其威力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西门翔宇，没想到你居然还敢主动呼唤我，看来你是迫不及待地想死了。”那个魂体说道。 “当年把你的魂体封印在河底，也是不想你魂飞魄散，没想到你执迷不悟，在侥幸逃脱之后还想着残害百姓。西门玲，这一次我不得不彻底消灭了你了。”那个公子，也就是西门翔宇回应道。 不过在其说完之后，那个鬼物，西门玲却是开口说道，“当年我拒绝你的示好，本以为你能不再纠缠于我，却不想你居然联合那个贱人一起陷害我。你做的这些事早晚会大白于天下，你必然身败名裂，承受无尽的屈辱，痛苦地死去。” “还不是你自己妇人之仁，若是当年你直接告发那个静姝，她也没用机会反咬一口，我也无法对你做些什么，要怪就怪你自己吧。”西门翔宇说道。 在其说完之后，西门翔宇就是向身后一挥手，身后的那几个人会意，也是同时念动了口诀，一时间，一个庞大的阵法凭空出现，将几人一鬼笼罩在了其中。若是陆明心在的话，一定会惊呼，这不是他之前在对付那个九转魔婴时用过的阵法吗？只是此刻这个阵法布置得过于庞大，虽然金光更盛但是浓度较低，威能也是下降了不少。 而在阵法完成之后，西门玲也是有些不可思议地说道，“西门翔宇，你是真的舍得啊。没想到居然连这金光封灵阵都摆了出来。只是这阵法似乎和书中记载的有些不同啊。” 听到西门玲的话，西门翔宇也是说道，“自然是不同，金光封灵阵主要用途是封印、镇压，次要用途才是灭杀。所以我们合计一下进行了改造。对你根本用不上封印，直接灭杀就行了。” 在西门翔宇说话的时候，几人也是开始了行动。阵法中的金光快速变得凝实，然后向着西门玲镇压而来。而在金光压过来的时候，西门玲周围的阴气也是鼓动起来，竟是硬生生挡住了镇压之力吗，使金光不能前进一点。 “真是自作聪明。这阵法消灭鬼物的主要功用就是靠着阵法进行消耗，待阴气消耗得差不多的时候，才能进行下一步。而在这期间，我足以杀你数次了。”西门玲有些玩味地说道。事实上她正是看到了这一点，才主动踏入的阵法，对方向灭杀她，她又何尝不是抱着同样的想法。 在说完之后，只见西门玲将周身的阴气凝聚，用几缕泛着青色的阴气开道，宛如刀锋一般向面前的金光冲击，竟是直接破开了阵法中的金光，急速地向着西门翔宇冲去。 见到这一幕，西门翔宇也是有些意外，不过他的准备可不止这一些。只见他拿出了一张泛着黑色的符纸，随后念动口诀，只见符纸之上直接燃起了火焰，不过火焰却是没用烧毁符纸，而是像是直接在符纸上生成一般，对符纸本身没用半点的损伤。 “神焰符？西门翔宇，你是真的舍得啊，我记得没错的话，这符纸应该是少家主的护身宝物才是，西门家几年也不见得能成功制作几张，你居然会有？”西门玲有些意外地说道。 “神焰符是少家主才应该掌握的宝物不假。可是那个西门千叶已经靠着自己的力量看破了心障，正式成为了少家主。这些护身宝物没有了意义，也就被分给我们这些人了。”西门翔宇见到对方紧张起来，也是戏谑地说道， 在说完之后，神焰符上的火焰剧烈地燃烧起来，就连拿着符纸的西门翔宇也是感受到了灼热的温度，他随即不再犹豫，直接将符纸向着西门玲射出。 见到神焰符飞来，西门玲也是面色凝重起来。作为为少家主保驾护航的宝物，其威力相当惊人，就算红衣的鬼物遇上了，基本要在这一击之下直接灰飞烟灭。不过她西门玲此刻已经修炼出了一些青色阴气，还是有对抗的资本的。 只见她将原本冲击阵法的青色阴气置于身前，试图抵挡神焰符的攻击。而神焰符在遇到阴气之后，也是直接爆发开来，一下子，炽烈的火焰升腾，竟是连阵法中的金光都是消散了一些，一行人被热气逼得后退了数步，中心的情况根本无法看清。 第182章 意外逃脱 待到热气稍微消解一些，西门玲的身影再次出现在几人的视线之中，只是此时，她周身的阴气变得稀薄了不少，就连魂体都是黯淡了许多，尽管脸上的表情变得更加的凶恶，但是从气息上看，对几人已经没了什么威胁。 见到这种情况，西门翔宇不由得轻蔑地说道，“西门玲，你主动赴死，我们还可以给你一个痛快的，若是负隅顽抗的话，就不要怪我等不念同族之情，一点点将你折磨致死了。” 西门玲听完西门翔宇的话，脸上的表情变得更加阴冷。随后开口说道，“你也配提同族之情？西门家的家风就是被你们这些人破坏的，若是西门家先祖有灵，定然不会放过你们这些人。现在多说无益，我就是灰飞烟灭，也决不让你们好过。” 说完之后，西门玲的周身竟是再次散发出浓郁的阴气，不过在散发出如此恐怖的阴气之后，其魂体本身却是变得更为黯淡，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散。 “燃魂秘术？你疯了吗，西门玲？”在察觉到西门玲的变化之后，西门翔宇也是震惊地喊道。西门翔宇在西门家之中还是有着不凡的见识，一下子就看出了西门玲此时的状态。 燃魂秘术，是一种鬼物的舍身技，和人族的道士也是有着类似的法术，只不过在使用之后会损伤自身的精血，如此做之后，除了短时间之后会引发强烈的反噬暂时失去战力之外，甚至还会永久消耗潜力，让自身境界更加难以提升。因此除了一些风烛残年，晋升无望的老人，正常人不会使用这个秘术。 当然，使用这样的秘术，除了有强烈的反噬之外，其效果也是非常明显的，用到极致的话，甚至可以爆发出超越当前境界的力量。眼下西门玲使用了这样的秘术，原本只是红衣的她，给几人的压迫感，已经是完全不比一些青色的妖魔差。而且因为其疯狂的态度和有针对的恨意，几人甚至有种面对青衣的错觉。 面对如此疯狂的西门玲，就算是觉得自己已经掌握了绝对优势的西门翔宇，此刻心中也是产生了强烈的恐惧。不过出于理智，他也知道对方已经是强弩之末，只要自己坚持一会，对方自己就会崩溃，只要秘术的效力一过，对方就只有任他揉捏的份。 有了这样的算计，于是他调动阵法中的金光开始进行防御。至于神焰符，那个东西是少家主才有资格染指的宝物，他擅自使用一个已经冒了很大的风险，再用的话，就算是背后的长老都保不住他。 不过就在西门翔宇将阵法中的金光尽数牵引至身前用于防御的时候，原本一副不死不休的西门玲眼中竟是掠过一丝狡黠。只见她在见到阵中的金光被引动之后，行动也是变得缓慢了一些，不过周身的阴气却是变得集中起来，似乎是打算直接全力一搏。 西门翔宇见到这样的变化，也是继续加大了催动阵法的力度。虽然西门玲此刻魂体都是有些黯淡，但是她身上的怨气太过浓烈，他心里也是有些发毛。 不过就在西门翔宇进一步将阵中的金光用于防御的时候，西门玲的动作终于是引起了其他人的警觉，有人开口提醒道，‘公子，不要把阵中的金光尽数用来防御啊，若是她借机逃跑该怎么办？’ 那人的提醒让西门翔宇也是有些迟疑，现在他面对的情况也是不容乐观，毕竟涉及了晋升机缘的争夺，若是在这个时候犯错，他真就要一辈子活在那个西门千叶和某个获取机缘的人的阴影之下了。 见到西门翔宇迟疑，西门玲又是一声尖啸，周身的阴气再度浓郁了不少，而自身的魂体也是变得黯淡到了极致。一下子，就算是身处于金光的庇护之下，西门翔宇都是感受到了威胁。一下子，其它的得失被他通通放到一边，他现在要保证自己的绝对安全。 不过就在西门翔宇再度将阵中的金光汇聚之后，西门玲突然改变了方向，直接用尽自己的力气向着镇压此地的阵法冲击而去，在众人甚至还来不及做出反应的时候，周围就是响起了玻璃炸裂的声音。原本笼罩在此地的阵法在西门玲全力的一击之下直接破碎。 在阵法破碎之后，西门玲头也不回地向远处遁逃。而西门翔宇见到这一幕之后，心中除了惊怒之外，也是有着阵阵后怕。怒自然是因为自己着了西门玲的道，从刚刚其爆发出的力量来看，神焰符绝对是对其造成了难以想象的伤势，以至于燃魂秘术对其提升都是有限。 至于后怕，那就是在放走西门玲之后，自己可能要面对的危机。首先就是西门千叶的威胁，他的要求自己做不到，那么对方就不会轻易放过自己。然后是这件事若是曝光，那么他基本上就再也没有争夺机缘的机会了。最后，就是神焰符的使用，若是用了此符还不曾建功，那么他也会受到家族的诘问。 在他发懵的时候，其它几人试图去追击西门玲。不过在侥幸逃脱之后，西门玲像是漏网之鱼一般，对于几人嘲讽的话完全的置若罔闻，只是向着河边跑去。只要她遁入河中，那么她的踪迹将完全无法被追索，而且对方也没有追击的勇气。西门家的河也是有着无数的传闻呢。 在追索失败之后，几人汇集到了一起。在勉强压制住内心的恐惧之后，西门翔宇开口说道，“我们还是尽快将此事告知长老，看他有没有补救的办法吧。”其余几人也是没有别的主意，只能先按照他的提议去求助长老。 在得知事情的经过之后，那个长老看向西门翔宇的眼神也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先前对方坑害西门玲的时候，他就觉得事有不妥，希望对方不要因为一己私怨就做那种污人名节的事情。现在形势到了这一步，西门翔宇还能放走西门玲，这是他想不到的，他还是低估了对方的愚蠢和无能。 在听完一切之后，他也是久久无言，最后还是吐出一口浊气，然后重重地说道，“事情或许还有转机，只是我们怕是要做出一些承诺和牺牲了。” 在说完之后，他说出了自己的想法。那就是联合其它的几个势力进行某种意义上的‘逼宫’，打着分清内外亲疏的名义让西门惊鸿和西门千叶强行揭过此事。至于代价吗？西门家的少家主是西门千叶不假，但是现在他几乎是放弃了西门家为少家主准备的一切资源。 原本这为少家主准备的资源是不可拆分的，不然就是让西门家的少家主名存实亡，但是西门千叶靠自己走出了那一步，这些资源就变成了事实上可拆分的事物。而现在，他就是让西门翔宇承诺不参与其中相当一部分资源的争夺，以换取他们的支持，和自己一起向西门惊鸿父子施压。 在他说完自己的想法之后，西门翔宇忍不住反问道，“可是他们会答应吗？若是将我的事情都呈上台面的话，那么根本不用我给出承诺，我根本就没有争夺的机会啊。” “看来你还没有蠢到家。不过你不必担心，真要是有人想让你失去机会，你也是可以反咬他们一口的。要知道你虽然私德有亏，但他们真的就那么干净吗？若是自身还留有破绽的话，谁敢将你逼上绝路，真不怕我们的全力报复吗？”他一脸阴沉地解释道。 第183章 逼宫 自然是在这位长老说完之后，西门翔宇也是颇为激动地点点头，他实在是不曾想到，在如此绝境之下，这位长老还能想到如此办法来化解危机。至于那个所谓少家主对应的资源，原本就不是他的东西，就算是声明放弃也没有什么损失。 不过在送走西门翔宇之后，这位长老也是叹了一口气，然后颇有深意地看向天边喃喃道，“是小弟无能啊。此事过后，只怕就算是能保住宇儿的性命，怕是在西门家中的地位也是会一落千丈，顶多能图个衣食无忧，在难有进取之力。” 和西门翔宇的想法不同，他可是看得清楚，西门家之中，除了西门惊鸿以及西门千叶可以靠着自己的实力来让手下的追随者心甘情愿地追随之外，其它的那一股不是靠着利益绑定那些人。甚至有激进一点说，那些依附西门惊鸿父子的人，也是为了利益啊。 现在西门翔宇虽然只是在口头上放弃了一些属于‘少家主’的资源，看似对自身没什么损失，但却在事实上让手下的人看到了颓势。而一旦这些人离心离德，那么西门翔宇周围所聚拢的势力也会一落千丈。除非，他西门翔宇也能走出那一步，但是西门千叶都是卡了如此之久，他西门翔宇还是不要做梦了。 在于西门惊鸿一起回来之后，西门千叶有些担心地说道，“父亲，我们对于觉远的态度是不是要重新评估一下。” 先前虽然也是知道张子墨走出了那一步，但是他和觉远之间似乎是有着一种莫名的疏远，但是今天，西门千叶发现自己错了，张子墨和觉远之间，已经超越了普通的朋友。这是西门家的法会，他张子墨说替就替，而觉远却是没有半分的不满，这就已经可以说明很多问题了。 不过西门惊鸿在思索片刻之后却是说道，“不必了。觉远虽然是心怀慈悲的法师，但也不是不同人情。既然他已经表达了对西门家的理解，那就是接受了我们的做法，我们接下来表现得光明磊落一点就好，若是态度变化的话，反而让人心生反感。” 听到西门惊鸿如此说，西门千叶也是点了点头。他其实能理解西门惊鸿的意思，只是在他的心里，他还是希望能和觉远一行人成为朋友，所以他不想觉远他们为此对他另眼相看。 “父亲，刚刚觉远感觉到有人触动了他留下的封印，不知眼下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西门千叶有些好奇地问道。他还没有正式迈入那一步，很多事情他感受得并不真切。 “应该是没什么问题吧。那个鬼物虽说有些灵智，但到底只是一个红衣。而这次去的人，貌似还拿出了府库里的神焰符。就算是再笨，收了对方也不是难事。”西门惊鸿面色淡然地说道。 “神焰符？那不是少家主专属的保命之物吗？”西门千叶有些不解地问道。西门千叶之前虽然在很多事情的处理上不尽人意，但是对于一些‘常识’还是知道的。 “呵呵，我西门家的少家主现在还差一张神焰符吗？”西门惊鸿面带笑意地问道。西门惊鸿自然是不差这些的，现在的他，虽然放弃了为‘少家主’准备的资源，但实际上拥有的却是长老的待遇。再加上家主父亲的偏袒，资源是真的一点不少。 不过看到西门千叶还是有些疑惑，西门惊鸿继续说道，“虽然说西门家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我的眼睛有些夸张，但是一些重要物资的流向还是清楚的，若不是有我的默认，他们动不了那个东西。” 西门千叶这时也是明白了一些西门惊鸿的想法，当即安下心来，不再想觉远这边的事情。 不过事与愿违。在西门千叶刚刚处理完一些事物准备继续巩固境界的时候，就是收到了邀请，让他去参加会议，会议是几位长老发起的，而且特别要求西门千叶参会。所以就算是西门惊鸿也不好推脱，只得派人来找西门千叶。 等到进入会场之后，就算是西门千叶反应有些迟钝，也是能感觉到会场之中有些诡谲的气氛。只见因为西门千叶突破而脾气好了不少的西门惊鸿不知为何突然一脸严肃地站在那里，对周围几位西门家的长老怒目而视，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出手的架势。 而在西门千叶到来之后，还不等他开口，一位长老就是迫不及待地说道，“千叶侄儿来了，听闻你看破了心障，真是可喜可贺啊。”虽然话说得还算中听，但是他的语气却是带着一些讥讽。 还不等西门千叶说些什么，就有一位长老接过话头说道，“看破心障是好事，可是为着和外人的友谊就出卖自家的族人，就是有些不对了。” “谁说不是呢？听闻他突破的时候得了外人的指点，然后就因为外人来质问自家人，甚至想要去翻近十年前的铁案，真是让人匪夷所思。”有一个长老对西门千叶进行抢白，他还来不及开口，一顶不分亲疏的帽子就已经牢牢地扣在了他的脑袋上。 西门千叶也是被这突如其来的逼问整的一阵无语，在开口之前，只得看向西门惊鸿寻求帮助。不过甚至在他眼神看向西门惊鸿的时候，又是一人站出来说道，“不必询问家主。我们在来之前已经听说了。虽然此事有家主的意思，但是基本就是你这位少家主做的决定。” 在经历如此一番抢白之后，就算是西门千叶也是有些火气。不过在看到西门惊鸿在他进来之后，压下火气，只是担忧地看着他的时候，他也是明白，这次的事情或许有些匪夷所思，但西门惊鸿却是想让他自行解决。所以才忍了下来。 “几位长老接下来会不会说我西门千叶勾结外人，谋害西门家，甚至于进一步怀疑我的血脉，想要开祠堂来审问于我呢？”西门千叶声音变得平静，但是说出的话却是语不惊人死不休。他的话出口，就算是西门惊鸿脸色都是变得异常难看。 这些长老是来逼宫的，但却是想让西门惊鸿父子给出承诺，做出让步。现在两父子风头太盛，这引得他们担心，因此才会联合起来试图打压一下西门千叶，好为自己争取更大的活动空间。至于说真的想要把西门千叶怎么样，他们可没这么离谱的想法。 见到这些长老如此，西门千叶也是说道，“若是几位前辈还信得过西门千叶的话，还请听西门千叶说上一句。晚辈虽说在此事上有些维护外人，但也是形势所迫。 想必诸位也是知道，慧觉寺是不弱于我们的势力。而今天，我们又是见到了正式迈入第三层的张子墨，他愿意代替灵气消耗严重的觉远参与到法会之中。几位不可能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吧。” 西门千叶在说完之后，用平静的目光扫过众人，几位长老的目光都是有些闪躲。本就不占理的他们自然是无法再责备西门千叶。 而这时西门千叶也是再次深吸一口气说道，“今日我们父子去拜访觉远，也是为了消除此事对于西门家不利的影响。觉远已经决定不再追究此事。至于西门家这边，我希望不要因为这件事而影响了西门家的团结。眼下法会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西门千叶说完之后，也是看向了西门惊鸿，后者满意地点点头，西门千叶节奏控制得不错，虽然言辞有些偏激，但基本上是控制住了局面。 第184章 祸水东引 几位长老其实也知道西门千叶才是西门家未来的支柱，根本不想将之逼迫得太狠，彻底得罪，眼下之所以愿意一起逼宫，也不过是有人拿出了足够的好处，他们也是想借机打压一下西门惊鸿父子的气势，现在西门千叶有了服软的意思，他们就没有了逼迫的打算。 所以几乎所有人都是不约而同地闭上了嘴，只有一个人例外，他就是那个试图保住西门翔宇的人，他知道若是现在不能将事情落实下来，只怕法会之后，西门翔宇还是一样会受到清算。于是他开口问道，“却是不知少家主打算如何结束此事。” 西门千叶看向此人，心中已经暗暗将此人记下，不过在表面上，他还是温和地说道，“自然是不再追究此事。西门家法会在即，很多事情都是有些力不从心，只能请觉远他们理解一下了。” 在西门千叶说完之后，这位长老终于是放下了心，只要西门惊鸿父子不再追究，其它人也就无所谓了。毕竟别人若是不放过他们，他也不介意在倒霉之前拉上两个人做垫背。 而在西门惊鸿表态之后，西门惊鸿也是站出来说道，“从前小儿是仗着天赋不错，行事比较鲁莽，做了一些荒唐之事。不过在看破心障的时候，小儿明白了自己对家族的义务。想来以后会以家族利益作为优先考量，不会再莽撞行事，也希望诸位可以帮衬一二。” 西门惊鸿此时开口也是给在场的诸位长老一个台阶。于是他们纷纷发出感慨，开始夸赞西门千叶识得大体，天资过人。场中原本紧张的气氛顿时缓和了下来，一片其乐融融的景象，仿佛西门家内部从来没有什么争权夺利，从来都是完整的一体。 在此事结束之后，西门惊鸿和西门千叶默契地来到了一处密室，西门惊鸿在确定四下无人之后，开口问道，“你真的甘心就这么将这件事揭过去吗？” “自然是不甘心的。不过长老们的逼迫也是给我提了一个醒。虽然我是西门家的少家主，但若是翻西门家的旧账的话，可能会使得人人自危，他们可是会联合起来反对我们的。”西门千叶有些头疼地说道。 “那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西门惊鸿问道，他知道自己儿子的性格，虽然现在会为家族考虑，但眼下吃了这么大的亏，是绝不可能咽下去的。 “父亲，我打算将这件事直接交给觉远他们。此事虽说是西门家内部之事，但眼下西门家有些自顾不暇，没有精力再处理这样的事情。而觉远他们，既然已经参与其中，若是不能求得一个圆满的结果，怕是道心难定，影响日后修行。”西门千叶脸色有些阴沉地说道。 “如此也好，你刚刚已经做出表态，眼下我们确实不适合再参与到此事之中。不过觉远已经深入此事，就算将此事交给他们调查也没有什么问题。”西门惊鸿答应道。 “那我一会就悄悄地去见一见他们。也算是给觉远他们一个交代。”西门千叶开口说道。 在说完之后，西门千叶就是一个人悄悄地来到了觉远的住处。此刻张子墨已经出关，而觉远却是因为施展秘术消耗有些大，因此现在是张子墨接待了西门千叶。 西门千叶见到是张子墨，也是没有什么迟疑，直接将西门家的情况尽数说出。当然，西门千叶只是着重讲述了西门家眼下面临无人可用的窘境，而没有提及一丝一毫的关于西门家内部矛盾的事情。 张子墨不同于觉远，在听西门千叶说完西门家的情况之后，几乎是没有什么犹豫就答应了下来，表示自己一定会尽全力帮西门家除去那个为恶的鬼物。不让其祸害西门家的百姓。 西门千叶能感觉到张子墨和其他人的不同，不过此刻他急于将此事以某种方式了解。既然张子墨代替这些人答应了下来，他也就直接拜谢告退了。 在送走西门千叶之后，张子墨终于是在临近傍晚的时候将这件事告诉了又一次聚集到一起的众人。在听完张子墨的讲述之后，张子萱有些不满地说道，“哥哥你怎么什么事都敢答应呢？要知道就算是觉远，都只能消耗大法力施展秘术将其封印，你怎么就敢接下此事呢？” 张子墨刚想解释自己突破之后未必会不如觉远，以他的手段或许能更好地解决此事。不过就在此时，孔方却是皱着眉头说道，“好一招祸水东引。若是我所料不错的话，这是西门千叶正式接任少家主，他拿自家人开刀自然是引起了西门家内部的反弹。他镇压不了这股势头，所以将事情抛给了我们。” 在孔方说完之后，张子萱有些烦闷地说道，“哥哥真是的，明明事情的经过一点都不清楚，就敢接下这么麻烦的事情。” 这时，觉远则是温和地说道，“不用担心，那个鬼物不过是红衣的级别，只是在机缘巧合之下附上了人身才变得麻烦了起来。若非如此的话，其实她本身还是很好对付的。” 在觉远说完之后，张子萱立刻附和道，“我相信你的判断，觉远你出手的话，一定会没问题的。” 张子墨见到张子萱对待两人截然不同的态度，心中也是有了不少老父亲有过的感慨，‘女大不中留’啊。 而在张子萱说完之后，陆明月却是直截了当地问道，“我们现在还要参与到这件事情之中吗？” “自然要参与，不然难道可以看着那个鬼物为祸一方吗？”张子墨理所当然地说道。不过他说完之后，就是迎上了一阵白眼，就连平日里最喜怒不形于色的孔方都是有些嘴角抽动，或许这段时间的闭关让他有些无聊，他有些急于表现自己了。 于是孔方说道，“这次的事情我们确实应该管一管。” 在听完孔方的结论之后，陆明心也是有些不解地问道，“你不是说这是西门家的祸水东引吗？那我们还要参与其中。” “祸水东引不假，但对我们利大于弊也是真的。想要在西门家得到更多的好处，除了真的像别的势力那样被西门家驱使，了解一些西门家的内幕也不失为一种方法。”孔方说话的时候脸色有些阴沉，似乎是有些另有所指。 “对付鬼物我最擅长了。正巧我刚刚突破，也可以借此进一步熟悉一下自己的力量。”张子墨有些激动地说道。 不过在张子墨开口之后，孔方却是说道，“听闻张兄你放话要代替觉远去参加法会，我觉得此事可行。所以这几日你就安心准备法会的事情吧，鬼物的事情有觉远和陆兄的话，想来也是万无一失的。” 孔方并不知道西门家法会的具体情况，不过也是时时关注着几人的情况，现在觉远受了些损伤，正是需要张子墨顶上去的时候，他不希望张子墨再出事。 听到孔方的话，觉远也是配合着说道，“张兄，法会的事情你也知道，眼下确实只有你才方便参与。鬼物的事情就交给我。一定会有一个让人满意的结果的。” 张子墨见状也是无奈地点了点头，孔方开口他还能反驳一二，毕竟孔方不通修行，但是觉远开口他却是没有办法，毕竟觉远说得合情合理，而且修为见识比他也是只强不弱。 见到张子墨服软，孔方也是说道，“今日天色已晚，有什么事情都暂且放下，我们明日再好好讨论该如何继续行动。” 第185章 孔方的介入 一夜时间很快过去，除了张子墨被留下来看家之外，其他人都是做着出行的准备。在一大早，西门千叶就是给几人送来了最新的情报，虽然没有说明事情的具体经过，但是却着重提及了神焰符被使用的事情。 对于神焰符，除了孔方之外，其它几人都是有所耳闻。几人在听到消息之后，一方面震惊于西门家的财大气粗，一方面也是对那鬼物的力量产生了疑惑。那可是可以轻易让红衣鬼物灰飞烟灭的神符，西门家的人在以逸待劳的情况下都没有消灭对方。他们真是不知该说些什么。 “你们不必担心，那鬼物就算是能侥幸逃脱神焰符的攻击，但是也必然身受重伤，所以只要我们能够找到对方，没准可以轻易地战胜她。”觉远见到众人面色凝重，也是出声安慰道，他觉得自己需要做这些。 不过对于他的话，除了张子萱之外，其他人的表现都是很平淡。 孔方面色凝重地说道，“现在，我们其实完全有能力降伏那只鬼物。毕竟有觉远你在，还有陆兄从旁辅助，战胜不了才有问题。我们此行真正的问题是如何查清近十年前的真相，而更难的，是如何让人信服我们查出来的真相。” 听到孔方抛出的问题，觉远有些不解地问道，“我们的任务不是消除鬼物的危害吗？怎么和查案扯上关系了。” 孔方听到觉远的问题，忽然一脸严肃地看向他，然后有些生气地问道，“觉远难道是在晋升之后舍弃了自己的慈悲之心吗？觉远法师，要知道我们要消除鬼物的危害，不是去消灭鬼物，而是还原真相，使沉冤昭雪，真的去消除危害。” 觉远听完孔方的话，也是开口解释道，“孔兄见谅，贫僧并无此意，只是想让大家不要担心，我们有能力对抗那只鬼物。” 孔方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而是看向觉远说道，“在得到西门千叶提供的消息时，我也是详细地查看了他提供的卷宗。我在看完之后只有一种感觉。” 孔方说道这里忽然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说道，“西门家的内部真是太混乱了。这件案子的荒谬程度已经不是错漏百出，而是犯案之人彻底肆无忌惮，根本就没把这件事当回事。” 随后，孔方就指出了卷宗之中几个明显的错漏。见孔方说得激动，大有滔滔不绝的趋势，陆明心只好打断道，“孔兄，你还直接说我们应该怎么办吧，这个案子不必说了，定然是冤假错案。” 见到陆明心打算自己，孔方也是叹了口气说道，“陆兄请不要责怪在下絮叨。在下说这些，只是希望你们能明白，这件案子，从犯案人，到证人，再到审判人，行刑人，旁观人，可以说都非常的有问题，我们想要翻案绝非易事。” “怎么会，如你所说，这件案子破绽百出，随便一指便是错漏，想要翻案还不是轻而易举？”张子萱不解地问道。 孔方听了她的问题却是叹了口气说道，“正因如此，此案才更加难以推翻。若是一两个人，或者是几个人做下此事，那么只需要指出漏洞，拿出证据，那么案子就会被翻过来。但是现在，几乎所有人都参与到了其中，威逼利诱也好，一时蒙蔽也罢，总之就是做出了这样的事。 想要一个人承认错误容易，但想要一群人承认错误就很难了。须知三人成虎，若是说一件事的人多了，那么假的也会变成真的。因为这些人不能接受自己被如此简单的事情蒙蔽的真相。” 在孔方说完之后，陆明月也是补充道，“是啊，众所周知的谎言就是真相。就像你不就清楚地知道，冥币并不是‘冥币’吗，但是也不耽误你在需要的时候使用它们啊。” 张子萱听到陆明月的例子也是一阵无语，毕竟她也是能经常能接触到那个东西。不过随后她还是说道，“我自然知道冥币有假，可着不也是向逝者表达一下自己的追思之情吗？是出于善良的愿望，所以我觉得说谎没什么问题。” “你说得对，可是在那些人看来，维护名节，惩治不洁也没什么问题，就算是因此误杀了一个可怜的姑娘。可是和西门家的清誉相比，显然是有些微不足道。”陆明月有些讥讽地说道。 “我明白了。”张子萱有些沉默地说道。虽然认清了现实，但想让她立马接受，确实是有些为难她了。 见到张子萱沉默下来，觉远转向孔方问道，“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依你之见，我们接下来该如何行动。” 在觉远问完之后，其它几人都是安静了下来，想要听听孔方接下来的安排。不过孔方的答案却是有些出人意料，他开口说道，“其实与其问我们接下来如何行动，不如想想我们能如何行动。不过是去直接进行调查罢了。” “直接进行调查？”对于孔方的话，就是一直保持沉默的陆明心也是忍不住吐槽，怎么总感觉这个家伙有些不靠谱呢？ “若你们是县衙捕快，我自然是推荐你们去走访调查，旁敲侧击，但你们是道士啊，能做到许多人做不到的事情。所以可以直奔主题，去调查事情的真相，然后搜集证据说服众人。”孔方解释道。 在孔方说完之后，陆明心有些不好意思，他没觉得自己的道术用途很大，但是孔方对他们，比他们自己还有信心，这让他们有些汗颜。 “好了，接下来我们就要先去到那个西门玲被沉塘的地方。只是不知其尸骨的位置会不会被挪动。”孔方有些担心地说道。 “应该不会吧。听说被沉塘的时候，为了防止犯人逃走，在捆缚手脚的同时，身上还会被系上沉重的石块。有那个石块在，尸体的位置应该不会发生移动。”陆明月开口说道。 这一下，就算是孔方都是有些吃惊。他也没见过什么人真的被沉塘过，对于其中的细节并不知晓，却没想到陆明月竟是说出了其中的关键。不过眼下不是纠结陆明月如何得知此事的时候，孔方只能平复心情继续说道，“那我们就赶紧前往那里，争取尽早找到那具尸体吧。” 一行人没有其他人那么多的忌讳，做这样的事之前要先挑选一个合适的日子，他们完全由能力对付鬼物，所以，在找准方向之后就直接沿路向那个地方走去。 也许是因为死过人，所以一路上的小路都是有了不少荒凉的迹象，杂草甚至直接长到了路上，若不是陆明心等人经过，或许再有几年光景，这条路就会彻底消失不见，与周围再无区别。 而在通过荒凉的小路之后，几人终于是到达了此行的目的地，一处位于河流拐弯之处的池塘。这处池塘的位置其实不错，离村庄不远，水深也不浅，隐隐还能在水中看到鱼儿的踪迹。只是可惜，这里死过人，而且死的时候怨气冲天。竟是让的池塘都是出现一种诡异的氛围。 不过在陆明心等人看来，这里只是常年缺少人气，无人出入，导致阴气重了一些，显得有些慌凉之外，就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了。 孔方在见到这个池塘之后，也是详细地看了一下周围的地势，再三确认之后，他开口说道，“若是没错的话，那西门玲最后就是在这里被沉塘的，现在，让我们一起想办法将她的尸体弄出来吧。” 在其说完之后，两女同时后退一步，满怀期待地看向三人。 第186章 分头行动 见到两女后撤，三人也是一脸无奈地对视一眼。最后还是孔方开口说道，“在下曾听闻，在黄河之上，有摆渡人的存在，若是有人消失在黄河之上，就是他们将尸体捞出，交还给死者家属。而他们会使用一种特殊的打捞工具，罗汉竹。” 在孔方说完之后，觉远接过话说道，“孔兄确实博闻多识，但是那十八截罗汉竹乃是世代相传之物，除了那一脉的秘术之外，还有一代代积累下来的功德之力，这才能在波涛汹涌的黄河之中打捞尸身且保证自身无恙。” 在觉远解释完之后，孔方也是无言，就算是其他人不说，他也是知道，无论如何，他们都不可能下到池塘里去捞人。就算是他们修为深厚，但是兵家有逢林不如，玄门也有逢水不入。因为水是阴气汇聚之处，一旦进入其中，自身的实力怕是连七成都发挥不出来。 不过这时，陆明心却是说道，“在师父留下的传承里，有罗汉竹的制作方法，据说是师父在一位黄河摆渡人那里得到的。但其制作方法我们却是无法复制，因为除了作为主材的罗汉竹之外，还需要一截前代摆渡人的指骨作为根基。所以摆渡人一脉难以兴盛。 只是眼下我们面对的只是一个浅浅的池塘，不是汹涌的黄河，因此我们找到一些替代之物也是可以起到效果。” “何物可以代替？”孔方有些好奇地问道。他虽然不通修行，但对于一些修行界的事物还是非常感兴趣的。 “其实摆渡人之所以选择罗汉竹，就是因为罗汉竹阳气旺盛，可以在相当程度上克制阴邪之物，而且其内有节，可以储存灵气，刻画符箓。摆渡人所使用的符箓我知道，所以我们只需要找到一棵阳气足够旺盛的树木，找一段合适的树枝，在其上刻画符箓就可以起到相应的效果。”陆明心解释道。 在陆明心说完之后，觉远则是看着周围的树林说道，“此地有不少树木，想要找到合适的树木应该不是难事。” “也不尽然，这里虽然树木繁茂，但其实彼此交错影响，各自吸收的阳气反而有些不足。”陆明心摇头说道。其它几人听到陆明心的话，一时间也是有些失望。 “这片树林不是很大，我稍微休息一会，就分头去找一找吧。也不一定要尽善尽美，勉强能用就行。”孔方开口说道。 “分头行动？”张子萱听到孔方的说法，一时间有些惊疑不定。然后开口说道，“虽然那个鬼物应该是一只红衣，除了觉远能战胜她之外，也就陆明心能与其较量一番。若是我们三个遇到的话，无疑是非常危险的。” 不过在张子萱说完之后，陆明心却是说道，“张姑娘其实完全不用自谦，虽然不曾见你出手的样子。但是我能在你身上感应到相当不弱的灵力波动。比起那些寻常的修士都要强上不少。只是平日里你的能力一直被遮盖在你哥哥张子墨的光芒之下，人们才下意识觉得你是一个花瓶，事实上你一点也不弱。” “是啊，寻常男子或许喜欢娇弱一些的女孩子，但是我们现在接触的几位，都不是一般人物，也许他们欣赏的，恰恰是可以独立自主的女孩子，子萱姐姐，你说呢？”在陆明心鼓励完之后，陆明月也是开口说道。 这时，觉远也是看向张子萱，同样开口说道，“我的想法和陆明心差不多，其实张姑娘你完全可以独当一面。我们分成三路的话，搜寻的效率也能大大提升，若是你实在不放心的话，等到搜寻的时候，你居中，我们两个在你的左右两翼，一旦发生什么情况，也能第一时间进行支援。” 在觉远说完之后，张子萱看了一眼觉远，用力地点了点头，然后说道，“那好吧。我可以在中间单独行动，但是如果发生什么意外，你们一定要第一时间进行支援啊。” 看到张子萱肯单独行动，陆明心和觉远都是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一定会第一时间进行支援。随后，五人就简单地进行了分队。陆明心兄妹自然是在一起，张子萱一个人就是一队，而孔方则是和觉远在一起。 在走出一段之后，陆明月开口问道，“师兄觉得若是子萱姐姐遇到那个鬼物的话，真的没问题吗？” 陆明心听到陆明月的问题，也是摇摇头说道，“其实我想说我也不知道。若是依照修为来看，我刚刚和张姑娘说的，就是我的真实想法，她的修为其实相当的不弱。至少超过八成的同龄人。但是我没有见过她出手的样子。所以不能确定一旦真的遭遇鬼物，她会有怎样的表现。 想当初，我第一次和鬼物战斗的时候，就是因为不能准确判断对方的实力，这才使得数度施法毫无所获。若是现在的话，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施展合适的法术，争取尽早建功，以防拖延消耗。” 难得地有了独处的机会，陆明心忽然变得话多了起来。 而陆明月在听完他的话之后，也是开口说道，“若是如此的话，那我希望那个鬼物不要招惹子萱姐姐才好。” “何以见得？”陆明心不明白为何陆明月会如此说，有些好奇地追问道。 “其实别看平日里子萱姐姐大大咧咧，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但是一旦认准了什么事，那绝对会毫不犹豫地做到极致。若是让她感觉自己遇到了危险，一定会第一时间想尽办法排除。而据我所知，张子墨在突破之后，就是将太清山给他的‘神将符’交给了子萱姐姐，若是遇到危险的话，她不会犹豫的。”陆明月说道。 在陆明月说完之后，陆明心这才想起来，张子萱和张子墨同出一脉，自然也是可以使用太清山的‘神将符’，虽然不管是张子墨甚至是他的师叔张清微，使用神将符都是没有取得满意的战果。但这不代表神将符本身很弱。 事实上，若不是神将符几次使用的对象都是星洲城无数魔婴聚合成的妖魔，寻常的鬼物遇上了，那根本就是蹭上就死，沾上就亡。陆明心在见到神将符之后，就从来没有怀疑过它的威力。 “若是如此的话，我也不希望那个鬼物遇上张子萱。否则的话，张子萱很有可能会让她直接灰飞烟灭的。”陆明心也是无奈地说道。 而在两人一边交谈一边在四处寻找合适的树木的时候，觉远这边却是悄无声息地向着张子萱那边靠近了一些。作为一行人的智囊，八面玲珑的孔方自然也是能看出张子萱对于觉远的感情，也是明白觉远内心的挣扎。此刻见到觉远在分头之后，还是忍不住向对方靠拢，心中也是颇为无奈。 “觉远你真的担心张子萱会遇上那个鬼物吗？”孔方与其平和地问道。 在孔方问完之后，觉远也是说出了和陆明心两人类似的推断。不过在说完神将符的事情后，觉远补充道，“她的力量和张子墨有着本质的不同，神将符会展现出截然不同的效果。我担心在对上鬼物的时候，会出现什么不可控的意外。” 听到觉远的话，孔方也是有些紧张地说道，“这件事倒是我疏忽了。我其实也是询问过张子墨，他也觉得张子萱也是时候走一走自己的路了。他这个哥哥已经到了新的层次，就算是想，也不能时时挡在她的前面保护她了。所以我才会把她一个人单独分作一路。” 第187章 单独行动的张子萱 觉远听完孔方的话，也是无奈地点了点头。虽然他们下意识地将张子萱看成是弱女子，但是她和陆明月是不一样的。陆明月有着神乎其技的手艺，就算是以他们的见识，都没有见过有能力与其比肩的人。所以他们不会担心陆明月的未来。 但是张子萱不一样。‘女子无才便是德’本就是骗人的话，现在张子萱除了在修行上有不错的天赋之外，在其它的方面，真的是被寻常女子完胜的。不说其它，就是她那没有一点温婉，风风火火的性格，就基本上注定了一段艰难的人生。 过去张子墨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在行动的时候，总是将张子萱护在身后。可是在他的实力突破瓶颈之后，他也是意识到不能让自己的妹妹继续下去了。所以就算是有些揠苗助长，他也想推自己的妹妹一把。 此刻的张子萱根本不知道几人的想法，这是她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单独行动，自然是异常的紧张。所以她一边在脑海中回想着陆明心三人的做法，一边加固着自己的防御。 只见她也是拿出了一件古朴的道袍披在了身上，然后又取出一个老旧的发簪戴在了头顶，最后拿出了一把毛都有点稀疏的拂尘。 也就是陆明心不在，不然一定会感慨一声狗大户。张子墨颇为自信，平时行动的时候，一直都是穿着常服。但是事实上，和觉远差不多，太清山也是给他配备了一套不错的装备，只是这装备一直都是被张子萱收着，他不怎么用而已。 此刻张子萱身上的古朴道袍，就是太清山几代掌门穿过的宝物，因为多次在诸如祭天、祭祖之类的场合使用，其上已经沾染了莫名的道韵，寻常的鬼物见到就会望风而逃。就算是红衣这样的存在，也是难以洞穿它的防御。 至于那个发簪，其实也是一件法器。虽说威力不大，但是却在祭炼的时候出现了特殊的属性，似乎可以连口诀都不用念，直接随心而动。因此就算是威力不行，但也能在紧急的时候，为主人争取一些反应的时间。 而其最后拿出的拂尘，可以说没什么用，但也可以说是最强大的宝物。因为它曾属于一位修为通玄的强者，据说那位强者曾经以此物挡住了进万鬼族前进的脚步。从那以后，凡是鬼物见到它都会退避三舍。 在做完这些之后，她又是查看了一下自己身上的符箓。除了陆明心心心念念的神将符之外，其它各类的符箓不下数十张，虽然其中大多数都是威力寻常的符箓，但真要是一股脑地丢出来，就算是红衣都得当场灰飞烟灭。 在查看完符箓之后，张子萱稍微镇静了一下，拿出了一个和陆明心平日里使用的罗盘有些相似的罗盘。只是和陆明心那个有所不同的是，这个罗盘更加注重探寻自身周围的情况，不像陆明心那个着重搜索定点的目标。 在做完这一切之后，张子萱才稍微安心了一些，在最后将用于求救的符咒准备好之后，才缓缓向着事先说好的方向缓缓地向前摸索。 在张子萱紧张地进行准备的时候，已经有些偏离路线的觉远忽然是有所察觉地看向周围。在进入第三层之后，他的灵觉变得灵敏了不少，哪怕只是被窥探了一下，他也是有所察觉，只是这窥探之中他没有感受到太深的恶意，所以没有第一时间反向锁定对方。 而孔方察觉到他的异常，也是开口说道，“是有什么东西在窥视我们吗？要是那个东西的话，你直接出手就行，这林子里应该就她一个鬼物，你把她收拾了，我们大家就都安全了。” 在孔方说完之后，觉远有些迟疑地说道，“刚刚窥探我们的可能是那个鬼物，但是她身上却是没有多少阴气，而且看向我们也没有太多的情绪，可能只是林中的某个灵觉敏锐一些的动物。所以我不能走，否则有可能被调虎离山。” 在觉远说完之后，孔方也是点点头，然后说道，“谨慎一些也好。等我们找到了合适的物件，将那个女子的尸身从河底捞出，到时一切就都水落石出了。现在不和那个鬼物起冲突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而在孔方如此说的时候，张子萱这里也是察觉到了周围的异常。在她手中的罗盘上一个散发着血红色的光点正在向着中央，也就是她的位置飞速地靠近，看到这一幕，张子萱不由得攥紧了手中的拂尘，同时拿出了几张符箓放在胸前。 等她做好准备，罗盘上的红点已经来到了中央，她见状也是收起了罗盘，然后拿出符箓严阵以待。虽然她此刻看上去一脸的紧张，但是于此同时，她身上的道袍，头上的发簪，以及两手的符箓和拂尘都是散发着纤细的毫光，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品。 此刻张子萱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她也是感觉到了窥视的目光，只是不太能找到目光的来源。所以她不敢乱动，只能是将手中的符箓调整到随时可以催发的状态，若是那东西敢对她出手，她也决不让对方好过。 不过好在，这样的紧张只是持续了片刻。张子萱很快就感觉到周围窥视的目光消失不见。在半晌之后，她才拿出罗盘重新观察。她发现此刻那个鲜红色的光点正在逐渐离她远去。不过离去的方向，似乎是陆明心他们那里。 张子萱纠结了半晌，自己到底要不要提醒他们。不过在迟疑之后，她觉得陆明心的实力远在她之上，就算没有自己提醒，那鬼物也伤不到他们。反而是她，若是做出什么奇怪的举动激怒对方，那她自己就危险了。有了这样的想法，她心安理得地放弃了动作。 不多时，陆明心也是感觉到了鬼物的接近。虽然他还不曾看破心障，但是他的道术确实是同辈之中的翘楚。那鬼物不加掩饰地接近自然是瞒不过他。不过在发现那个鬼物的方向之后，他有些担心地想到，那不是张子萱所在的方向吗？ 不过，一旁的陆明月却是提醒道，“师兄不必担心，我没有在它身上察觉到血气的波动，想来它此前并没有伤人的举动。” 陆明心闻言也是感应了一番，发现对方身上的阴气有些稀薄，显得非常虚弱，但是却没有紊乱的迹象，显然是一段时间之前受过伤，但近期却是没有动手。在发现这一点之后，陆明心也是安心下来，暗自戒备，观察着对方接下来的举动。 不过让陆明心比较安心的是，那个鬼物似乎也是察觉到了陆明心的强大，只是在感应到他的气息之后，就是选择绕开陆明心，然后向着密林深处遁去。 而陆明心在这个鬼物渐行渐远之后，也是意识到，对方可能就是那个西门玲的魂体。于是当下就要追击而去。毕竟只要将对方的魂体拿下，那么很多问题都可以迎刃而解。 不过在他即将追击的时候，陆明月却是问道，“师兄，我们此来的目的可不仅仅是对付这个鬼物而已。还是按部就班地调查吧，否则就算是将它拿下，我们也不好进行处置，总不能交给西门家吧。” 听到陆明月的话，陆明心也是有些无奈地点了点头，现在确实不是和西门玲死磕的时候，眼下还是按照孔方的步调，一步步地进行调查要紧。也就是在这时，陆明月忽然指着路边的一根竹子激动地说道，“这就是师兄你需要的东西了吧。” 第188章 独处 陆明心顺着陆明月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在茂密的树林之中，不知为何会有一块突兀的石头立在那里，使得周围出现了一片空地，但偏偏就在这石头之上，却是有一根竹子意外地长在上面，显得非常的孤高。 在有了这样的发现之后，陆明心也是给其他两组人发出了信号，很快，觉远就带着孔方，还有张子萱也是一并赶了过来。“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我原以为这只是诗人臆想出来的情形，却不想世上竟真有这样的存在。”孔方在看到这个情景之后也是感慨地说道。 而一旁的陆明心则是说道，“这根竹子生长于岩石之中，四周没有其它的植物分享阳光，自身的阳气极为充裕，非常符合要求，我们可以用它来制作钩杆，将那个西门玲的尸身从池塘里捞出来。” 在说完之后，陆明心立刻开始了行动。他在丈量之后，取了十八节的竹子，然后开始在竹子的两端刻画起了符箓。这种事他也是第一次做。虽然师父留下的符箓相对完善，也说明了要求。但是陆明心在刻画的时候，还是发生了一些意外。 陆明心发现，以他现在的实力，竟是有些难以将竹子中蕴含的阳气理顺，然后按照师父的要求将符箓刻画进去。所幸觉远一直在关注着他的情况，因此在发现他遇到困难之后，也是第一时间出手相助，帮助他将阳气理顺，然后帮助陆明心将符箓刻好。如此过了近半个时辰的时间，他们终于是准备好了打捞尸身的工具。 孔方看着头顶的太阳，开口说道，“接下来，就是打捞尸身的环节了。我们还是先补充好体力在去做这件事吧。” 一行人补充好体力之后，又一次来到了池塘边。这一次，只见陆明心将已经制作完毕的钩杆探入池塘之中进行打捞。让几人意外的是，原本看上去不深的池塘，却像是有着远超目测的深度。原本几人以为十八节的钩杆，只用十节左右就可以触及到底部，但是实际上却是用了十三节之多。 陆明心见到这样的情况也是眉头紧皱，不过他开始催动钩杆上的符箓，试图将尸身打捞上来。这一次没有出现意外，他师父留下的符箓非常靠谱，几乎是在陆明心将符箓全部激活之后，陆明心立刻就感觉到钩杆的重量增加了不少，显然是捞到了什么东西。 在确定有所收获之后，陆明心却是没能第一时间将钩杆收回。钩杆上传回的重量有些超乎他的想象，再加上钩杆此时入水的部分太多，他有些不好使力，竟是一时僵持在了那里。见到陆明心的情况，孔方和觉远也是出手相助。 在孔方出手的时候，陆明心意外地发现，孔方这个他们眼中的文弱书生，其实一点都不文弱。在他出手的时候，陆明心感受到了一种难以想象的力量，这种力量甚至超过了陆明心认识的一些公认的有力气的人。 不过陆明心的错愕只是一时，很快，随着钩杆离水，一副已经腐败到不行的尸身就是出现在了几人眼中。饶是张子萱这样颇有见识的女子，在见到这样的尸身之后，都是忍不住出声惊呼。因为此刻西门玲的尸身实在是有些凄惨。 虽然依稀还能看出形体，但是在水中受到流水的侵蚀以及鱼虾的啃食，她身上的血肉有着大片的残缺，看上去极为恐怖。同样作为女孩子的两女都是感到阵阵恶寒。就算是陆明心三人，也是有些于心不忍。 很快，最先反应过来的还是陆明月。这时，她也是展现了自己的专业素质。就算对方的形态已经有些无法形容，但她还是恭敬地施了一礼，然后拿出一炷香插在了尸体前方，开口轻声说道，“我们无意惊扰亡灵，只是为了查清事实、还原真相，不得不进行查证，希望你可以理解。” 在陆明月做完一切之后，陆明心等人也是在一开始的震惊之中缓了过来。再看西门玲的尸身时，已经没有了最初的惊慌。只是心中还是本能地想要离得远一些。 而陆明月却像是完全适应了一般，在观察一阵之后，竟是拿出了一块布盖在了尸身之上，然后转身说道，“虽然她离世已久，但到底是女孩子，一会我要是真整理尸身的话，你们还是回避一下的好。” 在陆明月说完之后，陆明心摇摇头，担忧地说道，“话虽如此，但这个西门玲到底是化作了红衣恶鬼，若是在你整理尸身的时候，她突然现身，我们怕是难以在第一时间进行支援。我们不是不懂礼数，只是我有些担心你。” 在陆明心说完之后，孔方也是开口说道，“事急从权，眼下还是要优先保证你的安全。顶多在你整理尸身的时候，我们背过身去不看便是。” 在孔方说完之后，陆明心也是点头表示认可，而觉远却是看向了一旁一直没有开口的张子萱。虽然没有开口，但是却也表明了自己的想法。 而在得到觉远的肯定之后，张子萱开口说道，“女孩子的身体还是要尊重的，不如这样吧，就由我在这里陪着月儿妹妹，这样就算是那个西门玲出来，我们也能稍微支撑一段时间。当然，要是她不出来就更好了。” 在张子萱开口之后，孔方只能无奈地点了点头，而陆明心则是在担心地看一眼陆明月之后开口说道，“师妹，你要多加小心，虽然你是真心实意地要帮助那个西门玲，但不要觉得她因此就不会伤害你。一定要保证自身的安全。” 在交代完之后，陆明心三人离开了一段距离，将陆明月和张子萱留在了原地。在三人离开之后，张子萱显得有些坐立不安。 这时陆明月也是看出了张子萱的不安，主动开口说道，“子萱姐姐不必紧张。其实我在背后已经问过师兄了。他对你的评价相当的不低，说你是他见过的最厉害的女子，将来一定能达到和他们一样的高度。” “真的吗？你不会是在安慰我吧。我其实明白的，我虽然也是努力的修行，但是和哥哥一直有着很大的差距。”张子萱有些不自信地说道。 “我没有说谎。子萱姐姐其实一直不弱，只是不论是觉远还是你哥哥都是一代翘楚，比不上这样的人难道不是很正常吗？若是因此就怀疑自己，那是不是对自己太苛刻了呢？”陆明月继续安慰道，当然，手下的动作也是没有停下来。 张子萱听着陆明月的话，似乎觉得有些道理，但还是有些不自信地说道，“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能做到什么地步，就算只是想到要和红衣鬼物对抗，我都会觉得非常紧张。要是真的对上了，我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 不过说道后面，张子萱的声音变得低沉，因为她看到了，在陆明月专注于处理西门玲尸身的时候，在她的身后，出现了一个和尸身有七八分相似的身影。那身影散发着血红色的阴气，正一脸冷漠地看着陆明月。 见到这一幕，张子萱也是紧张起来，悄悄地将之前准备的符咒拿了出来，只要那个西门玲有进一步的动作，她立马就要发动。 不过陆明月却像是全无所觉一般，只是继续安慰地说道，“子萱姐姐一定可以的，若是遇到她的话，子萱姐姐只要稍微出手，就可以让那个鬼物知难而退，再不敢出现在你的面前。” 第189章 张子萱的成长 张子萱听到陆明月的话，心早就提到了嗓子眼，她不知道陆明月若是受到西门玲的攻击会受到什么样的伤害，但是她一定不会原谅自己，若是她不是如眼下这般懦弱，离那具尸体那么远，那么在西门玲出现的时候，她一定可以第一时间察觉到，而不会让她来到陆明月身边了。 不过在她紧张万分的时候，西门玲也是注意到了她的存在，不过她对于张子萱的畏惧却没有觉远和陆明心那样深重。在她的感觉之中，觉远是绝对不能招惹的存在，就是之前在对方使用‘佛法无边’的时候，她和觉远有过间接的接触，她就知道那不是自己可以窥视的存在。 至于陆明心和眼下的张子萱，虽然境界和那个西门翔宇一样，但是危险程度却是有着天差地别，那个西门翔宇完全就是个花架子，而陆明心却是让她感觉极为危险，而张子萱介于两者之间，属于有威胁，但不是特别强烈。 而就在西门玲一步步靠近陆明月，张子萱将手中的符箓越捏越紧的时候，陆明月却是突然发出了一阵惊呼，然后有些惊讶地说道，“这真的是那个西门玲的尸身吗？因通奸之罪而被判沉塘的女子会是一个处女，难道是第一次接触就被当场抓获了？还是说西门家的道德如此高标，男女在一起说话都不行？” 在陆明月感叹的时候，西门玲的精神也是一阵恍惚，类似的话她似乎也是说过。当初为了自证清白，她也是族中的妇人进行过验身，结果却是根本没人理会她的请求。若是当年能证明她是处女的话，就算是真的和外人私会，顶多就是禁足，根本判不了沉塘。 不过西门玲短暂的恍惚，让张子萱看到了机会，原本她和陆明月的距离是没有西门玲和陆明月的距离近的。她担心自己出手会刺激对方伤害陆明月，可是现在西门玲精神恍惚，她立刻就激活了符咒。 虽然是同样的神将符，但是在张子萱手中却是展现出了完全不同的效果。只见她身后出现了一个温婉的女子形象。不过片刻，那形象就是被极为眩目的金光掩盖了下去，一道让人完全无法直视的光芒散发出来，几乎是在一瞬间就落在了西门玲的身上。 心神恍惚的西门玲在注意到张子萱的法术的时候，那光芒几乎已经落在了她的身上，她甚至都有些来不及调整自身的阴气进行抵御，只能勉强扭转身形避开要害。然后就被光芒击飞了出去。 在击退西门玲之后，张子萱也是快步向陆明月这边赶来，同时嘴上喊着，“月儿妹妹，快过来。”陆明月似乎是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是在张子萱的符咒爆发的时候，她也是感受到了灵气的暴走，所以第一时间就暂时放下了手中的工具，向张子萱身边靠拢。 在陆明月来到张子萱身边之后，西门玲也是在刚刚的袭击之中缓了过来。张子萱刚刚的一击，为了能抓紧时间尽早出手，威力并没有完全发挥出来，而且她主要目的是击退对方，而且还担心波及陆明月，所以更是收敛了不少。 不过就算如此，西门玲在心里将眼前的张子萱和西门翔宇对比了一番。就算是仓促出手，张子萱展现出来的技巧和威力都是远在西门翔宇之上，更何况随着刚刚的出手，远处观望的两人必然被惊动，想来很快就会赶过来，她根本没有时间继续纠缠。于是，在张子萱警惕的目光之中，西门玲缓缓退入了池塘之中消失不见。 在西门玲消失之后，觉远和陆明心很快就出现在了两人面前。事实上远比西门玲想象的要早，在她刚刚显现出形体的时候，觉远和陆明心就是察觉到了她的出现。只是为了将她留下来，两人并没有立刻现身，而是在外围布置起了阵法，若是等到两人阵法布置成功，西门玲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就会被控制住。 只是刚刚张子萱抓住西门玲一瞬间的恍惚果断出手，在击退西门玲的同时，也是让她受惊逃离。虽然有些遗憾，但不论是觉远还是陆明心，还是看到了两人动作的孔方，都是选择当做无事发生，就当是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在张子萱施法之后才有所察觉。 “刚刚怎么了？”陆明心知道觉远有自己的戒律，所以只能由他来出头提问。在陆明心问完之后，张子萱也是将刚刚的事情讲了一遍。陆明心听完之后也是担忧地看向陆明月，然后问道，“师妹，你没什么事吧。” “没什么，刚刚我确实是感觉到了有什么东西在附近，只是之前在来到池塘之后就一直有这种感觉，所以才没有放在心上。却不曾想，居然是西门玲在暗中窥探我们。还好有子萱姐姐，不然后果真是不堪设想。”说完之后，陆明月也是向张子萱施礼道谢。 “月儿妹妹，你没事就好。也是你给了我勇气，刚刚要不是你的话，没准我就转身求救了呢。”张子萱有些认真地说道。 “不管怎样，你做到了，不是吗？是你保护了陆明月，你也是一个成功的道士了。”孔方肯定地说道。虽然西门玲因为张子萱的行动而逃脱，但是张子萱获得了成长，对于他们来说也算是一大收获了。 在心情稍微平复之后，陆明月也是说起了自己刚刚的发现，也就是他们打捞上来的尸身是个处女的事情。对于陆明月的发现，觉远和陆明心自信地感应起来。而孔方却是仔细地观察起了尸身上的细节。 很快，觉远和陆明心对视一眼，皆是看出了对方眼中的震惊，最后还是陆明心开口说道，“还是我来说吧。这具尸身确实是一个处女。我能在其身上感受到完满的元阴气息，这种气息是完全无法修补，也做不得假的。” 而在陆明心说完之后，孔方也是开口说道，“这应该的确就是西门玲的尸身。这尸身虽然腐败得有些严重，但还是能依稀地看到捆绑的痕迹，而且在腐败程度推断，应该是十年内离世。而十年之内在这里以如此方式离世之人，除了那个被判沉塘的西门玲之外，我想应该不会有别人。” 在两人说完之后，张子萱终于也是问出了陆明月刚刚的问题，“西门家是如何推断出西门玲和外人私通的事情的呢？若不是犯下不可原谅的错误，想来是不会直接将人判处沉塘这样的酷刑吧。但现在西门玲元阴未失，应该构不成通奸之罪才是。” 在张子萱说完之后，一行人都是陷入了沉默，最后，还是孔方有些面色阴沉地说道，“若是真想弄清这件事的话，我们可能还要去问你们之前提到过的那个女子了。西门玲找上她，应该不是随机选的受害者，若不是有着旧怨，她应该不会找上对方。” 在孔方说完之后，几人再次看向了陆明月，先前和那个女子接触的时候，就属陆明月和对方不对付，一直觉得对方有事瞒着他们，只是那时觉远见女孩情况危急，没有深究女人的问题，只是先施法稳定女孩的情况。现在想来，当时的觉远实在是有些圣母了，没有问明情况就贸然出手，似乎是将自己卷入了麻烦当中。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觉远也是有些歉意地说道，“当日是我着急了，想着人命关天，无论什么时候，都是要优先保证人命无虞。” 第190章 惊人的真相 在觉远说完之后，陆明心轻拍他的肩膀表示无碍。因为陆明心和觉远有着相近的想法。他也觉得无论在什么时候，保住人命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在思索半晌之后，孔方开口说道，“既然如此，我们就先回去吧，让陆姑娘先将西门玲的尸首收敛一番。” 陆明月在听到孔方的要求之后只是轻轻地点点头，然后说道，“毕竟腐败成了这样，就算是我，也不敢保证能将其还原到让人满意的程度。” “师妹你尽管去做就好，就算是失败了也没什么关系，相信就算是西门玲也是能够理解的。”陆明心出声安慰道。随后，一行人就是带着西门玲的尸首暂时离开。 等回到住所，觉远向西门千叶说明了情况，西门千叶表示理解，随后也是给了陆明月一个单独的院子，好方便她对西门玲的尸首进行整理。 而在另一边，孔方则是一脸严肃地看着觉远，对于觉远这种大发善心，还差点把自己搭进去的行为，孔方有着发自心底的厌恶。过了一段时间，陆明心不愿意觉远一直这样的窘迫，忍不住开口说道，“孔兄，你不要再责怪觉远了，他也是看那对母女太可怜了才。” “呵呵，那对母女可怜。”孔方的脸上充满了嘲讽，然后说道，“那被冤枉致死的西门玲就不可怜了吗？若是见谁可怜就同情偏向她们，那将国法置于何地。 此前我在游历四方的时候，也是见过有妇人到府衙状告县官，直说得声泪俱下，端是闻者伤心、见着流泪，可结果呢，这妇人是政敌雇来的戏子，甚至事先打点好了关系，直接让一个为民做主的县官冤死狱中，甚至还要背负欺侮女子的骂名。” 在孔方说完之后，陆明心一时语塞，也是不知该如何辩驳。这时孔方却是一脸凝重地说道，“我其实很羡慕你们这些修道之人，受世人推崇敬畏，有着沟通阴阳，镇伏鬼神的力量。 可是既然掌握了力量，那也要有相应的克制啊。若是不问青红皂白，胡乱使用力量，使得冤不得诉，恨不得雪，到时候，就算鬼物伤不了你们，可是天道昭昭，你们一定会遭到报应的。” 在孔方说完之后，觉远只得说道，“这件事是我错了，只是现在该如何弥补呢？” “觉远，我把你当成朋友，所以才不惜得罪你也要说这些话。若是你也把我当朋友的话，接下来就不要再参与这件事，一切交给我就好。”孔方认真地说道。 在孔方说完之后，觉远也是说道，“孔方，我相信你的判断，但你终究是不通修行，所以就算事情交给你，但我还是要和你一起行动，免得你受到伤害。” 孔方点点头，然后看向陆明心说道，“这件事你和张子萱也有份，你和张子萱也一起去看一看吧。” 陆明心大概能猜到孔方要做什么，眼下也只得听从他的安排，叫上张子萱一起行动。 很快，除了陆明月留下来整理西门玲的尸首之外，其他人都是前往了西门家的村庄之中，至于陆明月的安全，此刻张子墨已经出关，有他在附近，想来西门玲是不敢对陆明月出手的。 在来到那个有些破旧的草屋之后，觉远等三人脸色复杂。西门玲在经过和西门家的战斗之后，并没有被除掉，所以那个女孩的情况也没有任何的好转，反而因为阴气入体，身体变得一天天虚弱下去，苍白的脸色让人看到就是忍不住的心疼。 而和其他三人不同的是，孔方看向床边的母女，脸色却是一点点变得冰冷，仿佛是在压制自身的怒火。终于，在气氛压抑到极致的时候，孔方开口说道，“她真的是你亲生的女儿吗？不会是捡来的吧。” 这话一出口，就算是一旁跟随的陆明心三人都是忍不住出声惊呼，而床边的女子更是瞪大眼睛看向了孔方，在看到孔方的表情之后，她有些畏惧地收起怒意，可怜兮兮地问道，“你为什么这么说，翠儿可是妾身怀胎十月才生下来的。” “若真是如此的话，那你为什么见死不救呢？你也应该清楚的吧，那个西门玲，就算是死了，也还是一个处女。”孔方脸色依旧冰冷，完全不受女子的影响，只是淡淡地说道。 “你什么意思？”女子似乎是意识到孔方知道了什么，有些倔强地问道。 “当年就是你指认西门玲与人私通，可现在她却是一个处女，你不打算解释一下吗？”孔方开口问道。 “我，我。”女子似乎还想辩解，但最后也说不出辩解的话，只得说道，“现在问这些还有意义吗？我把什么都交代了，难道就能让翠儿醒过来吗？” “我不知道，但是现在翠儿不过六七岁，想来与那个西门玲是没有任何关系的。冤有头，债有主，若是你说清一切，还西门玲一个清白，或许我们也可以和西门玲沟通一番，让其放过这个可怜的孩子。”孔方开口说道。 女子听完孔方的话，有些迟疑地说道，“可是，那些人在西门家势力深厚，若是我说出来的话，怕是会受到他们的报复。” 孔方闻言意味深长地说道，“那些人在西门千叶上位后已经失势，否则这些事情我一个外人根本没机会过问。” 听到孔方的话，女子看了眼床上的女孩终于开口说道，“其实，一开始同外人私通的人是我。西门玲出于同情，在撞破我们的事情之后，在我的百般哀求之下答应替我们保住秘密。” 在女子开口之后，别说是陆明心三人，就算是孔方，眼中都是闪过一丝异色，有些难以置信地说道，“你最后还是怕她出卖你，所以你先发制人，选择诬告于她吗？” “倒也不是，我根本就没想过诬告西门玲。是西门翔宇，是他逼迫我这么做的。他爱慕西门玲，但是西门玲一直没有接受他，于是他因爱生恨，暗中调查西门玲的一切。在无意间得知了我的事情之后，威胁我要是不按他的吩咐做，就要让我身败名裂，死无葬身之地。”女子有些紧张地说道。 “所以你就按他说的做了，最后害得西门玲身败名裂，死无葬身之地？”孔方也是在理解了女子的意思之后，有些压制不住愤怒，沉声问道。 “是。”女子艰难地开口。 “觉远，陆明心，我们还是走吧。”孔方转身向陆明心等人开口说道，语气中有着愤怒，但也有着相当的无奈。 “大人，你不是说我如果说出实情的话，就帮帮我们吗？”女子忽然拽住孔方的衣服，声音悲怆地喊道。 孔方轻轻拉开女子的手，然后说道，“你做的事情，你也应该清楚意味着什么，难道以为你说出来就没事了吗？那西门玲在池底葬身近十年，一身怨气早就到了无法化解的地步。眼下我们能做的，也不过是尽量帮其沉冤昭雪，若是如此，你的翠儿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在说完之后，孔方再没有任何迟疑，直接转身离去。而觉远等人见状也只得跟上。在来到四周无人之处后，陆明心忍不住问道，“孔方，我们真的不管了吗？” “管，你想怎么管？帮她把西门玲的魂魄灭了吗？”孔方看着陆明心问道。 陆明心被孔方怼的不知说些什么好。这时孔方无奈地说道，“现在能做的，就是将一切告知西门千叶，剩下的事，就交给他自己进行判断吧。” 第191章 女子上门 在孔方说完之后，陆明心有些不解地问道，“你的意思是我们不管了吗？” 听到陆明心的问题，孔方反问道，“管？你想怎么管，是出手为西门玲沉冤昭雪，还是将西门玲的魂魄彻底灭杀，让这件事再无人知晓。” 陆明心也是因为有些不愿轻易放弃，现在被孔方问起如此现实的问题，一时间也是不知该如何解决，只能再次按照孔方的方法行事，暂时将这件事情放下。 在众人回来之后，孔方立刻就写信将一行人的调查结果告知了西门千叶，而陆明心等人则是选择了闭关，此时的陆明心想起了那样的一句话，‘逃避虽然可耻，但是确实有用。’ 而西门千叶在收到孔方的来信之后，也是第一时间找到了西门惊鸿，不过西门惊鸿在看完信之后，只是一脸平静地询问西门千叶的处理意见，并没有发表自己的观点。 西门千叶在思索片刻之后，轻声开口说道，“我们不是早就做出了决定吗？眼下西门家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法会，除此之外的事情都可以放一放。至于信中的内容，虽然有些骇人听闻，但其实我们早就猜出了大概，眼下也不必太过惊慌。” 西门惊鸿闻言也是点了点头，然后说道，“既然如此，那这封信就当从来没有出现过吧。法会在即，西门家确实没有精力再处理这些事情，也禁不起这么多的动荡了。” 于是事情到此就算是告一段落，仿佛石沉大海一般，再也没有任何的回响与涟漪。 这一日，距离西门家法会正式开始还有不到两天的时间，除了孔方和陆明月之外，其他人都是暂时进入了闭关修炼的状态。而孔方的行踪无人知晓，西门千叶得到的情况是在和西门家的一些下层主管在吃吃喝喝，虽然西门千叶直觉告诉他孔方有些不对劲，但他暂时找不到理由，也没有精力干预太多，只能继续叫人盯着。 而陆明月这边，在收回西门玲尸首之后，她就开始了工作。眼下西门玲的尸首，比起星洲城那个被剥皮的女子腐败程度还要严重，就算是她，想要修复都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所以除了采购一些必需品之外，她都在为这件事而努力。 临近正午时分，陆明月终于是在工作告一段落休息的时候，一位不速之客来到了他们的住处。因为其他人都在闭关，陆明月只好出面接待了来人。令她没有想到的是，来人竟然是草屋中见到的女子，此刻她一脸坚毅，眼中满是决绝之色。 在见到陆明月之后，女子的脸上闪过一丝惊慌，不过很快又平静下来。而陆明月在发现来人是女子之后，脸色也是变得难看，有些淡漠地说道，“不知你不在家中照顾孩子，来我们这边有何贵干啊。” 在陆明月问完之后，那个女子在迟疑片刻之后，竟然直接跪倒在地，然后开口说道，“求求你帮帮我吧。我死有余辜，可翠儿是无辜的，你们救救翠儿就好。” 陆明月也是不知道孔方去找女子之后发生的事，因为陆明心等人在回来之后，心情都是颇为复杂，所以根本没有将事情的经过告诉陆明月，只是说想要闭关一段时间，而孔方也是没有和陆明月解释太多。所以对于女子态度的转变，陆明月不太清楚其中的原因。 不过在思索片刻之后，陆明月只是说道，“我这几日都在忙，不太清楚事情的具体情况，你不要跪在门口，有什么事情进了屋再慢慢说吧。” 女子闻言，精神稍微恢复了一些，连忙起身跟着陆明心来到了屋中。虽然心底对于女子存有疑虑，但陆明月还是不失礼数地为其上了一杯茶。女子见状急忙接过茶放到了一旁，然后开口说道，“现在只有你们能帮我了，你们一定要帮忙啊。” “到底怎么了？”陆明月不解地问道。 “我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过了这么久，西门家里面一直没有消息传出。我把一切都交代之后，当年诬陷西门玲的西门翔宇还是逍遥法外，而翠儿的病却是变得一天天的沉重了。大夫说了，若是再有几日，就算是夫子，怕是也吊不住翠儿的阳气了，到时直接准备后事就好。”女人开口说道。 陆明月虽然不知道具体的经过，但是通过女人的几句话，陆明月还是有了一些猜想，于是她厉声说道，“你们西门家自己人都不想管这件事，你却想要我们帮忙，是希望我们助纣为虐，在你们将其冤杀之后，我们在将其魂体消灭，这样就无事了吗？” 女子见到陆明月表情的变化，一时间也是慌了神，连忙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不是这个意思？那你想干什么，自己做了那样的事，不去面对后果，难道还想将别人也拉下水吗？”陆明月不满地说道。 “我自己做的事情，我愿意承担代价，可是翠儿是无辜的，我希望她能清醒过来，好好地活下去。”虽然有些畏惧陆明月，但她还是坚定地说道。 见到女子的样子，陆明月也是有些语塞，其实她虽然不忿于女子的行为，但也是对那个叫翠儿的女孩有一些恻隐之心，不希望她被自己的母亲拖累致死。 “若是如此的话，你跟我来吧。”陆明月轻声说道，随后就带着女子来到了西门玲的尸首前。此刻陆明月的工作尚未完成，不过西门玲的脸已经被她还原，透过这张脸，已经可以看出几分当年那个女子的风采。 女子在见到西门玲的尸首之后，一时间也是变得慌乱起来，一连退了数步，半晌之后，女子才勉强压下恐惧的情绪，激动地说道，“西门玲，当年是我对不起你，翠儿是无辜的，你伤害她算什么本事，有本事来找我。只要放过翠儿，我给你偿命。” 陆明月虽然预料到了这样的结果，但是看到女子的样子，还是在心底生出了几分敬意。于是开口问道，“你真的愿意用自己的命来换翠儿的平安？” “我愿意，我当然愿意，只要翠儿能够醒过来，我死都可以。”女子激动地说道。 “这件事之前谁都没有办法，但是现在既然找到了西门玲的尸首，那么现在就有了这样的机会。只是我只能给你一个机会，一切还要你自己去做。”陆明月开口说道。 “只要能保住翠儿的性命，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女子坚定地说道。 “真是这样吗？不过就算你答应的话，该付出的代价还是要付的。想要做这件事，你可能会受到村民责问，百口莫辩，而且你会一步步走向死亡，而且就算是你死了，我也无法保证翠儿一定可以醒来，只是有希望而已。”陆明月看着女子说道。 见到陆明月淡漠的眼神，女子也是迟疑了很久，然后问道，“翠儿醒来的机会大吗？” “机会还是不小的，只是具体能不能行，还是要看你有多少诚意了，若是你发自真心，诚意十足的话，那翠儿一定会没事的，若是你敷衍了事，心怀异志的话，那就注定万劫不复，谁都无力回天了。”陆明月轻声说道。 “我愿意，还请告诉我怎么样才能唤醒翠儿？”女子迟疑片刻之后说道。 “你还是先安排后事吧。等你安排好了后事，我再将方法告诉你，免得到时候你连后事都来不及安排。”陆明月叹了口气，然后轻声说道。 第192章 丑时参拜 在听完陆明月的话之后，女子很快失魂落魄地离开了，陆明月也不知道女子具体的想法，也是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打算休息片刻之后继续整理西门玲的尸首。 不过在陆明月午休尚未结束的时候，那个女子竟然是又一次找了过来。见到陆明月之后，脸色坚定地说道，“我已经安排好了一切，现在可以告诉我应该怎么做了吧。” 陆明月有些不可思议地看了一眼女子，然后开口说道，“你这么快就回来了？真的把一切都安排好了吗？” 女子无奈地说道，“我现在除了翠儿一无所有，只要为翠儿找到可以托付的人，其它的就不用担心了。” 见到女子如此说，陆明月也是不知该如何劝解，最后只得说道，“这个办法不是正规的道术，贸然使用的话风险非常大。” 见到女子没有退缩的意思，陆明月说道，“这个方法可以叫‘丑时参拜’，是沟通鬼魂的法门。本来之前无法施展，但是现在我们找回了西门玲的尸首，借助她的一些东西，就可以和她的灵魂展开沟通了。 具体做法就是，你取一缕她的头发，在半夜丑时进入到密林之中，制作一个她的牌位，然后将其一缕头发绑缚其上，然后点燃三根蜡烛，三根檀香，等到檀香的烟气被吸收，你就可以和西门玲的魂体交流了。” “就这么简单？”女子对于陆明月给出的并不复杂的法门有些怀疑。 “简单吗？你要知道，丑时的密林，是阴气最为旺盛的地方之一，就算是青壮前往，都有可能受到阴气的侵蚀，从而大病一场。而你本身阳气就有些不足，若是贸然进入的话，几乎注定会身染重疾。而且你这个法术不是一天两天就可以的，至少要坚持七天才能见到效果。”陆明月补充道。 在陆明月略作解释之后，女子的态度终于是变得严肃了一些，不过还是看不出陆明月的方法有什么问题，在陆明月交给她一缕头发之后，就径自离开了。 而在女子离开之后，张子萱突然窜了出来，一脸好奇地问道，“月儿妹妹，你刚刚那个法术是认真的吗？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呢？” 陆明月对于张子萱的出现也是有些意外，不过却是镇定自若地说道，“因为这个法术本身出处就有些问题，来自已经消失在历史之中的养鬼道。我也是在师父一些压箱底的收藏之中无意间见到的，你不知道才正常。” “养鬼道？”张子萱听到这个词脸色变得凝重了不少。这个词她听过，这一脉消亡于历史的时间相当之久，甚至可以追溯到千年之前的那场大战。养鬼道本来就是游离于道门和鬼族之间的力量。本来左右逢源的他们，在两方势力交恶之后，成为了大战的第一个牺牲品，在两方势力的绞杀之下，直接灰飞烟灭，再无半点痕迹。 “子萱姐姐有什么问题吗？”陆明月一脸无辜地问道。 张子萱见到陆明月的表情，也是意识到，虽然传承稀薄，但陆明月这一脉确实也是可以追溯到那场大战，而且开派祖师也是几位巅峰强者之一，所以留有一些相应的典籍也不无可能。于是张子萱说道，“倒是没什么，只是想起了一些宗门中的记载而已。” “其实我对于这种早已失传的法术也是有着相当的兴趣，这一次，就让我和你一起去看看这法术使用之后到底是个什么效果吧。”张子萱在回答陆明月之后，突然开口说道。 陆明月在听到张子萱的话之后，有些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然后问道，“子萱姐姐虽然是好事之人，但我怎么总感觉子萱姐姐此刻是遇到了什么事情，才想着参与到这件事之中呢？” 张子萱本想否认，但是在接触到陆明月灼灼的目光之后，还是败下阵来说道，“其实西门家的法会还有两天就开始了，我本来想混到里面去的。但是哥哥还有觉远都不想让我参与到其中，只答应带着陆明心一道前往，我实在是无聊，这才来找你，没想到就遇到了这么有趣的事。” 不过很快，张子萱就是察觉到了陆明月不善的目光，于是连忙改口说道，“其实是我在哥哥那边也帮不上什么忙，这才想着看看能不能帮到你。” 陆明月微笑着点点头，然后说道，“既然这样的话，那就让我们今晚悄悄地跟在那个女子的后面，看看她到底能做到什么程度，也看看法术到底灵不灵吧。”张子萱闻言立马激动地答应了下来。 时间很快来到半夜，等到子时，陆明月和张子萱就悄悄地来到了女子所在的茅草屋之前。此刻的茅草屋之中，那个女子看着床上面色苍白的女孩，手中攥紧了陆明月交代的那些东西。就算是什么都不懂，但她也能感知到这件事的凶险。 不过等到时间来到丑时的时候，她还是下定了决心，毅然离开茅草屋前往了密林之中。张子萱看着独自进入密林之中的女子，心中也是升起了一些敬意，紧张地和陆明月一起跟在她的后面。 等到来到密林深处，树林之中不断传出风吹动树枝发出的沙沙声，而气氛也是快速变得阴冷下来。树影晃动之时，仿佛有人影潜藏其中，就算是张子萱，都是忍不住有些颤抖。 感受到张子萱的恐惧，陆明月有些诧异地看向她，仿佛在问，‘你害怕什么？’张子萱见到陆明月的目光，也是忍不住说道，“以前我都是和其它人一起行动的，这一次自己一个人出来，心里总是觉得没底。” 不过张子萱很快想到此刻还有陆明月在这里，还想再进行解释，不过陆明月只是摇头苦笑，并没有和她过多的交流。 而在两人说话的时候，女子也是找到了一处相对开阔一些的地方。然后按照陆明月的交代拿出牌位，然后点燃了蜡烛和檀香。然后站在一旁默默地等待着变化的出现。 而这时，张子萱却是有些好奇地问道，“我也是接触过一些招魂的法术，这檀香是必备之物，只是这蜡烛似乎用不了这么多吧？” 陆明月没想到张子萱会突然问这么学术的问题，不过还是解释道，“按书上的说法，其实这三根蜡烛确实和招魂没什么关系，只是这三根蜡烛代表着施法者本身的阳火。若是阳火旺盛，那么三根蜡烛自然都会非常明亮，但是如果阳火变弱，那么蜡烛也会变得黯淡甚至熄灭。” “就像那样？”张子萱忽然看着远处的一盏蜡烛问道。陆明月顺着视线望去，只见三根蜡烛在点燃之后，其中的一根蜡烛迅速变得黯淡，就像是随时会熄灭一般，只有微弱的火苗在苦苦支撑。 “应该就是这般，她的阳气本就不足，反应出来也就是这个样子。”陆明月点点头说道。 “那你说的烟气被吸收，什么时候会出现？”张子萱追问道。 “其实我也不知道。这个法术本就极为古老，根本没有人用过，而且这个法术书上说要进行至少七天之久，所以我也不知道今天之内能否生效。”陆明月有些为难地说道。 而在场中，就算是陆明月说得后续没有出现，但是女子心中升起一种感觉，那就是这个法术可以让女孩保住性命，所以就像是溺水之人见到了一根稻草，哪怕希望再缥缈，失败几率很大，她也想要牢牢抓在手中，只为那一线生机。 第193章 法会开启 不过第一夜比较平静，除了三根蜡烛有一根变得黯淡一些之外，其它什么都没有发生。不过观察的三人却是展现出了完全不同的神采。那个女子仿佛是看到了希望一般，即使她现在的行为会进一步消耗自己的阳气，但是自身受伤，她也是非常的兴奋。 而张子萱却像是看热闹的人，最后发现事情要以最平淡的方式收场，表现出了一种莫名的失望。虽然这样的结果在意料之中，但却不是她想要的结果。唯有陆明月，她反而是有些让人意外的平淡，虽然嘴上说着不知道、不了解，但却给人一种意料之中，理所当然的感觉。 第二日，同样的事情还在继续，只是这一夜，女子带来的三根蜡烛有一根彻底熄灭，无论她怎么点也点不着，就算是拿出来备用的，结果也是一样，就算是短暂的点燃，也会很快熄灭。女子似乎也是明白了一些蜡烛的原理，不再强求，只是按照陆明月的吩咐继续祈祷。 而张子萱则是有些不愿意放弃，所以跟着陆明月一起关注着事情的发展，至于陆明月，虽然表现得非常平淡，但到底是她出的主意，所以也是一直在远处注视着一切的进行。 而到了第三日，这一天就是西门家法会正式开始的日子。因其对于西门家的重要性，所以几乎是吸引了西门家上下全部的精力。为了让法会顺利地进行，西门家的人将法会所需的准备检查了一遍又一遍，而刚刚接任少家主位置的西门千叶更是亲力亲为，事无巨细地将一切理顺了一遍。 不过在关注法会的同时，和法会无关的事物则是受到了极大的忽视，以至于那个女子连续三日到密林中展开法术都是没有引起注意。搁在别的时候，这是完全无法想象的事情。 等到法会正式开启，张子墨取代了觉远的位置，带着觉远和陆明心一道前往法会之中。虽然其它人知道这一次是觉远顶着慧觉寺的名义带着张子墨兄妹前来。但是在感应到张子墨的境界之后，这些人理智地选择了闭嘴。 一方面作为主家的西门家都没有说什么，他们开口实在是有失身份。另一方面，觉远和张子墨无疑都是新一代的翘楚，这样的天才，再加上他们身后的势力，贸然得罪的话，实在是有些不智。 在张子墨到来之后，西门家又一次开启了祠堂。比起上一次公审陆明月，这一次西门惊鸿的态度更为正式。毕竟上一次更多的是展现一个态度堵住外面的悠悠众口，而这一次，则是真的关系到西门家生死存亡的大事。 在祠堂开启之后，众人再一次看到了西门家内部放置牌位的房间和那个镇压着西门家气运的阵法。这一次，西门惊鸿一脸严肃地看着众人说道，“诸位道友，此番西门家邀请诸位，就是为了加固这个阵法，以镇压西门家的气运。” 在说完之后，西门惊鸿对身旁的西门千叶微微点头，后者会意地开始开启祠堂中的护族阵法。随着西门千叶的动作，只见原本只是一层覆盖在阵法外层的光晕，忽然以极快的速度扩张，直接将整个祠堂连同外围的广场都笼罩在了其中。 而随着阵法的扩散，众人从护族阵法之中感受到了一种极端危险的气息，虽然只是一缕，但是就算是在场不乏第三层存在的强者，也是脸色变得凝重起来。‘神境的气息’，有人忍不住惊讶地感叹道。在这样一个神境千年不出的时代，这样的气息无疑是极强的底蕴，足以让一族屹立于大世之中。 而在护族阵法的气息逐渐平复之后，原本镇压气运的阵法，此刻也算是以另一种方式暴露在了众人的面前。阵法看上去简单，只是一座看上去由八十一盏油灯组成的灯阵。但是在众人的感应之中，这八十一盏油灯之上，却是有着浓郁的道韵在流转，这些道韵之中，虽然没有神境，但也让众人感到强烈的威胁。 等到众人微微从震惊之中醒来，西门惊鸿才缓缓开口说道，“诸位勿怪，西门家无意伤害各位，只是这阵法是我西门家得以传承千年的关键，西门家不得不谨慎，还请诸位见谅。” “不敢不敢，如此重要之物，西门家谨慎些也是应该的。”在西门惊鸿开口之后，底下立马有人附和道，也不知是不是提前安排的托。 见有人附和，西门惊鸿也是继续说道，“虽然西门家的阵法有些奥妙，借助道韵之力镇压气运，但是本身的消耗也是极为惊人，若是不能即使补充大量的灵气进行加持，那么西门家的阵法不到五十年就会彻底失效，届时气运反噬，西门家也许会直接消失在历史之中。” 不过在西门惊鸿说完之后，有人不解地问道，“既然如此，那么西门家为什么不直接使用灵石、灵药或者是灵器最为灵气来源呢？总好过直接找人帮忙吧。” 西门惊鸿看了一眼开口的人，这应该是第一次来这法会的人，不过没关系，同样的问题他也是解释过很多遍了。“西门家的阵法已经延续了太久，只是单纯的灵气已经无法维持其运转，所以在三百年前，先祖对其进行改良，诸位在注入灵气的同时，也会掺杂一些道韵和自身的气数。” 西门惊鸿说到这里的时候，场中的议论之声陡然消失，竟是出现了诡异的安静。不用西门惊鸿解释，众人先前就是觉得西门家许下如此重诺不是出于慈善，肯定是有求于人。却没想到，它居然想要众人的道韵和气数。道韵还好，修炼些时日就能恢复，但气数却是虚无缥缈，却可能影响未来成就。 见到众人迟疑，西门惊鸿则是解释道，“首先，西门家就算得了诸位的些许道韵，也无法做出针对诸位的事情，因为那一点道韵实在是有些微不足道。其次，虽然这法会会让诸位损失一些气数，但西门家在获得诸位一些气运的时候，西门家自身的气运也是会和诸位绑定。 若是西门家式微，而诸位强势的话，那自然是西门家沾了诸位的光，而若是诸位式微，而西门家形势尚可的话，那么西门家也会反哺诸位。” 在西门惊鸿解释的时候，西门千叶适时地站到了西门惊鸿的身边。这一下众人眼中无不闪过一丝异样的光彩。西门千叶能在这个年纪看破心障，就算是比起觉远和张子墨要差一些，但也无疑是年轻一代的顶级强者，这样的人，还是值得他们下注的。 西门惊鸿在说完之后，也是看了一眼身边的西门千叶，在以往的这个时候，就算是解释了这些，他也应该向来客许下种种好处了。但是现在，仅是西门千叶站到了他的身边，周围迟疑的目光就少了不少。这也让他看到了西门家未来的希望所在。 “不只如此，此番所有帮助西门家的人，都是西门家的朋友，西门家一定会给出令诸位满意的回报的。到时西门家会向诸位开放宝库，西门家的灵药和灵器，甚至是一些法术，西门家都不会吝啬。”西门惊鸿朗声说道。 在西门惊鸿说完之后，场中顿时响起了不少议论之声，不过这些声音之中不复先前的质疑，更多的是憧憬着事成之后向西门家索要什么样的报酬。只有陆明心有些担心地问张子墨，“参与这件事不会对你造成影响吧。” 第194章 安排座次 听到陆明心的问题，张子墨也是没来由的一阵心悸，不过在半晌之后，他还是开口说道，“事已至此，想这么多也没有意义，还是先听听接下来怎么做吧。” 陆明心见状，虽然还是有些担心，但是也不好再进行劝解，只能由着张子墨参与到法会之中。而此刻的觉远则是继续观察着西门家的护族阵法以及那个镇压气运的阵法，久久不语，也不知再想些什么。 而在众人逐渐下定决心之后，西门惊鸿也是开始介绍接下来的具体流程，他环顾一圈之后开口说道，“接下来的事情并不复杂，诸位只需按照我的提示进入阵法指定的方位，在阵法启动之后，向其中注入灵气维持阵法的运转就好。” 说完之后，西门惊鸿也是不再赘述，直接来到了阵法中央的位置。在他进入阵法中央之后，在阵法中央的油灯忽然变得明亮了不少。而西门惊鸿脸上则是表现出些许凝重之色。也许在别人看来油灯变得明亮是阵法活跃的表现，可西门惊鸿却是清楚，油灯变得明亮是因为阵法承受了压力，而其承受压力的原因，自然是西门家气运出现波动。 不过凝重之色只是持续了一瞬，西门惊鸿很快就将面色恢复正常，然后抬手在阵法稍微外围的地方点明了几个位置，同时说道，“这几个位置接近阵法核心，所需承担的压力较大，需要的境界也稍微高一些，还请诸位量力而行。” 在西门惊鸿说完之后，众人也是互相看了一眼，最后，几个身上灵气波动稍微强上一些的强者站了出来，来到西门惊鸿指定的位置盘膝坐好。而在几人准备好之后，西门惊鸿也是客气地说道，“几位都不是第一次来西门家的法会了，个中细节我就不再赘述。在下先行谢过几位了。” 在西门惊鸿说完之后，其中一人也是说道，“不必言谢，也是看中了西门家的几株灵植。只希望事成之后，西门家主不要吝啬才好。” “这是自然。西门家不会亏待几位的。”西门惊鸿开口说道。 然后在点头向其他几人致意之后，西门惊鸿又是将目光看向了阵法的其他位置，然后又是点明了几个位置，同时开口说道，“这几个位置的要求没有那么高，在场的诸位基本都可以胜任，只是可能会耗费多一些的精力，不知道哪位愿意帮忙？” 这时，张子墨抬腿就要走出人群，进入阵法之中。不过就在这时，陆明心却是心生警兆，然后抬手拉住了他，同时开口说道，“陆兄，不知你是否信得过我。我有师父临终时留下的一缕直感，它告诉我，你若是贸然进入那几个位置，可能会面临危险。” 张子墨有些诧异地看向陆明心，他实在是有些不解，他都没看出什么问题，陆明心真的能看出来吗。