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魔成佛》 第1章 变态监禁 我叫唐小豪，出生于上世纪八十年初，今年已经四十出头，职业编剧、作家。 你们可以在网络上搜索到我的资料。 在开始讲述整件事之前，我首先得承认，我天生精神异常，也就是俗称的精神变态。 这绝对不是为了博人眼球的噱头。 写下这些并不是我自愿的，我必须写出来，这是记录，也是警示。 相信我，我不会蠢到公开自爆隐藏了几十年的精神变态身份。 就在昨天，我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一个女人。 准确来说，是我的意识进入了她的体内，并控制了她的身体，就像是夺舍。 在那之前，我正准备捕获另外一个精神变态。 虽然那家伙是我的同类，但我们有本质上的区别。 他是精神变态连环杀手，而我是以他这类人为目标的怪物。 我跟踪监视连环杀手，搜集证据捕获后再匿名交给警方。 我这样做并不是想当英雄，只是想从邪恶中拯救自己。 可就在我刚抓住那家伙的时候，突然失去了意识。 等我再睁眼，却发现自己出现在另外一个地方。 我看到生锈的莲蓬头，墙壁上破烂的瓷砖，还有天花板上的霉斑。 这里应该是一个废弃的洗浴中心。 我还被人绑住了双手双脚，扔在淋浴区中间的过道。 我能闻到霉臭和铁锈味，还有人体排泄物散发出恶臭。 我大脑一片空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我以为自己在做梦，或者说产生了严重的幻觉。 但是，被扎带勒得发痛的手腕和脚踝在提醒我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接着我发现了最让惊恐的事情。 我变成了一个女人！ 因为我几乎没有穿衣服，所以，我可以看到明显的女性生理特征。 惊慌促使我开始下意识挣扎，但越挣扎越痛。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怎么会变成一个女人？ 又怎么会被人囚禁在这个破地方？ 我稍微冷静下来后，开始仔细观察四周。 从环境来判断这里的确是个废弃的洗浴中心。 我能看清楚身处的环境是因为一根蜡烛。 一根红色的蜡烛。 那根红蜡烛就摆在淋浴区过道中。 蜡烛下方有一个由圆形、正方形和三角形组成的图案。 图案里还有很多看起来像是箓文的东西。 我仔细辨认后，确定那不是真正的箓文，只是相似。 我对民俗异文化有点研究，虽然不算专家，但至少能分辨。 这难道是某种神秘仪式？ 不管这是怎么回事，我都打算先用蜡烛把扎带烧断，先离开这个地方。 就在我艰难的将背在身后的双手弄到身前来的时候，不远处响起一个声音。 “你别乱动，他能看见我们。” 这声音吓我一跳，此时我才意识到这里不止我一个。 不远处的浴池里还有另外一个女人。 从声音来判断，她年龄大概二十来岁。 因为蜡烛光无法照亮那里，我只能隐约看见她那颗挂在浴池边缘的头。 我没理她，尽快把手拿到身前来。 女人从浴池里站起来，我发现她并没有被扎带绑着，但脖子上系着一条铁链。 她有一头染成金色的长发，手臂上还有纹身，光着腿只穿了一件脏兮兮的衬衣， 因为光线太暗，我只能看个大概，无法看清她的模样。 如果是我原本的身体，在这种阴暗的环境中，不戴眼镜等于是瞎子。 我小时候眼睛被生石灰灼伤过，视力严重受损。 就在我将双手伸向蜡烛，准备烧断扎带的时候，女人却出声阻止我。 “别碰蜡烛！他会杀掉你的！” 她尖锐的声音回荡在浴室里，让我顿时陷入焦躁之中。 女人口中的他很明显就是将我们囚禁在这里的人。 应该是个相信乱神怪力的男性精神变态。 否则，地上不会出现红蜡烛和那些类似箓文的图案。 虽然我对付这类连环杀手很有经验，但眼下这种情况却很麻烦。 最大的麻烦就是我还没有完全适应这副身体。 感觉就像是穿了一套不合身的连体衣。 别说，就连抬手这种简单动作都很吃力。 正常来说，只要我想要抬手，就可以马上做出这个动作。 可在这副身体里不一样，会有延迟。 就像玩游戏的时候，因为网络延迟，明明已经按下了前进键，可游戏人物却依旧站在那不动。 需要等几秒后，游戏人物才会朝前移动。 我决定先适应下，否则，我没办法对付那个变态。 女人看着我坐在地上抬手蹬腿，显得很疑惑。 她问：“你在干嘛？” “稍微活动下。” 我简单回答，然后我尝试着从她那里搞清楚基本情况。 女人叫姗姗，职业是足浴技师，被关在这里应该有半个月了。 因为看不到时间，半个月只是她的猜测。 虽然她说得不多，但我也能推测出个大概。 囚禁我们的变态应该是姗姗的熟客，否则姗姗不会被他轻而易举抓到这里来。 