而就在这时，觉远也是开口说道，“其实贫僧也觉得那几个地方有些不好，若是可以的话，张施主还是避开的好。” 本来张子墨对于陆明心的话有些将信将疑，现在听了觉远的话，也是有些打退堂鼓。半晌后，他开口说道，“可能是我刚突破不久，灵觉还没有完全恢复吧。那几个位置，我避开就好了。” 而在三人交流的时候，西门惊鸿点明的几个位置也是被填满，这一次，西门惊鸿没有再像刚刚那般客气，只是颇为平淡地说道，“这几个位置虽然不那么重要，但是面临的压力同样不小，还望几位小心。” 此时第二波进来的人大部分都是第一次参加法会，虽然心中有些傲气，但也知道此事对于西门家的意义，因此没有介意西门惊鸿的态度，只是拱手表示自己会竭尽全力，不会耽误西门家的大事。 待到第二波人完全占据了位置，西门惊鸿又是第三次出手，在阵法之中又是点明了一些位置。然后开口说道，“这些位置，基本都只是起到辅助作用。虽然如此，但也不是说它们不重要，到底还是要第三层的存在才能支撑其正常的运转。” 这一次，张子墨也是没有了推脱的理由，于是辞别陆明心两人向着阵法走去。不过出人意料的是，西门千叶不知何时来到了陆明心三人的前方，在张子墨接近他的时候，他忽然轻声说道，“张道兄且慢。”此刻西门千叶也是看破了心障，突破在即，叫声道兄也不算失礼。 张子墨闻言也是停了下来。随后西门千叶说道，“张道兄和他们都不一样，是年轻一代的翘楚。西门千叶有意与张道兄结交。因此在此事之后，想与张道兄交流一番，还望张道兄可以给个面子。” 张子墨本想在拿到好处之后就离开，但是看到西门千叶有些欲言又止的神情，也是想到了什么，于是改口说道，“西门少家主也是这年轻一代的翘楚，能与你交流也是在下的荣幸，法会结束后，你我定要好好交流一番。” 陆明心两人看到这一幕，也是不由得感慨西门千叶的心机。其实在所有的来客之中，陆明心一行人说是最弱的一波也不为过。但是因为自身的特殊性，他们又是潜力最大的一波，现在西门千叶主动抛出橄榄枝，也算是某种意义上表明了西门家的态度。 但是就在张子墨走远之后，觉远忽然转向陆明心严肃地问道，“陆兄到底是怎么察觉到那几个位置有问题的呢？” 面对觉远这样有些无厘头的问题，陆明心也是不知从何说起，他刚刚已经解释过了，但那显然不是觉远要的答案。所以陆明心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解释自己的发现。 见到陆明心不肯说，觉远开口说道，“我其实也是在陆兄说完之后，才加大力度探查那几个位置，最后借助了在星洲城那里收获的一些功德之力，才隐隐看出那几个位置有些不对，会极大地损害其上之人的气数。陆兄你又是怎么在第一时间察觉的呢？” 在觉远解释完之后，陆明心也是想起了星洲城最后的事情，在净化完魂湖之后，那些婴灵进入冥界之前，似乎是给了觉远一些旁人察觉不到的金光。那时陆明心不知道那是什么，只是觉得应该对觉远没有坏处，所以才没有大肆宣扬。却不想那是功德之力。 要知道功德之力虽然在千年之前颇为常见，但是到了现在，却是变成了难得一见的稀罕之物。按照陆明心师父的说法，天地变得更加高远，天意变得更为难测，想要理解天道并且顺天行事的难度变得极大，而天道也不会再轻易在人间赐下功德之力了。 不过对于功德之力的妙用，陆明心师父却是有着一些关键的推测。在道门近千年的发展之中，其中不乏有望冲击神境的强者，但是最后都莫名其妙地失败了。 陆明心师父调查过，那些冲击神境的强者，似乎都没有功德加身。以至于他曾经感慨过，哪怕是有少许功德加身，能让渡劫之人在渡劫之时稍微喘口气，那么没准都会有神境诞生。 但是陆明心师父在进一步调查之后却是发现，千年之中所有有功德加身之人，最后都没有走到冲击神境那一步，而所有有望冲击神境之人，却全都没有获得过功德之力。这样的发现让陆明心师父无言以对，他隐隐觉得有什么无形的力量在干扰着道门，却又说不清这种力量到底是什么。 第195章 张子墨的危机 陆明心对于觉远的问题一时间也是无法给出答案，不过所幸觉远没有继续深究，只是轻声说道，“陆施主不说也没有关系，我相信陆施主心向道门，不会做出危害道门和佛门的事情。”觉远说完之后，也是不再继续追问陆明心，而是将目光转向了场中。 在所有的位置都是被填满之后，西门惊鸿也是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对于外围观察的西门家长老说道，“不必紧张，向以往一样在外围掠阵就好。不过护族大阵不要解除，若是发生意外的话，第一时间用护族大阵的力量暂时压制异常。” 西门家的长老闻言也是点头说道，“谨遵家主的吩咐，在法会进行期间，我等定不让任何人打扰到家主和各位宾客。”说完，他的身形渐渐隐入到周围的阵法之中，而在他的身形消失之后，护族大阵之上忽然散发出一阵危险的气息，显然是被运转到了极致。 西门惊鸿见状，也是对入阵的人说道，“诸位不必担心，西门家只是谨慎一些，绝无针对各位的意思，希望大家可以理解。”虽然话是这么说，但不会有人天真的以为，西门家会完全不对这些人做出防备。 在人群躁动结束之后，西门惊鸿说道，“接下来，我会启动阵法，到时候大阵的阵文会开始亮起，届时希望诸位配合着向阵法之中注入灵气，等到阵法安定下来之后，就可以撤去灵气了。” 西门惊鸿说完之后，也是没有继续说话，只是伸手向着周围的虚空打出一道道玄奥的法诀，随着他的法诀打出，原本只是看起来普通的灯阵，此刻却是表现出了自己的灵异之处。只见一道道复杂的阵纹将普通的油灯彼此连接，而油灯的灯光此刻也像是发生了异变，竟是显现出阵阵星芒。 觉远看到这一幕，也是不由得惊叹道，“竟然可以借助缥缈的星辰之力，西门家真是大手笔啊。” 陆明心闻言，也是看向了阵法之中散发星芒的油灯。他能在其上感受到不一样的力量，却不知那就是星辰之力。因为在道门的传承之中，修行并使用星辰之力的传承似乎也是有过，只是不知因为什么原因传承断绝。相关的修行法门也是一点点消失在了历史的长河之中。 陆明心记得师父曾经提起过，‘若是今日还能有修行星辰之力的法门的话，就能很大程度上改变道门只能顶着客场劣势和鬼族战斗的不利局面了。因为有了这样的法门，每个有星星的夜晚，道门都能发挥出不弱的力量。’ 而在陆明心心中回想着师父交代的话的时候，西门惊鸿似乎也是将阵法催动到了极致。只见点点星芒此刻已经彼此相连，一个极为庞大的阵纹在星芒连接之后出现，而在这个阵纹出现之后，西门惊鸿的表情也逐渐从敬仰变成了紧张。显然，接下来就是到了需要众人出力的时候了。 几乎不用西门惊鸿开口，第一批进入位置的人就是开始了施法，只见一道道法印在他们的手中生成，随后一道道灵气开始从他们的身上向阵法之中涌入。而在他们的灵气涌入之后，那庞大的阵纹竟是在第一时间变得忽明忽暗起来，完全没有陆明心想象之中修补的样子。 觉远看出了陆明心的疑惑，开口说道，“他们确实是在修补阵法，只是这修补的方式有些笨拙，根本不是如我们正常修补阵法之时的对症下药。更像是一种喂食或者说祭祀。完全就是献祭阵中这些人的灵气，让阵法自行进行打碎吸收。因此才会呈现出这样的异状。” 陆明心在听完觉远的解释之后，也是理解地点了点头。他也是看明白了，其实西门家也是没有了当初布置阵法之时的阵图。因此只能用最笨拙的方式修补阵法。就是让阵法自行运转，然后让阵中之人牺牲灵气作为养料，从而对阵法进行反哺。这种方式效率无疑极为低下，但却也是西门家的无奈之举。 在意识到这样的情况之后，陆明心逐渐对西门惊鸿接下来的动作失去了兴趣，而是转而开始担心起张子墨来。与他有着类似想法的，还有觉远，因为在原本的计划之中，此刻坐到阵法之中的应该是他觉远，若不是他因为施展了‘佛法无边’秘术，张子墨也不用代替他进入到阵法之中。 而随着阵法逐渐展开，张子墨的周身也是逐渐亮起了无数的阵纹，随着阵纹的起伏，张子墨也是释放出了自己的灵力。但是很快，张子墨的身边就是出现了一些异状。只见他的灵力释放之后，阵法的震动远比其他人那边剧烈，仿佛下一刻阵法就是要发动攻击一般。 这时，觉远也是意识到了问题，西门家此番请来的人，以佛门之人为主，这些人灵力都较为温和，容易受到控制，可以比较容易地被阵法打碎吸收。而张子墨的灵力则不同，他修行雷法，灵力本就霸道，再加上他本身的性格，灵力更是难以被阵法消化。 西门惊鸿显然也是没有料到张子墨的灵力会如此的霸道，想要消解他散发出来的灵力，对于阵法的负担，几乎已经接近一个浸淫第三层多年的强者了。无奈之下，西门惊鸿只得将阵法的一部分力量调集到张子墨的周围。 可是随着阵法的力量调集过来，张子墨周围的油灯散发出了更为耀眼的星芒，而后，在陆明心和觉远担忧的目光之中，张子墨嘴角直接流下了一缕鲜血。阵法的力量是实实在在的镇压之力，虽然可以加快对他灵力的消解，但是也会对他造成极大的压力。 “张兄。”“张施主。”见到这一幕，陆明心和觉远都是忍不住发出来一声惊呼。而在他们发出惊呼的同时，西门千叶也是来到了他们的面前。他看着两人焦急的眼神，一时间也是不知该如何出言安慰，只能躬身作揖，然后开口恳求道，“张兄是西门家的贵客，相信父亲一定不会让他出事的，两位还是再等等吧。” 两人的惊呼西门惊鸿自然也是有所察觉，只是他不能有什么动作，否则就算是将陆明心一行人全都拿下，他们西门家的信誉也会彻底破产。不过很快，西门千叶及时地挡住了两人，还是让他稍微松了一口气。 可是西门惊鸿还是面临着艰难的抉择，若是减弱一些镇压之力，张子墨霸道的灵力可能会使得西门家世代相传的阵法受伤，若是继续镇压，那么张子墨可能会受到不轻的内伤。最后，西门惊鸿做出了决断，西门家不能有事，哪怕是他这个家主亲自登门谢罪，也不能让西门家受到伤害。 于是，强烈的镇压之力继续笼罩在张子墨的头上。而西门千叶见到陆明心和觉远渐渐失去耐心，也是只得许下承诺，西门家一定会给出一份让一行人满意的补偿。 而在张子墨面临危机的时候，张子萱又一次和陆明月一起回到了住所。连续三日毫无结果的等待，对于张子萱耐性的消耗极大，她已经不想再理会那个女子的事情了。可是回到住所不久之后，她没来由地升起一种心悸的感觉，仿佛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 张子萱在担心不解之余，也是将事情告诉了陆明月，而陆明月在听完张子萱的讲述之后，一时间也是沉默不语，只是在思索之余忍不住向西门家的祠堂看去。 第196章 替换 此刻的西门家祠堂之中，随着镇压之力的持续，张子墨的情况也是一点点的变差，可以明显地看到，他虽然在努力的坚持，但是身上散发出的灵气却是一点点的变得紊乱，这使得施加在他身上的镇压之力愈发地恐怖起来。 在这一刻，不管是陆明心、觉远还是西门惊鸿和西门千叶，都是意识到了问题的所在，但是却无法停下来，只能在心中祈祷张子墨能够多坚持一会，等到阵法的运行告一段落，他就能得到休整了。 不过事情的发展却是没能如他们想象中的那般顺利。随着又一阵剧烈的波动，施加在张子墨身上的镇压之力不知为何忽然变得极为恐怖，而张子墨也是忍不住吐了一口血，气息变得紊乱起来，灵力的输出时断时续，而随着他的灵力出现波动，阵法的镇压之力也是隐隐有加强的趋势。 见到这一幕，一直关注张子墨情况的四人都是异常的紧张。但是又有些无计可施。陆明心此刻只能在心中为张子墨祈祷，希望他能坚持得更久一些，以便西门家的法会告一段落的时候，他可以得到休整。 而就在这时，陆明心又一次感觉到自己的眼睛出现剧痛，不过因为有过几次经验，他很快适应过来，然后直接看向了阵法之中。于此同时，在陆明心感觉眼睛剧痛的时候，西门惊鸿和西门千叶都是看到陆明心的眼睛发出了有些深邃的红光。 陆明心在适应眼睛的痛楚之后，惊讶地发现，他在这一刻居然是看透了一部分西门家的阵法。这个西门家虽然可以修补，但是却不知原理的阵法，此刻竟是在他的眼中解构，阵中灵气和星力的运行情况完完整整地展现在他的眼中。 而在看透阵法的一瞬，他也是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那就是短暂地阻碍一下阵法的运行，然后让觉远进入阵中将张子墨替换出来。 不过就在他前进的时候，西门千叶察觉到陆明心的动向，下意识地挡在了他的面前。陆明心甚至都没有说话，只是看了西门千叶一眼，以西门千叶看破心障，有望踏足第三层的修为，竟是在这一刻被吓得连话都说不出口。 同别人一样，西门千叶说不出自己面对的是怎样的一双眼睛，那种骄傲和淡漠仿佛自己和对付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对方做什么根本不用理会自己，也没有向自己解释的必要。西门千叶对上的同时就愣在了原地，在没有反抗的想法。 而在从西门千叶身边经过之后，陆明心就径自来到阵法之前，西门惊鸿见到这一幕，险些直接惊呼出声，他距离这边较远，不知道陆明心身上的变化，只是看到陆明心似乎是从西门千叶身边经过，来到了西门家最重要阵法的边缘，他甚至都有些来不及阻止。 陆明心在来到阵法边缘之后，没有任何花哨的动作和繁复的法诀，只是向阵法之中释放出了几道灵气，而随着这些灵气的注入，在西门惊鸿、西门千叶和觉远的注视之中，西门家最重要的阵法，在张子墨的这片区域，居然是出现了片刻的暂停。 就是如字面意义上的暂停。随着陆明心打出几道灵气，在张子墨周围的灵气和星芒都是停滞在了原地，没有了运转的迹象，而加在张子墨身上的镇压之力也是在这一刻瞬间消失，而张子墨的灵气也是停止了转化，不再反哺阵法。 “觉远，不要愣着啊，快去把张子墨换出来，我坚持不了多久的。”陆明心忍着眼睛的剧痛艰难地开口，声音都是变得有些颤抖。所幸此刻张子墨所在的区域本就位于边缘，因此在陆明心将阵法停滞之后，觉远可以轻松地将张子墨交换出来。 此刻的张子墨虽然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但是见到觉远进来替换他，也是没有什么犹豫地就走了出来。而在张子墨走出的瞬间，陆明心再也支撑不住，直接有如虚脱般地半坐在了地上。西门家的阵法极为庞大，就算只是短暂地让其中的一部分停滞，所需的灵力也是无法想象的。 而在觉远替换张子墨之后，他的灵气对于阵法来说就容易吸收很多，所以施加在他身上的镇压之力也是小了不少。因此完全没有出现像张子墨这样的危机。 见到阵法变得稳定，西门惊鸿面露复杂之色地看了陆明心一眼，随后就继续专注于阵法的修复之中，而西门千叶则是在张子墨出来之后，忍不住上前问道，“刚刚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有那样的目光，还有你是怎么破解这个阵法的。” 此刻的陆明心有些不愿意回答西门千叶，也没有力气开口回答，施展这个秘术对他的精神力消耗极大。窥视西门家的阵法，所需的精神力，甚至比当初看破那个妖魔的本体消耗都大。若不是他经过几次之后有所适应，再加上有意识地提升了一些自己的精神力。这才没当场晕过去。 这时，已经走出阵法的张子墨开口说道，“这是陆兄的师门秘术，可以短暂地看穿事物的本质，但是代价却是极大，前番若不是陆兄施展此术助我等全身而退，只怕此时陆兄也是走出了这一步。” 虽然此时陆明心感觉有些天旋地转，灵气也是消耗得厉害，但是听到张子墨如此吹捧的话，还是忍不住反驳道，“这秘术根本没有那么神奇，对自身消耗大不说，对战力也没什么实际提升。刚刚为了让觉远将你换出来，我的灵力也是消耗得差不多了。” 在陆明心说完之后，张子墨也是想起了将自己替换而出的觉远，不由得问道，“这个阵法颇为诡异，对于灵气有着极大的限制，我进入其中之后，就算是运转全力，也是无法适应它的力量。觉远现在状态还不如我，若是贸然参与的话，会不会出现意外啊？” 在张子墨说完之后，西门千叶有些歉意地说道，“张兄，实在抱歉。西门家这个法会，本质上是以诸位的灵气和道韵修补自家的阵法。并不是针对张兄，只是张兄的灵气因为所修功法的原因，实在是过于霸道。为了转化张兄的灵气，家父不得已才加大了阵法运转的力度。 若是觉远法师的话，想来根本用不上如何大的力量才是。” 听到西门千叶的解释，张子墨也是不由得叹了口气，他此前不是没听说过，西门家的法会，选取的大部分都是佛门中人。现在想来，这不是无的放矢，而是有着自身的考量，只是长时间没有出过意外，西门家的人也是忽略了这一点。 张子墨听完之后追问道，“可是之前觉远因为施展秘术消耗了不少的灵力，现在还没有完全恢复，也不知现在能不能撑到法会结束。” “这一点张兄不必担心，先张兄在阵法之中的时候，其实法会已经过去了一大半，西门家的阵法已经吸收了相当的灵气反哺自身。眼下只要再有一会就能结束了。而现在觉远法师面对的压力比张兄小上不少，想来不会出什么意外的。”西门千叶继续解释道。 而在西门家祠堂这边暂归平静的同时，张子萱终于是感觉心中的烦躁之感小了不少。勉强坐到陆明月的对面开口说道，“我感觉心悸的感觉似乎是消退了。刚刚那种窒息的感觉让我一度以为哥哥出事了呢？毕竟类似的感觉，我只在父母陨落的那一天感受到过。” 第197章 陆明月的计划 听到张子萱提起父母，陆明月一改以往平和的态度，颇为亲切地为张子萱倒了一杯茶，然后问道，“子萱姐姐还记得自己父母的事情吗？” “怎么不记得。”张子萱有些激动地说道，声音甚至带上了哭腔。然后开口说道，“那年我才十岁，父母也是修道之人。可是与以往不同，那一次他们似乎也是感觉到了自己的命数，于是在出发之前，交代了哥哥和我很多事情。 也是在那一天，本来午睡的我突然在一阵心悸中惊醒，仿佛将要失去什么重要的东西一般。我想要将这件事告诉哥哥，可是哥哥已经先一步离开，去向师父求助了。不过到底是晚了一步。我的父母在那一场战斗中被埋在了废墟之下，就连尸首都没能寻回。” “子萱姐姐也不必过于悲伤，现在你心悸的感觉消失了，想来一定是张道长转危为安了才对。”陆明月轻声安慰道。 “你不知道，我现在真的好害怕，当初父母出事的时候，我还小，什么都做不了。现在哥哥出事了，我还是一样，除了默默为哥哥祈祷之外，什么都做不到。我真的觉得自己好没用。”张子萱有些自暴自弃地说道。 “子萱姐姐不必这般，也许现在我们什么都做不到，但是只要我们过好自己的生活，那么就算是亲人离世，也会为我们感到高兴的。”陆明月轻声劝慰道。 “你懂什么，你也父母双亡了吗？”张子萱一时间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随后就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陆明月自有记忆开始就没见过自己的父亲，而自从被师父用宝物从母亲那里换来之后，她也没用见过自己的母亲，可以说身世不比张子萱好多少。 “子萱姐姐也是一时情急，我是不会和子萱姐姐一般见识的。”陆明月主动说道。陆明月的豁达和懂事让张子萱有些愧疚，甚至于她想开口道歉的时候，迎上陆明月清澈的目光都是有些难以启齿。 半晌之后，张子萱忽然说道，“月儿妹妹，若是你那个什么‘丑时参拜’的秘法成功的话，那么那个小女孩会醒来，但是那个女子却会失去性命吧。” 陆明月闻言摇摇头说道，“子萱姐姐的说法不准确，其实应该说，不管秘法能不能成功，那个女子都大概率活不下去。至于那个女孩，若是西门玲还有一份人性的话，她应该是有机会醒来的。”陆明月没用想对那个女子说的那般复述一遍，而是说出了最有可能的推论。 “若是如此的话，那个女孩是不是太可怜了一些。”张子萱忽然有些激动地说道，继而补充道，“先前我们已经知道了，那个女孩的父亲已经是在女孩尚幼的时候就离开了西门家，至今下落不明，而现在，若是她的母亲也离世的话，那个女孩是不是太凄惨了一些。” “也许这就是她的命数吧。她的母亲犯下了那样的罪行，注定要付出代价。而她的父亲不愿意接受女孩，选择离开也是无可厚非。这样的命数，我们无力改变？”陆明月深吸了一口气，最后还是无奈地说道。 “难道就什么都不做，静静地看着一切发生？”张子萱虽然知道陆明月生性有些淡泊，但是现在，她还是觉得对方有些过于凉薄了。 “难道不应该什么都不知，静静地看着一切发生？”陆明月虽然对张子萱比较尊敬，但是这样的大事，她是不会有着对方任性的。 “你也好，我也罢，都是经历过失怙失恃的苦痛。作为一个女孩，我不相信你不明白那样的痛苦。难道经历了这样痛苦的我们，在其它女孩即将陷入相同境地的时候，可以什么都不做吗？”张子萱实在是难掩心中的激动。 陆明月见状，也是没用第一时间反驳，而是低头沉吟起来。虽然她的母亲还没有确定死去，但是从被师父带走的那一刻起，她就和一个孤儿没有区别，因此张子萱的话，对她来说也是极为适用，她无法在第一时间做出反驳。 “你一定还有办法对不对。虽然我有些看不透你，但是我有一种直觉，你一定是还有其它的手段没用使用，只是因为对于那个女子的厌恶。其实我也厌恶那个女子，恨不得她立刻去死，但是那个女孩是无辜的，她不应该在这个年纪就承受那样的苦痛。”张子萱有些激动地说道。 陆明月见到张子萱如此激动，也是在沉吟片刻之后说道，“实不相瞒，我确实是有一些解救她们的后手，只是我不敢告诉子萱姐姐你。” “你什么意思？”张子萱有些生气，没用什么事情是比有人当着你们说‘我知道办法，但是我不想告诉你’更让人气愤的了。 不过面对气愤的张子萱，陆明月却是不紧不慢地说道，“子萱姐姐是一个热心的人，就是有些过于坦率，藏不住秘密，我担心若是将一切都告知于你，却将事情泄露出去，须知很多和鬼物相关的事情，心诚则灵，若是从一开始就知道事情还要转机，那么不肯尽心尽力，反而会害了自己的。” 在陆明月说完之后，张子萱也是一阵脸红。她之前一直活在张子墨的阴影和保护之下，直到前番行动，她才算是稍微有了独立行动的机会。不过就算是她自己也明白，以她的性格，确实很难守住什么秘密的。 不过出于对母女二人的关系，和对陆明月计划的好奇，她还是开口说道，“好妹妹，你还是将计划告诉我吧。我向你保证，一定会守住秘密，不将计划泄露出去。” 陆明月在看了张子萱一眼之后，也是沉吟了半晌，最后无奈地开口说道，“罢了，我现在就将完整的计划告诉子萱姐姐你吧。若是子萱姐姐不小心将计划泄露了出去，最后导致一切功败垂成的话。那只能说这就是她们的命数，子萱姐姐不必过于介怀。” 就算张子萱平日里直来直去，可是面对陆明月这几乎怼到脸上的讥讽，她还是可以听出来的。于是她立马拍着胸脯说道，“月儿妹妹放心，我这一次绝对不会暴露的，大不了在你和我说完一切之后，我就不再见那对母女就是了。” “子萱姐姐不必如此，其实告诉你这件事，我也是有一些私心。因为子萱姐姐到底是懂得修行之法，或许比我更能说得上话才对。”陆明月开口说道。 张子萱从陆明月的话中听出了一些不寻常的东西，于是立马紧张地问道，“到底什么意思？” 陆明月看了一眼张子萱，然后问道，“子萱姐姐，你说对于西门玲来说，就算是收走了那个女子的性命，对她来说有什么特别的作用吗？” “若是收走那个女子性命的话，应该可以消解一些自身的怨气，更方便投胎才是吧。”张子萱不确定地说道。 “子萱姐姐别闹了。你我皆是女子，怎能不明白，那个女子只是虽然恩将仇报，但是却不是主犯，真正的主犯是那个女子不敢提起的西门家中的公子，不把他解决的话，消解怨气根本无从说起。收了那个女子顶多泄一泄私愤，完全伤不到那个公子。”陆明月摇头说道。 “可不这样又能如何？”张子萱不解地问道。 “子萱姐姐可知，就算是厉鬼，若是有机会收集到足够的香火之气，也是有机会获取一丝护持，在将来转世的时候获得庇护。”陆明月改口问道。 第198章 保家仙 张子萱听完陆明月的说法，沉吟许久之后说道，“这个说法来自已经消亡的养鬼道。其真实性无从查证，但是既然能保留到现在，那想来也不是空穴来风。” “子萱姐姐果然博学多识，我听到类似的说法还是在师父的典籍之中，而去师父的典籍里还有帮助鬼物获取香火之力的方法。”陆明月肯定了张子萱的话，然后又补充道。 “什么方法？”张子萱感到有些好奇，但是本能的，她心中对于‘养鬼道’有着不好的印象，觉得那一脉的东西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毕竟在她心中，道门与鬼族就该势不两立，去豢养鬼族，简直就是丧心病狂。 陆明月似是没有察觉到张子萱情绪的变化，开口解释道，“其实很简单，就是给鬼物做一张画像，然后按时祭拜就可以了。” “就这么简单？”听到陆明月的话，张子萱忍不住吐槽道。不过很快，张子萱也是意识到了问题的关键所在，那就是怎么给鬼物画像就是一个难题，想要用画笔准确地描绘一个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古代‘千人一面’虽说有调侃的味道，但是古代的画像识别度低却是客观存在的事实。 而且就算是成功地进行画像，如何让人去给鬼物按时上香，这也是一件困难的事情。要知道中国人有‘不养闲神’的习惯，要是不灵验的话，分分钟就被请走了。甚至倒霉一点的，碰上那些‘晒龙王’的暴民，下场只会更加凄惨。 不过在张子萱脸色变得凝重之后，陆明月却是伸手从一旁的书架上取出来一个画轴。陆明月将之拿到桌子上展开，很快，一张精美的图画就展现在了张子萱的眼前。 张子萱看着陆明月拿出来的画，一瞬间竟然有一种失神的感觉。画上的内容很简单，只是一个身着青衣的少女。年纪和她们差不多，都是刚刚及笄的年轻，不过身材却是给人一种前凸后翘，让张子萱都是有些嫉妒。 不过人物的形象只是一方面，在刚刚的一瞬，张子萱看到人物的眼睛时，竟是产生了一种和人四目相对的感觉。张子萱确信，那不是幻觉，而是画中真的有什么不一样的存在。 思索片刻之后，张子萱有些艰难地开口说道，“这画上的，该不会就是我们前几日捞出来的西门玲吧。没想到你在将其尸首整理完之后，还有时间画一幅这样的画，真是厉害啊。” “子萱姐姐过誉了。其实我之所以能短时间内将这幅画画好，也是借助了西门姐姐的一些力量。西门姐姐是个真正的大家闺秀，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在我将其尸首整理之后，曾经登门道谢。西门姐姐谈吐不凡，我不想她永远沉沦在仇恨之中，就让她留下了这一幅画像。”陆明月解释道。 “可是，就算是红衣鬼物，虽然能在一定程度上影响现实事物，却无法留下如此精细的画作吧。”张子萱有些不解地问道。 “这是自然，所以我是用了扶乩之法，邀请她和我一起画成的。”陆明月有些无所谓地说道。 “你还真是。”张子萱一时间也是不知该说些什么，反正同样的事她是不敢的。在发呆一会之后，张子萱忽然问道，“就算是解决了第一个问题，那么第二个问题呢？怎么让人心甘情愿地按时上香祭拜呢？” 陆明月听到张子萱的话之后，略微迟疑之后说道，“那就只好拜托别人把她请回家中供奉起来了。” 这一次陆明月没用卖关子，直接解释道，“想来子萱姐姐也听过一些有关保家仙的传闻。” “自然是听过，相传在塞外之地，那里有崇拜自然万灵的人。他们认为万物万灵皆可修行，于是会和一些经年成精的精怪达成契约，在供奉对方的同时，获取一些他们的帮助。”张子萱开口说道。其实在她心中，这种行为和‘养鬼道’大同小异，只是对象略有不同而已。 “子萱姐姐既然明白其中的道理，那子萱姐姐觉得让那对母女将这个鬼物请回去，像保家仙一般供养，有几成机会。”陆明月微笑着开口问道。 “你这。”张子萱对于陆明月的奇思妙想感到有些天马行空，但是仔细想想，却又不是没用成功的可能。不过半晌之后，她还是有些担忧地说道，“让索命的厉鬼变成保家的精怪，这真的有可能吗？” “实话实说，小妹也就是一试，根本不敢打包票。只是人命关天，我们既不能助纣为虐，将西门姑娘灭杀，也不能见死不救，坐视西门玲弄死那对母女而无动于衷。所以只好出此下策。”陆明月也是无奈地说道。 “等到几日之后，等丑时参拜进行道后面的时候，在那个女子的持续呼唤之下，西门姑娘一定会做出回应，现身一见。等到那时，就是我们最后，也是唯一的机会。 若是我们能劝西门姑娘暂时放过那对母女，然后解释她们的香火祭祀的话，那么也算是为人间免去了一场灾祸，若是失败的话，只能说命该如此。”陆明月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在陆明月说完之后，张子萱经过半晌的消化，终于是理解了陆明月的意思，不过还是有些不解地问道，“虽然你的计划有些天马行空，但是也不无成功的可能性，若是及早告知我的话，我也不是不能配合一番，又何以从一开始就对我遮遮掩掩呢？” 面对张子萱的责问，陆明月则是一脸无辜地说道，“子萱姐姐你的性格你自己应该也清楚。现在你已经知道了计划的大概。到时再遇到那对母女上门恳求的时候，你还能铁石心肠地告诉她们放弃挣扎、安心等死吗？就算不将一切说出来，可是若是给了她们错觉，那计划就更加难以成功了。” “真的会这样吗？”张子萱没用否认自己的性格有些问题，但却并不觉得这会对陆明月的计划有什么不利的影响。 陆明月开口说道，“那西门玲怨气深重，想要打动她，让她放弃索命，甚至是成为那对母女的保家仙，依靠武力一定是没用效果的。所以只能以情动人。眼下不告诉她们计划。她们的一切就是出于真心。也让西门姑娘看到，她们不是冷酷无情，也是为时局所迫。 或许只有如此，才能让西门姑娘产生对女子和女孩的同情，从而给她们一个机会。若是让她们察觉到了异常，心生异志的话，到时候别说是那对母女性命不保，只怕就算是我们，都会遭到池鱼之殃。” 在陆明月解释之后，张子萱也是意识到了其中的利害，心有余悸地说道，“那这件事就全权交给你，我再也不和她们接触了。” “这可不行，其实月儿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想请子萱姐姐去办呢？”陆明月一脸真诚地看向张子萱。 张子萱看到陆明月这样的表情，一时间有些无法拒绝，但是心底却是升起了一丝不好的预感。只能无奈地问道，“你说说看吧。” “子萱姐姐是性情中人，说道动情之处直让人声泪俱下，若是子萱姐姐肯帮忙的话，一定会比我这个略显温吞的人效果要好很多。”陆明月继续卖关子。 虽然已经猜到陆明月想说什么，但张子萱还是说道，“别卖关子，有话直说。” “那好吧，月儿想请子萱姐姐在那个女子成功之后出面说服西门姑娘放弃仇恨，给彼此一个机会。”陆明月认真地说道。 第199章 法会结束 就算是心里有了准备，但是等陆明月真的说出来的时候，张子萱一时间也是没能给出回应。受到她哥哥张子墨的影响，她一直将鬼物视为这世上的污浊，是必须消灭的存在。但是眼下的事实她也明白，陆明月几乎是在不可能之中找到了一条可行之路。她确实应该配合对方的计划行事。 也就在这个时候，张子萱想起了自己的哥哥张子墨，若是他在这里的话，一定会出手解决了那个西门玲，至于其它的事情，哥哥应该不会想那么多。 张子萱在思索的时候，陆明月并没有催促，只是在一边默默地喝茶，她也想知道，现在没有了张子墨，张子萱会做出怎样的抉择。 终于，又是一段时间过去，张子萱终于是说服了自己，她现在要学着自己进行判断并做出决定了。张子墨现在成为第三层的强者，却是不能再像先前那般护着她了。 “月儿妹妹，我决定了，配合你去说服那个西门姑娘。虽然同为女子我可以想象她的痛苦，但是我也不希望她一直深陷仇恨的漩涡之中万劫不复。”张子萱坚定地说道。陆明月闻言也是微微点头，两人就此定下了接下来的计划。 而在两女商议完毕的时候，西门家这边的法会终于是接近了尾声。就算是觉远面对的镇压之力比起张子墨要小上不少，可是他自身的灵力就并未完满，在长时间的消耗之后，他的脸色变得苍白，灵气也是有了一些不济的状况。 见到这样的状况，陆明心和张子墨都是担忧了起来。可是现在，他们也是有些有心无力。张子墨自不必说，先前在阵法之中的时候，若不是陆明心以秘术强行破开阵法，用觉远将他替换出来，他有可能当场就陨落在了阵法之中。 至于陆明心，使用那样的秘术，对他来说已经是相当大的消耗，而强行让阵法出现停滞，将张子墨交换出来，更是直接让他灵气耗竭。现在他想施展寻常的法术都有些困难，更何况是在西门家的阵法之中捞人。 张子墨也是能看出陆明心此刻的窘境，自然是不会再继续让陆明心为难，于是他只得将目光转向西门千叶。而在他看向西门千叶的同时，后者同样也是心有所感地向他看了过来。 张子墨冰冷地开口说道，“西门少家主，我和觉远是过命的交情。若是他支撑不住，请不要怪我不给你西门家面子。” 面对张子墨饱含怒意的威胁，西门千叶一时间也是感觉到了巨大的压力，他毫不怀疑，若是觉远真的出事，他绝对会对自己出手。可他现在是西门家的少家主，西门惊鸿还在主持法会，有些事他不退缩，必须主动面对并且解决。 “张兄不必担心。觉远不仅是您的朋友，更是西门家的客人。是慧觉寺未来的继承人，是此番太清山来此的担保人。若是他在这里出事，不仅是西门家信誉扫地，威信全无。而且还会同时和慧觉寺以及太清山结下仇恨。就算是西门家也承担不了这样的怒火。”西门千叶对张子墨说道。 随后，西门千叶深吸一口气说道，“在下愿意以自身道心和西门家少家主的身份担保，若是觉远在西门家出事，在下日后修为不得寸进，并且还会携西门家重宝亲赴慧觉寺请罪。现在，在下只希望张兄能给西门家一份信任，不要破坏法会。” 西门千叶完整地分析了局势，又给出了保证。就算是张子墨此刻再暴怒，也是没用了闹事的理由。只能像西门千叶说的那样，稍安勿躁，静待局势的发展。 西门千叶的做法西门惊鸿并没有看到，他现在正在努力地控制阵法，尽量让觉远面临的压力小一些。但就算他是西门家的家主，对于这座上古时期遗留的阵法，也只是有着有限的掌控力。因此在减小觉远压力的时候，他自己就面临了极大的压力。 不过西门千叶说的不是空话，西门惊鸿确实不能让觉远在西门家出事。刚刚张子墨在阵中喷血的时候，他就已经把心提到了嗓子眼。要不是陆明心忽然使用连他都看不懂的秘术，强行定住阵法，用觉远将张子墨换出来，他都有些不知所措了。 “就快结束了。”西门惊鸿在内心告诉自己，事实也是如此，虽然张子墨的灵力属性霸道，不利于阵法的吸收，但是他到底是第三层的存在，而且传承不弱，当他被逼到几乎绝境的时候，那个位置所需的灵气其实已经补充了七七八八。尽管后面被陆明心影响的时候损失了一些，也是完成了大半。 而在西门惊鸿在竭力帮助觉远，而觉远也在拼命坚持的时候。西门千叶和张子墨的对峙，终于是引起了一些其他人的注意。不过看到西门家其它人靠近之后，西门千叶没用半点小人得势的味道，反而是呵斥道，“你们都退下，我只是和陆兄交流修行心得时有所争辩，不需要你们来打扰。” 听到西门千叶的呵斥，西门家的其他人只好退走。而在他们退走之后，陆明心忍不住看了西门千叶一眼，然后说道，“在下有一种预感，若是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你不陨落的话，西门家必定因你而兴。” 张子墨不明白陆明心为什么这个时候不去担心觉远的情况，反而跑去恭维西门千叶。不过就在他准备提醒陆明心觉远还处在危险之中时，一股奇异的波动却是从阵法之中出现，一瞬间，一股奇妙的气息传遍了整个空间。 这一刻，根本不用任何人解释，所有人都是知道，西门家的法会结束了。西门家奇妙的阵法已经被修补完毕。这时，西门千叶虽然情绪激动，但此刻面对陆明心的紧张感，却是丝毫不比刚刚面对暴怒时的张子墨差。 原因无他，虽然陆明心没用走到看破心障的那一步，但是刚刚在使用秘术时，陆明心做到了西门家自己人都做不到的事情，他确确实实让阵法的局部暂时停滞了下来。因此西门千叶对于陆明心的忌惮丝毫不比其它人少。 但是很快，西门千叶也是意识到了什么，随即开口说道，“在下其实也有一种预感，若是你不陨落一直成长下去的话，你一定可以超越所有人，就算是成就那个境界也不无可能。” 别说陆明心没用张子墨那样的自信，就算他有那样的自信，也不敢窥视那千百年间无数天才都未曾触及的境界。于是只得说道，“西门少家主这样说就有些捧杀在下了。在下实在是愧不敢当。” “陆兄不必如此谦虚。此间事了，待到在下正式踏入第三层之后，定然也会到外面游历一番，到时可就要靠陆兄和几位照拂了。”西门千叶说道。 “你要离开西门家？”陆明心有些不解地问道，他以为西门千叶会像西门惊鸿一样蛰伏在西门家之中，却不想对方有入世之心。 “是的，我确实有心入世。”西门千叶肯定地说道。 而这时，在阵法修补结束之后，西门惊鸿不知何时恢复了精力，此刻红光满面地将镇压西门家的阵法一点点地收敛起来，然后激动地看向众人说道，“这次法会，是西门家近百年来最成功的一次。西门家一定不会吝惜宝物。定会给所有参与到这次法会中的人一个满意的答复。” 在西门惊鸿说完之后，原本笼罩在祠堂外面的阵法也是开始收拢，一切都变得和谐起来。 第200章 西门惊鸿的转变 在祠堂外阵法收敛完毕之后，西门家镇压气运的阵法也是变得平静下来。西门惊鸿看着被修补完毕的阵法，满意地点点头，然后看向阵法中的众人说道，“此番修补阵法，诸位出力不少。眼下都是有些精疲力竭，此刻西门家也需要一些时间来准备宝物和宴会答谢诸位，不若诸位在西门家暂歇几日。” 对于西门惊鸿的请求，此刻前来的人自无不可。现在为了修复西门家的阵法，就算他们事先有所了解准备，但消耗的灵气也是极大。与其现在离去，还不如在西门家逗留一段时日。 见到众人同意，西门惊鸿开口说道，“既然诸位给西门家这个面子，那么西门家将会在十日之后正式开放宝库供诸位挑选，而后举办晚宴答谢诸位。”说完之后，西门惊鸿没有起身相送，而是随西门千叶说道，“这次法会，我也消耗不少，你替我送送各位贵客吧。” 张子墨和觉远相继遇到危机的时候，西门惊鸿虽说没有表现出什么太异常的地方，但是身为西门家的家主，他消耗的心力其实一点都不比三人少，只是出于情势的考虑，他不能表现出来。眼下他心力和灵力消耗得都很厉害，只能让西门千叶代替他接待一下客人，也让西门千叶先混个脸熟，将来更好地接掌西门家。 而在西门千叶出面送归贵客的时候，本欲离去的三人却是得到了西门惊鸿的邀请，西门惊鸿希望他们可以回祠堂和自己交流一番。陆明心三人在交换眼神之后，一道回到了祠堂之中。 等三人进入祠堂之后，立马就感受到了祠堂之中肃杀的气氛。虽然看上去此刻的祠堂之中只有西门惊鸿也以为随侍的老仆，但是张子墨可以清楚地感受到，四周昏暗的光线之中，隐藏着极致的危险。就算是以他的修为，稍有不慎，也会在顷刻之间被吞噬掉。 在三人来到近处之后，西门惊鸿甚至都没有给三人安排座位，而是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陆明心，你可以解释一下是如何让我西门家镇压气运的阵法出现停滞的吗？”西门惊鸿在询问陆明心的时候，语气虽然平和，脸色也很平静，但是三人都能感受到西门惊鸿身上的杀气，他在这一刻，绝对是动了杀心的。 陆明心原本是想了一些说辞，但是此刻见到西门惊鸿的状态，却是不由得警惕起来，毕竟这一次，对方真的可能要了他们的命。于是在深吸一口气之后，陆明心说道，“实不相瞒，在下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做到的。因为这根本就不是我自身的力量。” 听到陆明心这样的说法，西门惊鸿并不意外，陆明心若是能以第三层不到的修为就撼动西门家如此重要的阵法，那简直是天方夜谭。而西门惊鸿现在的想法，也是想知道陆明心从哪里得来的力量。 “在下也是借助了家师玄机道人临终之际遗留的一些手段，这才能短暂地让西门家的阵法暂停。否则的话，就只能请求西门家主想办法帮助张兄了。”陆明心开口说道。 其实依照西门家的手段，自然能够查清陆明心的师门传承，现在陆明心刻意强调，也只是让西门惊鸿放心而已。毕竟比起陆明心自身虽然不靠谱，但是将来又不知能施展到什么程度的秘术，已经死去的玄机道人虽然让人敬畏，但是却不会让人惦记。 西门惊鸿在听到玄机道人的名号之后，也是迟疑了半晌，最后还是开口说道，“虽然西门家传承接近千载，但是能和玄机道人比肩的存在，怕是也只有三百年的那位传奇家主了。那个层次的人确实不可揣摩，有着不可思议的手段。” “那个层次，难道他们是。”张子墨有些惊讶地问道。 “自然不是，道门和佛门已经千年没有诞生神境是不争的事实。但是在神境和第三层之间，似乎有着过渡阶段存在。修行之人在进入这个阶段之后，虽然没有传说中神境长生久视的能力，但是在法力和能力上，也是和认知中的第三层修士有着本质的不同。”西门惊鸿开口解释道。 在见到三人有些好奇的神色之后，西门惊鸿又是说道，“其实觉远你的师父，我怀疑他就已经进入到了那个层次，只是他本人没有出面证实而已。另外这些事情，你们各自的传承应该有相应的记载，只是不同的传承之间，表现得样子有所不同。我不想因为自己而影响你们的判断。” 在西门惊鸿解释完之后，陆明心补充道，“实在抱歉，这次虽然影响了西门家的阵法，但也是情非得已，而且我无法给出合理的解释，希望您可以谅解。” “无妨，只要西门家的法会顺利结束就好。只是此番你们三人都是受了不同程度的损伤，回头不要怪我西门家待客不周，回头报复我西门家才好。”西门惊鸿此刻也是放下了杀意，表现出了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 陆明心三人在看到这样的西门惊鸿之后，心中也是非常的后怕。随后，张子墨开口说道，“眼下我等三人状态不佳，就不陪西门家主继续交流了。也希望西门家主可以理解。” “自然，养伤要紧，我就不留你们继续交流了。等到十天之后，你们也可以从西门家的宝库中获取一份报酬。希望你们可以等到自己心仪的宝物。”西门惊鸿客气道。 随后三人鱼贯而出，因为见到西门惊鸿身边的老仆跟在后面，所以三人也是选择了沉默，没有进行过多的交流。 而另一边，在西门惊鸿送走三人之后，西门千叶也是在送回众人之后返回。在得知此前的对话之后，西门千叶有些担忧地说道，“没想到就算是父亲亲自出面，也是没能得到有用的线索。” 西门惊鸿看到他的样子，却是安慰地说道，“无妨，陆明心究竟是怎样让阵法停滞的，虽然重要，但也没有那么重要。只要西门家守好祠堂，不再让他们三人接近就好。” “父亲你？”西门千叶有些不解地看向西门惊鸿，在他的印象之中，只要是对于西门家有威胁的东西，西门惊鸿基本上是不可能姑息的。 西门惊鸿明白了西门千叶的意思，不过很快就开口说道，“陆明心刚刚对我说起了玄机道人，这个人你知道吧，是近百年间最惊才艳绝之人，若不是意外陨落，未必不能向着那个境界发起冲击。” “这些孩儿自然是知晓，可是这和父亲你现在的做法有什么关系。”西门千叶不解地问道。 “想要消除西门家的危险从来不是只有一种办法。随着大世到来，将来能威胁到西门家的力量会越来越多。若是一味想着消灭，西门家早晚要和整个修行界为敌。所以西门家现在对于威胁要采取不一样的态度。”西门惊鸿有些无奈地说道。 “父亲的意思是？”西门千叶一时间没有理解到西门惊鸿的意思。 “那自然是要和能够威胁到西门家的力量交好，只要这些力量不和西门家作对，想着攻击西门家，那么西门家即便是在大世到来的时候，也是可以稳如泰山。”西门惊鸿说道。 “父亲，孩儿已经决定了。在闭关进入第三层之后，就外出去找觉远他们一道结伴历练。”西门千叶开口说道。 “我希望你能守护好西门家。但若是你执意如此，我同样支持你。”西门惊鸿艰难地说道。 第201章 击穿心防 在回到住所之后，陆明心也是很快知道了陆明月和张子萱正在做的事情。虽然张子墨对张子萱的做法感到有些不满，但是在达到第三层之后，他也是意识到自己不能一直把张子萱护在身后，所以在确信那个西门玲不会给张子萱带来威胁之后，他也就听之任之了。 至于陆明心，他虽然也是有些担心陆明月，但是在离开西门家的祠堂之后，他也是遇到了强烈的反噬，视力受到了严重的影响，现在完全帮不上两人的忙。觉远的情况比他要好一些，但也就是好一些而已。此刻的他也是没有和红衣动手的资本。至于孔方，他还在因为西门家税务的事情和西门家较劲，暂时帮不上忙。 于是在陆明心等人因为种种原因暂时下线之后，陆明月和张子萱就全权负责起了那个女人的事情。而在接受了陆明月的建议之后，虽然张子萱已经知道了陆明月全盘的计划，但是在看到那个女人因为半夜去林中祭拜而变得一天比一天虚弱的时候，她还是心有不忍。于是在陆明月的建议下，她选择了回避，让陆明月独自面对对方。 时间很快来到‘丑时参拜’的第五日，一连进行五天的祭拜之后，那个女孩的情况终于是不再恶化，不过那个女人的行为也是渐渐引起了村民的注意，似乎是有人对她奇怪的行为起了兴趣，想要一探究竟。不过这个女人也是机灵，居然直接打出来陆明月的旗号，于是村民暂时稳住了情绪，不再追问此事。 在这一天傍晚到来，张子萱又一次和陆明月一起来到了祭拜之地。看着女人和前几日几乎一模一样的祷告，张子萱感到有些无聊。于是悄声对陆明月说道，“月儿妹妹，你先自己一个人在这里盯一会吧，我实在是有些困倦，就先回去了。” 不过就在张子萱说完要抬脚离开的时候，陆明月却是说道，“子萱姐姐真的觉得这个女人只是简单的重复前几日的行为，而没有半分的变化吗？” “难道不是吗？我没有看出什么区别啊？”张子萱不解地问道。 “她说的话是一模一样没错，可她说话的语气，这几日却几乎没有相同的时候。第一日，她真的是一位慈母，基本是说到做到，真的想用自己的性命保住女儿的性命。第二日，她心生绝望，虽然嘴上说得凄切，但实则只是照本宣科，没有多少真情实意。 第三日，她女儿的情况不再恶化，她有些相信我的说法，因此在祭祀之时，又是真诚了几分。第四日，她多了一些别的心思，她其实也不想死，所以在祈祷时多了一些犹豫。而今天，是第五天，她发现打着我的名义可以欺骗那些村民，不知道会不会心存侥幸，想着欺骗西门玲一番，毕竟是我收敛了她的尸身。”陆明月解释道。 “她不想死有什么不对吗？”张子萱有些疑惑地说道。 “是个人就不想死，但是她却不行。若是让她活下去，那么西门玲的冤屈又该如何洗刷。而她若是打着我的名义欺骗西门玲，若是不成，只怕会反噬她们母女，若是成了，那么这业力就会转移到我的身上。所以我不能看着她那么做。”陆明月解释道。 而就在陆明月解释的时候，那个女人也是完成了陆明月告知的祈祷文。可是她却没有第一时间离开，而是在原地不断地踌躇，似乎是在犹豫着什么。终于在半晌之后，她似乎下定了决心，行了一礼之后就要开口。 不过正在这时，陆明月却是悄然来到了她的身侧，而且故意加重了脚步，甚至踩断了一些掉落在地上的树枝。树枝折断的声音立刻引起了女人的注意，她不由得看向陆明月，口中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这时，陆明月却像是读心一般询问道，“不知你当年为何要坑害西门玲，现在当着她的面，你解释解释吧。” 女人听到陆明月的问题，一时有些心虚，但很快就恢复过来，声音尖厉地说道，“我也是为了自保，若是我不那么做的话，西门翔宇就要把我的事情都抖出来，到时我会死得很惨的。” “那现在呢？若是你对西门姑娘说我想要保你一命，我成了助纣为虐的人，到时候天机反噬，我也会死得很惨的。”陆明月悠悠地说道，语气虽然平淡，但是却将沉重的事实摆在了女人的面前。 “我，我只是想活着而已。”女人终于是破防，忍不住喊道。 ‘嘭’，陆明月忽然重重地扇了女人一个巴掌。真的非常之重，张子萱甚至看到陆明月在扇这一下之前特意做出了转体助力的动作，而女人在受到陆明月这个巴掌之后，本就有些瘦弱的身体，更是直接趴到了地上。 “活着，你有什么资格活着，现在的你还配活着吗？”陆明月击倒女人之后，直接呵斥道。 女人在被陆明月击倒之后，本来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但是在听到陆明月的话之后，仿佛受到了重击一般，原本还在挣扎的身体瞬间脱了力，直接栽倒在了地上，随后忍不住哭泣起来。 而陆明月见到女人的样子，却是完全没有同情的意思，反而是因为身后树林中轻微的响动而直接愤怒地看了一眼，仿佛再说‘这女人要害死我，你想为他求情吗？’ 张子萱原本有些忍不住想要出面劝解，但是在陆明月目光扫过来的时候，她直接僵住了。她明白，陆明月这是为她的优柔而愤怒，她要是敢在此时露头，那从此之后，陆明月都不会再要她这个朋友了。 在警告完张子萱之后，陆明月看着倒在地上哭泣的女人，语气突然变得柔和了起来，轻声说道，“想哭就哭吧。我不会阻止你的。面对死亡，人做出什么样的行为都不意外。不过我要提醒你，哭完之后，记得把自己该做的事情做好。 你对那些村民说谎我不戳破，是因为你的女儿将来还需要抬起头来做人。可若是你因此起了什么歪心思，甚至想将我拉下水，那就不要怪我翻脸无情了。”说完之后，陆明月径自离开，再没有回头看女人一眼。 而在陆明月来到张子萱身边之后，张子萱有些支支吾吾地说道，“我们就这么走了，不用管这个女人吗？万一她想不开。” “她不会想不开的。在第一天的时候，我就知道，她对自己女儿的感情是真的。只是这几日过于顺利，让她起了一些歪心思而已。现在我已经对她摊牌了，现在她应该可以冷静下来继续自己的事情了。”陆明月开口说道。 张子萱还想开口劝解，但是又不知该说些什么，不过陆明月却是突然看向张子萱说道，“子萱姐姐，你是一个好人。” 张子萱不知为何陆明月突然如此说，但是她并不感到高兴，因为她听出了陆明月话里的怒意。果然陆明月接着又是说道，“但是我要提醒子萱姐姐，‘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子萱姐姐见别人可怜想要帮一把的心是好的，但若是让自己亲近的人受伤，那就是有些愚蠢了。” 张子萱不傻，虽然有时比较感性，但是冷静下来之后，她可以想清楚事情的一切。于是在半晌之后，她极为真诚地说道，“月儿妹妹。对不起，这次是我让你为难了。” “无妨，这件事想要画上完美的句号，最好还是要看子萱姐姐的。”陆明月说道。 第202章 第六日 时间很快来到第六日，这一天陆明心三人依旧处于闭关下线的状态。而张子萱则是一早就起来找陆明月。在一系列的事情发生之后，她此刻已经是坚定地站在了陆明月的身后，对于陆明月所做的一切决定都坚定支持。 只是在行动之前，她还是有些紧张，几次想要开口，却又不好张嘴。不过陆明月在看出张子萱的状态之后，只是微微地摇头，并没有多说什么，有些事情，终究还是要自己去突破的。 一天的时间很快过去，等到傍晚的时候，那个女人虽然被陆明月击穿心防，不再有任何私心邪念，但是在守了女儿一天之后，母亲的身份还是促使她继续启动这个秘术。就算知道了自己的结局，但是对于女儿的关心，还是让她忘记了一切的恐惧。 只是在这一日，她如往常一般试图点起蜡烛的时候，却发现其他两根蜡烛没有什么问题，可是这第三根蜡烛却是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任凭她如何努力，都是无法持续燃烧，即使勉强点燃，也只能维持几个呼吸。她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最后只得放弃尝试。 而在后方观察的张子萱和陆明月看到这一幕，却是忍不住的皱眉。她们明白，那三根蜡烛是这女子自身阳气的体现，但是现在，女子经历了一连几日的煎熬，再加上昨日被陆明月击破心防，彻底失去求生之念，所以自身阳气已经下降到了一个很严重的程度，第三根蜡烛因此再也点不起来了。 “她这个状态，还能坚持到这个秘术彻底完成吗？”张子萱有些担忧地问道。 “想来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陆明月肯定地说道。 在两人短暂交流的时候，女子又是继续重复起前几日的流程。只见香烛的烟气依旧与前几日无异，女子也是一丝不苟地按照陆明月教她的内容开始进行祷告。 不过就在密林深处一切如常的时候，此刻的西门家祠堂之中，却是有着惊人的异变在悄无声息地出现。原本在法会结束的时候，西门家镇压气运的阵法得到了相当的补充，整个阵法进入到了近百年间都不曾达到的巅峰状态。在西门惊鸿为之惊喜的同时，西门家内部对于阵法的管理也是出现了相当的松懈。 但就是在一片平和之中，原本组成阵法的八十一盏油灯，却是有一盏突兀地熄灭了。这油灯虽然看上去是在燃烧灯油，但是实际上在受到灵气加持之后，消耗的大多是灵气，灯油只是某种意义上的载体。此刻油灯刚刚被补充了足够的灵气，却依旧是熄灭，而且也没有引发太多的异变，这一点就被西门家给忽略了。 而在油灯熄灭的同时，一直守在西门家那座唯一与外界联通的石桥的西门孤鸿却是猛然睁开了眼睛。西门孤鸿在西门家最重要的法会举办的时候，甚至都没有返回西门家，就是因为要守护西门家与外界联通的唯一通道。若是这里有失，就算是法会成功，西门家也要遭受难以想象的损失。 而在刚刚，处在入定状态的他，却是感受到了一股浓烈的阴气波动。那样的波动，就算是以他在第三层浸淫多年的实力，都是不由得升起一种无力感。这种无力感甚至超过他在第二层遇到妖魔时的感觉，就算是以他的见识，也无法想象这是怎样的存在才能引起他的感受。这种感受甚至让他觉得有些不真实。 索性这种感觉只是一瞬，在一瞬之后，阴气波动和无力感都是彻底消失。就算是以西门孤鸿的修为，都不由得怀疑自己是不是产生了错觉。 被惊醒的他来到河边仔细地检查了一番，最后却只是发现了一些红衣经过的痕迹。而且从痕迹上来分析，应该是这个红衣经过这里，却是在靠近西门家布下的阵法之后，遭到了阵法的攻击，最后受伤逃离。类似的事情之前也不是没有发生过，只是现在，发生的时间有些凑巧。 西门孤鸿在确认了这些痕迹之后，也是不由得吐槽道，“自从西门家的阵法被那三个人以最笨拙的方式破解之后，我对西门家的信心就少了不少，现在只是一个红衣误入阵法，我却产生了那样的错觉，真是需要好好休息一番了。” 而在西门孤鸿确认完情况重新入定的时候。密林中的秘术终于是有了变化，只见伴随着一阵刺骨的阴风刮过，三根蜡烛之中，又有一个蜡烛的火焰开始摇摇欲坠，变得暗淡无比。而随着蜡烛变得暗淡，那个女子的身形也是忍不住一阵晃动，只是一瞬间，就像是刚刚生了一场大病一般。 与此同时，祭坛中檀香的烟气却是像受到了什么吸引一般，径直朝一个方向飘去。女子顺着烟气的方向看去，却是发现那里什么都没有，檀香的烟气仿佛像是进入了某个隔断的时空一般，在进入空中的某处后就莫名的消失了。 女子见到这样的情景，完全顾不得刚刚那股气息对自己的伤害，直接就对着烟气消散之地开始了祈求。女子此刻表情坚毅，直接开口说道，“你想要我的命可以，但是你不能伤害我的女儿，她是无辜的。” 陆明月见到这一幕，也是忍不住微微地点点头，然后说道，“我确实没有看错她，也许真的能达成最好的结局也说不定。” 不过在陆明月说完之后，张子萱却是有些迟疑地说道，“月儿妹妹，不知道你有没有感觉到，那个西门玲身上的阴气似乎是消散了一些。” 陆明月在听到张子萱的话之后，开口说道，“子萱姐姐是不是感觉错了。这个秘术只是从某种意义上打开了一个通道，那西门玲只是泄露了一缕气息过来，那根本不是她全部的实力。” 张子萱在陆明月解释之后，再迟疑片刻之后，还是继续说道，“月儿妹妹，我觉得自己没错，我和那个西门玲打过照面，知道她的力量达到了什么样的程度，虽然我完全没有把握战胜对方，但是我确信对方的实力处于我的理解范围之内，所以对她状态的感知还是可靠的。” 陆明月从张子萱的话中听出了自信，于是接着说道，“若是子萱姐姐能确认她的实力变弱了。那不是更好吗？她的阴气变弱，无论是那个女人施展秘术，还是子萱姐姐最后出来收拾残局，不都会变得容易不少吗？” 张子萱感觉陆明月并不是完全信任自己，只是不想反驳自己的话而已，所以虽然心里不满，但却没有表现出来，只是继续蹲守，看着场中的女人继续祷告。 可是在仪式生效之后，任凭女人如何祷告，却始终没有更多的变化出现。那第二根蜡烛的火焰虽然暗淡，但是却维持住了状态，没有半点熄灭的迹象。而檀香散发的烟气，却是在经历了一段时间的凝聚之后，慢慢地变得涣散起来，仿佛就像是招引之力消失，烟气逐渐变得散乱。 虽然女人一直祷告到了第二天的清晨，但是却没有奇迹发生，而随着太阳升起，檀香的烟气变得再不可见，而蜡烛的火光则像是受到了什么助力一般，重新变得明亮。女子见状，也知道是西门玲没有回应自己的要求，不过见到阵法生效，她也是找回了一些信心，不再像之前那般颓废。 而在女子离开之后，陆明月和张子萱却是看着她的身影发呆。若是再有一日的话，这个女人能成功吗？ 第203章 第七日 时间来到第七日，陆明心三人依旧处在下线的状态。但其实在经过这一两日的恢复之后，他的实力虽然距离巅峰还是有着相当遥远的差距，但若是对付西门玲的话，随便一个就可以阻挡对方，如果三人联手，西门玲恐怕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不过在知道陆明月和张子萱做的事情之后，陆明心三人选择放手不管。尽管张子墨一点都不愿意将女人的性命交给西门玲，但是却拗不过陆明心和觉远的阻止，只能选择作壁上观。 尤其是陆明心，同样作为‘哥哥’的他开口说道，“你难道想护着她一辈子吗？就算你真的能护着她一辈子，难道也想让她在你的阴影下活一辈子吗？”在陆明心说话的时候，觉远也是投来意味深长的目光。 其实不用别人说，张子墨自己也是明白，张子萱和陆明月根本连比较的资格都没有。陆明月虽然不懂修行，但是有他都忍不住为之惊叹的手艺，有心计，虽然一向一脸微笑，但谁也看不透她的想法。可以说完全可以独当一面。而张子萱，除了懂一些修行，颇具正义感之外，完全就是个有些稚嫩的小可爱。 张子墨意识到了自己作为哥哥的失败，于是只得听从陆明心和觉远的意见，继续闭关疗养，只是暗中关注事态的发展。 又一天的时间很快过去。这一日，那个女人在认真的托付后事。虽然很想亲自照顾女孩长大。但是她知道自己似乎做不到这一点了。好在西门家的村庄之中相对闭塞。所以这里的女子不像外界那般地位极低，承担着人口繁衍任务的她们，虽然不能完全代替男人劳动，但是也有着无可取代的作用。 因为这个原因，女子可以将女孩托付给村中的老人们代为照顾。尽管对于女人突然托付后事有些不解，但是出于同情，村中老人还是表示她们会照顾好女孩。在将一切准备妥当之后，女人梳妆打扮了一番，一扫往日的颓废，一副悲壮的样子。 至于陆明月和张子萱，她们回到住所之后倒头就睡，不为别的，熬了一夜，她们两个美少女在没什么压力的情况下自然是睡得格外香甜，一睁眼，直接就到了太阳西斜的时候。两人看着天边西斜的太阳，虽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淡定地起床，然后美美地享用了一顿晚餐。 在晚餐之后，两人都是有些睡不着。陆明月也是第一次见到被人施展‘丑时参拜’秘术，她也不确定这样的秘术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若是女人死了，但是女孩的病情却没有好转的话，就算女人是完全自愿，她也做不到问心无愧。 至于张子萱，她现在实在是想和别人交流一番了。她想去看一看女人的状态，但是又怕自己一旦说错做错什么，让陆明月后续的计划透了底，到时不光保全两人的愿望无法达成，就算是想要救活她们中的一个，只怕都会遇到困难。 至于去找张子墨，张子萱知道这一次几人的默契，若是她现在不能试着独立起来的话，只怕以后就再也没有独立的机会了。 不知为何在这样的无助和彷徨之际，她现在想起的人竟然是觉远。虽然平日里一直是张子墨在护着她，但是她现在想的确确实实是觉远。不是想要见面求助，而是在试想，若是觉远遇到这样的情况会做些什么。 不过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陆明月却是无情地说道，“这件事若是落在他们三个手上的话。我想师兄或许在知道真相之后，一定会作壁上观，就当自己什么都不知道。而张子墨的话，一定会直接灭了西门玲，至于觉远。” “觉远会怎么样？”张子萱紧张地问道。 “子萱姐姐你真是。就不会问问我为什么这么说师兄和张子墨吗，直接就追着觉远不放？”陆明月调侃道。 “还不是你带的。”张子萱没好气地说道。 “觉远的话，我现在也有些不好把握。他现在心境已经到了一个难以想象的程度。若是在初识的时候，他一定会竭力劝说西门玲‘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但现在的话。”陆明月说道这里都是有些迟疑。 “现在会怎么样？”张子萱有些受不了陆明月一句一顿的样子。 “我觉的现在的觉远，有一种带人受过的可能。若是实在说服不了西门玲，他或许会牺牲自己的部分道行，强行度化对方，护送对方转世投胎，以此来抚平西门玲的怨气。”陆明月叹息着说道。 “怎么这样？”张子萱虽然心里不满，但她觉得觉远确实可能这样做。陆明月只得摇头不语。 时间在两人的交谈中，很快就来到了午夜。看着天边的月亮，两人又一次悄然来到了女人的后面。这一次，女人在盛装打扮之后，又一次小心翼翼地布置好了祭坛。不过这一次，女人在布置完祭坛之后，却是顺利地点燃了三根蜡烛，也许是女人的状态有所恢复，第三根蜡烛也是发出了暗淡的光芒。 见到这样的变化，女人虽然不解，但祷告却是变得更加虔诚了。而这一回，几乎是在女人念完第一遍祷告之后，场中的情形就发生了变化，只见一阵阴风吹过，原本光芒暗淡的蜡烛立时熄灭。而后，又是一根蜡烛的光芒迅速变得暗淡下来。 这一次，不只是祭坛上的女人，就算是一旁观察的陆明月和张子萱都是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阴冷。陆明月无奈地说道，“虽然她的状态有所回升，但是这西门玲对于她的怨气异常强烈，所以只是气息压制，她的阳气就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而女人在感受到这让人窒息的压力之后，却是没有想象中的紧张。经过昨夜的适应，她很快调整过来，看向烟气消失之处继续祷告。 而这一回，随着女人的祷告，那烟气消失的地方，仿佛是有一道目光从中传来，然后向四周扫视。感受到这目光的出现，张子萱想要回避，却是被陆明月拦住，然后开口说道，“子萱姐姐不必回避，一会可是要姐姐和她正面对决呢？” “你？”张子萱没想到在这关键的时候被陆明月拉住。但是不等张子萱做出回应，那道目光就是扫了过来。陆明月和张子萱的伪装可以骗过同样不懂修行的女人，但是对于西门玲，却是起不到任何的作用，更何况两人也没有隐瞒对方的意思。 在扫过女人的时候，女人感受到了一种冰凉刺骨的气息，一时之间，只见原本还暗淡的第二根蜡烛直接熄灭，而第三根蜡烛的火光也是开始摇曳。不过女人虽然心生恐惧，却是依旧坚强地站在原地，没有任何退走的意思，目光依旧坚定地迎上那道目光。 那道目光没有在女人身上停留太久，很快就落到了陆明月的身上。这道目光看向陆明月的时候比较复杂，西门玲自然是感激为自己整理尸身的陆明月，但是如果陆明月以此来要求她放弃报复的话，那无疑是不可能的。不过陆明月本身没有这个意思，因此在察觉到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的时候，只是平静地点了点头。 至于在最后看到张子萱的时候，那道目光变得复杂起来。作为曾经对峙过的两人，她们对彼此还是有一些了解的。因此在确认对方的气息之后，都是不由得变得紧张起来。不过因为有陆明月在一旁，两人最后还是各退一步，错开了目光接触。 第204章 西门玲的选择 在和张子萱错开目光之后，随着女人的咒语继续吟唱，檀香燃烧的速度陡然变快，而随着燃烧速度的加快，空气中似乎也是出现了一个隐秘的通道。尽管女人感觉不到，但是张子萱却是可以清晰地感觉到，西门玲的气息愈发的真实起来，似乎就要降临到这片空间之中了。 见到这一幕，女人依旧在念诵陆明月交代的咒语，而张子萱则是一脸紧张地感受着西门玲的气息，她毫不怀疑，若是西门玲彻底降临于此的话，完全有可能第一时间直接要了女人的性命。不过一边的陆明月却是比她淡定不少，只是默默地看着通道后的变化，丝毫没有紧张的意思。 终于，在通道彻底稳定下来之后，西门玲的身影缓缓地出现在了这一片空间之中。出乎张子萱意料的是，此刻的西门玲仿佛是平和了不少，因为她此刻的形象既不是在觉远施法时匆匆一瞥看到的红衣形象，也不是在张子萱和她照面时有些腐烂的形象，而是被陆明月整理之后的略带生机的形象。 见到这样的西门玲，张子萱不由得看向陆明月，仿佛是在询问，这件事是你做的吗？ 陆明月感受到张子萱的目光，也是悄声说道，“这里面虽然有我的技法，但更多的却是她自己的选择，作为一个女孩子，虽然心怀怨恨，但是也希望自己能保持一个良好的形象吧。”在陆明月说完之后，张子萱也是有些感同身受。她们这个年龄的女孩子确实对形象有着难以想象的执着，即便是死后也是一样。 女人在看到这个样子的西门玲之后，原本紧张地情绪也是放松了几分。随即开口说道，“西门玲，冤有头，债有主，我欠你的，我甘愿以命相抵，但是翠儿她和你的死没有一点关系，希望你可以放过她。” 西门玲也是没想到即便是自己已经到来，女人还是敢当面如此。她开口说道，“你现在知道后悔了，当初你陷害我的时候，可曾想过有这么一天？” 面对西门玲的质问，女人有些羞愧地低下了头，但半晌之后还是直接迎上了西门玲的目光，坚定地说道，“我的命可以给你，但是你必须放了翠儿，否则我死也不会让你好过的。” 张子萱能感觉到女人的外强中干，但是陆明月却是忍不住点了点头，然后说道，“看来身份的转变确实让她有了非凡的勇气。但是，留给她的时间却是不多了。”说到后面，陆明月看向了祭坛之上的蜡烛。 虽然女人用自身非凡的勇气克服了恐惧，但是她的身体却是承受不了西门玲降临带来的阴气。只是短短的几句对话，祭坛第二根蜡烛彻底熄灭，第三根蜡烛也是火光摇曳，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需要我出面吗？”张子萱有些不安地问道，她也能感受到女人的状态，这样的对峙若是在过一会，那么代表女人阳气的蜡烛就会彻底熄灭，到那个时候，就算是她们送走西门玲，这个女人也是无力回天了。 不过陆明月却是摇了摇头，然后说道，“还是再等等吧。现在还不是最佳的时机。” 也就是在陆明月说出这话的时候，和西门玲对峙的女子忽然是剧烈的咳嗽起来，然后直接一口鲜血吐在了祭坛之上。随着这口血喷出，女人的气息立刻萎靡下来，随后身体一软扑倒在了地上。不过即便是倒在了地上，她也是死死地盯着西门玲，仿佛是在等着西门玲的答案。不过直到女人昏死过去，西门玲都是没有给出答案。 在女人昏死之后，西门玲也是看向了陆明月的方位，然后开口说道，“出来吧，这就是你们给我的解释吗？” 张子萱无奈只得走了出来，不过陆明月却是不知为何退到了一旁，并且将之前准备的画交给了她。虽然不解陆明月为何要在此时退避，但是张子萱却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直接来到了西门玲的身前。 看着此时的西门玲，张子萱的紧张也是少了不少。她直接开口说道，“这不是我们给你的答复，其实同为女子，我们对你还是非常同情的，所以我们想给你另外一种可能。” 西门玲看着张子萱开口说道，“另外一种可能，收拾掉首恶西门翔宇吗？若是如此的话，那么让我放过她们也不是不行。” “真是抱歉，西门翔宇的身份和地位想来你也很清楚，我们只是外人，做不成这样的事情。”张子萱略带歉意地说道。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呢？放心好了，既然她都能有这样的勇气，让我放过那个女孩也不是不行。”西门玲开口说道。 张子萱知道西门玲误会了她的意思，于是开口说道，“你既然出身于西门家，那不知是否听过北方的保家仙？”西门玲闻言摇了摇头。 张子萱随即开口解释道，“在北方，敬畏鬼神之力的人们会将鬼神供奉起来，以此来保护自身。而受到香火供奉的鬼神，也是可以借此进行修行。达成某种程度的互惠互利。” “你的意思是，让我成为她们的‘保家仙’？”西门玲一点都不傻，张子萱只是一说，她就猜出来对方的意思。 “是的。这对你来说也不是没有好处。”张子萱肯定了西门玲的猜想。不过听到张子萱的话，西门玲却是没有立刻给出答案，反而是陷入了沉思之中。 不过就在此时，张子萱忽然注意到了祭坛之上的蜡烛，在女人昏死之后，祭坛之上最后的那根蜡烛，火光也是变得暗淡起来，细微的火苗仿佛下一刻就会熄灭。张子萱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西门玲，你也是女人，你难道就忍心看着那个尚且不满十岁的孩子失去自己的母亲吗？”张子萱忽然厉声质问道。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她不得不主动出击，若是不能尽快说服对方，怕是下一刻，她就没有说服对方的必要了。 西门玲听到张子萱的话也是一阵迟疑，脸上露出了人性化的不忍，但是却抿着嘴没有说些什么。张子萱见状，也是继续追击道，“你也清楚，她们只是帮凶，并非首恶，放她们一条生路，你日后转世投胎也能得到好处，何乐而不为呢？” 西门玲当然知道张子萱所说的句句属实，她一时间也是没有了拒绝的理由。张子萱知道西门玲已经被她说服，于是拿出了陆明月之前交给她的画。随着画轴展开，就算是西门玲也是不由得感到吃惊，因为陆明月为她整理尸身的时候，受到条件限制，还原程度也就八九分左右，而这幅画，却是让她看到了十几岁的自己。 在这幅画之中，西门玲还是一个少女，正是十七八岁最美的年纪。画中的她言笑晏晏，显得天真烂漫、活泼可爱。看到这幅画，西门玲也是想起了一些旧日的时光，眼中不由得泛起了一些晶莹，随后开口说道，“我答应你们。” “你一定不会后悔自己的选择。”张子萱激动地将画轴收好，随后看向西门玲说道，“你还是先进画轴之中吧。你的阴气对她的伤害太大了。在多一会，她怕是救不回来了。”西门玲闻言，也是融入了画轴之中，一时间，原本平凡的图画多了几分不一样的神采。 而这时张子萱也是紧张地看向祭坛之上，只见虽然最后的蜡烛火光几乎消失不见，但是还能隐隐看到烛心处有火焰出现。 第205章 西门千叶的示好 至此，张子萱终于是舒了一口气，随后她就看到陆明月不紧不慢地走了出来，于是她不由得抱怨道，“陆明月，刚刚你为什么消失不见了？” 陆明月依旧不紧不慢地走到女人身边，然后从怀中拿出了一罐蜜水给女人喂下，同时开口说道，“我离开当然是准备抢救这女人的物品啊，要不然不是白费了子萱姐姐的一番努力了吗？” “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我会成功了？”张子萱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 “当然了，我相信子萱姐姐一定可以做到的？”陆明月一脸微笑地说道。 “我怎么觉得有些不对？”张子萱没好气地说道。 “就算是子萱姐姐没有说服她，你们大打出手，我也是要准备好抢救这个女人吧。所以也没什么差别。”陆明月无所谓地说道。张子萱一时有些气结，但是一想到自己和陆明月斗嘴似乎就没赢过，于是只得作罢，接受陆明月的解释。 一直到正午时分，女人终于是醒了过来。在确认自己还活着之后，女人有些焦急地问道，“我还活着，那是不是西门玲没有答应我的请求，那翠儿呢，是不是没救了？”女人在焦急之后，又是有些悲伤。 这时，陆明月也是看向了她，然后开口解释道，“翠儿没事，她现在只是躺的时间太长了，等她再适应一下自己的身体，也就可以下地走路了。” 听到陆明月的话，女人有些不可思议地问道，“你们是怎么做到的？不是说我偿了命，她才会放过翠儿吗？” “原本是这样的，但是凡事都不止一种可能，我也是在竭力寻求最佳的结果，能保全你们母女二人，自然是最好。”陆明月开口说道，不过说完之后，陆明月又是开口说道，“但是你们也不要觉得事情就这样过去了，你们还是要付出代价的。” 女人听到陆明月的话又是紧张了起来，连忙追问道，“我们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陆明月取出了西门玲融入的画轴，在女人面前展开，然后开口说道，“让你女儿认她做义母，晨昏定省，日日祭拜，这样才能保证你们这一世平安无事。” 女人显然是没想到陆明月说的代价会如此简单，于是开口问道，“这样就可以吗？” “是的，这样就可以了，香火之力可以让西门玲在转世投胎的时候得到庇护，这就是她放过你们后得到的好处。”陆明月解释道。 在陆明月解释完之后，女人有些忍不住吐槽道，“若是可以如此的话，为什么不一早就告诉我呢？早知如此，我也不至于连后事都一并安排好了。” 听到女人的吐槽，陆明月只是笑而不语。不过一旁的张子萱却是不由得说道，“若是一开始就将一切告诉你，你还能尽心竭力地祷告吗？若是你没有尽心竭力地祷告化解一部分西门玲的怨气，我们也没有机会说服她，让她以此为交换，饶你们一命。” 张子萱虽然解释了一部分原因，但是却没有说，若是女人没有展现出自己的决心打动陆明月的话，那么陆明月也不会再管她的事，只会任由她自生自灭。 听到张子萱的解释，女人也是感到有些难为情，继而开口说道，“两位对我们母女有再造之恩，只是我们身无长物，不知该如何回报你们。” 陆明月摆手说道，“其实我们也没做什么，只是动了动嘴而已，若不是你自己打动了西门玲，我们也没有争取的机会。此事到此为止，接下来别忘了时时祭拜。”说完之后，陆明月也没有多说什么，直接就离开了这里。 此后几天，翠儿终于是可以下地了，随后，女人就是带着她来到西门玲的画像之前，然后让翠儿拜她做义母。但是再犹豫之后，她还是隐瞒了自己和西门玲之间的恩怨，只是反复强调，她能康复，和这个画里的人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让她无论如何都不能忘记祭拜对方。 虽然翠儿的奇怪的行为引起了一些好奇和猜测，但是就真没有人能从陆明月美化之后的画像上联想到西门玲。因为画像中的神态他们根本就没有见到过，他们见过的西门玲，一直都是满脸怨毒的样子。 在此事顺利解决之后，陆明月和张子萱自然是将事情的全部经过告诉了陆明心三人。在知道这样的结果之后，就算是一向以除鬼为第一要务的张子墨都是不得不接受两人的做法。 不过在仔细分析之后，境界最高的觉远却是有些不解地问道，“贫僧在之前施展‘佛法无边’的时候，也是和西门玲有过短暂的交手，恕我直言，依照那个女子当时的怨气，想来只要出现，可能立刻就会要了那个女子的命，怎么会给你们劝说的时间和机会？” 不过觉远的问题却是激起了两个‘哥哥’的护妹之心。张子墨直接就开口说道，“佛法虽然精妙，但是也未必全能，有时看起来高大上的经文，可能起的作用，甚至不如一些直截了当的陈述。” 张子墨的话让觉远有些默然，他不得不承认，经文确实有着自己的局限，所以他束手无策的事情，别人未必就不行。 陆明心则是说道，“我们都是男人，所以在处理这件事的时候，难免有些想当然，可是到了月儿她们手上，多了几分理解，少了一些一厢情愿，事情或许就变得简单了。” 对于陆明心的追击，觉远也是只得再次无奈地点了点头，陆明心都拿性别说事了，他觉远还能说什么，修为什么的根本就不重要，只要他不是女子，就理解不了这样的情况。 在三人争论的时候，其实张子萱也是同意觉远的观点，她也是能感觉到西门玲身上的阴气出现了一些变化，正是这变化才使得她有说服对方的机会。不过她觉得这变化源自于陆明月告诉那女人的‘丑时参拜’，因此，她没有参与到争论之中。 而就在几人进行讨论的时候，西门千叶却是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住所之外。而在见到几人之后，西门千叶也是没有废话，直接开口说道，“其实父亲说十日之后开放宝库供诸位挑选只是一个说辞。西门家会按照众人在法会之中发挥的作用，在十日之间以此邀请他们进入宝库。我来这里就是邀请诸位明日进入宝库。” 对于西门千叶的说法，陆明心稍微一想就明白了其中的意思。十日只是一个说辞，其实西门家还是把人分成三六九等的，而他们似乎是处在了一个相当靠前的位置。就连张子墨都是不由地问道，“我们在法会中的作用，值得西门家这么早邀请我们吗？” “若是以几位的贡献的话，却是还是稍微差一些。但是西门家希望能和几位交个朋友，自然是要拿出相应的诚意。所以提前几日邀请了几位。”西门千叶解释道。 对于西门千叶的好意，陆明心三人自然是想要接受，不过不明真相的陆明月却是问道，“不知西门少家主对我等如此上心可是有什么别的想法？” “自然是想和各位交给朋友，几位皆是年轻一代翘楚，将来未必不能触及那个境界，一旦几位成功，那么西门家也能再度兴盛起来。”西门千叶一如既然地说道。 “那就谢过西门少家主了，明日我等一定会准时到达。若是选到了什么珍贵之物，还望西门少家主不要吝啬才好啊。”陆明心答应了下来。 第206章 家主手令 时间很快来到第二日，这一天早上，还不等陆明心等人起床，西门千叶就是早早地出现在了陆明心等人的住所之外。见到三人有些睡眼惺忪的样子，西门千叶有些歉意地说道，“在下打扰诸位清梦，真是抱歉，只是今日之事比较紧急，希望诸位可以谅解。” 在西门千叶说完之后，陆明心有些不解地问道，“不就是挑选几样宝物吗？需要如此的正式吗？” 对于陆明心的抱怨，张子墨有些不满地白了陆明心一眼，随后说道，“陆兄之前专心修行，对于外界的事关注得较少，还请西门少家主见谅。” “无妨，西门家也没用炫耀的意思，只是此番在下引领诸位进入宝库，也是想趁机见证一下西门家的底蕴。毕竟在下之前也是没用资格进入其中的。”西门千叶开口说道。 觉远闻言也是觉得颇为不可思议，不曾想西门千叶身为西门家的少家主，竟然也没用单独进入宝库的机会。 很快，在陆明心三人略微调整之后，西门千叶就是带着三人来到了之前家主所在的建筑。这里他们之前也是来过了机会，此刻再来，依旧是有一种幽深的感觉。不过这一回，西门千叶却没用带领他们去家主住的地方，而是径直进入了其中的一条小径。 在进入小径之后，西门千叶开口说道，“这里其实是西门家守护宝库的阵法之一，名为‘曲径通幽’，说白了就是一条弯曲的小径，不过因为其中有影响感知的阵法，诸位走在其中会觉得一直再沿着直线行走，从而无法判断出宝库的准确位置。以此来为宝库的安全提供保障。” 西门千叶在解释完之后，就自顾自地走在前面带路，不再理会跟在后面的陆明心三人。不过西门千叶的解释也是引起了陆明心的好奇，在跟随西门千叶的同时，也是不断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结果就像西门千叶说的那样，在陆明心看来，他们四人确实是一直在沿着直线行走，甚至于陆明心通过周围的景物做比照之后也是如此。意识到这种情况之后，陆明心不由得看向觉远问道，“觉远，你说我们真的不是在走直线吗？” 觉远在听到陆明心的问题之后，在片刻的错愕之后，开口说道，“我们确实不是再走直线。”见到陆明心依旧不解，觉远继续开口说道，“不知陆兄是否尝试过，若是将人的眼睛蒙住，然后让其向向前一直行走，最后会走出什么样的路线。” 陆明心当然没用进行过如此猎奇的事情，只得无奈地摇摇头。 觉远见状开口说道，“若是双腿没用问题的人，在一段时间之后，会绕一个很大的圈回到原地。只是每个人划出来的圈大小不同，但都无一例外地回到了原地。其实我们现在的情况就和这种情况差不多，虽然没用蒙着眼睛，但是周围的参照物却是千篇一律，没用什么分辨度，让我们和蒙着眼睛没用区别。” “但要是有人想出什么办法制作标记呢？”陆明心追问到。 觉远没用解释，只是看向了在前面为他们带路的西门千叶，那意思再明显不过，现在西门千叶虽然是带路之人，但也有着监督的作用，若真是当着他的面做手脚，怕是要直接和西门家交恶。 不过对于陆明心的话，西门千叶却是说道，“其实在下小的时候也是有过类似的想法，只是在尝试之后却是发现，想要通过留记号来确定位置，根本就行不通。因为这个阵法会周期性地将其中的一段复制到阵法中的每一段，所以每过一段时间，阵法就会进行某种意义上的重置。” “受教了。”陆明心只是随口一说，却没想到西门千叶会耐心地进行解释，陆明心自然要进行道谢。 不过就在陆明心还不曾开口的时候，西门千叶却是说道，“诸位稍待，我们到了。”陆明心三人看着周围依旧重复的风景，一时间有些迷茫，他们不还是在阵法之中吗？ 而在三人迟疑的时候，西门千叶却是忽然对着一段墙壁恭敬地说道，“晚辈西门千叶，忝为西门家现任少家主，此番受家主之托，带几位客人前来宝库挑选宝物，还望前辈通融，打开通道让我等进入。” 在西门千叶说完之后，墙壁上一个看似装饰的橱窗忽然晃动起来，随后一个门户出现，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像是接待自家晚辈一般缓缓打开了门户。 在看到西门千叶的瞬间，老者眼中露出了些许的释然，随后说道，“我先前还在不解，就算是少家主也没用进入宝库的资格，这一代的家主怎么会违背。却不想你年纪轻轻就有了这般境界，看来我西门家未来可期啊。” 不过对于老者的欣赏，西门千叶却是说道，“晚辈能到这般境界也属侥幸，这几位都是不逊于在下的年轻翘楚，是西门家最为重要的客人，还请前辈不要怠慢。” 老者闻言只是看了陆明心三人一眼，没用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然后看向西门千叶问道，“不知道少家主此番前来是打算开启几级权限？” “二级，这是家主手令。”西门千叶回答道，随后拿出了一个泛着金色的卷轴交给了老者。老者紧张地接过卷轴，然后小心翼翼地打开，随后老人面色凝重地观察了许久，最后才无力问道，“为了他们三个，就动用如此珍贵的家主手令，这真的值得吗？” 西门千叶有些歉意地说道，“其实家父最初并不打算直接开启二级权限。但是在下觉得陆明心他们三个值得我们西门家毫无保留，所以央求着父亲动用了这道手令。” “你可知道，这手令是家主和族中的长老发生分歧之时，若是反对之人不超过三分之二，就可以以此手令强行让西门家执行家主之令。虽然强大，但却只被允许使用两次，两次之后，这手令就只有在下任家主手中才能生效了。”老者说道。 “若不是一级权限需要等到西门家生死存亡之际，经所有长老一致同意才能开启，在下或许也会去争取一番。眼下不是时候，只能以家主手令开启二级权限了。”西门千叶朗声说道。 老者闻言默然，随后来到了以一片空地之上，只见随着老者的一道道法诀打出，空地之中凭空出现了数到阵文。在阵文出现之后，老者又是进一步动作。伴随着一道道法诀打出，地上的阵文飞速变得黯淡下来，不多时，就只剩下三道了。 老者看了一眼西门千叶，见到对方没用开口，终于是叹息着继续施展法诀，不多时，又一道阵文黯淡了下来。这时，老者终于是忍不住开口问道，“少家主，家主真的要如此吗？” “信人不疑，西门家既然已经决定要在他们三人身上投资，就要给他们最好的宝物，希望前辈可以理解。”西门千叶说道。 老者不由得叹息一声，最后还是施展法术又解开了一道阵文。 这时西门千叶对陆明心三人说道，“这些阵文对应着宝库中宝物的封印。开启地越多，诸位可以挑选的范围就越大，能选到的宝物就越贵重。只是西门家最为贵重的东西，就算是家主，也没用办法自行处置。还望诸位可以理解。” 刚刚西门千叶和老者的对话他们听得清清楚楚，西门父子已经将最好的东西拿了出来，他们自然不能强求。 第207章 两人的选择 西门千叶见陆明心三人没用言语，也是再次向老者作揖致谢，随后就带着陆明心三人进入了宝库之中。只是在三人进入之后，却是发现，西门家的宝库远没用想象中的富丽堂皇，反而是显得有些简朴。 没用宝石的点缀，也没有珍贵的架子，更没有繁复的装潢。西门家的宝库就像是临时仓库一般，书籍随意地摆在架子上，药材也是稀疏地放在其中，似乎都没用进行特别的分类。至于一些兵刃，几乎可以说是随手丢弃在这里，没用整理的痕迹。 不过对于这样的宝库，西门千叶却是不慌不忙地说道，“这里其实不是外面人接触到的西门家的宝库。这里面放得都是西门家都难道一见的珍品。平日里根本就不对外开放，甚至也不让人进来整理。因此才会显得有些凌乱，诸位不要误会。” 在西门千叶解释的时候，陆明心三人也是看向了库房中放置兵刃的架子。在他们的感知之中，这里的每一件兵刃都散发着浓烈的灵气，就算不近距离观察，都知道定然不是凡品。有了这样的发现之后，陆明心三人知道西门千叶没用说谎，西门千叶确实给了他们最好的东西。 不过，张子墨在扫视一圈之后，却是直接开口说道，“其实在下此来，是想向西门家求取一株龙血神芝。这龙血神芝在千年前并不少见，但是在千年前的大战之后，似乎逐渐由绝迹的趋势，却是不知西门家是否还有存货。” “龙血神芝？这是补充气血的灵药，据说若是生长千年之上甚至可以修补本源之伤。这样的灵药西门家倒是有，只是没用达到千年份。”西门千叶回忆道。 张子墨闻言立刻说道，“不到千年也无妨，在下此来只是想求取一株回太清山为一为前辈疗伤续命。若是西门家可以将此物交给在下，在下将别无所求。甚至可以向西门家许诺一个人情。” 西门千叶听到张子墨的话也是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别人不懂，他可是明白，向张子墨这样有潜力的天才，他的人情现在或许不是特别值钱，但是若是张子墨日后修为有成，有了这个人情，西门家或许能得到难以想象的好处。 “张兄稍安勿躁，若是我猜得不错，张兄求取这龙血神芝，想来是为了太清山那位疾风道人吧。听说那位疾风道人在早年突破之前曾为妖魔所伤，以致气血亏空，想来这不是传闻。”西门千叶说道。 “在下此番确实是为了疾风师叔求取龙血神芝，希望西门家可以行个方便。”张子墨被西门千叶戳破心事，也是不再隐瞒，直截了当地说道。 “唉，其实在下想告诉张兄的事，那龙血神芝因为年份不足，所以根本就不再这个宝库之中。不过若是张兄真心想要帮助疾风道人的话，在这个宝库中，可是有着生命灵泉的存在。若是张兄拿去，疾风道人的疾病也可迎刃而解。”西门千叶补充道。 “生命灵泉？”张子墨忍不住惊叹道。由不得他不惊叹。生命灵泉，那可是只存在于传说中的宝物，相传其源头在鬼族深处，周围有着神境的鬼物守护。 只是在道门和鬼族的决战之中，在那位神境的鬼物被讨伐之后，道门得到了一些，从此之后，再也没用这个灵物的消息。确不成想，现在在西门家之中，竟然是有着这样的宝物存在。 西门千叶见张子墨如此激动，也是点点头说道，“幸好此番让父亲给了我们二级权限，要不然就算是知道宝库之中有生命灵泉，怕是也无法为张兄取出。” 在西门千叶说完之中，张子墨立马说道，“若是西门家将生命灵泉交给我，等到疾风师叔病情好转之后，我张子墨个人欠西门家一个人情。而太清山也将和西门家结成联盟，永不相负。” 西门千叶笑而不语，只是拿出了事先准备好的名册，然后找到了对应的货架，然后取出来一个莹白的玉瓶，虽然看上去平平无奇，但这玉瓶实质上却是品质最好的凉玉制成，对于保存药材有着绝佳的效果。 西门千叶随后在陆明心三人面前打开了玉瓶，只是一瞬间，陆明心三人都是感受到了一种浓烈的生机。陆明心更是感觉到，自己因为施展秘术而受到的暗伤都是好了不少。张子墨更是激动的接过玉瓶，然后小心翼翼地收入怀中，激动之情一时溢于言表。 见到张子墨有所收获，觉远也是开口说道，“在下听闻西门家有高僧遗留的舍利，不知可否交给在下。” 在听到觉远的要求之后，西门千叶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说道，“舍利是对佛门意义非凡的重宝，但是对于西门家来说，却是缺少实际的用处。因此在早年与佛门的接触之中，西门家已经陆续将家中收集的舍利交给了佛门。” 觉远听到西门千叶的解释，只是轻吟了一句佛谒，然后就不再言语。其实觉远对于这种情况已经有所预见，此刻说出来，一则是师门所托，二则是让西门家少一些损失，毕竟张子墨已经得到了重宝，他若是在拿珍贵之物，那他们欠西门家的就太多了。 不过在觉远沉默之后，西门千叶还是说道，“觉远法师不必失望，其实西门家还是有一件珍藏，或许觉远法师可以品鉴一二。”西门千叶说完之后，就是带着觉远来到了一根禅杖之前，然后说道，“这根禅杖已经在西门家流传了千年，相传属于千年前佛门的传奇强者‘金刚’。不知道觉远法师怎么看？” “金刚。”陆明心三人同时发出了惊叹。对于这个名字，修行界中流传最广的事迹就是他临死之前和鬼族的血魔展开决战，最终力战而亡。世人对于此战的评价也比较统一，那就是‘凡俗之血终是污了佛陀金身。’这也是使得佛门衰败的原因之一。 不过相较于世间流传最多的版本，三人都是知道一些其它的故事。比如说，陆明心的师父就曾经说过，其实一开始鬼族的血魔是被佛门的金刚压制的，只是后面一些事情的发生，使得金刚的心境波动，不再圆满无缺，这才让血魔抓住了机会。至于发生了什么，他师父也知之不详。 而张子墨则是在道门的典籍里听过，金刚曾经和道门论法。以‘内修’和‘外修’为辩，主张‘内修’的金刚一开始确实是以自身实力压制了一众主张‘外修’的道士，直到一位‘内外兼修’的强者出手，才使得对方不得不屈服。 觉远则是在佛门的典籍之中了解过其具体境界。相传其是千年前丈六金身的大成者，是真正的万法不侵，只要站在那里，无论是鬼族还是道门，都无法撼动其分毫，就算是鬼族的血魔都是在其手上吃过大亏。 觉远拿起法杖，不过很快就摇了摇头，就算这根法杖真的属于千年前的强者金刚，但是现在，可能真的就是一根废铁。觉远已经无法从其上感受到任何灵气的波动了。 不过觉远却是没用第一时间将法杖放下，而是说道，“这根法杖的情况想来西门家也是清楚。不过身为佛门中人，对于那位前辈还是有着相当的尊重，贫僧希望可以将这根法杖带回慧觉寺供奉起来。也算是对前辈的缅怀。” 西门千叶自无不可地点了点头。能以一根无用的法杖换得觉远的好感，无疑是非常划算的。 第208章 陆明心的选择 在张子墨和觉远都做出选择之后，三人都将目光放到了陆明心的身上，而此刻陆明心也是陷入了沉思。虽然西门家的宝库中有着无数的宝物，但是对于陆明心来说，却没用太直接的作用。 虽然这里有着不少外界难得一见的珍贵灵药，但是陆明心眼下没用需求，若是随便选一个的话，实在是有些暴殄天物的意思。而对于兵刃，陆明心和觉远不一样，他习惯了使用符咒进行战斗，虽然平日里也会像其它道士那样使用桃木剑，但却并不依赖。 不过就在陆明心沉思的时候，一旁的觉远却是说道，“陆兄，我接下来说的话希望你不要介怀，我是真心出于朋友的担心，没用任何嘲讽的意思。” “觉远，你有什么但说无妨，我们怎么说都是有过命的交情，难道我真的会因为一两句话就和你置气不成。”陆明心无所谓地说道。 “陆兄，我和张子墨都是陆续进入第三层，但是陆兄对于自身的心障却是毫无头绪，不知道陆兄心中是不是有所着急。”觉远开口问道。 陆明心摇摇头说道，“也许在别人看来我应该非常着急。但是我自己却是非常清楚迟迟不能突破的原因。首先，觉远和张兄都是师承名门，修行路上不乏名师指点，自然是可以少走不少弯路。其次，在下相信师父留下的功法品阶不低，所以突破起来也是更为困难，这完全可以理解。” 觉远见到陆明心颇为豁达的态度，也是松了一口气，随后开口说道，“既然陆兄对于自身之事没有焦虑，那我也是放心了不少。不过贫僧依旧是建议陆兄好生观摩一下此处的功法。虽然其品阶未必比得上陆兄现在所修的功法，但是触类旁通之下，未必不能给陆兄启发，早日更进一步。” 觉远说得颇为诚恳，再加上陆明心眼下确实也没用什么明确的目标，于是就转向西门千叶问道，“西门少家主，不知我是否可以借阅此处的功法。” “只要陆兄不试着破坏或者带走这里的功法，仅仅是借阅的话，自无不可。”西门千叶微笑着说道。 陆明心闻言也是不再客气，直接来到了陈列功法的区域，在架子上拿出了一本功法。说来也巧，陆明心拿出的功法名为‘天雷引’，几乎不看内容，陆明心就知道这是一本雷道的功法。于是拿起来向张子墨展示了一下。 张子墨看到书名之后，略微沉吟之后说道，“这功法的品质确实称得上不凡，若是可以成功修行的话，恐怕成就不在我现在所修的‘御雷诀’之下。甚至到了高阶的话，其部分法术的威力，还在我的功法之上。” 陆明心没用因为张子墨后面的话冲昏头脑，反而是直截了当地问道，“什么叫‘若是可以成功修行’，这功法有着什么难以想象的困难或是弊端吗？” “这是自然，这‘天雷引’正如其名，需要借助天雷之力进行修炼。其入门条件便是要求修行者体内有一缕天雷之力。而且在境界突破之时，还需要补充天雷之力。而想必陆兄也是知晓，修行者是无法驾驭威能莫测的天雷的，也正是这难以想象的门槛，才让这功法无比的鸡肋。”张子墨解释道。 “那为什么这功法还会被珍藏在如此重要的位置？”陆明心有些不解地看向西门千叶，在他看来，如此鸡肋的东西，实在犯不上这般重视。 “也许是陆兄身怀品阶不低的功法，所以不能理解一些修行散人的苦楚。对于缺少修行功法的他们，就算是冒着危险，也要想办法招引天雷之力来让自己入门，因为这功法本身的品阶确实可以和不少修行世家的功法比肩了。 再者说，就算这功法本身有很大的问题，可若是用心观摩的话，其中还是有不少可以借鉴的地方的。据我所知，太清山的雷法也并非一脉相传，在近千年的流传之中也是吸收了不少外界的雷法，这天雷引也是其中之一。”西门千叶解释道。 陆明心没有多做评价，只是默默地点头，然后就将‘天雷引’放了回去。随后陆明心又是拿出了几本功法，不过大多和天雷引一样，虽然品阶不低，但是也都有着自己的问题。要么就是入门条件过于苛刻，要么就是资源消耗过大，总之就是有一些借鉴意义，但是不大。 终于，在陆明心拿出了一本书的时候，觉远忽然看了过来，然后有些不可思议地问道，“没想到西门家连我慧觉寺的功法都是有所收藏。” 西门千叶对于觉远的发现表现得非常淡然，只是说道，“慧觉寺和一些其它的寺庙有时会将自身的功法分享给在家修行的居士，西门家的这一本，就是在一位居士那里得到的。” 见觉远目露狐疑之色，西门千叶连忙说道，“在下无意诓骗觉远法师，这本功法确实来自一位在家修行的居士。而这位居士想来觉远法师也是有所耳闻，正是大名鼎鼎的天一居士。” “没想到居然是他，可他手中的功法又怎么会出现在西门家之中呢？”觉远有些不解地问道。天一居士他知道，这是一位不曾出家却是靠着自身将佛法修行到了第三层的存在，就连觉远的师父都说过，若不是天一居士尘缘难断，怕是未必没有冲击那一境界的机会。 “人力有尽时。就算是那样的强者，也终有陨落的那一天。而在他陨落之后，他生前所收集的功法自然也成了不少人眼中的香饽饽。为了保证功法的不落入坏人之手，天一居士也是用了一些办法，像是送还其所属势力，当众焚毁等。 但是终究是有那么一两部，天一居士一时间无法确定其所属势力，也有些不忍心焚毁。最后这些功法被天一居士带到了坟墓之中。然后，有人破坏了天一居士的坟墓，这些东西就出现在了外界。”西门千叶说道后面也是非常惆怅。那样的强者，最终的下场竟是如此。 陆明心在听完之后，也是将手中的功法放了回去，既然是觉远所在慧觉寺的功法，那他直接向觉远索要就行，没必要浪费自己的机会。 又过了一段时间，陆明心将功法都是看了一遍，让陆明心失望的是，偌大的西门家，居然找不到一部可以让陆明心借鉴的功法。这自然不能怨西门家抠门，他们已经将宝库几乎全部开放出来了。只能说陆明心所修的功法实在是太过诡异，就像是自成体系，和修行界的主流几乎都没用联系。 在意识到这样的问题之后，陆明心也是有些无奈，最后只得向西门千叶说道，“我们这一脉功法特殊，西门家无法提供帮助也是无可奈何。不过，不知道西门家是否有关于我们这一脉祖师的记载。在下虽然在师父那里听过一些师祖的故事，但是再早一些的，就算是师父，也是知之不详。” 听到陆明心的要求，西门千叶也是舒了一口气说道，“实不相瞒，陆兄所在的一脉，每一代都是单传，但每一代又都是横压一代的人物。所以西门家对于陆兄这一脉格外的关注。只是陆兄的祖师姿态都是比较清高，不喜交友，所以记载的事迹大多缺少人证，真伪难辨，希望陆兄不要介意。” 说完之后，西门千叶就是在角落之中拿出了一个有些泛黄的本子，然后小心翼翼地交给了陆明心。 第209章 觉远的秘闻 陆明心接过本子之后，一下子就是看到了自己师父的记载。在西门家的记载之中，陆明心的师父就和开了挂一样，真正的鬼挡杀鬼、妖挡杀妖。不论是对上什么样的存在，只要出手，从无败绩。当然，西门家的记载是在陆明心的师父进入第三层开始的，至于之前的情况，西门家也不清楚。 陆明心看到这样的记载也是没用着急，而是直接翻到了最后。让陆明心感到意外的是，陆明心师父的最后一战是同时对上三尊妖魔。那一战师父打得异常艰难，主要是那三个妖魔同出一脉，而且彼此又有所羁绊，一同出手之时，威力倍增。 但是陆明心想要看的却是没有，那就是师父收他为徒前后的事情，以及让他师父陨落的那一战具体的情况。 在反复确认之后，陆明心只得无奈地问道，“不知道几位可知十几年前出现的那轮血月？” 在陆明心问完之后，张子墨和西门千叶立马变了脸色，就算是觉远也是明显地脸色阴沉了下来。陆明心见状一颗心也是沉到了谷底，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才让三人都是如此。 这时，张子墨率先说道，“当年血月现世的时候，我才刚刚开始修行，所以一直呆在山门之中。记得当时师祖还在，他看着天上的血月说道‘血月现世，天地间的阴气变得活跃了起来，正道受到了压制。此时应该将所有修为不足的人带回山门，等风头过去在出去。” “西门家的情况也是差不多。”西门千叶说道，“那时父亲大人看到天空出现血月之后，直接就是让西门家的长老将西门家的护族阵法运转到了极致，同时禁止西门家的人出入。做完一切之后，又是亲自进入祠堂之中，一边祈祷，一边守护族人的命牌。” 陆明心在听完之后，看向觉远，他觉得对方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觉远在察觉到陆明心的目光之后，有些艰难地开口说道，“实不相瞒，其实同样的事情也是发生在了慧觉寺，当时住持也是将所有的僧侣带回僧房之中，然后开启阵法，紧闭山门。只是当时我问过住持一个问题，至今我都有些不明其意。” “你问了什么？”陆明心紧张地问道。 “在师兄们陆续返回山门之后，我曾经问过住持，‘若是把师兄们都叫回来了，那山外的百姓又该怎么办，难道就放任他们不管吗？’。 然后住持一脸认真地告诉我，‘觉远，你有这份心我很欣慰，但是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同样是在外面，我们这些佛门道门之人，比起那些平民百姓要危险得多，那些鬼族或许会放过百姓，但绝不会轻易放过我们。”觉远有些惆怅地回忆道。 在觉远说完之后，张子墨的脸色也是变得凝重了不少。他也被告知过类似的事情，只是那时师父的说法是要优先保全自己，只有保护好自己，才有机会帮助别人。当时他没用多想，但现在听懂觉远的话，他也是产生了怀疑。 “怎会如此，我们这些修行避世之人，怎么会比那些世俗之人更容易招惹到鬼族？”西门千叶也是不由得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这点我也不知，但贫僧记得清清楚楚，当年的慧觉寺住持就是这么和我说的。”觉远也是无奈地说道。 见觉远这里没了下文，陆明心也是只能放弃了追问，然后说道，“我记得就是血月现世之后，师父去了外面，然后再回来的时候，就是开始托付后事，然后再草草交代完后事之后，就陨落了。我确信，那才是师父生平的最后一战，可是这上面却是没用任何记载。” 面对陆明心的追问，西门千叶只得歉意地说道，“西门家记载的事情，更多的是来自修行者之间的交流，除了有夸张的成分外，也难免有所错漏，希望陆兄可以理解。” “无妨。当年我不理解师父的境界，现在却是能清楚的明白。师父应该也是有了冲击神境的资格，所以让师父陨落的对手，应该也是差不多的层次，这样层次的战斗，境界不够怕是连窥视的资格都没有，自然也就不会被记载了。”陆明心轻声说道。 见到陆明心没用追究，西门千叶也是松了一口气，然后说道，“既然西门家没能帮陆兄弄清令师离世的真相，那西门家也没用报答陆兄的帮助，要不陆兄在选一样东西吧。” “西门兄不必如此，虽然记录的并没有尽善尽美，但在下也是得到了不少的线索。更何况在下给西门家的帮助也是有限。想来这份记录足以作为报答，西门兄就不要再另作感谢了。”陆明心拒绝道。 西门千叶见状也是不再矫情，直接将三人领了出来，而后又是通过其它的道路将三人带回了’曲径通幽‘的起点。这时，陆明心三人才看到，西门惊鸿不知何时开始已经等在了那里。 在见到西门惊鸿之后，张子墨开口说道，“我等终究是晚辈，怎能让前辈在此等待，这实在是有些折煞我等了。” 不过对于张子墨的谦逊，西门惊鸿却是说道，“无妨。其实老夫来此，也不是专门等待你们三人，而是有其它的宾客需要我亲自接待。此刻相遇，实属意外。”不过说完之后，西门惊鸿又是问道，“三位由小儿接待，他对于西门家的事物并不十分熟悉，不知道有没有让三位找到心仪之物。” 在西门惊鸿说完之后，陆明心三人都是抱拳拜谢，虽然西门惊鸿非常谦虚，但是若不是西门惊鸿签发了家主手令，怕是他们三人也不能挑到那样的东西。 拜谢过后，西门惊鸿就让西门千叶送一送三人。在离开一段距离之后，西门千叶轻声解释道，“今日除了三位之外，还有璇玑楼的楼主，金光寺的住持前来，所以父亲不得不亲自接待，并无冒犯三位之意，希望三位可以理解。” 陆明心也是听过西门千叶说的这两个人的名头，都是修行界成名已久的强者，陆明心三人当然不会和他们两人比较。于是只是微微点头，表示明白。 在送了三人一段之后，西门千叶就是径自返回。而三人在对视一眼之后，也是暂时返回住所，等几日后西门家的宴会结束之后就离去。 不过就在三人返回的途中，陆明心忽然感觉天上的太阳发出来一阵眩目的闪光。这阵闪光来的突然，去的也是悄无声息。以至于陆明心怀疑自己产生了错觉。而就在陆明心犹豫要不要问一问其它两人的时候。 “小心，似乎有什么东西过来了。”觉远忽然开口示警。而后，陆明心就感到了远处地面的震动。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成群结队地行动。 不多时，三人就看到，成百上千的老鼠忽然从远处出现，然后向着远处跑去，而对于陆明心三人，这些老鼠像是不曾察觉一般，径自在三人身边经过，甚至都没用对三人做出任何反应。而在陆明心看来，这些老鼠匆匆忙忙的样子，仿佛是受了什么惊吓一般。 陆明心三人看向老鼠出现的方位，那里正是此前陆明心等人进入西门家时通过的地方，除了那座矗立在河上千年的桥梁之外，就只有一些农田。 在发现这样的问题之后，陆明心对于这些老鼠逃跑的原因也是充满了好奇。但是那个方位确实是什么都没用，三人也是有些百思不得其解。 第210章 争辩 在三人压下心中的疑惑回来的时候，却是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那就是陆明月和张子萱此刻不知道为什么来到了院子边的水井旁，然后站在井沿旁发呆，就算是陆明心三人回来，都是没有第一时间察觉到。 陆明心见到两人看着水井出神的样子，也是忍不住问道，“这井有什么问题吗？你们看着它做什么？” 陆明月闻言转过身来，但是没有第一时间开口，似乎是在思索什么。不过张子萱则是没有这么的顾忌，直接开口说道，“今天早上月儿妹妹打水洗脸的时候，跟我说井里的水位忽然下降，让我和她一起看看，我第一次过来看的时候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月儿妹妹坚持自己的说法，拉着我跟她一起看一会，但是也没有发现什么？” 陆明心知道自己的师妹不会无的放矢，于是开口问道，“师妹，你看到井中水位下降是在什么时候？” “大概在一个时辰之前吧，我记得在井水下降之前，天上似乎是出现了一些奇异的闪光。在闪光出现之后，井中的水位就忽然下降了近两人的高度。但是当我叫来子萱姐姐的时候，井中的水位又是恢复了原状。”陆明月开口解释道。 对于陆明月的说法，张子墨和觉远有些不以为意，不过陆明心却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一般问道，“师妹，你能仔细想想，井水发生异常的时间具体是什么时候吗？” 陆明月虽然不知道陆明心的意思，但还是努力地回想了一下，然后说道，“若是师妹所记不错的话，井水下降的具体时间，应该是三炷香之前吧。” “三炷香吗？”陆明心喃喃地说道，随后转向张子墨和觉远说道，“我们在回来的时候，遇到那些鼠群的时候，大概也是三炷香之前吧，而且那时我也是感觉到了一阵闪光，不知道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联系。” 对于陆明心兄妹的发现，张子墨和觉远也是重视了起来。当初在星洲城对上那个妖魔之后，陆明心在他们心中就是留下了相当的印象，对于危机的感知，也许陆明心还在他们之上。 不过就算是如此，仅仅是这一点线索，两人在思索半晌之后，还是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张子墨说道，“仅是这一点线索的话，我们也是不好下定结论。不过考虑到我们现在身处西门家之中，这一切的发生，或许只是偶然吧。” 陆明心有些不满，似乎想要继续追问，但是陆明月却是说道，“只是偶然间发生了一些异常，我们大可不必过分纠结，就算真的出了什么事情，不是还有西门家吗？若是他们都解决不了，我们可能也是无能为力吧。” “是啊，就是这个道理，我们根本没必要想那么多有的没的，有事让西门家自己去解决就好。我们今天去镇上一趟吧。那对母女现在应该也是清醒过来了吧。”张子萱附和道，随后引开了话题。 “罢了，难得你自行解决了危机，今天就随了你的性子，和你一起去一趟镇上，顺便看看你把事情办得怎么样吧。”张子墨有些宠溺地说道。他也知道张子萱想要炫耀一下自己取得的成绩，恰好眼下无事，张子墨也就由着她任性一回了。 在张子墨同意之后，陆明心不着痕迹地看了一样陆明月，后者只是无奈地摇摇头，然后就跟在了张子萱的后面。 一行人很快来到了镇上。除了张子墨这个生面孔之外，其他人都是来过镇上，因此他们一到，就是受到了村民们热情的接待。既是为了他们前往河流的上游帮村民们解决了水源的问题，又是为了他们救回了那对母女，尽管她们的方法有些奇怪，但能保住性命，那就是最好的办法。 不过出人意料的是，面对村民们的热情，一向性格活泼的张子萱却是难得地展现出了矜持的一面，谦卑有礼地回应着村民们的吹嘘和感谢，仿佛她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大家闺秀一般。 在来到无人之处，张子墨都是不由的感慨，“难道我的妹妹真的长大了吗？” “解决水源的问题，主要还是靠西门千叶和西门家的猎人，以及觉远的力量。而帮助那对母女，基本上都是月儿妹妹的主意，我基本上就是动动嘴皮子而已，哪里敢接受村民们这样的热情。”张子萱有些无奈地说道。 张子墨闻言也是一阵沉默，随后说道，“你能大方地承认这些，不为虚名所累，就已经超越了不少的道门中人了。” 在两人交谈之余，一行人终于是来到了那对母女所在的茅屋前。在略作纠结之后，一行人终究还是一同走进了茅屋之中，一进到屋子里，一个摆放着香烛贡品的桌案就是吸引了一行人的目光。 只见一个虽然有些老旧但是异常整洁的香案之上，摆放着少量的贡品，以及稍微观察就能发现是刚燃尽不久的檀香。不过，最让人意外的是，香案后供奉的画像居然是西门玲。虽然陆明月特殊的绘画手法让村民们真假难辨。但是接触过西门玲的几人却是一眼就能看出此刻接受供奉的人正是西门玲。 见到这一幕，还不待几人做出反应，张子墨直接不满地冷哼一声，“红衣厉鬼也配像神只一般接受供奉，真当这世上的道门之人都死绝了吗？” 在张子墨说完之后，张子萱的表情变得极为难堪，眼中甚至泛起了泪光。觉远看向张子墨，他之前也是跟张子墨说过两女的处置，却不想现在张子墨的反应还是这样的激烈。陆明心和陆明月对视了一眼，脸上划过一丝无奈。而那对母女感受到场中尴尬的气氛，也是有些不知所措。 这时，还是陆明心站了出来，他直接伸手拉着张子墨就往外走。张子墨本欲挣扎，但是很快觉远拉起了他另一只手。无奈之下，他只能任由陆明心和觉远将自己带走。 而在张子墨离开之后，陆明月轻声对张子萱说道，“你哥哥他不知道我们了解到的真相和所面临的情况。只是看到有人供奉鬼物而心生不满，希望你不要和他一般见识。” 张子萱闻言却是更加委屈，带着哭腔说道，“哥哥他一直都是这样，无论我做什么，不管做得对不对，好不好，只要是有不合他心意的地方，他都会大发脾气。搞得我完全不敢按自己的想法做事，只能顺着他的意思。” 陆明月听到这样的话，也是只能轻抚张子萱的后背表示安慰。因为她和陆明心之间，一向是陆明心常常热血上头，而她负责扮演劝阻的角色，陆明心几乎从不否定她的意见。 不过在陆明月不知如何的时候，那个女人却是开口说道，“真是羡慕你啊，有那样强势的人保护你。” 张子萱闻言一愣，不再说话，似乎是不信女人的话。 女人见状也是不恼，继续说道，“若是我猜得不错的话，你的那个哥哥一定是事必躬亲，将所有的事情都自己揽下，绝不让你接触任何的危险吧。” 张子萱默不作声，但是表情已经出卖了她。女人见状继续说道，“我希望你还是珍惜一下他吧。虽说女大不中留，到了一定的年纪之后，一定会越来越不满家里人的束缚。不过若是有一天，当你失去他们的之后，你就会发现，自己一个女生，有时真的是什么都做不到。若是当年父亲还在的话，我根本就不会成这个样子。” 第211章 四龙之灾 张子萱听着女人的话，脸上的委屈终于是消失不见，只是有些赌气地说道，“可是他真的太可恶了，一方面对人说要学会自行选择判断，一方面稍微有不合他心意的地方，又动辄呵斥。” “当哥哥，当父亲的不都是这个样子吗？你很快就会习惯的。”女人安慰道。张子萱闻言也是轻叹一声，随后不再言语。 这时，陆明月终于是开始直奔主题，开口问道，“不知道你和你女儿恢复得怎么样了。” “我和翠儿恢复得都还不错。”女人说道，随即补充道，“虽然最近时常会感觉到头晕目眩之外，我已经没有那种不知何时就会死去的感觉了。至于翠儿，她在身体恢复之余，不知为何，似乎变得聪明了不少，就连先生都是时常夸奖她呢？” 陆明月闻言点了点头，然后说道，“你们没事就好，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们一句。一定要记得我二人为你们定下的契约，千万不要断了西门玲的香火供奉，否则你们不光会失去现有的一切，而且还会面临强烈的反噬，到时就算是更厉害的人来了，都救不了你们。” 女人对于陆明月的手段也是充满了敬畏，此刻听到她的警告，只敢连连称是，不敢有半点的犹豫。陆明月也不知对方能做到什么程度，但她能做得也只有这么多了。 终于，在叮嘱完最重要的事情之后，陆明月有些奇怪地问道，“最近镇上有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 “奇怪的事情。”女人用心思索，半晌之后，有些为难地说道，“最近镇上还是很平静的，自从水源的问题解决之后，镇上的生活一切如常，没有任何意外发生。” “没有任何意外吗？”陆明月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 在陆明月思索的时候，女人终于是想起了什么，有些急切地说道，“对了，虽然镇上没什么事情发生，但是山里似乎是出了不少的意外。听说，山里的小动物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总是一副慌慌张张的样子，非常地躁动不安，有的甚至都不再害怕猎人。 而山中的一些大型野兽，似乎有不少都是改换了领地，出现在了之前不曾出现的地方，有不少人都是在缺少防备之下受了伤。若不是猎人头领强行提高了猎人打猎时的最低人数限制，怕是现在已经有人丧命了。不过就算是这样，摸清野兽改变领地的原因以及重新规划野兽的地域也不是着急可以完成的事情。” 对于女人的讲述，张子萱不以为意，只是觉得是有猎人不小心，这才让野兽有机可乘。不过陆明月却是面色凝重地说道，“我有了一些不好的猜想。我们还是回去再说吧。” 张子萱见到陆明月一脸严肃的样子，也是认真起来，对女人说道，“既然你们已经无事，那我们就不打扰了。我们还有事，就先行一步了。” 女人见到两女的神色，也能隐约猜到将有大事发生，也是客气地说道，“两位贵人既然有事，我就不再挽留了。只是眼下妾身行动不便，就不送两位贵人了，希望两位见谅。” 陆明月没有再客气，直接走了出来。随后就见到张子墨梗着脖子和陆明心以及觉远对峙的情形，若是在平时，陆明月一定会驻足多看一会好戏，可是现在，她感觉以及火烧眉毛了，根本不是斗气的时间。 “孔方在哪里，你们能找到他吗？西门家可能真的要出大事了。”陆明月直接生硬地打断了三人的对峙。三人自然能感觉到陆明月的态度，于是快速收拾心情。陆明心随后问道，“师妹，到底怎么了？” “有些事不是一两句可以解释清楚的，还是先把孔方找回来，然后我们聚到一起说吧。”陆明月认真地说道。三人出于对陆明月的信任，做起事来毫不含糊，很快就找回了孔方，然后众人回到住所，然后封好了门窗。 这时，陆明月看了一眼众人，然后认真地说道，“不知道你们听没听说过‘四龙之灾’？” 对于这个名词，陆明心、觉远还有张子墨兄妹在想了半晌之后，都是无奈地摇了摇头。显然是没有听过类似的说法。不过孔方在思索片刻之后，有些不确信地问道，“所谓‘四龙之灾’，指的可是天龙吐雾，地龙翻身，蛟龙嬉，黄龙蜕。” 陆明月听到孔方的答案，微微点了点头。而众人也是随即将目光放在了孔方的身上。孔方见其他人看向自己，也是开口解释道，“天龙吐雾，指的是冰雹，尤其是入夏之后。地龙翻身，指的是地震。蛟龙嬉指的是洪水，而黄龙蜕，指的是干旱。因为古人相信龙主宰天象，所以这些天灾被冠以了龙的意象。” 虽然孔方说得比较平淡，但是在场的人都是感到了一阵恶寒。‘四龙之灾’，不论是哪一个，单拎出来，那都是可以让农业减产甚至绝收的可怕事件。只要是经历过的人，在这样的天灾面前，除了恐惧与绝望之外，似乎是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向天祈祷灾难早日结束，给自己稍微留条活路。 不过在众人都因为想起了一些恐怖的回忆而感到恶寒的时候，孔方却是有些淡然地问道，“四龙之灾固然可怕，但是据在下所知，在西门家进入此地的千年之中，似乎其中任意一种灾害都没有发生过，不知道陆姑娘突然提起是什么意思呢？” 孔方的话将众人带回到了现实之中，那些灾害虽然可怕，但是如果没有发生的话，那就没有任何威胁了。于是众人又是将视线放在了陆明月的身上。 陆明月在众人看向她之后，却没有回应众人，而是看着孔方说道，“孔兄既然知道四龙之灾，那不知孔兄是否知晓‘地脉’之说。” 听到陆明月的问题，孔方忽然轻笑出声，然后说道，“在下虽然知晓一些道门之事，但也只是当个故事听而已。据在下所知，除了历史上的名将蒙恬被诬陷在修筑长城时触动地脉被杀之外，就没有什么关于地脉的记载了。” 陆明月对于孔方的轻笑也不恼怒，只是开口说道，“孔兄看不到记载才是常理，要知道触动甚至破坏地脉，会引发极大的因果，做出这样事情的人，甚至连本身的存在都有可能被抹去。孔兄说的蒙恬之事，是因为他确实是冤枉的，因此才能留名于史。” “受教了。”孔方抱拳作揖，然后恭敬地说道。 张子萱终于是受不了两人东拉西扯，于是开口问道，“又是‘四龙之灾’，又是触动地脉，你们两个讨论这些有什么意义吗？” 陆明月见到张子萱提问，也是不再卖关子，直接开口说道，“根据近几天发生的一些异状，我有理由怀疑，西门家的地脉受到了莫名的触动，西门家所在的区域即将爆发‘四龙之灾’。” 在陆明月说完之后，场中顿时鸦雀无声。众人的眼神忽然间失去了焦距。陆明月说的事情过于骇人。‘四龙之灾’可怕他们知晓，却是不曾想到，在这已经传承了近千年的西门家也会发生如此可怕的灾难，而其原因竟是历史上都不曾记载过的‘触动地脉’。 “师妹，你的推测准确吗？或者是你到底有几分把握？”陆明心声音有些颤抖地问道，显然就算是最信任陆明月的他，对于陆明月这样离谱的推测也很难直接表达支持。 第212章 西门家的决断 面对陆明心的疑问，陆明月略显谨慎地说道，“七成吧。” 在陆明月说完之后，孔方接过话说道，“七成的概率不小了，陆姑娘可以具体说一说你是怎么推测出这样的结论的吗？” 在孔方说完之后，陆明月点点头说道，“自然可以，近期不论是我还是师兄，都是遇到了怪事。先是看到了原因不明的闪光，然后是老鼠成群结队地逃跑，井水莫名地下降，而在山中，则是有不少野兽改换了驻地，使得山中的情形变得难以预料。这一系列的事情看似毫不相关，但是却可能有着同样的起因。” “触动地脉？”孔方有些不解地开口道。虽然陆明月没有明说，但是意思已经相当的明显。 “是的，在我看来，最有可能的原因就是地脉受到了触动。”陆明月也没有掩饰自己的猜测，然后补充道，“在自然界，动物常常比人要更加地敏感，对于大地的变动感受得比人类要清晰得多。现在地脉受到了触动，它们感受到了，自然就会选择离开自己之前所在的位置。” 在陆明月解释完之后，陆明心有些担忧地问道，“那有什么办法阻止后续的灾害发生吗？” 听到陆明心的话，陆明月低头陷入了沉思，久久没有开口。众人也知道陆明月也在思考，所以没有出声打搅她。 终于在过了半炷香的时间之后，陆明月开口解释道，“也许有办法，但凭我们或许什么都做不了。” “这是什么意思？”张子萱不解地问道。 “这么说吧，现在地脉已经受到了触动，就像是在山脚下的人，已经知道了山顶有巨石滚落，即便是知道了危险到来，但是却难以反抗，无力阻止灾害的发生。”陆明月解释道。 “我们就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吗？”陆明心有些不甘心地问道。他自幼也是生活在田间地头，知道农民耕种的不易，如果可以，他也想为西门家的百姓争取一下。 “且不说现在地脉已经受到了触动，一些灾害已经快速逼近。就算一切还没有发生，但是足以触动地脉的力量，不仅自身极其强大，而且还有处在相应的节点上。就算我们发现了事情的真相，可能最后也无法处理。弄不好，还可能让自己沾上无法摆脱的因果。”陆明月说道后面，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孔方注意到，陆明月说到后面的时候，目光有些不自然地扫过了在场除了自己之外的众人，脸色不是一般的难看，语气也是变得有些躁动不安。于是开口问道，“陆姑娘，你是有什么担心的事情吗？能说出来让我们一起参详一下吗？” “自然可以，这也是可以预见的事情。”陆明月这次没有卖关子，而是直接解释道，“想要解决这次的异变，我们一定要梳理西门家的地脉，然后找到异变的节点。可是这节点位于地脉之上，若是事情容易处理还好，若是遇到鬼物的话，我们稍有不慎，就有触动地脉的可能。到时我们也会受到地脉的反噬。” 在陆明月说完之后，觉远和张子墨的神情同时变得严肃起来。张子萱见状不由得担忧地问道，“哥哥，到底怎么了，触动地脉非常严重吗？” “岂止是非常严重，简直是严重的不得了。要知道，身为修士的我们，受到的最严重的反噬有三种，其一是违逆道心，其二是悖逆天道，最后就是触动地脉了。”张子墨看着张子萱认真地说道。 张子萱听完也是忍不住吸了一口凉气。她也是修行之人，所以非常清楚，若是违逆道心，那么一身修为会在顷刻之间毁于一旦，前功尽弃。而若是悖逆天道，那么气运将会变得极差，甚至有可能直接遭遇天罚。而触动地脉排在两者之后，想来反噬绝对不会轻。 在沉默半晌之后，陆明心忽然开口说道，“若是师妹的推测无误的话，我们要不要将事情告知西门家。毕竟我们得到了西门家的好处，西门千叶又是频频向我们示好，现在他们将要遭遇如此灾祸，若是我们袖手旁观的话，我心里也是有些过意不去。” 在陆明心说完之后，觉远和张子墨也是点头表示赞同，而张子萱更是建议道，“我觉得这件事宜早不宜晚，我们现在就去找西门千叶，将我们发现的事情告诉他，也好让他有所准备。”、 但是就在几人达成一致的时候，孔方却是站出来说道，“在下倒是觉得，对于现在发生的一系列事情，诸位还是装作不知的好。” 陆明心听到孔方的话，有些不解地看向孔方，而其他几人也是因为孔方惊人的言论，而将视线转向了他。 孔方见几人看向自己，也是开口说道，“道理很简单。西门家底蕴深厚，眼下一系列的事情，我们都能轻易地推测出来，想来情报来路更为广泛，见识更为广博的西门家也是可以轻易地得出结论。不过在这样的前提下，他们却是没有发布任何消息。 那就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西门家自信有能力解决这一系列的异变，而且不想让这些事情影响到西门家法会的圆满谢幕。所以，我们现在应该做的事情就是不闻不问，静待西门家自己将事情处理完毕，时候也不要到处宣扬，这才是队西门家最好的处理方式。” 对于孔方的分析，几人还是极为认可的，虽然孔方不通修行，也不了解那些奇闻异事的传说，但在为人处世之上，在场的人就算是联合在一起，只怕都得被孔方玩弄在鼓掌之中。因此几人都是接受了孔方的意见，选择相信西门家，不再提及此事。 不过这一次，孔方的预测却是出现了些许的偏差。一行人的发现，西门家却是也是收到了相同的报告，甚至还有一些其他一行人不知道的消息，而且西门家得到的消息更为详实，不像一行人道听途说，缺乏具体的细节。 但是得到的信息更多，不代表他们就能得到相同的结论。虽然西门家的长老和家主也知晓触动地脉之后的种种异常，但是任谁都没有向这个方向考虑。因为在他们的视角看来，西门家的地脉也是被护族大阵所守护，想要触动地脉，难度不是一般的高。而且想要悄无声息地做到这一点，几乎没有可能。 所以在总结商议过后，西门家得出的结论是，有不怀好意的人想要在西门家内部引起恐慌，所以才制造了这一切的异变，眼下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先压下议论，然后出手解决异变，同时密切注意此番前来西门家的人员，仔细排查，找到幕后的黑手。 至于陆明心一行人，他们自然也是怀疑的对象，而且还是重点怀疑的对象。不过他们一行人的修为此刻却是成为了最好的护身符。因为在西门家看来，觉远和张子墨都是初入第三层，都没有能力引发这样的异变。而陆明心和张子萱就更不可能了。 不过鉴于一行人到来的时机，以及到来之后的种种异常，西门家的长老们还是相信，陆明心一行人和幕后真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最好的情况，也是幕后真凶推动陆明心一行人进入西门家，借此来吸引西门家的注意，进而将水搅浑，好方便自己的行动。 本来西门千叶据理力争，但是察觉到风向不对之后，也是只能配合着向陆明心一行人泼了一些脏水，然后主动请缨监视陆明心一行人。 第213章 辗转的西门千叶 西门惊鸿知道西门千叶在突破之后对于陆明心一行人有着非同一般的敬重和感激，因此能猜到西门千叶此番更多的是为了将陆明心一行人的嫌疑洗清，因此在西门千叶请缨之后，也就是顺水推舟地将调查监视陆明心一行人的任务交给了西门千叶。 于是在紧急会议之后，西门家的其他长老都是按照自己的任务去往了不同的地方，唯独西门千叶在收拾一番心情之后来到了陆明心等人的住所。本来西门千叶在一路上想来不少的说辞，但是在见到孔方出现在住所之中后，一时间竟是将所有的说辞都抛在了脑后。不为别的，论起权谋，他西门千叶和孔方在这方面差了太多。 而孔方在看到西门千叶到来之后，眼中也是闪过莫名的光芒，然后直接开口问道，“不知西门少家主此番前来所为何事，若是让我等在西门家一系列异变之事上闭嘴的话，应该是派下人通告，而不是西门少家主亲自登门才对啊。” 西门千叶听到孔方的问题，也是在叹了一口气之后，开口说道，“不敢隐瞒孔兄。在下此番前来，给西门家长老们的解释，实际上是监视诸位的行动，并且打探几位的底细，看看诸位是否和可能引发西门家一系列异变的幕后黑手之间有所联系。” 听到西门千叶的解释，孔方有些痛苦地以手扶额，然后有些无奈地说道，“真是的，跑江湖久了，竟是往来朝堂之上的本事，西门家，本质上也是一个盘踞近千年的世家啊。” 西门千叶有些听不懂孔方的意思，但是从孔方的语气中，西门千叶还是可以感觉到孔方的失望，于是紧张地问道，“不知孔兄有何指教，若是在下或西门家有不恭之处，西门千叶愿代为道歉。” “此事不怪西门少家主。事实上自从西门少家主突破之后，哪怕就算是装得也好，现在的西门少家主，已经完全可以说得上是合格了。在下所遗憾的是，西门家也是一个内部势力错综复杂的世家，竟是在如此危机面前还是不能团结，从而错失处置危机的时机啊。”孔方语重心长地说道。 西门千叶听出了孔方的失望，他并非完全不懂，但此刻还是忍不住问道，“还请孔兄教我，为西门家指一条路吧。” “唉，我也在陆明心他们那里听说了西门少家主的关照，现在就姑妄言之吧。若是有偏颇之处，还望西门少家主勿怪。”孔方客气地说道。西门千叶抱拳一拜，然后说道，“孔兄畅所欲言便好。” “在下从少家主到来的目的中推测，西门家定然是得到了一系列异变的消息。可是西门家没有将原因归结为地脉震动，而是认为此事乃是敌对势力所为，为的是破坏西门家的法会。而陆明心一行人此番出现太过突兀，因此成了绕不开的对象。但谁都明白他们没有能力引发一系列的事情，因此才把少家主踢了过来。”孔方开口分析道。 “我还以为我主动揽下调查诸位的任务是在帮诸位避祸，却不想。”西门千叶有些遗憾地说道。 “少家主有这份心就好。只是西门家内部的几股势力就算彼此之间有莫大的矛盾，但是在这种面临生死的大事上，也应该保持清醒，优先应对危机才对，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们甚至连西门家整体的死活都不顾了呢？”孔方有些不解地问道。 在孔方说完之后，西门千叶也是一愣，他恍惚之中也是明白了族中一些长老的想法。孔方不知道，他却是清楚的知道，能让这些人连西门家死活都不顾的事情，自然就是西门家为少家主准备的，也是他宣布放弃的机缘。现在他想起自己和父亲的推测被那些长老否决的样子，只觉得阵阵的痛心。 在短暂的失神之后，西门千叶也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也是马上正襟危坐，然后轻声说道，“还请孔兄见谅，在下刚刚想起了一些事情。现在还请孔兄继续说吧。” 孔方看到西门千叶的神态，自然是明白他想到了什么，不过这和他要说的事没有关系。于是他继续说道，“无妨。其实少家主对于西门家面临的一系列事情已经有了推测，不是吗。” 西门千叶点点头表示同意。 “所以说，少家主完全可以按照自己的推测行事，根本不用去管那些人说什么、做什么。少家主为了保全西门家而努力，他们还能阻拦不成。”孔方反问道。 “可是，就算有所推测，我自己到底是能力有限。”西门千叶有些为难地说道。 “这还不简单。直接向西门家内部要人不就行了。就算是为了对付我们这些人，因为觉远和张子墨的存在，西门家派出对等派出同样的力量，甚至于为了保险派出双倍的力量，都不算过分吧。”孔方解释道。 “这样的话，人倒是能要来，但是想让这些人听我的话，怕是有些困难。”西门千叶说道。 “唉，少家主倒是有了几分风度，但是对于权谋之事还是差太多啊。只要人要来了，想怎么编排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为了查案，动用一些不寻常的手段怎么了。难道他们还能和你这个少家主理论，他们能担得起一切的后果吗？”孔方解释道。 这一下，西门千叶顿时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直接就辞别孔方返回了家族之中。 而在西门千叶离开之后，陆明心忍不住站出来说道，“我怎么感觉你把一个阳光开朗的大男孩给教坏了呢？” 孔方在听到陆明心的话之后，有些不以为意地说道，“他处于那样的位置，就注定成不了一个光明正大的人物。我现在说的这些，他以后肯定也能通过别的方式学会，只是那时他付出的代价就完全不一样了。” “这么做对我们也有不少的好处，至少在摆脱西门千叶之后，西门家在之后应该不会派别的人来监视我们了。”陆明月开口说道。 “是啊，这种你明明什么都没做，但是却被别人像防贼一样监视的感觉真的很不好。”张子萱也是说道。 在张子萱说完之后，众人暂时安下心来，继续等待着西门家接下来的动作。 西门千叶在得到孔方的指点之后，没有第一时间按照孔方说的做，而是第一时间找到了西门惊鸿，将自己的经历全盘地告诉了西门惊鸿。不过西门惊鸿还是像之前一样，没有直接给出自己的建议，而是让西门千叶自行决定自己的行动。 “孩儿觉得眼下按照孔方的说法去做就是最好的办法。”西门千叶说道。 “哦，那你想好向谁要人，要几个人了吗？”西门惊鸿问道。 “这个孩儿倒是没怎么想好。本来孩儿想要按人头数让那几个势力出人，但是又觉得有些不妥。”西门千叶说道。孔方都已经把西门家的内斗摆到了明面上，西门千叶自然能够理解。 “这次就让为父替你做一次决定吧。这一次各个势力的明争暗斗，将影响到接下来少家主机缘的归属，从而决定日后西门家的权利构成。为父到底是有些不放心。”西门惊鸿叹息着说道，他想放手，但是有些事又是忍不住要出手帮忙。 “父亲能帮忙做出决定自然是更好，孩儿相信父亲会做出对西门家最有利的选择。”西门千叶说道。 ‘傻孩子’，西门惊鸿心中叹息，然后给了西门千叶一份名单。 第214章 夜入祠堂 西门千叶接过西门惊鸿给的名单之后，就去向各个势力要人。西门千叶不曾想到的是，在他最为鄙视的家族内斗之中，他的父亲也是参与者之一，而且还积极地挑逗了不同的势力之间相互倾轧。西门惊鸿知道西门千叶一心想着西门家的强大，但是西门惊鸿却必须保证西门千叶的权力。 对于西门千叶要人的行为，虽然西门家的各个势力心里有一定的抵触，但是碍于西门家内部的情势，还是捏着鼻子按照西门千叶的要求派出了人手。而西门千叶在得到人手之后。也是着手开始了对各处异变情况的调查。 随着调查的深入，反馈回来的情况也是让西门千叶感到了触目惊心。他不曾想到，在西门家看似繁华的表象之下，危机早已在整个西门家之中蔓延开来。 除了陆明心等人遇到的那些情况之外，西门家不对外开放的产出药材的山中，也是出现了大面积的植株异变。很多药草在本不该成熟的季节成熟，而一些则是在本该繁盛的季节枯萎。这样的事已经是伤到西门家根本的利益了，由不得西门千叶不担心。 在调查清楚之后，西门千叶就是找上了西门惊鸿。在见面之后，西门千叶直接让其它人退下，他独自面对西门惊鸿，而西门惊鸿看到西门千叶的样子，也是面色严肃地等着西门千叶的问题。 “父亲，西门家近期发生的事情你都知道吧？”西门千叶在确定其它人离开之后，有些失望地问道。 “是的，西门家所有的事情我都知道。”西门惊鸿没用否认。 “那父亲还能无动于衷，默默地看着一切发生吗？”西门千叶不解，不明白西门惊鸿面对足以让西门家覆灭的事情，为何还能如此的淡定。 “孩子，我知道你是真的想要让西门家好，但是西门家早就烂了，从根子上就烂了。”西门惊鸿有些痛苦地说道。 “父亲，我知道，西门家内部派系林立，族中的不少长老，为了一己私利，甚至不惜损害西门家整体的利益。而一些晚辈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罔顾法纪，仗着权势为所欲为。但是这一切，孩儿都相信，若是孩儿上位的话，都是可以慢慢清理解决的。”西门千叶坚定地说道。 西门惊鸿听到西门千叶的话，脸上闪过一丝欣慰，但是紧接着说道，“孩子，你能有这样的想法和决心。为父非常高兴，但是父亲要告诉你的是，为父说的烂了，却不是指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宵小和那些蝇营狗苟的小事，西门家的问题出在自身的根基之上。” 西门千叶看到西门惊鸿的脸色变得痛苦，也是紧张地问道，“西门家的根基有什么问题吗？” 西门惊鸿看了眼西门千叶，随后说道，“你应该也是听说过吧，西门家有着一本只有家主才有资格查看的秘史。” “自然是听说过，据说那是西门家历代先祖所掌握的秘密，里面有着无数修行界的辛秘，随便爆出一两件，甚至都能引起整个修行界的动荡。”西门千叶说道，对于那家主才有资格查看的典籍，西门千叶也只是听说过，不过西门家对此的态度却是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就那么让事情在外界发酵着。 “其实这件事是真的，只是其上记载的事情不多，而且因为惧怕触碰天机，所以大多语焉不详。”西门惊鸿解释道。 西门千叶有些不解地问道，“既然只限家主查看，那为什么还要如此的隐晦，直接言明不行吗？” “孩子，你知道的。真正的神境，只要有人诵念其真名，就会有所感应，若是胆敢写在纸上，那么必然为对方所察觉。这也是我们能请神的原因。所以西门家的祖先在很多时候，都只能极尽隐晦地表达，唯恐被不知名的存在察觉到。”西门惊鸿解释道。 西门千叶闻言也是点了点头，然后说道，“可就算是模糊的只言片语，想来也是能让父亲了解不少吧。” “确实如此。”西门惊鸿点头承认，然后有些愤懑地说道，“可是我不曾想到，先祖在记载自家的事情之时还留了心眼，没有将最重要的事情交代清楚。明明给后人留下了如此巨大的隐患，却是连提示都不肯多给一点。” “父亲？”西门千叶也不知道西门惊鸿为什么忽然之间就是改变了态度，甚至连西门家的先祖都是诋毁起来。 西门惊鸿在西门千叶的呼唤之下回过神来，随后向西门千叶说道，“走吧，和为父一起去祠堂。为父带你看一些东西。” “父亲？”西门千叶有些惊疑不定。要知道，就算是家主，也是不能轻易开启祠堂的，需要其它的长老同意才可以。 “事急从权，很多事情已经来不及让我们按部就班了。若是你真的想要拯救西门家的话，那就和我一起来吧。”西门惊鸿轻声说道。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西门惊鸿如此颓丧，但西门千叶不会因为西门惊鸿这样的状态就置西门家于不顾，于是在略微思考之后，就是跟在了西门惊鸿的身后，然后和他一起前往西门家的祠堂。 两人走在去祠堂的路上，随着法会结束，西门家的祠堂就是变得冷清了起来。虽然名义上是比家主驻地更为尊贵的场所，但是此刻，除了守夜的几个护院，却是连个人影都看不见。 西门千叶跟在西门惊鸿的身后，看着父亲的背影和远处若隐若现的祠堂，他忽然感到一阵的恍惚，似乎他的人生将要迎来巨大的转变，一旦他行差踏错，那么就会立刻进入黑暗的深渊之中。 很快，西门惊鸿就是来到了祠堂的大门之前。虽然事先没有得到通知，但是在看清来人是西门惊鸿之后，护院还是识趣地让开道路，让西门父子继续前进。西门惊鸿也没有解释什么，直接看着那个护院开口说道，“今晚我来的事情不要乱说。” 那个护院听到西门惊鸿的话，也是战战兢兢地重复道，“今晚没有任何人来过，我什么都没有看到。”这个护院是受到其它人的排挤才被安排到这样的地方，现在又怎么敢违逆西门惊鸿这个现任家主的话。 在喝退了护院之后，西门惊鸿没有任何停留，直接来到了祠堂的大门之前，然后再没有任何仪式和祷告，就像是开启一间仓库一般，直接就拿出钥匙打开了西门家的祠堂大门。 在西门惊鸿动作时，西门千叶有些紧张地阻止道，“父亲，这么做不好吧。对那些护院就算了，但是面对先祖还是要又起码的尊重，怎么也该禀报一声吧。” 西门惊鸿闻言有些愠色地说道，“若是先祖有灵，大可以出来惩罚我。不过在惩罚我之前，还是先把留给我们这些后辈的烂摊子解决了再说。” 西门千叶见到西门惊鸿如此，只得无奈地摇摇头，然后自顾自地向先祖致歉。在一番祈祷之后才迈入大门，跟在西门惊鸿的身后。 西门惊鸿虽然嘴上对西门家的先祖不敬，不过也没有阻止西门千叶的动作，甚至是在对方祷告完之后，才继续前行。很快，西门惊鸿就是来到了之前举行法会的屋子之前，然后不等西门千叶开口，就是打开了房门，然后屋子中的景象就是落在了两人的眼中。 “怎会如此？”西门千叶不由得失声呢喃。不知何时，西门家镇压气运的阵法竟是出了问题，阵中的蜡烛悄然熄灭了十几根。 第215章 西门家的辛秘 不过相比于西门千叶的大惊失色，西门惊鸿却是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似乎对于阵法的破坏完全处在意料之中。 片刻之后，西门千叶勉强冷静了一些，然后转向西门惊鸿问道，“父亲，为何守护我西门家气运的阵法会出现破损啊，不是前些日子刚刚修补过了吗？” 面对西门千叶的疑问，西门惊鸿有些不甘地说道，“也许这个阵法确实关系着西门家的存亡，但镇压的却不是西门家的气运。” “那这个阵法镇压的是什么？”西门千叶不解。不论是什么时候，不论是对内还是对外，西门家上下都是被告知这个阵法镇压着西门家的气运，若是破坏的话，西门家便有灭顶之灾。 听到西门千叶的问题，西门惊鸿表情变得极为难看，然后开口说道，“孩子，就算是我说出来，你可能都不知道。你听说过立生桩吗？” 对于西门惊鸿的问题，西门千叶努力地思索了半晌，然后有些无奈地说道，“孩儿学识浅薄，不知道这‘立生桩’具体为何物。” “不必自责，这‘立生桩’之法，你没有听过才正常。因为在正统的门派之中，是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的。偶尔发生，也是一些歪门邪道才会使用。”西门惊鸿开口安慰道。 随后，西门惊鸿出声解释道，“其实‘立生桩’是一种以活人祭祀来稳固地脉的做法，简单来说就是将活人作为祭品填入房屋或是桥梁的地基，以此来稳固地气。到了现在，似乎只有一本叫鲁班书的典籍之中才有最正统的做法，其它的大都是望文生义。” “可是，若是那生桩经过一段的修炼之后，吸收阴气，最终成灵，不是很轻易就会反噬生活在建筑上的人吗？”西门千叶虽然不知道其中的具体做法，但是仅从只言片语之中就能推断，这样做会遇到强烈的反噬。 “你说得不错，所以这样的建筑之上，就需要用一些其它的东西来镇压生桩，让它不能危害生活在其上的人。”西门惊鸿解释道，但是在说完之后，却是缓缓地将目光放到了西门家‘镇压气运’的阵法之上。 面对如此明显的提示，西门千叶自然是明白了其中的意思，不过还是忍不住问道，“父亲，你该不会是想告诉我，这个阵法其实是镇压生桩的吧。” 不过很快，西门惊鸿就是打碎了西门千叶最后的一点幻想。他严肃地说道，“你没有猜错，这个阵法，就是用来镇压西门家千年前埋下的生桩的。” 在肯定了西门千叶的猜想之后，西门惊鸿又是补充道，“生桩位于地脉之上，又有阵法镇压，灵魂无法脱离，只能一点点地积聚阴气，等到修炼到一定的程度，就可以强行冲破封印，然后给外面的人带来灾难。” 这时，西门千叶也是回了神，然后说道，“父亲大人，我们西门家镇压生桩的阵法如此强大，若是等到阵法被破的那一天，只怕那个灵魂怕是已经达到我们无法想象的境界了吧。” “没错，这就是我的意思，等到阵法消失，生桩正式脱离的那一天，西门家就彻底完了。”西门惊鸿一脸冷漠地说道。 “父亲，那趁着那些宾客没有走，我们借助那些人的力量，不知道可不可以博取一线生机。”西门千叶有些紧张地问道。 不过面对西门千叶的提问，西门惊鸿却是一脸淡漠地说道，“孩子，你也是修行中人，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西门千叶被西门惊鸿一说，一时间也是有些不解，他确实不知道自己忽略了什么细节。 “孩子，你要知道，鬼物若是对上和自己有因果亏欠的人，那么天机的运转之下，就会展现出远超境界的战力。而现在它本身的境界或许就已经无限接近神境。若是在遇上因果有亏之人，只怕完全可以发挥出神境的战力。”西门惊鸿担忧地说道。 “父亲你的意思是，我们所有人都欠了那个生桩因果，所以在那个生桩出现之后，我西门家的人没有半点抵抗之力吗？”西门千叶听出了西门惊鸿的言外之意，心里自然也是惊骇莫名。 西门惊鸿此时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情，然后说道，“发觉此事的时候，我也是有些不相信，直到前些日子，西门孤鸿告诉了我西门家那座桥的事情，我才明白，西门家的每一个人，都是欠了一段因果。” 这一下，西门千叶明白了西门惊鸿的意思，也是有些不可思议地问道，“父亲的意思是，西门家在建立那座唯一与外界连通的桥的时候，立下了生桩，然后在接下来的千年之中，一直以阵法镇压生桩，现在阵法要坚持不住了。我西门家也要面临灭顶之灾了。” “没错，就是这样。我在典籍之中了解到。西门家在最初到达这里之后，在如何进出此地的事情上遇到了困难。在没有那座桥之前，西门家只能在冬至河水水位最低，流速最缓的时候，才能勉强在两岸之间往返，这无疑是极为不便。可是当想要建立桥梁的时候，西门家却是遇到了困难。 因为西门家现在生活的地方与世隔绝，其中有非常浓郁的灵气，但是外界却是灵气稀薄。隐隐间有力量阻止桥梁的搭建，不让这里的灵气有外泄的可能。直到西门家的先祖立下生桩，冥冥中阻止先祖的力量才消失，西门家才得以将内外连通。”西门惊鸿说出了自己在典籍上解读出来的内容。 “可是父亲，你不是说立生桩是邪法吗？先祖又怎么会去使用，又怎么会一直瞒着我们，给我们留下如此巨大的隐患。”西门千叶有些难过地问道。 “我怎么知道。也许先祖从来都不觉得西门家可以流传千载，所以根本就没有考虑过生桩日后突破封印时的情形。事实上，若不是三百年前西门家出了那一位惊才艳绝的先祖，只怕早在三百年前，西门家的生桩就已经破开封印了。”西门惊鸿叹息着说道。 “可是，西门家的法会借助了他们的力量，也是让他们也跟着欠下了一份因果，这不是害人吗？”西门千叶突然想到了什么。那些前来参加法会的人，也是在无心之中帮助西门家镇压了生桩。等到生桩出来之后，他们也是要受到牵连，偿还这份因果。 “呵呵”西门惊鸿忽然冷笑一声，然后不屑地说道，“西门家的法会，虽然没有完全说明真相，但是也付出了相当的代价，他们难道就没有想过西门家付出如此代价，只是让他们帮助加固一下阵法吗？” 西门千叶没想到西门惊鸿一下子会如此冷漠。不过还是劝道，“若是那生桩突破封印，我们怕是还要借助他们的力量，父亲这么说，不是把他们都得罪死了吗？” “罢了，不说这些了。既然你已经知道了一切，那你觉得西门家还有救吗？”西门惊鸿看向西门千叶，声音沉重地问道。 西门千叶看着西门惊鸿，半晌之后，他开口说道，“父亲大人，我还年轻，哪怕真到了必死的局面，我也想要拼死一搏，而不是坐以待毙。所以，希望父亲大人可以支持我。” “孩子，你去吧。虽然我已经看不到希望，但是我不会阻止你做任何事情。若是你能成功，以后你就是名副其实的西门家家主，若是你失败，那西门家的气数就到这里了。”西门惊鸿答应道。 第216章 西门千叶求助 西门千叶在离开之后，没有第一时间采取行动，他现在思绪很乱。在得知西门家隐藏最深的秘密之后，他在感到无辜的同时也是觉得西门家有些罪有应得。那生桩被西门镇压了近千年的时间，本来在三百年前就有出世的机会，可是却又是被镇压了三百年，其怨气可想而知。 走着走着，西门千叶就是来到了那座西门家唯一与外界连通的桥梁。看着桥下汹涌的河水，再看看坚固而整洁的桥面，西门千叶不由得想到，西门家与外界的人员进出和物资往来，全部依赖这座唯一的桥梁。西门家在依赖这座桥的同时，也是和桥下的生桩结下了浓烈的因果。 而在西门千叶忧心忡忡地看着桥面的同时，一道略带疑惑的声音却是在西门千叶的耳边响起。“少家主在这样的时间出现在这里，是对老夫有什么指教吗？” 听到声音之后，西门千叶回过神来，然后就看到西门孤鸿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目光中带着疑惑地看着自己。西门千叶看向西门孤鸿，心中也是快速划过对方的过往。论天赋和心计，西门孤鸿甚至不下于他的父亲西门惊鸿，只是因为厌倦族中的是非，才选择守卫这座桥，以此远离恩怨。 在沉思了片刻之后，西门千叶开口问道，“世叔常年守卫在这里，不知道对于这座桥的秘密知道多少？” 西门孤鸿听到西门千叶的问题，只是错愕了片刻，然后就恢复了正常，随即开口说道，“这座桥自西门家迁徙至此就一直存在了，能有什么秘密？” “世叔当真要瞒着小侄吗？父亲在祠堂之中已经将一切都告诉我了，而且西门家那座‘镇压气运’的阵法出了问题，很快就要坚持不住了。”西门千叶追问道。 “既然你已经知道了一切，又何必再问我呢，我所知道的，其实早就告诉家主了，想来家主在告诉你一切的时候，已经把该说的都说完了，我就不再赘述一遍了。”西门孤鸿无奈地说道。 “小侄也是病急乱投医，还望世叔勿怪。只是小侄初闻此事心乱如麻，心神恍惚之下来到了这里。见到世叔之后，就想着，世叔常年守在桥头，总是应该能掌握更多的信息。没准从中就能寻到一些可能的应对之策，总好过让西门家坐以待毙的好。”西门千叶有些慌乱地说道。 “我还是那句话，这边发生的一切，我都已经一五一十地告诉家主了，若是真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想来家主应该不会错过的。”西门孤鸿开口说道。这一次，西门孤鸿说完之后就直接转身，穿过桥面向另一侧走去。 西门千叶也知道自己有些冒犯，于是连忙追上去就要道歉，可是在快要走过桥面的时候，西门千叶忽然停下了脚步，然后忍不住狐疑地看向周围。此刻他所在的地方，正是当初陆明心、陆明月和孔方初次到达时曾经停留的地方。 西门千叶记得很清楚，当初自己带着陆明心三人经过这里，陆明月在上桥之后，却是在走出几步之后返回了桥头，在恭敬地下拜之后，才缓缓过桥。那时他从孔方那里听说要敬所谓的河神。但是现在看来，只怕那时他们察觉到了什么。这一拜，就让因果消减了不少。 想到这里，西门千叶又是想到，在进入西门家之后，除了陆明心出手帮助张子墨之外，陆明心三人都是没有参与到法会之后，又是巧妙地规避了后续的因果。西门千叶由此可以猜测，就算那个生桩真的出现，他们三人也完全可以全身而退。 在西门千叶发愣的时候，西门孤鸿不知何时又一次来到了他的身边，看到他逐渐从沉思之中清醒，也是不由地问道，“怎么，是想到了什么吗？” “世叔是在故意引导小侄吗？”西门千叶有些激动地问道。 “还真不是，也是你在这里陷入沉思，我也是想起了当初的情形。那时那三人以一种几乎不可能的路线横穿西门家外面的桃林大阵，我就觉得他们不是寻常之人，现在想来，他们却是可能达到了某种更高的层次。”西门孤鸿感慨道。 “小侄明白了，明日，小侄就亲自登门，向那几位求助。没准他们就有化解灾祸的办法。”西门千叶有些激动地说道。 “去试试吧。态度要恭敬，语气要诚恳。你要知道，西门家现在虽然看上去繁华，但是眼下真的到了绝境。一旦河底的那个存在现世，在因果业力的影响之下，西门家的覆灭可能就在旦夕之间。”西门孤鸿无奈地说道。 西门千叶听完也是认真的答应下来。当晚，西门千叶一夜未睡，不断想着自己明日要说的话。 次日一早，西门千叶早早地来到了陆明心一行人的住所。对于西门千叶此时出现，陆明心还是颇具怨念的，他可不是那种勤奋刻苦的性格，他有着自己的修行步调，不会过分地压榨自己。但是出于礼貌，陆明心还是把西门千叶请了进来。 西门千叶在进入之后，看到陆明心有些难看的脸色，还以为是对方已经知道了西门家眼下的困境，而且不想帮助西门家。不过在迟疑片刻之后，西门千叶还是恭敬地开口说道，“西门家第四十七代少家主西门千叶，此刻代西门家向陆前辈求助，希望前辈能给西门家指一条生路。 若是前辈能帮西门家渡过此次危机，以后西门家必不忘此再造之恩。前辈但有吩咐，只要不违背道义，且在西门家能力范围之内，西门家绝不推辞。” 陆明心显然是不知道西门千叶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说法，只能无奈地说道，“西门家传承近千载，若是有什么事情是西门家解决不了的，我这样的一介散修肯定也是没有办法的。” “前辈这么说是不愿意帮西门家了吗？”西门千叶声音悲切地问道。 陆明心实在是有些理解不了西门千叶的脑回路，只得无奈地说道，“不用叫前辈，我现在修为比你差一些，还没有踏出那一步呢。” “前辈谦虚了，就冲您在西门家桥前的那一拜，您就已经超越了西门家所有的人。”西门千叶激动地说道。 “那时也是师妹心血来潮，我和孔方不能拂了师妹的面子，也是只能跟着下拜。”陆明心解释道。 “那可以让陆明月前辈现身一见吗？”西门千叶追问道。其实在西门千叶和陆明心纠缠的时候，陆明月她们就已经来到了屋外，西门千叶也感觉到了，但是他不能直接说出来，那不是求人的态度。因此才有了这样的一句话。 陆明月等人在听到之后，也是不再观望，直接走进了屋子之中。西门千叶见到陆明月到来，直接就要开口求助，不过在看到陆明月脸上颇为阴沉的脸色之后，还是理智地选择了闭嘴。 陆明月见到西门千叶没有开口，终于是在叹了一口气之后开口说道，“我是不想卷入西门家的事情之中的。可是师兄他们到底是承了西门的情，我们总该有所回报才是。” 西门千叶闻言，心中也是大定。陆明心他们，在帮助西门家稳固阵法之后，受到西门家的感谢，可以说是一场交易。但是西门千叶动用家主手令为他们开启了更高的权限，那就是承了西门家的恩情了。 “不过，那对母女的事情你也应该知道，所以西门家能依靠的，还只能是自己。”陆明月补充道。 第217章 西门玲的经历 听到陆明月提起那对母女，西门千叶变得更加恭敬。原因无他，对于那对母女的处理，在西门千叶看来，已经不是单纯的境界和宝物可是解释清楚的了。在听到西门玲最后选择化为那对母女的保家仙，以放弃报复来换取一世香火之后，西门千叶都惊呆了。 在知道结果之前，他甚至都没有想过竟然还有这种解决办法。在他看来，以当时西门玲的情况，要么想办法以大能力直接灭了西门玲，要么就是玉石同焚，将那个女孩和西门玲一起解决掉。 “西门千叶明白。无论是要我还是西门家什么，只要能让西门家得以保全，我和西门家一定照做。”西门千叶答应道。 “你不必如此。其实你也应该明白，你们西门家之前做过什么，现在面对的又是什么。别说我没有能力，就算是有，我又能帮你什么呢？人在做，天在看，谁都不能逆天而为啊。”陆明月告诫道。 陆明月带着忽悠的话落在西门千叶的耳中，却是让西门千叶心中升起了无数的思索。他不得不承认，陆明月说得对，西门家能有今日的繁荣，除了自身的努力之外，河底上的生桩镇压地脉，连通内外绝对是不能忽略的因素。 “我知道了。”西门千叶开口说道，心中的希冀减少了不少，随后开口问道，“那现在，我应做些什么呢？” “现在的话，还是将有关西门家过去的典籍交给我们。我们在了解了你们西门家的过往之后，才好给出相应的建议。”陆明月开口说道。 “所有的典籍都要吗？若是都要的话，还是请几位移步，西门家传承太久，记录西门家历史的典籍非常多，近一屋子的书搬运实在有些不便。”西门千叶有些为难地说道。 “倒也不必，若是你们能将事情确定到几个人的身上，那么只将涉及这些人的典籍交给我们就好。”陆明月也知道西门千叶没有说谎，随即补充道。 西门千叶闻言松了一口气，但还是说道，“此事所涉及的人西门家倒是可以确定，只是有关人物和时间的典籍，在西门家属于绝密。就算是在下，想要调取也需要走一些手续，还望几位能给我一点时间。” “我们倒是无妨，就是不知道西门家能不能等得起。”陆明月说道。 “我一定尽快。在最短的时间内将需要的东西送到几位面前。”西门千叶答应道。 西门千叶很快又一次回到了西门惊鸿的身边，然后向其说起了自己的思考和决定。西门惊鸿在听完之后，有些不满地说道，“你真的完全相信那几个人吗？” “我信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能不能帮西门家解决眼下的危机。”西门千叶回答道，随即补充道，“现在我没有给他们任何重要的资源，大多是空头承诺，若是他们真的有本事，能帮助西门家渡过危机，那我们将承诺兑现也没什么。但若是他们不行的话，西门都没了，承诺又有什么意义。” 西门惊鸿听完西门千叶的说法，也是欣慰地说道，“我原以为你是在病急乱投医，但是没想到你是真的有自己的想法。若是如此的话，我会帮助你的。你说的那些典籍在西门家虽然属于绝密，但是我还是可以借调，复制一份给你不成问题。” “那还是请父亲尽快行动吧，那个镇压生桩的阵法怕是支撑不了太久了。”西门千叶劝谏道。 “我自然会尽快将典籍取出。不过在这期间，我希望你去调查一下那对母女和西门玲的情况。虽然已经看过了此事的报告，但这件事实在是过于蹊跷。我始终觉得，依照西门玲身上的怨气和修为，怎么也不会就这般轻易地放过那对母女，你还是亲自跑一趟吧。”西门惊鸿说道。 西门千叶答应下来，然后说道，“孩儿知道了，不过孩儿希望这件事还是旁敲侧击的好，若是单刀直入的话，我怕会引起那几人的反感，而且过于直白怕是也难以得到真相。” “你自行安排就好。”西门惊鸿答应道，然后就去了西门家中的一处秘地，以调取陆明月要求的典籍。而在西门惊鸿离开之后，西门千叶也是招了几个人，然后细细地安排起了行动计划。若是平时，他并不会如此谨慎，但是现在，他实在是有些放心不下。 在安排妥当之后，当天中午，那个女人收到消息，说是村里地学究听说了她们地事情，在考虑减免一部分翠儿学费地事情。女人地生活本就拮据，学费更是一大笔开销，女人听说之后，直接就第一时间离开了家门。 而在女人离开之后，几个翠儿的玩伴忽然又是找到了翠儿，想要和她一起去玩耍。本来在翠儿认西门玲为义母，并且晨昏定醒时时祭拜之后，翠儿之前的那些玩伴就疏远了她。毕竟孩子对于鬼神之事都是有着天然的敬畏，他们不想接近翠儿也正常。 这一切，自然是西门千叶的安排。不过西门千叶也是顺势而为，没有为难这对母女的意思。给女人的帮助是真金白银，只是西门千叶要求他们多拖延一些时间，将一些事情问得详细一些，也算是对女人的关照。 而在翠儿这边，西门千叶也是施加了自己的影响。他的做法虽然主要是为了调走翠儿，让他可以单独面对西门玲，但是也给了翠儿机会，让她以后可以不像之前那般被人孤立。 在母女都离开之后，西门千叶就直接进入了母女的住所，在看到那幅画像之后，西门千叶也是不由得为陆明月的技术而震撼。不过很快，他还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西门玲，难道你真的是心甘情愿地放过那对母女吗？”西门千叶开口问道。 “自然是真的，她们不是直接的凶手，我杀了她们也无济于事。倒不如受了这一世的香火，在寿元耗尽之后投个好胎。”西门玲认真地说道。 “你之前也是到了红衣的层次，甚至还修炼出了一缕青气。你能这么轻易就摆脱阴气的影响，放弃杀戮的念头，做出这样看似合理，实际上却极为艰难的选择？”西门千叶不解地问道。 “原来你是为了这个来的。怎么，河底的那位出来了吗？”西门玲有些冷漠地问道。 “你，难道是你破坏了阵法？”西门千叶身上顿时冒出了强烈的杀意，就算是西门玲此刻魂体恢复的差不多了，也有一种感觉，西门千叶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地消灭自己。 “可以这么说吧，不过我也是受到了蛊惑。那时我听到了一个声音，那声音似乎告诉我，她可以给我一个报复西门家，让西门家付出惨烈代价的机会，只要我走过去就好。可是我走过去之后，她却是借助我身上的阴气为她分担了一丝阵法之力。”西门玲心有余悸地回忆道。 “只是一霎那，我就感觉自身的阴气被消耗了大半。我甚至都不敢回头多看一眼，只能快速地逃离了那里。而后我听到了静姝的呼唤，再加上那个女道士本身实力不弱于我，这才顺坡下驴，答应了她。”西门玲解释道。 “你是说你被蛊惑到了河中的一处地方，然后失去了大半的阴气。”西门千叶问道。 “没错，就是这样。”西门玲承认道。 西门千叶听到这样的答案心中也是有些五味杂陈。陆明月确实没那么厉害，没法直接让红衣放弃杀意，但这运气实在离谱。 第218章 生桩的来历 也就是在西门千叶陷入沉思的时候，原本应该正在和小伙伴玩耍的翠儿却是急匆匆地从屋外冲了进来。在紧张地确认时间之后，甚至没有多和西门千叶多说一句话，直接到香案的一边取出了三根香，然后就熟练地点香、叩拜，然后恭恭敬敬地将香插到了香炉之中。 西门千叶看着翠儿的动作，也是明白，对方做这样的事情怕是不止一次了。从进来之后，到祭拜完毕，整个动作一气呵成，没有丝毫的停滞。不过最后，他还是不解地问道，“你现在不是应该正在和小伙伴一起玩耍吗？就这么着急回来上香吗？” 翠儿不认识西门千叶，但是也不怕生，听到西门千叶的问题，她认真地说道，“这是母亲和两个大姐姐的要求。她们说无论发生了什么，翠儿都不要耽误了上香的时辰，不然会有不幸的事情发生。对了，大哥哥来这里，是要找母亲吗？她今天有事出去了，不知道何时才能回来。” 西门千叶摇摇头说道，“没什么要紧的事，只是听村里人说这里有一对奇怪的母女，想要亲眼看一下。”西门千叶说完之后，又是看向了香案之上的西门玲，他能看到，翠儿的香火其实对于西门玲的帮助很小。但是翠儿的真诚却是最好的滋养，让西门玲身上的戾气小了很多。 西门千叶见到这一幕，心中对于陆明月的评价又是高了不少。虽然她说服西门玲有着极大的运气成分，但是也不能因此就否定她本身的智慧。 在离开之后，西门千叶又一次找到了西门惊鸿，此时西门惊鸿已经将陆明月需要的资料整理完毕，只等西门千叶调查归来。西门千叶在回来之后，将自己了解到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西门惊鸿，而在说完之后，又是补充道，“虽然陆明月做成这件事有着很大的运气成分，但是她自身的智慧也不能忽略。” “运气？什么时候你也开始相信这种东西了。”西门惊鸿摇头苦笑道。 “难道不是吗？若不是运气好，为什么在她施展秘术的时候，西门玲会遇到那样的事情。”西门千叶反问道。 “孩子，你是不是忘了，西门家的封印阵法对外是怎么说的。虽然不能具体到事件的细节，但是我等修士对于一件事本身的吉凶还是有相当的感知能力的。若不是这件事本身可以成功，陆明月又怎么会如此大费周章的动作呢，还是她感知到了什么，这才采取了行动吧。”西门惊鸿解释道。 在西门惊鸿说完之后，西门千叶也是明白了他的意思，确实是自己忽略了。不过很快，西门千叶还是醒悟过来后问道，“既然如此，那么我们可以将资料交给她们了吧。” “给她们吧。虽然说这是西门家先祖的黑料。但是时过境迁，当年做那些事的人，他们的血脉早就已经遍布整个西门家，若真是有什么因果报应，那西门家的每个人都逃不了。”西门惊鸿叹息着说道。 西门千叶听到这样的话也是默然，不过还是从西门惊鸿手中接过来他调取出来的资料，然后直接前往了陆明心等人的住处。 在西门千叶回来的时候，陆明心等人此刻都没有离开。西门千叶也是没有什么掩饰，直接拿出了西门惊鸿给出的资料说道，“这些就是涉及西门家此番危机的相关人物的所有记录了。老实说，这之中有着不少西门家的黑料，希望诸位在看完之后不要到处宣扬。” “这是自然，西门家能信得过我们，我们自然也不会让西门家失望。”陆明心答应道，随后从西门千叶手中接过了资料。 陆明心在接过资料之后，小心翼翼地打开，然后认真地查看了起来。陆明心看的速度极快，很快就是粗略地看了一遍西门千叶带来的东西。只是在看完之后，陆明心半晌没有说话，他实在是有些想不到，表面光鲜亮丽的西门家，先祖竟然有这样的存在。 西门家的资料之中记载，在道门和鬼族激战正酣的时候，西门家修为与神境只有一步之遥的先祖意外陨落。西门家为了躲避鬼族的报复，不得不进行迁徙，在经历重重艰险，和不少本地氏族发生冲突之后，终于是在家族强者的努力之下，西门家来到了如今的区域。 可是西门家初到这个区域的时候，那条河上还没有桥梁，西门家想要出入，只能等每年的冬至前后，也就是水流最为平缓的时候，才能勉强在两岸之前穿梭。这无疑极为不便，但是外界纷乱，西门家也是不愿继续迁徙，只能硬着头皮在这里勉力维持着。 后来，不知是从何时开始，西门家内部出现了要建造桥梁的声音。但是因为河流过于湍急，西门家几次尝试都未能成功，桥墩只要进入水中，很快就会被湍急的河水破坏，根本不给西门家加固的时间。也就在这个时候，西门家逐步完成了对现在生活区域的探索。 西门家的先祖发现，现在的区域其实非常适合生存，西门家在这里可以维持生息并且逐步壮大。但是因为这样的发现，桥梁的问题愈发成为制约西门家发展的心病。若是不能解决这个问题，西门家的内部就会因为缺少物资而难以进一步发展。 终于在再度数番尝试无果之后，不知是谁，提到了鲁班书上的秘术，也就是立生桩。 本来这个法子在一开始被提及的时候，西门家大部分的主事之人都是极力反对的。西门家到底是正道世家，对这样邪门的秘术自然是有着天然的抗拒，而且西门家的先祖也是明白，生桩在地底逐渐吸收阴气修炼，早晚有破世而出的一天，他们要是这么做，就是在透支西门家的潜力。 但是随着又一次的天赋测试，西门家内部的风向变了，支持的声音似乎是一夕之间就压制了反对的声音，似乎是谁敢反对，谁就是阻碍西门家发展的罪人。但是在事后的调查之中，这件事背后却有着极不光彩的一面。 原来是那一次的天赋测试之中，拔得头筹的是一个女孩子，而偏偏那个女孩子所在的势力比较孤高，与其他几支力量有些矛盾。于是在有心人的串联之下，这些势力开始支持立生桩的事情。但这只是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他们包藏祸心，想要将那个女孩作为生桩埋入河底才是真的。 在经历一段时间的拉扯和博弈之后，最终，那些势力成功地忽悠住了一些不明真相的力量。在他们的联合施压下，女孩所在的势力，不得不同意立生桩的要求，亲手将女孩埋入了河底。不过也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在女孩被埋之后，河水在那几日之中竟是真的变得平缓起来，西门家也是得以成功地在河上建立了桥梁。 陆明月等人以最快速度将西门千叶带来的资料传看了一遍。在看完之后，陆明月面带微笑地问西门千叶，“不知道你有没有看自己带来的东西。” “我来之前也是粗略地看了一遍。”西门千叶轻声说道。事实上他不是看了一遍，他是反复地看了好几遍，其中的内容甚至都全部记住了。 “那你看完之后难道没有知难而退吗？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前人破坏，后人遭殃。既然西门家的先祖做下了这样的事情，那西门家就要为此而承受代价。我们这些外人又能做些什么呢？”陆明月反问道。 第219章 西门青云 虽然陆明月的态度非常冷漠，但是她说的却是如此的理所当然，西门千叶一时也是不知该如何回应。他想说让陆明月想想办法，让西门家可以以最小的代价来解决眼下的危机。但是这么说有一种推卸责任不想负责的感觉，西门千叶实在是有些开不了口。 在僵持了半晌之后，终于是陆明心开口说道，“虽然西门家先祖做出这样的事情不对，但那毕竟和他们这些晚辈无关，师妹又何必和他们置气呢？” 不过这一次，陆明心却是没能让陆明月回心转意，陆明月严肃地看着陆明心，然后问道，“师兄在清水县的时候，可听过首富袁随风的事情。” “自然是听过。”陆明心回答道。在陆明心十岁左右的时候，袁随风清水县的首富，可是后来被曝光，原来袁随风祖父发家的原因竟然是盗墓，正是靠着盗墓挖坟得到的资本，袁家才能一步步地成为首富。袁随风在知道这样的事情之后，在赔偿了受害人的损失之后，悄然消失在了清水县，再无音讯。 “师兄啊，就算是不知情，但是他们到底是享受了前辈留下的好处，难道一句‘我不知道’就可以清偿全部因果，继而抛弃一切的责任吗？”陆明月继续问道。 这一次，不光是陆明心默然无语，就算是觉远和张子墨兄妹都是有些默然。其实严格意义来说，他们也都是承袭了前辈的好处。若不是前辈的资源和人脉，他们想要走到今天这一步，也不知道要付出怎样的艰辛。他们自然是说不出不顾前辈过错这种推卸责任的话。 在僵持了一会之后，陆明心终于是开口说道，“还是再仔细看看西门家一些参与到此事的其他人的事，再做出决定吧。” 西门千叶这时也是说道，“是啊，先前诸位看的，只是那段历史的粗略还原，但是我相信先祖不会都是浅薄之人，只想着明争暗斗，全然不顾后辈的死活。”说完之后，直接愤而离去。 西门千叶说完之后，也是很快再次找到了西门惊鸿，然后有些不解地问道，“父亲，难道西门家的先祖之中就没有人关心后辈的死活，出面阻止这件事情吗？” 西门惊鸿听到西门千叶的问题，也知道他已经看完了西门家内部的记载。不过西门惊鸿听完之后也是摇了摇头，然后说道，“西门家的先祖自然不乏良善之辈，事实上在正式立生桩之前，就一直有人在阻挠此事的进行。而且，似乎有一位先祖还曾外出寻求替代之法，只是最后客死异乡，只留下一块玉佩被带回了家族。” “代替之法？立生桩还能有代替之法？”西门千叶有些不解地问道。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这是那位先祖的全部记录。只可惜，只有他在西门家之时的记录比较完全，而在离开之后，就有些语焉不详了。”西门惊鸿说着就交给了西门惊鸿一个卷轴。 西门千叶接过之后，打开了卷轴仔细阅读了起来。 西门青云，据传是那个被埋到河底的女孩的亲叔叔。在女孩天赋测试之后，他就逐渐察觉到西门家风向的转变，敏锐地感觉到侄女的危机，但是也知道此事确实对西门家有着不能拒绝的诱惑力，单靠反对几乎不可能阻止事情的发生。于是在一面阻挠族中计划进行的同时，一面也是寻找着代替之法。 而后在一次和外界商队的接触中，西门青云也是在了解外界局势的同时，不知是打探到了什么消息。在给同一脉的人留书之后就离开了。后来据说他数度曾往返于长安洛阳两地，最终再度出现之时，已经是病入膏肓，命在旦夕。在听说西门家已经立完生桩之后，更是直接吐血昏迷。 直到最后一刻，西门青云才勉强清醒了一些，从怀中拿出了一块玉佩，然后悲伤地说道，“我已经尽力奔走，却不想还是晚了一步。我以为只要找到宇文大人的秘法就可以，却不想西门家如此急功近利。”西门青云在说完之后，就是直接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虽然西门青云最后也是没有把事情说明白，但是西门青云在游历期间，也是结交了不少的当世强者，为西门家赚来了不少的人望。为此，西门家隆重地为西门青云进行了葬礼，并且把他临终之际攥在手中的玉佩放在了牌位之前，和他一起接受后人的祭拜。 西门千叶看完西门青云的事情之后，也是有些不解。西门青云到底是找到了什么，宇文大人又是谁？不过在西门千叶思索的时候，西门惊鸿却是提醒道，“若是你真的想要了解这位前辈的情况，可以去问问孔方，虽然他不通修行，但是却熟读经史，想来对于那时的时事有所了解。” 西门千叶此刻也是有些病急乱投医，在西门惊鸿说完之后，就是又一次来到了陆明心的住所，然后将西门青云的事情告诉了在场的众人。只是可惜，在场的众人虽然修行天赋不弱，但是对于历史的了解，甚至还不如有些避世的西门家。 在西门千叶说完之后，陆明月有些不确定地说道，“若是西门家的记录比较准确的话，西门青云活动的时代应该是晚唐，那时天下确实已经逐渐步入了乱局。西门家为此而迁徙也不是不可能。” 而在陆明月说完之后，张子萱有些不解地说道，“既然西门青云存在于晚唐，那么他寻找的宇文大人又是谁呢？宇文化及还是宇文成都？” 在张子萱说完之后，别人还好，但是孔方明显的脸色一黑，然后说道，“猜也猜得靠谱一点啊。宇文化及就算了，宇文成都那可是说书人杜撰出来的人物，历史上根本就没有这个人。” “那你说宇文大人是谁？”张子萱被孔方嘲讽后，有些不满地反问道。 “这我就只能认真负责地告诉你，我不知道。”孔方对于张子萱的问题，一字一顿地说道。 “你不知道还说我说得不对？”张子萱有些不满。 “宇文化及一介庸才，没什么真本事，而且他死之后，死无葬身之地，所有的东西，连同尸首都是被分得一干二净，西门青云就是再傻也不会去找他。”孔方解释道。 在解释完张子萱的问题之后，孔方继续说道，“宇文家是北周皇族，隋文帝杨坚在篡位称帝之后，虽然清洗了一部分宇文家的势力，但毕竟是皇族，家大业大，还是有相当一部分宇文家的势力存活了下来。谁也猜不到西门青云说的是哪一位。” “但是记载上说西门青云是在长安洛阳一代徘徊，凭借这个线索，总能将范围缩小不少吧。”张子萱追问道。 “至于在长安洛阳一代盘桓，你要知道，虽然现在那两个地方属于偏远边陲，但是在隋唐之时，那里可是都城所在，天下中心。就算是要调查一些不在两地成名的隋唐官员，可能最后都要到这两个地方找线索作为佐证。 所以这一点放在现在或许有用，但是如果是在那个时候的话，可能完全称不上线索。”孔方在解释之后也是无奈的摇摇头。 见到张子萱吃瘪，陆明月这时凑上来幽幽地说道，“孔兄，那位西门青云是为了救自己的侄女才离开西门家的，想来他找的人应该是相关方面的专家，若是以此为线索的话，应该可以确定一个可能的方向吧。” 这一次，孔方终于陷入了沉默。 第220章 宴会 在沉思半晌之后，孔方开口说道，“陆姑娘所言不无道理，只是在下在历史方面只是有所涉猎，算不得精通。