我又问：“你知道我是什么时候被抓来的吗？” “几个小时前。”姗姗说着又蹲下来，将头挂在浴池边缘。 看来她很喜欢这个诡异的姿势。 姗姗告诉我，那个变态将我扛到这里来之后，这才在地上画了那些图案，点了红蜡烛。 “他还在你身上也画了什么。” 我听姗姗说完，拉开T恤领口朝里看去。 果然，那个变态在这副身体上画满了很多古怪的图案。 那些图案看起来和地上那些差不多。 精神变态杀人都有仪式感，这说明囚禁我们的不是个新手。 因为变态杀手独特的仪式感是在杀人的过程中逐渐形成的。 不过像这种诡异的仪式，我倒是头一回见。 感觉我所在的这副身体就是这个邪恶仪式的祭品。 “他让我看着你千万不要碰蜡烛。” “为什么？” “不知道，但他也能看见我们。” 姗姗说完，抬手指着我头顶的位置。 我抬头看去，这才发现在淋浴区隔断上摆着一个摄像头。 虽然看起来像是摄像头，但我不知道那是不是真的。 我努力靠墙起身，踮起脚尖去看，没有发现电源线。 应该是充电型的无线摄像头。 安装摄像头监视被囚禁的人很符合精神变态极强的控制欲。 我问：“这个摄像头能通话吧？” 姗姗肯定了我的猜测，说那个人时不时会通过摄像头与她说话。 那个变态会让姗姗跳舞或者是做不可描述的事情。 忽然间，我想起了什么。 我问：“他是不是叫欧雪生？” “对，反正他说自己叫欧雪生，可能是假名。” 姗姗的语气很轻松，感觉她已经不在乎自己的处境。 要不是彻底认命，要不就是已经患上斯德哥尔摩综合征。 不过，我在听到欧雪生这个名字的时候，大为震惊。 因为欧雪生早在2019年就因为监禁杀人被捕，2020年就被处以极刑。 我再次观察周围的环境，看起来就与欧雪生案发现场几乎一模一样。 难道是有人模仿欧雪生作案？ 此时，我脑海里闪现出一个猜测。 我问：“今年是哪年？” “19年啊，你是被吓傻了吧？” 2019年？我直接怔住。 怎么可能？这个姗姗的肯定是和那个变态是一伙儿的。 他们在设局耍我，让我以为自己回到了2019年。 但是，我这副女人身体又怎么解释？ 我回忆着欧雪生案的相关情况。 欧雪生案当时并没有对外披露，也没有公开审判。 原因是欧雪生在短短一年中，囚禁杀害了多名女性。 如果这件事被媒体大肆报道，加上互联网时代遍地自媒体，会对社会产生无法预知的后果。 我能知道案件的一些情况，是因为我特殊的信息渠道。 我每天都会关注新闻，从各渠道获取相关信息。 我能从这些案件信息中获得经验，从而让我知道如何才能更好地掩饰自己。 欧雪生就是将被害人囚禁在某废弃洗浴中心，并安装摄像头远程监控，每三天来一次。 我也记得该案件所有女性死者的名字，但不记得有叫姗姗的。 姗姗应该不是她的真名，做某些行业的人都会起假名。 我问：“你本名叫什么？” “我就叫姗姗。” 等等，她的职业是足浴技师，有纹身，染的金发。 我问：“曾远梅？” 姗姗愣住，随后问：“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他告诉你的？” 我没回答，因为我已经陷入了困惑和惊恐中。 曾远梅是欧雪生所杀害的第一个人，第二个叫李春雅，在KTV上班。 照这么说，我应该就是李春雅？ 准确来说，是我的意识从2024年回到了2019年的李春雅身体里。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在我疑惑的时候，我听到开锁的声音。 我顺着声音看去，看到浴室的门开了。 一个穿着短裤背心的瘦弱男人走了进来，他手里还提着一个黑色塑料袋。 当男人走到红蜡烛前的时候，我看清楚了他的脸。 没错，那就是欧雪生。 我不会忘记那张形如枯槁，面如死灰的脸，与照片上一模一样。 欧雪生在2020年就被执行死刑，人死是不可能复生的。 我真的回到了2019年，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第2章 反杀 我虽然是个作家，但我最喜欢的是悬疑题材。 异学、隐学、历史阴谋论都是我很喜欢的。 虽然科幻我也很喜欢，但我其实从没有真正写过。 可当时我经历的事情，对我来说，只能用科幻来定义。 穿越时空不就是科幻吗？ 那么穿越时空回到过去被精神变态的杀死的被害者体内，又算什么？ 站在科幻的角度，这叫意识转移。 站在异学的角度，这叫灵魂附体。 短暂的震惊和困惑后，我又感到了兴奋。 我希望这一切都是真的。 写小说和捕获连环杀手是我唯二的两个爱好。 如果是真的，那么这次独特的经历完全可以同时满足这两点。 我既可以捕获欧雪生这个变态，又可以将这段经历修饰后写成小说。 一举两得。 所以，我看着欧雪生笑了。 