就算是有了方向，但毕竟是近千年前的事情，我也是要向这方面的学者求助一番才行。诸位还是给我一段时间吧。” 听到孔方如此说，众人也是不再追问，毕竟时间太过久远，孔方也不是百科全书，有确定不了的事情也是在情理之中。西门千叶见此番询问无果，也是只得黯然离去。 在西门千叶离开之后，陆明心走到孔方身边轻声问道，“孔兄当真是什么都不知道吗？” “猜测倒是有一些，但是确实需要一些佐证。我现在立刻写一封信求助家中这方面的老人，若是情况顺利的话，有个十天左右，我们就能接到回信了，”孔方开口说道，然后就来到了一旁的桌案之上开始奋笔疾书。一封信很快写好，然后孔方就独自离开了。 此事过后，西门家暂时平静了一段时间，虽然西门家的各个派系在经过一段时间的‘调查’之后，确实像孔方说的那样开始了相互攻击，但是西门父子却是心烦意乱之余没有任何看戏的心情。以宾客尚未离去，家丑不可外扬的理由，将一切的矛盾都是压制了下来。 在此期间，来自外界的宾客有条不紊地进入西门家的宝库挑选所需，虽然有人因为所求之物过于稀有而失望而归，但大部分还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在挑选宝物之后，不少人也是表达出了离去的意愿，西门家不好挽留，只得举办宴会送宾客离开。 等到宴会开启的时候，虽然外界的宾客不知道西门家此刻面临的危机，但是也是感觉到了气氛存在异常，一些消息灵通又在西门家中有所交际的，更是知道了近期西门家发生的一些异变，在不解之余，也是想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西门惊鸿看着在场的众人，心中也是感到阵阵苦涩，若是可以的话，他其实希望这些人可以多在这里呆一些时间。他认为，有这些人在的话，那河底的生桩应该会选择继续蛰伏，若是他们离去的话，那么对方就会正式动手。 不过就在西门惊鸿恍惚的时候，一旁的西门千叶却是说道，“父亲大人，西门家的危机或许只能靠我们自己来解决。他们先前帮助我们西门家，只不过是钱货两清的交易，若是想要他们出手对付那位，我怕能不能成功是一方面，就算是成功了，我们西门家也付不起这样的代价。” “你真的这么想？”西门惊鸿轻声问道。 “是的，父亲。三百年前的那位先祖甚至连自己人都欺骗，明知此事如此凶险也不肯告知后人，不就是怕此事泄密，西门家的软肋被外人掌握，最后一点点变成其它势力的附庸吗？”西门千叶此时已经基本冷静了下来，严肃地说道。 “孩子，你能这么想很好。这样的话，就算是我不在了，你也可以支撑起西门家来了。”西门惊鸿说道。 “父亲，你什么意思？”西门千叶不知道西门惊鸿为何要这么说。 “西门家传承千年，还是有一些底蕴的。只要河底的那位没有真的进入神境，我就能凭借着西门家先祖的秘法助你逃脱。若真是到了那一步的话，西门家就靠你了。”西门惊鸿一脸决然地说道，仿佛已经做好了准备。 西门千叶听完，最终也是没有开口阻止，只是说了一句，“若真是到了那一步，西门千叶绝不会弃西门家于不顾。” 西门惊鸿听到西门千叶的话，也是没有劝说什么。他们父子是西门家的家主和少家主，虽然地位尊崇，但同时也是背负着责任和因果，若真是一开始就打定了逃跑的念头，怕是逃得性命也会留下心魔，日后修为难以精进甚至直接走火入魔。 两人在商议完毕之后，就收拾好了心情开始主持宴会。其实宴会根本不是这次法会的重点，外面的人关注的是西门家能提供什么样的宝物，而西门家注意的是如何在这些人的帮助下加固祠堂中的香火。眼下的情况，就像西门千叶说的那样，钱货两清，眼下顶多就是吃个饭混个脸熟，然后约定日后继续合作而已。 在简短的开场白之后，西门家开始陆续布菜。这一回，西门家显得比较随意，一桌子的菜基本上就是一股脑地端了上来，完全没有普通世家中的讲究。但是对于菜品本身，西门家就是比较讲究了。使用了不少珍贵的食材，充分展现了西门家作为世家大族的豪横。 上菜之后，西门惊鸿就带着西门千叶开始轮番敬酒，当然，他们敬的不是真正的酒，而是灵液，还是外界难得一见的灵液。西门惊鸿本来不必如此郑重，上次的宴会之中，他也只是在台上直接一杯敬了所有人。当然，修行界不是特别注重礼节，况且西门惊鸿身份尊贵，此事也就这么过去了。 不过这一次，西门惊鸿是要为西门千叶进行引荐，所以他必须放下姿态来依次敬酒。当然，一个了解西门惊鸿的人忍不住说道，“西门家主今日如此行动，实在是让我等受宠若惊啊。” 西门惊鸿看向来人，也是颇为正式地说道，“今日高朋满座，让西门家蓬荜生辉，我身为东道主，下场向贵客敬酒，也是理所应当，你不必如此激动。” “呵呵，你这话忽悠一下别人就算了，我还不知道你。今日如此，怕是为了你的宝贝儿子吧。不过其实你不必如此。你儿子修行天赋比你这个老子还要强上不少，没准我们下次来的时候，出来主持法会的就是你儿子了。”那人继续说道。 西门惊鸿不再理会，只是对西门千叶说道，“此人乃是散人林轩，据说是得了某位接近神境强者的完整传承，借此轻松突破了第三层，是散修中的决定强者之一，你决不可怠慢。” 西门千叶听完，也是端起酒杯说道，“林轩前辈，晚辈西门千叶，在此见过前辈了。日后西门家或许还要前辈的帮助，希望前辈不要推辞。” “好说，好说，我本是一介散修，若不是你们西门家的西门孤鸿折节邀请，怕是连来此的机会都没有。若是西门家需要，我又能做到的话，一定尽力相助。”林轩说道。 很快，西门惊鸿就来到了陆明心所在的这一桌。本来陆明心都是不想来的，这次可是高端局，他还没有看破心障，来这里实在有些自取其辱。不过西门千叶却是给他亲手写了一封请柬，这和那些下人写好，然后主人签名的请柬可不一样，他不来就实在有些不给面子了。 西门惊鸿走到几人身前之后，开口说道，“英雄出少年，几位年纪轻轻，就有了此等境界，将来的成就定然不在我之下，只是不知道我还能不能看到那一天了。” “前辈这说的是哪里的话，若是以前辈的修为还不能在危机中生存下去，那么其它人怕是也难以存活吧。”张子墨认真地说道。 “我是西门家的家主，无论如何都不能弃西门家于不顾。不过若是犬子能在接下来的动荡中侥幸活下去，还望太清山可以收留他。”西门惊鸿郑重地说道。 不过还不等张子墨开口，陆明心却是说道，“我觉得西门公子不是寄人篱下之人，若是他真的可以存活下来，将来定然可以重建西门家。前辈还是不要如此悲观的好。” 第221章 西门芊芊 陆明心这话，要是换一个人说，西门惊鸿都会嗤之以鼻，但偏偏就陆明心说出来，西门惊鸿会感到一阵希冀。不为别的，就为了陆明心这一脉每一代都是一脉单传，但是偏偏每一代都能成为最接近神境的强者。在其最巅峰的时期，不是公认的第一人也没有出过前三。 陆明心也不知西门惊鸿为何会如此激动，但还是坚定地说道，“我愿意相信西门兄。我的直感告诉我，西门兄日后也会是足以镇压一方的强者，成就绝对不低。”西门惊鸿闻言默默地点了点头，然后向几人敬了一杯酒。 在离开几人的桌子之后，西门惊鸿悄声对西门千叶说道，“孩子，你无论如何都要活下去。”西门千叶感受到了西门惊鸿话里的坚定，也是轻声回答道，“父亲，若是事不可为，我会重建西门家的。” 不多时，西门惊鸿就是将在场的宾客向西门千叶引见了一遍，宴会也是逐渐进入了比较无聊的时候。每张桌子都是各聊各的，彼此之间没有什么交流。也就是在这时，西门惊鸿感受到了一阵剧烈的能量波动，不过当他想要探查的时候，这波动却是很快消失不见。 西门惊鸿心中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悄声对西门千叶说道，“你先去祠堂那边吧。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回来，一旦有机会就立刻离开。” “父亲？”西门千叶见到父亲如此，心中也是有了猜测。但是最后，西门千叶还是选择了离开，他知道自己现在帮不上忙，留下来也只会让西门惊鸿分心。 很快，在宴会尚未结束的时候，一个身影在外面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一进到院子里，就直接扑倒在了地上。西门惊鸿快速上前将人扶起，众人也是看清了来人，竟是一直在西门家那座桥边守护的西门孤鸿。 “怎么回事？”西门惊鸿在将西门孤鸿扶起来之后，一边检查西门孤鸿的情况，一边紧张地询问道。 “家主，河底的那个生桩出来了，我完全不是对手，连她一招都接不住。若不是她说念在我守在桥边近二十年，时常对桥梁进行洒扫的情谊，姑且饶我一命。怕是我当时就没命了。”西门孤鸿苦涩地说道。他也是第三层的存在，却不想今日被鬼物一招击败。 “那她呢？”西门惊鸿紧张地问道。 “我不就在这里吗？”一道女声忽然突兀地出现在屋中，随后一道身影出现在了门口。可是在众人看来，这道身影似乎很早就出现在了这里，只是众人没有发觉而已。 来人是一个少女，看上去只有不到十岁的样子，只是她身上的装扮让众人有些看不懂。若是陆明月或者孔方在的话，或许可以认出来，这种装扮流行于近千年之前，现在已经没有人这么打扮了。 不过虽然是一个少女，但是众人看向她的时候，却是直接感到汗毛炸裂，仿佛像是被最凶残的野兽盯上了一般。不为别的，少女周围散发着天青色的阴气，只是在这阴气之中，隐隐有七彩之色浮现。 在场的人不是没见过青色的阴气，只是那些阴气大多掺杂于红色之中，纯色的都少，而这少女身上的，显然已经不是众人见过的层次。如果以对应关系来看，此刻少女表现出来的层次，相当于修士从第三层向神境迈进的中间时期，虽然还在第三层可以对抗的范畴，但绝对是高出在场的诸位很多。 不过在众人都因为少女周身的气场而噤如寒蝉的时候，陆明心却是有些不解地看向那个少女，然后走过去轻声问道，“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这是西门家答谢宾客的答谢宴，你是不是走错了地方。”不是陆明心足够神经粗大，而是在他看来，眼前的这个，只是一个寻常的少女。 “我叫西门芊芊，亡于千年之前，我来这里是要找西门家的人算账。至于你，到底是在过桥之前敬拜过，所以我收敛了气场，你感觉不到我的气息。”少女开口说道。 西门芊芊的话落在陆明心的耳中，陆明心的脑袋一时有些短路，在场的其他人也是有些哑然。他们没想到西门芊芊竟然有这么平和的一面，但是也是有些后悔，想当初陆明心三人桥前下拜的事情传出后，他们也是没少进行嘲笑，没想到现在竟然有这样的展开。 “好了，此事与你无关，你先退开吧。”西门芊芊说完之后，只是轻轻挥手，就将陆明心推到了一旁。然后就是将目光看向了西门惊鸿，然后开口说道，“你就是西门家这一代的家主了吧，你有什么要狡辩的吗？” “您到底是西门家的前辈，难道就真的要置西门家于死地吗？”西门惊鸿无奈地问道。 “呵呵，西门家的前辈。当年将我封入地脉的时候，从未问过我的意见，直接一包药就将我丢了下去。后来又骗我说阳寿耗尽就可以离开。 可我这一等就是近七百年，可我再次看到解脱希望的时候，西门家更是图穷匕见，直接用大阵镇压，让我完全没有离开的可能。我忍受了千年的孤寂，但西门家却是凭借着我的牺牲收获了千年的繁华，你让我如何甘心。”西门芊芊在诉说的时候语气变得越来越阴冷，其怨恨让周围的人都是感觉遍体生寒。 “后辈并不知千年前之事，先祖也没有提及。但是后代之人也有存活的权利，若是先祖肯放过西门家的话，晚辈可以将前辈请入宗庙四时祭拜，但前辈若是一意孤行的话，那就不要怪后辈无礼了。”西门惊鸿虽然心中有愧，但还是不卑不亢地说道。 “我的态度不会改变，西门家必然要付出代价。”西门芊芊坚定地说道，随后看向了在场的宾客，面露不屑地问道，“只是不知道你们这些人会怎么选择。” “我们有的选吗？”林轩轻声开口说道，继而补充道，“虽然我们也不知道你的事情，但是想来我们先前加固的阵法，应该就是用来封印你的吧。结下了如此的因果，你会放过我们吗？” “还是有得选的，你们中有的人参与了一次的封印，有的人参与了两三次，你们只要按照自己参与过的次数，到桥前叩拜，然后用心忏悔，我还是可以饶你们一命的。”西门芊芊开口说道。 林轩听完之后，脸色变得阴沉起来，虽然这个西门芊芊非常恐怖，但若是让他认错，然后向鬼物低头的话，还不如直接杀了他呢。同他一样，其它一些对鬼物没有好感的人也是相继站了起来，然后释放灵力表明了自己的决心。 觉远本来在听完西门芊芊的要求之后，还在盘算着自己顶多算是参与了一次封印，要怎样道歉才能取得对方的原谅。但是张子墨却是直接站了起来，甚至表现出了强烈的战意，觉远见状，也是无奈地跟着站了起来，然后同样释放出自身的灵力。 西门惊鸿感到场中涌动的灵气，心中安心了很多，然后开口许诺道，“若是西门家能够安然度过此次的危机，西门家不仅会为诸位治疗可能受到的伤势，还会给诸位一份令人满意的酬谢。” 西门惊鸿的话更加坚定了场中之人的信念，虽然这次西门家没有吝啬，但一些人还是有不少的遗憾。毕竟只是一次法会，他们所能收到的东西还是有限。可是如果再来一次的话，众人想想都是觉得有些心动。 第222章 大战开启 此刻处在角落之中的陆明心虽然有些放不下觉远和张子墨，但是他的实力不允许他参与到这个级别的战斗之中，所以他现在只能识趣地躲到一边，以防被接下来的大战波及。 在陆明心退到一旁的同时，场中的气氛也是变得紧张了起来。在西门惊鸿动员之后，宾客中的强者都是将自身的气机锁定在西门芊芊的身上，而西门芊芊面对如此的强者，却是显得非常不以为意，只是用清澈的目光看了一眼陆明心，似乎是在等陆明心离得更远一些。 终于，在陆明心足够远之后，西门芊芊收回了目光，然后看向了西门惊鸿，有些轻蔑地说道，“出手吧，让我看看千年过去，西门家比起当年究竟是改变了多少。” 西门惊鸿没有说话，一出手就直接唤起了西门家的护族阵法。虽然西门惊鸿也是在第三层浸淫多年，但是距离西门芊芊展现出来的层次还是差了不少，他甚至不知道其中的差距有多大，只能先启动西门家的护族阵法才能稍微安心。 西门芊芊看到这一幕露出一抹玩味的神色，然后看向宾客之中扬言要对抗她的林轩。而后者在被她的气机锁定之后，只觉得汗毛耸立，像是被猛兽盯上了一般，不自觉地就展开了全部的修为，想要压制对方气机的压迫。 可就在林轩展露修为的时候，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事情发生了。只见西门家上空逐渐显现而出的护族大阵在林轩释放自己的气机之后，竟是直接释放一道光芒镇压而下，而林轩此刻全部的心神都放在西门芊芊身上，根本没有注意到头顶上镇压而来的光束。 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之中，这光束直接落在林轩的身上，只是一瞬间，林轩的气机就是萎靡到了极致，若不是林轩在展露修为的时候也是使用了防护的法器，怕是刚刚那一下，他直接就没命了。见到这一幕，原本想要展开修为的其他人都是暂时停下了动作。 林轩在勉强恢复精神之后，一脸怒意地看向西门惊鸿，而后者同样是一脸无辜，他也不知道为何护族大阵会不按他的意愿进行攻击，竟是意外地重伤了林轩。 这时，西门芊芊看着西门惊鸿寒声说道，“你启动护族大阵的想法不错，但是你不要忘了，谁才是西门家的人，谁又是外人。若是你想要借助护族大阵帮着外人打自己人，我劝你还是放弃这个念头吧。” 听到这话，西门惊鸿的脸上也是泛起了一阵苦涩。西门惊鸿对于护族大阵还是有一定的了解的，所以他明白，西门芊芊所言非虚。护族大阵确实有一些鉴别血脉的能力，若是自己将护族大阵完全开启的话，只要西门芊芊稍微引导，那没有西门家血脉的人就无法出手了。 而欠下因果的西门家之人对上西门芊芊这位祖先的话，绝对是凶多吉少。而想要让护族大阵顺应他的心意，西门惊鸿还做不到。因为西门芊芊境界比他还高。 在一番权衡之后，西门惊鸿只能无奈地撤去了护族大阵，然后看向西门芊芊开口说道，“西门家的护族大阵确实不好对付你这位西门家的先祖，但是这里有这么多的通道，就算是你再强大，也没有到那个境界，面对这些人也是必败无疑。你真的不愿意给西门家，也给自己一个机会吗？” “多说无意，这千年的孤寂与痛苦不是你一句话就可以盖过的，不用西门家的血来洗刷，我心中的恨意绝不会消失。”西门芊芊脸色变得难看，声音变得阴冷。在说完之后，直接将自身的实力展露出来，强横的阴气甚至引起了天象的变化，黑云密布，仿佛进入黑夜一般，整个天地都是变得压抑了起来。 这般恐怖的威势，不只是陆明心，就是场中的人也是没有见过，不少人在这样的威势之下甚至是忍不住的后退，修为没到第三层的人更是直接夺路而逃。 陆明心看向觉远和张子墨，却是看到，虽然两人在这样的威势下也是面色发白，但是却目光坚定地站在那里。而后张子墨展开了自己的修为，随着一声雷鸣，周身压抑的气氛甚至都是被破开了。 不过相比于张子墨，觉远却是含蓄不少，只见他体表泛起了一层金光，然后周围的气氛便再也影响不到他。而且他似乎察觉到了陆明心担忧的目光，甚至在施展修为的同时，还能转头用目光示意陆明心快些离开。不过陆明心相信了西门芊芊的话，只是躲得远了一点，但依旧在观察着战局。 在修为尽数施展之后，众人有些意外的发现，西门家的底蕴比众人想象中的还要强大，就算是西门孤鸿此刻已经失去了战力，但是西门家达到第三层的强者还是有两位数。要知道寻常的势力，若是能有一位第三层存在，就可以说是顶级势力了，古老一些的，也不过三五位而已。 不过奇怪的是，就算是面对二十余位第三层的修士，西门芊芊也是没有半点紧张的意思，反而是在嘴角不经意地流露出一抹冷笑。 这时，忽然有人开口说道，“眼下敌人虽然只有一个，但是实力却强过在场的所有人，我建议我们按照自身能力进行战斗，攻击能力强的负责进攻，守卫能力强的进行防守，而有特殊能力的，则是两边支援，伺机行动。” 他的意见比较中肯，很快，在场的修士就是按照自身的能力进行了分配，张子墨虽然实力不高，但是受到功法影响，他的攻击能力属于最强的一类。而觉远自然不必说，他参与到了防守之中。至于陆明心，他躲得更远了一些。 在众人分配完毕之后，西门芊芊也是选择了出手。只是她的攻击方式非常的原始，居然只是放出了一道带着七彩之色的阴气匹练。不过虽然攻击的方式比较原始，但是其威力却是让众人吃惊，只见阴气匹练刮过之处，就算是没有生命的桌椅都像是受到了岁月的侵蚀一般，呈现出了一种腐朽之色。 见到这样的威力，负责进行防守的修士也是立刻收起了心中的轻视，直接展开全力进行防守。一时之间，金钟嗡鸣，宝塔浮现，还有阵阵禅唱在场中响起。 不过陆明心更关心的是觉远，在陆明心担忧的目光之中，觉远竟是向前一步，直接以肉身对那恐怖的阴气匹练进行阻挡。 很快，西门芊芊发出的阴气匹练就是撞上了场中修士释放出来的防御法术。只是想象中法术碰撞发出的声音并没有出现，阴气匹练在遇到那些法术幻化出来的物体时，竟是直接让后者消失，不过自身也是变得黯淡了不少。 一直到撞到觉远的时候，因为接触到了实体，才有声音发出，不过却是像水流接触到墙壁的声音。不过只是短暂的接触之后，觉远就是被击退了数步，原本有些苍白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嘴角甚至溢出了鲜血。 所幸在击退觉远之后，阴气匹练也是黯淡到了极致，只是化作一股阴风刮过，没有再造成什么影响。 但是让陆明心不解的是，一击之后，几乎所有出手的人都是看向了西门家的修士，就连觉远也是如此，只是他的目光不像其它人那般愤怒。但陆明心知道，严守戒律的觉远若是那样看人，对方若是不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的话，觉远是不会轻易放过对方的。 第223章 合击之术 在诸多质疑的目光之中，作为家主的西门惊鸿站了出来，迎上那些冰冷的目光开口说道，“诸位想必也是听说过，我等修道之人施展的法术威力会受到因果的影响。 这位本是西门家的先祖，我们西门家的族人都或多或少地受到了她的恩惠，欠下了一份因果，所以现在法术威力会变弱。不过诸位放心，西门家答应诸位的好处不会少，诸位出力之后，西门家还是会给诸位一个满意的答复。” 在西门惊鸿解释之后，不少人都是忍不住地唏嘘起来。其实在修行界，不少有名有姓的修士都是孤家寡人。这是因为修行之人五弊三缺，而在这之中最多的就是鳏寡孤，这样的人虽然比较可悲，但是在其它角度来看，也是免去了很多因果的牵绊。 在一些知名的门派之中，很多主事之人和主要战力都是讲究身世清白，这也是在无形之中免去了因果的牵绊。而像西门家这样的修行世家，不说硕果仅存，也是非常稀少，因此才会遇到这种极少出现的情况。 而在觉远等人接住西门芊芊的攻击之后，那些负责攻击的人也是释放了自己的手段。一时之间，只见无数的光箭、火球和雷光向西门芊芊飞去。可是面对这每一个都足以重伤甚至消灭红衣的攻击，西门芊芊却只是挥了挥袖子，随即略带七彩的阴气化作屏障挡在了她的身前。 那些攻击尽数落到了屏障之上，然后，那些恐怖的攻击就像是落到了蛛网上的蚊虫，虽然冲击之势没有第一时间停止，但是却变得奇慢无比。而后，随着一声玻璃碎裂的声音，屏障和周围的空间一同破碎，那些攻击也就一起消失了。而后，空间重组，一切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西门芊芊如此轻描淡写的化解了如此恐怖的攻击，自然也是让在场之人侧目。几乎每一个人，在进入第三层之后，都会有一种睥睨天下的感觉。因为在神境不显的现在，这个境界就是最强，就算彼此有差距，也难以达到如此悬殊的地步。但是现在，一切似乎不一样了。 不过，西门芊芊却是没有给众人过多的思考机会，抬手就是发出了一道阴气匹练，这道匹练和先前的那道一般，在威力和速度上几乎是毫无二致。负责防守的众人，也是只得再次施展手段进行防御。 虽然这一次也和上次一样，众人挡住了西门芊芊发出的阴气匹练，但是陆明心看到，觉远似乎是有些坚持不住了，他受了伤，只是用力压制了吐血的冲动，但是嘴角的血已经说明了一切。 就在陆明心焦急地想要呼唤神降术，帮助众人查看西门芊芊弱点的时候。一个人忽然面色难看地走到西门惊鸿身前，然后开口说道，“西门家主，这样下去，只怕就算我们可以取胜，也留不下对方，而且我们自身也是会受到极大的损伤。” “可是眼下我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不知道齐鑫道友有什么好办法？”西门惊鸿无奈地说道。 “有是有，可是这合击之术乃是我们这一脉的绝密，若是暴露在外，一旦被有心之人针对，只怕我们一脉会遭遇灭顶之灾。”齐鑫有些担忧地说道。 西门惊鸿闻言也是会意，开口保证道，“齐鑫道友放心，若是西门家可以安度此劫，定会极力补偿道友的损失。西门家就是你们一脉最忠实的盟友，所有对你们不利的行为，也是对西门家不利的行为。” 齐鑫在得到保证之后，也是不再多言，直接拿出一卷竹简交给了西门惊鸿。西门惊鸿在草草看过之后，也是激动地说道，“不曾想这世上还有如此精妙的合击之术，这下我们就可以轻易战胜她了。” 说完之后，西门惊鸿也是在牵制西门芊芊的同时陆续地将齐鑫拿出的卷轴给众人传阅。在知晓卷轴的内容之后，看过的人也是眼前一亮，直呼精妙。 很快，场中主要的人都是看过了卷轴。而后，在又一次发起反击牵制西门芊芊之后，场中的众人开始按方位排列起来。在排列之后，无形的气在众人之间开始流动。在陆明心的感应之中，这些人身上的灵力开始连接到一起，散发的气势也是变强了不少。 不过面对众人的变化，西门芊芊却像是迟钝一般，只是轻蔑地说道，“你们又在耍什么把戏，以为这样就能战胜我吗？” 而西门惊鸿也是察觉到西门芊芊状态不对，同样嘲讽地说道，“你要是真的厉害，就等我们布置好了再出手啊，要不是猝然出手，我们没有防备的话，你又岂是我们的对手。” “好，我就给你一个准备好的机会。”西门芊芊说完之后，竟是露出赌气的表情，人性化的掐腰站在那里看着众人行动。这一幕落在众人眼中，就连陆明心都在心中忍不住地吐槽，要么是西门芊芊精神不好，要么是她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阴谋。 一念至此，不得要领地陆明心也是只得再次呼唤神降，但这一次，他地呼唤没有立刻起到作用，似乎随着西门芊芊地出现，周围地天地都是受到了影响，神降的过程变得艰难。 而众人在准备好合击阵法之后，看到依旧如此淡定的西门芊芊，气运都是忍不住说道，“这妖魔仗着实力不凡就如此猖狂，现在就让她看看我们的厉害。”一边说着，一边和其他人一起启动了阵法。 随着合击阵法的启动，灵力开始在阵法中的众人之间流转，仅仅是几个呼吸过去，庞大的灵力就是逐渐汇集起来。而后，在齐鑫的催动之下，一道洁白的灵力匹练向着西门芊芊直射过去。 西门芊芊面色变得凝重，抬手凝聚阴气，然后狠狠地砸在了灵气匹练之上，只是一击，就直接将灵力匹练击碎，然后化作点点星光消失不见。但是在做完这些之后，西门芊芊也是忍不住地后退几步才勉强稳住身形。 但是紧接着，齐鑫就是带领众人发出了第二道灵力匹练。西门芊芊见状，也是不敢再大意，又一次出手挡住了灵力匹练。但是这一次，西门芊芊再也掩饰不住颓势，在退了几步之后，周身的阴气都是变得有限散乱。 齐鑫见状，有些兴奋地说道，“道友们，我们还是试着使用更加复杂一些的法术吧。这样一定可以快速击败此獠的。” 说完之后，齐鑫便是再度催动阵法，很快，阵法再度飞速运转，灵气在阵法之中演化，直接化作了一个大钟飞出，然后将西门芊芊罩在了下面。虽然西门芊芊竭力反抗，但是那集合众人之力幻化的大钟极为坚固，西门芊芊尝试数次也只是让大钟震颤，出现了些许裂纹，而没有彻底破裂。 见到这种情况，齐鑫变得更加兴奋，而众人也是看到了胜利的希望。随后众人一起释放灵力催动阵法，这一次，一根长达一丈的光枪出现，然后枪尖对准了尚在挣扎之中的西门芊芊，而西门芊芊似乎也是感觉到了危险的逼近。全力爆发之下，竟是直接震碎了捆缚自己的大钟。 不过也就是在这时，齐鑫说道，“西门芊芊是吧，要是你没有如此小觑我等，我们想要对付你绝不会这么容易。现在，还是请你归寂吧。”齐鑫说话的同时，也是向西门芊芊射出了光枪，他相信对方绝对躲不了。但是就在这关键的时候，陆明心却是一脚踏在阵法之上，使得阵法发生了偏转。 第224章 阴毒的计划 就算是众人察觉到了异常，但是再想做出调整却是已经来不及。在受到陆明心的干扰之后，光枪直接擦着西门芊芊的肩头落在了远处，只是一瞬间，远处的大地上出现了一个一个成年人进去都露不出头的深坑。但是这样的威力却是没有让人欣喜，众人更多的是惊疑地看向陆明心。 此时的陆明心已经是召来了神降之术，可以看到，此时的陆明心眼睛已经变成了血红之色，布满了血丝，甚至在眼角还不断地有鲜血渗出。在干扰了众人的合击阵法之后，陆明心没有第一时间给出解释，而是目光死死地盯着西门芊芊，全然不顾眼睛的异状，像是说什么都要把对方看穿一般。 而西门芊芊在光枪从肩头擦过之后，没有想象中心有余悸的样子，只是表情淡漠地看着陆明心，紧抿嘴唇，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直到此时，众人终于是反应了过来。先前主导合击阵法的齐鑫第一个发难，他厉声质问道，“陆明心，难道你受到了她的蛊惑，开始为妖魔做事了吗？”不过相比于齐鑫的失望与愤怒，西门惊鸿虽然也是不甘，但却没有第一时间表态，而是等着陆明心的答案。他知道，陆明心有着自己的底牌，不像看上去的那样简单。 “陆兄，到底怎么了，你为什么要阻止我们对那个妖魔出手？”觉远见陆明心没有说话，于是语气平和地问道，他相信陆明心分得清情况，不会出卖道门。于是在提问的同时，也算是给了陆明心一个台阶。 不过陆明心眼下已经将秘术施展到了极限。那西门芊芊的境界高得难以想象，陆明心强行施展秘术观察，只觉得自己的眼睛已经痛到有些麻木，甚至整个身子都是因为疼痛而忍不住的颤抖。但是他看到了，西门芊芊的毒计，所以他不得不出手进行阻止。 张子墨见到陆明心浑身颤抖，也是忍不住就要去查看陆明心的情况。这时，齐鑫开口说道，“张道友不要鲁莽，现在的陆明心状况不明，他没准已经受到了控制，彻底成了对方的人。我们还是先下手为强的好。” “我相信陆明心，愿为其进行担保。他虽然不像我这般疾恶如仇，但是却也绝对做不出背叛道门之事。”张子墨开口说道。 “贫僧也愿意为陆施主进行担保，陆施主绝不会受到妖魔的蛊惑。”觉远也是开口说道。 众人见到两人如此坚持，一时间也只是小心戒备，没有如此齐鑫要求的那般对陆明心出手。 “前辈，我干扰阵法的时候，不是最好的出手时机吗？你怎么不出手呢？”陆明心有些不解地问道。 “真没想到，道门之中竟然还有你这样的存在，你阻止他们出手，应该是察觉到了什么吧。我对你还是有一些忌惮的，若是让他们主动疏远你自然是最好。”西门芊芊回应道。 “感谢前辈。晚辈刚刚看得不是很真切，但是能感觉到，前辈此番看似如此鲁莽的行动，实则背后有着险恶的计划。在不打算放过西门家的同时，对于我们这些外界的修士，前辈也是一个都不想放过吧。”陆明心有些无奈地问道。 “确实如此，我被封印在地底，虽然西门家是主谋，但是若无你们这些修士辅助进行封印，我现在早就自由了，哪里会拖延至今。”西门芊芊面色变得狰狞，幽怨地说道。 “可若是前辈的计划成功，纵使西门家地脉被毁，从此不复存在，而我们这些修士受到因果反噬不得善终，但是作为主谋的前辈，怕是会直接被天罚加身，落得个灰飞烟灭、永世不得超生的下场吧。”陆明心有些不解地问道，为了坑害他们，自己付出如此代价，真的值得吗？ 听到陆明心的话，再看西门芊芊略带遗憾的表情，众人焉能不知，刚刚陆明心的出手，是在无形之中破坏了西门芊芊的计划。只是他们不清楚具体的细节。“陆明心小友，刚刚到底是怎么回事，还请为我等解惑。”西门惊鸿此刻站了出来，开口问道。 陆明心见到西门惊鸿开口询问，也是没有隐瞒，直接回答道，“简单来说，这位前辈刚刚诱惑你们出手，想要借助你们的一份力量，帮助她一同毁掉西门家的地脉。” ‘嘶’，场中顿时响起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虽然陆明心说得简单，但是在场之人无不是见识广博之人。自然知道毁坏地脉的意义。若是西门家的地脉被毁掉。西门家内部就会出现最强烈的‘四龙之灾’，而后在天灾肆虐之后，西门家的大地会‘死去’，变成生灵难以踏足的荒漠。 参与到毁坏地脉的人，自然也是会受到天道的反噬，西门芊芊作为主谋，自不必说，会直接天罚加身。而他们这些人，哪怕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参与到此事之中，也是会受到强烈的因果反噬，修为难以寸进不说，还要时时小心天罚加身。 此事因果太大，不是说不知情就可以被原谅。需知‘过失杀人也是要负责的’，更何况是本就逆天修行的修士。 “你是如何察觉到此事的？”西门惊鸿开口问道。 “晚辈一开始也是没有察觉到这位前辈的计划。只是觉得作为妖魔，这位前辈的行事实在是过于鲁莽了一些。就算是前辈的修为足够强大，但是强行闯入我们这些人的聚会之中，怎么也算不得明智。 晚辈此前也是遇到过妖魔。修为尚不及前辈，但是在恩怨分明的同时，也是有着惊人的智慧，绝不会这般鲁莽。”陆明心分析道。 西门惊鸿听完之后微微点头，然后开口说道，“至于剩下的部分，想必就是小友的秘术了吧。老夫无心打探，你直接告诉老夫结果就好。” 陆明心感觉地看了西门惊鸿一眼，对方主动为他保密对他来说无疑是一件好事。不过他还是面色凝重地说道，“以在下看来，这位前辈已经在一定程度上和西门家的地脉融为一体。若是我们强行攻击的话，在杀伤对方的同时，也会使得地脉受损。所以现在我们无法出手。” “但是我们不出手的话，难道就任由她来攻击我们吗？”齐鑫有些难以接受地说道。 “不过诸位也不必担心。这位前辈和地脉虽然有所联系。但是却不能离开太远，否则这种联系就会变得非常微弱。若是我猜的不错的话，只要我们进入山中，这位前辈和地脉的联系就会彻底断绝。”陆明心毫不避讳地说道。 “你怎么将此事说出来了。”齐鑫有些责怪地说道。若是陆明心不公开说出来的话，他还可以想办法将西门芊芊引走。 “道友还是不要低估了前辈的智商。想来前辈来此之前就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就算是我看穿了前辈的计划，并且找到了应对之策，前辈也一定有着其他的后手吧。”陆明心再次看向了西门芊芊，有些无奈地说道。 西门芊芊见到陆明心看向自己，也是直言不讳地说道，“实不相瞒，我其实也没有什么后手。我在脱困后的第一时间，其实是想直接破坏西门家的地脉，然后毁掉河上的那座桥，让所有人都埋葬在这里。 但是当我想要动手的时候，我感受到了神明的瞥视，那目光似乎是在警告我，我不能破坏西门家的地脉，否则祂会亲自出手阻止我。所以我才想了这个办法。” 第225章 更阴毒的计划 西门芊芊提到神境的时候，脸上的神情变得肃穆而恭敬，完全不像是在胡说。不过这话落在众人耳中，却是引发了别样的情绪。道门之中还没有神境出现，甚至有望冲击神境的人都没有，而鬼族之中却是明确地表示有神境坐镇，这怎能让众人不为之紧张。 在说完之后，西门芊芊又是看向陆明心说道，“真没想到你还能看出我的局限。确实，我与地脉虽然有所联系，但是也会受到地脉的影响，不能离开太远的距离。否则我和地脉的联系就会被断绝。” 在肯定了陆明心的观察之后，西门芊芊的表情忽然变得玩味起来，然后说道，“腿长在你们身上，你们想走的话，我确实拦不住。不过我想要提醒你们一件事，那就是你们走得了。但是西门家的那些平民百姓可是走不了。你们该不会自己逃命，然后看着他们活生生地死在我的手里吧。” “你好歹也是西门家的先祖，现在竟然以西门家的后代作为威胁，你不觉得羞耻吗？”西门惊鸿寒声问道。 “哦，现在想起我是西门家的先祖来了。那你们这些后代联合外人合谋封印我这个先祖不觉得羞耻吗？”西门芊芊不甘示弱，反唇相讥。 西门惊鸿一时也是有些哑口无言，虽然他之前并不知道具体情形，但是那样的事情已经做下，怎么解释都像是在推卸责任。无奈之下，西门惊鸿问道，“你想怎么样？” 西门芊芊见到西门惊鸿服软，脸上露出玩味的表情，然后说道，“我听说修行之人慈悲为怀，有时为了救人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性命，不知道是否真的如此。” 听到西门芊芊如此说，在场的人都是紧张了起来，显然，西门芊芊从始至终一直就没有打算放过在场的修士，不过也是可以理解，毕竟这些人都是参与到了封印西门芊芊的行动之中，西门芊芊不放过他们也在情理之中。 “这样吧，今日在此地的所有人都可以安然离开，是躲到山上，还是离开西门家，我都不会过问。只是西门家的平民却是一个都走不了。三日之后，你们有一个人出现在这边，我就放走西门家的一户人家。至于谁选择回来，西门家这边放谁走，就看你们自己的了。”西门芊芊开口说道。 在西门芊芊说完之后，包括陆明心在内，几乎所有人都是沉默了下来。依照西门芊芊的要求，就算是在场的这些修士全部归来，西门家的百姓依旧是有相当的一部分要留下来。不过在明知送死的情况下，又有几个人愿意留下呢。退一步说，就算是这些修士愿意留下，西门家又该让什么人走呢？ 不过西门芊芊在提出难题之后，又是对陆明心说道，“你不必过于担心。你还有那两个在桥前下拜的人，我不会为难你们的，而且我还特别允许你们在离开的时候带走一户人家，怎么样，我对你们还可以吧。” “那就谢过前辈了。”陆明心开口道谢，但是却没有几分感激之意。虽然西门芊芊确实给了自己便利。但是陆明心知道，这便利其实也是一件麻烦。就算是西门家的人不怀疑自己，但是自己该带走什么人也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西门芊芊退后几步，不再和众人对抗，只是开口说道，“三日之后，你们会有几人回来呢？西门家又会放走哪些人呢？真是一出好戏啊。”西门芊芊说完之后，身形开始缓缓消失，最后像是融入空气一般消失在了原地。 在西门芊芊离开之后，在场的修士目光开始闪烁起来。虽然西门芊芊的话听起来甚至有几分玩笑的成分，但是不得不说，她的话已经让在场的修士之间产生了裂痕。实话实说，若是可以的话，几乎没有人愿意面对西门芊芊那样的存在，不提可以在幕后窥视的神境，就是她本身，也不是轻易可以战胜的存在。 但是此刻觉得最难受的却是陆明心。他只是站在那里，就能感受到无数不善的目光，甚至连觉远和张子墨看他的眼神都是有一些异样。陆明心确实没有做错什么，只是在大家都倒霉，都面临抉择的时候，他这唯一一个没事的，别人怎么看都会觉得不舒服，就算他们也知道陆明心没错，但这就是人的嫉妒之心。 好在此时，西门惊鸿站出来为陆明心解了围，他一开口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西门惊鸿散发灵气引起众人注意，然后开口说道，“诸位，此番西门家遭难，还连带了诸位。在下实在是过意不去。 三日之后，非我西门家之人皆可自行离去，而我西门家的人，则会全员留下。届时若是先祖兑现诺言，能放走我西门家的一些平民，到时就要靠诸位关照了。”西门惊鸿在说完之后，直接深深地作了个揖。 见到西门惊鸿如此，张子墨却是上前说道，“那个西门芊芊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且不说她的话有几分可信，就算是她真的履行诺言放走西门家的平民，我们就能任她摆布吗？若真是事不可为，拼着背上破坏地脉的因果，我也要让她灰飞烟灭。” 在张子墨说完之后，修士中一个热血的人也是说道，“我们不能中了她的离间之计。若是我们现在看到所谓的生路就心生疑窦，不尽全力对付她的话，岂不是正中了她的下怀。到时候且不说她会不会真的放过我们。就算是放过了，可以你们真的可以毫无疑虑地离开吗？此时不敢正面对抗妖魔，抛弃平民逃生，不会给你们留下心魔吗？” 在两人说完之后，觉远也是开口说道，“若是我等留下可以挽回平民的性命，我等自然可以留下，只是怕她出尔反尔啊。”在觉远说完之后，众人也是陷入了沉默。面对西门芊芊突然开出的条件，众人都是不知道该如何进行选择，似乎怎么选都不对，但怎么选都有自己的理由。 终于在争论半晌之后，久未开口的西门千叶终于是开口说道，“诸位，我知道大家现在思绪纷乱，再继续讨论下去也是难有结果，不如今日就先到这里。诸位先回到住所思索一番。届时不论诸位做出何种选择，我西门家都不会责怪大家。” 西门千叶此时出来圆场也算是恰到好处。众人思绪纷乱之际确实难以讨论出合适的结论，倒不如花费一点时间好好考虑一番得失。于是在西门千叶开口之后，众人都是陆续离开了会场。 不过陆明心在离开的时候想要去找张子墨和觉远的时候，却是遭到了两人的冷遇。张子墨和觉远只是彼此有一搭没一搭地讨论着修行的问题，完全没有理会陆明心的话。 终于在回到住所之后，陆明心有些不解地问道，“两位，难道我们要从此恩断义绝吗？” 张子墨见到陆明心真的生了气，也是解释道，“恩断义绝就恩断义绝吧。陆兄还有自己的路要走，而我和觉远怕是过不去这道坎了。” 觉远闻言也是附和道，“是啊，现在我倒是了无牵挂。但是张子萱、陆姑娘还有孔兄，他们都需要人照顾，若是有你的话，我们也能安心许多。” “你们这叫什么话，就算我们没有学那刘关张三人桃园结义。但我们也是有着过命的交情。现在大难在前，我却是选择独活，就算是活下去了，我怕也是一辈子不会原谅自己。”陆明心不满地说道。 第226章 宇文所指 不过就在陆明心在那里慷慨陈词的时候，陆明月和孔方不知何时走了进来。看到陆明心说得如此激动，两人默契地没有出言打断，而是静静地看着陆明心在那里继续自己的演讲。 等陆明心说完之后，觉远也是看到陆明月和孔方，随即说道，“今天的事情想必你都听说了吧。我知道你们两个在进入西门家的时候，也曾在桥前下拜过，想来那西门芊芊应该不会为难你们。若是可以的话，希望你们能带上张子萱，虽然她平日你有些幼稚任性，但是本性不坏。你们好好教教她，她将来会成为你们助力的。” 在觉远说完之后，张子墨在短暂的沉默之后也是走上前来，看着陆明月说道，“陆姑娘，舍妹接下来可能就要靠你来关照了。虽然你的年纪甚至还比不上舍妹，但是待人处事上，你要比舍妹成熟得多，若是你肯教她的话，我就放心了。” 在三人说完之后，陆明月有些不解地问道，“三位这是要做什么？怎么一副托付后事的样子，你们都是年轻一代的翘楚，是佛门和道门的希望，可不能随随便便地就放弃啊。” 在陆明月说完之后，孔方终于是开口说道，“陆姑娘还是不要打趣他们了。今日之事我听说了。这西门芊芊真不愧是修为通天的妖魔，如此阴毒的计谋都能想得出来。这一招直指人心，接下来，不论是修士内部，还是西门家的村民之间，都免不了相互倾轧。” 陆明心也是知道孔方说的情况，也是无奈地说道，“可惜，不是所有人都有觉远和张兄这样的义气，想来不少人是不愿意留下来和西门芊芊战斗的。只是不知道最后能有多少人留下，西门家又会让哪些人离开。” “陆兄，其实我和陆姑娘是有好消息要告诉你们的，也许那西门芊芊没有你们想象中的那样棘手。”孔方开口说道。 “抛开她本身的实力不谈，就单是她以自身勾连地脉这一点，就足以让所有修士投鼠忌器了。”陆明心无奈地说道。 “陆兄稍安勿躁。我和陆姑娘在借阅西门家典籍的时候，终于是找到了一些线索，知道了西门家那位叫西门青云的先祖给后辈留下了怎样的宝物，也许我们不是没有对付西门芊芊的办法。”孔方安慰道。 “还能如何，若是不隔绝西门芊芊与地脉的联系，我们想出手都是顾虑重重，又如何能够战胜对方？”张子墨有些不解地问道。 “张兄，我之前说过，宇文是北周的皇姓，所以想要确定西门青云所说的‘宇文大人’是谁完全无从下手。但是经过陆姑娘的提醒，我从西门青云离去的时间以及出发的目的推测，最终确定了西门青云说的‘宇文大人’到底是谁，同时也是确定了他留下的玉佩到底是用来做什么的。”孔方开口说道。 “那个人到底是谁？”陆明心也是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若我所料不错，那个人就是隋朝的建筑巨匠，建造了长安和洛阳的宇文恺。”孔方开口说道。 在孔方说完之后，陆明心三人面面相觑，实在是他们确实没有听过宇文恺这个名字，但是对于长安和洛阳，作为一个中原人，他们自然是知道这两座名城。 半晌之后，陆明心终于是回过神来，开口问道，“我确实不知道宇文恺的事情，但就算是宇文恺建造了长安和洛阳，但是这和西门青云去寻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这就要说一些野史中的内容了。相传在宇文恺生活的年代，虽然圣人孔子已经明确想要废除人殉，但是在相当多的地方，这样的陋习依旧是屡禁不止。 而在宇文恺建造大兴城，也就是今天西安的时候，地基不稳，梁柱多有歪斜，数次矫正都没有起到很好的效果。当时就有人建议立生桩进行人殉，但是宇文恺没有同意手下人的建议，而是用家传宝玉代替生桩埋入了地基，最终大兴城的地基果然稳固了下来。西门青云寻找宇文恺，为的应该就是这宝玉的制作之法。”孔方解释道。 “那他成功了吗？”陆明心也是没想到西安有着这样玄幻的过往，但他还是更关心西门青云最终是否成功。 “我想西门青云应该是成功了的，只不过他迟了一步，没能救下西门芊芊的性命。”孔方也是有些无奈地说道。 这时，陆明月开口解释道，“从查到的典籍来看，宇文恺当年的秘法似乎是叫做魂玉之法，简单来说，就是挑选玉石之中灵力最足的宝玉，然后以自身的精血辅以秘法祭炼，在经过一定的时间之后，玉石带上一定的灵性，就可以代替活人镇压地脉，起到驱邪镇宅的作用。而西门青云在最后留下的，想来就是炼制好的魂玉了。” “魂玉？”张子墨听完之后却是有些瞳孔微缩，然后开口说道，“虽然不知道这魂玉的具体制作过程，但是我却是想到了一些道门之中的假死避祸之法。只是那些秘法大多数一次性避祸，而且事后可能会受到天机反噬，但是这魂玉之法明显是有所改良，不仅生效时间更长，而且反噬要小很多。” 在张子墨说完之后，觉远也是说道，“据说上古之时，古人常以活人作为祭祀祭奠先祖，而后逐渐改为三牲，后来又逐渐以死物替代，这无疑是一种进步。宇文恺的秘法，还是非常可取的。” 孔方闻言却是不以为意地笑道，“这可就是觉远你误会了，上古之时部落混战，那时用战俘和奴隶祭祀先祖可以说极为方便。后来诸国并立，奴隶逐渐消失，而战俘也要用来交换自己的人，所以祭祀才开始使用牲畜。再后来，祭祀的礼仪下扩到寻常百姓，他们用不起牲畜，不得已才用死物代替。我可是没看到半点文明。” 觉远被孔方一抢白，一时间也是不知该说些什么，不过陆明月却是说道，“孔兄，妄你还是孔圣人的后代。难道忘了圣人说过‘始作俑者，其无后乎’。圣人当时的理论并不被世人理解，可是现在，却是被无数人奉为圭臬，难道这不是文明的表现吗？还是说孔兄自己也不相信祖先的理论，只是以此来诓骗世人。” 孔方再听完陆明月的话之后，也是出现了短暂的错愕，不过很快，他就是作揖道歉，“是在下的不对，不该和觉远法师逞一时口舌之快。在下当然支持先祖的理论，而且在下也反对过于隆重的祭祀，觉得只要合乎礼法就好，不必过于隆重，只是这一点却不能得到朝中官员的认可。” 陆明心见几人的议论逐渐跑偏，也是开口说道，“现在，我们该考虑的不应该是如何利用西门青云留下来的魂玉去对付西门芊芊吗？为什么要在细枝末节上纠结呢？” “陆兄说得对，但是我们现在没有资格进入西门家的祠堂查看具体情况，想要临时制作魂玉又完全来不及，只能以此排解一些无聊。”孔方无奈地说道。 “几位是想进入西门家的祠堂查看先祖留下的玉佩是吗？”西门千叶不知何时从外面走了进来。在吸引到众人的目光之后，他清了清嗓子开口说道，“眼下西门家面临前所未有的危机，父亲他也是给了我极大的自主权限，若是几位想要去西门家的祠堂的话，现在就可以前往，我可以为几位带路。” 第227章 灵玉 对于突然出现的西门千叶还有他展现出来的态度，陆明心和其他几人都是感到有些错愕。不过在略微平复心情之后，陆明心还是问道，“西门少家主现在有了这么大的权力了吗？连这样的事情都可以轻易决定。” “唉，说句实话，其实西门家的祠堂里除了那座镇压气运的大阵之外，就只有先祖的牌位比较重要。眼下先祖已经离开地底，那座大阵也就失去了作用，而先祖的牌位，其象征意义远大于实际意义，所以我也就有了带人进出的权限。”西门千叶解释道。 随后，西门千叶又是说道，“本来家父是想让我安抚西门家外面的平民，然后在确定事不可为的时候，再制作一份名单，根据名单先后来确定谁可以优先离开西门家，对此我也是非常头痛。都是父老乡亲，谁离开，谁留下，我也是难以抉择。 只不过我在安抚平民的时候，听他们说曾经遇到了孔兄和陆姑娘，你们还一副似有所得的样子。正巧我也想缓解一下沉重的心情，也就冒昧登门来看看你们到底发现了什么，却不想我出现的正是时候。” 虽然西门千叶的说辞带着几分牵强，但眼下显然不是纠结于此的时候。于是陆明心开口说道，“既然这样，那宜早不宜迟，我们即刻就出发前往西门家的祠堂，也好尽早确定西门青云牌位前的那块玉佩到底是不是魂玉。” 西门千叶听到陆明心的催促，也是不再犹豫，带着一行人就径直前往了西门家的祠堂。在路上，陆明月悄声对陆明心说道，“看来这西门少家主对我们一行还是非常上心的，我和孔方去的是家主所在的区域，在来回的路上基本上没有遇到过西门家的其他人。” 陆明心听到陆明月的话，也是不着痕迹地点了点头。他也能感觉到西门千叶对于他们一行有着格外的关注和莫名的好感，虽然这为他们省去了不少的麻烦，但是他们也担心西门千叶这样做是别有用心。 很快，一行人就来到了西门家的祠堂之前。刚到门口，觉远和张子墨就是敏锐地感觉到，西门家现在对于祠堂的防守力度明显小了不少，不仅是强者数量，就连阵法都是没有处于激活的状态。于是两人也是意识到西门千叶所言非虚。 而后，西门千叶在门口想了想，还是没有像西门惊鸿一样，先是解释一番，然后再恭敬地进来，而是直接推门而入。毕竟在西门千叶看来，西门家的先祖给后代留下的问题也是相当的严重。若不是他们西门家还真不会有眼下的危机。 在进入正门之后，面对有些空旷的广场，西门千叶也只是叹息一声，随后就继续前进，带着一行人来到了供奉牌位的小屋之前。这一次，西门千叶终于是犹豫了一下。先前直接推门而入，他多少有点气愤的成分在里面，但是现在，他冷静了一些，所以还是恭敬的叩拜之后才进入了小屋之中。 进入小屋之后，一行人都是默契地看向了西门青云的牌位。他们一行人来的目的不是别的，正是西门青云牌位前供奉的玉佩，虽然现在他们也不能完全确定那就是可以镇压地脉的魂玉，但这却几乎是他们唯一的希望。 看着西门青云牌位前的玉佩，众人也是心情复杂，虽然只是在书上记载，但是西门青云为了寻找代替之法，也是在长安洛阳一带奔走了近十载，拜访了无数的宿老，一步步打探有关宇文恺的消息，最后在反复确认之后才得到了与魂玉有关的秘法，可惜最后也没能救下西门芊芊，验证魂玉的真假。 面对这位西门家的前辈，西门千叶还是按照流程，在祭祀了一番之后，才来到了西门青云的牌位之前，然后轻声说道，“眼下西门芊芊终于是突破了封印，也不知先祖留下的玉佩能否镇压地脉，还西门家一个安宁，但先祖为西门家做的一切，晚辈不会忘记的。” 说完之后，西门千叶小心翼翼地取出了供奉在西门青云牌位前的玉佩。在拿到的一刻，西门千叶感受到了一种沁人心脾的凉意，在这种凉意的影响之下，他原本有些烦躁的内心，在这一刻都是感觉平复了几分。 西门千叶在沉默片刻之后，就将玉佩交给了张子墨，同时也是和对方说出了自己刚刚的感觉。而张子墨接过之后，也是仔细地感受起来，不过和西门千叶不同的是，他在探查半晌之后，没有说话，而是默默地将玉佩交给了觉远。 觉远知道眼下不是客气的时候，接过玉佩之后就是仔细地感受了起来。同样是过去半晌，觉远有些遗憾地说道，“西门少家主，我觉得此事或许还是要找西门家主商量一番的好。这玉佩在我看来确实可能是西门青云前辈留下的魂玉，不过还是要西门家主品鉴一番。” “好，既然你这么说，那老夫就品鉴一番。”西门惊鸿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西门家的祠堂之中，然后开口说道。见到众人疑惑，在伸手接过玉佩的时候，西门惊鸿也是解释道，“虽然已经开放了权限，但是老夫还是有些放心不下，在听说犬子带几位过来之后，在稍微安排下手头的事情之后，也就跟了过来。” 西门千叶听到西门惊鸿如此说，也是无奈地说道，“父亲大人，难道在你看来，我还是那个做不了事的孩子吗？” “当然不是，我现在非常相信你的能力，也知道你可以做很多事情，甚至做得要比我好。但是我希望你能理解一个父亲的担心，这种担心不会因为你的能力和年龄而减少。实话实说，我确实没你这么相信他们，害怕你被他们欺骗。”西门惊鸿有些无辜地说道。 西门千叶听完之后也是颇为感动，但是西门惊鸿直接说不信任陆明心，还是让他有些歉意地看了陆明心他们一眼。陆明心感受到西门千叶的目光，也是用目光示意无碍。西门千叶只得开口问道，“父亲，这玉佩真的是可以镇压地脉的魂玉吗？” 西门惊鸿听到西门千叶的问题，先是点头，然后又缓缓的摇了摇头说道，“应该说是，但却又不完全是。西门家的那位前辈在临终之时将其带在身边，让其冥冥之中多了一分灵性。 而在这千年之中受到香火的供奉，又让这份灵性变得更足。现在它已经不是单纯的魂玉了，甚至可以称之为灵玉。品质应该不低于那个宇文恺的家传灵玉。” 听到西门惊鸿的说法，陆明心等人也是有几分愕然，没想到西门惊鸿竟然也是知道这些事情。这时西门惊鸿看到陆明心等人的表情，也是解释道，“抱歉了，几位。虽然西门家给了你们随意借阅的权限，但是你们借阅了什么典籍，还是有人会一本不了的告诉我，所以有些事情我也是可以猜到的。” 听到这样的话，虽然众人对于西门惊鸿的行为感到有些不齿，但是也无可奈何。不过，孔方却是信心满满地站了出来，然后问道，“既然如此，那西门家主可是有了此次事件的具体解决办法，以及通盘的计划呢？” 对于孔方的问题，西门惊鸿陷入了沉默，他其实也是偶然间才从孔方这边知道的这些事情，也是刚刚才知道灵玉的存在。但是对于后续该如何行事，他确实还没有考虑好。 第228章 孔方献策 这一次，孔方没有直接将一切和盘托出，而是和西门惊鸿脱离众人单独交流了一番。很快，在两人回来之后，西门惊鸿就是颇为恭敬地说道，“此前是我小看了你，忽略了智谋的作用。这一次若是西门家得以解除危机，一定不会忘了你的帮助。” “这倒是不必，只是此番过后，我会将西门家此前隐藏的人口如实上报，到时西门家不要忘了补齐税款，然后此后足额纳税就好。”孔方无所谓地说道。对于西门家，不是修行中人的孔方可没有别人那样的热切，所以他只是提出了一个看似简单的要求。 但是在孔方说完之后，西门惊鸿却是不由得面露苦色，虽然孔方说得轻描淡写，但是只有他和孔方才清楚西门家到底隐藏了多少的人口，又逃避了多少的税款，现在想要补齐，对于西门家来说，也是一笔极大的开销。 不过半晌之后，西门惊鸿还是坚定地说道，“税款我西门家可以补齐，但是在补齐之后，我希望西门家可以保住现在这样的羁縻制度。” “这点我也决定不了，但是依照西门家在修行界的地位，朝中应该不会有不开眼的人想要动西门家，所以西门家主大可放心。”孔方认真地说道。 在孔方说完之后，一行人就是选择了离开。在离开的途中，陆明心有些好奇地问道，“孔兄，你到底和西门惊鸿说了什么？我们接下来又该做些什么？” “我没和西门家主说什么，只是帮他简单地分析了一下眼下的局势，然后给出了一点可行性的建议。至于我们要做什么，其实现在什么都不用做，眼下不要贸然行动，等到了合适的时机，我自然会告诉你们该如何进行下一步的行动。”孔方回应道。 见到孔方如此，众人也是不再进行追问，很快，一行人就是回到了住所，然后开始了紧张的等待。 但是在众人等待的时候，西门惊鸿和西门千叶却是行动了起来。两人开始游说滞留在西门家的修士。 眼下西门家的情况随着西门芊芊最后的通告，已经完全暴露在了所有人的面前。有不少人都是贪图西门家的好处才来凑个热闹，他们本身根本没有和西门芊芊对抗的想法。对于这一类人，西门惊鸿也只是进行了象征性的劝说就不再努力。因为他也明白，这些人不可能让自身处于险地。 还有一类人，虽然也是西门家给出的好处吸引，但是自身对于鬼物却是有着相当的恶感甚至是杀意。就像是张子墨这般，只要对方是鬼族，那就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对于这样的人，西门惊鸿也是不需要多费口舌，用不着他劝说，对方自己就会选择留下。 西门惊鸿能做的，就是劝对方在和西门芊芊决战之前留好遗书，然后交给那些不想留下的人。这个是孔方的主意，一般来说，修士对于自身的命数极为敏感，若是真到了需要的时候，完全有足够的时间安排后事，就像陆明心的师父那般。只是眼下的情况比较突然，孔方才将此事说了出来。 真正需要西门惊鸿花费力气去劝说的，其实是第三类人，那就是既有贪图西门家宝物的成分，又有对鬼族的厌恶，不愿意向鬼族低头的人。事实上，能修行到这个地步，‘二极管’的性格只有很少的一部分，大多数的人都是偏向折中，属于这一类人。 除了少部分第一次来西门家的人，西门惊鸿和其中的大部分人都有相当的交情，若不是孔方一再要求西门惊鸿在计划成功之前不可以将内容告知任何人，西门惊鸿早就忍不住将计划告知一些老朋友了。 不过出乎西门惊鸿意料的是，西门惊鸿的劝说比想象中的还要顺利，基本上西门惊鸿象征性地晓以大义之后，不少人就是开口选择了答应。在连续成功之后，西门惊鸿终于是忍不住问道，“你们背后到底是怎么商量的，怎么我一说你们就答应了呢？” 和西门惊鸿关系不错的林轩开口解释道，“其实我们私下也是进行过交流。最终得出结论，若是你劝我们离开，那我们就毫不犹豫地离开，若是你劝我们留下，那我们留下也无妨。” “你们就如此相信我？”西门惊鸿听到这样的话也是忍不住诧异，虽然话说得漂亮，但是实在是有些虚假。 “我们相信的不是你，而是你对西门家的态度。”林轩补充道。 “这是何意？”西门惊鸿不解。 “你想啊，虽然我们这些人有相当一部分散修，但是不少人都是来自名门大派，你西门惊鸿若是在有可能的情况下不去保全他们的性命，若是那些人背后的势力追究起来，你西门家怕是连最后的火种都保不住。 因此，若是你劝我们离开，那一定是事情完全超出掌控，你只能让我们离开来换取一部分人情，以此来保全西门家最后的香火。但若是你劝我们留下，那就一定是还有什么后手，你不说也没什么关系，凭借此番恩情，西门家还能亏了我们不成。”林轩解释道。 在林轩说完之后，西门惊鸿也是有些汗流浃背。他现在有一种局势失去了掌控的感觉。林轩说的道理非常简单，稍加思索就可以得到。但是西门惊鸿眼下确实被西门芊芊逼到了绝境，他现在只能向这些修士求助，至于此事之后西门家要付出怎样的代价，那都得是保全西门家之后再考虑了。 而在西门惊鸿游说修士的同时，西门千叶却是行走在西门家的村庄之中。在以前，西门千叶虽然有些二世祖，但他只是摆烂不问政事，却没有干过欺压百姓的事情。因此，他一进入村中，就有不少的村民向他招手示意。 但是今日面对村民的欢迎，西门千叶只觉得自己脸上火辣辣的。他不知道西门惊鸿能说服多少修士，因此他必须为村民排出一个梯度来，根据修士留下的数量，让西门家的村民按照梯度离开。虽然他是在为村民争取生机，但是也是在宣判一部分村民的死刑。 因此当西门千叶走到村子中心的时候，他想要召集村民，却是迟迟都没有行动，他实在是无法开口。不过就在此时，他忽然看到了匆匆往家里跑的翠儿。翠儿一边跑还一边念叨着，“完了完了，快要赶不上了，希望干娘不要生气啊。” 翠儿略带紧张的样子落在西门千叶眼中，他不由地跟了上去，很快，在进入草屋之后，他就看到翠儿恭敬地跪在香案之前，一脸虔诚地嘀咕着什么，半晌之后，才将香插到供桌上的香炉中。 在翠儿祭拜完之后，西门千叶看向墙上西门芊芊的画，此刻西门芊芊的灵魂正在其中蕴养。虽然她本质上是红衣厉鬼，但是此刻西门千叶在她身上却是感受不到那种属于红衣的气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平和和慈爱。 见到这种情况，西门千叶忍不住问翠儿，“你听说过你干娘和你生母的恩怨吗？” “我听说过，在翠儿生病的时候，干娘就和翠儿说过了。是母亲害死了干娘。”翠儿认真地说道。 “既然这样，那你还要认她做干娘，还要时时祭拜她吗？”西门千叶不解地问道。 “翠儿也不想，可是有个姐姐告诉翠儿，这么做能抵偿母亲犯下的错，而干娘也能在仇恨的痛苦中解脱出来。所以翠儿必须这么做。”翠儿认真地说道。 第229章 张子萱在行动 听到翠儿的话，西门千叶若有所悟地说道，“人世香火竟然有如此大的力量，竟然连厉鬼都可以感化。” 不过在西门千叶说完之后，耳边却是传来了西门玲的声音，“人世香火确实可以辅助鬼物修行，让鬼物的气息变得平和。但真正难的是最初的开始。若非那时我受到蛊惑使得自身阴气受损，静姝又连续七天进行参拜。再加上帮我整理尸身的陆明月画了这幅画，我怕是难以接受这样的结果。” 在西门玲说完之后，西门千叶也是在胡思乱想之中清醒了过来，然后忍不住叹息道，“不得不承认，虽然那个陆明月似乎是不通修行之道，但是在这件事上，她做得实在是漂亮。” “少家主是在为何事而忧虑，河底的那个存在吗？”西门玲的声音传来，带着些许猜测和恐惧。她与西门芊芊有过短暂的接触，就是那一下，她就知道对方绝不是她可以窥视的存在。现在西门千叶如此焦虑，她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对方。 “正是此人。”西门千叶回答道，随后又是简单地向西门玲介绍了眼下面临的情况。 不过西门玲在听完之后，却是有些迟疑地说道，“我觉得那位先祖或许根本就不是想要我们这些后人的性命，也没有想过要将全部的修士置于死地。她现在的行为，只是单纯的泄愤而已。” “何以见得。她可是一出现就是要破坏西门家的地脉啊。”西门千叶心有余悸地说道。他也是在查阅诸多典籍之后才明白破坏地脉的意义。当日要不是陆明心在最关键的时候阻止，西门家的地脉要真是被毁了，那传说中的‘四龙之灾’立马就会降临在西门家的土地上，最终一步步将西门家变成荒漠。 “鬼物是这样的，在阴气积累到了一定的程度，受到怨气的侵蚀，是会在近乎癫狂的状态下做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就像我，一开始就是向村中的水源投毒，在报复村民的同时，也是趁机潜入翠儿的体内。 但是在自身的阴气受损，怨气得到释放之后，后续的威力就会下降很多。而且在做了一些事情之后，鬼物自身也是会受到因果的影响，后续再想出手的话，受到因果的影响，能做的事也会少很多。”西门玲解释道。 “果真如此？”西门千叶有些不解地问道。对于西门玲的话，西门千叶处于一种将信将疑的状态，毕竟对方虽然已经变了很多，但本质上还是一只红衣。 西门玲对于西门千叶的态度也是无可奈何，最后只能是叹了口气再次潜入了画中。 西门千叶在和西门玲对话之后，心中的焦躁平复了不少。于是他走出去召集村民，然后简单介绍了眼下的事情以及排号的顺序。 不过让西门千叶没有想到的是，面对生死这般大事，村民们居然没有抱怨西门家无能，而是对着西门千叶排出的顺序指指点点，似乎是不满有些人的顺序太低。西门千叶看到村民们如此，心中也是升起了一股暖流。 不过很快，西门千叶还是忍不住问道，“你们不知道这是可以决定你们生死大事的名单吗？若是真到了三日之后的话，或许仅是一个名次的差距，就是生与死的区别。” 不过面对西门千叶的疑问，村长却是站出来说道，“少家主不必担心，其实村民们都是怕死的。在刚刚听说这件事的时候，大家都是慌得不行，甚至有人想要躲到大山深处。但是有人却是过来助我们打消了顾虑。” 西门千叶闻言也是忍不住问道，“谁有这么大的本事？” “是一个外面的女子，好像是叫张子萱。”村长努力回忆道。 “她做了什么？”西门千叶有些不解地问道。 “她没做什么，只是说了和少家主差不多的话，然后就是站在高处一言不发地看着我们。”村长说道。 “就这。”西门千叶觉得有些离谱。 “当然不止是这样。”村长反驳道。 事实上，在张子萱说完之后，不少人都是怀疑张子萱所说之事的真实性，毕竟要是有人一开始就和你说你们村子要死不少人，任谁都是不会轻易相信。于是张子萱说道，“自然是真的，这么大的事，而且十分容易验证，我实在没有骗你们的必要。” 在张子萱又一次确认之后，村民们也是恐慌起来，毕竟面对突如起来的死亡，没有恐惧那是不可能的。不过张子萱这一次却是什么都没说，只是像看笑话一样站在高处看着丑态百出的村民。终于在相当长的时间之后，有人注意到了她，不满地说道，“你觉得很好笑吗？难道你不怕死吗？” 张子萱在听到这样的问题之后，表情变得肃穆起来，然后说道，“我当然也怕死，这繁华美丽的世界，我还有很多的地方没有去过，我一点都不想死。但是如果有一天死亡真的到来，我也是不想死得这般丢人。” 张子萱的话让不少人不由得愤怒起来，虽然他们怕死，但是如果真的有人嘲笑他们怕死，那就是另一回事了。不过张子萱看到村民的表情发生了变化，突然有些深情地说道，“实不相瞒，其实我的父母就是死于鬼物之手。 当时我还很小，不懂得生离死别。当鬼物引发的洪水到来之时，父亲让母亲站到了肩膀上，而母亲则是将我和哥哥举到了房梁上。若不是他们牺牲了自己的性命，再加上哥哥那时也是开始懂事，把仅有的食物给了我，现在怕是我根本没有机会说这些。” 说到这里，张子萱忍不住的垂泪，给人一种楚楚可怜的感觉。不过很快，张子萱就是收敛泪水说道，“在场的不少人都是家中的顶梁柱，是真正的男子汉，现在危险到来，若是你们都慌了，那么你们的妻子儿女只会更加慌乱。 所以我想拜托诸位，振作起来，哪怕死亡真的到来，也请做出努力，为你们的妻子儿女博取一分生机啊。” 经过张子萱的现身说法，村中的男子终于是走出了慌乱。而在男子安定下来之后，村中的老人、女人和孩子也是相继安定了下来。 西门千叶在听完之后，也是忍不住唏嘘道，“没想到她还有这样的经历，只是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而此时张子萱也是有着同样的疑问，在陆明心一行人回来之后，张子萱就是想陆明月问道，“月儿妹妹，你为什么要让我去做这些啊？”张子萱自然不是主动提出要去村中说这些的，她之所以这么做，全是陆明月的主意。 “子萱姐姐，其实你也应该明白，那个西门芊芊其实没有那么可怕。但是如果修士或是村民受到她的影响，自己先乱了的话，那情况就不一样了。一旦我们内部出了问题，以一盘散沙的状态面对那个西门芊芊的话，到时就只有任她揉捏得份了。 至于为什么是姐姐，那自然是因为姐姐最合适了。无论是自身的经历，还是外来者的身份，以及作为一个女孩子受到的轻视。我敢说只要姐姐按照我告诉你的方法去做，那些村民一定可以冷静下来，团结起来迎接接下来的事情。” 见到张子萱还在迟疑，陆明月忽然说道，“有道是‘男主外、女主内’，若是觉远他们知道了自己在和鬼物战斗的时候，你能安定后方，为他们免去后顾之忧的话，一定会更加喜欢你的。”于是张子萱就半推半就地答应了。 第230章 三日之后 在安抚完百姓的情绪之后，西门千叶也是回到了西门惊鸿的身边，此时的西门惊鸿也是确定了此次到底有多少人选择留下。令他欣慰的是，至少他希望能留下的那几个人没有选择离开。至于那些最后决定离开的，西门惊鸿也没有强求，对方和西门家交情尚浅，确实没有为西门家拼命的义务。 西门千叶见到西门惊鸿的表情，知道此番对方也是比较顺利，于是就顺势说出自己在村中遇到的情况。 其实依照西门惊鸿对西门家的掌控，只要他想去调查，张子萱做了什么自然是很容易知道的。但是张子萱在陆明心一行人之中一向没起不到什么实际作用，以至于前番陆明心一行人进入祠堂的时候少了一人，西门千叶都是没有第一时间察觉，而西门惊鸿也没有派人进行调查。 “真是没有想到，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张子萱，在这个时候居然也是站了出来。”西门惊鸿在听完西门千叶的经历后忍不住的感慨。 三天的时间很快过去，修士们很快集中到了一起，而西门千叶也是事先向村民们告知了此番西门家可以离开的人数。所以此刻相应的村民也是集中了起来。 看着远处的石桥，不论是外面的修士，还是西门家的村民，心情都是极为复杂。对于外面的修士来说，他们没想过此行的经历会如此的惊险，甚至在今日，他们或许就有机会见证一个庞大家族的末路。 而对于西门家的村民来说，那座桥不是连通内外的唯一道路，而是他们所能活动的边界。在西门家，除了一些受西门家指派的人之外，就只有一些修为和天赋都合格的人才有机会申请外出历练，其它的人甚至终其一生都没有出去的机会。 而当这些人走到桥边的时候，西门芊芊早就等在了那里。不过此时的她脸上没有前几日的怨恨和戏谑，反而是多了几分复杂。看到西门惊鸿的身影之后，她开口问道，“三日的时间是不是太短了一点，我看你们愿意留下的人似乎是有点少啊。”以她的观念，道门的人应该全部留下，不应该如此多的人选择离开。 面对西门芊芊的诛心之言，西门惊鸿却是开口说道，“今时不比往日，现在的道门已经不是那个一心追寻仙路的道门了。有些人想走，我也没有办法让他们留下。” 西门芊芊听了微微点头，然后说道，“我不打算食言而肥，今日道门中人有多少人愿意留下，西门家就有多少人可以选择离开。”西门芊芊说完之后就让开了道路，露出了身后的桥面，然后比了个请的姿势。 这时，陆明心忽然站出来说道，“前辈明鉴，这三位也是我的同伴，之前到来之时失了礼数，现在打算给前辈赔礼道歉，希望前辈可以放我等离开。” 在陆明心说话的同时，觉远和张子萱同时向西门芊芊行礼致歉，夹在中间的张子墨本来没有动作，但是在孔方有些锐利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时，他也是想起了孔方说过的话，最后也是不情愿地向西门芊芊施礼。 西门芊芊见状，也是点头说道，“自然可以，你们都是第一次来到西门家，我们没有什么恩怨纠葛。现在既然已经全了礼数，那么就自行离去吧。” 在西门芊芊说完之后，陆明心等人快速离开，虽然张子墨有些不情愿，但是他向孔方保证过，自己不会鲁莽行事一切按照孔方的计划进行，也就只能按照孔方的意思跟着离开。 在陆明心等人离开的同时，不少修士都是向他们投上了羡慕的眼神。他们这几日也是知道了陆明心三人在进入之时桥前下拜的事情。对于这样有些反常的举动，很多人都是不能理解，更有人觉得陆明心等人和西门芊芊的脱困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但是事实上，西门芊芊的脱困确实和陆明心等人有关，若不是他们意外撞到村中爆发的疾病，然后溯流而上破解了西门玲的诡计，最后西门玲也不可能在和几番交手后受到西门芊芊的蛊惑，破坏了河底的封印。这才是西门芊芊对陆明心等人另眼相看的原因。 而在陆明心等人离开之后，其它一些想要离开的修士也是主动上前，不过西门芊芊对待他们的态度就非常冷漠了。西门芊芊冷眼看着这些修士，眼中有着强烈的鄙夷，不过最后还是说道，“你们基本上都是第一次来西门家，行礼致歉之后就可以离开了。” 虽然西门芊芊的态度很差，但是听完她的话，那些修士还是如蒙大赦一般，直接对着西门芊芊行礼致歉，然后就打算向陆明心他们一般选择离开。不过其中一人在想要离开的时候，西门芊芊却是说道，“你和他们不同，你曾向河中丢弃秽物，需要行大礼才可以。” 众人也是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插曲。那个被拦住的人脸上也是一阵青一阵白，他没想到西门芊芊竟然会这么让他下不了台，不过面对对方的阻拦，他也是不敢强闯。最终，在诸多嘲讽的目光之中，他还是行了大礼。行大礼之后，他面色铁青地问道，“现在我可以走了吗？” “请便。”西门芊芊的声音变得淡漠，丝毫没有顾及对方的感受。 在这些修士离开之后，接下来就轮到西门家的村民了。这些人离开的时候，场中的氛围出现了变化。这些村民从出生开始就一直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现在要让他们离开，自然是有着诸多的不舍。 不过在他们一步一顿地往外走的时候，西门惊鸿忽然开口说道，“诸位父老乡亲，是西门家无能，不能再庇护诸位了。不过今日之后，诸位走到哪里，我西门家就在哪里。西门家的未来，就拜托诸位了。”西门惊鸿说完之后，竟是直接拜倒，以此来送别这些族人。西门千叶见状，也是跪在了一旁。 西门家的百姓本就是强忍着伤痛，现在见到这一幕，人群中的一些女子终于是再也支撑不住，开始放声哭泣起来。女子的丈夫本想去安抚自己的妻子，但是很快也是受到气氛的感染，自己也是忍不住默默地垂泪。于是在这悲伤的氛围之中，西门家的百姓陆续通过石桥，离开了生活了无数代的西门家。 自始至终，西门芊芊都是没有做出任何的表情，只是默默地看着一切发生，仿佛像是没有任何情绪一般。直到所有人走完，她才看着那些村民离去的方向用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说道，“这样西门家也算是保住了香火，芊芊也算是还尽了西门家生养的恩情。” 说完之后，西门芊芊就是将目光转向了场中的一众修士。然后开口说道，“你们在来之前都交代完后事了吗，一会再动手的话，我将不会有任何的留手。到时我也无法确定结局如何。” “这个请前辈放心。既然出现在这里，我们就自然做好了一切的打算。只是想提醒前辈一句，前辈不要觉得自己可以轻易取胜。我们也是会反抗的。”林轩开口说道。 这时西门惊鸿也是说道，“先祖明鉴，西门家此刻已经做好了玉石俱焚的准备。就算是先祖再以地脉之事相威胁，我们也不会有半分犹豫。”不过就算是西门惊鸿这么说，但西门芊芊知道，只要一分希望，西门惊鸿都会去努力保住西门家的地脉。 第231章 暗渡陈仓 人对于生养自己的土地都是有着独特的感情，这种感情不是说割舍就可以割舍的。现在西门惊鸿的宣言更像是对自己的告诫，也是用来安抚那些留下来的修士，让他们不要投鼠忌器，能够全力施为。 西门芊芊可以看到，在西门惊鸿说完之后，不少人都是明显地舒了一口气。显然这些人和西门惊鸿有着不浅的交情，要不然也不可能在如此危急的情况下选择留下。若是西门惊鸿真的到了这个时候还瞻前顾后的话，他们也会感到失望，觉得自己留下来有些不值。 “既是如此，那就让我们全力战斗，看看最终遭到毁灭的，到底是谁吧。”西门芊芊开口说道。随后气息开始攀升。众人都以为此前西门芊芊在上一战中展现出来的实力就已经是她的巅峰，但是现在，或许是受到了地利的加持，她的气息又是变强了不少，隐隐地竟然有触及神境的感觉。 不过这只是其它修士的想法，而西门芊芊自己却是清楚，眼下就算是她借助了地利，让自己的阴气变得更加浑厚，但是她和神境之前依然有着无法填平的沟壑。第三层的巅峰和神境之间，有着一个转化的过程，只要这一步完不成，她就成不了神境，阴气积累得再多都不行。 林轩见到这一幕，在震惊之后，也是快速反应过来，招呼齐鑫开始组建阵法对抗。而这一次，西门惊鸿果断地带着西门家的人加入了他们之中。 不过西门惊鸿和西门家的长老们更多的都只是在后面提供灵气，用来进行阵法的维持，他们也知道，依照西门芊芊和西门家的因果，他们很难在战斗中起到作用。 很快，西门芊芊就是和众修士组建的阵法开始了第一轮的碰撞。西门芊芊借助地利，短暂地获得了境界上的些许提升，阴气变得浑厚。但是这三日之中，决定留下来的修士之间，也是进行了一定程度的协调，合击阵法不再是三日前仓促组建的样子，整体威力自是强出了不少。 碰撞的结果就是他们彼此都低估了对方的实力。西门芊芊被击退，连带着自身的阴气都是消散了不少。不过和她碰撞的修士也不好受，就是这一次碰撞，不少修士都是受了不轻的内伤，有些人甚至嘴角都溢出了鲜血，只是眼下局势紧张，他们不敢露出颓势。 而在两方人马的对峙和碰撞开始之时，张子墨看着前面带路的孔方，终于是忍不住开口问道，“你真的有对付那西门芊芊的方法吗？若是真的有的话，现在就告诉我吧。” “稍安勿躁，我们很快就到地方了。”孔方安慰道。 “你别说了，这句话你一路上已经说了不下五次了。现在西门芊芊和其它道友已经开始战斗了。若是你还不把方法说出来的话，我现在就回去。”张子墨有些赌气地说道。 “行了。这次我们真的到地方了。其实这个办法也用不了这么多人，之所以把你带出来，只是因为怕你留下会让其它人起疑，对我们的计划造成不利的影响。不过现在没关系了，你想走就走吧，反正在你回去的时候，且不说战斗结束与否，我们的计划已经完成了。”孔方有些玩味地说道。 “好了，哥哥他性子直，你还是直接说计划吧。”这一次，张子萱难得地替张子墨解围。 见到张子萱开口，孔方也是放过了张子墨，开口说道，“这次我们的计划很简单，总结起来就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那些修士负责通过战斗来牵制西门芊芊，同时吸引对方的注意。而我们则是趁其不备，掘出她的尸骨，打断她和地脉的联系。” “等等。西门芊芊不是河底的生桩吗？若是掘出她的尸骨的话，那西门家的地脉失去镇压不是会直接爆发吗？而且就算真的要去挖掘她的尸骨，我们来这里干嘛？”张子墨忍不住问道。 “西门芊芊确实是河底的生桩。不过我们在掘出她尸骨的同时也会放上新的镇压之物，西门家的地脉不会因此受损。 至于选择这里，是因为只有在这里，我们才有机会顺流而下。在最不引起西门芊芊注意的情况下悄然接近对方尸骨所在的地方，从而一举将对方的尸骨从河底挖出，隔断其和地脉的联系。”孔方解释道。 “但是我已经听说过了，西门家外面的这条河水流湍急，只有在冬至前后才能允许船只通行，也正是因此，西门家才不惜利用立生桩的方式也要建立桥梁。要不然西门家和外界的联系就会十分不便。”陆明心也是凑过来补充道。 不过听到陆明心的话，孔方却是说道，“陆兄说的不算错，西门家的这条河确实只有冬至前后的十几日水位才会下降，水流才平缓到可以行船的地步。但是陆兄是不是忘了，我们想要到达西门芊芊尸骨所在之地，可不一定非要船只不可啊。” “孔兄你的意思是？”陆明心忍不住惊疑地问道。 “没错，我们完全可以直接在河底行动，顺着河床一路到达那个地方。”孔方开口说道。 听到这个方法，陆明心三人都是不由得陷入沉默，他们的想象力还是不够丰富，想不到这么惊艳的办法。 不过在孔方说完之后，陆明月和张子萱却是有些面露苦色。张子萱率先说道，“可是我们两个也要进入河底，西门芊芊的尸骨还需要月儿妹妹处理，我也要为你们提供遮蔽。但我们若是被河水浸湿了衣衫。” 张子萱没有继续说下去，就算是以张子萱的大大咧咧，也知道有些事情是不能直接说的。 陆明心试探着问道，“那我们这些男的走在前面，你们两个跟在我们后面？”陆明月没好气地白了陆明心一眼，觉得对方的主意就不是主意。 这时，觉远认真地说道，“眼下事情正是到了最紧急的时候，根本不是纠结这些小事的时候。若是到时真的冒犯到了张施主，贫僧愿意负责。” 觉远在说完之后，似乎觉得自己的话有些歧义，而场中也是忽然迎来了一阵安静。半晌之后，还是张子墨开口说道，“觉远说得不错，眼下已经没有时间来纠结这些细枝末节了。还是尽快行动吧。” 在张子墨开口之后，陆明心等人也是快速调整好了状态。随后，张子萱竟是在怀中掏出了西门玲的画像。而且陆明心略微感应就是发现，张子萱拿出来的画像还不是陆明月临时画出来的，而是那个被翠儿供奉了一段时间的画像，其中还寄宿着西门玲的灵魂。 “就算是我们行事再隐蔽，在接近目的地之后，也难免被西门芊芊察觉。因此我向翠儿借来了西门玲的画像。若是到时真的被西门芊芊察觉，我们也可以借助这幅画的气息来进行遮掩。”张子萱解释道。 本来张子萱在计划之中是没必要进入河底的，但是西门玲变成这种状态，她张子萱就是始作俑者，所以为了和西门玲更好地进行配合，张子萱不得不选择和一行人同行。 在孔方的带领下，一行人开始一步步地走入河流之中，虽然孔方选择的地方河水较为平缓，河底也比较结实，没有过多的淤泥，但是一行人行进的速度依旧很慢。 而在孔方带着一行人进入河底的时候，桥前的战斗也是变得焦灼起来。西门芊芊火力全开，修士们也是不甘示弱，双方你来我往，一时谁也拿不下谁。 第232章 河中‘断崖’ 时间在两方的焦灼之中一点点过去，此时的西门父子异常的紧张。他们和其它的修士不同，这些人几乎都是抱着必死之心在全力战斗，而他们则是知道一些孔方的计划。毕竟孔方想要在西门家的祠堂之中拿走西门家的灵玉是不可能瞒过他们的。但是对于孔方的具体行动，他们却并不清楚。 此时的西门芊芊和一众修士都是进入了战斗状态，他们都很清楚，不论是西门芊芊还是在场的修士们，本身的实力都是达到了近乎绝顶的程度，想要拿下这样的人，很难有一击制胜的机会，通过不断的消耗，使对方的力量下降，精神消耗，最后寻到破绽建立优势甚至胜势才是最好的方法。 在经过一段时间的适应之后，陆明心等人终于是勉强适应了水底的环境，甚至勉强可以睁开眼睛查看周围的环境了。不同于河面上的激流翻涌，河底的水流却是异常的平缓，一行人虽然在其中依然行动受限，但是却可以比较轻松地稳住身形，然后缓慢地向前移动。 不过很快，陆明心一行人遭遇了水底的‘断崖’。在陆明心等人面前，忽然出现了一道宽达数丈，深度足有四五人之高的‘断崖’。这‘断崖’突兀地出现在这里，而在其上方，河水的流动看不出任何的异常，而从上方观察，因为水底本就昏暗的原因，也很难发现其中有这样的存在。 一行人看向孔方，显然是没想到路上还会有这样的危机。不过孔方在略微观察之后很快就是给出了自己的方案，简单来说就是先让一个人游过去，然后再通过绳索连通两边，然后其余的人依次通过。 在孔方说完之后，一行人都是有些面露难色。这里是河底，而且下面就是断崖，虽然现在是白天，周遭的景物可以勉强看清，可若是遇到水底的暗流，就算可以通过绳索拉回，也很快保证人不会受到伤害。 陆明心本能地将目光放在孔方身上，但是孔方却是压着嗓子说道，“虽然我也想亲自向前，但是总要有人要在一边指挥，你们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行走，所以我必须留下。”其它几人见状开始面面相觑，不成想，最后站出来的居然是张子萱。 在张子萱站出来之后，张子墨本能地想要开口阻止，但是却因为身在水底的缘故一下子呛了水，忍不住咳了起来。 这时，张子萱也是开口解释道，“哥哥，我知道我现在实力作为弱小，但正因为如此，才更应该让我去。现在前方情况不明，就我和月儿妹妹体型较轻，若是真遇到了什么意外，你们也能更好地将我们拉回来。不过月儿妹妹还有事要做，所以现在只有我适合。” 孔方闻言也是点了点头，然后说道，“真没想到你会主动站出来。不过我要提醒你，一会就算遇到了暗流也不要慌乱，一般的暗流都不会直接将你拍向峭壁，所以不一定要第一时间回退，顺着暗流的方向前进，然后找机会脱离也不失为一种选择。” 张子萱听完之后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然后就直接游出峭壁向对面快速前进。一开始还是非常顺利的，就像是水流在托着她前进，她只需要使用很小的力量就可以向对岸游动。但是在路程过了一半的时候，情况忽然发生了变化，水流的方向似乎发生了改变，张子萱的速度肉眼可见地慢了下来。 见到这样的情况，张子墨几乎是本能地就想要张子萱回来。但是他刚一张嘴，就是想到了孔方刚刚的话，遇到暗流不一定要第一时间后退，冷静地观察才是最重要的。而且他也很快反应过来，张子萱游过去的时候水流是助力，但是想回来的话，水流就是阻力了。与其返回前功尽弃，还不如放手一搏。 张子墨想到这里，不由得紧了紧手中的绳索，这可是他妹妹张子萱的命，若是张子萱真的不行，最后可就要靠它把张子萱拉回来了。不过他收回绳索时却是感觉到了阻力，原来在他分神的时候，其他人都是不约而同地攥紧了绳索，他们也不希望张子萱出事。 不过让他们担心的事情还是很快发生了。在距离对岸还有三四个身位的时候，峭壁边上的暗流却是忽然变得强烈起来。本来就有些精疲力竭的张子萱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暗流，一个不小心就是被直接卷入了峭壁之中，看着在峭壁前急速下落的张子萱，张子墨又是忍不住呛了一口水。 不过就在张子萱消失在黑暗之中，众人准备收回绳子救人的时候，在绳子的另一端，却是传来了有规律的震动。这是孔方和张子萱事先约好的，若是顺利地到达对岸，就以这个信号来表示自己无恙。很快，绳子另一端再度传来震动，这是表示绳子已经固定好，众人可以通过的意思。 虽然一行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这事先约好的信号做不得假，张子萱确实做到了。于是一行人也是不再犹豫，沿着系好的绳索一个接一个地来到了对岸。在来到对岸之后，张子墨第一时间询问张子萱有没有受伤，再确认对方无恙之后，才打听起具体发生了什么。 原来张子萱没有直接被卷到河底，而是在下落一段之后就落到了一座嵌在峭壁上的沉船上。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里会出现沉船，但是它却有效地止住了张子萱的下坠之势，虽然在接住张子萱的同时，这艘船的船体也是到达了极限，很快就破碎沉入了河底，但张子萱也是恢复过来，爬上了对岸。 这种事若是发生在别人的身上，或许他们都会感到庆幸。但是张子萱却是下意识地下意识地将手伸入怀中，在刚刚的一瞬间，张子萱感觉到怀中西门玲的画似乎是发出了一阵温热，虽然不知具体，但张子萱知道对方帮了自己。 在通过峭壁之后，一行人又走了一段路，然后就看到了西门家那唯一一座石桥的轮廓。从河底看去，西门家的这座石桥远比想象中的还要高大巍峨。陆明心一行人看到这座石桥仿佛一道城门矗立在那里，湍急的水流到了这里就会变得井然有序，顺着桥上预留的孔洞有序地流经这里。 但是让一行人停住脚步的不是石桥的巍峨，而是岸边进行的战斗。虽然此刻岸边进行的战斗看上去异常的激烈，各种符咒和宝物乱飞，灵力和阴气疯狂地交织，散发着各种眩目的光辉。但是张子墨和觉远知道，现在两边其实处在彼此对峙的状态，都没有将全身心投入到战斗之中。 发现这样的情况之后，张子墨和觉远立马让众人收敛气息，因为此刻两边都是在寻找对方的破绽，心神在放在对方身上的同时，也是分出了相当的心力观察周围的环境。陆明心一行人若是稍有不慎就会被对方察觉到。