欧雪生问：“你在笑什么？” 我问：“你叫欧雪生？” 欧雪生显得很疑惑，眉头锁紧注视着我，但没有说什么。 我的目光投向那扇门。 如我所料，那扇门上缠着铁链，而铁链又套着U型锁。 我得收回之前对这个变态的定义，因为这些足以说明，此时欧雪生还是个新手。 铁链和U型锁都是新的，他应该用旧锁。 如果有人无意中走进来，看到门上的铁链和锁都是新的，肯定会产生好奇。 好奇就会导致他的秘密被发现。 欧雪生的背心和短裤上都带着大片血迹。 那些不是人血，不是我能看出来，而是因为姗姗，也就是曾远梅还活着。 曾远梅是欧雪生所杀的第一个人。 欧雪生衣服上的血迹是故意洒上去的，应该是动物的血。 这种行为既是想震慑我和曾远梅，也是在欧雪生为自己壮胆并树立权威。 从心理层面来分析，这些都可以说明他懦弱、自卑。 他想要获得关注，成为焦点。 他希望其他人怕自己，对自己言听计从。 因为他在日常生活中是个不会被任何人重视的人。 此时欧雪生目光落在着我衣服领口位置，这种窥视行为肯定是他日常。 他渴望异性，但又清楚知道自己无法吸引异性，只能采取这种方式来获得满足。 但他没有对我做什么，而是朝着曾远梅走去。 我注意到欧雪生腰后插着两根骨头。 那不是动物的骨头，而是一整根人的小腿骨，包括胫骨和腓骨。 精神变态连环杀手都有保留战利品的习惯。 那根小腿骨也许是从之前受害者体内取下的。 我趁着欧雪生没注意，悄悄将身体挪向蜡烛。 我必须先用蜡烛烧断扎带解放四肢，否则没办法对付这个变态。 等我制服他之后会让这个杂碎把这个肮脏的地方都舔干净！ 可是，欧雪生将食物扔给曾远梅后就转身朝我走来。 我立即停下所有动作，并低头不去注视他。 不管是落在普通绑架犯还是这类精神变态手里，都尽量不要持续注视对方，因为这种行为很容易激怒对方。 欧雪生将塑料袋扔到面前，里面有面包和水。 虽然我又饿又渴，但我不会吃他给的东西，我只是想做个样子，表现自己的顺从。 只有顺从才能让他放松警惕，从而吸引他上前。 可欧雪生扔下塑料袋后就离开了，就好像我只是他偷偷饲养在这里的宠物。 我在看到他出门，听到挂铁链和上锁的声音后，我这才打开塑料袋。 因为刚才我看到里面有一张收银条。 欧雪生果然是个新手，竟然没有处理收银条。 一张收银条，就可以提供足够的线索。 如果落在警方手里，很快就会锁定他。 千万不要小看警方，那可是国家机器组成的重要部分。 收银条上写着超市的名字，购买时间，物品明细等等。 上面显示的打印时间是2019年7月14日，还是我生日。 收银条再次证实了我已经回到2019年。 现在不是纠结到底发生了什么的时候，我需要做的是制服那个变态，然后从这里逃出去。 “你叫什么？”曾远梅忽然问我。 我不愿意搭理她，我其实不喜欢和人交流，但日常生活中又不得不装得自己很正常。 不过，我对地上那些类似箓文的图案很感兴趣。 我问：“他为什么会在地上画这些东西？” “不知道，我刚来的时候就看到了。” 按照曾远梅的说法，她来的时候也被扔在那个红蜡烛旁边。 开始那段时间，欧雪生什么都没做，反而很照顾曾远梅。 可过了一段时间，欧雪生就说曾远梅不合格，然后便将曾远梅锁在浴池里。 从被锁进浴池的那一刻开始，曾远梅就变成了欧雪生发泄的对象。 可欧雪生所说的“不合格”又是什么意思？ 听起来是精神病导致的臆想，就像我最初猜测的那样，欧雪生认为自己在进行某种仪式。 地上这些图案应该是他从道教箓文改画的。 看起来，欧雪生再来就得是三天后了，我可不会等那么久。 我直接用蜡烛烧断扎带，欧雪生通过监控看到我的行为肯定会回来。 仅仅是这样还不足以激怒他。 我烧断绑住手脚的扎带后，又将面包捏碎混着水涂抹在那些图案上，只有这样才能彻底激怒他。 不管是精神变态还是正常人，处于极度愤怒中都会失去理智。 失去理智思维就会变得单一，也是我下手的最好时机。 不过，眼下我的胜算只有两成。 果然，怒气冲天的欧雪生回来了。 他打开门，直接冲向我，而我就站在原地看着他。 欧雪生冲到我跟前来，一巴掌将我抽翻在地。 我倒在地上后，欧雪生抬脚踹我，曾远梅则不断替我求情。 我想让曾远梅住嘴，因为面对这种变态，求情、求饶、惨叫只会让他更兴奋更疯狂。 可我什么都不能说，我在等待欧雪生力竭松懈的那一刻。 几分钟后，喘着粗气的欧雪生终于停手。 通过这几分钟，我确定了欧雪生是个力量不是很强，而且严重缺乏锻炼的人。 虽然他疯狂殴打我，但我并没有受太重的伤，他还因此累得气喘吁吁。 这些因素都让我的胜算从之前的两成上升六成。 我慢慢蹲起来，等欧雪生又要动手的时候立即抱住他的小腿。 欧雪生反应也很快，立即抓住旁边的水泥隔墙固定身体，避免被我掀翻。 可我的目的并不是掀翻他，而是要攻击他的下颚。 在我头顶撞到欧雪生下颚的瞬间，我清楚听到他口中牙齿破碎的声音。 欧雪生后仰倒去，后脑直接砸在了水泥隔墙上，随后滑落在地。 就在我准备上前再补上一脚的时候，却发现他已经没了呼吸。 我立即上前搜索，从欧雪生衣服里找出了手机，并拨打电话报警。 报完警后，我才将注意力转向曾远梅。 曾远梅就那么呆立在浴池里，眼眶竟然有泪水滑落。 她是因为获救喜极而泣，还是患上了斯德哥尔摩综合征，在为死掉的欧雪生悲伤？ 我不知道，也不感兴趣，因为我无意中杀死了欧雪生，导致现在心情无比复杂。 虽然我也是个精神变态，但我不会杀人。 我捕获连环杀手再匿名交给警方，就是想用这种方式来遏制自己的杀人冲动。 我真的很怕自己一旦出主动杀人就会停不下来。 最终我会成为和那些嗜血连环杀手一样的怪物。 我坐在那注视着欧雪生的尸体，努力压制住即将破体而出的嗜血恶魔。 我每次捕获连环杀手之后，都会强迫自己靠近对方，注视对方，但什么也不做。 就像是一个想要减肥的人抗拒摆在眼前的美味可口的食物。 我终于等来两个派出所的民警。 民警进来看到现场情况后，立即通知总台。 总台肯定马上通知该区域的刑侦支队，而我和曾远梅则被送去医院。 我躺在救护车中的时候，开始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办？ 我该不会以后都只能以这个女人的身份活下去吧？ 如果真的是那样，我不如去死。 反正我也觉得活着很无聊，要不写小说，要不就是捕获连环杀手。 可这种无聊很快就会被一个女人彻底击破。 她叫池书瑶，是江北区刑侦支队的刑警。 当我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计划着怎么死才能痛快一点的时候，她出现了。 她和另外一名同事站在门口注视着我。 现在回想起来，我只能记得她身旁站着的同事是个男性。 因为我的注意力全在池书瑶身上。 这是我平生第一次这样。 她的确很漂亮，但那不是吸引我的重点。 我以前也遇到过很多漂亮的女人，但我从来没有专注过她们。 池书瑶好像有一股魔力，这股魔力奇迹般地消除了我自杀的念头。 因为她，哪怕是以后都待在这副躯体里我都愿意活下去。 这应该是一见钟情？ 我不确定，因为我从小就无法正确理解情感。 我以前与异性交往过，但我其实根本不懂怎样恋爱。 我没有追求过女孩儿，但这并不是说都是女孩儿追我。 我的恋爱和婚姻经历都很怪异，我完全是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正常而去做那些事。 其实我觉得恋爱真的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 我没办法真的做到去体会对方的感受，从而理解照顾。 我尽量模仿，但都很失败，更不要说在这个过程中我非常焦躁。 熟悉我的读者应该早就发现了，我以前所写的小说里关于恋爱和情感都是一塌糊涂。 我在小说开头，也许会写男女主角相爱，但写着写着就会将这段美好写成悲剧。 因为我觉得这个世界上不存在真正的爱情，也没有真正的从一而终，白头偕老。 很多人都说我是因为遭遇过太多背叛才会那样写。 的确，我遭遇过很多背叛。 事实是，无论谁和我在一起都会背叛我，因为我根本就不爱对方。 我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爱。 第3章 后备箱里的尸体 池书瑶让那名同事出去等着，她单独与我交谈。 因为我现在是一个女性受害者，询问我的也应该是一名女警。 这大概就是命运。 如果我没有经历这件事，我怎么可能遇到她？ “我的手机号码是13……。” 这是她对我说的第一句话。 她第一句话没有做自我介绍，而是直接给我她的联系方式。 “你现在安全了，你不要有心理负担，你那样做其实等于是救了更多的人。” 这是她的第二句话。 她好像在告诉我，我是个英雄。 我很讨厌英雄这个词，因为当英雄就意味着被迫承担很多责任。 凭什么英雄就需要承担责任？ 从逻辑角度出发，英雄拯救所有人，那谁来拯救英雄？ 我认为，英雄才是那个需要被拯救的人。 因为英雄很可怜，英雄做的每一件好事都是理所应当的。 但如果英雄不小心做了一件他人眼中的坏事…… 那么，英雄就会遭到口诛笔伐，甚至是公开谢罪。 “我叫池书瑶，是江北区刑侦支队的刑警。” 她的第三句话才做了简单的自我介绍。 接下来就是询问案发经过，我很想说出实情，可池书瑶不会相信我的经历。 没有人会相信我是从2024年穿越回2019年，并干掉了连环杀手欧雪生。 警方只会认为我遭受刺激后产生了妄想，然后对我进行没完没了的心理辅导。 