到时不仅是西门家希望破灭，他们立马也是会陷入到绝境之中。 不过在这紧张万分的时候，孔方忽然大胆地撕了衣袍上的几块布，然后扔到了河面之上。对于孔方突然的行动，张子墨和觉远都是惊得亡魂皆冒，但是又不敢做任何多余的事情。 这时，孔方解释道，“这条河流程很长，河面上出现一些破碎的衣料不是什么反常之事。但西门惊鸿知道我们的计划，若是发现了我的衣角，想来应该能够明白我的暗示，为我们争取机会。” 第233章 生桩所在 在孔方有所动作之后，此刻在岸边紧张对峙的两方人马几乎都是很快发现了河面上飘过的衣角。但是对于这突然出现的衣角，几乎所有的修士都是没有在意。正像孔方说的那样，这个季节，河面上飘过衣角根本不会引起过多的注意。 但是这些人之中可不包括西门惊鸿。他可是知道孔方的大概计划，也能看出刚刚飘过的衣角属于孔方。可惜西门惊鸿没有第一时间发现孔方等人已经从河底摸了过来，而且在西门玲的帮助和掩护下，暂时没有引起西门芊芊的注意。 所幸的是，在看到衣角之后，西门惊鸿还是做了一件正确的事，那就是让西门千叶仔细观察周围的环境，而他自己则是收敛心神，打算集中精力和西门芊芊展开战斗。在他的带动之下，原本经过长时间战斗而出现懈怠的修士们，再度变得活跃起来，积极地和西门芊芊展开战斗。 而西门芊芊在发现孔方丢出的衣角之后也是有些起疑。她的感知比其它修士敏锐一些，所以她能察觉到这衣角不是从上游而缓缓流下来的，而是在河面上凭空出现的。只是这河中有一道她熟悉的气息，所以她没有仔细地进行查看。 不过她在感觉到不对的同时，修士们再次发难，她也不得不收敛心神小心应对。面对数量如此多的修士，而且其中还不乏实力不凡之辈，她也是不敢过多的分心，否则若是露出了破绽，她能不能保留破坏地脉的力量都会成为一个问题。 见到桥边的战斗再次变得激烈起来，孔方有些振奋地看向张子墨和觉远，示意两人确认地面的情况。两人在小心观察一番之后说道，“现在他们确实是把心神都放在了对方的身上。我们可以开始行动了。不过要尽快，我们也无法确定这一次爆发的战斗会持续多久。” 听到两人如此说，孔方也是挥手示意一行人开始行动。很快，他们就通过了最后的路程来到了石桥之下。看着巍峨的石桥，张子萱轻声问道，“这石桥这么大，我们怎么能确定西门芊芊到底是被埋在了哪里？” “虽然立生桩这件事非常的玄学，但是也要遵守基本的道理。最先被固定的，一定是这石桥的承重点。以我的观察，她可能被埋的地方一共就只有两处，我们都去看看就好。”孔方解释完之后，就是径直走向了石桥的一个桥墩。虽然不知道孔方如何确定的位置，但一行人还是跟在孔方身后。 片刻之后，孔方指着桥墩的一处说道，“你们看看吧，西门芊芊的尸身是不是埋葬在这里。”不过也许是刚刚张子萱已经将一行人的运气耗尽。在经过张子墨、觉远和陆明心的相继检查之后，一行人终于是确定，西门芊芊的尸首确实没有被埋在这里。 孔方无奈，只能黑着脸走向下一个更加靠近战场的地点。不过此时战斗的双方在经过刚刚的碰撞之后，力量也是有些耗竭，于是就逐渐开始拉开了一些身位，似乎是准备再次进入到互相对峙的状态。 但就是在这个紧张的时候，一直观察着河面的西门千叶终于是有所发现。孔方他们潜伏在河底之后，用来呼吸的竹管被西门千叶观察到了。一开始西门千叶也是不敢确定，毕竟这个时间，河面上漂过类似的物体也没有什么意外。直到孔方等人向战场靠近，西门千叶才终于确定，这就是孔方一行人的竹管。 在确认了这一点之后，西门千叶第一时间就是将自己的发现告诉了西门惊鸿。就算是西门惊鸿这样饱经世事的人，在知道孔方这有些离奇的计划接近成功的时候，都是忍不住露出了喜色。不过这喜色只是一瞬就被他压制下来。随后他看了一眼西门芊芊，把心一横又是冲了上去。 其实按照战斗进行的节奏，西门惊鸿现在真的需要继续一定的恢复。虽然西门芊芊的境界还没有达到众人无法与之对抗的程度。但是她修炼出来的七彩色的阴气却是极为难缠，一旦被这种阴气接触到，就算是西门惊鸿这样的大修士，都是要耗费相当的灵气和时间来进行消解。 刚刚西门惊鸿刚和西门芊芊对峙过，因为受到因果的影响，他的法术面对西门芊芊的效果本就大打折扣，再加上对方诡异阴气的加持，他现在也是收敛一些暗伤。此刻勉强自己向前，就是为了给河底的孔方争取一个机会。 其它的修士也是看出了西门惊鸿状态不佳，但是他们也不能看着西门惊鸿独自送死，于是也只得咬牙跟在后面。西门芊芊也没想到西门惊鸿会突然爆发，但是她也必须拿出全部精力进行应对，若是一旦露出破绽，场中的修士依旧可以将她消灭。 孔方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桥边的战斗变得再度激烈起来，也是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只有张子墨和觉远在感受到西门惊鸿的状态之后不由得有些默然。 他们知道，此战之后，西门惊鸿一定会留下难以痊愈的后遗症，甚至因此实力不能寸进，寿元大减。但西门惊鸿明显是把西门家放在了第一位，根本不管这些了。 在西门惊鸿拼命为一行人争取时间的同时，一行人又一次来到了孔方推测的地方。这一次，孔方没有让人失望。张子墨只是略微感应就是察觉到了桥墩之中蕴藏着浓郁的阴气。而觉远略微感应之后，也是给出了相应的结论。 在发现这一点之后，张子墨略微振奋地说道，“现在我们找到了西门芊芊的尸身，就可以轻松地对付她了。” 道门有不少秘术可以透过尸身对鬼物起到效果。当初陆明心在第一次遇到九转魔婴的时候，若不是机缘巧合之下得了对方的尸身，怕是很难战胜对方。那时陆明心利用尸身的方法还比较简陋，实际上在道门之中，完全有着更加霸道的法门。 不过就在张子墨高兴的时候，陆明心却是给他泼了一盆冷水。他提醒道，“这西门芊芊的尸身别放置在这石桥的承重点上，若是我们贸然取出的话，怕是这石桥第一时间就会坍塌。而且失去西门芊芊的镇压，西门家的地脉也是会直接爆发。” 张子墨闻言也是冷静了下来，然后说道，“那我们还是先用西门家的灵玉把西门芊芊的尸身交换出来吧。” 在张子墨开口的同时，孔方也是将西门家的灵玉交给了觉远。觉远在接过灵玉之后，就是将灵玉贴在了西门芊芊尸身所在的桥墩之上，然后念诵起莫名的经文。随着觉远的念诵，灵玉也是逐渐散发出柔和的光彩，这光彩落在桥墩之上，竟是让桥墩透明起来，西门芊芊的尸身在其中若隐若现。 这时，在桥边战斗的西门芊芊也是意识到了情况不对，她也是反应过来有人潜入了河底，要将她的尸身从镇压地脉的位置取出。于是在一掌逼退身前的修士之后，她就是要进入河底。 这时，西门惊鸿又一次出现在了西门芊芊的身前，不惜拼着硬接西门芊芊的一掌，也要将西门芊芊的身形逼退。在吐出一口血之后，西门惊鸿解释道，“诸位道友，还请帮我稍微拖住一下先祖，再有一会，我安排的人就能将先祖的尸身请出来了。” 虽然不知道具体经过，但是西门惊鸿此刻的状态却是做不得假，于是一些修士再度围上了西门芊芊。 第234章 西门芊芊突围 桥边的战斗落在几人的眼中，陆明心等人只得加快了速度。在觉远用法术找出西门芊芊的尸身所在之处后，孔方也是将灵玉交给了陆明心，陆明心随即施展秘法为灵玉开光。只见随着陆明心秘法的灵光落在玉佩之上，原本普通的玉佩竟是逐渐散发出了柔和的光芒，给人一种极为心安的感觉。 在灵玉被激活之后，陆明心毫不犹豫地将灵玉拍在西门芊芊尸身所在的桥墩上。只见随着灵玉的接近，西门芊芊的周围显现出大量土黄色的气息，这气息厚重而强大，刚一显现，陆明心等人就感觉到，这就是被西门芊芊镇压的地脉之气。 因为长时间的镇压，现在地脉之气几乎已经和尸身融为一体，而现在，随着灵玉的接近，这地脉之气正在被一点点地从尸身之中剥离，然后被逐渐收入到灵玉之中。 随着陆明心的施法，西门芊芊也是感受到了河底的变化。面对一众修士的围堵，她眼中也是闪过一阵寒光，她虽然在出世之后除了无意义的复仇之外没有别的念想，但是却不想被这些道门的修士再算计一次。于是她决心不让陆明心达成自己的目的。 因为现在两边都是消耗得十分剧烈，所以没有让西门芊芊等待太长的时间，突围的机会就是出现在了她的面前。虽然那些修士现在出手都没有留力，但是谁的攻击具有威胁，谁是外强中干她还是分得清的。在确认了突围的目标之后，西门芊芊先是反常地向修士们战力最强的地方冲击，然后快速转向战力薄弱的区域。 在西门芊芊发起冲击的时候，就算是战力最强的那几个修士也不得不暂避锋芒，收回一部分灵力用来进行防守，而等到西门芊芊转向的时候，他们再想加大灵力输出，提升攻击的威力已经是有些来不及了。就只能在勉强发出攻击的同时，祈祷其他人可以顶住。 但是此刻的西门芊芊显然是不想给修士们再度困住自己的机会。她任由身后的攻击袭来也不管不顾，只是全力向修士们防守实力最为薄弱的地方进攻。仅仅是一瞬间，那七彩色的灵气汹涌而出，哪怕挡在她面前的修士早已进入第三层，但是也不敢阻其锋芒，只能暂时退避。 而在逼退身前修士的同时，西门芊芊则是用魂体硬接下来自身后的攻击，甚至借着这些攻击的力量最为助力，加快了脱离战团的速度。 看到西门芊芊脱离战团，西门惊鸿开口就想呼唤其他人去阻止。但是他几次和西门芊芊对拼，其实已经受了很严重的内伤，只是靠着自身的意志在强行压制而已。现在一时情急，他的内伤瞬间爆发，想说的话没有出口，一口逆血却是直接涌上喉咙，一阵眩晕感袭来，他险些直接晕倒过去。 等西门惊鸿将口中逆血吐出，压制住眩晕感之后，西门芊芊早已经凭借速度将众人甩开，然后向河底快速冲去。西门惊鸿知道现在已经没有办法再阻止对方，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这时，一直关注战况的西门千叶上前扶住西门惊鸿，然后说道，“也许，对于这位先祖，我们可以采取别的方式呢？” 西门惊鸿闻言忍不住看向西门千叶，他能感觉到西门千叶在这几日似乎是有了什么新的感悟，总是常常失神，像是在想什么事情，作为父亲，西门惊鸿想问，但是又害怕影响到对方，所以只能压在心底。现在到了这个地步，他不想再忍了。“你说说吧。”西门惊鸿轻声说道。 “若是可能，我觉得我们可以像处理西门玲那般解决先祖带来的危机。”西门千叶开口说道。 让西门千叶没有想到的是，对于这样的想法，西门惊鸿没有第一时间否定，而是有些难过地说道，“其实我未尝不想如此。那位先祖虽然想要伤害西门家，但到底是西门家亏欠了她，若是可以，西门家全族为其设祭也无不可，只是就怕先祖不肯接受啊。” “父亲。”西门千叶也知道自己的想法确实存在这样的问题，但他心里下意识地觉得自己的父亲可以帮他解决，毕竟在之前的很多事情上，他的想法无论出现什么漏洞，最后西门惊鸿都会帮他解决。可是到了今日，他也是意识到，父亲也只是一个修为高一点的修士，也是有自己做不到的事情。 西门惊鸿感受到了西门千叶的失落，也是再次说道，“以后西门家可能真的就要靠你了。此战之后，就算我还能保住第三层的境界，修为怕是也要不断倒退。”西门惊鸿的态度极为认真，他刚刚强行和西门芊芊交手，看似无比神勇，事实上却是连根基都受到了损伤，甚至有境界跌落的危险。 西门千叶这次倒是没说什么，因为他知道现在西门惊鸿说的是真的，从他记事起就一直让他觉得无所不能的父亲，这一次真的要倒下了。 而就在父子两人对话的时候，脱离了战团之后的西门芊芊，终于是在绕路之后在别的地方进入了河底。修士们见状，看着汹涌的河水再无追击的想法。 如果说桥边是西门芊芊的主场，那么进了河底，那就是直接进到对方的陷阱之中了。西门芊芊曾长期被镇压在河底，对其中自然是无比熟悉，但他们可是甚至连河水都没有接触过。一旦贸然进入，怕是直接就会被吞得连渣都不剩。 在西门芊芊进入河底之中时，西门青云留下的灵玉还是继续抽取着西门芊芊尸身之中的地脉之气。而随着西门芊芊的进入，她的尸身似乎也是有了一些变化，地脉之气逸散的速度变得更为缓慢。陆明心见状心里极为焦急，若是不能尽快将地脉之气抽出，他们就都要完蛋了。 张子墨和觉远比陆明心的感知更加敏锐，在西门芊芊脱离战团的时候，他们就是有所感应。不过他们没有第一时间开口，害怕这个消息会让陆明心分心。可是现在西门芊芊到了河底，他们也只能选择迎战，哪怕他们的实力其实完全不够，但只要能拖延一会，陆明心就有机会将地脉之气尽数抽出。 张子墨一出手就直接拿出了全力，只见他身上不知何时突然散发出一股近乎神明般的气息，随着他的气息散发出来，周围的河水都是被尽数蒸发，一时间在他的身边竟是出现了一片真空。而在天空之上，随着张子墨施法，也是突兀地出现了一片雷云。 不过西门芊芊在略微感应之后却是有些戏谑地说道，“这里可是河底，你要是真把天雷引了下来，威力能保存几成姑且不说，你能保证自己不受伤。”说是这么说，但是面对这层次和自己相当的符咒，而且还是以攻伐着称的雷法，她还是表现出了足够的谨慎，在速度放缓的同时也是调动阴气进行防御。 很快，随着张子墨的施法，一道天雷直接从天空坠入河底，这一瞬间，璀璨的雷光直接照亮了整片战场。就连河边观战的修士也是没有想到，刚刚进入第三层不久的张子墨，竟是能借助符咒的力量爆发出如此恐怖的威势。 可惜的是，尽管威势惊人，但是取得的效果却是远远达不到张子墨的预想。那曾经逼得星洲城妖魔断臂求生的雷霆，竟然是被西门芊芊接住了。那七彩的阴气竟是能将真正的天雷都给化解掉。 第235章 河底的战斗 其实感到震惊和意外的不只是张子墨，西门芊芊同样是感觉非常的不可思议。她周身七彩色的阴气，其实是在最近三百年之中才慢慢形成的。从第一缕七彩色的阴气出现之后，她就能感觉到自己来到了一个全新的阶段，甚至于若是能将自己所有的阴气转化为七彩之色，她甚至有望一窥神境的风景。 这七彩阴气在此前的战斗中无往不利，不论是道门还是佛门，就没有一个修士可以正面让其溃败。但是就在刚刚，那天雷下落之时，西门芊芊感觉到，她用来抵挡天雷的七彩阴气在被消耗之后竟是彻底消失，就像是本源受损一般。这种修为倒退的感觉让她感到深深的威胁，于是不等张子墨再出手，她主动发起了攻击。 其实张子墨刚刚使用的是和之前张清微一样的符纸。他们太清山始祖留下的雷符就剩最后一道了，所以规定不到面临灭门之际绝不可使用，所以太清山给他的保命之物也就是一个高仿品。不过眼下，就算张子墨将其用了出来，也只是消磨了西门芊芊的一些阴气。 面对西门芊芊的攻击，张子墨深吸了一口气，他能感觉到对方的锁定，一时之前，他心中也是升起了阵阵绝望之感。他和西门芊芊之间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面对对方，他实在是一点底气都没有。 不过很快，西门芊芊的攻击就是落到了张子墨的身上，而张子墨也是调动全身的灵力以雷法进行反击。仅是一下，张子墨就失去了战斗力。不过，值得庆幸的是，西门芊芊不知道张子墨的底细，所以为了防止张子墨逃跑使用了更为便于追踪，但是威力小一些的招数，而张子墨则是没有躲避，选择了全力防守。 正是这微妙的选择，让张子墨保住了性命，不过他也暂时失去了战斗力。而在他即将倒下的时候，觉远从身后扶住了他，然后开口说道，“张施主先撤吧，接下来交给我。” “嗯，就靠你了。”张子墨在被觉远扶住之后，没有逞强，而是直接选择了离开。他知道，以自己目前的状态，就算是强行留下，也不会对西门芊芊造成威胁，反而会让其他人分心，还不如提前离开的好。 在张子墨退走的时候，觉远挡在西门芊芊面前的同时也是诵念起了经文。伴随着阵阵禅唱之声，只见一尊金刚虚像从觉远的身后缓缓出现，不过等到虚像逐渐凝实之后，却没有向此前一般直接睁开眼睛。只见觉远从怀中拿出了一个圆形的舍利，随后丢入了虚像之中。 金刚虚像在舍利进入之后，其中散发的气息明显发生了变化。就像是真正的神明来到了人间，那种神圣而庄严的气息，是任何法术都无法模拟出来的。西门芊芊感受到这样的气息，也是不由得吃了一惊，刚刚张子墨那请来天雷的法术已经是让她极为头疼，却不想觉远的法术不比张子墨的威力低。 不过这一会，觉远没有再做多余的动作。只见觉远身后的金刚虚像直接睁开了眼睛，一道金色的光流直从虚像的眼中发出，然后向西门芊芊急速掠去。西门芊芊见状，也是只得再次调动七彩阴气阻挡。 类似的情况再度发生，虚像发出的光流被西门芊芊挡住了，但是西门芊芊周身的七彩阴气又是被消磨了一些。这让西门芊芊忍不住的骇然和心疼。要知道刚刚和其他修士战斗，虽然她被消耗得不轻，但是却没有受到本源之伤。现在到了河底，两个修为刚刚进入第三层的修士，却是都伤及了她的本源。 不过在发出了那样的攻击之后，觉远站在那里却是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西门芊芊。刚刚的那一下，就是直接抽干了他的灵气，要不然也无法发出能威胁到对方的攻击。他现在还站在这里，也是受到了孔方的影响，虚张声势，希望可以以此来让对方忌惮，从而拖延一些时间。 一向憨厚老实的人一旦玩起心眼来，是任何人都想不到的。所以哪怕是陆明心和西门芊芊都是能感觉到觉远的虚弱，但是他就那么站在那里，两人还是会觉得他有什么后手。于是出于谨慎，西门芊芊还是向觉远发动了攻击。看着夹杂着淡淡七彩之色的阴气袭来，觉远只是毫无动作地站在那里，仿佛没有察觉到一般。 不过就在这阴气匹连即将落到觉远身上的时候，一道身影却是挡在了觉远之前，然后在接触到阴气匹连之后，直接被其击退，然后连带着觉远一同滚了出去。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得众人不知所措，半晌之后才看清，原来刚刚挡在觉远身前的人，竟然是张子萱。 觉远在清醒之后，也是顾不得男女大妨，直接扶起张子萱问道，“你为什么要挡在我的身前。要知道我就算是没了灵气，但是自幼吃斋念佛修出的肉身也是要比你结实得多。” 张子萱在吐出一口鲜血之后说道，“我也不知道，我刚刚只是感觉你可能接不住她的攻击，会有性命之危，所以就下意识地挡在了你的身前。” “你现在连第三层都不到，直接面对那样的存在就不会有性命之危吗？”觉远不知为何，感觉自己的情绪有些不受控制，忍不住责怪道。 “或许吧。不过这次倒是没事。”张子萱说着，就是从怀中掏出了西门玲的画像。现在这幅画像像是受到了什么侵蚀，再也没有任何灵动的意思。显然，刚刚的攻击更多地落在了画像之上，要不然张子萱根本扛不住刚刚的一击。 “可就算是她也不可能抗住西门芊芊的攻击啊。”觉远有些不解地问道。在鬼族之中，上位者对下位者的压制极为强大，所以按说西门玲没有任何接住西门芊芊攻击的可能。 “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她现在只是有些虚弱，却没有受到致命的伤害。”张子萱如实说道。 西门芊芊面色难看地看向觉远和张子萱。别人不知道为什么，她自然清楚，她当初诱骗西门玲助她破除封印，害得对方损失了不少的阴气，冥冥之中欠下了因果，所以她的攻击落在对方身上才会大打折扣。 这时，孔方也是反应过来，知道了觉远刚刚采取的行动，于是有些无奈地说道，“不曾想一向忠厚的觉远还有这样的心计，不过眼下既然已经暴露，那还是赶紧离开吧。至于此行能否成功，就全看天意了。”孔方说完之后，就直接拉上两人向岸边走去。 随着孔方三人的离开，西门芊芊看向了河底的陆明心兄妹，然后开口说道，“你们难道还想与我为敌吗？” 陆明心面露苦涩，他知道这一次他们恐怕要失败了。张子墨和觉远如此拼命都只能阻止对方片刻的时间，他修为不足，根本挡不住对方，更何况是在对方的眼皮底下抽取地脉之气。 不过就在他想要放弃的时候，灵玉不再抽取尸身上的地脉之气了。陆明心先是有些无奈地看向西门芊芊，却是发现对方脸上同样是一副吃惊疑惑的表情。陆明心终于是意识到，不是灵玉抽不动了，而是尸身上的地脉之气被抽干净了。 而就在两人吃惊的时候，也不知陆明月是如何做到的，居然直接在桥墩之上直接截走了一段。然后就带着这一段埋藏着西门芊芊尸身的桥墩以惊人的速度向远处游去。 第236章 河边对峙 等陆明心回过神来的时候，陆明月已经带着那截桥墩游出了相当的距离。尽管陆明月此刻带着桥墩，但是游动的速度是一点都不慢。不过对于陆明月抛下自己的行为，陆明心真的没什么好说的，眼下西门芊芊都到身前了，再不跑怕是连跑的机会都没有了。 就在陆明心见到陆明月渐行渐远，稍微安心的时候，身后就传来了西门芊芊咬牙切齿的声音，“那个人我有印象，好像之前和你一起来的。既然如此，你就帮我一个忙吧。” “什么忙？”陆明心有些不解地问道。 “帮我把我的尸身换回来。”西门芊芊说完之后就是直接出了手。一瞬间，陆明心就感觉到自己身处在一片浓雾之中，而且周身的温度越来越冷，他只能下意识地将有些温热的灵玉攥在手中，然后就失去了意识。 在另一边，在西门芊芊突破封锁之后，一众修士就是在岸边焦急地等待着结果。虽然最终没能成功阻止西门芊芊进入河底，但是他们也是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拖延了对方不少的时间，若是陆明心一行还不能成功的话，他们也没有办法。 在西门芊芊进入河底之后，很快，众人就是看到了天上的雷云，以及直接劈入河底的天雷。在场的人中不乏见多识广的存在，很快就认出了张子墨的天雷符，但是也是点出，就算天雷符品质不凡，但是却远远达不到击败西门芊芊的程度。果然，过了一段时间，张子墨从河底游了出来。 在张子墨出来之后，众人想要问他河底的情况，但是张子墨没有回答，只是面带忧色地看着河底。很快，河底再度爆发出了强烈的波动，浓烈的佛光使得整条河都是在一瞬之间染上了金黄之色。当然，在场之人也是认出，这是佛门的金刚怒目。尽管不弱，却依旧难以与西门芊芊抗衡。 但是在金光消退之后，觉远却是没有第一时间出现。而是在相当的时间之后，岸边才传出了动静，张子墨急忙前去查看，却是看到孔方抱着抱在一起的张子萱和觉远艰难地向岸边走来。张子墨见状急忙从孔方手中接过了自己的妹妹，同时担心地问道，“她怎么也受伤了呢？” “她应该是察觉到觉远状态不对，选择挡在了觉远的身前，这才受到了西门芊芊的攻击。”孔方解释道。 “她才什么境界，怎么可能接得住西门芊芊的攻击。”张子墨焦急地说道，虽然平日里不苟言笑，对张子萱也是比较苛刻，但是他还是很关心自己妹妹的。不过很快，他就发现，张子萱虽然受了伤，但是远没有想象中的严重，因为西门玲帮她挡住了大部分的威力。 也就是在张子墨紧张地检查张子萱状态的时候，觉远醒了过来，然后有些歉意地说道，“是我不好，没有保护好她。” “哼，这是她自己的选择，和你没有关系。再说了，她什么时候要你的保护了。”张子墨察觉到觉远的话似乎有些不对，而觉远也是感到失言，一时间也是有些窘迫。 “也不知道陆明心兄妹怎么样了？”孔方突然开口，虽然话题岔开得有些生硬，但陆明心两人确实让人揪心。 而随着孔方话音落下，陆明月的身影出现在了几人的视线之中。让几人不解的是，尽管陆明月此刻在河边行动已经是十分艰难，但依旧是死死地抓着一段沉重的木桩不肯松手。 这时，孔方迎了上去，在扶住陆明月的同时，也是说道，“陆姑娘，现在没事了，我们还是赶紧上岸吧。”说着就是要将陆明月带上来的木桩丢到一旁。 这时陆明月却是忽然抱住木桩，然后说道，“不能丢，丢了的话，只怕师兄就真的要没命了。” 听到这话，孔方有些不解，但是使用秘术探查过西门芊芊尸身的觉远却是诧异地看向了陆明月带上了的木桩，然后惊疑地看去，他没有看错，这就是埋藏西门芊芊尸身的木桩。觉远随即忍不住惊讶地问道，“你们成功了，那陆兄呢？” 陆明月一边将木桩拖上岸，一边失落地说道，“师兄他，怕是一时半会回不来了。”也就是在几人从陆明月手中接过木桩的功夫，河水之中又是开始了波动。只见一个气泡缓缓地在河中升起，而在气泡之中，正是已经失去意识的陆明心。 陆明月见到这一幕，脸色变得苍白，但是却紧紧地抱住了费尽力气带上来的那一段木桩。而西门芊芊此刻也是看向了陆明月，然后开口说道，“把那个东西给我，我放他回去。” “你先放人，然后我们再把东西给你。”陆明月虽然着急，但是也不傻，知道不能先把东西给对方。 这时西门芊芊直接在手掌之中凝聚一团阴气，然后开口说道，“你们没有选择。”一边说着，一边面色冰寒地看向陆明心，仿佛下一刻就要动手。陆明月见状脸色更加苍白，只是她依旧没有没有松口。 “你的力量强过我们十倍不止，若是我们先将东西给你了，你出尔反尔又该如何？而且你的手段我们难以预料，又怎么能确定现在陆兄没有受到什么看不到的伤势呢？”孔方开口反驳道。在刚刚觉远见到陆明心被西门芊芊带上岸之后，就是将自己的推测告诉了孔方，让孔方来进行交涉。 西门芊芊虽然实力不俗，但是却没有多少与人交往的经验，论口才自然是完全被孔方碾压。此刻被孔方一问，也是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于是只得说道，“那你想怎么样？” “要是你能把陆兄唤醒的话，那自然是非常方便，我们把这木桩放到合适的位置，到时候你放人，我们留下木桩。若是不能的话，我们派人带着木桩过去，你把人交给他，然后拿出木桩。”孔方开口说道。 孔方不通修行，所以不知道这木桩对于打败西门芊芊有多大的作用，只是觉得此物既然可以将陆明心交还回来，那么他只要确保陆明心安然无恙地回来就好。 不过就在西门芊芊略作思索之后准备答应孔方的方案的时候，意外发生了。陆明心一行人和西门芊芊的对峙自然是很快引起了其它修行之人的注意。这些人自然是不乏精明之辈，很快就是发现了陆明月最后带上来的木桩到底是什么，这里面有着西门芊芊的尸身，也就是打败她的希望。 在注意到这一点之后，不少人都是起了不一样的心思。虽然他们也是注意到了陆明心在西门芊芊手上，但是那和他们又什么关系。大不了，在击败西门芊芊之后，他们分给这些人一些好处。 于是在几个眼神交换之后，有人悄悄地向一行人这边靠了过来，想要从陆明月手中拿走西门芊芊的尸身，然后借此击败对方。 不过好在张子墨和觉远还是比较敏锐的，在察觉到有人悄无声息地接近之后，也是栖身向前，然后开口质问道，“几位道友行事如此鬼祟是想要做些什么？” 在被两人揭穿之后，试图拿走西门芊芊尸身的几人也是不再遮掩，直接开口说道，“这妖魔如此凶恶，眼下打败她的机会就在眼前，我们自然想要拿在手里。” 在他们说完之后，陆明月一脸怒意地看向对方，然后抱着木桩远离了这些人几步。而觉远则是难得地显露怒意，开口质问道，“几位如此行事，陆兄的性命岂非不保。” 第237章 人心险恶 可惜的是，面对觉远的质问，几人没有丝毫惭愧的意思，反而是有些无所谓地说道，“因为和妖魔对抗而失去性命，也算是死得其所。在我们战胜妖魔之后，一定会为他树碑立传的。” 听到这样的说法，陆明月不由得再次后退了几步。而那几人只是看向觉远和张子墨，然后说道，“两位还是不要执迷不悟了，难道真的要为了一个人的性命，而放过如此珍贵的机会吗？”觉远和张子墨闻言也是目露迟疑之色，而几人则是趁机略过两人，再次向陆明月走来。 不过很快，孔方挡在了几人面前，然后满脸怒意地说道，“这就是道门中人，还是所谓的前辈高人，我真为道门感到悲哀。” 孔方忽然之间的嘲讽，让得平日里听惯了吹捧之词的几人实在是难以适应，顿时难以置信地问道，“你说什么？” “难道不是吗？亏你们还是德高望重的前辈，此刻却是慷他人之慨，对他人的牺牲不屑一顾。如此行径，实在是让人齿冷。”孔方没有客气，继续说道。 “你知道若是现在放过了这个机会，将来想要再击败她，我们将要付出怎样的牺牲，承担多大的代价吗？”有人认为孔方不通修行，想要上前说服他。 “我不知道。”孔方说得理所当然，几人顿时气得不知该如何反驳。不过孔方却是没给他们机会，而是接着说道，“我虽不通修行之事，却是知晓兵道。所谓善战者无赫赫之功，保全自身，永远要放在消灭敌人之前。 主动挑起边衅，靠着百姓和将士的性命来堆叠军功是最兵家不齿的行为。而现在，你们想要牺牲陆兄的性命来成全自己的名声，在我看来就是如此。” 被孔方这么一说，几人的气势瞬间弱了下来，而后只是有人小声反驳道，“可若是放过了她，将来她为祸一方又该如何？” 孔方闻言却是没有几人想象之中的被难住，而是一脸严肃地说道，“对于胆敢主动犯边越境，伤害我袍泽子民的存在，方哪怕是穷尽才智，身堕炼狱，也要让其付出惨烈的代价。若是异族，定让其身死族灭，消亡于历史，若是鬼神，也要将其抽魂炼魄，令其永世不得超生。” 孔方说道后面的时候，身上的气势完全不像一个书生，而是一个谋定天下的谋士。而他在看向西门芊芊之后，后者竟然从心底生出了一股惧意，仿佛对方说道就能做到一般。 见到孔方如此，几人甚至不知该如何劝解。孔方见到几人不在开口，也是再度看向了河面上的西门芊芊，然后说道，“刚刚我说得想来你也听到了，交易可以继续进行，但是此事之后，你不可妄造杀孽，否则，就算是我不通修行，也定会想尽一切办法让你后悔。” 西门芊芊看向孔方，不知为何，对于这个根本没有修行的书生，她心中竟是升起了一种畏惧之情。她下意识地躲开目光看向陆明月那边，心底竟是忽然想起了幼年听过的一个传说。 在西门家刚刚迁徙到这里的时候，那时的修行界远比现在精彩。而在这个时代，世上流传着一种传说，在一些书生身上，有一种不属于灵气或是阴气的气息，这种气息被称作浩然正气。这种气息极难蕴养，因为它对修行者有着极高的道德要求，要‘要仰无愧于天，付不怍于人。’ 世事纷乱，那个时代的读书人大多都想着出人头地，能做到这件事的几乎没有，但若真是做到了，可以出口成宪，勾连因果，是最为恐怖的杀敌之法。 不过就在西门芊芊因为想起此事而分心的时候，有人撺掇西门惊鸿上前求助。西门惊鸿虽然心中也觉得对不起陆明心，但是想到西门家近千年的传承和西门家无数百姓的性命，他还是来到了孔方的身前。 西门惊鸿不像那几个人一样，他知道孔方的底细，想要和孔方讲大道理，根本没有任何可能，那是完全没有希望的。 于是他做了一个惊人的举动，他来到孔方身前之后，直接跪了下去，然后开口说道，“求几位救救西门家吧。若是陆明心真的因此而遭遇不测，我西门家定将其请入祠堂，永世祭拜。”他声音凄切，说到后面甚至涕泗横流，完全没有了西门家家主的威严，仿佛只是一个无助的老人。 孔方见状，也是只能微微侧身，给他让出了道路。此时西门芊芊也是敏锐地感觉到，孔方身上的压迫感消散了不少。 在西门惊鸿走到陆明月身前的时候，陆明月却只是红着眼睛看向西门惊鸿，后者虽然满脸歉意，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下，一点点地从陆明月怀中抽走了她费尽心力带上来的木桩。 在木桩彻底从陆明月的怀中脱离，落入西门惊鸿手中的时候，陆明月难得地展露出愤怒的表情，然后一字一顿地说道，“你一定会后悔的。”西门惊鸿不解其意，但还是面色坚定地将木桩带走，然后逐渐退到一众修士之中。 一众修士见到西门惊鸿将西门芊芊的尸身带了回来，兴奋地讨论着该如何用她的尸身来对付她，完全没有顾及陆明心的性命以及陆明月愈发危险的表情。而西门芊芊见到自己的尸身落到了那群人的手中，也是叹了口气，然后面无表情地看向处于昏迷中的陆明心，然后就要对其动手。 陆明月见到此刻已经没有人再关心陆明心的死活，终于是叹了一口气说道，“你难道就不想知道为什么我带走了你的尸身，但是西门家的地脉却是没有爆发吗？” 随着陆明月的开口，西门芊芊好奇地看向陆明月，而西门惊鸿也是忽然之间意识到了什么，急忙开口说道，“不要说了，我愿意用她的尸身换回陆明心。” “可惜，太迟了。”陆明月面色冰冷地说道，随后看向西门芊芊说道，“若是你肯放回我师兄，我就把这件问题的原因告诉你，如何？” 西门芊芊见到西门惊鸿的反应，也知道这背后肯定有着复杂的因果，甚至能让自己扭转尸身被夺的不利局面，不然西门惊鸿也不会一见到陆明月要开口就直接反悔。“自然可以。”西门芊芊说完非常爽快地放开了对陆明心的压制，而后者在失去阴气的压制之后也是逐渐醒来。 陆明心刚刚醒来，就发现自己站在西门芊芊的身边，远处几乎所有人都是看着自己。他刚想开口，就是见到陆明月看着西门芊芊开口说道，“其实很简单，因为西门家的先祖有人炼制了可以用来镇压地脉的灵玉。现在它吸走了你尸身上的地脉之气。所以我才能带走你的尸身。” 西门芊芊闻言也是会意地拿出了陆明心刚刚拿在手中的玉佩，然后看向陆明月问道，“就是这个东西吧。若是我捏碎了会怎么样？” “那西门家的地脉就会真正的失去镇压。”陆明月淡然地说道。 “很好，你师兄就还给你吧。”西门芊芊说完，也是守约地将陆明心送回了陆明月的身边。 而在陆明心回来之后，一众修士也是面色难看地看着兄妹两人。相比于握着西门家灵玉的西门芊芊，明显还是不明真相，只是取回自己尸身的西门芊芊好对付一些。不过他们就算不满也无可奈何，因为现在西门芊芊已经知道了灵玉的秘密，而且将灵玉拿到了手中，新的对峙开始了。 第238章 孔方的反击 在陆明心返回之后，陆明月也是不愿再看接下来的闹剧。于是扶起陆明心就要通过石桥向外走去，不过对于刚刚将西门家底细透露的陆明月，众人显然是不想轻易地放过她，于是有人阴阳怪气地说道，“怎么，刚刚把西门家的秘密泄露出去，现在就想一走了之吗？” 在此人说话的同时，其他人也是栖身向前，似乎是想要将陆明月留下来。而在看到几人向前的同时，张子墨和觉远一时间有些纠结，显然，他们也觉得陆明月的行事有些自私，为了陆明心透露西门家的秘密，虽然可以理解，但终究有些理亏。 但是他们退缩，孔方却是再度站到他们身前，然后义正言辞地说道，“几位想要做什么？是想让我们给个说法吗？”那几人见到孔方挡在那里，似乎再度恢复了之前的神采，心中也是升起了一阵没来由的忌惮，没敢说话，只是用眼神示意，‘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不过看到几人略带幽怨的眼神，孔方却是完全不吃这一套，而是义正言辞地说道，“你们想要我们给个说法，那好，我现在就给你们。”孔方说完之后，整理了一下衣衫，然后清了清嗓子，身上的气势又是增长了几分。 在扫视了一圈之后，孔方看着眼前的几人说道，“最开始的时候，西门家虽然发现了灵玉之事，却是苦于无力将灵玉送入河底替换西门芊芊的尸身。后来，是在下定下了‘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计，约定由西门家与一众修士阻拦西门芊芊，而我等则从河底潜入石桥之下，换出西门芊芊的尸身。” 孔方说完之后，锐利的目光扫过西门惊鸿，后者完全不敢与其对视，无论怎么说，西门芊芊突破封锁出现在河底都是他的责任，他无力辩解。在用目光逼退西门惊鸿之后，孔方声音严厉地说道，“可是结果呢？我等成功地潜入石桥之下，甚至抽出了西门芊芊尸身上的地脉之气。但你们却没有拦住西门芊芊。” 说完之后，孔方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说道，“事情发展到这一步，西门家和你们除了提供了一块珍贵的灵玉之外，可曾发挥半点应有的作用。我等冒着千难万险才潜入石桥之下，眼看成功之际，却是看到了西门芊芊，这才功亏一篑。难道一切的责任不在尔等。” 孔方一番话说得众人沉默，不过他却没有放过他们，而是继续补充道，“更为可笑的是，就在刚刚，你们明明有机会争取到更好的结果，可是却自寻死路。难道你真当我等不说，她西门芊芊就发现不了灵玉的异常。 最蠢的是你西门惊鸿，你可是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拦不住西门芊芊我姑且不说，但是受到宵小之辈蛊惑，见利忘义，若真是让西门芊芊杀了陆明心，就算那些人能解决西门芊芊，你西门家也要万劫不复吧。” 西门惊鸿听完孔方连珠炮似的话，悲伤痛苦之下，之前受到的伤势顿时有些压制不住。他只觉得两眼发黑，周围有些天旋地转，随后他一口鲜血喷出，身子无力地向后倒去，所幸一直站在西门惊鸿身侧的西门千叶眼疾手快，直接扶住西门惊鸿，这才没让后者直接栽在地上。 片刻之后，西门惊鸿勉强恢复了一些，他看向孔方说道，“你说得不错，你们完全实现了计划中的目标，是我等没能拦住先祖，这才让整个行动功亏一篑。后面还，这一切，都是西门家自己造的孽啊。” 不过对于西门惊鸿的悔恨，孔方没有说什么，只是轻拍觉远和张子墨，然后说道，“我们还是走吧。”随即转向西门芊芊说道，“虽有恩怨，但眼下一切已经明朗，不知道前辈肯不肯放我等离去。” 西门芊芊嘴唇微抿，老实说她不想放过这几个人，明明修为不高，却是险些就将她的底牌偷走，若不是自己拼死突围，现在怕是已经落入了绝对的下风。但是眼下几人和一众修士之间有着不可弥合的矛盾，自己若是想留下几人，无疑是将几人推向那些人，别人还好，但对于孔方，她也是有些害怕。 见到西门芊芊沉默不语，孔方也是带头走上石桥，然后说道，“此间因果已然明晰。虽然遗憾，但还是请各位自行珍重，我等先行告退。”说完之后，就是示意几人离开。陆明月见状直接扶起陆明心就走，而张子萱见陆明月离开，也是拉上觉远跟了上去。唯一的张子墨虽然倔强，但也只得跟上。 不过就在一行人全部踏上石桥的时候，一直在照顾西门惊鸿的西门千叶却是突然开口，“几位且慢。” 这一句打断直接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而孔方看到西门千叶开口，也是问道，“不知西门少家主还有何指教。”虽然西门千叶这段时间进步神速，但是他起点实在太低，所以和孔方这种还是有着相当的差距。 不过面对孔方的疑问和周围好奇的目光，西门千叶却是真诚地说道，“在下只是希望几位可以留下来做个见证。绝没有为难几位的意思。” 孔方听到这样的话，也是忍不住问道，“不知你想让我见证什么事情？”西门千叶的进步孔方看在眼里，他也是有些好奇，面对这样的情况，西门千叶会做些什么。 西门千叶这时环顾一圈西门家的人说道，“我虽然只是少家主，但是很快我就可以进入第三层，到时就有了继承西门家家主的资格，拥有决定西门家未来的权力。” “无需等待修为突破，若你真的可以让西门家从此番危机之中生存下来，你现在就是西门家的家主。”西门惊鸿配合着说道。虽然西门惊鸿不知道西门千叶想要做些什么，但是在这一段时间的相处之后，他也是逐渐开始相信对方，知道其不会无的放矢。 在西门惊鸿说完之后，西门家的其它几个长老虽然没有说话，但是眼中也是露出期待之色，显然，到了这个地步，若是西门千叶有解救西门家的办法，他立刻上位也是没有任何问题。 西门千叶见到众人任何，于是看向西门芊芊，深深地鞠了一躬之后，缓缓开口说道，“先祖的事情后辈已经在西门家的典籍之中找到了线索。后辈知道先祖的委屈，被迫成为生桩镇压地脉的痛苦后辈无法体会，但也知那足以成为先祖憎恨西门家的理由。 可是时异世殊，当年坑害先祖的那些人已经身死道消，轮回转世，再也查不到踪迹了。就连三百年前的加固封印的先祖，也是陨落在成神路上，灰飞烟灭。现在的西门家，虽然还保留着西门家的名号，但是已经没有了伤害过先祖的人。” “你是想让我放过现在的西门家？”西门芊芊听完之后，脸上露出戏谑的神色，然后说道，“你说得确实不错，当年那些伤害我的人确实是尽数消亡。你们之中没有人和我有直接的因果，但一切就可以这么过去吗？ 现在的你们，难道没有从你们的先祖那里继承家业，没有借助他们的声望和资源，若是没有他们，你们能发展到现在这一步。现在一句不曾伤害过我，就想将一切揭过，你是不是太天真了。须知，你们在享受西门家带来的好处时，就同时继承了先辈的因果，这是你们无法回避的责任。” 听到西门芊芊的话，在场的人也是不由地摇头。 第239章 西门千叶的决定 所谓‘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前人作孽，后人遭殃。’作为一些大势力的修士，他们非常清楚这个道理。有时自己势力得罪过什么势力或者什么人，哪怕和自己没有关系，甚至是听都没听过，但这不代表自己可以安然无恙，相反若是不弄个清楚，怕是到最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不过让所有人没有想到的是，面对西门芊芊的反问，西门千叶却依旧是一副淡然的表情，仿佛一切都在掌控之中一般。西门千叶淡定地说道，“先祖说得不错，虽然现在的西门家之人没有伤害过先祖，但是既然享受了西门家带来的好处，那自然也要承担其带来的报应。” 此话一出，就算是孔方都是有些看不清西门千叶的路数，他和别人争辩的时候，虽然说不上颠倒黑白，但是很少落入对方的节奏，哪怕对方在某个方面占据着上风，他也要在其他方面找补回来。而不会像先祖这样，直接承认对方是对的。这样做，无疑会使得双方的气势此消彼长。 但是在西门千叶大方的承认之后，西门芊芊反而是一时间不知该怎么继续下去。这时，西门千叶终于是开口说道，“先祖说得固然正确，可是眼下的局势先祖要怎样解决。难道先祖真的要玉石同焚，毁掉西门家用以镇压地脉的灵玉，让西门家爆发‘四龙之灾’，最终化为一片荒漠。然后自己在修士们的反击中魂飞魄散。” 听到西门千叶的话，西门芊芊依旧是不知该如何反驳。她虽然恨西门家，但是还没到那种非要让对方毁灭不可的程度，如果眼前这些人是千年前的那一波，她完全不会犹豫，大不了就是一死。可是现在，那一波人已经轮回转世、无迹可寻，她的复仇已经没有了对象。 这时，似是看出来西门芊芊的犹豫，西门千叶终于是说道，“我希望先祖给西门家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 “你想如何？”西门芊芊下意识地问道。于此同时，其他人也是看向西门千叶，他们也想知道在这样的局势之下，西门千叶还能提出什么样的方案。 “若先祖肯给西门家一个机会，晚辈愿意以西门家的名义起誓，定将先祖之灵位供奉于祠堂之中，四时祭拜，香火不断，只要西门家有一日，先祖灵位就在一日。”西门千叶认真地说道。 在西门千叶说完之后，一众修士都是陷入了沉默。设祭供奉这种事，在他们看来是非常敷衍的事情，因为这虽然看上去对鬼物的修行有所帮助，但是实际上，这种帮助非常有限，对于西门芊芊这个等级的存在，帮助更是近乎于无。想要以此打动对方，显然是有些痴心妄想。 不过对于西门千叶的话，西门芊芊却是有些不可思议地反问道，“你真的能做到吗？据我所知，无论是哪个家族，可都没有供奉女性的案例。” 面对西门芊芊的疑问，西门千叶几乎是斩钉截铁地说道，“那些世家不供奉女性先祖，是因为那些女性几乎都是外嫁之人，所以确实不应该供奉于本家祠堂之中，但是先祖不同。先祖为西门家做出了巨大的牺牲，给西门家带来了难以言说的好处，破例进入宗祠，无人可以质疑。” “说得倒是好听，可是我凭什么相信你。三百年前，若不是我出于对西门家的信任，相信他们会放我出去，那些人根本就没有机会在河底布下加固封印的阵法，我也是不会因此又在河底被困三百年之久。”西门芊芊在西门千叶说完之后，似是想到了什么，开口质问道。 “晚辈也知道先祖不会信任晚辈，所以才请孔方他们留下，还有在场的诸位前辈，让他们共同做个见证。晚辈所言之事句句属实，西门家愿意以家族气运和后世子孙的福祉为担保，若是有违此誓，西门家宗族毁灭，传承断绝，永远消亡于历史。”西门千叶说道。 在西门千叶说完之后，在场的人都是不约而同地沉默下来，对于世家大族来说，没有什么是比家族传承更为重要的事情了。现在西门千叶竟然连这个都搬了出来，这让他们都是噤如寒蝉，不敢出言评价。 不过最先反应过来的却是西门惊鸿，他同样是没想到西门千叶竟然想用这种办法来解决眼下的问题。可是形势走到了这一步，他也是只能表示支持。于是他上前一步开口说道，“老夫支持西门千叶的决定，愿意用西门家的宗族传承作为担保。” 在西门惊鸿站出来之后，西门家其他的几个长老也知道眼下不是退缩的时候，于是也纷纷站到了西门惊鸿身后，虽然没有开口，但也算是用实际行动表明了对于父子二人的支持。 见到这样的一幕，西门芊芊也是心神剧震，不过就在她不知该如何回应的时候，整片天地不知何时忽然刮起了大风。一种奇异的威压出现，在场的所有人都是有一种面对浩荡天威的感觉。 “天道见证？”不知是谁率先开口。很快，其他人也是开始附和，“竟然真的是天道见证，没想到西门家竟然能做到这一步，自身的底蕴和传承竟然可以引发天道的波动。” 在感受到这样的变化之后，西门芊芊也是收回了刚刚想说的话，既然有了天道见证，那么就算是在场的所有人都对西门家之后的行为不管不顾，那在天道的主持下，西门家还是会如誓言中说的那样，一旦违反，必然宗族毁灭，传承断绝。 “其实，我不想进入宗祠那个终年不见天日的地方。我已经被压在地底将近千年，我想要生活在阳光之下。”西门芊芊开口说道。 西门千叶闻言也是理解地点了点头。他不知道西门芊芊所说是否属实，但是在西门家的祠堂之中，还供奉着当年曾经伤害过西门芊芊的先祖，若是将后者的牌位放在他们旁边，不说西门家自己觉得别扭，就算是西门芊芊也不会同意吧。 “那我等就将先祖的祭祀地点放在西门家最高的山顶。这样从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升起，到夕阳的最后一缕余晖落下，先祖都能看到太阳。只是位置太高的话，西门家的族人想要祭祀也会变得困难，不知道先祖是否介意。”西门千叶解释道。 “自然可以。”西门芊芊说道。 在两边谈妥之后，西门芊芊和西门千叶都是将目光转到了孔方的身上。孔方会意，然后开口说道，“不想我一个不通修行之人，今日居然还能见证这样的大事，甚至促成两边最后的和解，真是莫大的荣幸啊。” 孔方一边说着，一边走到了西门芊芊的前方，从她手中接过了玉佩，然后缓缓地走到了西门千叶的身前，然后将玉佩交给了对方。然后又是来到了西门惊鸿的身前，西门惊鸿此刻有些尴尬，刚刚他拉下了老脸才要来的东西，现在转眼间就是要交出去了。 孔方面色冰冷地拿走他手中的木桩，然后缓缓地来到了西门芊芊的身前。等到来到西门芊芊的身前，他在将木桩交给对方的同时，也是开口说道，“若是你能相信我们的话，我们可以为你的尸身进行整理，然后让西门千叶他们一并葬到山巅。” 西门芊芊听完孔方的话也是默默的点头，然后说道，“既然如此，让它就拜托你们了。只是我现在无法回报你们。” 第240章 大幕落下 直到此时，西门惊鸿才终于是在一连串的惊变中反应过来，随即对着周围的修士开口说道，“西门家之事全赖诸位鼎力相助，就算没能达到让所有人满意的结果，但是西门家不会忘记诸位的恩情。请诸位给西门家一些时间准备，西门家定会给出让诸位满意的报酬。” 在西门惊鸿开口之后，在场的修士也是如梦初醒。他们实在是想不到西门千叶会有如此惊人的想法，最关键的是，他还真就成功地说服了西门芊芊，兵不血刃地解决了西门家的灭顶之灾。事已至此，他们也只能听从西门惊鸿的建议暂且退去，等着西门家的报酬。 有了这样的决断，外界的修士们在短暂的交流之后很快就是统一了答案。然后，叶轩站出来说道，“西门家真是气运昌隆啊，在如此危机之下，竟然有西门千叶这样的俊杰出现，轻而易举地解决所有的危机，当真让人敬畏啊。” 对于叶轩的恭维，西门惊鸿自然是能听出话里的不满，毕竟一系列的变化发生之后，这些修士可谓是劳而无功，他们仿佛是背景板一般，只是机械地参与了战斗，真正引起转折和变化的人根本不是他们。不过西门惊鸿也只能陪笑。 很快，一众修士陆续地离开。这时，西门千叶毕恭毕敬来到了陆明月的身前，然后开口说道，“陆姑娘的技艺在下近日多有耳闻，先祖的尸身就拜托姑娘了。” 陆明月深深地看了西门千叶一眼，见对方一脸真诚的样子，也就顺势答应了西门千叶提出的要求，然后开口说道，“她的年代据此过于久远，我也不确定自己可以还原到什么程度，只能尽力而为。” “陆姑娘尽力就好。”西门千叶随口应道，随后看向了其他几人，然后说道，“西门家能度过此次的危机，几位功不可没，西门家一定会给几位一份足够珍贵的回报。” 陆明心不知道西门千叶此时看似平淡的话里带着多大的决心，只觉得他和西门惊鸿一样是场面话，于是只是平淡地说道，“那就多谢西门少家主了。” 在和一行人说完之后，西门千叶来到了西门芊芊的身前，恭敬地说道，“还请先祖稍待几日，西门家马上召集众人进行准备，挑选吉日，用最隆重的礼仪为先祖进行葬礼。” 西门芊芊看着西门千叶，然后轻声说道，“大可不必，刚刚在天道有感的时候，我也是察觉到，自己不能在这里继续停留多久了。这片天地有一种排斥鬼族的力量，若是小心行事，不引起注意还好，可是现在已经引发了关注，那就待不下去了。” 西门千叶听到西门芊芊的说法，也是觉得非常不可思议。他其实还想着，若是西门家能将西门芊芊稳住，将来想要对付西门家的人，还要顾虑西门芊芊的存在，毕竟西门芊芊受了西门家的香火孝敬，不可能坐视西门家被毁，可是现在。 在西门千叶沉默的时候，西门芊芊开口说道，“我知道你有一些利用我的想法，但我还是要提醒你。你说过的话，可是已经引来了天道的见证，哪怕我魂归冥界，但是若你违背誓言的话，必然会受到天道反噬，这甚至比我的怒火要更加难以承受。” 听到西门芊芊的话，西门千叶也是不由得面露苦涩。先前天道见证的时候，他还在为自己的选择而感到庆幸，却不想，这会让西门芊芊直接无法待在此界。但是冷静之后，他还是说道，“晚辈知道了，就算先祖离去，晚辈也会遵守誓言，不会断了香火祭祀。” 西门芊芊闻言也是一笑，此刻的她仿佛已经放下了仇恨，整个人甚至染上了一些圣洁的气息。随后她的目光从整个西门家扫视了一圈，然后说道，“不曾想，在我献祭之后，西门家竟然能发展到如今这一步，就是不知道我离去之后，西门家会不会变得更加昌盛了。” 西门芊芊说完之后，一股奇异的威压忽然凭空出现，而后一扇门凭空出现在虚空之中，随着门户缓缓打开，一股阴冷的气息出现在这片天地，甚至比西门芊芊全力爆发都要更胜一筹。西门芊芊看着这扇门，有些无语地说道，“就这么怕我跑吗？竟然派出了这样的存在进行接引。”西门芊芊就缓缓地走进了门中。 在西门芊芊逐渐消失在门中之后，周围阴冷的气息快速地消散，门户也是缓缓地闭合，不过就在门户闭合的过程中，陆明心能感觉到，似乎是有一道冰冷的目光从门后传来，飞速地在他的身上扫过。这目光似乎是将他整个人都看穿，甚至连他内心的想法都能一并解读。所幸这目光这是持续了一瞬。 而在西门芊芊消失之后，西门千叶有些无奈地看向了西门惊鸿，后者也是明白了他的心思，轻声安慰道，“你做得已经很不错了。虽然这一次西门家可谓是损失惨重，但是我这把老骨头还能坚持一些时日。以你的天赋，肯定可以借助这一段时间超过现在的我，带领西门家成功度过眼下的乱世。” 西门千叶听到西门惊鸿的话，也是安心了不少，很快振作起来说道，“那接下来，孩儿就去安排先祖的葬礼，那些外来的修士就交给父亲了。” 西门惊鸿也是没想到他刚安慰完西门千叶，他就直接将最烫手的山芋丢给了自己。刚刚西门芊芊进入冥界的动静极大，根本不可能瞒得过任何人。现在就算是他西门惊鸿出马，也要有被狠狠地宰一波的风险。至于安排西门芊芊的葬礼，现在完全就是躲事的借口。 于是，事情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下来，也不知道西门惊鸿许给了那些修士什么好处，反正在一番交流之后，那些修士纷纷表示西门家爽快大气，如果日后有事还可以找他们帮忙。也愿意到西门芊芊的葬礼上助长声势。不过现在西门家对待这些修士像是瘟神一般，恨不得早点送走他们，又怎么可能留他们参加葬礼。 至于陆明心一行人，因为陆明月和孔方的存在，他们没有像其他人那样接受西门惊鸿的接待，反而是西门千叶在不断叨扰着他们。在那日之后，西门千叶几乎每一天都在催陆明月的进度，然后向孔方请教葬礼的种种细节。 不过按照陆明月的说法，‘西门芊芊的尸身在何地被镇压了近千年的时间，几乎都快和桥墩融为了一体，就算是她也着急，但是想将两者分离开来，还是需要相当的时间。’这一拖，就是过了半个月的时间。不过按照陆明月的说法，其实她修复尸身用了不到两天，其他时间都是在想办法将尸体和桥墩分开。 等到正式下葬的日子，外面的那些修士早就被西门惊鸿送走，所以来参加葬礼的外人就只有陆明心一行人。而在西门千叶三番五次的请求之下，孔方无奈地充当了一回司仪，帮助西门家主持葬礼之事。 等到葬礼结束，陆明心一行人准备离开的时候，西门千叶再次找到了陆明心，似是下定决心般的说道，“其实这几日在下一直在努力说服家里人，毕竟这件事过于重要，若不是此前我平息了先祖的怒火，怕是一提出来就会被家里人否决，不过最后，我还是成功了。 陆兄，你明日做好准备，西门家将要送你一份难以想象的机缘。” 第241章 西门家的机缘 陆明心听到西门千叶的话，也是感觉非常的不可思议。但是直觉告诉他，西门千叶没有说谎，而他最好不要问对方说的机缘到底是什么。于是陆明心只是点点头，没有问更多的话。 次日一早，西门千叶就来寻找陆明心，见到他之后，直接开口说道，“陆兄，等会你和我一起出发，等到了地方我会告诉你这机缘具体是什么，希望你能相信我。现在我们走吧。” 陆明心看了一眼其他人，有些无奈地说道，“那你们先等等吧。我和西门少家主一起去看看。”其他人也是会意，让陆明心和西门千叶一同离开。 直到两人消失不见，张子萱才忍不住吐槽道，“到底是什么事，还搞得这么什么，不能让我们知道吗？” 不过在张子萱吐槽之后，张子墨却是说道，“据我所知，西门家的每一代家主都至少有第三层的修为。这固然有着西门家独特的功法和环境的原因，但是我调查过一些资料，西门家历史有好几位家主修行资质平平，按常理来说很难达到那一步才对。” 在张子墨说完之后，觉远都是忍不住问道，“你的意思是，西门家有帮助人进入第三层的办法？” 张子墨见到觉远的样子，也是无奈地说道，“只是有这个可能，我也不敢确定，毕竟这种事我在太清山的典籍之中都没有见到过。” 而在几人讨论的时候，西门千叶终于是带着陆明心到了家主的所在地。此刻西门惊鸿早已等在那里，不过看西门惊鸿满脸疲惫的样子，陆明心心里也是猜测，也许西门芊芊给他的伤害远比想象中的要沉重。 在见到陆明心之后，西门惊鸿有些无奈地说道，“其实对于千叶的做法，我也不是很认同。但是既然他已经下定了决心，那我这个父亲也只好顺从他的意思，希望你不要辜负他的一番好意，让我这个做父亲的失望。” 西门惊鸿说完之后就是让开了道路，任由西门千叶带着陆明心往深处走去。一路上，陆明心明显感觉到，西门家的戒备照往日紧张了很多，甚至于在法会进行的那几日，西门家都没有戒备到如此程度。不过西门千叶对此恍如未觉，只是带着陆明心前行。 这一次，西门千叶又是带着陆明心走上了西门家的那座名为‘曲径通幽’的阵法。不过这一次，西门千叶带着陆明心走了甚至比上一次还长的路，而且有好几次，陆明心都是看到了完全重复的风景。不过陆明心发现西门千叶只是平静地向前走，于是也没有发出提问。 终于，西门千叶带着陆明心来到了一个死胡同。看着前方一模一样的三面墙，西门千叶终于是开口说道，“陆兄，我们到了，这就是我西门家要送给你的机缘。我们正前面的那面墙是幻象，只要陆兄穿过，就能见到那个机缘了。” 陆明心认真看去，发现面前的三面墙除了位置之外，其它完全一模一样，看不出任何的差别。不过既然西门千叶说那是幻象，陆明心也只能相信，随即硬着头皮向那面墙前进。等到到了墙壁之前，陆明心伸手触碰，却发现看上去是墙壁，但是用手触摸却是什么都没有，于是不再犹豫，一头扎进了墙中。 而在陆明心穿墙而过的同时，西门千叶看着陆明心消失的地方缓缓说道，“西门家历代选择家主，除了悟性之外，心性是更重要的因素。这一代的那些人，在认为我被内定之后，都是开始纵情享乐，为西门家爱带来了无数的祸端。与其将机缘交给他们，还不如进行一场投资。陆明心，我这么相信你，你可别让我失望啊。” 陆明心在穿过墙壁之后，就是看到了一片翻腾的雾气。这雾气宛如活物，在陆明心进入之后，就开始疯狂地向他涌了过来。陆明心下意识地想要运转灵力进行阻挡，却发现毫无效果，那雾气没有任何灵魂力量，就像是自然存在的雾气一般，根本不受到道术的影响。 也就是在陆明心失神之际，他在恍惚之中看到了自己过去经历过的事。那时的他还很小，不过就算是年龄小，但是却也不得不在父亲离世之后帮助母亲一起操持家务。后来他母亲到底还是累到了，而在母亲弥留之际，他的师父却是出现在了他的人生之中。 那时的他很多事情都还不明白，但是却能清晰地回忆起那日母亲将他托付给师父时的情形。 “仙师，您是真正的世外高人，您实话告诉我，我还能活多久？”母亲看着陆明心无奈地问道。 “夫人，事已至此，我就实话实说。若非我贿赂鬼差为你续了一个月的命，现在你早已驾鹤西去。但是阴阳运转自有其理，一个月已是极限，不能再多了。”师父也是无可奈何地说道。 “仙师，我记得你我半月前才相识，而你却说为我续了一个月的命，这是不是。”母亲不解。 “贫道修为尚可，在那日遇见鬼差之时，感觉因果波动，推算之下，知道了我和陆明心的师徒之缘，所以就和鬼差商量了一番，他们绕了一下远路。”师父解释道。 “竟是如此。明心能得仙师教导，我这个做娘的也就安心了。只是还有一个不情之请，希望仙师可以成全。”母亲艰难地说道。 “但说无妨。”师父轻声开口。 “我希望能和他爹合葬一处，这样就死而无憾了。”母亲说道。 “这自然可以。贫道除了驱鬼逐邪之外，也略懂一些风水堪舆之术。若是安葬得法的话，可以荫庇后世子孙，还能让你夫妻二人再续前缘。”师父答应道。 “明心过来。”母亲向小陆明心招手。陆明心此刻见到母亲的样子似乎也是明白了什么，但还是无意识地走向母亲。母亲见小陆明心来到近前，拉过他的手说道，“孩子，母亲要去找你的父亲了。我离开之后，你要听从师父的教导，努力修行，不要让你的师父失望。” “母亲，我知道了。但是你不要走好不好。”小陆明心说道。 母亲痛苦地摇摇头，然后拉着陆明心的手，缓缓递给一旁的师父，直到看到师父将小陆明心的手接过，然后将小陆明心拉到自己身边，母亲的表情才变得好看一些，如释重负地躺回好床上，然后闭上了眼睛。小陆明心见状，立马挣脱师父，扑到母亲的尸体上痛哭了起来。 而后就是母亲的葬礼，在师父的操持下，虽然简陋，但还是满足了母亲的要求，将母亲和父亲合葬在了一切，而小陆明心也是在那时起开始彻底跟随师父努力修行。 现在回看自己的这一段过往。陆明心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懵懂的孩子。他明悟了很多，但还有很多事是他理解不上去的。那就是师父是如何确定和他的师徒之缘，当年为何选择他，又如何能提前半个月就能为即将离世的母亲续命。 不过就在陆明心思索的时候，在外面观察的西门千叶却是变得几位紧张。因为他曾经看过西门家的典籍，知道其他人在进入之中之后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但是在陆明心进入其中之后，相应的变化却没有出现，这让西门千叶忍不住怀疑，难道陆明心失败了。 不过在西门千叶胡思乱想的时候，雾气翻涌之间，陆明心又是看到了另一幕对他来说意义重大的事件，师父把陆明月带回来了。 第242章 那时的师兄妹 对于陆明心来说，他虽然只有不到二十的年纪，但是却经历了大多数同龄人不曾经历过的事情，先后经历了没有父亲的童年和母亲以及师父的离世。这些事情像是沉重的大山一样压在他的心底，逼迫着他必须以远超同龄人的速度成长。 而在他晦暗人生中，给他带来光明，让他体会到这个世界的温暖，学会去爱这个世界的，就是同样早早地就离开父母，远走异乡的师妹，陆明月。对于对方进入他生活的那一天，陆明心记得非常清楚，但是在西面家秘境展示出来的情景之中，却是有着细微的差距。 陆明心清楚地记得，那是一个风和日丽的清晨，不过当时师父在看到远方天际出现异变之后只是简单地交代了几句就选择了离开。而他则是在接下来的几天之中完全睡不好觉，一闭上眼睛，就会看到师父气息萎靡地在山间行走，可是哪怕不时的咳血，可是师父依旧是不肯停下来休息，依旧是在山间不断地寻找。 每每梦到这样的情景，陆明心都是会感觉到心惊肉跳，然后再一声声担忧的呼唤之中惊醒。然后再度入梦，不多时，师父沉重的身影又会再度出现在他的梦中。他也尝试过进行规避，但是在使用了师父留下的法门之后，陆明心确定，不是他出了什么问题，而是近乎于亲人之间的感应，是他的师父真的遇到了不利的境况，他才会如此。 这种情况一连持续了好几天，直到那一天早晨，陆明心的师父回来了，还带回了他的师妹陆明月。虽然陆明心非常担心自己的师父，但是在师父回来之后，他还是尽量收敛起一连数日未能成眠带来的疲惫，竭尽全力表现出一副淡然的样子。 而他的师父在见到陆明心虽然疲惫却是依旧强撑着表现的样子，也是会心一笑，随后开口说道，“徒儿，为师能看出你现在精神不佳，不过你能表现出这个样子，为师非常高兴。这说明你已经不是之前那个事事需要人帮扶的孩子，开始懂得体恤别人了，这很好。” 陆明心虽然那时还小，但是也能从师父的话中察觉到不一样的情绪。在意识到这一点之后，那时的陆明心忍不住热泪盈眶地说道，“师父，徒儿真的非常担心你。这几天一闭上眼睛就能梦到师父一个人在大山之间穿梭，徒儿还小，不知师父离开的话徒儿该怎么办。” 不过对于陆明心的真情流露，虽然师父受到了触动，但是却没有像以往那样安慰陆明心，而是努力板起脸来严肃地说道，“好了，不要这样，从今天起，你就不再是那个需要别人照顾的孩子了，你得学会照顾自己了。” 师父一边说着，一边将一直跟在或者说躲在师父身后的陆明月拉了出来，然后对陆明心说道，“从今日起，她就是你的师妹。因为要和你生活在一起，为师替她取名为陆明月，以后你在照顾好自己的同时，还要照顾好她。” 那时的陆明心看向那时的陆明月，心中顿时升起一种有些嫉妒又有些恼恨的情绪。现在的陆明心明白，那时的他虽然比同龄人成熟一些，但是在骨子里，还是一个几岁的孩子，对于陆明月的突然出现，就像是一个小孩子被告知自己的糖果要和别的孩子分享一般，对那个孩子自然没有什么好感。 不过在那时的陆明心处在自己的情绪之中，尚未做出回应之时，师父却是没有理会陆明心的想法，自顾自地对陆明月说道，“明月，他就是你的师兄陆明心，日后若是我不在了，你就和他生活在一起，他会保护你的，知道了吗？” 那时的陆明月似乎是比陆明心还要乖巧，在听到师父的话之后，直接蹑手蹑脚地走到陆明心的身前，然后轻轻地施了一礼说道，“明月见过师兄，希望以后我们可以和睦相处，不要让师父担心。” 从陆明月向他走来，再到对方施礼，那时的陆明心都是处在赌气的状态没有理会陆明月的动作。直到对方说出‘不要让师父担心’。陆明心也是忍不住看向了一旁带着希冀看着两人的师父，一时之间，陆明心也是受到了不小的触动，转过身来向陆明月回礼，然后说道，“好的，师妹。” 师父看到两人勉强算是认下了关系，似是再也压制不住伤势，忍不住咳嗽了起来。随着师父的咳嗽，陆明心也是忽然之间意识到，师父此刻或许真的已经时日无多了。于是也不再纠结陆明月的问题，开始担忧起师父来。 然后在陆明心的记忆之中，自己在察觉到这种情况之后，注意力就基本放到了师父的身上，对于陆明月的事情开始变得恍惚，只是隐约记得在自己为师父做饭、煎药的时候，陆明月也是跟着自己照顾师父，只是她似乎是有些笨笨的，做什么事情都是要犹豫半天，也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可是在此番的幻境之中，陆明心注意到，画面中的陆明月确实是有些不对，面色有些苍白，缺少血色，就像是长时间营养不良一般，整个人都用一种奇异的病态。那时的陆明心心中有着对于陆明月的厌恶，不愿正视对方，所以没有过多关注这一点。但现在看来，陆明心确实察觉到了不对。 而在后续的画面之中，陆明月在帮助自己照顾师父的时候，其实没有陆明心印象中的那样笨拙，事实上陆明月展现出来的照顾人的水平还在自己之上，就像是有着丰富的经验一般自然。只是在涉及药材和吃食的时候，陆明月才会展现出笨拙的状态，总是看着药材和食物发呆。 陆明心看着这些画面，心中升起一种直感，那就是这些画面中发生的事情都是真实的。但是陆明心却是告诉自己，自己在和师妹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心里在抗拒着对方，是碍于师父才不得不接受对方。所以才会对陆明月的形象有所贬低。 至于后面的事，陆明心现在知道了，陆明月曾经也有一个常年卧病在床的母亲，陆明月因此才会懂得照顾病人，至于在药材和食物面前迟疑，那可能是陆明月之前没有见过这样的药材和食物吧。毕竟在这个时代，孤儿寡母和孤女寡母受到的待遇可谓是天差地别，前者在族中有着一席之地，后者基本自生自灭。 陆明心在给了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之后，看向面前的幻境只是微微一笑，呵呵，这么简单的幻境就想影响自己的心神，让自己怀疑最重要的师妹，简直痴心妄想。 不过在陆明心轻笑的时候，外面关注的西门千叶却是紧张地来回踱步。他力排众议将西门家最重要的机缘给陆明心已经是顶着巨大的压力，要是陆明心没有得到相应的收获，他可真是有些欲哭无泪了。 西门家的机缘，实际上是一种更为神奇的秘境，它可以带着进入秘境的人重新经历自己经历过的一切，从而明悟本心，突破心障。而且这种经历不是一般意义上的经历，而是真正的身临其境，既是让进入者直接带入到自身经历过的事件，以第一人称进行叙事，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作为旁观者出现。 现在陆明心之所以出现这样的情况，是因为他自己的一些原因，让得他看破虚妄，秘境无法将他带进去，所以只能以这种类似放电影的方式呈现在他的面前。 第243章 师父的遗言 这种情况固然体现了陆明心的能力，但是对于西门家的机缘来说，却是一种极大的浪费，若是可以以第一人称的视角再次经历自己至今为止的一生的话，显然是要强于这种放电影一般匆匆看几眼重要的人生片段。这两种经历，对于个人的帮助来说，意义完全不同。 不过任凭西门千叶如何着急，此刻的陆明心都是不知道，他在看完自己师父带回陆明月的情形之后，虽然情绪上有了些许波动，但是却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示。一切都在他的认知范围之内，不过是些许回忆的投影而已。 终于，画面再转，时间来到了陆明心师父逝去的那一天。 初看这一幕，陆明心心中涌起一种难言的心痛。哪怕他的境界已经完全不可与那时的自己同日而语，但是师父所处的境界依旧不在他能理解的范围内。而且即便是他已经经历和见证了不少的生离死别，但是再度见证师父的离世，他依旧是有着难言的心痛。 彼时师父也是进入了卧病在床的状态，更是已经连续昏迷了近一天的时间。可是等陆明心熬好药药伺候师父服下时，却是见到师父一反常态地坐到了桌边，就连脸上都是恢复了些许的血色。陆明心那时还不知道什么叫做回光返照，险些激动地以为师父好了。 不过对于陆明心的激动，师父却是什么都没说，只是招手示意自己来到他的身前。等自己来到他的身前之后，师父忽然开口说道，“师父曾经对你说过，我们这一脉有一种窥探天机的秘术，师父的腿就是靠着祖师窥探天机才保住的。你身上的劫数比为师还重，为师自当为你禳解一番，先前时机不到，今天看来是时候了。” 不管是那时的陆明心还是此刻的陆明心，在看到这一幕之后，都是异口同声地喊出了，“不要啊，师父。”那时的陆明心只是隐约察觉了师父的情况，感觉师父在使用秘术之后会离自己而去。而现在的陆明心则是明白，师父的这种秘术可能会引来天道的反噬，就算是死了，都会因为有损阴德而影响身后之事。 可惜师父没有理会陆明心的哀求，只是自顾自地恰起之前从未向陆明心教导过的法诀开始吟唱起来。只见随着师父的吟唱，他的身上升起一种氤氲的气息。陆明心清楚地记得，师父在这股气息升起之后，竟是出现了莫名的激动，然后看向虚空之中的某处，像是在低语着什么，可惜他听不清。 那时的陆明心以为是师父施展秘术引来了莫名的窥探，师父为了安全才不得不向对方解释。可是接下来发生的一幕，直接让陆明心感觉心神巨震，险些直接在秘境之中就动起手来。 画面中的师父在施展秘术之后，身上的氤氲之气不断地扩散，恍惚之间就占据了整个画面，然后师父的目光就像是穿越了时间和空间的界限，直接从秘境的幻象之中看向了外面的陆明心。那时的陆明心以为师父是看向了不知名的地方，可是现在的陆明心却是发觉，那时的师父看向了现在的自己。 在这目光落到陆明心身上的一瞬间，陆明心感觉非常的不好，那是一种完全被看透的感觉。他第一时间就想出手反抗，可是他随即就感觉到那道目光没有任何的恶意，有的只是赞许和欣慰。这也让陆明心意识到，这就是自己的师父投来的目光。 尽管难以置信，但陆明心还是忍不住地问道，“师父，真的是你吗？” 面对陆明心的提问，师父轻轻地点头，然后欣慰地说道，“徒儿，你终究是走到了这一步，没有师父的教导，独自走到这一步一定非常辛苦吧。” “徒儿不辛苦，再说还有月儿师妹陪在身边。徒儿觉得很开心。”陆明心激动地说道。在再次听到师父的声音之后，他甚至有些忘了自己和师父所处的状态。 “可是，你心中还有着无数的迷茫吧。和那些从小开始修道的人不同，你没有经过那么多的教导，所以才会有修为，为什么要修道，是这样吗？”师父轻声问道。 陆明心闻言忍不住地点点头。在遇到师父之前，他也是非常崇拜道士，觉得那是一个非常神奇和值得羡慕的职业。而在接触到师父之后，他则是逐渐接触到了越来越多的道法和道士。一些疑问也是逐渐在他的心中出现，他为什么要成为道士。 陆明心不同于张子墨和觉远，前者对于鬼物的仇视甚至让他都有些不能理解。后者则属于那种百折不挠的理想主义者，哪怕是遭遇再大的挫折，都影响不了对方对于佛法的态度。 但是有些事情对于陆明心却不一样，他不能理解张子墨的仇恨，也没有觉远那样伟大的目标，甚至在了解更多的来龙去脉之后，他都有些怀疑自己所行之事是否正确，所以他不知道为什么要努力修行。 师父见到陆明心的样子，却是微笑着说道，“徒儿，这世上几乎所有涉及到鬼神的麻烦，其根源都是力量不足。所以我们这一脉修行的目的，就是为了获取更多的力量。只有有了力量，你才有机会接触到更多的真相，才有能力去让事情朝着你所希望的方向发展，才能更好地保护良善，消弭不平。” 陆明心听到师父的话，心中也是有所恍然，不过他还是问道，“可是师父，若是力量强大了，不是会引发更大的问题吗？” 师父闻言又是轻声说道，“那就是看你能否掌握本心了。而且师父可以负责地告诉你，真正至强的力量，只有有着相应的体悟和思想境界才能掌握，所以你大可不必担心那些掌握力量的存在做出出格的事情。” “真正至强的力量，师父你是说。”陆明心忍不住问道。 师父忽然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说道，“那个层次的存在已经能够影响天机，所以不可妄加议论。” 这时陆明心也是恍然间惊醒，意识到了自身所处的环境。他的师父明明已经陨落了近十年的时间，却还是可以在幻境之中，以这种方式和他进行交流，可想而知，那些活着的存在会有怎样恐怖的手段。 在陆明心惊醒的同时，师父也是收回了目光，转向了身前那时的陆明心，在那时的陆明心眼中，师父只是看向远方，低声私语了几句，而且他还听不懂其中的内容。 不过陆明心看着画面之中师父临终之际对自己谆谆教导的样子，不由得流下了热泪。他不曾想，师父在那时竟是预见了他今日的机缘，甚至给了他重要的教诲。他能感觉到，不像是觉远、张子墨还有西门千叶的样子，他的心障突破仿佛水到渠成一般，几乎是毫无阻碍地就突破了。 而在陆明心突破心障的同时，画面之中的师父，终于是看着面前的陆明心发出了欣慰的笑容，然后咽下了最后一口气。这一刻，画面内外的陆明心都是有些泣不成声。那时的陆明心在为自己最为重要的师父送别。现在的陆明心则是不知该如何感谢为他如此谋算的师父。 而在陆明心落泪的同时，周围的迷雾也是逐渐的消散。看着逐渐消散的迷雾，西门千叶变得异常紧张起来，难道陆明心失败了。这个帮助过无数西门家少主看破心障的秘境，难道不能帮助陆明心突破自身的境界吗？ 第244章 离开西门家 当陆明心再度出现在西门千叶视线之中时，后者本来紧张的精神瞬间舒缓了下来。陆明心此刻的气质相较于进入秘境之前发生了几乎天翻地覆的变化，不用说，陆明心一定是看破了心障，扫平了进入第三层的障碍。 陆明心在见到西门千叶之后，也是在怅然若失的情绪之中走了出来。师父其实早已离他而去，刚刚他和师父交流，只不过是他在幻境之中见到了师父留下的一段影像，虽然看似是一问一答，但那不过是师父窥探未来之后留下的话而已。 在明悟了这些之后，陆明心再度对修行之人充满了敬畏，虽然最近一段时间他接触到的人在修行界地位较高，但是身上却有着相当重的烟火气，做事唯利是图，让人鄙夷。但是再见到他的师父，他发现自己对于修行界了解的还是不够，很多事，他想得太天真了。 “西门兄，此番在下得以突破，全赖西门家提供如此机缘。大恩不言谢，日后西门家但有所请，只要是不违背道义的，在下定然全力相助。”陆明心一脸认真地说道。 “陆兄此番看破心障，将来前途必然不可限量。说不得将来西门家真的有求得到陆兄的时候，只希望到时陆兄不要忘了今日之言才好。”西门千叶说道。 西门千叶在说完之后，也是不再和陆明心交谈，直接就是带着陆明心开始向着西门家的外围走去。等到两人来到外面的时候，一行人早就等在了外面。 一见面，陆明月就开口说道，“师兄清晨出发，眼下到了午时才出来，不是我们担心西门家会对师兄不利。但是师兄到底是离开了这么长的时间，我们还是得前来确认一番才能安心。” 孔方闻言也是说道，“是啊，陆兄，你这一走就是近半天的时间，虽说西门家主说你正在接受西门家赠与的机缘，但是我们也免不了担心。还希望西门家可以理解，原谅我等的莽撞。” 西门千叶闻言，只是轻声说道，“这倒无妨，陆兄对于几位的重要性在下心中有数，断不会因为几位焦急而加以责怪，反而还要因为事先不能全盘说清而向几位道歉，西门家的机缘需要时间来消化，希望几位可以理解。” 在西门千叶说完之后，觉远和张子墨都是不由得看向了陆明心。在两人的感知之中，此刻的陆明心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尽管外表上看得不明显，但是因为心境的突破，他自身的灵力都是开始出现了更为凝实的迹象，这完全瞒不住两人。 张子墨在确认自己没有看错之后，忍不住开口，“真没想到西门家的机缘如此神奇，竟然真的可以帮助陆兄突破心障。” “是啊，此番若不是借助西门家的机缘，我想要看破心障还不知道要多少时日。”陆明心也是附和道。虽然在他的心中，师父那看破时空壁障，布局未来的手段才是主要原因，但陆明心也不傻，若是师父的能力曝光，他一定会被各大势力盯上，再也没有暗中修行的机会。 西门千叶闻言也是心中一喜，但还是谦虚地说道，“虽然说西门家的机缘确实有助人看破心障的功效，但也要进入者本身境界实力到位，进行了充足的准备，否则就算是西门家有意帮助，最后也只会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在西门千叶说完之后，陆明心面带歉意地说道，“西门少家主见谅。不是在下拿了好处就走，实在是此番拖延实在太久，眼下距离法会结束都有一段时间了。在下需要闭关巩固修为，而觉远和张子墨以及孔方都需要回到各自的势力述职。还望少家主理解。” 西门千叶已经预料到了这样的结果，因此也并未挽留，而是开口说道，“几位对于西门家的帮助，西门家也将铭记于心，希望日后我们相遇的时候，我们还是好朋友。” “希望如此。”孔方淡淡地开口。他此番进行调查，也是弄清了西门家的一些税务情况，老实说，不是很乐观。不过鉴于此番在西门家的遭遇，他并不打算落井下石，而是在这几日的时间之中，悄然将自己的报告给西门惊鸿看了一眼。 虽然在对方的地盘内，想要知晓他报告的内容并不困难，但他主动出击，就是要表明自己的态度，给西门家一个机会，至于西门家会采取什么方式来消弭报告带来的不利影响，他就不再过问了。 可惜孔方做的事情觉远和张子墨并不知情，他们也不知道为什么西门千叶会如此的悲观，至少在他们看来，虽然西门家这一次拿出了无数珍贵的宝物，就算是出身大势力的两人在知道如此数量的宝物时，心中都是有着难以想象的震惊。 但是除却这些宝物之后，西门家却是解决了家族之中最大的隐患，同时整体根基没有受到影响，假以时日，西门家必定能再度强盛起来，继续延续千年或许也不是没有可能。 因此张子墨说道，“将来的修行界必有西门家一席之地，只是希望西门家可以更加积极地入世。西门家的势力在整个修行界都能名列前茅，若是一直避世不出，实在是让人遗憾。” 张子墨的话说得有些重，但也是他真实的想法，在他看来，西门家有着难以想象的实力，却是不作为，实在是让人不解。 “人各有志，我等不该强求。可是想必少家主也能感觉到，眼下大世已至。西门家若是还如以往一般避世不出的话，未必是好事啊。”觉远的语气要平和不少，但是表达的意思却是基本一致。 “觉远法师和张道兄不必着急。在下已经有了入世的计划，等到正式突破，西门家的内部稳定下来，在下就会出去，为西门家争一个名头。”西门千叶开口说道。 见西门千叶如此，觉远和张子墨都是理解地点了点头。西门千叶在西门家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若是他想离开，自身实力和家族环境都要允许才有可能。 随后，一行人就是回到住所开始整理。因为事先早有准备，所以只是简单地收拾一下，一行人就是踏上了离开的道路。在见到西门家那座唯一与外界连通的桥之后，众人的心中一时间也是有些五味杂陈。 谁都不曾想到，这座看似古朴的石桥，竟是隐藏着那样的秘密。西门芊芊的怒火，险些将整个西门家都吞噬殆尽。若不是西门青云在陨落之时为后世留下了最珍贵的灵玉，他们真是不敢想象这件事情最终将以何种方式收场。 又是走了几步，一行人发现西门千叶不知何时已经等在了桥头，而在他身旁，则是一直负责守护石桥的西门孤鸿。此刻两人身前，摆着一张桌子，桌子上有一壶酒和几个杯子。 “我等江湖儿女，本应笑对生离死别。不过今日，还是让在下一杯水酒来为几位送行。望江湖路远，我等还有再见之时。”西门千叶站在桥边颇为豪迈地说道。 一行人见证也是纷纷拿起了酒杯。这时，西门孤鸿却是也拿起酒杯走了过来，然后轻声说道，“诸位都是青年才俊。眼下陆小友也是有所突破。我们大可平辈论交。未来是你们年轻人的。我作为老一辈的代表，在此祝福你们一路顺风。” 见到西门孤鸿举起酒杯，众人也是纷纷将杯中酒喝了下去。随后，再无赘言，一行人缓缓地离开了西门家。 第245章 各自的心事 在离开西门家之后，一行人马不停蹄地回到了之前的小镇上。此时已经临近傍晚，一行人虽然境界都是不低，但是也没有夜间赶路的习惯，于是也就在镇上找个客栈暂时落脚。在晚饭的时候，一行人中，似乎好几个人都是有心事，因此晚饭极为沉默。 在晚饭结束之后，陆明心终于是不愿再将遇到师父的事情憋在心里，于是让陆明月来自己的房间一下。而在陆明心提出要求之后，张子萱也是不再掩饰自己的情绪，直接去了觉远的房间。张子墨见到这一幕，本来想要回房的他，选择在大厅之中等待，陪着他的还有同样心事繁重的孔方。 在四人相继离开之后，张子墨直接开口问孔方，“孔兄，自我相识开始，我是第一次见你露出这样的表情。这可不是我一向认可的那个孔方啊。” 孔方此刻的脸色有些难看。越是深入追查，孔方越是感觉到西门家的棘手之处。在近千年的发展之中，西门家内部的关系错综复杂，就算是忽略血缘的因素，只考虑活着的人，孔方也是不知该怎么给西门家一个合适的处理。 西门家偷税露税的问题相当的严重，若是以朝廷的视角来看，西门家无疑是一个巨大的蛀虫。但是若是在西门家的百姓视角来看，西门家就是万家生佛的存在，若是没有西门家的话，这些百姓连最基本的生存都做不到。 孔方现在既想从西门家这里追回一定的税款，又不想破坏西门家百姓平静的生活，这让他非常的纠结。先前给西门惊鸿看他做的报告，一方面是让西门家有一个最坏的准备，一方面也是让自己的负罪感小一些。 张子墨在听完孔方的想法之后，也是一阵头大，不过他没有陷入到孔方对于各方利益不能平衡的纠结之中，他只是不明白孔方为什么会想那么多。什么对西门家的惩罚最终会落到百姓头上，那是他或者说别人该想的事吗？那不是西门家和他的百姓的事情吗？你孔方纠结什么？ 张子墨这么想的，也是这么说得。孔方听到他的问题之后，也是不由得愣了一会。半晌之后才悠悠地说道，“张兄说得极是。权谋是权谋，法理是法理。若是两者可以兼得自是最好。若是不能兼得，那就只能放弃权谋而保全法理了。” 张子墨听不懂孔方的话，但是见到对方的表情舒缓了不少，心中也是由衷地为对方高兴。他却是不知，自己对孔方产生了怎样的影响。日后孔方能够做成那件事以及走到那一步，与他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 而在孔方受到张子墨启发的同时，进入觉远房间的张子萱也是走了出来。只是脸上的表情有些奇怪，看她的身形似是有些失望，肩膀微微下沉，腰也是弯出了一定的弧度。但是她的脸上，却是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似乎没有任何的失望。 “怎么了？”张子墨见到张子萱那样的表情，不由得问道。 “我们果然还是谁也开不了口呢。”张子萱有些无奈地说道，随后就说起了她刚刚的经历。 张子萱刚刚跟着觉远进入了房间之中，觉远没有第一时间拒绝，但是也没有表现出什么特别的情绪，似乎只是朋友拜访一般，在将张子萱迎了进去之后，礼貌地给张子萱倒了一杯茶，然后就坐在那里等着张子萱的下文。 张子萱有些紧张地接过觉远递过来的茶杯，在轻抿了一口之后，想要开口，却是发现事先想好的说辞却是怎么都开不了口，只能在多喝两口茶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而觉远似乎没能察觉到张子萱的情况，在她连着喝了好几口茶之后，忽然开口说道，“之前的事情还是要谢谢你了。若不是你及时挡在我的身前，怕是我要被留在那个河底了。” “你不用谢，我当时也是发觉你的情况不对，没有多想什么就挡在了你的身前。”张子萱轻声说道，不觉间有些脸红。 “不管你当时怎么想的，总之你帮了我。我应该向你好好地道谢，只是，眼下我要回慧觉寺见师父一面，你在经过此事之后也要回太清山交代一下。我们怕是很长时间都不能再见面了。”觉远轻声说道。 听到觉远说起两人很长时间不能见面，张子萱一时间有些紧张，她试图想要开口，但是在一连说了几声‘你’、‘我’之后，终是没有把话说全，最后只能自己退了出来。 张子墨听完张子萱的讲述，只觉得‘女大不中留’，自己一手带大的妹妹，怕是要根别人跑了。不过孔方听完之后，却是轻声一笑，随后开口说道，“发乎情，止乎礼。这就是修士之间的爱情吧。没能把话说全，然后更进一步。只能说还是机缘不到。若是机缘到了，一切自会水到渠成。” 这一次，张子萱听懂了孔方的意思，于是也是感叹道，“可能我还是不够喜欢他吧。不然也不会因为在意他人的眼光而停下来，而是应该。”张子萱说道这里就停了下来，看来真的是机缘不到。 而在三人讨论的时候，陆明心也是和陆明月说起了师父的事情。在提到师父借助幻境的情景再现布置后手的时候，就连一向云淡风轻的陆明月都是忍不住露出惊愕之色。对此，陆明心倒是没什么意外，毕竟师父的手段就是说给别人听，对方也是会觉得不可思议。 不过在陆明心说完之后，陆明月轻声说道，“师兄和我说起这个，是想听我说说师父临终之前发生的事，对吗？” “是啊。我知道对于你来说，师父也是非常重要的存在，害怕提起来让你伤心。可是现在，我真的想知道师父在那一天离开之后，到带你回来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陆明心追问道。 “这可能就要让师兄失望了。其实从我遇到师父，到被带回到陆家庄，总过不过一天的时间，而按照师兄的说法，从师父离开的那天算起，到带我回来，足足有七天之久吧。”陆明月开口说道。 陆明心听到陆明月的话，不由得点了点头，但心中也是掠过一丝阴霾。他以为师父收下陆明月不是临时起意。但可惜的是，师父收下陆明月是非常突然的事情，简直像是路边拉来的一样。 “我记得我遇到师父的时候。我正在一处悬崖前纠结如何采摘崖顶的灵药。那灵药是异常珍贵的。若是得到的话，我和相依为命的母亲都可以衣食无忧。但是我却无法把它带回去。 师父跟我说，如果我愿意跟他走得话，他就会将灵药送给我的母亲。我答应了。所以在师父将灵药送出之后，就跟在了师父身边。”陆明月解释道。 在陆明月解释完之后，陆明心都是忍不住以手扶额。他设想过种种师父收下陆明月的情景，却不想师父竟然是用了这种近乎于拐骗的招数。师父这么做，若是让别人知道了的话，怕是一世英名就这么完了。 于是陆明心叮嘱道，“月儿，不管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但是在你来之后，我和师父都不曾苛待于你，希望你能考虑到师父的名声，不要将此事对任何人说起。” 陆明月听到陆明心的话，脸色变得有些难看，然后说道，“师兄怎么这么说，难道你师父不是我师父吗？我怎么回去败坏师父的名声呢？” 第246章 庚帖 陆明心见到陆明月生气的样子也是心中一凛，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赶紧一个劲地道歉请求对方的原谅。陆明月知道陆明心也是出于对师父的维护，并没有真的生陆明心的气，于是就原谅了他，两人也是自然地结束了话题。 等到了第二天，早饭过后，几人也是相继踏上了不同的道路。张子墨和觉远都是要返回师门复命，毕竟这一次他们前来西门家，其实都是带着师门的使命，前来寻找特定的宝物，如今宝物到手，他们自然应该给师门一个交代。 至于孔方，陆明心虽然知道他的任务是什么，但还是忍不住问道，“孔兄，此行离去，西门家接下来会如何？” 孔方叹了口气说道，“陆兄，有些事我希望你能明白，朝廷并不喜欢脱离自己掌控的事物，哪怕它声明自己不会参与俗世，但只要它在那里，朝廷就会心生忌惮。” 陆明心一时间没有理解孔方话中的意思，反倒是一旁的陆明月开口说道，“孔兄说得极是。可是在此次的危机之中，西门家除了高端战力受伤之外，还损失了大量的底蕴。短时间内别说是对外扩张，怕是自保都有些困难。不知道朝中的人能不能放下些许戒心。” 孔方听到陆明月的话，若有所悟地看向陆明心问道，“陆兄，果真如此吗？” 陆明心此刻也是反应过来，于是开口说道，“师妹说得不错。西门家经受此番打击，高端战力受伤，底蕴缺损，不过也是消除了隐患。现在正处于自保有余，但是进取不足的时候，孔兄还是不要轻易得罪得好。” 孔方闻言，也是知道了两兄妹的意思，于是说道，“两位所言，在下心中有数。可是朝廷斗争波诡云谲，虽然衍圣公一脉已经千年不倒，但是我也不敢保证可以左右其他人的想法。西门家究竟会受到什么样的待遇，还取决于西门惊鸿的态度。” 其实对于孔方来说，他对于西门家是没有太多好感的，朝廷不喜欢不受控制的力量，他本人也不喜欢那些看似清高，实则到处吸血的势力。不过这一次他把自己的报告给西门惊鸿看，也算是释放了自己的好意，至于对方能做到什么程度，就看他们自己了。 在孔方也离去之后，陆明心兄妹再度踏上了回城的道路。此番前来西门家，除了结识了一些大势力的人物，对于陆明心来说，最大的收获就是看破了自己的心障，为进入第三层扫平了障碍。他此番回去，定然是要一举突破第三层，然后才会再度出现在外界。 不过相比于陆明心的意气风发，陆明月就显得有些惆怅了。在回去的路上，陆明心注意到，陆明月时不时地看向西门家的方向，久久地出神凝望，然后在轻叹一声之后再将目光收回。 “怎么了？”在陆明月又一次看向西门家的方向之后，陆明心终于是忍不住地问道。 陆明月在陆明心提问之后也是收敛了心神，然后有些无奈地说道，“其实我是在想西门家百姓的生活。” “有什么问题吗？”陆明心不解，他也是进入过西门家的百姓，觉得对方生活得还是蛮幸福的。 “西门家的百姓生活看似富足平淡，但是其实和外面相比，该面临的问题一点都不少。都是会受到各种各样的压迫和挤兑，只是程度看似轻了一些，但是选择也是少了很多。不知道他们若是知道了外面的世界，会不会对现在的生活失望。”陆明月轻叹道。 “我觉得师妹你有些杞人忧天了。西门家的百姓生活在那个地方已经过了近千年的时间，真要是有所不满的话，早就奋起反抗了。再说，就算他们是井底之蛙，但这就是他们的选择，我们除了尊重与祝福之外，其实什么都做不了。”陆明心安慰道。 “尊重？祝福？”陆明月复述着陆明心的话，嘴角不由得露出笑意。‘或许这就是最好的方法吧。不论是对谁。’陆明月在心里告诉自己。 在经过此番交流之后，陆明月似乎是放下了西门家的事情，只是在马车上时不时地看周围的风景，没有再感慨西门家的事。 几天过去，两人终于是再度回到了熟悉的庄园。不过陆明心却是敏锐地感觉到，随着自己带着陆明月回来，周围似乎是有无数的目光落在了两人的身上，这目光之中，有欣喜，有愉悦，但同时，还有忌惮，有厌恶。 原本陆明心是难以在简单的目光之中察觉到如此复杂的情绪的，但是不知为何，他突破心障的同时，五感似乎都是变得敏锐了不少，哪怕看似相近的目光，但是陆明心却是能感觉到其中蕴含的不同的情绪。 但是现在的陆明心随着心障突破，第三层近在眼前，心境也是变得更加出世。他变得比以前更加不在意世人的评价，因此，哪怕是解读出了那样的情绪，也是和之前一样的无感。 不过就在陆明心回到住所，还不待他将随身之物整理好，邢捕头就是急匆匆地找了过来。陆明心看着因为赶路过快而有些上气不接下气的邢捕头，也是十分不解地问道，“不知道邢大哥有什么事，我兄妹二人敢落脚就赶了过来，也不说等我二人登门拜访。” 其实陆明心在不解的同时，也是有些许的不满，毕竟两人刚刚回来，甚至陆明月还在里屋整理衣物，邢捕头就找了过来。是不是太着急了一点，就算是要缉拿要犯也不过如此吧，真是歇口气的机会都不给两人。 不过对于陆明心的抱怨，邢捕头却是有些生气地说道，“你还有心思抱怨，你知不知道，要不是我坚持不把月丫头的庚帖交给你家大房，现在月丫头的婚期都订下来了。” “怎么回事？”陆明心虽然正视自己对陆明月的感情，但是一下子听到陆明月的婚期，也是被吓了一跳，一下子破功，忍不住焦急地问道。 “还不是你们家的大房，他们家的次子看上了月丫头。这不，趁着你不在，就想搞一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他们找好了媒人，就连聘礼都假模假样地备好了，说是要风风光光地娶月丫头过门。但是月丫头是你师父收养的，庚帖暂存在县衙之中，这样我才有机会把庚帖压下来，把事情拖到你们回来。”邢捕头解释道。 陆明心听到邢捕头的解释，心中也是升起了一阵火气。大房家的次子他是知道的，连老实本分都说不上，不客气地说就是一个混混，还是没混出什么名堂的那种。大房想要给他说媒，媒人听了他的情况都是忍不住地摇头，却是不想，这样的人竟是将主意打到了自己师妹身上。 对于邢捕头说的事情，陆明心也是可以猜出个大概。想来是大房和媒人串通，通过一些不太光彩的手段，将陆明月变成了陆家的童养媳，以此蒙蔽了县中的耆老，想要借此先斩后奏，至少在名义上将陆明月娶到手。 只不过似乎是师父事先有所预料，在收养陆明月的时候，就是将庚帖寄存在了县衙之中，而且具体存放的地方只有邢捕头知晓。所以就算是大房特意在邢捕头外出的时候去找县令，最后也被告知要等邢捕头回来才行，也是因为如此，邢捕头才能在最后的关头挡住大房的谋划。 陆明心想通这些，也是不由得庆幸起来，还好师父早有谋划，要不然。 第247章 分家 饶是以陆明心的心境，也是忍不住越想越气。自己的师妹优秀，他知道，他甚至无法否认，自己对师妹的感情也全然不是那般纯粹，但是却不曾想，有人居然起了歪心思，想要趁自己不在的时候，把事情定下来。 要不是邢捕头最后把事情挡下来了，陆明月可就在名义上成了人家未过门的妻子。这对陆明心来说，那可不止是自己的小白花插在了一堆牛粪上，甚至他觉得自己头上都有些绿油油的感觉。 不过在陆明心一时间因为愤怒而胡思乱想的时候，作为此事最大受害人的陆明月却是不知何时来到了门口，然后声音平淡地说道，“真是没想到呢，月儿竟然这么受欢迎，有人不惜动用不光彩的手段也要将月儿娶到手。” 听到陆明月平静的话，不管是陆明心还是邢捕头都是忍不住看向了她。邢捕头更是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你知不知道，你差一点就成为别人的未婚妻。而且你是孤女，要真是成了别人的媳妇，到了婆家指不定受到怎样的对待呢。” 陆明月听到邢捕头的话却是平静地说道，“哪有那么严重，我要是不愿意的话，他们还能强迫我不成。要知道，当初那个林山海甚至连更下流的手段都用上了，结果怎么着，不还是事与愿违。” “师妹，你知不知道，要不是邢捕头截下了你的庚帖，现在你就麻烦了。”陆明心有些不满地问道。显然，对于陆明月的态度，陆明心也是有些气恼。 不过闻听此言，陆明月却是笑着说道，“其实上次回来的时候，小妹已经察觉到了大房有一些奇怪的想法，于是在和邢捕头见面之后，已经将自己的庚帖拿了回来，邢捕头在县衙那里看到的，只是一个空盒子而已。”陆明月一边说着，一边从怀中取出了一张帖子，邢捕头一看，正是庚帖的形制。 邢捕头见到这样的情况，也是不由得嗔怪地说道，“月丫头，你也真是的，拿走了庚帖也不告诉我一声，害得我白担心一场，还和县令吵了一架。” 陆明月闻言也是躬身施礼，然后说道，“邢大哥勿怪，那时小妹也只是在听到一些风言风语之后有了一些猜测，根本没有任何有力的证据。 再说家丑不可外扬，这种事若是传播开来，终究是让陆家颜面受损。小妹却是不曾想，我把他们当家人，可是人家终究是把人家当成可以随意摆弄的童养媳。反倒是邢大哥，您对小妹的维护小妹定会铭记于心。唉，这亲与不亲，真是难说得很啊。” 陆明月说道后面语气也是变得有些悲凉。她在陆家没有得到应有的尊重，被随意许给了家中的废物。但是邢捕头却是为了她甚至不惜和县令争辩，谁对她好一目了然。 邢捕头听完陆明月的话，在心疼都对方的同时，也是不由得问道，“其它的事先不说，眼下该如何是好，现在陆丫头回来了，他们怕是很快就会再度上门逼迫的。” 在邢捕头说完之后，陆明心倒是颇为淡定地说道，“不用等他们上门，我们可以主动出击。” “什么意思？”邢捕头一时没有明白陆明心的意思。 “加冠、分家。”陆明心平静而坚定地说道。 虽说古代男子一般二十加冠，但是在实际操作的时候，也有提前或延后的案例。提前的就如汉武帝刘彻，其父汉景帝刘启为了让刘彻顺利成为太子而后登位，就为其提前加冠。延后的就如秦始皇嬴政，当时吕不韦为了把持朝政，一再延后其加冠亲政的时间。 邢捕头听完陆明心的话，也是在略作权衡之后说道，“你现在已经完全可以摆脱对大房的依赖，这么做确实利大于弊。只是大房到底是帮了你不少，若是分家的话，你怕是得不到多少东西。” 不过陆明心在邢捕头说完之后，却是毫不在意地说道，“邢大哥不必担心，且不说在下境界有所突破。就是之前，我也是完全有能力照顾好自己。至于那些田产、房屋，留给大房也没有什么。” 见到陆明心如此说，邢捕头也是不在犹豫，当即说道，“我也是认识一些耆老，可以为你住持加冠之礼。”大房在陆明心离开之后的小动作让邢捕头也是有些生气，再加上他一直对恭敬有礼的陆明月非常有好感，因此他愿意帮助陆明心，为他争取更多的利益。 “那就谢过邢大哥了。”陆明心兄妹同时向邢捕头表示了感谢。 而在邢捕头联系县中耆老的同时，大房得知了陆明心归来的消息之后，非但没有为自己的阴谋被邢捕头拦下而担心，反而因为两人的归来而激动。因为在他们看来，陆明月就是一个童养媳，而他们是陆明心的长辈，难道陆明心还能为了一个童养媳而和长辈翻脸不成。 不过就在他们想着如何逼迫陆明心将陆明月交出来的时候，却是先一步收到了陆明心加冠礼的邀请。虽然事出突然，但陆明心的加冠礼确实是陆家的大事，他们有参加的必要，因为陆明心一旦加冠，就意味着他独立成家，再不受大房的管制，大房的‘父母之命’也就没有了根基。 等到大房来到加冠礼现场的时候，本想阻止陆明心加冠的他们此刻却是大气都不敢喘，原因无他，因为邢捕头不止是请来了一个耆老，他将那一日江宏自首之时所有参与其中的耆老都请了过来。不客气地说，这些人凑到一起，别说是小小的陆家，就是县令都得恭敬地伺候着。 而后，虽然心有不甘，但是他们还是只能看着陆明心一步步地走完步骤，然后完成加冠之礼。不过在陆明心完成加冠之礼之后，还不等他们装模做样的向陆明心祝贺，陆明心却是淡定地向诸位耆老提及了分家之事。 大房不曾想到，陆明心刚刚加冠，居然直接提出分家，这让他们如何能够接受。于是大夫人也是顾不得耆老在场，上前斥责道，“你这个不孝子，居然在加冠后的第一时间就提出分家，你对得起陆家，对得起我们吗？” 大夫人一方面不想失去声名逐渐远播的陆明心，同时更不愿失去自家的利益。不分家，她们可以心安理得地占着本该分给陆明心的田地和房产，但若是分家的话，他们就得将所有侵占的东西吐出来，这比让他们把自己的东西拿出来都难受。 但是陆明心对于大夫人的斥责却是充耳不闻，只是看着耆老们说道，“诸位耆老，今日小子与大房分家，并不是为了图谋财产，只是因为受师父所托，必须照顾好师妹陆明月。因此小子愿净身出户，不与大房争夺任何财产，只求大夫人不再打师妹的主意。” 听完陆明心的话，不论是在场的耆老还是大房的人，都是沉默了下来，他们不敢相信陆明心居然愿意净身出户。事实上，以陆明心现在的实力，只要安心闭关突破第三层，就有了开宗立派的资格，自然不会去和大房争蝇头小利，若是能以此切断和大房的因果，对彼此都是一件好事。 半晌之中，终于是拉人来见证此事的邢捕头忍不住问道，“明心，这是你一开始就做出的决定吗？你真的考虑好了吗？可不要一起用事啊。” “我已经考虑好了，除了我现在所居住的院落，其它的什么都不要，就留给大房好了。”陆明心坚定地说道。 第248章 万两银票 听到陆明心的补充，大夫人算是舒了一口气，虽然陆明心没有完全如说的那般净身出户，但是这样却是更加合情合理，毕竟是陆明心生活了近十年的地方，要是大房连这个都要收回去，实在是显得过于凉薄了。 大夫人一念至此，张口就要同意陆明心的分家方案。不过在大夫人开口之前，一位耆老却是站出来问道，“陆明心，虽然我们没有给你太多的帮助，但是对你的情况也是有一些了解，你真的只要一个院子，其余全部放弃吗？” 陆明心闻言也是躬身一礼，然后说道，“在下心意已决，还望各位耆老做个见证。所有本应分得的田产、房屋全部放弃，只为报答抚育之恩。但以后独立成家，不再和大房有任何的纠葛，大房不得再干扰我兄妹的生活。” 对于大房想要绕过两人先行为陆明月定亲的事情，县中的耆老也是有所耳闻，毕竟为了这件事邢捕头还和县令吵了一架，闹得沸沸扬扬，耳目众多的他们自然是在第一时间就得到了消息。 听完陆明心的话，那位耆老终是不再言语，叹息着退回了自己的座位。然后，其中一位最为德高望重的站出来说道，“有这么多人前来见证，想来你也不会反悔。为着陆家的颜面和彼此的情分，我看这契约就免了吧。若无其它事情，大家就先回去吧。”他说完之后，就带头离开，其他人见状也是依次离开。 在诸位耆老离开之后，陆明心也是带着陆明月和邢捕头一道离开。在三人离开之后，大夫人终是叹了口气说道，“看来那陆明心在诸位耆老那里有关系啊，都这个时候，他们还在维护他。” “什么意思？这么多耆老进行见证，那陆明心还能反悔不成？”大房的次子站出来问道。 “呵呵，若是今日陆明心立下字据，再有诸位耆老签字为证，那日后陆明心若是反悔就是打了所有人的脸。但是今日他没有立下字据，日后若是反悔，说今日只是意气用事，再加上我们做的事却是有些不光彩，到时就只能和他重新分配家产。你说，他们不是偏袒陆明心吗？”大夫人解释道。 “那我们怎么办，难道就由着陆明心自作主张，然后到时过不下去了回来分我们的家产？”次子问道。 “哼，他想得美。既然他已经扬言要将家产全部留给我们，难道还想要回去吗？在他反悔之前，我们大可将陆家的祖产变现，然后购入新的田产。到时就算他反悔，我们也没有东西要分给他，难道我们自己赚的钱还要分给他不成。”大夫人说道。 大夫人是这么说的，大房也是这么做的。多年之后证明，陆明心真的没有反悔，和大房再度提起田产之事，但是大房在经过一系列的操作之后，却是让得自己的田地变成了劣质的土地，资产也是有所缩水。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此刻的陆明心已经带着陆明月和邢捕头回到了那个院落。 一进院子，邢捕头就开口说道，“你是不是太冲动了一点，就算你真的想要彻底和大房切割，也犯不上将那么多的家产都搭进去啊。就算不要田产房屋，好歹要点钱财啊。你自己不想好，也多为月丫头考虑考虑啊。” 原本对于邢捕头一路上的抱怨，陆明心都是充耳不闻的，但是此刻邢捕头提到了陆明月，陆明心终于是忍不住看向陆明月，然后轻声说道，“对不起啊，师妹，我确实应该向他们要一点钱财，让你稍微改善一下生活的。” “没关系的，师兄，看大房的态度，就算是答应了给我钱财，想来也可能推三阻四，迟迟不能交割，倒不如什么都不要，一了百了。”陆明月无所谓地说道。 “月丫头，他陆明心修道修魔障了就算了，怎么你也这样，要知道他不食人间烟火，可你以后可是要嫁人的，要是没有足够的嫁妆傍身，以后到了婆家可怎么办啊。”邢捕头担忧地说道。 “多谢邢大哥了。其实小女跟着师兄四处游历，也不是只涨了见识，在帮助那些人化妆的时候，也是积累了一些钱财。”陆明月一边说着，一边从怀中拿出了一张银票。 邢捕头从陆明月的手中接过银票，随后看起了银票上的面额，又是仔细地查看了银票上的印鉴。半晌之后，邢捕头拿银票的手都是不由地颤抖起来，不可思议地问道，“四海钱庄，面额一万两。月丫头，你是怎么得到这张银票的。” 四海钱庄，这是目前覆盖范围最广，声誉最好的钱庄，据说身后有官方背景，甚至能直接兑换出官银。邢捕头见过的银票，最大面额也就是一百两，那上面繁复的花纹即使是过了几年，邢捕头依旧记得。现在看到这万两面额，邢捕头只觉得它的花纹更加繁复，这无疑是真的。 陆明月听到邢捕头的问题，只是平静地说道，“先前和师兄一道去了一个大户人家，那户人家不仅和修行界有所联系，也不缺这世俗的黄白之物。我帮他们处理了一具上了年头的尸身，他们就把这张银票交给了我。” 陆明心听到陆明月的话，嘴角不由得抽搐起来。上了年头，地底埋了近千年，这可不是一般的上了年头。不过陆明心也是隐约知道，处理西门芊芊的尸身确实极为费力，光是把尸身和桥墩分离就是一项大工程，更别说还要对尸体进行还原。 西门家给陆明月一万两，固然有辛苦费，但也有感谢的成分。但总体来说，陆明月不偷不抢，拿得心安理得。 “你这。”邢捕头听出了陆明月话中的敷衍成分，但是一时半会也不知如何进行吐糟。不过半晌之后，邢捕头只得叹息一声，然后说道，“明心他回来之后，身上的气度愈发的出尘，颇有几分当年那位法师的气度。而月丫头，我也是越来越看不透了。”说着，就要将银票还给陆明月。 不过陆明月却没有接，而是开口说道，“邢大哥，这么多年您一直照顾我们兄妹，所以我相信您，想请您帮我一个忙。这银票还是先放在邢大哥这里吧。” “什么意思？”邢捕头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陆明月微笑着解释道，“一万两实在是太多了。若是小女拿出去使用，难免有人眼热然后铤而走险。若是放在邢大哥这里，虽然一万两也很多，但是邢大哥既可以找借口搪塞一番，不让人窥探银票的真实来历，也能防止有心之人的觊觎。小女也能从邢大哥这里方便取用，可谓两相便宜。” 邢捕头听完陆明月的解释，也是欣然收下了陆明月的银票。随后他就看到了陆明月淡淡的笑容，这时他才想到，若是他将一万两银票存入钱庄，光是从钱庄收到的利息可能就不比他的俸禄低。当然，这是指在粮价正常的情况下。 邢捕头想到这些，刚想开口拒绝，但是陆明月已经开口说道，“邢大哥对我们的照顾，我们一直记在心里。这一万两虽然不少。但是邢大哥要明白，有第一个，就会有第二个，以后我们兄妹不会缺钱。这一万两放在邢大哥这里，也算是有了保险。若是日后我们兄妹有了需求，还是会向邢大哥讨要的。” 邢捕头闻言只得叹息一声，然后说道，“你们放心好了，我一定替你们保管好这钱，若是你们需要，定然第一时间交还给你们。” 第249章 西门家的公关 邢捕头在答应陆明月之后，就慌慌张张的离开了。他跟过来，就是怕陆明心一时意气，放弃了家产之后生活变得拮据。但是在陆明月轻松拿出万两银票之后，邢捕头只觉得自己可笑，就像是一个乞丐居然回去担心国王能不能吃饱，真是可笑。 但是在回城的路上，邢捕头也是心思电转，无比的忐忑。万两银票对他来说是难以想象的一笔钱财，虽说他没有贪墨的想法。但是想要掩饰其真实的来源，也需要好好地想一个合适的理由，足以服众，又不会引火烧身。 在邢捕头心事重重地离开之后，陆明心有些不满地看向陆明月，然后开口问道，“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完全没有和我说呢？” “师兄，不是小妹有意隐瞒，而是之前三千两就险些要了你的命，现在却是一万两，我怕师兄被我害死啊。”陆明月认真地说道。 陆明心闻言也是叹了一口气，他现在已经看破心障，对于因果之事更加敏感。他在西门家得到的好处远超过他对于西门家的帮助，现在他已经在无形之中欠了西门家一个不小的因果，若是再收下西门家送出的银票，只怕因果会更大。可能真的会对他造成不利的影响。 想通此节，陆明心无奈地开口说道，“师妹的担心不无道理，这一次确实是师兄莽撞了。不过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要闭关突破第三层，师妹怕是要独自生活一段时间了。” 陆明月闻言，却是无所谓地说道，“这倒是没有什么，我并非没有一技之长。虽然从死人身上挣钱确实有些不合适，但是也勉强算是正途，毕竟总有人要死的。倒是师兄，此番闭关不知有几成把握。” 陆明心想说七八成，毕竟他对于第三层其实也是没有太多的感知。但是想到师父的教导和谋算，他还是坚定地说道，“这一次闭关，我对于成就第三层有着十足的把握，师妹完全不用担心。” 陆明月听完陆明心的话，也是不着痕迹地点点头，然后说道，“那师兄还是宜早不宜迟，尽快闭关吧，依照我的观察，那觉远和张子墨回师门复命之后，应该在消化一段时间收获之后就会再度出山。到时师兄要是还在闭关的话，也是非常遗憾的事情。” 听到陆明月提起觉远和张子墨，陆明心也是忍不住点了点头。这两个人是他见过的最优秀的同辈，虽然西门千叶在修行上同样有着不弱的天赋，但是照他们两个终究是晚了半步，也就是和他处在差不多的阶段，不过依照西门家的资源，再见面的话，西门千叶想必一定也是第三层了吧。 “你说得对。我们稍微收拾一下，然后我就会去闭关。”陆明心轻声答应道。 随后，经过了简单的收拾之后，陆明心就进入了师父到来之后修建的草屋。这个草屋看似简陋，但是事实上却是被师父布下了强大的阵法守护。依照师父自己的说法，‘风能进、雨能进，但是人不能进。’只要是有灵智的存在，一旦进入其中就会迷失。 在最初建成的时候，陆明心不信邪，非要进入到草屋之中看一看，结果就是从院子门口到屋门短短几步的路程，陆明心走了几个时辰都没能寸进。现在的陆明心知道，这是阵法影响了感知的结果，但经历过鬼打墙的陆明心更是明白，越是小的地方，布置阵法越是不易。 进入草屋之后，陆明心轻轻关好了房门。房间之中瞬间变得寂静下来，四周的声音虽然仔细听还是可以听到，但是却是变得极为遥远，仿佛是从远方传来的一般。陆明心注意到这样的情况之后，内心也是变得逐渐宁静下来。不再关注外界的情况，专心聚拢房间之中的灵气，淬炼自身。 而在陆明心进入闭关状态之后，从西门家离开的修行者也是陆续回到了自己的势力之中，此番因为西门家意料之外的变故，几乎所有人都是得到了意料之外的巨大收获。但是这些修行者也是将在西门家发生的事情告诉了自身所在的势力。 在得知西门家的情况之后，不少的势力都是不由得感到一阵无奈。虽然这一次的收获让人欣喜，但是这种竭泽而渔的感觉却是让他们开心不起来。 西门家在三百年之前，每十年就会举行一次法会，而且没错法会都会送出不少的灵宝，简直就是修行界的散财童子。可是在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之后，这些势力也是知道，这样的机会以后怕是不会再有了。西门家也不是搞慈善的，没了需求，他们断然不会再看着家族中的宝物外流。 不过在诸多势力为西门家的变化感到遗憾的时候，西门家却是主动发出消息，声称西门家每十年举办法会的传统不会改变，只是以后的形式会有所改变。之前是请各大势力帮忙加固封印阵法，之后则是简单的擂台比武。虽然形式改变，但是依旧会散发大量的灵宝给到来的宾客。 对于西门家发出的消息，那些收到消息的势力第一时间也是觉得不可思议，随后就是查看起了比武的细则。然后发现，西门家将擂台比武的修为限制在了第三层以下，不过其奖品却是相当的慷慨，很多第三层都会心动的奖励摆了出来。 原本西门家将法会改成擂台比武之后，不少势力都是赞叹西门家的大气，虽然总体拿出来的东西少了，但是各个势力对于自己极有信心，不觉得自己分不到好处。但还是有敏锐的势力感受到了西门家的反常，毕竟都是自私的势力，更何况是持续了近千年的西门家，他凭什么从自己身上割肉呢。 不过很快，其它势力也是知道了西门家如此做的原意。其实很简单，用一句话总结就是西门家被孔方逼上了某种意义上的绝路。孔方将西门家的势力和种种不法之处都简单地罗列了出来，然后交到了朝廷之中。这本来对于西门家会是一个极大的打击。 但是孔方已经提前将其中的具体内容让西门惊鸿看过了。于是西门惊鸿提前做出了应对，他知道孔方说的所有事情都是有理有据，他若是反驳，定然求锤的锤，于是他另辟蹊径，完全承认孔方查到的一切。不过却是分出了一部分利益给朝中的各部要员。 在稳住朝中局势的同时，西门家也是着力于和各个修行势力交好，这些势力虽然名义上都是出世的势力，但是真正出世的势力早就消失了。这些能发展到现在的势力，每一个都是在朝中有着自己的根基，掌握着相当的话语权。西门家搞定了他们，也就变相地稳住了朝中大部分的势力。 可以说西门家的危机公关相当的成功，在经过一系列的利益输送和许诺之后，尽管孔方的奏报有理有据，但是换来的却是一个容后再议的结果。听到这样的结果之后，据说西门家不少的长老都是笑了。不过西门惊鸿却是没有笑话孔方，反而是托人给孔方也备了一份礼物。 孔方在接到西门家的礼物之后，在短暂的错愕之后，就欣然地收下。看着西门惊鸿差人辗转送来的西门家特产，孔方在将其收好之后，也是无奈地说道，“世人皆将朝堂视为梦想之地，却不知这朝堂之中的污浊。这才是这世上最龌龊肮脏的地方，到处都是人情世故。” 第250章 两封信 不过在外界因为西门家的变化闹得满城风雨的时候，陆明心却是在师父留下的草屋中全力闭关冲击第三层。在突破心障之后，陆明心实际上已经扫平了进入第三层的障碍，他只需要完成足够的灵力积累就能真正地进入更高的层次。 闭关不知岁月，等到陆明心彻底将境界稳固下来出关的时候，外界已经过去了近半年的时间，此时就连西门家的事件都随着西门千叶的突破而逐渐落下了帷幕。 同样最为年轻一代的领军人物，西门千叶表现出来的天赋仅在觉远和张子墨之下，他的突破，让人们想起了西门家三百年前的辉煌，无数势力不得不收起自己的恶意，以免在西门千叶彻底崛起之后遭到清算。 而陆明心出关之后，陆明月在恭贺的同时，也是为他带来了觉远和张子墨的邀请。两人在信中说了一件非常严肃的事情，那就是在岭南一带出现了僵尸。若是陆明心成功突破的话，希望他能到星洲城一趟，然后和他们一道前往岭南地区。 陆明心在看到僵尸两个字的时候，脸色明显变得难看起来，额头上都是忍不住流下来虚汗。原因无他，就算是他的师父，对于一般的鬼物都是相当轻蔑的态度，就算是红衣厉鬼和青衣妖魔，在师父看来，只要小心应对，也是没有太大的威胁。 按照师父的说法，‘魂善而魄恶，魂灵而魄愚’，寻常遇到的鬼物，大多是离体之魂，因其存在灵智，所以会受到因果的牵绊，对于一贯修身养性的道士来说，只要小心一点，对方是很难伤到自己的。 但是僵尸不一样，僵尸都是失魂之魄，因一口气聚而不散，凭本能进行行动。这种存在不会思考，也不会受到因果的牵绊，遇到生人会进行无差别的攻击。而正常的道士，其实身体强度和正常人相比没有特别的优势，也会受伤流血，伤势过重也会死亡。所以对于僵尸，师父一向保持着谨慎的态度。 这些还只是僵尸让人忌惮的一方面原因。除此之外，道门很多针对鬼物有效的法术对于僵尸是起不到效果的，这一点也是修行界的共识。因为道门的很多法术都是针对游荡的灵魂，而对于没有灵魂的僵尸，这些法术自然也就没有了效果。 陆明心在看完信之后，也是变得紧张了起来。对于这三位有着生死之交的好友，他多少还是有些了解的。孔方不用说，他的能力不体现在和鬼物的战斗之中，不论是遇上鬼物还是僵尸，他基本上是要白给。 而觉远，陆明心知道他有不少宝物，能有效地保护自身。但是他也不确定佛门有没有对付僵尸的方法，不过据他所知，佛门应该是缺少这方面的法术。因为在传说之中，佛门最后的一位神境‘金刚’就是死在了僵尸的王者‘血魔’之手。 至于张子墨，陆明心知道对方的雷法是鬼物的克星。但是陆明心也是听说过一些传闻，传说中的一些僵尸可以渡过雷劫，并且在渡劫之后拥有更为强大的力量。陆明心此刻也是到了第三层，也是能粗略地估计到张子墨的实力，因此他感觉，若是张子墨遇到了这样的僵尸，一定会发生危险。 在陆明心看完信之后，陆明月就一直等在一边，直到陆明心思考完毕，眼睛之中恢复神采之后，陆明月才凑过来问道，“师兄看完信了吧，怎么样，师兄打算去吗？” 陆明心听到陆明月的话之后，也是叹了口气之后说道，“师妹，若是现在我没有进入第三层的话，我一定会知难而退的。但是现在，我已经迈出了那个层次，有些事情就不能再回避了。” 陆明月闻言不出所料地点了点头，然后说道，“看来我的估计不错，师兄果然不会轻易放弃。所以我已经替师兄进行了回信，说闭关结束之后一定会第一时间赶过去，让他们不用等待，可以直接上路。” 陆明心听到陆明月的话也是不由得神色一怔，没能理解到陆明月的意思。 这时陆明月似乎也是读懂了陆明心的疑问，笑着说道，“师兄见谅，这封信是三个月之前送到的，信封上注明了时间，只是我在拆封的时候给破坏了，所以师兄没有看到。” “既然这封信是三个月之前的，那是不是还有后续的信件？”陆明心也是反应了过来。自己这一闭关就是半年，自然会错过一些事情。只是没想到事情来得这么突然，居然在三个月前就找过来了。 陆明月点点头说道，“自然，这是一个月之前送到的信，我已经看过了。不过我还是想确定一下师兄的态度，若是师兄不愿参与到这件事之中，那么也没有必要看这封信，我直接写信婉拒一番就好了。”陆明月一边说着，一边从怀中又拿出了一封信。 陆明心听完陆明月的话，急忙从陆明月手中拿过了信，仔细地阅读起来。 这封信是孔方写的，他们已经知道了陆明心的情况。但是事情紧急，僵尸事件已经有了不少的受害者，他们不能再等下去了。只能先行出发，若是陆明心出关之后有意相助的话，可以去星洲城他们之前同居住过的客栈，孔方在那里留下了更加详细的信息，陆明心可以借此找到他们。 陆明心在看完之后，也是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既然出现了受害者，那他们就必须加紧行动了。只可惜陆明心闭关之时没有接收外界的信息，没能第一时间进行准备。否则哪怕是在闭关之中，他也可以让陆明月提前帮助他进行采购，也省得在出关之后还要临时开始准备。 而陆明月在陆明心表情变化的时候，似乎是读懂了他的心思，开口说道，“师兄可是担心事件仓促之下无法进行充分的准备？其实我们大可以先到星洲城，等得到了进一步的信息之后，再进行相应的准备，如此的话，或许可以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陆明心听到陆明月的话，眉头不由得舒缓了不少。随后点点头说道，“师妹说得不错，星洲城那里足够发达，我需要的东西应该都可以找到。我们先去那里，等到更确切的消息之后再进行准备也好。” 不过就在陆明心打算收拾东西上路的时候，邢捕头却是找了过来。一见面，就是有些激动地说道，“明心，你终于是出关了。你再不出来，我就要闯过去找你了。” “邢大哥，你怎么来了？”陆明心实在是想不明白邢捕头为什么会在这个时间出现。 “先前不是收了月丫头的银票吗？我已经帮她处理好了。还是存在钱庄之中，不过我用了别的名义。现在每过几天，我都会给月丫头送来钱庄的利息。今天这不是到日子了吗？我也就过来了。”邢捕头解释道。 陆明心闻言也是点点头说道，“那就多谢邢大哥了。只不过现在我和师妹又要出发了，这次要前往岭南地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邢捕头一听岭南两个字，瞬间紧张地问道，“出了什么事，你们去岭南那片毒瘴之地干什么啊。要知道就算是那些被判流放的人，要是知道自己要前往岭南，都会想办法走关系换个地方，你们居然要主动前往？” 陆明心也是没想到邢捕头会对岭南地区这么敏感，于是安慰道，“没事的，我的几个朋友已经先一步出发了。” 第251章 黄叶 不过在陆明心开口安慰的时候，陆明月却是有些担忧地问道，“岭南地区有什么问题，邢大哥能为我们具体说说吗？” 邢捕头明显对陆明心满不在乎的态度有些担忧，现在听到陆明月发问，也是立刻就打开了话匣子。 “要我说，岭南就是一片穷山恶水。那里似乎被笼罩在一种难以形容的瘴气之中，外人只要是进了那里，不管是什么人，都会病上一场，上吐下泻，运气好都要近一个月才能有所好转。我认识的一个临县的捕头，就是因为押送犯人前往那里，险些直接就交代在了那里。”邢捕头忍不住说道。 “那就没有什么应对的方法吗？”陆明月忍不住问道。 “有倒是有，据说那里的山中有一种药材，只要事先服下，就能抵挡住那里的瘴气。但是那种药材非常稀少，只有通过特殊的途径才能弄到，对寻常人来说，就是有价无市的存在。”邢捕头语气无奈地说道。 陆明心听了邢捕头的解释，也是无奈地说道，“可是，我的朋友已经先行出发，我也不能看着他们在那边遇到危险。我是一定要过去的。” 在陆明心开口之后，陆明月也是说道，“若是师兄坚持要去的话，我也会跟过去的。我一个人留下来实在是太不安全了。” 邢捕头看着两人，他不知道陆明心和觉远以及张子墨之间的交情，但是他能感觉到陆明月和陆明心之间的情愫。见两人如此坚决，邢捕头只得说道，“那一万两你们都带着反而不安全，但是出门也不能没有银两傍身。这是一千两银票，若是不够，我再给你拿一千两。” 陆明月见邢捕头拿出银票，并没有伸手去接，而是在怀中同样拿出了千两银票，然后说道，“邢大哥不必担心，一万两是整的，小妹这里早就留好零花的了。”邢捕头见陆明月一副富婆的样子，也是尴尬地将银票收好，然后说道，“一切小心。” 陆明心见邢捕头不再阻拦，也是说道，“今日适逢在下出关，邢大哥也是恰好来到了这里。不如我们小酌两杯，既是庆祝我顺利出关，也是感谢邢大哥这段时间的关照，最后也是为我们出发送行。” 陆明月闻言也是附和道，“师兄说得对，邢大哥稍待，小妹这就去准备饭菜。” 很快，陆明月就是备好了饭菜，邢捕头看着眼前这对青梅竹马，心中也是充满了感慨，这么美好的一对，为什么非得前往岭南那样的凶的啊。罢了，既然他们心意已决，那自己也只好祝福了。邢捕头心中烦闷，喝得很多，等他清醒的时候，陆明心两人早已离开。 在路上，陆明月不解地问道，“师兄，你是故意灌醉邢大哥的吗？” “是啊，邢大哥把一切都写在了脸上，他希望我们在一起，然后老老实实地生活在这里。可不论是我还是你，都不属于这个地方，我们都有着更为广阔的天地要去探寻。为了避免离别的伤心，我只好让邢大哥多喝了一点。不过我感觉邢大哥也是有意多喝两杯。”陆明心老实地说道。 陆明月闻言也是无奈地摇摇头。却是，随着几番阅历的增长，他们已经不可能再蜗居在那样的一个小县城之中了。多番见识之后，他们早已被外界精彩的世界所吸引，这份悸动让他们不可能再安居于原来的地方了。 几日之后，他们又一次来到了星洲城之中，此刻距离他们上次到来不超过一年的时间，但是他们的事却早已被人遗忘，因为他们虽然拯救了星洲城，但是他们所做的事大多数人都理解不了。而且没有多少人切实地参与其中，所以自然的就被人遗忘了。 反倒是孔方做过的事，还是时不时地被星洲城之内的人提及。毕竟他以文采相继撬开数个青楼的大门，让得花魁亲身侍奉的事，实在是过于风流与传奇。尤其是最后的封笔，更是为其增添了几分传奇的色彩。 就在陆明心在心事重重之中最近越好的客栈之时，却是意外地发现了孔方的身影。在看到孔方的同时，陆明心险些惊呼出声，还好一旁的陆明月拉住了他。陆明心也是意识到，若是他在大庭广众之下点出对方的身份，估计会引来不少人的目光，他们也要面临不小的麻烦。 半晌之后，两兄妹终于是找到机会把孔方堵到了一个单独的房间之中。不过在见到两兄妹之后，孔方只是淡定地说道，“不出在下所料，你们果然出现了，只是比想象中的要晚了一点。” 在说完之后，孔方转向陆明心问道，“怎么样，陆兄，顺利突破了吗？” “托几位的福，侥幸突破成功。”陆明心说道。 “罢了，事情紧急，我就不和你们过多的寒暄了。还是直接说正事吧。”孔方开口说道。陆明心见孔方的神情变得严肃，也是收敛心神，认真了起来。 “唉，说起来此事也是因我而起。在下的族人到岭南赴任，在执政的初期受到当地百姓和士绅的排挤，举步维艰，情急之下，就想为当地修建神庙，希望可以以此来拉近和百姓的关系。却不想，在工匠进入选好的地点时，却是遇到了僵尸伤人事件。”孔方叹息着说起了事件的起因。 这一点陆明心收到的信中只是一笔带过。陆明心可以理解，毕竟给他写信的是张子墨，依照他的性格，对于孔方自然是有所维护和偏袒，所以在信中没有提他的事情。 在两人消化之后，孔方接着说道，“一开始的时候，只有少量的当地耆老知道僵尸的传闻，坚持要求烧掉尸身，而不少不明真相的百姓则是反对毁损尸身。结果造成了更大的灾害，更多的人受到了伤害。无奈之下，在进行捕杀之后，最终只能将所有受伤的人和尸一道焚毁，因此造成了不小的恐慌。” 陆明心闻言缓缓地说道，“其实若只是受到抓伤的情况下，在尸毒不深的时候，利用特定的手法进行拔毒的话，还是有可能挽回那些伤者性命的，将他们一并处理掉实在是太过武断了一些。” “说得不错，觉远和张兄在听完这件事之后也是得出了相同的结论。可惜，逝者已去，再追悔也是无法挽回了。他们两人在知晓此事之后，略作准备就前往了岭南，而我则是因为想起了一些传闻而留在了这里，顺带着也是等待着你二人的到来。”孔方解释道。 “传闻，和僵尸的出现有关吗？”陆明心问道。 “或许有吧，不过这些事在路上再说吧，结合路上我们遇到的一些风物来说会更好。”随即说道，“既然你们两个来了，我们明天就出发吧。到时我会给你们一些黄叶来抵抗瘴气。” “黄叶？”陆明心听到这个有些土气的名字不由得想起了邢捕头说过的话，传说中可以抵抗瘴气的药材就这么土气吗？怎么看也不像是会卖出天价的样子。 “怎么了？”孔方察觉到陆明心表情的变化不解地问道。 “没什么，只是听人说能抵抗瘴气的药材极为珍贵，有价无市。”陆明心认真地说道。 “呵呵。黄叶在岭南地区说不上遍地都是，但也绝不是什么珍贵的药材，只是容易和其它的药材混淆。至于有价无市，大概是无良商人恶意炒作的结果，专门用来坑害那些不了解岭南又被发配到那里的人。”孔方有些恼怒地说道。 第252章 星洲城的变化 陆明心听到孔方的解释，一时也是感到无语，他实在是没想到邢捕头那么郑重其事和他说的事情，居然会是这样的结果。 但是孔方的说法其实也是有所偏颇，孔方觉得黄叶容易获得，是因为他的官方背景，但是对于平民百姓来说，就像是盐铁一类的东西一般，有的人容易得到，不代表对于百姓来说也是如此。对于寻常百姓来说，想要走所谓的官方途径弄到黄叶，没点人脉光想靠钱都是有一定的难度。 所幸陆明心也是没有和孔方在此事上进行过多的讨论，在简单地约好了第二天的碰头地点之后，两人就是回到了客栈之中继续休息。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陆明心就是前往了城郊比较偏远的地方。此番前往岭南，孔方没打算单独行动，而是找了一个具有官方背景的商会，加入到了对方的一队行商之中。这么做一是因为对岭南地区的地形并不熟悉，二来加入到商会的队伍之中，也能避开一些可能的麻烦。 商队的头领对孔方的态度还是非常恭敬的，有官方背景的他知道孔方在朝中的地位和能发挥的能量，这和孔方自身的官职没有关系。因为这个缘故，对于陆明心和陆明月这对孔方专门等待的兄妹，头领也是展现了相当程度的善意。 “这位小哥，我已经听孔方公子说过了，你们是隐世的高人，不喜欢被人打扰。所以我决定将两位的马车安排在车队中间的位置。 车队的头和尾都是我们这些负责押运货物的粗人，负责和路上接触到的人接洽。而中间则大多是押运的货车，这样既能保证你们的安全，又能让你们清净不少。不知道两位意下如何。”在两人来后，头领就主动凑过来询问道。 对于头领的安排，陆明心自然是没有什么意见，于是两人的马车就被安排到了车队的中间位置，前后都是拉货的车辆，而且在头领的示意下，都有意地和陆明心的马车拉开了相当的距离。对于头领的行为，陆明心还是相当满意的。 在车队出发之后，孔方也是第一时间来到了陆明心的马车之上。等到孔方上车之后，还不待孔方开口，陆明月却是率先开口问道，“小女子有一个问题想问孔兄，不知孔兄可否如实回答？” 不知为何，孔方对于陆明心的态度一向非常谨慎，此刻听到陆明月想要提问，立马恭敬地表示道，“陆姑娘有事情但问无妨，在下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在听到孔方的回答之后，陆明月目光灼灼地看着孔方，然后开口问道，“我想知道自上次的危机之后，星洲城有什么变化吗？是不是还有意外出世的孩子遭到抛弃。” 孔方听到陆明月的问题，一时间面露尴尬之色，几番想要开口都是没有说出话来。见到这一幕，陆明心也是忍不住说道，“孔兄有话但说无妨，我们兄妹知道孔兄的性格，断然不会迁怒于你。” 孔方听到陆明心的话，深吸一口气说道，“此事若是别人问起。我一定会告诉他‘星洲城经历了上次的危机之后，当地的百姓也是开始居安思危，人口贩卖和抛弃孩子的情况都是得到了不小的改善，整体呈现出一种稳中向好的趋势。’” “那实际上呢？”陆明心自然是能明白孔方的言外之意，那就是事实完全不是如此。 “实际上吗。”孔方也是面带悲伤之色，然后无奈地说道，“若是不能彻底取缔星洲城内的青楼，那灰色的利益就会一直存在，就算是解决了那一伙人贩子，还会迅速有人占据他们的位置，而且比他们做得更好。” 陆明心自然是明白孔方的意思，不由得一拳砸在了车厢之上。不过片刻之后，他稳住了自己的情绪，然后略带希冀地问道，“那孩子的问题呢，就算是人口贩卖的情况没有缓解多少，那总不会有人再抛弃孩子了吧，毕竟那个存在可是险些淹了整个星洲城啊。” 孔方听到陆明心的话，脸色也是变得阴沉下来，幽幽地说道，“陆兄一片仁心，但是却不能以己度人，现实甚至比你想的还要残酷。 虽然在魂湖被净化的地方开出了可以用来避孕的红花，但是却没有完全交到需要的人手中，反而是被星洲城中的各大势力所控制，并且借助妖魔出现带来的威胁来哄抬红花的价位，以此来牟取暴利。” 在孔方说完之后，别说是陆明心，就算是一向平静的陆明月都是投来了好奇的目光。以两人正常的思维，实在是想不通这之中离奇的变化。 孔方也是注意到了两人的不解，在思忖片刻之后说道，“我可以为两位举一个比较极端的例子，两位试想，若是偷盗之人也是和抢劫杀人判处一样的斩首示众会怎么样？” “那偷盗之人自然是会减少不少。”陆明心理所当然地说道，偷盗若是会和抢劫一样判死刑，那原本的小偷自然是不敢再偷了。 不过在陆明心说完之后，陆明月却是陷入了沉思之中，半晌之后轻轻地摇了摇头，然后说道，“却是会减少，若真是如此的话，原本偷盗的人，一部分会金盆洗手，但是另一部分，我想或许会直接去抢劫。因为反正刑罚一样，为什么不直接选择收益更多的做法呢？” “星洲城的情况就是和陆姑娘说的差不多。原本对于抛弃孩子的事情，星洲城的掌权者都是有些不以为意，但是现在告诉他们这么做或许会丢掉性命，遭到残酷的报复。一些人确实是远远地避开，不敢在涉足其中，但也有人选择进一步铤而走险，牟取更大的利益。而且这些人是多数。”孔方解释道。 在孔方解释完之后，陆明心还是有些不解，陆明月却是说道，“想来能在星洲城这样的地方混得风生水起，掌握一方权柄的人，想来都不会缺少勇气。若是有足够的利益，将自己的身家性命，乃至身后声名赌进去也不会有太多的犹豫。” 陆明月虽然语气比较平静，但是脸上的表情却是出卖了她，她对于星洲城的现状显然并不满意。 孔方见到陆明月的神情，也是感慨地说道，“其实陆兄救了星洲城的百姓固然是好事，但是却也在无形之中让那些人错估了犯错的成本。也许在他们看来，我们做的事，说的话都有些言过其实。就算真的有危险出现，到时他们还是可以请别的道士来消弭灾祸。” 陆明心闻言，只得无奈地说道，“我也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上天有好生之德，上次若不是孔兄你请动了隐世高人，在加上意外出现的泪河，我们想要战胜那个妖魔还不知道要付出怎样的代价。却不想，我们这般的努力，换来的居然是这样的一副场面，真是讽刺。” 孔方听出了陆明心话中的怒意，也是轻声安慰道，“陆兄不比过于生气。我们的努力也不是毫无价值。至少在我们离开之后，诱骗，压迫女子的势力受到了不小的打击，短时间内难以恢复。而城中也是有人注意到了孩子的问题，一些抚育院也是被建了起来。” 听到孔方的话，陆明心终于是稍微收敛了心底的怒意，然后说道，“还好，我们的努力不是便宜了那些混蛋，至少也是给了好人一个改变的机会。这样我也能安心不少。” 第253章 史书不说之事 在三人聊天的时候，车队一直在沿着官道前进。虽然三人感觉走得并不快，但是在马不停蹄地赶路之下，在黄昏到来之前，车队还是到了一个新的县城。在进入县城的时候，庞大的商队明显是早就引起了县中百姓的注意，所以在车队停下来之后，不少百姓直接围了上来。 除了有人负责和头领接洽之外，也有人直接找上了车队某些特定的车辆。而那些车辆的驾驶者似乎和前来寻找的人认识。双方一见面就是直奔主题，这边从车辆隐秘的角落拿出一些星洲城才有的东西，那边也是给了一个不知名的包裹。 孔方看着这一幕说道，“其实每一个车队都有固定的路线和相对固定的时间，所以在一路之上，除了有特定的大宗货物交易之外，还会和沿途的百姓进行小规模的交易。这同样是一笔不小的收入，而且商会也是默许这样的交易存在。” 陆明心看着周围进行交易的百姓，也是露出了然的笑容。而一旁的陆明月却是有些不确定地说道，“这里的百姓似乎和中原地区的人在衣着上有着明显的区别，岭南地区都是如此吗？” 听到陆明月的话，孔方轻轻地摇了摇头说道，“陆姑娘，有些话我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告诉你，我们还是等到交易结束之后，车队停下来之后再讨论这个问题吧。” 陆明月不知道孔方出于什么考量，但是既然对方这么说了，她也不好继续追问，只能按下心中的疑惑，躲回到马车之中。 很快，车队的头领和这些百姓的代表接洽完毕。随后，头领叫来了几个车夫开始从几辆特定的马车上卸货，然后又是将百姓们带来的一些东西装到了马车之上。整个过程持续了不短的时间，但是货物的装卸都是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在交易完毕之后，百姓的代表邀请头领进村暂歇，但是却遭到了头领的拒绝。头领表示，“这一次的车队之中有身份尊贵的人，沿途的驿站会给他们提供方便，不会多加为难，所以他们打算前往驿站过夜。” 陆明心听到头领的解释，也是不自觉地看向了身边的孔方，他觉得自己还是小看了对方，对方的能量要比他大不少。 孔方感觉到陆明心的目光，开口解释道，“我可没有这么大的本事。暗中帮助我们的是呼延家的势力。驿站之类的存在，除了由当地官员管辖之外，也是会受到军方的控制。正是呼延家的关系，我们才会受到照顾。” 陆明心听到孔方的说法，只觉得自己被狠狠的凡尔赛了一把。就算他不懂，但是孔方身为文官体系的一员，却是受到了武将家族的关照，这没点本事可是完全做不到的。 很快，在和百姓分别之后，头领就是带着车队来到了一个驿站之中。在进入驿站之后，头领也是将拉着货物的马车停在了特定的区域，然后就是带着手下的车夫和脚夫进入了客房。当然，这个客房不是招待贵客的地方，而是军方驻扎时留下的大通铺。 至于孔方，他在头领安排完之后，也是直接找到了驿站的负责人，很顺利地拿到了客房的钥匙。随后孔方说道，“防人之心不可无。虽然这个头领是个可信的人。但是这车队之中到底是由流动的商贩存在，我们还是得派人守夜。”陆明心点点头表示无碍。 而在确定了守夜人员之后，陆明月终于是忍不住问道，“孔兄适才不愿在大庭广众之下解释，现在已经进入了驿站之中，不知道现在可否为我们解惑了呢。” 见到陆明月继续追问，孔方在确定四下无人之后，轻声开口说道，“其实也没有什么太大不了的，只是岭南地区的百姓和我们中原地区的略有不同，这个不同不止在习俗之上，还有血脉源头之上。” “移四国，定百越？”陆明月不解地问道。书中对于中原地区获取岭南地区的介绍极为简洁，往往就三四个字。和这个说法差不多的，也有‘平定四国，收服百越’的说法。 孔方听到陆明月的话，忍不住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虽然书中的说法极为简洁，但是两位可以想象，到底是四个国家，而且百越也曾经是有着百万人口的大部族，怎么可能说收服就收服，这里面其实有着无数史书都不愿言明的血泪史。” 陆明心听完，呼吸也是不由得急促起来，他虽然不懂被史书隐去的内容有着怎样的肮脏，但是看到孔方凝重的表情，他也是不由得紧张了起来。 孔方见到陆明心的表情，轻声解释道，“根据大量的史料推测，历史上的东南四国，应该是因为种种原因爆发了大战，导致本国民生凋敝，这才给了中原王朝可乘之机，一举消灭了四国的政权，将其人口进行了大规模的迁移，从而让四国彻底从历史之中消失。” “迁移？！”对于孔方的用词，陆明月有些惊疑不定地问道。 孔方也是知道自己的说法说服不了陆明月，于是补充道，“迁移确实只是一个美化的说法。真实的情况就是，那些被迁移的百姓是像战俘一样被强行带离自己的土地，来到人生地不熟的中原地区的。为此，还诞生了两个新词，‘解手’和‘商人’。 所谓‘解手’，就是说这些百姓在迁移的途中，想要大小便需要押送的军士临时将绑缚双手的绳索解开。后来经过演化，‘解手’也就有了大小便的意思。但细说起来都是那些迁移百姓的血泪。 至于‘商人’，还真的就是商人。不过是在周朝攻破朝歌，灭亡殷商之后，将商朝的百姓迁到了周朝所在的地方，这些被迁移的百姓没有土地，在无以为继之下，只得进行倒买倒卖的活计维持生计。因为这么做的都是殷商之人，也就简称为商人。后来，商人也泛指所有倒买倒卖之人。” 陆明心在孔方说完之后，沉默着消化着孔方给他的信息，历史的真相有时比记载中的要残酷得多，可以想象，背井离乡的殷商百姓在初到周朝之后受到了怎样的苦难。即使是现在，‘士农工商’，世人依旧是将商人看成是最末等的存在。 不过相对于陆明心的胡思乱想，陆明月却是直截了当地问道，“那么，我们现在所处的地方，在更古老的地方属于哪里呢？” “东瓯国。”孔方毫不犹豫地说道，随即补充道，“其实在当年迁移百姓之后，一些偏僻的地方依旧是有着土着百姓的残留，不过中原地区又是将自己的百姓迁移到了这里，与这里的百姓进行混居。经过几百年的改造，这里已经没有真正意义的东瓯国之民了。 不过就算是血脉上已经可以说是不分彼此，但是在习俗上，这里还是保留了当年东瓯国的部分传统。因此若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谈及此地的历史，确实是有些不妥之处。” 在孔方解释完之后，陆明心也是理解了孔方的意思。这里是东瓯国的旧地，在这个地方公然提及其被中原王朝兼并的历史确实是有些不合适，更何况孔方还有着官方背景，由他提及的话，影响只会变得更加恶劣。 见两人理解了自己的意思，孔方也是补充道，“随着我们深入岭南地区，还会见到更多风俗迥异的地方，到时希望两位可以按下好奇，入乡随俗。不要让在下为难。” 第254章 商队的守夜人 两人对于孔方的告诫也是点头表示理解。他们此番前来岭南，最重要的原因就是觉远和张子墨的邀请，他们来此是为了助两人一臂之力。其次则是两人并没有进行过远行，所以此番前来岭南也是有着体验这里风土人情的想法。不过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两人都应该入乡随俗，不应当与当地百姓发生冲突。 孔方在两人答应下来之后，也是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开始和两人先聊起一些关于当地的风俗。孔方虽然也没有在岭南待过太长的时间，但是因为自身的学识和交际，说起岭南的事情来，竟然给两人一种如数家珍的感觉。若不是两人对孔方的背景有相当的了解，他们甚至觉得孔方就是岭南本地人。 在短暂的闲聊之后，孔方就直接让陆明心回房休息。虽然对于孔方提起的内容有些意犹未尽，但是他也知道孔方说得有道理。‘防人之心不可无’，虽然孔方自身身份足够尊贵，但是却不能保证不会有人起歹心，留人守夜非常有必要。在路明心回房之后，陆明月也是自顾自的返回了房间。 陆明心在回房的时候，无意识地看了孔方一眼，后者微笑着说道，“陆兄不必为我担心，虽然在下不通修行，但是如果真的出了什么意外情况，及时出声提醒两位还是可以做到的。” 陆明心也没想到孔方会这么说，也是只得说道，“那你多加小心。”陆明心回房之后，也是没有多想，倒头就睡，就算是担心孔方，但是他也得好好休息，毕竟后半夜守夜的人是他。 很快，陆明心在沉睡之中忽然感觉到有人在推自己，他睁眼之后，发现推他的人就是孔方。于是下意识地问了一句，“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现在子时将近，已经临近丑时。”孔方轻声回答道。 陆明心听到孔方的回答，也是不由得直接惊醒。他对于时间的把控还是相当敏感的，但是现在，他觉得自己只是睡了很短的时间，但是事实上却是过了近三个时辰，要知道他可是清楚地记得自己睡觉的时候可是刚刚日落时分。 不过在醒来之后，陆明心也是没有做什么多余的动作，只是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后就来到了走廊之中。而孔方见陆明心走出，也是开始休息。 陆明心来到走廊之后，在稍微吹了吹风之后，顿时整个人都是精神了不少。这时，他也是注意到了周围的环境。此刻已是子夜，白日里热闹的客栈此刻早已变得安静下来，仔细听可以听到轻微的鼾声，初次之外，就只有更轻微的风声了。 陆明心在确认周围的环境之后，也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这孔方小心谨慎固然是没错，但是这么做也实在是让人遭罪。 但也就是在陆明心感觉无聊的时候，却是看到一个人影似乎是在客栈之中徘徊。一下子，陆明心变得精神了很多，悄悄地从后面向那个人影靠了过去。而那人影似乎也是察觉到了什么，脚步变得缓慢，还时不时地向后张望。 陆明心心中疑惑，他很想知道对方到底想要干什么，于是在对方向后张望时，有意识地将自己的身形隐藏，没有暴露在对方的视线之中。 那人影似乎是变得慌张起来，最后在犹豫之后来到了客栈最为宽敞的大堂。这时，陆明心见到周围没有隐藏自己的地方，也是不再躲避，直接站出来问道，“你是什么人，这个时辰鬼鬼祟祟地做什么？” 不过那人在陆明心开口之后，明显是松了一口气，只是心有余悸地说道，“我是商队的守夜之人，刚刚只是去解了个手。” 陆明心在对方开口的时候，也是看清了对方的打扮，确实是商队之人，而且在白天进行交易的时候，他对对方也是有一定的印象。这个人在百姓到来的时候，拿出了一个莫名的包裹，然后也从百姓手中接过了一个包裹，双方心照不宣，甚至连包裹都没有打开。 在认出对方之后，陆明心也是不解地问道，“你既然是商队之人，这么小心翼翼地做什么？” “这个。”对方听到陆明心的话，明显是迟疑了一下，然后说道，“我怕鬼。刚才你跟在我身后，我还以为自己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盯上了呢？” 陆明心听到这样的答案，不由得以手扶额。老实说，他现在也算是见识丰富，但到了现在，还真就没见过真正怕鬼的，而且还是这样大大方方地承认的。 见到陆明心一脸鄙夷的样子，那个人说道，“你可能是不知道，这岭南之地邪性得很，那可是真的有鬼。” 陆明心虽然看到对方说得煞有介事的样子，但心里还是觉得无所谓。现在他已经是第三层的强者了，就算是世人畏惧的红衣厉鬼，对他来说，轻易就可降服。就算是面对青衣妖魔，他就算打不过，但是一心逃离的话，也是很容易就可以脱离危险。 那人不知道陆明心的心中所想，于是紧张地说道，“你可不要不以为意。我们这些人走南闯北走过不少的地方，有些规矩是从祖师那里就一直延续下来的。每一条规矩，仔细追究起来，都是血的教训。”那人说完之后，脸上一时间有些黯淡，显然，他可能也是有亲朋受难。 陆明心听到此人如此说，也是好奇地问道，“不知道都有什么规矩，可否为在下絮叨絮叨。” “自然可以。就比如最基本的，运送货物期间，无论遭遇什么，就算是再饥渴，也绝不许所有人都饮用一个地方的水，吃一个地方的食物。”那人说道。 陆明心听完不由得点了点头，‘智取生辰纲’的故事现在已经有些过于脍炙人口了。所以不少的商队都是立下规矩，无论如何，都不许所有人同时饮用一个地方的饮水，吃一个地方的食物。就像是今天，在进入客栈之后，有几个人只是拿出随身的水囊饮水，吃随身的干粮，完全没有碰客栈的任何东西。 “初次之外，就是安排人守夜。我们商队，无论发生什么，都会安排人员守夜。”那人开口道。 陆明心对此不是很理解，但是也认可对方的小心谨慎，这些商队在行商的过程中，总归是带着不少的财物，小心谨慎一些也是无可厚非。 “当然，还有，在睡通铺的时候，不许所有人都把头朝向一个方向，必须有人和其他人的方向相反。”那人认真地说道。 对于这样的要求，陆明心一时间真是有些理解不过来。于是开口问道，“为什么要相反。要知道大家一起睡觉，若是有人方向相反，那岂不是头对脚。商队之中有不少的脚夫、货郎，这么做是不是太刺激了一点。” 对于陆明心的疑问，那人没有否认，而是说道，“你说得对，若是有人反过来睡，那确实是会出现头对脚的情况。但是这条规矩，却是商队所有规矩之中最严格的之一，若是有人不遵守安排，那么甚至可能会被直接逐出商队。” “怎么会这样？”陆明心听到这样的陈述，也是被勾起了好奇心，不由得追问道。 那人在被陆明心追问的时候，脸色也是变得有些为难地说道，“这个规矩的真实起因实在太过遥远，我实在不知道最初是因为什么，但是我从一些老人那里听说过一个非常恐怖的传说。” 第255章 商队的传说 陆明心看出了对方的担心，鼓励地说道，“但说无妨，传说而已。就算是真实发生的故事，你只是说说也不会对自己造成什么问题。” 那人听到陆明心的鼓励，也是大着胆子说道，“那好吧。其实我对于这件事也是有着不小的疑问，觉得非常的离谱。 据说那是一个老人的亲身经历。他在早年的时候就已经跟随家中长辈在商队之中讨生活。那时的他对于商队中的事物还不是非常熟练，只能按照商队之中老人的指示进行工作。 那一次似乎是商队在进入一个山村之后，因天色已晚只能选择落脚。而那时，商队的人也是被安排到了一个大通铺之中。那一次，按照商队的规矩，正是那位老人需要和其他人头脚相反。那位老人服从了安排，但是因为和其他人方向相反，所以辗转反侧，完全睡不着觉。 等到半夜的时候，那人似乎是听见了房中有响动的声音，起初他并没有在意，但是那声音越来越响，而且他左右的人似乎也是开始了动作。无奈之下，他睁开眼睛看向了周围。却是发现了让他终身难忘的一幕。 只见一个身着红衣的身影漂浮在半空之中，那他的那些同伴像是被什么控制了一般，一个个面无表情地跟在那道身影之后。而在他看向对方的同时，对方也是看向了他，随后说道，‘终于找到你了，我说明明感觉到了生气，怎么见不到人呢？原来是调转了方向啊。’ 那人在听到那个身影开口之后，一时之间只感觉如坠冰窖，周身都是刮起了寒风。那人下意识地向后退去，说来也巧，他身后有一扇窗户，他一后退，就直接从窗户跌到了外面。还不等他起身查看，房前就是响起了一声呵斥，‘孽畜，居然想害人性命，你不怕永世不得超生吗？’ 随后，那人看到门外出现了一个道士打扮的人。在他看向对方的时候，对方也是看向了他，并且轻声说道，‘你还是先走吧，这鬼物修为深厚，现在又是吸收了不少人的阳气，我也没有必胜的把握。’ 然后，那人也是飞快离开了那里。不过自此之后，他不仅没有见过那个道人，也没有见过商队的人，甚至于连那个山村都是说不清在什么地方。” “那你们就没有怀疑过哪个人说谎。毕竟他提到的东西都无法证实是否真实存在。”陆明心不由得问道。故事他听了，却是离奇，却是有些红衣厉鬼可以做到故事中的事情。但是什么都找不到，让他如何相信事情真的存在。 “你的疑问我也明白。同样有别人质疑他是不是臆想出来这样的故事。但是除了那个山村之外，他说的商路确实存在，而且一路上进行货物交换的站点也都是准确无误。在加上他懂得很多商队的规矩，若是没有相应的经历的话，这些规矩他是没有办法清楚的。”那人也是不解地问道。 也就是在他说话的时候，忽然一个声音从两人身后传来，“好啊，你个惫懒货，我见你半天没有回到视线之中，还以为你遇到了什么意外，还想着叫醒别人一起寻找你呢？没想到你居然一个人在这里摸鱼。” “？”陆明心不解。 “？！”那人同样不解，他不是和陆明心在聊天吗，什么叫一个人摸鱼。想到这里，他不由地看向了陆明心，脸色肉眼可见地变得苍白了起来。随后他指向陆明心颤颤巍巍地说道，“你，你，你。” 不过就在陆明心想要开口解释的时候，后面过来的人对陆明心说道，“贵客见谅，小人只是对他在守夜之时放闲摸鱼的行为感到不忿，因此才出言调戏，绝无冒犯贵客之意。” 陆明心听到来人的解释，也只能苦笑着摇头，然后说道，“也是我和他聊得兴起，致使他忘了自己的职责，我也有不对之处。” 先前和陆明心聊天的人，哪怕就是再蠢，此刻也是明白自己受到了调戏。于是脸上的惊恐之色迅速褪去，而后换上了一副委屈的神色说道，“你怎么能这样，你明知道我害怕那些东西，还出言吓我。” “你还知道自己害怕，你知不知道你这么久没有回来，我有多担心吗？”来人训斥道。 那人也是不再言语，跟着来人回到了先前驻守的地方。其实依照商队的规矩，在情况特殊的时候，守夜的人也是有明暗两哨的。而现在，商队之中有孔方这个贵人存在，所以商队的头领也是安排商队加强了保护的力度，安排了明暗两哨。 见到那人跟着来人离开，陆明心也是意识到，自己跟着对方离开，也是脱离职守。于是在自责一番之后，也是再度回到了先前的走廊，在反复确认自己离开的这段时间没有发生意外之后，他才安心地守在了走廊之中。 等到第二天，在孔方和陆明月相继醒来之后，陆明心很快就将自己在夜里知道的事情告知了孔方两人。对于陆明心的见闻，陆明月保持了一贯的态度，只是含笑听着，然后轻轻地点头，看不出任何的情绪变化。 不过孔方在听完之后，脸上的神情却是变得古怪了很多，然后对陆明心说道，“原来陆兄对商队有兴趣，早知道我就和陆兄说一些这方面的事情了。” 陆明心发现孔方听到他昨夜的传闻之后，也是十分的无感，这或许是因为对方对于神鬼之说有着一定程度的不信任。但更可能，孔方有着自己的见解。 果然，在见到陆明心有意打听之后，孔方缓缓开口说道，“那人说得有可取之处，商队中的一些规矩，确实有因为一些商队遭遇重大损失之后而确立下来的，其中也不乏血的教训。但是规矩的确立，绝不会向那人说得那样离谱。” “如果不是如此，难道还能用别的原因。”陆明心不解地问道。 “这是自然，要知道有些商队的出现，可能有着官方背景，甚至是直接和军队有关。这些商队，在继承普通商队的规矩的同时，也是会带上一些军队的习性。”孔方开口说道。 陆明心听到孔方的话，似乎也是明白了什么。 不过孔方很快补充道，“没错，就像陆兄想的那样，因为军队有规定要随时做好战斗的准备，尤其是那些经历过战斗，从战场上退下来的老兵更是如此，他们是绝不会允许自己的队伍处在毫无防备的状态的。因此在行商的时候，也是保留了军队的习惯，包括但不限于侦查、轮休等。 至于陆兄所听到的传说，很有可能根本不是什么起源于古代，而是近代的某个退伍后进入商队的老兵带给商队的规矩。只是在传播的时候，为了增加信服力，加了一些警告的话，最终逐渐演变成了一些没头没尾的传说。” 对于孔方的观点，陆明心虽然比较认可，但是心中也是有所怀疑，主要是那人描绘的绘声绘色，他甚至都能判断出那个红衣厉鬼的属性。以他的见识来看，那并不是不可能之事。 见到陆明心沉默，陆明月忽然开口说道，“师兄，孔兄，你们两人的分析都有一定的道理。但是小妹想问一句，我们在前进的路上，会遇到这样的事吗？如果不会的话，那么就让我们暂时放下这个问题，专心应对接下来的局势吧。” 在陆明月开口之后，孔方和陆明心都是点头表示认可，他们的任务可不是去调查传说的真假。 第256章 更改路线 两人在听到陆明月的话之后，也是默契地结束了讨论，陆明月说得不错，他们不是来游山玩水的，对于一些无关紧要且没头没尾的传说，实在是不必太过纠结。 而在两人结束讨论的时候，商队也是也是做好了出发的准备，很快就是踏上了新的路途。陆明心看着周围不断重复的风景，一时间也是觉得有些困倦，就在和孔方打了个招呼之后，在车厢之中小憩了一会。 等到陆明心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中午吃饭的时间。陆明心因为在车厢之中休息，倒是不觉得饿，因此只是简单地吃了一点。 陆明心在吃完之后，发现商队之中似乎是发生了一些争执。陆明心在进入第三层之后，耳目远比一般人要敏锐，再加上那些人没有背着他们的想法，所有陆明心轻易地就知道了这些人起争执的原因。 此事说起来也是比较简单，那就是商队接下来的线路问题。依照商队多次行路的经验，他们接下来应该是在山区之间穿梭，与一些位置相对偏僻一些的村庄进行通商。但是现在因为孔方的存在，他们如果这么做的话，无疑是要花费相当的时间，而且在山区穿行也并不十分安全。 这时，孔方的官方背景在为商队免去一些麻烦的同时，也是让商队多了很多的顾忌，他们不敢让孔方面临一些不确定的危险，也不敢拖延时间让孔方产生反感。 也就是在陆明心听着商队之中的议论的时候，孔方也是不知在什么时候吃完了午饭。见到陆明心的样子，也是好奇地询问陆明心听到了什么。陆明心见那些人也没有什么背人的意思，就将自己听到的事情一五十一地告诉了对方。 不过孔方在听完陆明心的讲述之后，只是在摇头苦笑之后说道，“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原来只是这么简单的事情。”孔方说完之后，就是直接来到了商队的头领身边，然后开口问道，“几位可是在讨论接下来的行程，若是几位不介意的话，不知道可否让在下也参与其中。” 头领知道孔方的身份尊贵，对于他提出的要求自然是不会拒绝。而在孔方加入之后，几人的讨论突然就变了味道，孔方在认真听取了几人的诉求之后，露出了自信的笑容，然后在地上刻画了起来。随着孔方的讲述，就连头领都是忍不住连连点头。 很快，孔方就回到了陆明心和陆明月的身边，而在另一边，刚刚还在争论的几人，看着孔方在地上规划出来的路线，也是久久不语。 他们在岭南这一带不知道走了多少趟，自以为对于种种路线已经是了然于心。但是现在看来，他们除了对于岭南各个地方的特产比孔方了解一些之外，其它没有能比得上的地方。 陆明心见到孔方回来，那些人也是停止了争论也是不由地问道，“你是怎么让他们安静下来的。” “他们对接下来如何行动产生了分歧，而我在听取了他们的诉求之后，按照他们的想法，为他们重新规划了一下路线，现在他们的问题基本解决了，也就不再争论了。”孔方解释道。 虽然孔方说得简单，但是陆明心可是知道，这些人可都是数次前来岭南地区通商，对于这里的情况是相当的熟悉，连他们都争论不休的问题，现在却是被孔方轻易解决，这着实让陆明心感觉有些意外。 孔方也是看出了陆明心的不解，直接开口说道，“陆兄不必惊讶，他们之所以进行争论，主要就是想得不够清楚，其实只要捋顺了事情的轻重缓急，想要规划路线是相当容易的事情。” 不过在孔方话音落下的时候，商队的头领不知道何时来到了孔方这边，然后开口说道，“是小人无能，让孔公子笑话了。先前那些人还在质疑孔公子的能力。我却是清楚地知道，孔公子连大军的粮草转运都是能安排的毫无疏漏，只是替我们规划路线，实在是有点杀鸡用牛刀的意味了。” 孔方听到商队头领的话，只是面无表情地说道，“我帮你们规划路线，也是希望你们能早点结束争执，好早些上路，毕竟我的朋友还在更南边等着，若是拖延过久的话，我担心他们会着急。” 头领在听到孔方的话之后，也是说道，“孔公子放心，有了孔公子的规划，接下来商队不会再继续走走停停了，会按照孔公子规划的路线快速行进，早日带着公子前往预定地点。” 头领说完之后，孔方只是不置可否地点点头，而头领也是没有介意。转身就是催促商队收拾行装，很快便是再度出发。 不过再度出发之后，商队却是离开了宽敞的管道，直接转入了树林之中，随着道路变化，商队行进的速度也是变得缓慢了下来。 这时，陆明心忍不住问道，“孔兄，你到底给他们规划了怎样的路线，怎么他们离开了官道，这么走会更快吗？” 孔方在听到陆明心的话之后，也是回应道，“这么走自然是不会更快，对于我们来说，最快的路线就是沿着官道一路疾驰。有我的存在，路上的一些检查也可以加快速度。但是那么做的话，商队的利益却是得不到保障。所以哪怕是头领有意帮我，也是难以说服手下这么做。” 陆明心对于孔方的话点头表示认可，确实，若是因为孔方的缘故，让商队放弃不少利益，那确实是有些太过分了。 不过在陆明心表示认可的时候，孔方却是有些歉意地说道，“陆兄，其实刚刚在下在为商队安排路线的时候，也是考虑到了陆兄的存在，到时若是商队真的遇到了什么事情，还望陆兄不要藏拙啊。” 陆明心听到孔方的话，也是不由得紧张了起来，忍不住问道，“你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唉，岭南地区因为早年的一些缘故，有不少地方都是有着鬼物的传说，在一般情况下，商队对于这些地方都是要避开的。但是此番考虑到陆兄的存在，在下在规划路线的时候，并没有完全规避这样的地方。”孔方开口解释道。 陆明心听到孔方的话，也是一阵无语，虽然他现在基本不惧任何鬼物，但是孔方这样一个招呼都不打就把他卖了的行为，他还是有些小生气的。 孔方见到他的样子，也是开口补充道，“陆兄不要生在下的气。就算是在下有让陆兄出手的想法，也不是要陆兄和那些莫名的存在去硬碰硬。在下所选的地方，都是一些有过看见鬼物的说法，但是实际上没有人遇害的地方。这样就算是陆兄不好出手，商队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陆明心闻言不由地叹了一口气。其实在修行界，一直有一个只有内部人知道，但是从来不对外界提起的说法，那就是修行中人更容易招来一些诡异之物。这个说法的起源可能要追溯到千年前的大战，虽然不知具体原因，但这却是就是事实。 现在孔方因为陆明心的存在，说服商队选择了一些传闻出现过鬼物的地方。可惜孔方不知道的是，若是没有他，那么商队在这些地方遇到鬼物的可能并不会很大。但是现在，因为陆明心的存在，他们遇到鬼物的几率绝对会大大增加。 这么想着的同时，陆明心也是察觉到了周围环境的微妙变化，然后有些不确定地问道，“孔兄，这个林子不会也是你说的地方之一吧？” 第257章 哨卡 孔方闻言，也是在略微错愕之后大方地承认道，“这里确实也有人看到过鬼物的出没，按照传闻中的说法，曾经有人在这里看到过身着残破盔甲的兵士身影。但是根据那个人描述的一些细节，其它人发现那根本就不是我朝现行的任何一种制式盔甲。 而我根据其描述进行了进一步的调查，最终发现，符合其描述且有可能出现在这个地方的，只有一种可能的情况。那就是前朝的镇南军。” 孔方说道这里也是忽然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说来也是可怜，前朝为了防止一个地方的军队造反，往往会采取异地驻守的策略，既让岭南的士兵驻守其它的地方，然后让其它地方的士兵来驻守岭南。这所谓的镇南军原本是星洲城那一带的士兵。虽然距离这里不远，但是没有特殊情况却是不许离开。 而在前朝末期，岭南地区也是爆发了强烈的叛乱，本地的氏族联合一些外族的余孽在岭南地区寻求分裂，妄图建立一个新的国家，而当时的镇南军则是奋起平叛。照我估计，也就是在这一片树林之中，曾经爆发过一场战斗，不少镇南军都是留在了这里。” 在孔方说完之后，陆明心也是微微点了点头，其实在他的心中，对于这种客死异乡的人有着天然的同情，尤其对方还是在平叛过程中牺牲的士兵。 话虽如此，但是陆明心也是明白，他其实也做不了什么，这些士兵的灵魂盘亘不去，是因为想要回到家乡。但是且不说他的家乡现在是否还存在，就算是存在，陆明心怕也是无力将这些人送回自己的家乡。所以就算真的遇上了，陆明心也只能劝对方放下执念，投胎转世。 不过就在陆明心因为孔方的话而不断地产生联想的时候，商队之中却是有眼尖的人指着前方疑惑地问道，“这里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个哨卡呢？” 在有人开口之后，其他人也是不由地向着那个人所指的地方看去。这一看，所有人都是不由的吃了一惊。只见在树林的深处，不知道何时出现了一个哨卡。而且透过一些阻拦设施，还能看到哨卡之中似乎还有人影进行巡逻。 商队的头领在发现这个哨卡之后，第一时间就来询问孔方。因为在他看来，孔方有官方背景，若是这个地方真有什么驻军的话，还是孔方出面和对方交涉比较方便，当然，若是这里不存在什么驻军，而是其它势力的哨卡的话，那么他们就不能随便靠近了。 孔方在听到头领的话之后，也是感到了不可思议，因为在他的认知之中，这里可没有什么驻军，要不然他也不会让商队走这条路线。就算不是战时，但是向无关人员透露驻军的情况，也是不小的过错。 不过孔方在看到那个哨卡之后，却是一脸不可思议地站在那里，久久没有说话。头领见状，也是有些紧张地问道，“孔公子，眼下是什么情况，那边的哨卡是驻军，还是一些什么其它的势力。”若是驻军他们固然有些麻烦，但要是别的势力，比如说强盗的话，那么只会更麻烦。 孔方在商队的头领提问之后，也是无奈地说道，“去把陆道长请来吧。有些事还是等他过来了一起说吧。” 很快，陆明心就被请了过来，在看到前方哨卡的第一时间陆明心就是感觉到了一种强烈的阴气，这阴气是一种暗红之色，虽然并不强大，但是却有着极大的覆盖范围，陆明心放眼望去，只感觉前方的半座山都是被笼罩在了这暗红色的阴气之中。 不过就在陆明心想着怎么和商队解释眼下之事的时候，孔方却是幽幽地说道，“陆兄，我相信你也能发现眼前哨卡的异常。不够我要提醒你一下，前方的那个哨卡，根据所使用的路障以及其它一些设施来判断，可能就是我跟你说过的镇南军所留下的。若是如此的话，我们要考虑的事情就多了。” 陆明心没想到孔方竟然可以判断到这种程度，于是也是开口问道，“那孔兄有什么其它要说的吗？” “自然，陆兄试想，我们一路走来，没有看到任何一个镇南军的将士，却是在这里直接看到了镇南军的哨卡，那么这只能说明一个事情，那就是这镇南军已经提前发现了我们，只是一直没有行动而已。现在我们已经发现了哨卡，并且停了下来，那么他们也该开始合围了吧。”孔方开口说道。 听到孔方的话，陆明心没有做出什么表示，商队的头领却是紧张地说道，“虽然我们这些人走南闯北身体不错，有些人也有些身手，但对方若是训练有素的军队的话，我们依旧是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 孔方见头领开口，也是点点头然后说道，“你说的事情我自然是明白。不过不论我们面对的是什么，都不能坐以待毙，不是吗？更何况，此番我们有陆道长同行，有他的存在，我们未必战胜不了那些鬼物。” 在孔方开口时候，商队的头领也是看向了陆明心。虽然没有开口说话，但是眼神之中却是带着强烈的疑问，彷佛实在质问。陆明心知道此时绝对不能说泄气的话，不然一旦商队出现混乱，那么他最多也就只能保住孔方和陆明月了。 于是他开口说道，“不用担心，这里的鬼物虽然境界不低，但是对我还构不成威胁，小心应对的话，我可以保护所有人都不受到伤害。现在，你还是去稍微安抚一下商队的情绪吧。我和孔方简单交流之后，就和你们会合。” 商队头领虽然对于两人密谈表示不解，但是想到陆明月还在商队之中，也就没有多问，转身去召集商队的骨干，开始安抚众人。 而在头领离开之后，孔方也是会意地问道，“陆兄现在一定是到了和觉远以及张兄一样的层次。不过即便如此，面对蜂拥而至的军队，陆兄也是会感到力不从心吧。而且就算陆兄实力不凡，但是也难以对抗实质性的攻击吧。” 陆明心确实没想到，孔方在他开口之前，就已经猜到了他要说的话，而且还表述的如此清楚。不过陆明心很快就释然了，孔方自身的学习理解能力惊人，更何况先前他和觉远已经和张子墨有过长时间的接触，对于这个层次自然是有着自己的理解。 孔方见到陆明心没有否认自己的猜测，于是开口说道，“既然如此，若是我为你创造出可以和少数鬼物战斗的环境，你有能力战胜这里的全部鬼物吗？” 在孔方问完之后，陆明心仔细感受了一番周围的气息，在确定这些气息的主人都对自己威胁不大之后，陆明心轻声说道，“若是可以不用顾忌商队的人的话，我可以战胜这周围的鬼物。” 孔方闻言，也是轻轻地点了点头，随后就带着陆明心回到了商队之中。此刻商队的头领已经将整个商队集合完毕，看到孔方到来之后，也是对商队中的人说道，“孔方公子，此番的事情就全都交给你了。” 随后，头领又是转向其它人说道，“这一次，我们有孔公子和陆道长帮我们对抗鬼物，大家不要怕，只要听他们的安排就好。” 孔方在头领说完之后，也是站出来说道，“此番我不想说别的，那就是想要活命，那就必须做到一条，那就是令行禁止。现在，大家做好战斗准备，我们一起前往哨卡。” 第258章 突围 事出紧急，孔方的转折实在是有些生硬。在孔方的第一条命令发布之后，别说是在场的商队诸人，就算是头领，都是一脸疑惑不解地看着孔方，像是没有听懂他在说什么一般。 无奈之下，孔方只好补充道，“虽然主动冲击哨卡看上去非常的危险，但是实际上，这却是保全我们最好的方法。首先，那个哨卡的位置在道路中央，地势较高，视野开阔，易守难攻，若是我们占据那里的话，那么就可以依靠地利来和可能的鬼物对抗。 其次，我们现在有陆道长的存在，这鬼物所建立的哨卡虽然看上去坚固，但是实际上，若是陆道长出手，完全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地战胜对方。 最后，就算对手是鬼物，但是从其排兵布阵来说，若是想要合围我们，那么哨卡那里绝对是兵力最薄弱的地方，我们在陆道长的帮助下，打个出其不意，占据哨卡之后，就可以化被动为主动了。” 孔方解释得很快，很多人都没有听懂孔方的意思。不过这对于孔方来说并不重要，他是解释给陆明心和商队头领听的，只要他们两个听懂了，配合他的计划，就完全足够了。 商队头领在消化完孔方的话之后，没有向手下的人解释孔方计划的意思，只是又一次说道，“你们在犹豫什么，孔公子不是说了吗？想要活命就听他的命令，现在他命令我们前往哨卡，那么我们现在就行动起来。” 在头领说完之后，也是再次转向孔方说道，“孔公子，尽管下命令，虽然商队的规矩没有军队那么严，但若是有人不配合你，我一定有办法让他后悔。” 孔方听到头领的话，也是满意地点点头。看来这个头领也是头脑清醒之人，知道这个时候在讲什么别的都没有用，直接用霸道逼着所有人听话才是最好的办法。 随后，在头领的组织下，商队快速行动起来，而陆明心此刻已经得到孔方的受益，要主动出击，帮助商队的人占据眼前的哨卡。 很快，在头领的亲自带领下，商队之中战力最强的部分集合了起来，跟在陆明心的身后向哨卡前进。 随着前进，陆明心也是看清了哨卡之中的情况。在看清全貌的时候，陆明心也是不由得感到了一阵心悸。这种心悸不是来源于对方的实力，而是这哨卡给他带来的压迫感。这是正宗的军队布置出的重点哨卡，相比于那些官道上的收费点，可以说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陆明心注意到，除了挡在路上的路障，哨卡真正会给他们带来危险的，其实是道路两侧的箭楼，陆明心能明确地感觉到，箭楼之中的鬼物，其攻击范围可以轻易地覆盖整个道路，若是不能第一时间进行压制，只怕商队之中定然会出现不小的伤亡。 于是在接近箭楼的时候，陆明心就是拿出了符纸开始无声的吟唱。等到与对方接近之后，还不等路障后的鬼物进行提问，陆明心直接就是将符纸甩出。 两道符纸，划过两条弧线，飞到了箭楼之前，然后忽然爆发出了极其眩目的闪光。强光一瞬间就充斥了哨卡中所有鬼物的视线，让他们暂时失去了威胁。 随着修为的提升，陆明心的实力有了长足的进步，像是之前，陆明心就算勉强可以同时启动两张符纸，也是会出现巨大的消耗，而且他的掌控力没有现在这么强大，无法在符纸离开自身一段距离之后还能实现精准的把控。 其实陆明心现在所使用的符纸也是非常讲究的。他有破坏力更强的雷符和火符。但是对于眼前的哨卡，他要是使用火符，那么就算是完全处理了哨卡中的鬼物，商队也没有办法第一时间进入其中。雷符虽然不会破坏哨卡，但是一旦有漏网之鱼，那么商队中人就会暴露在危险之中。 在陆明心的符纸发出之后，哨卡中的鬼物，虽然没有直接出现明显的伤亡，但是视线受损的他们很难在第一时间恢复应有的战力。而那些商队中的精锐，此时趁机借助陆明心加持过的武器开始了进攻。 接下来的事情就比较简单了，趁着哨卡中鬼物失去战力的间隙，商队中的精锐快速突破了鬼物设下的路障，突进到了箭楼的盲区。尽管箭楼攻击范围广泛，但若是敌人突进到了近处，那么箭楼就会出现盲区，无法对接近自己的敌人进行有效的攻击。 因为这种情况，尽管在后面的战斗之中，一些鬼物摆脱了陆明心符纸的影响。可是在失去地利之后，面对有陆明心在内的优势兵力，这些鬼物的抵抗起不到任何的效果。很快，商队就肃清了哨卡中的敌人，然后占据了这个哨卡。 在战斗结束之后，商队中的其他人也是陆续来到了哨卡之前。众人很快看清了哨卡周围的地势，就像孔方说得那样，这个哨卡占据了道路的关键位置，商队想要通过，若是不走这里，就算是可以通过，也要耽搁无数的时间。 而现在，在陆明心的带领之下，商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地占领了这里。也就像孔方说的那样，他们一来摆脱了被包围的尴尬局面，二来，占据了有利地形的他们，完全可以以此为据点，让先前那些潜伏在树林中的鬼物知难而退。 不过虽然取得了一定的优势，但是不论是孔方还是商队头领，此刻都是没有丝毫的放松，前者在带领车队进入到哨卡之中，而后者则是着手安排防御后续鬼物冲击的事宜。 在这个节骨眼上，孔方忽然问了陆明心一个问题，“陆兄，你觉得是想办法将这里的鬼物一网打尽重要，还是保障商队全身而退重要。” 陆明心听到孔方的问题，只是迟疑了片刻，随后就开口说道，“那自然是保障商队全身而退重要了。” 陆明心说的就是自己的真实想法。这里的鬼物且不提他们的身世，就只考虑到他们没有造成大面积的灾害，而且所处的位置也不算是紧要之地，就完全没有下定决心铲除的必要。实在不行，在处理完岭南之事回来的时候，叫上觉远和张子墨一起，他们三个再来一次。 孔方听到陆明心的话，也是不由得点了点头，然后说道，“若是张兄的话，就算是拼着商队出现一定程度的损伤，想来也会想尽办法铲除这里的鬼物。若是觉远的话，他应该和你做出差不多的选择。只是他也会尽力度化这里的鬼物。” 陆明心闻言点点头，然后问道，“那孔方你的具体安排是什么呢？”孔方既然问了这个问题，想来定然是安排好了接下来的行动。 不过这时，孔方却是认真地问道，“陆兄就算是鬼物，想来也是有着和人一样的思维模式吧。应该也会知道害怕，对死亡有所敬畏吧。” “这是自然，虽然在变为鬼物之后，长时间受到阴气的侵蚀，鬼物会出现一些难以克制的狂躁。但是在本质上来讲，他们也有着和人一样的思维能力。”陆明心解释道。 “这样我就放心了。稍后我会告诉你怎么去做，接下来，你只需等待就好，”孔方说道。 而在两人交流的时候，商队终于是艰难地将车队全部挪移到了哨卡的范围之内。不过因为这个过程实在是耽误了太长的时间，以至于埋伏在其它位置的鬼物完全知道了现在的情况，只见在哨卡之外，暗红色的阴气逐渐会聚到了一起。 