所以，我唯一的选择就是扮演好李春雅这个角色，再想办法搞清楚在我身上发生了什么。 询问结束后，池书瑶关闭了执法记录仪，开始问起我关于那些诡异图案和小腿骨的事情。 我从她询问的方式和语气来看，似乎警方对这些很重视。 也许欧雪生以前就杀过人，在案发现场留下过那些图案。 只不过他侥幸没有被抓住，而这次案发警方才将两起案子联系在一起。 就算是这样，也没有必要关掉执法记录。 这里面肯定还牵涉到其他什么事。 询问结束后，池书瑶让我接受心理治疗，很快就会派心理医生来。 她不知道我从2014年开始，就是这家医院心理科和脑外科的常驻病患。 可他们都帮不了我，我找他们的原因只是为了拿到处方药。 那些都是精神类管制药品。 艾司唑仑，到丁螺环酮、富马酸硫平、盐酸氟西汀、舍曲林、佳乐定…… 我天生下来就伴随着各种精神疾病。 小时候自闭，然后随着年龄增长开始出现其他症状。 中学时期非常暴躁，每天最喜欢的事情就是找人打架。 大学时期开始出现抑郁症状，被诊断为双向情感障碍。 后来又出现严重的焦虑症。 我有时候会自嘲，人类将上万种精神障碍归纳为400种，而我很幸运只占了其中少部分。 我在注射镇静剂后就很快睡着。 我特别喜欢镇静剂的感觉，虽然醒来的时候会浑身发软，还会不断打哈欠。 可只有药物才能让我完全放松并且深睡。 在我没有服用药物之前，我每天大概只能睡个3小时。 当我睡着后，我开始做梦，梦到我开车行驶在高速公路上。 这个噩梦很真实，我很惊讶，我以为这是我体验到什么叫清醒梦。 但我很快意识到，这不是梦，是现实！ 在我回过神来的那瞬间，我差点以每小时110公里的速度撞上护栏。 我将车速减到80，在行车道上继续前进。 同时我用车内后视镜看着自己，又拿起手机确认。 我发现我回来了，我回到了2024年，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 在我长吁一口气的同时，也带着遗憾和疑惑。 遗憾是我没机会再与池书瑶交流了。 疑惑是我为什么会在开车？ 我明明是在准备捕获那个监视了三个月的连环杀手。 用手机查看所在的位置后发现，我正在从邻市返回所居住城市的路上。 我根本不知道之前发生过什么以及我为什么会在这。 我将车开进下一个服务区，坐在那仔细回忆着。 脑子里只有2019年进入李春雅的那段记忆。 我不是小孩，不会质疑那是梦，但现在我没有精力去思考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在我准备下车去买咖啡的时候，我猛然间意识到了什么。 我走到车后，观察四下无人后，打开后备箱。 如我所料，后备箱里有一具尸体。 我下意识爆了句粗口，赶紧关上后备箱，再次观察四周的同时稳定情绪。 看起来，我杀了那个变态，而且还将尸体装进后备箱，开上高速公路。 这绝对不是我干的，我没有这么蠢。 万一遇到临检，我就会被当场逮捕。 我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再次打开后备箱查看那具尸体。 我需要确认尸体就是我杀死的那个变态。 尸体虽然裹着两层厚塑料布，但还是能看出没有穿衣服。 当我的目光落在尸体的面部时，我吓了一跳。 那是什么东西？ 我再次四下张望，确认没有人靠近后，用手机拍摄了尸体。 接着，我赶紧去服务区便利店买了些东西放在后备箱里，用来掩饰尸体。 我的运气很好，一直到下高速都没有遇到任何检查。 我将车开到郊区的一个我用其他人名义租下的旧仓库里，准备检查那具尸体。 检查之前，我穿上了防护服，将全身包裹起来。 防护服是我在疫情期间买的。 因为那是一次性购买几十件防护服不会被怀疑的最佳时期。 防护服可以避免我在现场留下生物痕迹。 我将尸体抱出来放在地上，然后解开塑料布。 这他妈是什么东西？我直接怔住了。 这是个鼠头人身的怪物，它甚至还有一条尾巴。 鼠人的死因是被人拧断了脖子，一眼就能看出来。 那双爪子的指尖都被剪掉了。 我蹲下来仔细查看，甚至用手去摸。 我确认那是血肉之躯，并不是做出来的道具。 这怪物的尸体怎么会出现在我车上？ 很快，我留意到了鼠人脖子上的烧伤疤痕。 我准备杀掉的那个精神变态脖子上也有相同的疤痕。 我拿出手机，调出照片。 对比后发现，一模一样。 难道说这个鼠人就是轱辘？ 轱辘是我给狩猎目标起的代号，每个目标我都会起一个代号。 原本我想叫他咕噜。 就是《指环王》里那个受到魔戒影响变异的霍比特人。 可我不能叫他咕噜，因为我很喜欢《指环王》。 给他用咕噜的名字，是对我钟爱作品的亵渎。 所以，我用了谐音轱辘。 我不会给这些变态起一些耸人听闻的绰号。 