第259章 逃出树林 此刻的众人像身后的树林看去，可以明显地看到，暗红色的阴气已经彻底覆盖了他们先前经过的地方。树林中的树木在这样的阴气之中，透露出了一种难言的诡异。而在阴气之中，似乎还有着诡异的身影在其中穿行。 见到这样的一幕，众人在感觉害怕的同时，心中也是感到了阵阵庆幸。若不是孔方提出了这个方案，他们现在说不定已经深陷在那暗红色的阴气之中。 不过就算是局势有所好转，但是商队的危险却没有解除。就算是眼下他们所处的哨卡可以帮助他们挡住这树林之中的鬼物。但是哨卡之后的地方，可依旧是树林，只是没有那么多的埋伏而已。他们固然可以借助哨卡进行抵挡，但他们也必须想办法离开。鬼物可以不吃不喝，他们可不行啊。 所以在认清眼前的局势之后，不少人都是再次紧张了起来。而树林中的鬼物似乎也是了解到了众人的想法，竟然主动显出来身形。只见随着一道道身影从树林之中缓慢地集结起来，隐隐地给了众人一种军队集结的感觉。 商队中的人粗略地看去，暗红色阴气之中浮现出来的身影，竟然有将近二百的数量。要知道虽然他们的商队算得上是大型的商队，但就算是把所有人都算上，也不过一百多人，而且其中大部分还是不懂武道的粗人。 不过在这些身影出现的时候，还不等陆明心开启秘术进行查探，孔方就是直接开口说道，“大家莫慌，眼下不过是鬼物的障眼法而已，想来目的就是让我们害怕，而后自乱阵脚。不信诸位且看，在迷雾之中是不是有不少动作整齐划一的身影。 诸位或许不知道，但是就算是最为精锐的北府军，他们的队伍也达不到如此的整齐划一。而他们的队伍出现这样的情况，那就只能用鬼蜮伎俩来解释了。不然的话，二百训练如此有素的军队，面对我们，就应该是直接出击，而不是缓缓地压迫上来了。” 孔方的解释有理有据，商队中的人听完都是打消了疑虑。而这时，商队的头领也是适时地说道，“这些阴魂不散的鬼物，最擅长的就是吓唬人。大家不要害怕，有陆道长和孔公子在，我们只要听他们的，定然可以安然无恙地离开。” 这时，孔方也是下达了又一个命令，那就是让商队分出一部分的非战斗人员来押运一部分物资先行离开。这一次，虽然孔方没有解释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商队之中也是没有迟疑的意思，迅速按照孔方的要求分出了人。 而随着这部分人员的离开，树林中的鬼物也是再也不再掩饰，终于是朝着哨卡开始了冲击。不过就像是孔方说的那样，树林中的鬼物其实远远没有近两百的数量，有相当的一部分都是鬼物使用莫名伎俩变化出来的，还有一些，是误入此处而遇害的游魂，可以说完全没有战斗力。 而在这些鬼物逼近的时候，陆明心也是想起了孔方悄声告诉过他的话，他也是不由得抿了抿嘴。孔方的方法属实是有些残忍，但是不按照孔方的行动的话，他也没有什么别的办法。 于是，在下定决心之后，陆明心看着冲在最前面的一排，按照孔方的要求拿出了符纸。在启动之后向其中一个倒霉蛋丢了过去。只见陆明心的符纸在空中划过一道火光，然后就落在了那鬼物身上。 在接触到那鬼物的一刻，符纸像是燃烧瓶一样炸裂开来，仿佛流体一般的火焰迅速覆盖了那个鬼物的全身。一瞬间，痛苦至极的嘶吼在哨卡前的空地上响起。那鬼物完全承受不了火焰灼烧魂体的剧痛，痛苦得满地打滚。 而在陆明心的有意控制之下，那火焰的威力受到了一定的削弱，没有第一时间夺去那鬼物的性命，但是也是在对方身上缓慢地燃烧着，任凭对方如何挣扎都没有熄灭，无情地灼烧着对方的魂体。 这样的折磨足足持续了近半炷香的时间，那鬼物痛苦的声音才逐渐消失，不过取而代之的是火焰燃烧产生的爆鸣声，虽然不大，但是却给人一种清晰的感觉。因为随着这鬼物满地打滚，痛苦嘶吼，其它的鬼物很快就吓得四散而去。回到雾气之中默默关注着情况。 陆明心的这一手，直接吓得鬼物一时之间失去了进攻的勇气。他们是不怕死，是容易产生戾气而行事极端。但是他们也会恐惧，先前那鬼物如此惨烈的死亡方式，着实让他们胆寒。 不光是那些鬼物，就算是商队之中的人，在看到这一幕之后，都是下意识地远离陆明心几步。就算陆明心只是针对鬼物，但是那样凄厉的惨叫也是让商队中的人失去了直视他的勇气。 不过在陆明心震慑鬼物的时候，孔方却是在后面开始了暗箱操作。其实孔方对于身后的树林有没有其它的鬼物也是心存疑虑，但是他不能说出来，就只能想一些别的方法来保障安全。 具体来说，就是派出商队精锐在后面不断护送货物和其它非战斗人员离开。但是在哨卡的正面，孔方也必须分配足够多的商队精锐，不然让陆明心一个人面对如此多的鬼物，他也是害怕发生意外。 只是在陆明心有效地震慑那些鬼物之后，孔方抓准时机，让大部分的精锐都是参与到后方的护送之中。而他则是继续观察局势。而在前方的陆明心则是在孔方的授意之下，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继续负责牵制前方树林中的鬼物。 终于在过了一段时间之后，商队的车队全部转移到了安全的地方，只剩下陆明心和一部分战斗人员还留在原地。而孔方这时也是说道，“诸位不急，等会会有几辆孔的马车过来，到时我们一同上车离开这里。” 在孔方说完之后不久，几辆空的马车就是赶了过来，而后商队中的精锐陆续上车。而陆明心则是看到，陆明月此刻正在他们的马车上向他招手示意。陆明心自然是高兴地上了马车，一上车，陆明心就是看到了同样坐在马车之中的孔方。 在马车启动之后，陆明心忍不住说道，“虽然是孔方你出的主意，但是我这么做是不是太凶残了一点。” 陆明月闻言却是摇头说道，“佛家有言，杀生以护生，斩业非斩人。我觉得师兄做得很好，若不是如此的话，真让那些鬼物和商队起了冲突，到时伤亡不知几何。” 而孔方在陆明月说完之后，则是颇为认真地说道，“可能是我低估了道门的手段，我只是想让你展露一些手段让那些鬼物知难而退，却不想，你居然还有这样的招数。就算是我知道的一些酷吏，在你面前都是显得有些小儿科了一些。” 面对孔方不知是夸奖还是挖苦的话，陆明心虽然气愤，但是也知道孔方的要求没什么错误。于是只得一言不发。 不过这时，陆明月却是说道，“我倒是觉得，若是让孔兄去说的话，没准真能说服那些鬼物呢。毕竟他们还是有些灵智的。” 孔方听到陆明月的话，没有第一时间反驳，而是陷入了沉思之中，仿佛是认真地思考此事的可能。 这时，陆明心因为被孔方挖苦，见此刻孔方没有说话，也是出言说道，“听闻秀才可以凭借三寸不烂之舌颠倒黑白，孔兄远超一般的秀才，想来做到这件事也是很容易吧。” 第260章 抵达岭南 在陆明心说完之后，孔方忽然笑着说道，“陆兄这么说实在是有些过了。陆兄所言不是秀才，而是说客。两者的区别就是，秀才总是试图和对方讲理，而说客则是让对方以为自己站在他的立场上进行谋划。” 在被孔方反驳之后，陆明心也是没有恼怒，而是颇为认真地点了点头。对于孔方，他也是偶尔调侃一下，被没有真的让对方去和鬼物真的去交流。孔方是真正的大才，除了不通修行之外，真的是什么都行，让这样的存在去做说客，实在是太浪费了。 在孔方说完之后，三人的交流也是暂时告一段落。而此时的商队在有惊无险地穿过树林之后，不少人都是长舒了一口气，因为在穿过树林之后，商队的最艰难的行程就过去了。接下来的道路，都是各个商队探索过的道路，不会出现先前那样的危险。 而在经历过树林的遭遇之后，商队中的众人对陆明心的态度都是恭敬到了极致。孔方让陆明心展露出来的那一手，不仅是有效地震慑了树林中的鬼物，也是相当程度上让商队中的人感到了恐惧。 不过很快，商队就按照孔方规划中的路线，将孔方三人带到了此行的目的地，也就是岭南地区的核心地带。在送别陆明心三人的时候，陆明心能明显地感受到，随着三人的离开，商队中的不少人似乎都是有些高兴的样子。陆明心知道为什么，也是没好气地看了孔方一眼。 而孔方对于陆明心的怨念则是直接选择了无视，只是在商队离开之后说道，“先前在陆兄过来的时候，我已经用信鸽通知了觉远他们，想来他们此刻应该在客栈之中等着我们，我们还是尽快过去吧。” 陆明心闻言点了点头，而陆明月却是说道，“据小女所知，信鸽虽然方便，但是有资格使用的，也只有军方的高层吧，而且还不能轻易地使用。” 孔方听到陆明月的话，也是开口解释道，“话是这么说的没错，但是凡事总有例外。其实除了军方的高层，几个边境重镇的行政长官在有合理理由的情况下，也是可以调用信鸽的。现在岭南地区有僵尸出现，闹得人心惶惶，长官调用信鸽求援也说得过去。 至于我，我确实没有资格使用信鸽。但我这一次不是去调用信鸽，而是在长官调用信鸽之后，在办完事之后将信鸽放归，这也是没有问题吧。” 陆明心听到孔方的解释，不由得摇了摇头，虽然孔方说的理由非常的牵强，但是就算是上面查下来，孔方这么解释也是没什么问题。 “孔兄难道有收发信鸽的资格吗？”陆明月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忽然开口问道。 “本来没有的，但是在上次调查西门家的事情之后。在同僚的建议之下，朝中建立了一个与修行者对接的部门，暂归礼部管辖，因为工作比较特殊，所以有了收发信鸽的权限。”孔方开口说道。 陆明心听到孔方的解释，理解地点了点头，完全没有意识到此刻孔方所拥有的地位。孔方没有说，以他为首建立的这个部门，虽然没有明确的官阶。但是实际上，孔方的工作情况是直接向礼部的尚书和侍郎汇报的。 要知道朝廷是以儒家思想为指导治国的，而孔子说过，‘鬼神，敬而远之’。所以朝廷对于那些主管祭祀的官职，也是有些敬而远之的意思。虽然完全尊重这些人做出的规制，但是在生活中，却是完全将这些人排除在了权力核心之外。 不过孔方没有将自己的地位完整地表述出来，因为想要彻底说明，那就要先把朝廷的官制说清楚，这对于无心官场的陆明心来说，实在是太麻烦了，而且没有太大的价值。 在经过交流之后，孔方就是带着陆明心和陆明月来到了有一处有着官方背景的客栈。这个客栈说是客栈并不准确，说是驿馆更为合适，因为没有人介绍，寻常人根本没有资格在这里投宿。 在进入客栈之后，孔方一下子就看到了此刻正等在客栈之中的张子萱。孔方见到张子萱之后，立马开口说道，“我把陆明心和陆明月带来了。觉远和张子墨在那里，带我去见见他们吧。” 张子萱闻言点了点头，然后说道，“本来哥哥说按行程来算你们还有几日才能到达这里。但是我觉得你们肯定不会让我们等那么长的时间，于是就在这里等你们了。” 孔方闻言，也是说道，“本来可能还有再过些时日才能到这里，但是陆兄有所突破，我们得以冒险走了些近道，省下了不少的时间。”一边说着，一边示意张子萱在前面带路。 很快，张子萱就将孔方一行带到了觉远的客房之中，然后开口说道，“这里就是觉远的房间了，我哥哥的房间离这里不远，我去叫他一下。” 等到再次见到觉远的时候，陆明心险些没敢在第一时间开口相认。尽管陆明心通过特有的灵力感应非常确信眼前之人就是觉远，但是此刻的觉远却是带上了类似于济公的那样的僧帽，身上的僧衣也是换上了类似的款式。 此刻的觉远已经不是之前的那个经典的光头形象了。有僧帽的掩盖，此时的觉远完全有了和外界那些帅哥一样的气质，甚至因为修行的缘故，他身上多了几分出尘的气质。 不过不同于陆明心的目瞪口呆，陆明月却是直接开口问道，“觉远，你怎么换了这样的装束呢？” “唉。”觉远不由得叹了口气，然后说道，“贫僧也不想如此，但是再来到这里之后，发现此地的和尚都是如此的装束。贫僧虽然略有不喜，但是也只得入乡随俗。” 不过孔方听到觉远的话，却是忍不住摇了摇头。因为孔方知道这习俗的来源。相传岭南一带曾经爆发过一段时期的灭佛运动，不少的出家之人都是被勒令还俗。但是人出来容易，头发却是不能第一时间长出来，为了和出家之人进行区分，这些人只得带着僧帽出行。 而一些出家之人，在出行的时候，为了避免一些歧视性的盘问，也是不得已学着被勒令还俗的人带着僧帽出行。后来，虽然灭佛的声音逐渐消失，但在人们的认知之中，僧侣的形象已经发生了变化，似乎僧侣就该是带着僧帽的形象。这才是岭南地区僧侣形象变化的原因。 这背后有着复杂的历史和斑斑的血泪，所以在后世的传播之中，这件事被选择性地淡化了。人们只能记得其中的不同，而忘了当初这么做的原因。 而就在觉远感慨的时候，张子墨和张子萱不知何时走了进来，听到觉远的感慨，张子萱认真地说道，“说实话，我觉得觉远你穿上这样的装束，比起先前穿着袈裟的样子要好看很多，也更接地气一点。” 张子墨听到张子萱的话，不由得皱了皱眉头。他就算是不懂女孩的心思，但是这一段时间张子萱的表现可以说是完全不加掩饰了。张子墨就算是再迟钝也是感觉到自己的妹妹要被拐走了。 出于这样的心理，张子墨开口说道，“也就是在这岭南地区，僧人才会穿上这样不伦不类的装束。在其它地方，僧人就应该像先前一样。这么穿，谁知道是不是真的和尚。” 在张子墨开口之后，觉远的脸色变得难看了一些，其实他也有类似的想法，现在被张子墨说出来，实在是有点刺激了。 第261章 张子墨的遭遇 见到觉远的脸色变化，孔方立刻说道，“佛门常常被世人误解，我以为像觉远这样的得道高僧，不会太过在意世人的评价呢，没想到也是难以免俗啊。” ‘阿弥陀佛’，觉远念了一句佛谒，脸上的难堪之色褪去，眼神变得清明起来。‘看来自己的修行还是不到家啊。’觉远在心中想着，若是自己的师父的话，是不会在意自身的形象的，也不会为了其它人的两句话而心绪波动。 孔方见到觉远的变化，也是看了张子萱一眼，脸上露出了些许的期待之色。孔方的阅历相当的丰富，就算是觉远极力的否认，但是他也是能看出觉远对张子萱还是相当有感觉的，不然以觉远自身的修为，怎么会因为几句话而心动。 随着觉远恢复常态，陆明月也是开口问道，“还是说正事吧，此次到底是出了什么情况，需要我们做些什么？” 在陆明月开口之后，张子墨和觉远神色都是变得凝重起来。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最后还是张子墨开口说道，“还是让我来说说吧。” 在张子墨开口之后，其它几人也是安静了下来，集中注意倾听张子墨接下来的话。 “还是从我们的经历开始说吧，事后查到的东西我再慢慢补充。”张子墨开口说道，而后开始讲述起了三人的经历。 在出入岭南之后，一行三人先是凭借着孔方写的介绍信住进了这个客栈之中，然后就是觉远在店小二的介绍下，不得已换了一身岭南地区特有的僧侣装束，然后在采购了一些所需之物之后，一行人就是进入到了此行的目的地，也就是一片寺庙之中。 这里的寺庙说是寺庙，但是其形制和两人见过的寺庙有着很大的区别，两人来的时候，因为发生了僵尸伤人的事件，所以此刻的施工人员只得暂时撤退到寺庙之外视野开阔的地方，并且在周围建立简单的工事，以此来防止僵尸伤人。 觉远和陆明心到来的时候，自然是直接来到施工队的驻地。在这里，他们看到了那些被僵尸伤到的人。总体来说，这些人的情况还算了乐观。 施工队的人，虽然不通道术，但是岭南地区有着很多僵尸伤人的传说，所以在僵尸袭击过后，施工队也是做出了不少合理的处置。他们将在袭击之中死去的人集中了起来，然后直接烧掉了尸身，彻底绝了后患。 而对于被僵尸伤到之后还活着的人，他们则是采取了两方面的措施，一方面是进行了预防。虽然很过分，但是这些人都是被双手反绑到了身后，嘴上被戴上了面罩。就算是需要解手，也是有专门的笼子。只有进入之后才可以解开束缚，然后在重新绑好之后才可以离开。 而另一方面，他们也是准备了大量的糯米，不仅是加入到伤者的三餐之中，甚至还用这些糯米来为伤者进行拔毒。同时移走了驻地之中一些可能引发血腥的食物，只留下清淡的食物。 因为这一系列的措施，虽然在最初的时候，他们被寺庙中的僵尸给打了个措手不及，有了一定的损伤。但是直到张子墨和觉远到来的这段时间，施工队都是没有出现任何的意外。无人再受伤，先前被僵尸伤到的人，也是没有出现继续恶化的情况。 张子墨和觉远到来之后，得知了眼下的情况之后，也是不由得感到欣慰，虽然对方没能给出更多的关于寺庙的信息，但是也算是稳定了局势。于是在到来的第一时间，张子墨和觉远就是对施工队中的伤者进行了治疗。 因为正确的举措，所以张子墨和觉远也是轻易的就彻底清除了伤者身上的尸毒，不过碍于施工队自身的小心谨慎，这些人身上的管控措施没有第一时间解除，还需要一段时间的观察。 在解决了施工队的问题之后，张子墨和觉远也是在挑选了一个天气晴朗的日子试探性地进入了寺庙之中。这一次，就算是以两人的修为，都是遇到了不小的危机。 因为不了解这里寺庙的形制，所以两人在进入之前曾经向施工队进行过打听，但是施工队给出的结论却是，这个寺庙，很可能是出现在岭南地区归化之前。 简单来说，就是在这里的四国还在，百越各个部落各自为政的时候建立起来的寺庙。这几个国家和部落彼此习俗不同，根本无法确定是哪个势力建立的寺庙，所以进一步的，他们也无法猜测寺庙之中有什么样的建筑，会进行什么样的布局。 鉴于这种情况，两人在商议之后采取的策略只能是步步为营，徐图渐进。两人顺着正门进入之后，在穿过几道影壁之后，就是看到了一个巨大的广场，广场之上，有着近千个光秃秃的石柱。 两人在看到石柱之后稍微推衍了一番，发现这些石柱不是什么装饰，而是墓碑。只是在时光的消磨之中，石柱上的名字消失不见，只有光秃秃的墓碑矗立在这里。 而就在两人要继续前进的时候，广场之中传来了巨大的震动，紧接着，一片乌云突兀地出现在了广场的上方，直接遮蔽了天上的阳光。这之后，几个蹦蹦跳跳的身影出现在两人的视线之中。两人根本就没有对抗的想法。 倒不是说两人对付不了僵尸，而是他们在缺乏准备的情况下进入了对方的主场，而且从这一手乌云遮日的手段就能看出，对方之中也有实力不输第三层的妖魔存在。若是大意轻敌的话，他们被留下也不是没有可能。 两人在达成一致之后，直接就沿着来时的路返回。但是在乌云遮日之后，不仅是僵尸有了在白天活动的能力，而且寺庙中的空间似乎是出现了变化，原本回去的路似乎变得不一样了。两人想要返回，就只能慢慢地确定道路。 而要一边确认道路，一边应对随时可能出现的僵尸，就算是以两人的修为也是感到有些举步维艰。在撤退的路上，张子墨和觉远都是与忽然出现的僵尸有过匆匆的交手。 张子墨的雷法虽然对大部分的鬼物都是有着极强的压制效果，但是面对僵尸，却是效果有限。觉远的佛门秘法虽然有些效果，但是需要长时间的作用才能发挥决定性的作用。因此在匆匆的交手之中，两人都是未能建功。 而随着两人离开寺庙，在回身看去，寺庙的一切和之前来时没有任何的变化，就连天上的乌云都是不知何时悄然地消散了。两人在回到营地之后，也是向施工队打听起两人进入寺庙之后发生的事情。但是施工队的人却是告诉两人，在两人进入之后，他们在外面没有看到任何变化。 无奈之下，张子墨也是明白，自己和觉远这次遇到了强大的鬼物，以他们两人的能力，就算是勉强可以在寺庙之中保住自己不受伤害，但是想要突破寺庙中的布局，找到幕后的黑手，还是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无奈之下，他们只得向陆明心求援，然后在安抚好施工队之后，暂时撤回到城中。 这时张子萱则是补充道，“其实我在他们两人进入寺庙之后，也是在寺庙外面观察过。或许是施工队的人不通修行，但是我却是能感受到，在他们两人进入之后，寺庙之中的似乎是有着术式的痕迹。” “真的吗？若是如此的话，那为什么陆兄不对我说起这件事呢？”陆明心不解地问道。 第262章 黄四爷 在陆明心开口之后，张子墨有些面色阴沉地说道，“其实子萱她在我们出来之后就是第一时间跟我们说起了这件事，但是我们在按照她说的地方去调查的时候，却是没有发现相应的痕迹。” 不过在张子墨说道这里的时候，觉远却是伸手打断了他的话，然后说道，“其实说没有任何的痕迹也不准确。我们在张子萱说的地方，确实是发现了一些不寻常的痕迹。但是我们却是无法分辨这是什么样的术法。至少在我们两个的认知之中，没有一种法术和这痕迹是对得上的。” 张子墨在觉远开口之后说道，“这么说虽然有些狂傲，但是以你我的见识，虽说不能认清修行界大部分的法术，但是确定其属于哪门哪派还是比较容易的。眼下我们连对方的门派所属都看不出来，那么只能说明一个事情，那就是这术法不是人为的。” 在张子墨开口之后，场中的气氛顿时变得有些沉默。因为在张子墨的心中，他坚定地认为人和鬼物是势不两立的存在，就算是有些门派有一定的钳制和利用鬼物的手段，但也是非常的有限，像他们在寺庙之中遇到的情况，绝对不是人为出现的情况。 不过在其他人沉默的时候，孔方却是开口说道，“张兄，我不是不信任你。只是我希望你能明白，在确认最终的情况之前，不要排除任何的一种可能。想在下在朝廷之中，遇到不少的让人瞠目结舌的贪腐大案，最后的黑手都是大家平日里甚至连怀疑之心都不会有的‘好官’。” 孔方说到后面语气也是有些落寞，其实他在早年间推崇的一位前辈，在前些年也是卷入了一场大案之中，而且贪污数额巨大，证据确凿，最终还是念着他早年间也是曾造福过一方百姓，所以才勉强保得性命，被流放到宁古塔了此余生。 张子墨也是听出了孔方的落寞，原本坚定的态度也是变得软化。陆明心见状，也是赶紧出来打圆场说道，“好了，我们不要继续在这件事上纠结了，眼下情况不明，我们需要防备各种可能。眼下还是先看看怎么继续对寺庙的调查吧。” 在陆明心说起这件事之后，张子萱立马开口说道，“说得不错，这才是最重要的事情。不过眼下你们还没有做好准备，还是做好准备再前往寺庙吧。” 听到张子萱的话，觉远接着说道，“说得对，陆兄一行从星洲城一路跟随商队来到岭南，舟车劳顿，而且听说在路上还和鬼物发生过战斗，确实需要好好休息一番，要不先歇息一两日再去那里也不迟。眼下那边的局势还算稳定，只要和寺庙保持距离，就不会有意外发生。” 不过在觉远说完之后，张子萱却是有些不满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说道，“你不要打岔，我不是这个意思，岭南这边的风物和其它地方有着明显的区别，我希望月儿妹妹她们准备好新的服装再前往寺庙那边。一是免得因为服装问题引得当地人产生警惕和疏远，二是这里的服装确实有其实际意义。” 在被张子萱纠正之后，觉远也是有些恍然的说道，“子萱说得不错，这里的天气和风物确实和外界有着相当大的区别，若是不做好准备的话，贸然前往那边确实有些不妥。” 在觉远说完之后，张子萱继续说道，“眼下时辰尚早，我们还是先去这里的市集挑选几身合适的衣物吧。挑完之后再去休息也不会耽误什么。” 虽然不理解为什么张子萱忽然这么积极，但是她说的话不无道理，于是一行人也就默认了她的建议，跟着她进入了这里的市集之中。 一来到市集，陆明心立马就有一种强烈的进入了异域他乡的感觉。且不说市集上的大部分东西他都没有见过，就连这里的人说的话，他就算是仔细去听，也大概只能理解一半的样子，另一半，他实在是不明白那些人想要表达什么。 不过相比于陆明心的新奇，张子墨和觉远且都是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在等待陆明心到来的这段时间，他们两个如果不是很急的话，是不会主动来到这里的市集的，倒是张子萱，时不时地来这里踩点。 果然，进入市集之后，张子萱热情地拉着陆明月，开始向她讲述自己来到这里之后的收获和发现。他们说的大多是女儿家有关的东西，陆明心他们根本插不上嘴，但是其他人对市集不熟，还需要张子萱来带路，这就让几人只能尴尬地跟着两人身后。 不过好在陆明月还保持着清明，没有被张子萱带到她的节奏之中，在两人边走边说进入了市集一段时间之后，她忽然开口说道，“子萱姐姐，我们此番前来，主要是为我和师兄以及孔方挑选适合这里活动的衣物的，还是先把这件事敲定下来，我们再继续讨论其它的事情吧。” 张子萱在听到陆明月的话之后，也是淡淡地点了点头，然后说道，“其实我对于这些事情也不是非常的了解。我所知道的，大都是从一位来自我们中原那边的一位客商那里听来的。现在我就是想带你们去见见他。” 陆明月听到张子萱的话默默点头，而身后的孔方听到张子萱的话，神色之中闪过一丝的异样，不过也是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地跟着张子萱的身后。 很快，张子萱就是带着一行人来到了一个街边的商店之中。一进到商店之中，张子萱就是开口喊道，“黄老板，我又来了，这次我还带着几个新朋友来了。” 在张子萱开口之后不久，一个獐头鼠目的身影就是从后院来到了柜台之中。在看清来人是张子萱之后，他也是立刻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 之前他靠着张子萱对中原人士的信任，含泪赚了几十两，是的，三套衣服就赚了几十两。最后他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只是在给张子萱抹零之后客套地说道，“您要是觉得我这里还可以，下次记得带其它朋友来这里照顾生意啊。大家都是中原人士，理应互相帮助啊。” 却是没想到张子萱竟然真的当真了，在陆明心等人到来之后，竟然真的把他们带来了，而且还是第一时间就把他们带来了。他没有多想，只是凑到张子萱身边说道，“张姑娘，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来了，可是有什么需要吗？” 张子萱看到他热情的样子，开口说道，“黄老板，这次不是我来买什么，而是我的好友，他们需要进入岭南之地的山区，所以来你这里采购几件合适的服装。” 在张子萱说完之后，这位黄老板随即就转向了张子萱带来的陆明心三人，在看到陆明心和陆明月的时候，他还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但是在看清孔方之后，他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 而在他看清孔方的时候，孔方也是看清了他。还不等他进一步反应，孔方就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哟，这不是黄四爷吗？这几年没看到你，没想到你现在居然来这里发财了。” “孔公子，您叫小的黄四就好，这声‘爷’小的是怎么也担不起的。”这位黄老板略带恐惧地说道。 孔方看着眼前的黄老板，在察觉几人有些诧异的目光之后，也是开口解释道，“这位黄四爷，曾经是中原地区最厉害的倒爷之一，只是把手伸到了老幼妇孺身上，搞臭了名声，最后才销声匿迹的。” 第263章 张子萱受骗 对于孔方扒自己老底的行为，黄四没有半分的脾气。想当初，他所做的事情被人当场戳穿之后，那些愤怒的百姓连吃了他的心都有了，扬言至少要打断他的一条腿才肯罢休。 正是孔方为他据理力争，说他虽然可恶，但也只是骗了些钱财，让他把钱赔了就行了。甚至在他拿不出来的时候，还自掏腰包帮他补偿了那些受到他伤害的百姓。这才让他能完好无缺地离开。 在孔方揭了黄四的老底之后，张子萱也是一脸愤怒地看向黄四，显然对于自己被骗这件事，她也是感到了由衷的愤怒。 不过在张子萱看向他的时候，黄四却是淡然地说道，“张姑娘，虽然小的早年间做过一些不好的事情，但是早已经金盆洗手，眼下进行的都是合法合规的生意，卖的东西也都是童叟无欺。希望姑娘可以相信小的。” 在黄四说完之后，张子萱也是再次看向了孔方，想要再为黄四说几句话。不过还不等她开口，陆明月却是开口问道，“子萱姐姐，你和觉远还有张道长的几件衣服到底花了多少钱。” “五十两。”张子萱说道。其实在西门家的事件结束之后，张子萱也是得到了一笔不菲的报酬，虽然没有陆明月那么多，但是也让她成了名副其实的小富婆。可惜，她常年居于深山之中，完全没有陆明心和陆明月那样的金钱观念，不知道自己的三千两意味着什么。 在张子萱说完自己的花费之后，黄四赶紧开口说道，“小的知道张姑娘是贵人，所以拿出的衣服选料上乘，绣工精美，而且上面还有大师刻画的符箓，可以驱邪避凶。完全值五十两。” 不过在黄四说完之后，陆明月却是从一旁轻轻拉起张子萱的袖子说道，“选料上乘，绣工精美？” 不等黄四回话，陆明月继续说道，“这衣服的选料，虽然我无法精确到具体，但是其中大概有两成的丝，三成的棉和四成的麻。” “那不是才九成？剩下的是什么？”张子萱有些不解地问道。张子萱刚说完，一旁的孔方就示意她噤声。 “这些东西的具体用料吗？丝是常见的丝，棉是常见的棉，麻的话，稍微有些劣质，却是不知何物配得上上乘二字。”陆明月继续说道。 黄四听完之后默然不语，而张子萱却是问道，“月儿妹妹，你是怎么知道的？” 陆明月闻言解释道，“子萱姐姐可曾听过‘披麻戴孝’。在葬礼之上，孝服大多是以麻布制作，而是死者入殓之时，身上会穿着精美的丝织品，棺材之中还会覆盖棉被。小女曾经为不少的死者化妆入殓，所以对于这三样东西也是有所了解。” 张子萱看完之后，看向黄四的眼神之中多了一份愠怒。黄四此刻脸色也是有些难看，虽然有能力看出衣服材质的人不少，但是能把这材质说得这么阴间的，陆明月还真是第一个。对于陆明月这种变相的补刀行为，黄四也是无可奈何，毕竟陆明月说得都对。 “至于绣工，我不太好说，我只是觉得，若是我用心去做的话，应该比这个能强上不少。”陆明月说道。 “绣工的话问孔方不久好了。他混迹官场之中，见过的好东西肯定不少，应该可以做出相对准确的判断。”张子墨意识到自己的妹妹受骗，虽然有些感慨于张子萱的蠢笨，但损失还是要找回来的。 孔方见张子墨提起自己，也是开口说道，“张兄，恕我直言。这衣服的绣工完全没有品鉴的必要。且不说那些举世闻名的蜀绣和苏绣，就是寻常的绣娘，用心之下，也能轻易制作出比这个要精美无数的作品。这个东西说是粗制滥造丝毫不为过。” 在孔方说完之后，陆明心看向张子萱说道，“至于他说的符箓，且不说我等，就算是张姑娘你自己，想来也能轻易地看出作用几何吧。” 张子萱当然清楚，黄四卖给她的衣服，上面的符箓应该是实力不如自己的人画上去的，有一点作用，但是基本上可以说聊胜于无，就能起到一些安慰的作用。 在陆明心说完之后，黄四也是知道自己现在骗到不该骗的人了。于是连忙求饶道，“几位大人饶命，小人也是一时迷了心窍，才会像这位张姑娘兜售这些东西。小人愿意赔偿，还请几位大人大人不记小人过，放在下一条生路吧。” 在黄四认错之后，孔方也是叹了口气说道，“黄四，你可知我当年为了要帮你还清你欠那些人的债务吗？” “小人确实不知。”黄四不好意思地说道。 “因为我知道你家中有生病的妻子，还有不到十岁的孩子，你希望他可以好好读书，将来可以出人头地。我正是知道你赚钱不是为了自己享乐，而是为了妻子儿女，才给了你又一次的机会。没想到你现在竟然又做起这种事。”孔方有些痛心地说道。 黄四听完之后，也是一阵错愕。他也没想到孔方在帮他之前竟然还特意去调查了一下他的家境，顿时更加无地自容，痛哭流涕地说道，“小人一时被钱财迷了心窍，但是小人也不是所有人都骗的，要不是张姑娘那时给钱给的实在是太随意了，小人觉得她是一个不懂事的富家小姐，也不会。” 黄四的话没有说下去，孔方却是说道，“我知道你也是穷苦人家，所以我暂时相信你的话。不过你想过没有，若她真的是寻常的富家小姐，你现在会怎么样。岭南地区的地坑那么多，你进了其中的一个，等被发现的时候，估计就只剩骨头了。” 被孔方一说，黄四也是感到了一阵后怕，若张子萱是寻常的富家小姐的话，他欺骗了对方，结果可能真的和孔方说的那样，被发现的时候，就只剩骨头了。 “小人真的知道错了，前几天张姑娘的银票小人还没有动用，小人这就拿出来还给张姑娘。”这一次，黄四不止是羞愧，而是真的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不过还不等黄四动身，孔方却是说道，“银票的事情先不忙，接下来我要问你几个问题，若是你能提供有价值的线索的话，这银票作为你的奖励也未尝不可。” 黄四听到孔方的话顿时两眼放光，急忙凑过来问道，“真的吗？”孔方见状微微点头，黄四立马说道，“大人只管开口询问，小人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其它的事情先不急，你还是跟我们说说这岭南地区的服饰具体有什么讲究吧。”孔方开口问道。这个问题看似寻常，却是能看出这黄四对于岭南到底有多少的理解。 黄四没想到孔方会问这样的问题，于是开口说道，“其实岭南地区的服饰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讲究。只是根据岭南地区高温多雨的气候要做好相应的准备。 服饰的材质要轻薄，但是又要尽可能地遮蔽体肤，以免遭受蚊虫的叮咬。其次是要做好防雨的准备，因为就算是大晴天，突然下雨也并非不可能之事。” 听完黄四的介绍，孔方也是点了点头，然后说道，“你说得不错，那现在你就去为我们三个各自准备一套合适的服饰吧。”孔方在说话的同时指了指陆明心还有陆明月。 黄四闻言，径直转入了后院。这时，孔方看着其它几人说道，“先前我已经问好了类似的事情，现在只是再次确认一番，也顺便看一看这黄四对岭南地区有多少了解。” 第264章 岭南旧事 很快，黄四就捧着三套衣服走了出来。而在他走过来之后，陆明月将衣服从他的手中接过，然后认真地检查了起来。虽然陆明月相信现在黄四应该不会耍什么花招，但是眼下这三件衣服可是他们前往寺庙之后要用的，必须好好确认一下才能放心。 在陆明月检查的时候，黄四解释道，“几位大人放心，这次小人拿出来的都是最适合这里的衣服，这三件衣服本身轻薄透气，即使在炎热的地方行动也不会给自身带来负担，而且还有防水的能力，即使突降大雨也不会像其它衣服那样直接粘在身上。” 陆明月在仔细查看一番之后，也是点点头说道，“你说得不错，不过衣物防水和透气本身就是两个不相容的属性，你这几件衣服本身是透气的材质做成的，只是在一些部位添加了防水的材质，虽然有些简单粗暴，但你说的功能算是勉强可以实现。” 黄四无奈地点了点头，对于陆明月的话，他也是无力反驳，因为陆明月说的全是实情，而他则是秉持商人的秉性，对于自己的商品，哪怕是决定了要白送，他还是忍不住夸奖一番。 所幸在陆明月说完之后，其它几人没有因为此事而找黄四的麻烦。只是孔方上前一步认真地问道，“你来这边的时间想来也是不断了，对这里应该有一定的了解吧。” 黄四听到孔方的问题，立马回应道，“小人来这边有两三年的时间了，对于这边的情况不敢说一清二楚，但也算是熟门熟路。” “那好，把你知道的，关于前几日闹得沸沸扬扬的那座寺庙的情况说一说吧。”孔方开口说道。孔方不是单方面的求教，他自己也是有不少的猜测，只是想找黄四验证一下。 黄四听到孔方问起那个寺庙的事情，表情也是变得严肃起来，甚至开口说道，“大人也对那个寺庙有兴趣吗？不过我劝大人还是尽量不要凑近那里的好。” 孔方能从黄四的话里听出善意，所以没有对此不满，只是说道，“你把自己知道的说出来就好，剩下的我会自己进行判断的。” 黄四见孔方没有听他的话，也是叹了口气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说道，“小人对于那里的情况也都是道听途说，还望大人不要见怪。”黄四自己确实没有去过那里，所以先给孔方等人打个预防针，免得自己说的事情偏离实际太多让几人不满。 见到孔方等人没什么表示之后，黄四才继续说道，“其实说起那座寺庙，还要从秦朝时期说起。据说秦始皇在剪灭六国统一天下之后，对外开疆拓土的脚步并没有停止。而在开疆拓土的过程中，就在岭南地区爆发过一场大战。 当时的岭南地区远没有今日这般发达，水网密布，树木繁茂，非常不利于大军行动。而且彼时这里没有归顺朝廷，自然也没有所谓的驰道。秦始皇命大军征讨这里的初期，虽然这里的部族联盟在正面战场难以抵挡秦军的锋芒，但是随着秦军深入，补给就成了非常致命的问题。 一旦秦军深入，这里的部落联盟就会借助树林水网的优势袭扰秦军的补给线。使得秦军不得不分出大量的兵力对补给线进行保护，从而无力在正面战场继续推进。” “那后来秦军是怎么击败这里的部落联盟的呢，只是简单地加派兵力吗？”张子萱有些不解地问道，她相信秦朝的实力，尤其是在秦始皇时期，六国都相继被灭，又怎么会被岭南的土着挡住脚步。 黄四听到张子萱的问题都是不由地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当然不是简单地加派兵力。秦军在增加兵力的同时。因为前番战事不利，导致大军折损之后，继任的秦军将领实行焦土政策，使得岭南这里的各个部落损失惨重。” “焦土政策？”听到这四个字，张子萱也是不由得紧张了起来。 “就是字面意思。继任的秦军将领，也是明白贸然推进一定会陷入岭南这片不利于自己的地形之中，于是在大军正面推进的同时，每到一地都是会破坏掉当地的树木水网，使得秦军所过之地变成一片焦土。这样岭南的部落联盟便无法继续借助地利对秦军的补给线进行破坏了。”黄四开口说道。 “秦军这么做就不怕天怒人怨吗？”张子萱听到秦军的做法也是非常的不忿，这种做法实在太过有伤天和了。 不过在张子萱愤怒的时候，孔方却是开口说道，“秦军的做法并非不能理解，若不这么做，秦军想要拿下岭南说不定要消耗多少人力物力呢。” “可秦军为什么非要拿下岭南不可呢？”张子萱不解地问道。 对于这样的问题，孔方没有给出答案。因为这些事情的起因，以现在人的视角来看，古人的做法是非常有问题的。其实秦军对于岭南的军事行动，最主要的愿意就是秦始皇想要开疆拓土，而秦国也确实有对外扩张的需求。以至于后续的一系列事件，都是被这个最基本的原因所左右的。 不过孔方虽然觉得那时的秦军不合道义，但是他却不愿意说出来。现在的中原王朝，能对岭南地区形成有效统治，就是自那时开始的。可以说，那时的人背上了一世侵略之骂名，但是却为后世子孙永久地获得了岭南这片辽阔的疆域。 在孔方沉默之后，黄四也是适时地说道，“在秦军改变战法之后，一部分岭南的部落选择了投降来保全部落，还有一部分不愿投降的部落，在某位将军的带领之下进行了激烈的抵抗。因为无法再继续借助岭南的地利，所以他们只能从正面抵抗秦军。 可是当时的秦军天下无敌，那时的岭南部落连冶铁的技术都没有掌握，如何是秦军的对手。于是在秦军的兵锋之下，部落联盟的军队节节败退，最终不得已向秦军乞降，最终让秦军占领了岭南地区。” “可是这和那座寺庙有什么关系呢？”张子萱不解地问道。 “据说部落联盟的最后一战就是在那附近打响的。那时那里是岭南核心产粮地的最后一道屏障，一旦秦军占领那里，岭南的产粮地就会暴露在秦军的铁蹄之下，部落联盟就会不战自溃。所以在那一战之中，几乎所有的反抗势力都是参与到了这场决定存亡的战斗之中。 但就算是集中了全部的力量，部落联盟还是败了。在秦军的兵锋之下，部落联盟的反抗力量几乎全军覆没。在这一战之后，一些残存的战士收敛这些战死将士的遗骨，建立寺庙来祭奠这些阵亡的英魂，也就有了我们今天看到的这座寺庙。”黄四解释道。 在黄四说完之后，张子萱一时也是有些语塞。她还以为那寺庙之中供奉着什么奇怪的妖魔的。但是现在看来，那座寺庙中供奉的人相当值得尊敬。即使在同伴背叛，自己明知不敌的情况下，也要和难以战胜的秦军拼命，哪怕失败也确实值得祭奠。 而在黄四说完之后，觉远和张子墨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不由得看了彼此一眼。这时张子墨开口说道，“黄四说的应该都是真的，我和觉远在那座寺庙之中，确实看到了一些相关的痕迹，尽管当时不能确定，但是现在想来，应该就是有关那一战的记录了。” 这时陆明心却是轻咳了一声，示意张子墨不要继续这个话题，毕竟黄四还在这里。 第265章 出发 张子墨在陆明心提醒之后，也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于是立刻闭上了嘴。这时黄四也是识趣地拿出了五十两银子说道，“先前小人确实不知这位张姑娘是公子的朋友，否则断不敢行欺诈之事。现在将银两退还，还望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小人一次。” 不过在黄四说完之后，孔方却是将银子推了回去，然后说道，“念你也是无心之举，此番我不计较你的过错，希望你以后诚信经营。否则下次被人识破可不会像我这般好说话了。至于这银两，不只是为了我今日的问题，我还希望我今日问你的事情不会又别人知晓。” “小的明白，大人今日来小人店里只是为了追索假货之事，其它的什么都没有问。”黄四急忙说道。 见到黄四这般懂事，孔方也是没有再多说什么，直接领着一行人回到了驿站之中。 一回到驿站之中，见到四下无人，张子萱就有些无奈地说道，“不如我们放弃这次的任务吧。那座寺庙既然是供奉那些在抵抗秦军南下时牺牲的部落联盟战士的，我们就继续让它存在下去吧。”在知道大概情况之后，她心底升起了一种抗拒的情绪，她觉得自己是助纣为虐的哪一方，自己不是好人。 不过对于张子萱的话，孔方没有第一时间给出回应，而是看向了其它几个人，然后有些无力地开口问道，“你们是不是也有一样的想法呢？”见其它几人没有说话，孔方知道，这个时候不说话等于默认，他们确实也是有些动摇。 孔方于是说道，“史书记载，秦始皇二十六年，取陆梁地，置南海、桂林、象郡。对于历史上的这场大战，史书上只是记载了这么一段话，对于个中细节，完全没有讲述。” 在孔方开口之后，几人虽然不知道孔方什么意思，但还是将视线转到了孔方的身上，想看看孔方到底想说些什么。 孔方见几人看向他，也是开口说道，“我也不知个中细节，只是在听了其他人的讲述和自己的实地勘测之后，才能大概推测这里发生过什么。我也知道，秦军暴虐，部落联盟的战士保家卫国值得尊敬。若是可以，我也希望这些人可以得到立庙祭祀，永享香火。但是现在，我却不能这么做。” 孔方的语气沉痛而坚定，几人都是能感觉到孔方的态度，也是忍不住想听听孔方的解释。 见到几人被自己的话吸引，于是孔方说道，“我华夏民族起于黄河之滨，在发展至今的过程中，不知道融合了多少的异族。南蛮、北狄、西戎、东夷、匈奴、突厥、鲜卑、羌，不胜枚举。不过时至今日，他们都有一个名字，那就是华夏。 那座庙里供奉的尸骨，或许他们曾经是抵抗外敌的勇士，是最应该值得尊敬的存在。到是现在，他们只是内战之中牺牲的前辈，尽管值得尊敬，但这不是他们可以伤害后世子孙的理由。若是可以谈判，那么我一定会说服朝廷重新为他们立庙祭祀。若是无法沟通，那也只能。” 孔方说到后面就说不下去了。因为他也不愿意这样的事情发生，他不想和那些人有任何正面的冲突。 这时陆明心拍着他的肩膀说道，“你的意思我明白了。先祖在开拓的过程中，却是出现了无数的流血牺牲。那些人尽管值得尊敬，但也是我们必须阻止的对象。不过你不用担心，以我和张子墨还有觉远的实力，绝对可以创造出和那些人对话的环境。 到时完全可以按你的意思来，这些人，他们虽然是失败者，但是同样应该得到后人的尊敬。” 在陆明心说完之后，张子墨和觉远也是表明了自己的态度。至于张子萱，她也明白自己有些钻牛角尖了。孔方想得是如何规劝那些寺庙中的存在，并不是想要伤害他们。 在统一了思想之后，孔方三人就回到各自的房间进行休息。这一路上跟随商队行动，虽然商队的人没有打搅他们的想法，但是马车的颠簸还是让三人感觉非常的辛苦。现在准备好了衣物，他们也是打算好好休息一下恢复精力，然后再前往施工的驻地，开始对寺庙的探查。 两日之后，孔方三人的状态总算是恢复到了巅峰。一行人也是再次聚集到了一起。看着其他人身上形制完全不同的衣服，几人还是找到了当初一起行动的感觉。 “我们现在出发吧，天黑之前应该能到施工队的驻地，等到了那里，我们再继续探讨如何对寺庙进行探查。”孔方开口说道。在见到寺庙的具体情况之前，他也不好制定具体的计划。 驿站之中早就备好了马车，孔方在登记之后就从驿站领出了另一辆马车，一行六人就这样踏上了前往寺庙的道路。在路上，孔方在远远地看到施工队的驻地之后不由得皱起眉头，神色凝重地观察起周围的地势来。 终于在马车暂时停下的功夫。孔方指着周围的地形说道，“先前我还不能完全确定黄四的话有几分真实，可是现在我看到这里的地形之后，基本可以确定，这里应该就是部落联盟和秦军最后的决战之地了。” “何以见得？”陆明心不解地问道，虽然他不通军事，但还是忍不住问出了这个问题。 “这当然是因为秦军的装备。秦军在征伐各地的时候，最为依仗的东西有两样，一是强力的秦弩，二是锋利的秦兵。秦兵难以反制，只要是需要短兵相接的环境，秦兵就能为秦军带来难以想象的优势。但是秦弩不同，利用好环境的话，还是有办法反制的。”孔方说到这里停了一下，目光看向了远处的山峰。 “若是我估计得不错的话，在部落联盟和秦军的对抗中，一定是吃了不少秦兵和秦弩的亏，所以在这里树木繁茂，秦弩的威力无法发挥的地方，部落联盟一定不会轻易地舍弃这里。”孔方解释道。 “这里树木如此繁盛，若是秦军进行火攻的话，又该如何？”陆明心也是看到了周围的环境，有些不解地问道。 “水火无情，火攻是最为霸道的战法。但于此同时，火攻也没有那么容易进行实施。需要满足的条件太多。我看这里虽然树木繁盛，但是相应的，却是完全不缺少水源，纵使是在敌人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起火，且风向合适的情况下，火攻也起不到太大的杀伤作用。”孔方解释道。 在孔方解释的同时，陆明心也是观察到，这里确实如孔方所说，在树木繁盛的同时，山间也是溪流密布，完全不缺少水源，就算是起火的话，也可以快速灭掉。 不过在孔方感慨地势的时候，觉远却是看着远处的山峰说道，“你们看，那边的山峰是不是有云雾缭绕的迹象，若是我感应不错的话，那不是一般的迷雾，而是亡者怨灵不散形成的迷雾，就算是我们，强行闯入那里的话，也会遭遇危险。” 在觉远说完之后，张子墨也是接过话来说道，“觉远你说得对，但是上次我们来的时候，那里似乎没有那样的迷雾存在，否则的话，我们想来也会谨慎很多，不会贸然闯入寺庙之中。” 在张子墨说完之后，陆明心不解地问道，“难道你们上次来的时候没有这样的迷雾吗？”陆明心知道，这样的雾气可不是自然界的雾气，是不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消散的。 第266章 陈志强 在陆明心问完之后，张子墨和觉远似乎也是察觉到了什么，不可思议地看了彼此一眼，然后异口同声地说道，“我们上次来的时候确实没有这样的雾气。” 在两人说完之后，张子萱也是补充道，“这样的雾气对他们两个来说都有不小的危险，对于我们的话，就更加恐怖了。” 在张子萱说完之后，陆明月急忙补充道，“若是如此的话，那现在那些施工队的人岂不是非常的危险。” 在陆明月开口之后，觉远也是有些担忧地看向远处，半晌之后才开口说道，“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我已经提前向施工队的人示警，若是发现异常，一定不要尝试自己解决，要优先逃离危险。而眼下，这雾气也是暂时没有蔓延到施工队的驻地，想来他们应该暂时无事。” 在觉远说完之后，陆明月焦急的神色才稍微缓解了一些，作为队伍中另一个不懂修行的人，她知道普通人面对那些未知存在的绝望，所以在发现雾气的第一时间，就开始担心其他那些人的情况。 而这时，孔方也是开口说道，“好了，现在地形也观察得差不多了，我们还是尽快去和施工队汇合吧，我怕迟则生变。” 在孔方开口之后，一行人也是再次开始前进。很快，施工队搭建的临时营地就是出现在了几人的面前。虽然是施工队临时搭建的营地，但是陆明心远远望去竟然是产生了一种面对军营的错觉。 在营地的周围，陆明心看到了防护用的壕沟和大量的照明设施，眼下虽然是在白天，但是每隔一段距离，依然是可以看到有人在营地周围的围墙上站岗。而且陆明心仔细感应，除了明面上的岗哨之外，似乎在隐蔽的角落还有暗哨的存在。 在这样的防护之下，一行人自然是很快就被营地中的人发现。不过对于陆明心一行人，营地中的人展现出了异常的谨慎。在远远地问明一行人的来意之后，营地中的人在短暂交流之后，直接推出了两个坚固的铁笼子。陆明心一眼看去，就察觉到了笼子之中似乎有着淡淡的血腥气。 “几位贵客见谅，最近附近有僵尸出没，为了防止尸毒进入营地，我们需要对几位进行查验，希望几位配合？”营地中的一个管事的说道。 “你们要如何查验？”孔方开口问道。 “很简单，几位进入笼子之后，我们会带几位进入特定的房间之中，到时几位脱下衣物，证明身上没有僵尸抓伤或咬伤的痕迹就好。”那个人说道。 “我们这些男子倒是无所谓，但女眷又当如何？”孔方开口问道。 “放心，对于女眷，我们也会安排女子进行查验。”那个人继续说道。 “好了，孔兄，营地的防护应该没有什么问题。至于查验的话，还是让觉远和张子墨去说说，我们应该不用查验的。”陆明月凑上来说道。她知道孔方一开始没有直接亮明身份，就是想看看营地的防护意识如何，现在已经有了结果，自然不用再进行验证。就算是女子，陆明月也不想在对方面前脱衣服。 听到陆明月开口，孔方也只能默默地点点头，然后退到了觉远的身后。他其实想要试试能不能通过别的办法，比如行贿来进入营地，但是既然陆明月开口了，那他只能摊牌了。 在孔方退后之后，觉远走到了前面，看着前面的管事之人，觉远开口说道，“我不知道你之前有没有见过我，但想来你们的主管应该是和你们交代过，若是我们回来的话，第一时间通知他。现在你可以去告诉他了。这是我的信物，若是他见到的话，自然就知道是我回来了。” 觉远说完之后，从怀中拿出了一个颜色崭新的念珠，然后远远地丢给了那个管事之人。管事之人在接过念珠之后仔细地端详起来。而与此同时，他身旁的人开口说道，“天哥，先前老大交代过，有一位高僧过几日会带着念珠回来，到时通知他亲自出迎。” 那个被叫天哥的人听完之后，有些不耐烦地说道，“既然如此，那你就拿着这个念珠去问问老大吧。不过在老大回复之前，我们还是先把们把好。”另一个人听完之后，接过天哥手中的念珠就走进了营地的深处。 过了近一炷香的时间，一个人风尘仆仆地跑到了围墙之上，在看到觉远之后，立刻朝身边的人喊道，“你们在干什么，还不赶紧把门打开，迎接高人归来。” 在他开口之后，身边的人却是有些迟疑地说道，“可是，他们还没有经过检验，若是。” “若是个屁，这几位都是真正的高人，寻常的僵尸连他们的衣角都碰不到，若是连他们都逃不了的话，我们整个营地没一个人能安然无恙。”最后过来的人大声呵斥道。见到他如此生气，其他人只好按照他的吩咐打开了大门。 在大门打开之后，最后来的那个人连忙跑出了大门，在来到觉远面前之后，他略带歉意地开口说道，“觉远法师见谅，最近营地周围不太平，前些日子有商人在被袭击之后跑进了营地，造成了不小的慌乱，无奈之下，小人只得命令手下人严加查验外来人员，却不想唐突了高人，还望见谅。” 在他开口之后，觉远对身后的陆明心等人说道，“这位就是这里的工头，陈志强。这里所有的工人都归他管。”在说完之后，觉远又是向陈志强介绍了陆明心几人。 在介绍完之后，陈志强脸上的神色变得更加难看，忍不住扇了身边的手下一巴掌，然后怒喝道，“之前我是不是跟你们说过，若是见到有僧侣打扮的人，第一时间就把消息告诉我。你们是怎么做的，不仅没有告诉我消息，还要对几位贵客验身，真是欠揍啊。” 在教训完手下之后，陈志强在看向陆明心几人之后立刻换了一副笑脸然后说道，“几位来到这里，想来一路舟车劳顿，不如先在营地之中休息片刻。等到晚上，小人定会备好酒水好好招待几位。” 觉远见到这样的情景，也只得就坡下驴，答应了陈志强的要求。随后，一行人在陈志强的安排之下，来到了营地之中，然后入住了营地之中最大的几个房间。 在确认陈志强和周围的人离得远了之后，陆明心第一时间找到了孔方，然后直截了当地问道，“你觉得那陈志强的表现怎么样？” 孔方摇摇头说道，“你想听实话？” “那是自然。”陆明心理所当然地说道。 “实话就是你们一定要心怀警惕，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给那个陈志强什么法器，也不要向他承诺什么，最好也不要让他见到有价值的宝物。”孔方似乎是在组织语言。 “为什么这么说？”陆明心不解地问道。 “他在见到觉远之后，直接就打了手下一顿。我觉得看似恭敬，但实际上也暴露了他的人品问题。若是让他看到有利可图的环境，若是没有足够的危险或者威胁的话，他有可能干出超出我等想象的事情。 为了避免这样的情况，最好让他一直处在一种有威胁的环境之中，当然也尽量不要让他看到什么能轻易拿到手的利益。这么做，既是为他好，也是为我们好。”孔方给出了自己的判断。 在听完孔方的话之后，陆明心等人都是忍不住吸了一口凉气，没想到孔方把他想得如此险恶。 第267章 营地中的母女 陆明心只是觉得陈志强的表现有些奇怪，所以想听听见多识广的孔方有什么看法，却不想孔方将对方说得如此险恶，这样一来，陆明心反倒是有些不知所措了。 孔方见到陆明心的样子，也是开口说道，“陆兄见谅，在下见过不少的朝堂争斗，也了解过不少的隐秘之事，所以习惯上以最为丑恶的姿态来预估人心，这么做难免有所偏颇。” 听到孔方这么说，陆明心方才轻松了一些，若是这施工队的头领这般凶恶的话，那他就要好好考虑是不是该带着陆明月离开这里了。不过陆明心却是没有注意到，在他放松的时候，陆明月却是颇有深意地看了孔方一眼，显然，对于孔方后面的话，陆明月觉得这才是场面话，他对于陈志强的判断基本上就是发自内心的。 不过众人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在检查房间之后就开始了短暂的休息。一路走过来，他们确实也是有些疲乏了。 临近傍晚，一个女人带着一个六七岁的女孩子来到了一行人休息的地方。在叫醒几人之后，女人开口说道，“妾身胡柳氏，这是妾身的女儿屏儿。之前管事的说营中来了贵客，因为考虑到贵客中有女眷，所以让妾身带几位沐浴净身，然后去参加大人准备的宴会。” 听到女人的话，孔方也是微微点了点头，他们之中有女眷，确实让女人来引导他们更为合适一些。但是为什么还有孩子。孔方有些不解地说道，“你来就算了，怎么还带着孩子。难道不能交给其他人看管一下吗？” 胡柳氏听到孔方的话，眼神之中闪过一丝慌乱，随后开口说道，“营地之中的女眷算上妾身也只有两三个人，不巧今日都有别的事情，若是将屏儿交给那些男人的话，妾身实在是放心不下，也就将屏儿带在了身边。” 事实当然不是这样，是屏儿非得粘着她要来，而她也觉得若是贵客中有女眷的话，应该也会对屏儿有不小的好感，所以在权衡利弊之后，她还是将屏儿带在了身边。 一行人没有继续为此事而纠结，只是在胡柳氏的带领下，来到了营地的一个角落。看着房屋之中升腾的雾气，一行人自然是明白，这里就是洗澡的地方。果然，胡柳氏看着前方的房屋开口说道，“几位贵客，因为考虑到几位的需求，管事的已经事先将这里清理出来了，几位可以独享这里。” 不过在胡柳氏开口之后，陆明月却是看着女人带来的小女孩说道，“我看屏儿的小脸也是有些脏，不如就和我们一起进去洗洗吧。” 听到陆明月的话，胡柳氏的眼中闪过一丝欣喜，但还是开口说道，“屏儿她年幼不懂事，要是冒犯了几位贵客，这可如何是好。” “无妨，我们也是女孩子，只是不愿意看到这么小的孩子身上就如此的脏乱，所以想要带她一同洗洗，又没有别的意思。”陆明月微笑着说道。 在陆明月说完之后，胡柳氏这才松了一口气，然后看着屏儿说道，“还不赶紧谢谢两位贵客。一会你和贵客进去之后，她们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听明白了吗？” 屏儿有些害怕地看了胡柳氏一眼，然后对陆明月说道，“屏儿谢谢两位贵客，一会进去之后，屏儿一定听两位的话。” 在说完之后，陆明月就拉着屏儿和张子萱一起进了房间。在进入房间之后，张子萱不解地问道，“月儿妹妹，你为什么要带着这个孩子进来啊。” “一方面就像我说的那样，我看这个小女孩小小年纪就这么脏乱，确实有些于心不忍。另一方面，我也是想试探一下，看看这胡柳氏到底是个什么想法。”陆明月解释道。 “那胡柳氏到底是个什么想法呢？”张子萱本就对孔方事事多疑的样子感到不喜，现在见到陆明月也是这个样子，没好气地问道。 “大概率是想浑水摸鱼捞点好处吧。”陆明月开口说道，随即解释道，“这胡柳氏应该是想着我们是女人，对于屏儿这样的小女孩应该有更多的恻隐之心，所以带着屏儿的话，应该可以捞到一些好处。但是可惜了啊，我们来之前可是没有预料到这里会有小孩子，所以没有什么能给她的东西。” 在陆明月解释完之后，张子萱也是一脸无奈地摇摇头，随后不再理会陆明月，径自开始洗澡。而陆明月则是像之前说的那样，在洗澡的同时，也是照顾着屏儿，将屏儿也是洗了个干干净净。而在陆明月自己洗的时候，屏儿也是懂事地想要给陆明月擦背，陆明月虽然看出了屏儿没有什么力气，但还是答应了对方。 在三人出来之后，胡柳氏急忙将屏儿拉到了自己的身边，然后开口说道，“小孩子不懂事，给两位添麻烦了。” 不过面对胡柳氏的话，陆明月却是摇摇头说道，“不见得，屏儿懂事得很，在听到我说没有给小孩子准备的东西之后，还是主动提出来要给我们擦背。”在陆明月说完之后，几人也是不由得看向了屏儿，要是按照陆明月的说法，那屏儿还是非常懂事的。 然后在胡柳氏不知如何开口的时候，陆明月从怀中拿出了一根红绳，然后开口说道，“我没有骗屏儿，我确实没有事先准备给小孩子的东西。但是屏儿这么懂事，我应该有所表示。”说着，陆明月取下了红绳上的珍珠装饰，然后将红绳系到了屏儿的头上，然后又稍微调整了一番。 “这根红绳，本来是女孩子用来系面纱的装饰品。现在我就把它当头绳送给屏儿吧，也算是作为屏儿为我擦背的回报。”陆明月在调整之后开口说道。不得不说，在洗干净之后，屏儿再戴上陆明月送的头绳，确实比之前多了不少小孩子应有的活力。 在陆明月说完之后，胡柳氏也是连忙看向了屏儿头上新的头绳。屏儿不懂，她可是明白，虽然头绳只是简单的装饰，但是偏偏就是一些看似无用的装饰，反而有着不菲的价格，因为没钱的人压根就不会去买。于是她连忙说道，“那就谢谢这位姑娘了。” 不过在胡柳氏道谢的时候，一旁的张子萱却是不满地说道，“月儿你也真是的，送东西就送东西，还搞这么多的套路，还有，你送红绳的时候，把上面的珍珠取下来是什么鬼。还不如干脆不送呢。”张子萱有些不满陆明月反复套路的做法。 在张子萱吐槽之后，一旁的孔方早已经将事情的前后捋清楚了。不过他选择看破不说破，陆明月送人东西之前，先考验一下对方的品性，这么做自然是没什么毛病。至于把珍珠取下来，自然不是出于吝啬，而是在为屏儿考虑，否则的话，过于珍贵的东西对于屏儿这个年纪的女孩子来说，那就是祸非福了。 但是对于眼下的冷场，孔方还是适时地说道，“既然两位女眷已经沐浴完毕，那就该轮到我们三个男人洗了。你们稍待，我们很快就会洗完出来的。”说完之后，孔方也不管张子萱的反应，就推着其他几人往房间之中走去，让想要训斥张子萱的张子墨都不得不把话憋了回去。 在孔方离开之后，陆明月小声向张子萱解释了她这么做的原因，张子萱尴尬地站在了一旁说不出话来。而陆明月也是没有再理会张子萱，转身走向胡柳氏。 第268章 接风宴 在来到胡柳氏的身前之后，陆明月开口说道，“小女子这么做有自己的考量，希望姐姐可以理解。” 胡柳氏没想到陆明月会向她道歉，连忙说道，“贵客这是说的哪里话，我和屏儿本就是卑贱之人，若是真的收了贵客的厚礼反倒是祸非福了。如今屏儿只是从贵客这里拿了一根头绳，想来并无大碍。” 陆明月点点头，显然也是没想到这胡柳氏如此通达事理。不过她还是开口问道，“我们初到宝地，很多事情都不了解，不知道姐姐能不能向我们介绍一二。” “这个，老实说我并不清楚。我也就是营地之中的一个煮饭婆子。每天在特定的时间按要求给营地中的人做饭。要不是今日头领强调贵客之中有女眷，需要派出女子来进行接待，也轮不到我来出面接待诸位。”胡柳氏说道。 陆明月没有因为胡柳氏的话而放弃，而是追问道，“那你的工作累吗？营地中那么多人，你准备得过来吗？” “贵客你想多了。我其实就是个打下手的真正的厨师另有其人，而且一些管事的，有着自己的小灶。所以我完全忙得过来。”胡柳氏说道。 陆明心看了胡柳氏一眼，随后返回了张子萱的身边不再言语。不多时，陆明心等人沐浴完毕走了出来。这时孔方看向胡柳氏说道，“有劳阁下带我们去会场了。”胡柳氏连称不敢，随后带着一行人逐渐向营地的中心走去。 此刻营地的中心区域，在一片空地之上，已经布置好了相当豪华的篝火宴会。只是因为陆明心一行人迟迟未到，所以作为头领的陈志强一言不发地站在那里，其他人见状，就算是对准备好的食物动心，但是老大都没动，他们谁也不敢开这个头。 终于，在等了近半个时辰之后，陆明心等人终于是在胡柳氏的带领下来到了营地的中央。看着早已准备好的篝火宴会，孔方无奈地开口说道，“看样子是我们几人迟到了啊。打扰了诸位的兴致，真是抱歉啊。” 在孔方开口之后，陈志强连忙走到孔方的身前说道，“孔公子这是说得哪里话。您是这场宴会的主宾，您不到的话，这场宴会根本不会开始。以您的身份，只要您能来，我们就应该感到蓬荜生辉，哪里敢责怪您来得迟。” “哈哈，虽然这话我爱听，但是你的兄弟们似乎不想再等下去了，恰好我也是有点饿了。这样吧，先把宴会开起来，让兄弟们一边吃着，我们再一边谈事情。”孔方打断陈志强的吹捧说道。 陈志强在孔方说完之后，也是下意识地扫视了一下周围，发现他的弟兄们此刻虽然竭力克制，但是望眼欲穿的样子展露无遗。陈志强无奈之下，只得说道，“既然这样，那我也就不说客套话了，宴会正式开始。” 在陈志强宣布之后，四周顿时响起一阵叫好的声音，但是随即又是安静下来，显然这些人也是意识到了自己有些丢人。陈志强在众人安静下来之后，走到孔方身前悄声说道，“孔公子，府台大人已经向我打过招呼了，这次行动一切都要为孔公子马首是瞻。” 孔方闻言也是有些无奈地看了眼前的陈志强一眼。府台大人就是这岭南之地的最高行政长官，有了他的认可，孔方的行事无疑会方便很多。但是孔方却是听得出来，对于这里发生的事情，府台大人完全不想负责，想要将一切的责任推给他。虽然他本就有心解决此事，但府台的行为，让他不喜。 陈志强也是没想到，在他一脸谄媚地说出这件事之后，孔方非但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欣喜，脸色还变得阴沉了一些。‘难道孔公子和府台大人有过节？’陈志强暗自想着，决定以后绝不在孔方的面前提起府台大人。 “孔公子，为了方便您对这里的人进行调遣，请允许小人将手下几个管事的介绍给您。若是您情急之下联系不上我的话，可以找这几个管事的。”陈志强意识到问题之后，迅速岔开了话题。 “好啊。”孔方闻言，也是将手中的烤肉交给了陆明心，然后拿起酒杯和陈志强开始围着会场行动起来。“这是马欢。”“这是陈完”。不多时，陈志强就带着孔方将几个管事的都介绍了一遍，在介绍的时候，除了姓名之外，陈志强也会介绍一些手下人的能力。 而孔方只是安静地听着陈志强的介绍，然后在陈志强介绍完之后，孔方就会带着陈志强一起向对方敬酒，一圈下来，陈志强已经有些神色恍惚，而孔方则是完全无事的样子。 终于在回到座位之后，陆明心忍不住好奇地问道，“这个施工队的实力到底怎么样。” “这个施工队吗，大概可以说是一个伪装成施工队的军队吧。就算不考虑这个施工队的基层，就刚刚陈志强给我介绍的几个管事的，没有一个不是行伍出身。就是不是身怀绝技，但也应该是顶尖的好手。”孔方开口说道。 “既然这样的话，那为什么不干脆派一支军队过来呢？还非要说成是施工队。”陆明心忍不住吐槽道。 “唉，可能是有些时候，带着军队的名义反而不好做事吧。我们将要前往的那座寺庙，既然有僵尸出没，那就是有着巨大的危险，但是巨大的危险也意味着巨大的财富。 你要明白，借助军队的力量去搞钱是非常犯忌讳的事情，尤其还是在偏远的岭南地区。一旦被坐实，就算是府台大人都得回到京都亲自去向陛下解释。”孔方解释道。 陆明心也算是明白了眼下的情况，但还是忍不住问道，“那这支军队有多少力量？” “这支军队吗？大约有八百人左右吧。而且据我的观察，就算不是真正的精锐部队，但也都是经年的老兵，绝对有着极强的战斗力。”孔方开口说道。 在孔方说完之后，陆明心安静下来消耗孔方给出的消息，而一旁的陆明月却是不解地问道，“孔方，我记得我们出发之后，似乎一共就见过那一小队放哨的队伍，还有陈志强以及现在这几个管事的吧，你是怎么知道他们有八百人左右的呢？” “这很简单。首先，我们在爬山的时候，我已经见过这个营地的轮廓了。在知道其大小轮廓之后，我们能大致判断这里有多少的军力驻扎。其次，刚刚陈志强带我认人的时候，一共介绍了八人。结合先前的估计，我推测这几个人都是百夫长，至于陈志强的话，大概是个千总吧。”孔方解释道。 在孔方解释之后，一行人都是有些恍然大悟。这时，陆明心才想起最重要的事情，于是开口说道，“孔兄，在下不得不冒昧地提醒你一句。我们现在最重要的任务，是要搞清楚现在我们看到的雾气具体来源是什么，若是不搞清楚的话，我们就算勉强进入寺庙，跟送死也没有区别。” 面对陆明心一本正经的样子。孔方也是放下手中的酒杯和食物，然后开口说道，“陆兄，我知道你急，但是你先别着急。关于雾气的问题以及后续的作战计划，我们很快就会拿出来讨论。现在，还是希望陆兄和我一样，可以尽情地享用这场宴会吧。” “真是的，都什么时候了，你竟然还有心思享用宴会，你是不是傻了。”陆明心对于孔方的态度首次表现了不满。 第269章 山间的晨雾 可让陆明心没有想到的是，在他开口之后，孔方非但没有着急，反而是向他投来了锐利的目光。陆明心见到孔方的样子也是不由得后退了两步。 这时孔方开口说道，“在旧时，大军决战之前，必定椎牛飨士，以激发士气，而今天，陈志强大摆宴席，未尝不是以此激发士气。对于陆兄来说，进入寺庙都是极为危险之事。对于这些普通人而言，做这件事更是随时都可能丢掉性命，不安抚士气，如何能让这些人去卖命。” 在孔方解释之后，陆明心一时语塞，不知给如何解释。这时陆明月凑过来说道，“师兄要相信孔兄。一切的事情交给他安排就好，我们只管负责配合就行。”在陆明月开口之后，孔方微微点头，然后继续品尝身前的食物。陆明心见状，也是跟着品尝起这里的食物。 放下心事，陆明心觉得这岭南地区的食物还是非常有特色的，菜品有一个算一个，都是有一种难以掩饰的甜腻，就算是放在火上的烤肉，都是事先准备了大量甜腻的蘸料。 在陆明心面露古怪之色的时候，一旁的张子墨开口说道，“是不是觉得有些甜腻。不瞒你说，这已经是为了招待我们改良过的口味了。先前我们来的时候，他们招待我们的食物更是甜得掉牙。”陆明心闻言，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地品尝着眼前的食物。 不过在陆明心为了填饱肚子和眼前的食物较劲的时候，孔方却不知是不是喝上了状态，竟是开始了营地中的其他人开始了酒令。虽然孔方平日里文质彬彬的样子，但是在酒令这种事上，却是没有什么天赋，在和其他几个管事游戏的时候，输多胜少，而在一杯又一杯酒下肚之后，他输的就更多了。 终于，在孔方又一次输了游戏准备喝酒的时候，忽然手一滑直接将酒杯丢到了地上。孔方似乎真的喝多了，竟然想要去捡地上的酒杯。这时，一个尚算清醒的管事连忙阻止了孔方的行动。孔方是贵客，他们可不能让他做出这么丢人的事来。于是宴会上的酒令就这么结束了。 随后，陈志强岔开话题，一众人开始围在篝火周围跳起舞来。这些人的军旅底色在这个时候展露无疑，他们的舞蹈虽然动作粗犷，但是却充满力量感，而且在跳舞的时候，还有人情不自禁地唱起了军歌，仿佛又一次回到了军营之中。 在宴会结束之后，陆明心等人将喝醉的孔方扶了回去。一回到房间之中，孔方在确定周围没人之后，立刻脱离了几人的搀扶，然后开口说道，“怎么样，看清了吧，这些人都是军旅之人吧。” 陆明心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向孔方，然后开口问道，“你喝了那么多都没有醉吗，刚刚不是酒杯都拿不稳了吗？” 这时，孔方笑着说道，“早先在京都之时，我时常跟一些京都的世家公子斗酒，酒量早就练出来了。更何况，这次宴会之中，我又使了些小手段，看似喝得不少，实际上下肚的却少很多。毕竟我不是那些军中武将，需要借助酒水激发勇气和气力，我更需要时刻保持头脑清醒。” 次日一早，孔方就带着一行人去找陈志强商议接下来行动的具体事宜。陆明心说的话，孔方全都是听了进去，所以一上来就追查起了雾气的具体来源，不弄清楚这件事，他们冒险进入寺庙，那就真的是去送死。 面对孔方的追问，陈志强也是和手下努力回忆起营地中发生过的事情。在几人七嘴八舌的讲述之下，孔方渐渐理出了一条比较清晰的时间线。 原来雾气早在觉远等人到来的时候就已经存在了，只是在岭南地区，尤其是在这个时节，早上出现晨雾是常有的事情，而且这些雾气也和正常的晨雾一样，等到太阳出来之后就会快速消散，所以众人在一开始才没有过多的注意这件事。 直到又一次，那就是某个雨夜之后，按说那天早上不应该有雾气出现。但是出人意料的是，这些雾气却一反常态地出现在了山间，似乎是不受周围的环境影响，直到这时，众人才察觉到了异常。但是偏偏这个时候，觉远等人暂时离开了营地，而那些雾气似乎只会在特定的地方出没，所以众人才没有过多的关注。 在将一切整理完毕之后，陈志强和手下的几个人都是毫无紧张的样子。他们参军多年，虽然没有打过什么硬仗，但是各种恶劣的气候经历的也不少，浓雾而已，他们还没有放在心上。但是陆明心一行人之中，除了真的不同修行的孔方之外，其他几人的脸色都是有些凝重。 孔方见状，只得无奈地开口说道，“事已至此，我们还是明天早点起来，去围墙上亲自看看那雾气是如何出现的，然后再决定接下来该如何行动吧。” 陆明心等人知道现在责备陈志强他们也不会有任何的结果，于是只得答应孔方的要求，决定明天一早去围墙上看看那雾气具体的情况。 一日无话，时间来到第二天的清晨，这时一行人虽然还有些睡意，但都是早早的就来到了营地四周的围墙之上。早在选址的时候，陈志强他们就是考虑到了视野的问题，只要站到围墙之上，那么整个山区的情况基本可以尽收眼底。 在觉远等人凝重的目光之中，只见原本平静的山谷之中，竟是凭空出现了一阵轻薄的雾气，虽然这些雾气看上去和寻常的晨雾没有什么区别，但是此刻的张子墨、觉远还有陆明心，都是在这雾气之中感受到了一种浓烈的死气。 这种死气或许对于周围的草木影响不是很大，但是对于他们这些修士来说，却是与剧毒无异，进入其中的话，必须用大量的灵力保护自己，否则很快就会受到死气的影响，而使得一身实力连一半都发挥不出来。 在观察之后，觉远三人彼此交换了眼神，最后由陆明心向孔方解释道，“孔兄，这不是寻常的雾气，这雾气之中有着浓烈的死气。若是我等所料不错的话，这应该是有邪修或是妖魔潜伏在山谷之中，借助这山谷之中大量尸身散发的死气进行修炼。若是贸然闯入的话，对我们来说极为危险。” 在陆明心说完之后，孔方有些紧张地问道，“若是如此的话，那邪修或是妖魔的实力比起你们来说如何。” 陆明心在思索一番之后说道，“孔兄，不瞒你说。在神境不现世的情况下，现在我还有觉远和张子墨就是修行者所能达到的最高层次，对方就算是修行的时间比我们长一些，但是也不会对我们造成境界上的压制。无论如何，一战之力还是有的。只是，若是冒险进入对方经营许久的地域，而且还有保护那些人的情况下，只怕我们也是有些无能为力。” 孔方在听取了陆明心的话之后，只是淡淡地说道，“好了，我心里有数了，一会我会去和陈志强商议一下具体的行动计划，等你们用完早饭之后，我们再次碰面的时候，我们就应该有具体的行动方案了。” 对于孔方，陆明心还是非常信任的，既然他说自己会制定好计划，那陆明心也就不再进行催促，而是像孔方说的那样，和其他人一起去安心享用早餐，然后在吃完早餐之后又一次来到了之前的议事厅，等着孔方讲具体的计划。 第270章 沙盘制作 等到陆明心等人在吃完早餐又一次来到议事厅的时候，孔方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大厅的中央，而在孔方的面前，出现了一个有部分地区比较模糊，但是大部分都比较清晰的沙盘。在察觉到陆明心等人到来之后，孔方开口说道，“时间仓促，我也来不及制作更加精致的沙盘了。还请几位见谅。” 在孔方说完之后，陆明心的目光不由得落到了沙盘之上，他之前并没有见过类似的沙盘，不知道孔方现在制作的这个有什么问题。但是他以直觉来观察，只觉虽然和自己这几日观察到的景象有些出入，但也不过如此。 这时，一旁的陆明月却是摇着头说道，“孔兄既是要制作沙盘，为什么不叫我等一起。我要提醒孔兄一句话，叫做‘望山跑死马’，意思是有时人会因为对山的大小产生误判，而错误地估计了人和山的距离。这个沙盘，我觉得孔兄真是错估了我们将要去的地方的大小和距离。可以说基本上是废了。” 在陆明月开口之后，就连一旁的陆明心都觉得他的话有些过分了。 在孔方身边的陈志强更是毫不客气地说道，“陆姑娘好大的口气，若是觉得孔公子制作的沙盘不行，不如你亲自制作一个怎么样。”作为一个行伍出身的人，他亲眼看到了孔方制作沙盘的过程，知晓其中的不易，有些见不得陆明月的贬低。 陆明月闻言，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地退到了一旁。 不过让人没想到的是，在陈志强呵斥陆明月之后，孔方却是目光幽幽地看着他，充满了警告的意味。陈志强在察觉到孔方的目光之后，也是有些疑惑地开口问道，“孔公子？” 孔方深吸一口气，然后说道，“虽然陆姑娘说得有些过分。但是她明面上在质问我，实际上却是在帮你们兄弟。试想，若是我借助着错误的沙盘制定了有问题的计划。到时出了意外，牺牲的可都是你的兄弟，陆明心他们道法高深，就算不能战胜对方，但是自保有余，你们可以吗？” 在孔方说完之后，陈志强也是清醒了过来，急忙向着刚刚被自己呵斥的陆明月道歉，“陆姑娘，对不起，刚刚是小人冲动了。” 陆明月听到陈志强的道歉，却是开口说道，“修行之人有句话，叫做‘良言难劝该死鬼，慈悲不渡自绝人。’我等说话断不会无的放矢，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缘法，若是你们执意而为的话，我们也不会强求。”陆明月的话虽然刻薄，但却是实情，若真是有人一意孤行，他们这些修行之人可不会兜底。 陈志强从陆明月的话中听出了怒意，但是也知道她所言非虚，于是连忙说道，“姑娘这是哪里的话，我们到时一定听几位的嘱咐，不会擅自行动。” 这时孔方也是回过了神，然后开口说道，“给我准备几根笔直的木棍，还有几条丈许长的绳子。我要对这座山进行更加准确的测绘。”孔方说话的同时，手指向了沙盘中的一座山，这座山正是此次他们将要攻略的山头。 见到孔方开口陈志强虽然不知道孔方的想法，但还是认真地按照孔方的要求拿来了绳子和木棍。孔方在检查好陈志强拿来的东西之后，对陆明心等人说道，“不管陆姑娘的质疑对不对，不过这座山的测绘确实既然涉及了众人的性命，丝毫马虎不得。孔方还请诸位再等一天，容在下测绘一番。” 对于孔方的要求，陆明心等人自然是没什么问题，他们和孔方的关系，一天完全不是问题。而对于陈志强他们而言，孔方多等一天，完全是在为他们的安全着想，他们更加没有拒绝的理由。 在两边都同意之后，孔方正式开始了自己的测绘工作。孔方的做法很简单，就是在营地之中找到太阳升起之后的一块山影作为锚点，以陈志强拿来的木棍作为参考，以此来准确计算山的高度和其它的信息。 不同于陆明心等人在略作了解之后就离开，陈志强等人却是不断地向孔方打听着这个方法在使用时的种种细节。他们是行伍之人，自然是能知道孔方这个方法在行军时的意义。而孔方也是没有私藏，对于陈志强的问题都进行了详尽的解答。只是在最后，陈志强称赞他的时候，他做出了解释。 “这个方法，乃是前朝刘徽大人提出的，当时刘徽大人以这个方法准确地计算出了泰山的高度，乃是我等的楷模。”孔方似乎非常介意陈志强将这个办法视为自己的创造，急忙更正道。不过对于陈志强来说，刘徽是谁，不熟，不熟。 而在和陈志强交谈的同时，对着太阳西沉，孔方也是将此次重新测绘所得到的结果整理了一下。一开始还不要紧，但是随着计算，孔方的表情变得越来越凝重。而在真正地将所有的数据汇总完毕之后，就连孔方都是忍不住惊呼，“怎么会这样？” 孔方的惊呼，让原本等待结果的人都是不由得看向了他。孔方见到几人投来了目光，也是开口解释道，“实不相瞒，在下之前测量那座山的时候，使用的是‘跳眼法’。虽然没有多换几个地方，但是其实和此番使用的方法原理基本一致。但是结果却是大相径庭。” 在孔方说完之后，陆明月则是在略作思索之后问道，“孔兄在测量的时候，可是雾气还未消散之时？” 在听到陆明月的问题之后，孔方在思索片刻之后谨慎地说道，“也可以这么说吧。在下前番测量的时候，那时雾气已经开始消散，不然在下看不到山峰，如何进行测绘。”孔方说到这里不由得停顿了一下，然后看向陆明月问道，“难道你想说。” “没错，就是这样，那雾气确实会对人的感知造成影响，这才让孔兄对距离和大小产生了误判。”陆明月开口说道。 在陆明月开口的同时，陆明心等人还好，能影响感知的鬼物他们不是没有遇到过。就算是没有经历过‘鬼打墙’，但类似的事还是遇到过的。但是陈志强等人却是面色凝重了起来，军队是非常讲究协作的，若是有这样的东西存在，他们和各自为战有什么区别。 不过在他们胡思乱想的时候，孔方却是打算对沙盘进行修改，并且开口说道，“今天晚上在下会连夜对沙盘进行修改，并且对之前的计划进行完善。诸位稍安勿躁，在下一定会竭力保证我们每个人的性命的。” 对于孔方的话，陆明心等人不以为意地点点头，因为他们足以自保，所以孔方的保证对他们没有多少触动。但是一旁的陈志强却是一脸感激之色。身为军人，他见过太多急于建功而罔顾手下将士性命的人了。现在孔方这样的表态着实让本就心里没底的他们安心了不少。 一夜无话，陆明心等人在第二天再次吃完早餐来到议事厅的时候，孔方已经将沙盘进行了调整，不过在陆明心看来，似乎和昨日的沙盘变化不大。而孔方在陆明心等人来之后，却是直接找到了陆明月，开口问道，“陆姑娘，在下已经对沙盘做出了调整，不知陆姑娘有没有别的建议。” 陆明月闻言，也是认真地看向了孔方重新制作的沙盘，半晌之后，才在孔方期待的目光之中开口说道，“孔兄大才，小女子现在看不出任何的问题。” 第271章 进军计划 孔方听到陆明月的话，脸上紧张的神色终于是舒缓了下来。昨日重新测量发现事情不对之后，他也是好一阵后怕。若是等到实际执行的时候才发现问题，孔方一定会觉得是自己的失误害死了他们。 在孔方松了一口气的同时，陆明心也是开口催促道，“既然现在已经更新了沙盘，还是请你和我们讲讲具体的行动计划吧。” 说起具体的计划，孔方开口说道，“其实在下也只是有了大体的想法，至于具体如何行动，或许接下来还有做出调整。不过在下想问几位一个问题，那就是几位是想在对方最强大的时候动手，还是在对方虚弱的时候出手？” 对于孔方的问题，陆明心在听清楚之后，险些忍不住直接开口说道，‘自然是在对方虚弱的时候出手’。但是随即想到，对方不一定什么时候会变得虚弱。万一对方虚弱的时候他们的实力也是到了低谷呢？而对方强大的时候就一定不能出手吗，如果可以趁对方大意引对方入局呢？ “这是个钓鱼问题，我们出手时对方的状态固然是要考虑的一环，但却不能作为决定性的因素，还是要进行多方面的考量。我们应该在最合适的时机出手。”陆明月见陆明心沉默，开口回答道。 “难得陆姑娘如此清醒。既然如此，那我就开始将我的计划好了。我的计划说起了也并不复杂，简单来说就是十面埋伏，虚实结合。”孔方开口说道，随即有意地将众人带到沙盘之前。然后伸手对沙盘进行了讲解，详细地说明了沙盘上各个标志所代表的事物。 陆明心带着新奇地听着孔方的讲解，他确实没有想到，一个小小的沙盘，里面竟然可以容纳如此多的内容，除了地形之外，还有兵力部署，行军路线，甚至是路上的一些风物都被标注了出来。 在花费不少时间解释完自己制作的沙盘之后，孔方终于是开口问道，“诸位可以好好想想在下刚刚说的东西，有什么不明白的也可以向在下提问。”说完之后，孔方轻抿了一杯茶，讲解半天，他也是有些口干舌燥。 过了一会，见无人提问，孔方继续说道，“既然无人提问，那在下就借助沙盘向诸位说明在下此番的计划。”一边说着，孔方一边拿出了一个代表百人的令旗，然后将之插到了前方的山峰之上。 “等到晨雾消散之时，我们先派一百人在这个方向进山。这次进山以探索为主，遇到任何不对的情况都立刻撤退。”孔方说完又是拿出了另一面令旗，然后说道，“在这一百人之后，在一炷香之后，再派一百人以相同的路线进山。什么都不用做，确保前队的撤退路线就好。” 说完之后，孔方又是拿出了一面令旗，然后将之从另一个地方插到前方的山峰中，然后开口说道，“一百人从这个方向进山，也是以探索为主。遇到情况及时撤退。”然后又是将一面令旗放在了后面，开口说道，“一百人作为接应，同样是一炷香之后出发，路线相同，确保退路。” 接着，孔方又是将其余的四面令旗进行了类似的布置。看着插到山上的八面令旗，陆明心忍不住地咋舌。他虽然对于孔方的安排比较认可，但是对于对方近乎于复制粘贴的行为还是有些无语。四组一样的布置，要是都对方能对付一组的话，其它三组不是要一起倒霉。 而孔方似乎是察觉到了陆明心的想法，看向陆明心问道，“陆兄可是觉得在下的计划制定得有些过于随意了。”陆明心闻言，没有第一时间进行反驳，一来他确实有这样的想法，二来他发现有类似想法的人不止他一个。 “陆兄还有诸位朋友见谅。在下不通修行，实在是无法做到知己知彼。在对对方情况知之甚少的情况下，在下只能选择最为稳妥的行动方案。而且在下在分配人员的时候，并没有对陆兄等人的行动做出规划，也就是几位可以自行其是。想来以诸位的能力，可以做出最合理的判断。”孔方开口说道。 在孔方讲完作战计划，然后又说了自己的意图之后，陈志强忍不住看向陆明心问道，“陆道长，在下有一事想要向陆道长请教。” “陈头领但说无妨。”陆明心不知道对方有什么要问自己，但既然对方问了，他也只能尽力给出答案。 “敢问陆道长，以你的估计，这四路之中哪一路最为凶险。”陈志强沉声问道。 对于陈志强的问题，陆明心没能在第一时间给出答案，而是看向了一旁的觉远和张子墨，后者在听到陈志强的问题之后也是忍不住地沉吟起来。 见到几人沉吟，陈志强开口说道，“小人问这个不是贪生怕死。小人之前已经从孔公子那里听说了，这次的行动，基本就是让我们这些人去探索，去牺牲，好让那暗中的人露出破绽，然后由几位一举建功。小人明白，孔公子的做法是对的，可小人想为手下的兄的考虑一下。 小人手下的兄弟，有不少都是家里的独苗，上有老，下有小。要是死了，家里的顶梁柱就塌了。而且现在我们是施工队的身份，抚恤金恐怕都没有多少。小人只是想为他们求个相对的平安。” 在陈志强说完之后，张子墨和觉远也是努力回忆着上一次的经历，然后快速交换了意见。然后张子墨开口说道，“不是我等不想回答，实在是我们对对方的了解也不是很多。若是勉强回答的话，可能最危险的路线就是中间那条起伏较大的，而最安全的，就是最东边那条视野开阔的路线。” 在张子墨开口之后，陈志强一脸感激地说道，“感谢张道长的指点。小人一定安排好手下的行动。”不过在陈志强开口之后，陆明月却是说道，“其实相比于哪条路线更为危险，小女子倒是建议陈头领要注意手下人的行动，不要让他们做出危险的行为。” “陆姑娘的话小人会传达下去的。陆姑娘不必太过担心，小人的手下都是行伍出身的老兵，这些人早已将种种规制铭刻在了骨子里，断不会冒险行动。”陈志强拍着胸脯说道，他对自己的手下还是非常有信心的。作为最精锐的商队，他们肯定不会犯低级错误。 陆明月见状有些焦急地说道，“修士的手段诡异，所以诸位要注意的事情比之正常情况下要多一些。就比如说，若是可以的话，我建议陈头领的手下在进山之后，山里的水一口都不要喝。” 在陆明月说完之后，陈志强的脸上露出了凝重之色。行军队伍讲究因地补给，岭南地区气候湿润，四季都有降水，河网密布。所以根本没有北方那种用来运水的水车，就连水囊都是异常的小巧，储水能力有限。现在要是不让他们喝山里的水，还真是有些困难。 孔方也是见到了陈志强的为难之色，于是开口说道，“陈头领不必如此紧张。也许我们确实无法带着那么多的水进山。但是若是兄弟们口渴的话，多备些果蔬也不失为一种办法。据在下所知，岭南之地倒是不缺这里的东西。” 听到孔方的话，陈志强的脸色好看了很多。陆明月的要求确实让他有些为难，但孔方的建议也是非常可行。不让喝水的话，那就多带两个苹果橘子吧。 第272章 以势压人 在计划正式制定完毕之后，并没有立刻开始实施。因为陆明月的建议，所以陈志强等人决定在进军之前，要先准备好充足的物资。 虽然在觉远上次离开的时候，已经将一些可能用到的物资告知了陈志强，但是觉远给出的物资清单之中，有一部分具有很强的时效性，需要临时进行采购。不过陈志强也是事先踩好了点，联系好了相关人员，真到了需要的时候，临时采购就可以。 当天下午，陆明心等人就是看到一车车的物资从外面源源不断地运输到营地之中，这些物资正是先前觉远告诉他们需要准备的物资。而陆明月则是注意到，在其中的一辆马车之中，装着一筐筐新摘的苹果，这些苹果颜色鲜艳，一看就颇具水分。 而在物资进入的同时，陆明心等人见过的几个管事之人，此刻正带着手下紧张地清点着物资。其中一个人喊道，“兄弟们，都给我打起精神来。眼下我们马上就要进山了，山里的危险我想兄弟们都心中有数。所以这次的物资宁缺勿滥，绝不能让我们的兄弟因为物资的问题出现意外。” 在此人说完之后，点检物资的人明显地变得仔细了不少。几乎所有进入营地的物资都是得到了仔细的检查。等到物资清点完毕，几个管事的就拿着物资去向陈志强汇报。看到手下递来的物资清单，就算是以陈志强的淡定，脸上都是忍不住浮现出了肉疼之色。 一旁的孔方见状，也是不由地问道，“这次的物资，想来消耗不菲吧。” “让公子见笑了。这次的补给确实有些昂贵，为了接下来的进山行动，一个月的物资，几乎赶得上平时一年的消耗了。不过为了弟兄们能安全地从这里离开，这些消耗还是值得的。”陈志强开口说道。 “你能有这样的觉悟就好。你这次也算是为府台办事，想来事情解决之后，他不会亏待于你的。”孔方安慰道。陈志强闻言却只是苦笑没有接话。也许对于孔方，府台大人会做出一副守信的样子，但是对他们这些无权无势的人，府台大人可就没那么好说话了。 在物资就位后的第二天，整个营地就是行动了起来。陈志强做事的效率还是值得肯定的，在物资就位的同时，他就开始整合队伍，为出发进行着准备，所以到了第二天，营地中的队伍才能及时出发。 在一只只队伍走出营地之后，陆明心等人却是没有跟随任何一只队伍，而是在孔方的建议之下，一行人一起来到了围墙之上。与他们一起来到了围墙之上的，还有陈志强。 见到孔方不紧不慢的样子，陆明心有些忍不住地吐槽道，“你为什么不让我和他们一起出发，若是我们一起行动的话，他们受到的伤亡一定会小很多。” 孔方听到陆明心的话，却只是淡淡地看了陆明心一眼，然后说道，“看来我将陆兄留下来的选择果然是正确的。若是任由陆兄按自己的心意行动的话，伤亡只怕会更大。” 在孔方说完之后，陆明心自然是感觉有些不服气，不过他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反驳，于是只得看向跟在孔方身边的陈志强，有些不解地问道，“你难道就不想我们随军一起行动吗，这样说不定能让你的手下伤亡小不少。” 陈志强见陆明心向自己发问，也是认真地说道，“小人自然是想，若是可以的话，小人甚至不想让自己的兄弟冒险进山，可是小人不能这么做。小人深知，孔公子的能力远在小人之上，有他在的话，小人只需要听从指挥，尽力配合他就好。” 陆明心被陈志强噎了回来，只好将目光再次转向孔方，似乎是在寻求孔方的解释。孔方见状也是没有废话，直接远处的几处密林和山谷说道，“陆兄，以你的目力应该可以看清那几处地方吧。虽然在下不通修行，但是这些地势险恶的地方，想来也是很方便修士设下埋伏的吧。” 陆明心仔细看向孔方指明的几处地方，虽然间隔很有，但是陆明心还是看出了大概的轮廓。正如孔方所说，他所指出的那几个地方，几乎都是天然的阵法，只要稍加利用，就能发挥出巨大的作用。而且作为天然形成的阵势，破绽甚至比人造的要少一些。 不过即便是看清了这一点，陆明心还是不解地问道，“那里的地势如此险恶，我去了都是非常的危险，那些不懂修行的修士去了岂不是与送死无异？” 孔方听到陆明心的话，转身看向了他，然后开口问道，“在陆兄的心目当中，是不是觉得你和那些军士的生命平等，在下将那些军士作为牺牲品的行为让你难受？” 陆明心被孔方道破了心事，不由得后退了几步，但是随即却是想到，他的主张似乎是没有什么问题，于是又上前两步看着孔方的眼睛问道，“难道我这么想有什么不对吗？” 孔方将陆明心后退又前进的动作看在眼里，也是不由地叹了口气，随后无奈地说道，“陆兄是个好人，你这样的想法放在别的地方或许没什么问题。但现在是在行军作战，你这么想的话，就大错特错了。 要知道在行军作战之时，对将士的种类和等级进行划分，大部分都是出于能力的考量。就像是你我，我出谋划策、调动军队，而你施展法术、降妖伏魔，完全都是依照自身的能力发挥作用，谁都无法代替彼此。 眼下那座山的情势极不明朗，每一个地方都可能充斥着危机。若是陆兄带队前往的话，固然伤亡可能小一些，但是若是陆兄有了损伤，那带来的损失将更加不可估量。万一对方在击退陆兄之后，对现有的布置做出更改，那先前的牺牲岂不是前功尽弃。” “可若是在那些人出现牺牲之后，山里的敌人更改了布置，难道不一样是前功尽弃。”陆明心已经明白了孔方的意思。不过他还是有着最后的倔强，不愿意就这么落入下风。 “陆兄说得不错。不过正是考虑到了这样的可能，所以在下才坚决要带着陆兄来这里观察山中的情况。一旦进山的队伍出现伤亡，使得山中敌人的手段暴露，陆兄就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击，不给对方进行更改的机会。”孔方开口解释道。 随后，孔方见陆明心有些失神，忽然从身后推了陈志强一把，然后说道，“好了陈头领，你害死好好求求陆道长吧，你那些兄弟到底会有多大的牺牲，可就全看这位陆道长了。” 就像是事先说好了一般，在被孔方推了一把之后，陈志强直接就跪倒在了陆明心的面前，然后声音悲切地说道，“请陆道长行行好，让我的兄弟们尽可能地多活几个吧。” 陆明心见状，也是无奈地看着跪在自己身前的陈志强。他就算是对孔方的计划有所不满，但是现在看到陈志强的样子，也是不得不答应对方的要求。于是他开口说道，“你放心好了，我一定会配合孔方的计划，尽量减少你们的伤亡。” 陈志强见陆明心答应，也是迅速收敛起了悲伤的情绪，然后目光急迫地看向远处进山的队伍。而此刻，按照孔方的安排，营地中的八只队伍已经是完全走上了四条不同的道路。唯一的区别就是，走在前面的队伍似乎是更为轻便一些，而后续的队伍则是多带了一些物资。 第273章 上坡还是下坡 而在陈志强的身边，孔方的目光和他一样的迫切。虽然他在和陆明心交流的时候，似乎是非常轻视那些将士的性命，但是在内心之中，他也不愿那些将士陨落于此。他本人通晓军略，又和将门世家交好，对待边境将士的感情远比一般的文人要深厚。孔方觉得，那些将士应该牺牲在战阵之中，而不是死在莫名其妙的地方。 但是不论陈志强和孔方如何担心，已经出发的将士们是看不到他们的表情了。他们按照计划推进，不多时就来到了山脚下。最先抵达的，就是走中间道路的队伍。这些队伍中的人都是专门挑选过的，基本上不存在家中独子的情况，就算有，也是真正意义上的孤儿，父母妻子全无。 在编队的时候，这些人就是被明确地告知，他们走的路线将是四条路线之中最为危险的存在。在被告知的时候，这些人还是非常豪气的，他们也是清楚，计划中的路线必须要有人来探明，他们比剩下的那些人更合适一些。不过就算是不怕死，但是真的到了山脚下的时候，他们还是打起了十二分的警惕，生怕出现任何的意外。 看着眼前崎岖的路线和起伏的地势，带队的百夫长也是不由得紧张了起来。在他看来，这样的地形，实在是太适合埋伏了，稍有不慎，他们可能就会落入敌人的圈套之中，再无逃脱的可能。不过他也是感叹孔方的智慧，在当初制定计划的时候，他们身后还有一百人的队伍作为接应，真有什么意外，至少还能保证退路。 在简单地确认前方的地势之后，这位百夫长找来了队伍中平日里最为机灵的两个人，对他们说道，“你们两个这次作为尖兵探路。你们机灵一点，一旦发现情况不对就及时撤回，千万不要逗留。” 那两人在被点为尖兵之后，也是默默地点了点头。在被明确告知自己所在的路线是最危险的情况下，又被点为了尖兵，可以说是buff已经拉满了。但目前的情况，他们除了尽力做好自己的事情之外，就只能祈祷危险晚一点到来了，不然就算是他们牺牲了，还得有别人继续顶上。 于是在略作准备之后，两个人脱离队伍，踏上了前方的道路。不过出乎两个人意料的是，这些平日里极为危险的地方，此刻却是没有任何的问题。他们仔细查看之后，既没有传统意义的伏兵，也没有其他的危险。 带队的百夫长在收到他们的回报之后，也是觉得不可思议。但是出于对战友的信任，他还是带着队伍继续前进，一步步地向山里面走去。 看到这一幕，陈志强和孔方都是稍微放松了一些，至少这个开局还算是顺利。不过一旁的陆明心却是一脸的面无表情，在他看来，那些将士刚刚进入的地方，看似曲折起伏，但是却没有任何阴气的存在。除非有活物居住在里面，不然不会有任何危险。但是这支队伍来这里也有近两个月了，真有活物，早该发现才对。 不过就在观察的几人稍微放松的时候，作为尖兵的两人终于是察觉到了一些异常的情况。先前他们一直在观察周围的环境，探索一些可能存在危险的地方，精神高度紧张，所以没有太多的顾及自身的情况，但是现在放松了一些之后，他们立刻就察觉到了异常。 “兄弟，你有没有一种奇怪的感觉。那就是我们现在走下坡路的时候，似乎是比刚刚下坡的时候更加费力啊。”其中一个人在发觉异常之后忍不住向身边的同伴问道。其实累与不累是一种很模糊的感觉，先前两人精神紧张的时候甚至都没有察觉，此刻有人提起，另一人也是点头表示赞同。 两人在说完之后，都是不由得看了彼此一眼。他们自然知道这一次要对付的是怎样的存在，眼下出现了这样的异常，他们果断地向后方发出示警，让后面的队伍先停下来等等，免得落入了什么奇怪的陷阱还不自知。 在发出警示之后，其中一人有些心疼地拿出了自己的水壶。因为陈志强听了陆明月的建议，所以告知手下的将士不得随意饮用山中的水源，但哪怕是孔方提议以水果作为补充，但终究还是有些不足。 那人在水壶中小心地倒出一些水，然后说道，“我们的感知可能会受到影响，但是水不会，它只会向下流。”然后在两人震惊的目光之中，水壶中倒出来的水竟是缓缓地向着两人目测中的上方流去。 两人再又一次确认了情况之后，也是不由得说道，“我一直以为那些所谓的修士都是装神弄鬼、坑蒙拐骗之辈，不曾想，竟然真的有这样神奇的能力。”两人再也不敢停留，连忙回去向带队的百夫长报告了情况。 带队的百夫长听完两人的讲述，也是面色凝重地又叫了几个人去查探情况。结果就和两人说的差不多，明明看上去是上坡，实际上却是下坡，而明明是下坡的地方，实际上却是上坡。 在发现这样的情况之后，有士兵大着胆子向百夫长提议，“头，不然我们还是回去向上面汇报吧。这次不是有修士前来吗？让他们出面解决眼下的情况，我们再继续前进。” 百夫长听完之后没有表示，而是扫视了一下其他的人，他在其他人的眼中看到了恐惧与不安，于是他开口说道，“我们先原地休息一下吧。等我去确认一下情况再进一步做出决定。” 很快，这位百夫长也是来到了先前尖兵发现问题的道路。见到百夫长到来，先前负责探路的两个人和后来被派来确认情况的人都是凑了过来，向百夫长解释之前发生的情况。百夫长闻言也是向周围看去，确实如几人说的那般，这里充满了诡异。 百夫长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转身准备让兄弟们暂时退去。可就在他准备叫上几人一起回去的时候，却是发现，在忽略了前方的山峰和远处的树林之后，他竟然可以正确地辨别上下坡的道路了。这一发现让他心中一震，于是他没有开口，而是一边观察几人，一边向大部队走去。 这时百夫长也是发现，只要他以近处的景物为参考，就可以正确辨别道路，而如果去参照远处的山峰和树林，那眼前的道路就会变得扭曲。 在回到大部队之后，看着手下人殷切的目光，百夫长沉声说道，“兄弟们，我们这次进山，就是为了打探敌人的情况，眼下别说敌人的影子，甚至连真正的危险都没有遇到，我们就退缩而去。若真是这样回去了，别说如何面对那些修士，就算是在其他的友军面前，我们怕是都难以再抬起头来。” 听到百夫长的话，虽然底下的将士心有不甘，但是这诡异的情况还是让他们心中忍不住地打起退堂鼓来。百夫长见到这种情况，直接开口说道，“兄弟们不要害怕，刚刚在回来的时候，我已经知道正确辨别道路的方法了。” 随后，百夫长就是向其他人解释了自己的发现。在听到百夫长的讲解之后，底下的将士也是不由得升起了一些尴尬的情绪。他们畏惧的事物，竟然可以以这般简单的方式进行破解，而他们竟然险些被吓退，这要是说出去，真的太丢人了。 于是在士气恢复之后，这只队伍再次踏上了道路。于此同时，另一只队伍也正式走进了山中。 第274章 意外发生 不过相比于上一只队伍的小心谨慎，这只队伍的气氛就要放松很多。因为他们在来到山脚之后，发现孔方给他们划定的路线是一片视野开阔的山坡。他们走在上面，甚至可以隐约看到身后为他们压阵的队伍。再有，先前陈志强和前一支队伍说的话他们也是知道了。既然那边是最危险的，那他们的处境无疑要好很多。 所以在到达山脚之后，带队的百夫长看着眼前的道路，对身后的兄弟说道，“兄弟们，先前我们在达到这里的时候，已经是落后于其他的队伍一段路程了。我相信你们也是听说了，我们这条道路相对没有那么危险，所以我建议兄弟们加快速度，争取追上其他队伍的进度。” 所有的将士都是有些争胜之心，他们被安排在相对没那么危险的地方，本身已经弱了其他人一头了，若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被人甩在后面，他们就更加无地自容了。于是在这种心态的驱使下，他们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一开始，一切都非常的顺利，虽然上山的道路有一定的坡度，他们走在上面要比在平地上赶路费力不少，但这些人都是行伍出身，只是赶路的话，他们完全可以坚持下去。但是在走了一段之后，他们就发现了这条路上的一些问题。 尽管地形相对平坦，视野也是较为开阔，但是同样的，这条路上也没有任何的遮阴之物。他们走在上面，不得不顶着头顶上的太阳前进。虽然岭南地区潮湿多雨，但是岭南地区的太阳也是格外的毒辣，一行人走在这里，不多时就是在太阳的炙烤下产生了头晕目眩的感觉。 就连带队的百夫长，在走了相当的一段路之后，也是不由得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在稍微振作精神之后，他看向了周围的兄弟。这一看，他也是不由得一阵心疼。尽管他的兄弟们都在咬牙坚持，但是身为百夫长的他都是感到了不适，更何况是手下的兄弟呢。 于是在略作思索之后，这位百夫长决定让手下的兄弟们暂时休息一下。听到他的命令，手下的兄弟们连忙停了下来，开始在周围相对阴凉一些的地方开始休息。虽然在赶路的时候没有合适的遮阴之物，但是这里还是有一些凸起的岩石可以暂时遮住阳光。 百夫长看着周围喘着粗气的兄弟，也是无奈地吐槽道，“虽然这条路看似平坦，但是真的走在上面，却是能感受到太阳的火热。看来想要快速通过这里并不容易啊。” 在他感慨的同时，休息中的将士们也是自顾自地开始了补给。先前因为赶路，几乎所有人都是感到了口干舌燥，眼下休息，不少人都是拿出了随身的水壶开始饮水。但正如陈志强担心的那样，岭南地区水网密布，往往不会缺水，所以他们的水壶也是非常的小巧，现在刚喝两口就见了底。 于是在水壶中的水耗尽之后，有些将士开始在周围寻找水源。很快，他们就在一个相对隐蔽一些的地方找到了一条小溪。在找到小溪之后，发现小溪的将士也是没有私藏，而是喊来其他人一起取水。很快，队伍中的骚动就是引来了百夫长的关注。 在听完手下人的报告之后，这位百夫长立马想起了陆明月说过的话。连忙制止手下兄弟取水的行为，让他们以之前携带的水果解渴。虽然他的命令有些不近人情，但手下的兄弟还是执行了命令。只是在他开口阻止之前，已经有相当一部分的人引用了刚刚发现的溪水。 在这个插曲之后，这支队伍又是再一次踏上了前进的道路。不过在他们继续前进的时候，跟着他们身后的队伍也是发生了一些变化。 按照孔方的要求，在前一队进山之后，后面的队伍要和前队保持相当的距离，确保退路，同时在前队发生意外的时候进行接应。所以在前队沿着道路前进的时候，这一队也是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在确保不会被一网打尽的同时，也是保持着可以观察到对方的距离。 而在前队感到口干舌燥的同时，后队走在同样道路上的人自然也是有着相同的感觉。毕竟他们和前队的区别只有一个，那就是比对方晚出发了一炷香的时间，除此之外，两队的情况基本相同。 于是在前队开始休息的时候，尽管后队的体力比起前队要好上一些，但是也有人向这一队的百夫长提出建议，希望可以一道进行休息。而这一队的百夫长，在看到兄弟们的情况之后，也是认可了兄弟们的想法，毕竟他们的任务是确保前队的退路，眼下前队还在他们的视线之中，他们自然可以进行休息。 不过和前队稍有区别的是。因为晚出发了一炷香的时间，所以他们不似前队那般干渴，不少人的水壶之中还有存水，再加上这一队的百夫长对于陆明月的话比较上心，第一时间就是告诫手下的兄弟不要饮用这里的水。所以他们之中并没有出现到四周取水的情况。 而就在休息的时候，有人发现，在前队所在的地方，似乎是出现了奇怪的光晕。最开始发现的人甚至是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还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而在反复确认之后，他终于是将发现告知了身边的人，身边的人反应和他差不多，也是反复确认之后才敢确认自己的发现。 很快，这一情况就是被告知了百夫长，这位百夫长也是第一时间赶来确认情况。却是发现，此刻他们眼中的前队那边，确实是升起了奇怪的光晕，而在光晕的映衬之下，周围的景物都是变得有些模糊了起来。 这时这位百夫长怎么能不知道出了事，于是赶忙派出尖兵去向前方确认情况。其实两队的间隔不算太远，只要找一个嗓门够大的将士，在合适的地方大声喊叫就可以引起对方的注意，所以这位百夫长也并未太过担心。 但是很快，尖兵一脸紧张地跑了回来，然后紧张地对百夫长说道，“不好了，我们联系不上他们了。” 这位百夫长也是不解，他们现在距离前队的距离只是比一箭之地要远一些，想引起对方注意的方法太多了，怎么可能联系不上呢。尖兵见到百夫长不解，一时间也是不知该如何解释，只得开口说道，“头，你还是跟我一起来看看吧。” 很快，百夫长和尖兵一起来到了先前尖兵到达的地方。百夫长看着远处的前队，有些不解地问道，“他们不就在那里吗？你怎么会联系不上他们呢？” 见到百夫长还是没有理解，这位尖兵开口说道，“头，难道你没有注意到吗？从刚刚那里到现在这个地方，我们看到的前队是一模一样的。” 直到此时，这位百夫长终于是意识到了问题的所在。对方说的没错，依照正常的经验，他们已经走了不断的距离，而且高度发生了不小的变化，但是看到的‘前队’却是没有丝毫的变化。现在最大的可能就是他们自己出了问题，他们看到的前队根本就不是真正的前队，他们产生了幻觉。 发现这个问题之后，这位百夫长终于是紧张了起来。修行界手段诡异，他现在也是不敢确定，到底是前队出了事，还是自己这边要出事。但是眼下两队的联系就这么被悄无声息地割裂了，总归不是什么好事。“求援吧。”百夫长叹息着说道。 第275章 蜃景 在听到百夫长的命令之后，跟他在一起的尖兵不由得愣了一下，然后开口问道，“头，我们现在没有遇见敌人，也没有遇到真正的危险，就这么求援真的好吗？” 百夫长明白他的意思，眼下他们来探路，什么发现都没有却是直接向后方求援，实在是有些丢人。不过，有些事，不是脸面的事。这位百夫长说道，“虽然这样确实有些丢人，但是现在，若是不求援的话，我们还没有深入，完全有退出的可能，但是联系不上前队，前队出了事怎么办。” 尽管这位尖兵想说这样开阔的地方，就算是遇到了那座寺庙之中才有的僵尸，他们都是有机会对抗一番。但是又想到对方当着他们的面，就不知不觉之间切断了他们和前队的联系，又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百夫长见到他不再说话，也是开口说道，“收拢队伍，警戒四周，不要随意走动，派人回去求援，在那几位到来之前，任何人不得私自行动。”周围的将士听到他的语气，知道这是不容置疑的军令，于是在分出人去求援之后，其他的人都是聚集在一起，认真地警戒四周。 此刻，在孔方等人的观察之中，前队依旧在小心谨慎地向前探寻，而后队却是莫名其妙地停了下来，更让人不解的是，他们和前队的距离相当之近，而且地形平坦，按说应该很容易联系上对方才对。 不过在他们不解的时候，信使却是以相当惊人的脚程在向营地之中赶来。刚刚遇到的情况百夫长已经向他交代清楚。虽然他们没有遇到危险，但是如果他们不赶快行动的话，只怕前队就危险了。对方能悄无声息地切断联系，想来不是要对付他们，就是要对前队下手，既然他们眼下无事。信使不敢多想，只能加紧赶路。 很快，在信使急迫的情绪之中，从山脚到营地之间的路就被他走完。在见到孔方的时候，他累得上气不接下气，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陈志强见状也是只得亲自来到他的身边，帮助他调理气息，希望他尽快回复过来，将事情对几人说清楚。 终于，在将气息理顺之后，信使终于是对几人讲述了遭遇的情况。在说完之后，信使也是不由得说起来百夫长的担心，“几位还是快去看看吧，若是几位不去的话，只怕前队的近百人都要遭遇不测啊。这些人大都是上有老下有小，一旦出事，一大家子人就都完了啊。” 在信使开口之后，陈志强也是不由得担心起来，他先前在问了陆明心之后，特意调整了人员组成，眼下联系不上的前队之中，大多是一家的顶梁柱啊。于是他也是不由地向陆明心说道，“陆道长，我希望你能尽快出手解救他们。” 还不等陆明心说什么，围墙下就是传来了一阵马匹的嘶鸣声，然后陆明月的声音就在下方传来，“师兄没时间犹豫了，我们尽快出发，那些人的底细可以之后再打探，现在的话，还是尽快保证将士们的安全吧。” 就连陈志强都不知道陆明月何时将马车带了过来，不过眼下这个不重要，他们要尽快出发才是正理。这时，孔方也是说道，“此番陆兄带着师妹前去就好，我和觉远以及张子墨会在这里继续压阵。相信以陆兄的能力，只是将那些人带回来还是没有问题的。” 陆明心见状，也是不好再说什么，直接就上了马车。而在陆明心上车之后，却是发现，那位信使被叫过来指路，而负责赶车的人，居然是陈志强。陈志强见到陆明心看他，开口说道，“现在联系不上的那些人都是有家室的人，小人出于私心想让他们去安全一点的地方，却不想这反而害了他们。” 陆明心闻言也是一阵沉默，他当初告诉陈志强的事情，是基于经验的判断，其实他心里也是没有底，却不想陈志强真的因他的推测而改变了部署。想到这里，他心中也是升起一阵愧疚。不过在陆明心思索的时候，陈志强却是在信使的指引之下，将马车的速度加快到了极致。 很快，一行人就是来到了山脚下。到了这里，马车就是再难以前行了。一行四人只得下车步行。不过在信使和陈志强焦急的情绪之中，四人的脚步越来越快。饶是陆明心兄妹平日里脚程不差，此刻都是感到了一种由衷的疲惫。 终于，陈志强见到了带队的百夫长，一见面，陈志强就是焦急地问道，“眼下情况如何，你继续联系了吗？” 这位百夫长也是没有想到陈志强和陆明心会这么快就赶过来支援，不过他还是将自己的经历一五一十地说出，同时也告知几人，他们眼下确实联系不上前队。 在听完百夫长的描述之后，陆明心也是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他也有些不明白眼下的情况，于是只得说道，“既然如此，我还是先对这里的人进行一番检测，看看他们有没有受到邪术的影响。” 说完之后，陆明心就是掐起法诀开启灵视，认真地观察起周围的将士。不过陆明心很快就是发现，这些将士没有任何问题，身上也没有受邪术影响的迹象。这样的发现让陆明心有些不解，既然这样，那他们为什么会受到幻觉的影响，联系不上前队呢？ 而在陆明心不解的时候，一旁的陆明月却是开口说道，“师兄，我刚刚理顺了一下这只队伍行动的轨迹，我相信如果不是受到场地法术影响的情况下，他们应该不会如此。但是我们在这里却是没有发现场地法术的迹象。看来这些人没有受到影响。不如我们也去看一看先前他们察觉异常的地方吧。” 陆明心现在也是感觉自己的脑袋里一团浆糊，于是只得死马当活马医，去先前这只队伍察觉异常的地方进行观看。 很快一行人来到了先前他们察觉异常的地方。在看到前队的影像之后，陈志强不由得大声呼喊起来，他的声音极具穿透力，陆明心在他身边甚至都能感觉到地面的震动。但他们看到的前队就是幻觉，任凭陈志强如何呼喊都不会有任何的回应。 在数声呼喊没有回应之后，陈志强有些颓废地坐到了地上，有些无助地说道，“难道我们就这么看着他们消失在我们的面前，却什么都做不了吗？” 陆明心文闻言也是试图使用神降术来看破眼前的情景。结果就是，曾经无往不利的神降术这一次竟然失效了。陆明心没有受到任何的反噬，但是他的神降术也是没有起到任何的效果。对于这样的情况陆明心也是感到一阵骇然，难道连神降术也是无法看清眼前的真相吗。 不过就在陆明心思索的时候，一旁的陆明月却是开口说道，“陈头领不必担心，眼下的情况其实没有什么危险，只是某种意义的障眼法而已。” “障眼法？”陈志强不解地问道。 “没错，就是障眼法。不知道陈头领有没有听说过‘蜃’？”陆明月开口说道，“眼下的情形，应该就是这里出现了蜃气，这才使得我们看到了幻象。而且这种幻象可以说是自然形成的幻象，并非修士的法术所致，所以就算是师兄，在不明真相的情况下，一时间也是无法破解。” 陈志强听不懂陆明月的意思，但是陆明心在被陆明月点破之后，瞬间明悟过来，原来是‘蜃景’啊。 第276章 求雨 蜃是传说中才出现过的神兽，本身的战力并没有多少值得称道的地方，也没有什么傲人的战绩。但是其神秘程度在神兽之中都是首屈一指的存在，因为其出现会伴随着大量的幻象，也就是蜃景，在被不通修行的凡人看到之后，就产生了无数真假难辨的传说。 不过即便是知道眼前的幻象是蜃景，但是陆明心一时间也是不知道该如何解决这个问题，无奈之下，他只得用求助的目光看向陆明月。 陆明月在察觉陆明心的目光之后，立刻开口说道，“其实想要解除眼前的幻象方法还是比较简单的，只要求来一场雨，雨水落下，自然可以压制住此地的蜃气，让前方的幻象消失。” 听到陆明月的话，陆明心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求雨不是一项简单的法术，想要成功，除了需要实力足够的人和正确的法术之外，还需要相应的天时地利。依照眼下的情况，就算陆明心真的完成了这个法术，那真的是黄花菜都凉了。 想到这个陆明心也是无奈地说道，“师妹啊，就算我真的从现在开始进行求雨，但是等我把雨求来，怕是几个时辰都过去了。到时失联的前队怕是会出问题啊。” 陆明月显然也是听出了陆明心的担心，于是开口解释道，“师兄说得不错，可求雨是一劳永逸的方法。若是成功的话，应该可以在相当长的时间内压制住这里的蜃气，让幻象消失。至于师兄担心求雨法术耗时过长，前队会出现却是大可不必。 师兄不要忘了，只要师兄完成了第一步，唤来了乌云，其实那些人的安全就有了保证。要知道即使此地存在蜃气，但是一旦乌云遮日，这蜃气缺少阳光的加持，威力也会消减很多，而且这种削弱在他们的眼皮底下发生，他们不会在同一件事上栽两回地。” 经过陆明月进一步的解释，陆明心安心了不少。求雨有四步，招云、鸣雷、降雨、收云。若是让他进行到第三步才能起作用的话，就算是天时地利到位，怕是也要用至少一个时辰，那时前队的情况就难以预料了。但现在要是完成招云就可以帮助到前队，那时间就来得及了。 想通一切，陆明心也是观察起周围的地势来，想要进行求雨，合适的地势是必不可少的。只有找到合适的地方，才能用法术勾连天地，从而完成降雨。不过他们的运气不错，陆明心只是简单地观察了一会，就是找到了合适的地方。 随后，陆明心也是不再犹豫，一边进行布置，一边和陈志强讲明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在一开始听到陆明心要求雨的时候，陈志强也是担心那样会耗时很久，但是知道只要乌云遮日就能让蜃气消弱之后，陈志强拍着胸脯说道，“陆道长不必担心，只要蜃气消弱，我们一定不会再次中招。” 陆明心闻言，也是不再理会他们专心开始求雨。其实求雨在道门是相当常见的法术，在各地的道门，只要是与世俗有所接触的，基本上都会面临类似的需求。在干旱之年，道门往往是被视作最后的救命稻草，百姓们在临近绝望之际都会希望道门能求来雨水。 但是求雨本身却是极为高阶的法术，因为除了要上禀相关神只之外，还得有合适的地利，甚至于自身的传承和实力都要足够强大，这样才能得到神只的认可，从而唤来雨水。在正式突破第三层之前，陆明心甚至觉得自己连尝试的必要都没有。 在按部就班地做好准备之后，陆明心点燃檀香，开始调节气息。其实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陆明心都是省去了这一步骤，因为随着修为的增长和法术施展的纯熟，他现在很轻松地就可以进入状态，可以心无旁骛地施展法术，或者说可以不受影响地施展法术。但是眼下，他需要如此。 终于，在将焦躁和不安压在心底之后，陆明心终于是正式展开了求雨。在一些古籍之中，求雨只需要四道符咒就可以了。但是现在，在千年前的大战之后，鬼物和神灵都是难以现世，求雨不再是那般简单的事物。 不过随着陆明心的不断祷告，很快，一阵清风从祭坛之中刮过，陆明心见状也是松了一口气，然后将目光转向一旁观察警戒的陈志强，然后微微点了点头。后者会意，抬头望天，小心注意着周围的一切变化。 很快，原本晴空万里的天上不知从何处出现了朵朵乌云，这些乌云很快连结到了一起，让得天上的阳光被遮蔽，整个天地都是暗沉了下来。 这时，那个带队的百夫长有些激动地跑过来喊道，“头，头，那些幻象变得黯淡了。”不过对于这个百夫长的激动，陈志强只是面色严肃地看了对方一眼，然后有用目光向他暗示一旁的陆明心正在施法。意识到自己失态的百夫长瞬间收了声，然后轻声说道，“那些幻象。” 陈志强不等他说完，直接开口说道，“不要说废话了。留下几个兄弟在陆道长这里警戒，其他人和我一起赶紧出发，争取早点找到前面的兄弟。” 百夫长闻言也是快速地点了几个人守在陆明心的身边，然后带着其它的人跟随在陈志强的身边，和他一起去前面寻找失联的前队。 很快，陈志强就是再次和人来到了先前遭遇幻象的地方。现在乌云遮日，就像陆明月说的那样，虽然此时幻象并没有彻底消失，但是却已经变得无比黯淡，完全达不到先前那般可以混淆视听，让人难辨真假的程度。 陈志强注意到身边的兄弟对于前方的幻象还是有些迟疑，于是开口说道，“前面的兄弟和我们失去联系已经有了相当长的时间，眼下可以说生死未卜。兄弟们，你们要明白，他们落到这个地步，固然有我的责任，但是他们也是在替你们去牺牲。 眼下陆道长已经施法让那些幻象失去了迷惑我们的能力。难道我们只是出于畏惧，就要置那些兄弟的性命于不顾吗？”陈志强说到后面，语气变得沉重起来，他不只是说给兄弟们听，也是在为自己打气，他不能舍弃那些人，说什么都不能。 在陈志强说完之后，带队的百夫长没有再说什么动员的话，只是走在最前面，然后向身后的兄弟挥手说道，“出发。”在两人的带动之下，虽然这些人的疑虑没有完全消失，但还是坚定地踏上了道路。 陆明心看到这一幕，也是无奈地叹了口气，看来这求雨的法术，他要硬着头皮继续进行下去了。于是在又是一番紧张的准备之后，陆明心再次开始了另一番不一样的祷告。随着他的祷告，原本连结在一起的乌云变得愈发地暗沉下来。 而在乌云变化的同时，陈志强带着人快速地向前方赶去，现在的幻象，已经模糊得连人脸都看不清了。但正是如此，那些幻象却给人一种极为可怖的感觉，就连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陈志强都是觉得有些心惊肉跳。不过好在有百夫长跟在他的身边，他也是一样强忍着恐惧继续前进。 两人在如此近距离的情况下，都是能感受彼此的恐惧。但是在脸上，两人不约而同地露出坚毅的神色，脚步丝毫不停地向前方走去。‘将是兵之胆’此刻的他们，有着和常人一样的感官，但是却没有恐惧的权力。他们必须坚强起来。 第277章 两队会合 在在相互扶持之下，两人带着队伍快速地向前面走去。终于像是经过了什么无形的屏障一般，两人眼前的幻象消失不见，转而出现在两人的身后，前方真实的环境出现在两人的视线之中。看着周围依旧开阔的环境，两人也是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 他们都是行伍出身，虽然不知道那个幻象的原理是什么，但是在视线受到影响的时候，他们本能地就会产生一种危机感。似乎在他们观察不到的地方，随时会冒出莫名的存在给他们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 眼下视野恢复正常，他们也是尝试再一次和前队取得联系。令两人惊喜的是，在他们的信号发出之后，很快就是得到了回应，而且位置离他们还不是很远。 尽管这位百夫长有些心存疑虑，但是一旁的陈志强却是说道，“我们的联络方式可以到了出发之前才临时约定的。现在对方的应答没有问题，想来应该不会有什么意外。” 其实这位百夫长知道，如果真的有其它的情况，那就只能是前队的百夫长叛变了。但他们这几个百夫长，就算是彼此之间的本事有所差距，但是在忠诚度上，那就是绝对可以放心的。而且这位百夫长要是提出来这个问题，那不是把自己也放上去了吗。 不过好在，没有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当陈志强接近回应信号的地方之后，很快就是见到了失联一段时间的前队。一见面，陈志强就是紧张地问道，“在失去联系的那段时间，你们没出什么事吧？” 前队的百夫长看到陈志强亲自到来，也是连忙说道，“头，让你担心了，我们前队没有任何损失。” “那你们在失联之后发生了什么？”陈志强急忙追问道。 前队的百夫长闻言，也是开口说道，“在大约一个时辰之前，我们在略作补给之后，也是选择继续前进，于是打算派人和后队联系一下。结果却是发现，那时看到的后队已经不是后队了。在反复确认之后，我们意识到那时看到的后队就是幻象。 在发现这一点之后，我的第一反应是离那个后队尽量远一点，于是就让手下的兄弟一边小心探索前方的路况，一边加速前进。但是在走了一段路之后，我们发现那些幻象并没有和我们拉开距离，似乎始终和我们保持相当的距离。 无奈之下，我只得让兄弟们停下来，找个视线开阔的地方保持体力，戒备周围的环境，以防意外发生。一直到刚才，有人隐约听到了头的声音。我们试图回应，但是过了这么长的时间，大家都口干舌燥难以开口。不得已之下只能继续原地等待。” 就在两队人马对接的时候，天空之中忽然变得电闪雷鸣，原本就模糊的幻象，此刻更是在雷鸣电闪中彻底的消失。 陈志强看着身后彻底消失的幻象，也是开口说道，“这次我们能找到你们，也是多亏了陆道长的法术，若不是他招来乌云遮蔽了阳光，那些幻象也不会变得模糊。现在我们既然会合了。就先回去和他会合，再决定接下来如何行动吧。” 前队的人在经历了此番诡异的场景之后，心中也是有了不少对于修士的敬畏，此刻陈志强说是要让他们返回，他们自然是愿意的。 在幻象消失之后，心里放松下来的众人脚步不自觉地加快了不少，很快就是再次回到了陆明心所在的位置，而不知道前方情况的陆明心还在继续进行着祷告。陈志强在知道陆明心的情况之后，也是吩咐手下人不得进行打扰，让陆明心安心进行下去。 不过在陆明心继续施展求雨法术的时候，陆明月却是用目光在人群之中扫视，半晌之后，陆明月开口问了陈志强一个有些奇怪的问题，“陈头领，你在接这些人回来的时候，有确认过他们是自己吗？” 陈志强被陆明月这么一问，也是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由得开口说道，“陆姑娘，小人听不懂你的意思，不知道陆姑娘能不能仔细解释一下。” 陆明月闻言叹了一口气说道，“修士之中有夺舍之法，可以在不改变一个人外貌的前提下替换对方的灵魂。所以你们看到的人，其实不一定还是原来的那个人。” 在陆明月解释之后，不只是陈志强有些不知所措，前队的那些人更是疑惑不满。其中一个人忍不住向陆明月问道，“你什么意思，难道是想说，我们这些人不是自己，被人换了魂了吗？” “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你们身上有类似法术的气息。你们最好确认一下，免得自己兄弟被人调包了都不知道。”陆明月面无表情地说道。 听到陆明月的话，前队的人有些炸锅。他们回来的时候可是和后队的人打听过了，陆明月对于后队的人可以没提这样的要求。本来他们对陆明月还是有一些好感的，毕竟陆明月在解救他们的时候还是出了力的。 见到手下的人躁动，陈志强立马板着脸严肃地说道，“你们这是干什么？听不懂陆姑娘的话吗，类似的事情我们在对付尸毒的时候不是做过吗？就算陆姑娘判断失误，你们确认一番也不会少点什么，为什么不做，难道有人心虚吗？” 看到陈志强帮着陆明月说话，前队的人虽然还是觉得屈辱，但还是按照规定步骤做起了测试。先前在防止僵尸渗透的时候，他们制定了一套测试被咬伤的人是否保持清醒神志的方法，以此来确定投喂食物的时候采取什么样的防护。这有效地避免了无谓的伤亡。 不过在测试之后，前队之中根本就没有失去自身神志的人。得到这样的结果之后，陈志强也是舒了口气，然后看向陆明月问道，“陆姑娘，这下可以了吗？” 但可惜的是，陆明月在听到他的话之后，却是面带苦涩地摇了摇头，然后开口说道，“我之前就告诫过。修士的手段诡异，若是可以的话，山中的水尽量不要引用。后来孔方还给出了代替之法，现在看来，并不是所有人都将这件事放在了心上。” 陆明月一边说着，一边来到一个人的身前，然后看着那个人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呢？” “黄四，我叫黄四。”那个人似乎不知道为什么陆明月要问他，急忙开口说道。 “不是他们叫你什么，而是你的本名，父母起的那个，或者说是你的大名。”陆明月追问道。 在陆明月追问之后，那个人支支吾吾了半晌都没有给出答案。这时，陆明月有些戏谑地说道，“你答不上来是吧。先前你对答如流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你了。你回答得太过标准了一些，甚至连岭南人该有的口音都没有。我猜你是用了某种读心之术吧。 只是可惜，对于你的本名或者说是大名，我也并不清楚，所以你无法使用类似的能力从我这里得到答案，因此你回答不上来。是不是。” 在陆明月说完之后，那个人瞬间面露狰狞之色，然后开口说道，“可恶啊。那些人都发现不了，为什么你可以发现不对。在有一段时间，我就可以夺取那个人的存在，代替他生活了。” “或许是命数吧。你夺人存在，借体重生，本就是逆天而行，就算是没有遇到我，也会有别的人或者事出来阻止你。现在，你还是放弃，安心去投胎吧。”陆明月叹息着说道。 第278章 找替身 在陆明月开口之后，周围其他人看向他的眼神也是发生了变化。原本他们并没有任何这个人有什么问题，因此在这一观点出发，很多原本的问题就被他们忽视了。现在陆明月直接点破了这个人的问题，有理智的人尝试从客观的角度分析，确实发现了一些不同寻常之处。 见到周围的人在悄无声息地逐渐离自己远去，这个人似乎也是放弃了挣扎，开口问道，“我现在还有退路可以走吗？” “有的，有道是‘苦海无边，回头是岸’，现在你放弃取代那个人的存在，将其放归。我可以做主让他们不再继续为难于你，让你安心投胎。”陆明月开口说道。 那个人闻言，也是在挣扎了许久之后开口说道，“晚了，被我替换的那个人，已经落到了那一族的手中，怕是再也回不来了。” “那一族？你说的是什么人？”陆明月发现自己似乎是接触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连忙追问道。 “他们是鬼薪一族。”眼前之人在开口说出这个名字之后，眼中立刻失去了神采，就像是灵魂被抽走了一般，整个人瞬间愣在原地，再也不能说出半个字。 陆明月看着眼前失去神采的人，也是无奈地叹了口气。看来对方在来之前，已经是被施加了邪术，一旦对方透露不该透露的秘密，瞬间就会被抽走灵魂，沦为行尸走肉，不过好在她阻止了对方的渗透行为，并且得到了线索。 在那个人倒下之后，陈志强终于是忍不住问道，“陆姑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只是这个鬼魂找替身的行为被我破解，现在被幕后之人解决了而已。”陆明月轻声回应道。 “找替身？”陈志强听到陆明月的话也是一脸的不解，看了眼身后的人，随即开口问道，“找替身不是说鬼魂害死生人，让其取代自己的位置，好让自己得到解脱吗？就像是一些河段有水鬼的传说，不少进入那里的人都会被莫名地拖入水中。” 陆明月闻言，也是开口解释道，“你说的也是一种找替身的发生，不过这种情况的发生还是和那里的土地有很大的关系，只有一些特殊的地方，有着束缚、收容灵魂的能力，使得地缚灵出现并壮大，这才会出现你说的那种情况。而现在，你们遇到的是其它的情况。 刚刚的那个鬼物，他的能力是取代原主的一切因果，让你们以为这个鬼物就是原主，从而代替原主生活下去。一开始的时候，还是有一些灵觉相对敏感一些的人可以察觉到一些不和谐之处，毕竟他不是原主，总有些不对的地方。可是一旦时间长一点，他甚至可以改变你们的印象，让你们觉得原主就是如此。 一旦到了那个时候，就算是我也是无法再对他做些什么了。就像是刚刚，若不是你们因为对我的信任，而心存疑虑，那么就算是我点破了他的存在，你们也会同我争辩，而不会再给我彻底降伏他的机会了。” 在陆明月解释完的同时，随着陆明心法术的施展，天上开始飘下蒙蒙细雨。见到这一幕，陆明月也是不由得看向了陆明心的方向，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神色。也许陈志强他们不清楚，但是陆明月却是知道，陆明心做到这一步意味着什么。能改变天象，他就是真正意义上的修为有成了。 而在陆明心这边，看到天上落下蒙蒙细雨之后，他也是暂时停止了施法。然后转身看向周围守护他的人，开口问道，“现在距离开始施法过去多久了。” 在陆明心开口提问的时候，原本对于道士有些不屑一顾的他们，此刻对于陆明心也是充满了敬畏，听到他的问题之后，领头的人立刻恭敬地说道，“陆道长此刻距离你开始施法过了大约半个时辰。” “幻象消失了吗？陈头领他们回来了吗？”陆明心追问道。 不过陆明心刚问完，陈志强就是带着人马来到了祭坛的附近，然后开口说道，“陆道长本事高强，现在幻象已经完全消失了。前队的人我都带回来了。” 可惜在陈志强开口之后，陆明月有些黯然地说道，“我们还是晚了一些，不然的话，在那个人刚刚被顶替的时候发现端倪，我们还是有救回他的机会。” 陆明心听说有人被害，也是紧张了起来，然后开口问道，“那个人被顶替了多久了？你们做好撤退的计划了吗？” 听到陆明心的话，陈志强也是看向了前队的百夫长，这位百夫长思索片刻后说道，“从幻象出现之后，那个人似乎就有些不对了，想来就是那个时候被顶替了吧。至于撤退，我想没有这个必要吧。就算我们的兄弟落到了对方的手里，也一定不会透露我们的计划。” 不过在他开口之后，陆明心却是忍不住皱了皱眉头，然后看向陈志强无奈地说道，“实不相瞒，修士总有些诡异的法子，能让不想开口的人开口，甚至可以说出自己都不太清楚的东西。眼下的情况，我建议让所有人先退回去再说。” 陈志强听完陆明心的话，脸上露出不甘之色，想起此番大规模出动，却是毫无所获，他实在是不想这么狼狈地回去。 这时，陆明月从旁开口说道，“其实孔方制定此番计划的目的非常明显，简单来说就是敲山震虎、打草惊蛇，主要就是靠着大规模的搜查来让对方暴露一些手段，从而判断出对方的所属势力，从而制定进一步的计划。眼下目的已经达到，我们可以撤退了。” “目的达到了吗？”陈志强有些不解地问道。 “已经达到了，先前我发现的夺舍之法，还有那个名字，有了这两点，就足以判断对方的所属势力了。眼下，还是让其它的队伍尽数撤离，不要徒增无谓的伤亡才好。”陆明月解释道。 听到陆明月的话，陈志强也是如释重负地向手下人交代了起来。其实在孔方制定计划之初，最先确保的，就是撤退的相关事宜。所以当陈志强让手下人安排撤退的时候，手下的两个百夫长立刻安排了起来。 很快，消息就是传递给了其它还在探索之中的队伍。在确认了命令属实之后，原本就有些担惊受怕的他们立刻做出了相应的安排，开始有序地向山外撤离。这个撤离不是简单的后队改前队，更不是简单的离开。 这是八百人的行动，在撤走的时候，自然也是要确保八百人都尽量安然无恙地回去。所以在接到撤离指令的同时，确认人数是最重要的事情。不过好在除了陈志强出来寻找的这支队伍，其它的队伍都是严格执行了陆明月的话，没有接触山中的水源，所以人数也是没有缺失。 在确认人数之后，前后两支队伍都是分成了几只不同的部分，彼此开始交替掩护着向后方退去。因为孔方事先的安排，所以在撤退的时候，前后两队还是保持着紧密的联系，倒是没有什么意外出现。 终于，在再次回到山脚的同时，就算是这些身经百战的士兵，也是不约而同地舒了一口气。他们此番没有经历任何的战斗，甚至没有经历任何的危险，但是却全程都处在精神高度紧绷的状态。这样的状态，但是却没有战斗发生，难免给人一种虎头蛇尾的感觉。 直到这些人看到了陈志强，知道了替身的事，他们再说不出抱怨的话。 第279章 鬼薪一族 等众人回到山脚的时候，觉远和张子墨适时地出现在了这里。他们在陆明心离开之后，一直在围墙那里观察。当陆明心施展求雨之术的时候，两人也是感受到了大型法术的波动，并且在陆明心将法术按部就班推进的时候，两人也是进行了一番交流。 张子墨首先开口问道，“觉远，你觉得陆兄的法术如何？” “很常见，但是贫僧做不到？”觉远如实地说道。 “怎么会？”张子墨有些不解地问道。 “这祈雨之术，需要和天地神祗沟通，但是那几位掌管雨水的神只，似乎对佛门并不友好。”觉远说道。 张子墨闻言也是不由得一阵沉默，随后说道，“说出来觉远你可能不信，就算是我，也是施展不出这样的法术。” “你是道门之人，修为又是如此强大，怎么也施展不了这个法术？”觉远有些理解不了。 “这个法术需要勾连的气，我们修行雷法之人，对于地气的掌握较弱，不能有效地完成这一步。”张子墨解释道。 随后，在山中蒙蒙细雨飘落的时候，觉远和张子墨看了彼此一眼，没有进行交流，但是两人都是明白，他们该准备接应了。如果说先前那些将士入山是为了打草惊蛇，对方甚至会刻意隐藏自身，以防被看出破绽，但是陆明心的法术，那就彻底惊动对方了。不撤走的话，一定会遇到危险。 有了这样的认知，两人在和孔方交流一番之后，决定亲自到山脚下迎接，以免意外发生。 在看到其它队伍都是有序的撤回之后，觉远和张子墨稍微安心了一些，但是在看到陈志强一脸阴沉地回来之后，觉远和张子墨都知道还是有意外发生。 不过陆明月见到两人之后，只是开口说道，“这一次出发，发生了一些不好的事情，陈头领需要和兄弟们交代一下，我们稍后一起商讨一下，接下来该如何继续行动。”觉远和张子墨默默地点了点头，有些事，确实不方便在大庭广众之下提及。 随后，在山脚又一次进行人数盘点之后，陈志强和手下的百夫长就带着队伍缓缓地回到了营地之中，至于觉远和张子墨，他们自然地跟在了陆明心兄妹的身边，但是陆明心不太清楚之前发生的事，而陆明月觉得还不是讨论这些的时候，所以几人就这么沉默地走着。 可是在几人来到营地之前的时候，却是看到了一幕奇景，那就是平日里一向孤高矜持的孔方，此刻却是完全不顾形象地在围墙之上喝酒吃肉。而且吃得满嘴流油，仿佛没有看到众人回归一般。 在一众人因为孔方怪异的举动而停下脚步的时候，孔方开口说道，“兄弟们，这一次出击的结果我都知道了。那些只敢在阴暗之处苟且求生的蛆虫根本不敢和你们正面交手，这不是你们的错。兄弟们不要为此自责。 在兄弟们出发的时候，我就让剩下的人为兄弟们准备好了美食和美酒，现在，让我们忘掉不快，尽情享受吧。那些黑暗之中的人，只能以尸身腐肉为伴，而我们却可以尽情享用美食，该觉得可怜的人是他们，你们说是不是。”在说话的同时，孔方还不忘朝众人举起了酒杯。 这时，陈志强自然也是知道孔方在提振士气，于是跟在开口说道，“兄弟们还等什么，让我们赶紧回到营地里尽情享用美酒美食吧。”说完之后，陈志强第一个冲到了营地之中。 而在将士们借助食物来压制心中郁闷的时候，孔方却是不知何时默默地放下了酒杯，和陆明心他们来到了一个隐秘的角落。“到底发生了什么，跟我好好说说吧。”孔方有些艰难的开口。 从陆明心施展法术，再到部队集结撤离，虽然孔方早有安排，但这些是遇到意外才会采取的行动，所以孔方知道一定是有意外发生了。 对于孔方，陆明月没有一丝一毫的隐瞒，将所有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就算是孔方，在听到陆明月讲得诡异的寻找替身的方式的时候，都是不由得眉头紧蹙，显然也是感到匪夷所思。 不过张子墨的重点却是放在了‘鬼薪一族’上面。在听到这四个字的时候，众人可以明显地看到，他的身躯不由地颤抖了一下，显然是知道些什么。 在察觉他的异常之后，张子萱不由得扶了他一下，然后不解地问道，“哥哥，鬼薪一族是什么，难道鬼还有心？” 张子墨听到张子萱的问题，也是面露苦涩地说道，“想要明白鬼薪一族，得先从鬼薪说起。这一点孔兄或许知道。” 孔方显然也是没有想到张子墨会将问题抛给自己，只是在思索片刻之后，他有些不解地说道，“所谓鬼薪，实际上是守墓人的一种，其主要作用是负责收集柴火，使墓葬之中保持明亮。在旧时，一般是犯了大错的皇亲国戚，或者是王族后裔，会被判为鬼薪，以此来免除死刑。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小门小户根本没有墓葬需要鬼薪守护，而这些人如果犯了错，也不会存在需要免死的情况。因此在历史之中，鬼薪其实出现的次数极少，而且不被正史记载，作为鬼薪的人大多在正史中都是死人了。” 在孔方解释完之后，张子墨补充道，“事实上岭南地区的鬼薪一族情况和孔方说的差不多，也是因为某种过错而自罚为鬼薪。据说在岭南地区的部落联盟和秦军的战斗节节败退，再无回天之力时，曾经有些部落的人开始使用南洋邪术来支援战斗。 尽管后来部落联盟依旧是被秦军所击败，但是这些部落的人却是没有放弃复国的希望。因为他们的邪术大多需要依仗尸身来进行，这将会亵渎那些战死将士的遗体。所以他们自贬为鬼薪，在守护这些将士遗体的同时，也是借助这些尸身来修炼邪术。这就是鬼薪一族的来源。” “看来孔方说得丝毫不差，这些人还真就是黑暗之中苟且偷生的蛆虫啊。”张子萱不由得感叹道。明明都已经失败了，这些人还是守在陵墓之中，继续修炼阴暗的邪术，不是蛆虫是什么。 不过对于张子萱的吐槽，其它几人却是没有第一时间给出回应，而是纷纷陷入了沉默之中。张子萱见状也是有些担忧地问道，“怎么了，难道我说得不对吗？” 孔方闻言无奈地说道，“张姑娘，适才在下所言，只是为了安抚外面的将士，但是在在下心中，依旧是有着对于这些人的敬重，若是可以的话，在下希望可以表奏朝廷，以西门家那般安置这鬼薪一族。” 听到孔方的话，就算是陆明心都是忍不住看向了他，而张子萱更是不可思议地问道，“这可能吗？” “在下也不知道，但是他们的出现，是为了保护自己的民族不受吞并，可以说是出于正确的目的，就算是手段有些阴毒，但是也并非不能理解，若是可以的话，只要他们能保证不缺伤害平民。将一定范围的地域划分给他们，实行羁縻政策，也不失为一种办法。”孔方解释道。 在孔方说完之后，张子萱问道，“这是不是有点妇人之仁了。” 不过在她说完之后，孔方感叹道，“南洋邪术颇为诡异，如果可以的话，以一片地域为代价进行安抚，总好过彻底剿灭他们。”孔方说出了利益层面的考量。 第280章 情报汇总 在孔方实话实说之后，张子萱不由得以手扶额，她确实是没有想到，孔方的思虑如此的复杂。而在她无力吐槽的时候，陆明月却是总结道，“对于这鬼薪一族，采取剿抚结合的态度自是无可厚非，但是我们恐怕还是要让他们感受到我们的力量，不然事情怕是很难有所进展。” 对于陆明月的话，孔方点点头说道，“陆姑娘说的，砸下何尝不知道。但是在下不想以手下将士的性命作为代价。那些人都是经历过战争的人，残酷的战场没能夺去他们的性命，如今和平到来，他们却是死在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真是让人悲伤。” 在孔方说完之后，张子墨开口说道，“其实我还是觉得孔方你实在是太小心了些。就不该让那些将士去进行探索，他们就算纪律严明，但是不通修行，又能做些什么。现在有了陆兄的加入，我们三个完全可以强行进行探查，和那鬼薪一族正面碰一碰。” 孔方听到张子墨的话，没有第一时间给出回应，而是无奈的摇摇头，然后说道，“不是我不相信几位的力量，而是出于基本的谨慎。若是三位在探索的时候出了什么意外的话，那将是不可估量的损失，而且此番探索的行动也将无限期地推迟。” 在孔方说完之后，陆明月凑过来问道，“孔兄说的自是有道理，但是经过了这一次的探索，想来除了那座寺庙之外，外围的情况也是摸索得差不多了吧。若是条件成熟，也是到了该我们出动的时候了。” 在陆明月说完之后，觉远也是开口表示，“孔兄，确实是这个道理，现在将士们已经出现了死伤，且不说他们的情绪如何，若是继续下去的话，难免出现更大的伤亡，这应该是你不愿见到的。” 觉远的话让孔方沉默了下来，虽然只是一个人，但是这个人的死却是让不少的将士都心生疑虑，以至于知道经过的孔方都是不得不想办法安抚士气。若是再出现类似的事情，怕是孔方也难以进行安抚。 “两位的想法在下明白了，还请两位给在下一点时间，在下需要去和此次领队的几个百夫长进行交流，看看能不能得到有价值的线索，若是可以的话，就让几位主动出击，就算不行，也要对接下来的行动进行完善。”孔方开口说道。 随后，孔方在将士们吃饱喝足，归营休息之后，通过陈志强将此番参与行动的百夫长聚集了起来，开始和他们交流一路之上的见闻。在进行详尽的询问的同时，也是进行着细致的描绘，根据收到的情报不断完善着身前的地图。 终于，在一晚上的交流之后，孔方将所有队伍收到的情况汇总完毕，看着自己所完善的地图，孔方终于是露出了胸有成竹的笑容，或许这一次，真的可以让陆明心他们主动出击了。 第二天一早，孔方就叫来了陆明心一行人，不过这一次，甚至连陈志强都没有出现在这里，在陆明心到来的时候，只有孔方一个人在沙盘之前用心进行着测算。 陆明心发现只有孔方一个人，也是忍不住问道，“孔兄，你把我们叫来，可是有什么事情吗？”孔方支开了其他人，而让自己一行人单独前来，想来是有自己的目的。 “陆兄稍安勿躁，这次或许真的到了我们主动出击的时候，只是在下还需要再确认一遍昨日收到的情报，以免出现纰漏。”孔方开口说道。 在孔方说话的时候，陆明月不知何时来到了孔方的身边，同他一起看向了孔方测绘的地图。一边是从几位百夫长那里得到的线索，一边是孔方在沙盘上做出的改动，按说前后两队走同样路线的人所提供的线索应该是一样的，但是现在却偏偏有不小的偏差，以至于孔方也不知该如何取舍。 “孔兄可是为了这几位百夫长所言不同而烦恼吗？”陆明月开口问道。 “是啊，在下整理几位百夫长的话，发现其中有些出入之处。而且在下询问过，他们在进行汇报之前，也都是询问过手下军头的意见不是自己的一面之词。”孔方有些头疼地开口说道，显然是对于汇报的偏差有些难以抉择。 不过在孔方头疼的时候，陆明月却是微笑着说道，“孔兄，其实我也看了那几个百夫长的汇报，没准他们的情况都是真的呢？” “怎么可能，同一段路，有说三里的，有说五里的，我该信谁，还是说折中一下，按四里来算。这可不是信谁的问题，我们是要按地图制定计划的，若是地图出了问题，所有人都要出问题。”孔方有些不满地说道。 “孔兄不必如此激动，以孔兄的见识，应该知道长江宽五十里还是一百里的问题。三里和五里同时存在并非没有可能。”陆明月开口提醒道。 孔方听完陆明月的话之后，也是不由得一愣。五十里和一百里是官场中圆滑世故的经典故事，说的是一次官员聚会期间，有两位地位较高的官员就长江的宽度产生了争执，下属官员不想站队得罪一方，但是也不知该认同谁的观点。于是最后有了长江涨潮时宽百里，落潮时宽五十里的说法。 陆明月提及此事，自然不是让孔方了解什么圆滑世故。在场众人之中，真正懂官场圆滑的，怕是只有孔方一人。陆明月说这个，只是告诉孔方，在一些情况下，人确实会对距离产生不一样的感知。像是人要是小心翼翼地走完一段路，自然是会觉得长，而轻松地走完一段路，则是会觉得短。 百夫长给孔方的汇报，很多都是个人主观的感受，心态不同，对于道路长短的感知自然是不同。孔方要做的，就是尽量根据客观情况进行判断，从而尽量得出正确的结论。 在理顺思路之后，孔方再次看向几位百夫长的报告，也是快速地发现了其中的端倪。“陆姑娘的提醒还真是及时啊。所有前队的百夫长，他们报上来的路程普遍要长一些，而后队的，他们报的则要短上不少。也许他们说得都不可信。我还是需要根据实际情况进行判断。”孔方感叹道。 有了正确的思路，孔方很快整理完了所有已知的情况。看着眼前愈发清楚的沙盘，孔方不由得舒了口气，然后说道，“沙盘中间除了那座寺庙之外，只有方圆十里的情况不明的区域，所谓的鬼薪一族，应该就藏身在其中，我想，是时候主动出击了。” 在孔方说完之后，张子墨主动上前一步，然后开口说道，“修行界的事情，自然是最后还是要修行界的人来解决。先前让将士们替我们进行探索，甚至出现了伤亡，我已经感到非常愧疚了。这次，就让我们来结束一切吧。” 觉远虽然没有多说什么，但是也目光坚定地站到了张子墨的身边。而陆明心见状，也是并排站到了两人的身边，然后说道，“以我们三个人的力量，虽然说不上无往不利，但是想来应该没有力量能够留下我们。若是出手，也算上我一个。” 在三人站出来之后，张子萱也想向前一步，却是被陆明月直接拉住。然后陆明月开口说道，“子萱姐姐，我知道你的实力其实不弱，但是比起他们三个，确实还是差了一点，所以我们还是一切为他们提供支援，冲锋陷阵的事就交给他们三个吧。” 第281章 进山路上 对于陆明月的话，就算张子萱心有不甘，也不得不承认陆明月说的是实情。然后她只能默默地退后一步，表示自己会像陆明月说的那样，只在后方提供支援，而不会主动冲锋陷阵，将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 在两女表态之后，孔方也是站了起来，然后说道，“三位，我知道自己的战力和你们无法相比，但是这一次，我还是要和你们一道出发。 鬼薪一族是几百年前秦军和部落联盟大战的产物，说是部落联盟的余孽或许有些过分，但是我作为朝廷的代表，有必要和他们好好地谈一谈。若是对方肯放下恩怨，接受朝廷的羁縻统治自然最好，就算不肯，我们也是师出有名。” 在孔方说完之后，一行六人就基本上确定了这次行动的基调。而后，孔方开口说道，“眼下局势紧张，所谓狡兔三窟，那些人随时可能做出调整。我知道几位这几天一直在进行着战斗准备，所以，此番我就在路上为几位讲解此次的行动计划，我们即刻出发。” 陆明心发现孔方一反常态的没有谋定而后动，也是有些错愕，但是孔方说得不错，他们在进入营地之后，其实就已经做好了随时出击的准备，若不是孔方之前坚持要那些士兵为他们探明情况，怕是早在几天之前，他们就已经自行出发了。对于那座山，他们可没有那么多的敬畏。 很快，在将马车准备好之后，一行六人就上了马车。一路上，孔方只是让众人仔细检查随身携带的物品。但是实际上，除了陆明月和孔方之外，其他人基本上没有什么动作。因为他们是战斗人员，此番所需的一些符箓早就准备好了，根本无需过多的确认。 真正需要确认备品的是孔方和陆明月，前者准备了地图和大量用来确认方位和地标的物品。后者则是准备了一些可能用上的急救物资以及生活用品。看着两人的准备，陆明心也是一阵无语，他们是去打架的，不是去郊游的，需要走的路程不算远，但是却比较危险，有些物品其实没有帮助的。 终于，马车带着众人来到了山脚下，到了这里，道路变得曲折，狭窄，马车无法继续正常地前进。孔方开口让众人下马车步行。不过就在几人走下马车，孔方打算将马车拴在路边的时候，陆明月突然开口说道，“孔兄，你会骑马吗？” 孔方不明白为什么陆明月有此一问，但还是如实地说道，“自然是会的，虽然在下没有经历过军阵，但是在指挥部队作战的时候，常常还是需要骑马跟随部队的。” 在孔方说完之后，陆明月开口说道，“若是这样的话，小女子建议孔兄此行带上马匹一起行动。” “陆姑娘是建议在下骑马而行？”孔方有些不解。 “不完全是，有马匹的话，若是遇到危险的话，我们这些没有多少战力的人可以及时撤离。而在我们前进的时候，马匹也可以帮我们携带物资，减轻我们的体力消耗。”陆明月解释道。 其实先前的行动，陆明月等人也是常常以马车作为交通工具，但是很多时候，马车有太多去不了的地方。就以先前的星洲城为例，马车只能停在外围的河滩处，一旦进入到静澜江泛滥的地区，马车就无法继续前进了。马匹也是同样的道理。 但是这一次，虽然路况不是很好，但是马匹依然可以通行，所以陆明月提出了将马匹和马车分离的方法。 听到陆明月的想法，孔方也是不由得眼前一亮。在一行人之中，就他和陆明月的物资携带的要多一些，陆明月还好，除了她自己之外，陆明心怎么也是不可能看着自己的师妹带着那么多的东西而无动于衷。但是他的东西只能自己拿，觉远和张子墨是战斗人员，不可能帮他，而张子萱，他真不好意思开口。 于是在听完陆明月的建议之后，孔方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的就将马匹和马车分离了开来。在稍微安抚之后，孔方将自己携带的大部分物资都是放在了马匹身上，而后，又是在陆明月的手中接过一部分物资，将之也放在了马匹之上。就连张子萱都是忍不住地吐槽，这马太可怜了。 不过对此，孔方却是没有解释什么，他的东西虽然多，但是却并不重，根本不会造成负担。至于陆明月的东西，他也是检查过，虽然会有一定的负担，但是也不是很重。 只是在出发的时候，孔方一只手牵着马，一只手拿出地图之后，却是发现有些不方便进行讲解。于是陆明月会意地从孔方的手中接过了缰绳。领孔方意外的是，在陆明月接过缰绳之后，原本还有些躁动的马匹，此刻却是意外地安静了下来，非常配合地随着陆明月的牵引而行动。 孔方没有过分纠结于此事，而是缓缓地展开了地图，开始为几人讲解起此番的行动计划来。虽然之前在孔方摆弄沙盘的时候，几人就有了一些预感，但是当孔方真的将地图展开之后，他们更是惊讶地发现，孔方竟是在悄无声息之中，将几乎整个区域都是描绘了出来。 不过孔方本人却是没有在意几人惊讶的目光，只是在地图之上开始了自己的讲解。出乎几人意料的是，就算是有了相对完整的地图，但是孔方为几人选择的，依旧是在之前出过事的那条道路。 见到这一幕，陆明心有些忍不住问道，“我记得先前出事的那支队伍，就是在这条路上出事的吧。我们现在还是选择这条路吗？” 在陆明心发出疑问的时候，一边的张子墨则是说道，“既然这条路出了事，那说明这条路上肯定存在敌人，孔方对我们有信心，自然是要我们走这条路，直接去打败敌人。” 但是在张子墨说完之后，孔方却是开口说道，“我选择这条路自然不是因为这条路发现了敌人的踪迹，而是因为这是最方便撤离的路线，而且视野开阔，也不用过于担心对方有什么意料之外的布置。有句话叫‘强龙不压地头蛇’，眼下我们要深入地方的地域，还是准备好退路的好。” 在孔方解释完之后，就算是陆明心都是有几分泄气的感觉。不过陆明月却是及时说道，“孔兄说得对。保证了退路，我们在和对方正式交手的时候，就可以稍微激进一些。不然的话，若是还要顾及身后可能出现的意外，那我们就算能战胜对方，怕是也难以全功。” 听到陆明月的说法，张子墨的表情稍微好看了一些，然后觉远开口说道，“张兄，孔方一向是我们几人之中最善于谋划之人，我们的大部分谋划基本上都是出自他手。陆兄要质疑可以，但是等到正式行动的时候，希望你一定要配合他的计策。” 张子墨听到觉远的话，也是点头说道，“这我自然知道。在计划的商定之时自然是可以提出质疑，但是到了真正执行的时候，我还是会依计行事的。” 见到张子墨答应，觉远虽然觉得张子墨的态度不好，但是也不好过多的进行告诫。只得闭嘴听从孔方的安排。孔方在看了几人一眼之后，也是开口继续说道，“我们此行的目的，与敌人战斗还是其次，探明未知地域的地形，为下一步的计划做好准备，才是我们眼下最为紧要的事。” 第282章 奇异的幻境 听到孔方的话，张子墨的脸上明显地闪过一丝不悦，但他还是忍住了反驳的冲动，只是默默地点点头没有说话。接下来的一段路有些沉闷，这条平坦开阔的道路明显是路程最长的一条路。虽然几人的行动能力不低，但是走这条路也需要不短的时间。 很快，几人就来到了之前遭遇蜃气的地方，但是让几人意外的是，这一次，没有任何的幻象出现，仿佛一切都是无比的平和。不过在走了一段之后，陆明月却是开口对几人说道，“我们还是先停一停吧，我觉得远处的情况似乎是有些不对。” 虽然陆明月的境界不高，但是她的直觉一向是他们之中最为准确的。听到陆明月开口，几人也是停了下来。陆明心在几人停下之后，开口就要询问陆明月发现了什么。陆明月却是说道，“我有些不好解释，不如你们自行感受一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异常。” 在说完之后，陆明月转头来到了马匹旁，从马上取出水壶，随后自顾自地饮用起来。见到这一幕，张子萱也是凑了过来，也想要喝水补充一下。陆明月见状，忍不住地问道，“子萱姐姐不观察一下周围的情况吗？” “有什么好观察的，我的实力比他们三个低上不少，若是有什么异常，他们三个发现了自然会告诉我。若是他们都发现不了的话，那我肯定也看不出来。”张子萱无所谓地说道。 陆明月听到张子萱的话，只能无奈地摇摇头，然后静静地等待其它几人观察的结果。不过其它几人在观察的时候，似乎是一无所获，只是在停下来的间隙，也是一道借着马匹携带的水壶补充了一番。 在喝了几口水缓解了一下干渴之后，陆明心有些不解地问道，“你们发现什么问题了吗？” 张子墨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开口说道，“我用灵觉去感应，发现周围一切正常，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 陆明心随即转向了觉远。觉远见到几人看向他，也是摇头说道，“贫僧能力有限，确实发现不了什么问题。但贫僧也是觉得周围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可惜也是无法证实。” 这时，观察了良久的孔方终于是开口说道，“我们确实遇到了问题，只不过我们遇到的问题比较特殊，甚至可以说不是问题。但想要说明，还是要结合实物才能解释得清楚。”孔方说完之后，直接从身上拿出了一直带在身边的扇子。 “几位，这把扇子长约六寸。现在我将之拿在手中，几位不接触的话，仅以目测，应该会估计扇子的长度在五到七寸之间。”孔方一边说着，一边将扇子举到了自己的身前。 陆明心配合着看向孔方手中的扇子，确实像孔方所说，因为有孔方本人作为参照，孔方手中的扇子确实应在五到七寸之间。不过随后，陆明心不解地问道，“孔兄，你说的这件事有什么意义吗？跟我们眼前遇到的情况有关吗？” “陆兄，恕我直言，其实你判断长度的依据是在下本身，根据在下的身高和肩宽，从而判断出扇子的长短。”孔方没有回答陆明心的问题，而是继续问道，出于信任，陆明心点了点头。 “陆兄，其实我们做出判断的时候，常常都是依据熟知的事物去判断未知的事物。而现在，我们就是根据自己的影子长度，在结合周围事物的影子长度去判断周围事物的长短和距离。这是我们从小养成的底层逻辑。 但是现在，我发现，若是我们基于这种逻辑对周围事物进行判断，却是错误的。”孔方继续说道。 陆明心听到孔方说的似乎非常严重，但是他真的没能彻底理解眼下的情况。 孔方看了眼陆明心，然后又看了看张子墨和觉远，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说道，“简单来说，我们进入了某种奇特的幻境，这幻境并没有直接制造幻象，但是却让我们失去了对事物长短和距离的正确感知。也许短时间之内不会对我们造成什么威胁，到那时如果长时间如此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在经过孔方一番复杂的解释之后，张子萱依旧是满脑子浆糊，不知道孔方是什么意思。不过觉远却是有些恍然地说道，“多谢孔兄指点，先前贫僧只是觉得周围的事物似乎存在异常，但是又不知该如何进行解释，现在听孔兄一说，犹如醍醐灌顶，茅塞顿开。” 陆明心在消化完孔方的话之后，也是开口说道，“我也是勉强理解了孔兄的意思。但问题是，眼下虽然情势对我们不利，但我们要如何破解眼下的局势呢？” 张子墨在理顺了孔方的话之后，颇为自信地说道，“如果是幻境的话，那我的雷法应该可以起到相应的效果。” 不过对于张子墨的话，孔方却只是沉默不语，然后默默地看向了一旁最先提出异常，然后就没有在多说什么的陆明月，然后开口说道，“陆姑娘，不知道你有没有什么好办法来应对眼下的情况。” 陆明月在略作思考之后开口说道，“我不懂道术，不过我想问你们一个问题。虽然眼下的情势对我们不利，但是我们非要将这个幻境打破不可吗？” 听到陆明月的问题，张子墨就要开口，但是孔方却是比他更快地说道，“如果能克服这个幻境对我们造成的影响，那么其实不打破这个幻境是更好的选择。 眼下这个幻境如此的诡异，想来是那个暗中之人最重要的防护，若是我们打破的话，应该会引起对方的警觉，若是能平静地穿过的话，定然可以出其不意，为我们接下来的战斗带来优势。” 陆明月闻言点了点头，然后说道，“其实我的想法也是差不多，若是可以的话，其实不打破幻境会是更好的选择。至于怎么在不破坏幻境的情况下，找回距离感。”陆明月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了一面明晃晃的镜子。 陆明月拿出镜子之后，略作调整，利用镜子将天上的阳光反射，然后落到了前方的路面之上。孔方见状，也是不由的感慨，“陆姑娘真是聪慧，竟然可以想到这个办法来解决眼下的危机，这样我们就可以在和暗中的敌人对抗时取得优势了。” 余下几人见到陆明月的操作之后，也是不由得有同样的感慨，虽然陆明月不懂道术，但是在感知上，却是连几个第三层的修士都比不上，而在智慧上，更是能准确地想到他们意识不到的盲区。 很快，一行人再次上路。只不过相比于其他人的轻松，张子萱却是一脸的不情愿地举着镜子前进，还得时不时地配合孔方做出调整。 原因无他，按照孔方的说法，他们想要顺利通过眼前的道路，就需要有人一直举着镜子反射天上的阳光。而孔方还有依靠地图指引众人，陆明心三人是主力战斗人员，陆明月已经做了很多了，几人也实在没脸让最先发现异常并且提出解决办法的陆明月做这件事。于是一言不发的张子萱就被安排了这个任务。 不过陆明月察觉到了张子萱的小情绪，开口安慰道，“子萱姐姐不要生气，这次我们主动出击，和上次的行动不同，最好要做到出其不意。到时若是成事的话，子萱姐姐也算是做了不小的贡献。不然只做一个花瓶的话，只怕就算子萱姐姐足够优秀，男人也不会喜欢的。” 第283章 隐藏的悬崖 在陆明月开口之后，张子萱险些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一般跳了起来。不过很快，她就是冷静下来，然后轻声问道，“月儿妹妹，你说的是真的吗？” “自然是真的。除非子萱姐姐没有这方面的想法。”陆明月拍着胸脯说道。 张子萱看了陆明月一眼，然后又用目光刻意扫过了其它几人，然后深吸一口气说道，“既然这样的话，那我就帮你做这件事吧。” 接下来的一段路一行人走得非常顺利。在张子萱的帮助下，众人得以正确地判断一路上的距离，而孔方则是在地图之上不断地进行着描绘补充。很快，地图之上的未知区域越来越少。不过孔方也是明显变得紧张了起来。 虽然孔方对于修行之事了解不多，但是通过对地形的查探，他可以感觉到，眼下遭遇敌人的可能性越来越大。 只是，这种紧张只存在于孔方的身上，陆明心他们则是非常坦然地顺着孔方的指引前进，然后在张子萱的配合之下探查着周遭的环境。身为第三层的修士，他们的灵觉是非常敏感的，先前没有在陆明月之前发现端倪，不是他们感知不如陆明月，而是那是天然的幻境，他们的灵觉无法察觉。 终于，在继续前行了近一个时辰之后，前方的道路出现了变化，不再是平坦开阔，而是出现了蜿蜒的小径和起伏的路面。陆明心三人见到这样的变化不由得紧张了起来，地貌变化，是不是意味着即将爆发战斗。 但是在三人紧张起来的时候，孔方却是对着手中的地图仔细地测绘了起来，半晌之后，他将地图呈现在几人的眼前，然后指着地图上的两处未知区域开口说道，“眼下我们已经来到了另一只队伍所经过的地方，眼下尚未探明的地方就剩下这两处了。” 在孔方解释完之后，陆明心等人看向了地图，只见在地图之上，尚未探明的地方只有两处，一处位于前方的崎岖蜿蜒的中心区域，另一处则是在刚刚一行人经过的平坦道路之中。 看完孔方的地图，张子墨理所当然地说道，“看来那所谓的鬼薪一族就隐藏在前方的山路之中，一会觉远在前，陆兄殿后，我居中，一定要保护好他们三个。” 不过在张子墨说完，孔方却是苦笑着摇摇头说道，“张兄可能是误会了，我们应该是返回去寻找才对。” 见到张子墨不解，陆明月补充道，“我们要寻找的鬼薪一族，可不是寻常的亡命之徒，他们有着相当的底蕴和传承，所以不会躲到阴暗的角落，而是占山为王，会占据能控制整座山的地方。” 张子墨听到陆明月的解释，也是明白了过来。这座山不是一般意义的荒山，而是因为鬼薪一族的占据，才没有诞生出太多的生灵，很明显是那一族在掌控着这里。所以陆明月是对的，鬼薪一族在开阔的地方。 见到陆明月给出了解释，孔方也是继续说道，“先前我们在探索的时候，虽然掌握了正确的距离，但是我们的探索范围有限，还是有一些地方没有触及到。我非常怀疑，那一族就藏在这片区域之中。” 在孔方说完之后，一行人安静了下来，在补充了一番之后，一行人再次返回了先前的地段。这一次，有了前番的经验，一行人几乎是笔直地向着预定的区域出发。 不多时，一行人就是来到了孔方说的区域。不过看着前方千篇一律的地形，一行人都是有些发懵，难道孔方也有计算失误的时候。 不过很快，孔方就拿着地图仔细地查看起来，一边念叨着，一边向前方走去。突然孔方愣在了原地，然后满脸不可思议地后退了几步，然后有些为难地说道，“是了，我说为什么那一族的位置难以发现呢，原来他们是躲到了真正意义的山中啊。” 在孔方开口的同时，一行人也是来到了孔方的身边，然后他们就看到了孔方看到的景象。只见在平坦地势的边缘，突然出现了一道陡峭的断崖。而在断崖之后，则是一座颇为高大的山峰，以至于断崖形成的黑线，在远处看来，就像是山峰的基座一般。 而断崖之底和山峰之中，则是一些奇异的建筑，这些建筑一眼看去就相当的有年头，就算是孔方，一时间都是认不出它们到底属于什么时代。不过可惜的是，在这些建筑之中，陆明心他们没有发现活动的人。 看着眼前的景象，张子萱不由得紧张道，“我们要不要回去一趟，把那些人叫上之后，再一起回到这里。” 不过对于张子萱的建议，张子墨却是说道，“妹妹，你也太小心了一点。不是我吹嘘，以我和觉远还有陆兄的境界实力，就算是无法战胜未知的敌人，但对方想留下我们也是千难万难。而且既然来了，怎么也要探查一番，这样那些人来的时候，也能少一些牺牲。” 本来孔方看着下方处在阴暗之中的建筑，也是不想让陆明心他们下去冒险，但是张子墨后面的话还是打动了他。虽然陆明心等人是年轻一代的翘楚，但营地中的那些人，也是珍贵的老兵。若是张子墨如此有信心的话，让他探索一番也好。 见孔方没有表示反对，陆明月和张子萱也是不好再说些什么，只是默默地从马上取下了一些可能用得上的东西。而后，一行人再将马匹拴好之后，就是沿着崖边开辟好的道路一步步下到了悬崖之底。 一到崖底，一行人就是感觉到了一种刺骨的寒气。从悬崖的高度来看，这里虽然露天，但是基本上除了中间的一小部分区域之外，其它地方基本上没有任何被阳光照射的机会。所以在崖底，一行人除了阴冷之外，还感觉到了一种发霉的味道。 虽然环境突变，但是一行人非常地谨慎小心，时刻提防着可能的偷袭。不过让几人意外的是，一直到一行人完全确认了崖底的环境，没有任何的袭击发生。于是孔方等人也是愈发大胆的查探起周围的环境来。 就算是不知道眼前建筑具体所属的年代和它们的名字，但是通过外在的形制，以及岭南地区类似功能的建筑，孔方还是艰难底辨认出了崖底这些建筑的大体功能。 让孔方自己都感到意外的是，经过辨认之后，这里的大多数建筑，居然都是停放尸体的房间。而且让孔方更为惊讶的是，若是仔细观察，孔方还在这些建筑上面看到了一些年代的变迁。也就是说，这些房屋不是同时建立的，而是在相当长的时间里，一步步建立起来的。 “难道我们来到了鬼薪一族的埋骨之地吗？”孔方有些为难地说道。很多民族都有自己独特的丧葬习惯，土葬更多的是汉人在用，而火葬则是近代才开始强行普及起来。 对于这样的发现，孔方没有多少欣喜的情绪。哪怕是在战争之中，他也不会去破坏对方先人的墓葬，也不会以对方先人的墓葬作为筹码设计对方。因为这样做会失去大义，同时也会强烈地激发敌人的斗争，使双方陷入不死不休的局面，从而造成极大的伤亡。 但是在发现这件事的时候，张子墨却是有些兴奋地说道，“既然发现了对方先人的墓葬，那么想来找到这鬼薪一族也是非常容易的事情。”在张子墨说话的时候，陆明心感受到了一阵的不安。 第284章 埋骨之地 当这阵不安的感觉袭来的时候，陆明心甚至觉得有些荒谬，要知道现在不只是他自己，还有觉远和张子墨在他身边，这世上能同时对他们三个造成威胁的力量着实不多。不过好在，这样的感觉来得快去得也快，让陆明心以为是自己心急之下产生的错觉。 在将这种感觉压下之后，陆明心发现其他人已经走了一段的距离。现在觉远负责在最前面开路，而陆明心则是在后方负责断后，因此他失神停留的情况没有第一时间被其他人发现。在意识到自己落后之后，陆明心立马加快速度跟在队伍的后边，为一行人保驾护航。 很快，觉远就带着一行人来到了一座明显是刚刚建好的建筑之前。看着眼前类似于高脚屋似的建筑，孔方让觉远停下，自己则是仔细地观察起来，随后开口说道，“这里所用的木材似乎经过特殊的处理，就算是长时间不见阳光，经受阴气的侵蚀，也是没有任何腐烂的迹象。我们进去看看吧。” 虽然这么说，但是实际上上前的只有觉远一人，其他人只是谨慎地观察着觉远的举动，以防意外地发生。觉远在几人地注目下，在运起法术护体之后缓缓推门而入。而在房门打开之后，就算是他，脸上也是不由得露出了错愕之色。不过在稍微平静之后，他还是开口说道，“没什么情况，只是贫僧不是很了解岭南之地的情况，觉得这里有些怪异。” 觉远说完之后，就是让出了门口的位置，让众人看清了屋内的情形。本就不大的屋子，里面的布置也是极为简单，只有一口棺材放在屋中。不过比较奇怪的是，这口棺材的放置方式完全不同于陆明心之前见过的那些。只见棺材的四角全部被木头撑起，而且这些木头的底部，则是放着一个铜制的水盆，而且水盆之中还有着不少的水。 不过看水盆中水面上掉落的灰尘，似乎这水已经有相当长的时间不曾被置换过了。而且浸在水中的木头，也是有着阴湿的痕迹，似乎已经远不如看上去的那般结实。 见到这样的场景，不只是陆明心，就算是见多识广的孔方也是有些迷茫，就算是他对于各地的风俗都有些了解，但是有些细节还是不清楚的。而现在，这个房间中的一切恰是他无法理解的那一些。不过在觉远即将回来的时候，孔方还是出于人道的原则，让觉远将房门关好。 不过孔方不知道的是，在房门关上之后，似乎有一阵风从房中刮过，其中一个水盆中的水本就见底，此刻更是直接干涸，而后，支撑在其上的木头似乎是无法在支撑起棺材的重量，慢慢地弯曲变形，将棺材的一角落到了地上。随后，一阵令人心悸的气息自棺材之中散发出来。不过很快，这股气息又是消失。 此刻的觉远已经带着一行人来到了其他的屋子，而队伍最后的陆明心虽然捕捉到了那一闪而逝的让人心惊的气息，但是在众人走远之后，他也没有继续探查，而是选择跟随众人的脚步，向着下一个房间走去。 很快，觉远带着几人来到了下一个房间之前，这间屋子只是比上一个看上去要古老一些，但是建筑样式上没有本质的区别。于是孔方没有进行更多的观察，直接就让觉远打开了房门。这一次，觉远经过了上一个房间的震撼，这次没有表现出过多的吃惊，只是在确认房间没有危险之后，让众人看清了房中的情况。 在这个房间之中，依旧是放着一口棺材，只是和寻常棺材不同的是，这口棺材的棺钉似乎比起正常的棺材要多出不少。原本一般情况下一行人是无法发现这些的，但是此刻因为锈蚀，棺木有些朽烂，而棺钉则是锈迹斑斑，这才让一行人看清了棺材的全貌。对于这样的情况，一行人倒是没觉得什么异常。大概是棺中之人走得不甘心，所以才多钉了一些吧。 这一次，在众人离开之后，房间之中倒是没有明显的异变发生。只是原本的棺钉似乎在刚刚开门之中仿佛又是经历了几百年的锈蚀，似乎随时都会彻底腐烂掉。 而后，一行人继续前往下一个房间。在这个房间之中，就算是觉远都是不由得有些吃惊。在这个房间之中，还是有一口棺材，只是这口棺材，和众人想象中的棺材完全不同，这口棺材居然是竖立在房间之中的。除了竖立这一点之外，其他就再和正常的棺材没有任何的区别。不过光是竖立这一点，就足够奇怪的了。 一行人一路走来，也算是见识大增，不会在为了一些事情而少见多怪了。虽然觉得奇异，但还是在观察一番之后就平静了下来。然后在孔方的主张之下，将房门再度关好。而在房门关闭之后，原本竖立的棺材似乎是震动了一下，但是很快又是平静了下来。 在又一个房间里，一行人又见到了布满黑线和红绳的棺材。这一下，终于到了一行人稍微熟悉一些的领域。 在看清房中的情况之后，张子墨有些意外地开口说道，“墨斗红绳，看样子棺材中是已经确定发生了尸变的僵尸啊。不如我们将其镇压吧。” 而孔方在观察半晌之后，却是有些不解地开口问道，“张兄，不急动手。我有一个疑问。你看这个房间，它的年月似乎是比起之前的房间都要长一些，虽然我不知道在这崖底变成这样要多少时间，但绝不会少于两百年。但是你看这棺材上的墨斗和红线，怕是只过去了数年的光阴。” “你想说这墨斗和红线是后补上去的？”张子墨也是发现了这个问题，有些不确定地看向孔方。 孔方摇摇头说道，“在下也不知道是否如此，但是在下觉得如果是后人补上去的，我们还是不要妄动的好。如果不是的话，我们更加不能妄动。” 在孔方说完之后，陆明心也是开口说道，“孔兄所言甚是。这东西若是后补上去的，我们不好毁了这一番心血，若是之前就存在的，我只听说过极少涉及时间之力的封印能产生这样的效果。能被这样的封印镇压的存在，且不说我们能不能对付得了，就算可以，但是也要费相当的一番功夫。” 在陆明心开口之后，觉远也是开口说道，“上天有好生之德，既然这具尸身已然沉眠于此，我们还是放它一条生路吧。” 张子墨虽然好战，但是此刻陆明心和觉远的话都有自己的道理。他也是没有理由去反驳两人，只得默默开口说道，“既然如此，那就让此地继续保持原样吧。”说完之后，他转身退到一旁。而后，觉远关闭了房门。 在觉远关门之后，只见原本只是过了数年光阴的墨斗和红线似是在几个呼吸之间就过了近百年的时间，红线上出现斑驳的痕迹，而墨斗的印记也是迅速变得暗淡。但是在这一切变化发生的时候，这个房间却是异常的安静，只是时间流速加快了一般。 在一连看了数个房间之后，觉远没有继续向前推进。因为他看出孔方的状态似乎是有些不对，于是开口问孔方，“孔兄，你是不是觉得有些难受。” “是的，虽然可能曾经是敌人，但眼下，鬼薪一族态度未明，我们却贸然闯入对方先祖的埋骨之地，实在是让人有些过意不去。”孔方开口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