什么恶魔门徒、开膛手、链锯狂这类的，起这种绰号对他们来说是赞美和褒奖。 说回轱辘，他今年45岁，做水果生意。 轱辘和我并不在同一个城市，我发现他纯属偶然。 我是在本市最大的水果批发市场发现轱辘的。 我是去买橙子的，那是我唯一钟爱的水果。 那天，当我走进市场的时候就注意到了轱辘。 他穿着一件迷彩羽绒服，戴着毛线帽，这种打扮在严寒的冬季随处可见。 加上他那张再普通不过的脸，不管你注视他多久，下一秒扭头就会忘记。 对其他人来说，轱辘很普通，但对我来说恰恰相反。 我一眼就看出他和我是同类。 首先是眼神，他的眼神是空洞的。 其次是笑容，他的笑容是模仿的。 你们看到上一章结尾时，肯定会有人产生疑惑。 既然部分精神变态无法理解人的情感，那么又如何伪装？ 首先我要说明下，精神变态是一个名词，而不是一个形容词。 现代医学普遍称呼为精神障碍。 然后我再来回答那个问题。 如果这类精神变态从小没有融入群体或社会，那么他学不会伪装。 反之他就能够学会。 就好像是一道数学题，要解答就需要通过计算得到结果。 精神变态可以从抄别人的答案来获得结果。 至于解题的思路方式对他来说既无法理解，也不重要。 就像绝大部分考试只看成绩是一个道理，前提是你作弊不被发现。 精神变态会有单一情绪，但没有复杂情感。 当你和精神变态同时看到一条很可爱的小猫。 你从情感上喜欢小猫，所以你会笑着说好可爱。 精神变态因为没有情感，所以小猫对他来说只是一个东西。 这个东西和花草树木石头唯一的区别就是会动会叫，还会让他很烦躁焦虑。 在精神变态眼里，你其实也差不多。 但你也会发现他也会笑着说好可爱，会忍着烦躁模仿你去逗猫。 可能在你没注意的时候，他会把那只小猫的头拧断，然后扔进垃圾桶里。 这时候他还是在笑，此时他笑是因为焦虑的情绪得到缓解。 正常人是用情感来带动情绪，而这类精神变态是用情绪来带动情绪。 正常人之间交流，本质上其实是在交流由情感诞生的情绪。 而这类精神变态与正常人的交流时，只是在用纯粹的逻辑思维来回应。 当然，不是所有精神病患者都是这样，这只是极少部分，但已经足够令人恐惧了。 言归正传。 那天我没有跟踪轱辘，因为我可以通过他的进货商了解情况。 不过，我没有直接向进货商打听，那样会留下明显痕迹。 我先在市场里闲逛，思考着接下来该怎么做。 就像是下棋，我至少要算到五十步后之后。 不过那时候我很难受，处于一个很焦虑的状态。 因为我正在戒药，精神类药物的戒断反应很难受。 我同时也在戒烟，某种意义上说，这是一种自虐。 我只是想在人生最后的时间里多折磨一下自己。 第4章 有人控制了我原本的身体 那时候我已经决定结束自己的生命。 能在生命的最后阶段发现轱辘，应该是老天爷的恩赐。 接下来的跟踪调查都很顺利。 我查到轱辘的目标是流浪汉，严格来说是赌徒。 很多赌徒都因为走投无路住进烂尾楼里，然后成为流浪汉。 大家应该知道以前有个贴吧。 这个所谓戒赌的贴吧，因为充斥着网赌代理等不良因素被查封。 轱辘也是戒赌吧的一员，只不过他只是为了寻找猎物。 “老哥”是轱辘给自己目标的定下的代号，就好像我会给自己的目标起代号一样。 同时，老哥也是那个贴吧里网友的自称。 还有其他专属名词。 比如万这个单位用个来代替，红了指赢钱，洗白指输光，瘫痪指的就是输光了钱，只能混吃等死。 轱辘正是假借他也是老哥来建立他与目标之间的信任。 他选择这些人是因为赌徒们不敢与家人联系，早就处于失踪状态。 就算他们离奇失踪，也没有人追究，就算报警，也查不出什么。 我决定对轱辘下手是在昨天晚上，因为昨晚也是他的狩猎时间。 当这些变态对猎物下手的时候，也是警惕性最低的时候。 他虽然会警戒，但绝对不会注意到我。 变态在得手后陷入的愉悦会让他们放松，放松的间隙就是我下手的时候。 杀人虽然可以获得满足，但是处理后续问题很麻烦，特别是处理尸体。 就好像是做饭的人不愿意去洗碗，但又不得不收拾一样。 我昨天是在傍晚7点50到达咕噜家附近，8点准时前往他存放水果的仓库。 仓库就是他杀人的地方。 轱辘会将被害人带回家，把被害人灌醉后，差不多8点30分动手。 某些精神变态杀人会有固定的时间，因为这些时间对他们来说有特殊含义。 轱辘为什么会选择8点30，我不知道，也没兴趣。 仓库没有监控，因为如果警方怀疑他，让他调出监控，反而对他不利。 咕噜杀人的方式是毒杀，具体用的是什么化学品我不清楚。 他会把人灌醉后绑起来，再强行灌进自己配置的毒药。 被害人不会马上死，会被毒药折磨差不多1个小时左右才会死去。 这1个小时，轱辘会坐在旁边观看，同时拍摄下来。 我想，开始那几分钟，被害人想要获救，可接下来他会因为痛苦哀求轱辘直接杀了他。 轱辘享受的并不是杀人的结果，而是整个过程。 其实我也一样，我享受的是捕获这些连环杀手的过程。 三个月的监视，虽然很枯燥很累，但对于我来说也是一种放松。 同时也在提升期待值，就像是即将喷发却被某种因素压制住的火山。 不过，在我抓住他之后，我就会陷入痛苦的纠结。 我会纠结到底是杀掉他，还是将他交给警方。 虽然我每次都选择报警，可我心底的恶魔会很不甘心。 我很清楚如果动手杀人就意味着彻底堕落。 当时我以为可以很轻松制服轱辘，但没想到我在进入仓库的时候就被他发现了。 既然是这样，我就只能来硬的。 让我意外的是，看起来体格强壮的轱辘力气并不大，可他很灵活。 现在想想，他灵活得就像是一只老鼠。 回忆到这的时候，我又看向轱辘的那颗鼠头。 这家伙不会真的就是鼠人吧？ 就像我小说里写的那种半人半兽的怪物。 我继续回忆，因为接下来就是这件事的关键点。 轱辘想要反杀我，但因为体力和力量都不如我，最终被我制服。 我所穿的防护服不仅被他撕破，手背也被抓伤。 我将被打晕的轱辘用扎带绑上，注视着我手背上的抓痕。 那抓痕看起来就像是被动物抓伤一样。 我当时还很疑惑，同时也知道我这次只能毁尸灭迹。 否则，警方发现轱辘的尸体时，也会从他指甲或者其他地方提取到我的生物组织。 就在我准备动手的时候，我感觉有人从身后推了我一把。 虽然推的力量不大，但我还是向前扑了下去。 然后，我的意识就回到了2019年，进入了李春雅体内。 很多谜团在没有线索的前提下，我是查不明白的。 但有一件事我现在就可以搞清楚。 在我意识回到2019年的那段时间，也就是从昨晚八点半到今早八点半之间这12个小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立即回到车里查看车内监控。 我在车上装了摄像头，一个拍摄车头，一个拍摄车尾，还有一个拍摄车内。 三个摄像头的位置都很隐蔽，特别是车内那个。 我调出昨晚的8点半之后的车内监控，开始快进播放。 在9点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回到了车上，并且还看了一眼车内隐藏摄像头的位置。 这是怎么回事？ 昨晚8点半之后我的意识就已经回到了2019年。 我的身体不可能在无意识的前提下自己活动。 只有一种解释，当我的意识进入李春雅身体的同时，也许有别人的意识进入了我的身体。 会是我和李春雅互换身体了吗？ 不应该，如果是李春雅，她不可能知道我车内隐藏摄像头的位置，而且还故意看一眼。 再说，进入我身体这个人还杀了轱辘，处理了尸体，这不是李春雅能办到的。 我继续查看监控。 监控显示我9点将车开进轱辘的仓库，然后下车。 那个我将轱辘准备的塑料布平铺在车头，然后把轱辘的尸体扛过来放在塑料布上。 接下来就是处理轱辘的尸体。 为了方便叙述，我将昨晚那个我命名为二号。 二号找来两双筷子，分别插进轱辘的双耳和鼻孔中。 然后，轱辘的头部开始发现变化，短短三十秒后，就从人头变成了鼠头。 确保上面不会留下生物痕迹。 他剪掉了轱辘的双爪的指尖。 因为轱辘抓伤过我，二号无法确保完全抹除指甲里我的血液和皮肤组织。 处理完毕后，二号起身，这时候是凌晨4点。 他花了7个半小时来处理轱辘的尸体。 二号起身后看向车头，他是在看对准车头的那个摄像头。 他之所以把尸体搬到车头来，就是想让摄像头记录下这一切。 二号知道我的意识回到身体后，肯定会查看监控。 二号到底是谁？ 看起来这个人非常了解我。 二号用塑料布将尸体裹起来搬到后备箱。 接下来，他在现场车头的位置画出我在2019年看到过的那些古怪图案。 然后，二号又将被轱辘毒死的被害人尸体放在图案上。 我原以为那些图案是欧雪生自创的。 看起来并不是那样，这个图案不止欧雪生知道，而且肯定有特殊含义。 二号与欧雪生之间肯定存在关联。 眼下不是思考这件事的时候，我需要先处理掉轱辘的尸体。 现在的时间是2024年1月，我所在的地方还是冰天雪地，夜间最低温度可以达到零下20多度。 虽然这种天气不会让尸体腐烂发臭，但我不能随便抛尸。 我想到已经冻结的江水，马上登录相关网站查询沿江区域水面冻结的厚度。 我的计划是，找一个冰面不是很厚的地方凿洞。 然后将尸体绑上一定的重物塞进去。 绑在尸体上的重物应该是体重的大概五分之一。 只有这样才能保证尸体沉下去后，不会上浮贴着冰层。 我只需要等到夜间，大概需要两个小时。 只需要一晚上的时间，冰面凿出的洞就会重新冻结。 如果运气好，来年江面开化尸体才会被发现。 我需要在尸体上画上那种类似箓文的图案。 这样就可以让警方将2019年欧雪生案以及被轱辘毒死被害人联系在一起，也算是对策划这件事的人一个警告。 我不管控制我意识和身体的是什么人，总之，别来招惹我。 这件事最好到此为止，否则，我绝对会把那人找出来干掉。 就在我准备去买颜料和笔的时候，手机响起，是个陌生号码。 除了外卖快递之外，我不会接任何陌生号码。 可在我挂断后，那个电话又发来一个短信。 「您好，听说您有妖灵的尸体待出售，我有兴趣，希望可以聊聊。」 妖灵尸体？难道说指的就是轱辘？ 妖灵是什么东西？发短信这个人又是谁？ 这会不会是那个二号给我设的局？ 电话再次打来，我再次挂断。 我已经被人盯上了，逃避不是办法，但也不能直接承认我这里有鼠人尸体。 紧接着，那人又发来一条短信。 「您在冥市网站上发布的尸体照片我看过了，虽然其他人都认为那是假的，但我相信你。」 我看到冥市的时候直接怔住。 因为冥市是我在小说里写过的一个异道中才存在的交易市场。 我第一次写冥市是在小说《奇货》里，之后写的小说都提及过。 这肯定是二号在耍我。 我想了想，回复了一条短信。 「你发错人了。」 那人立即回复：「不会错的，您的号码是小先生给我的。」 小先生又是谁？难道是那个二号？ 我干脆告诉这个人，我什么都不知道，如果他真的认为我就是他要找的人，那就把那个冥市网站的网址发给我。 我以为这样做可以让他闭嘴，没想到他真的发来了。 我直接点开网址，手机里立即启动一个浏览器。 我从来没装过这个浏览器，很明显这是昨晚二号在我手机上安装的。 看来打开冥市网站需要特定的浏览器。 当网站打开后就自动登录了账户。 账户的头像是个问号，下方还有一行字。 「非正式会员」 也许就是因为是非正式会员，所以，我只能看到该账号发布的商品信息，无法浏览其他。 第5章 妖尸交易 账号发布的商品信息自然就是轱辘的尸体。 商品名称：濒危妖灵。 商品详细：鼠妖，人类年龄45岁，体重150斤，血统纯正。 商品特点：该鼠妖以人类身份狩猎人类，属于精神变态连环杀手，有宝贵的研究价值。 下面就是轱辘的尸体照片，一共十几张。 除了整体照片外，还有身体各部分的细节照。 我能看出来，二号是在杀死轱辘后马上拍摄并上传的。 可我还是不相信这是真的，太荒谬了。 冥市这个词是我在小说里虚构的！ 二号肯定是读过我的小说，然后做了这个一个需要特定浏览器才能登录的网站。 这个人到底要干嘛？难道是想狩猎我？ 现在他对我所做的一切，就如同是猫抓住老鼠后不会立即吃掉，而是会先玩弄戏耍。 这时候，那人又发来消息，表示他可以出五十万来买尸体。 说真的，换在多年前，我都不理他。 那时候五十万对我来说没什么吸引力，五百万还差不多。 因此，我为了让他知难而退，直接报价五百万。 他没有回复，看起来不会再骚扰我了。 就在我发动汽车准备离开的时候，他又发来消息。 「280万，这是我能够接受的价格。」 其实我很心动，真的很心动，因为今时不同往日，我现在很缺钱。 主要原因是我患病用了很多钱，但这里患病不是指精神疾病。 其实我真的不想提起这件事，因为每次想起我都会意识到死神随时都有可能收割我。 因为肿瘤长的位置很特殊，就算可以做手术，但也无法保证手术后我能醒来。 不能醒来不是指我会死，而是我极大可能会成为植物人。 哪怕是不会变植物人，也会产生其他的后遗症。 我为此询问过国外的很多知名医院，得到的答复都大同小异。 因此我只能采取服药保守治疗，但那些药真的贵死人。 如果不是我早些年的确赚了不少，恐怕我早死了。 这就是我之前想要结束生命的原因，但没想到在猎杀轱辘的时候发生了这些事。 我现在不想死了，不是因为我经历了不可思议的事情，而是因为我遇到了池书瑶。 既然要活下去，就需要钱。 可我还是不相信对方的话，因此我坚持不讲价，就是五百万，一分不少。 就在我将车开到某文具店门口，刚准备下车的时候，那人回复了消息。 「可以。但必须当面交易，除了你我，不能有其他人在场。」 我看着手机上的短信，第一反应就是陷阱。 站在人类生物学的角度来说，如果这种鼠人是真的，那价值肯定不止五百万。 我不是生物学家，我无法验证那具尸体的真伪。 我现在也没时间去验证监控拍下的画面是否做过后期修改。 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决定要不要进行这笔交易。 此时我想到了池书瑶，然后我决定交易。 就算是圈套也无所谓，因为我终于可以为了某个人不计后果。 再次让我意外的是，对方希望今天就交易，而且就在下午三点。 地点是本市殡仪馆。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我重新包裹好尸体，清理了后备箱，又去买了两台验钞机。 午饭我只是简单吃了点东西。 我大部分时间都会将自己维持在半饥饿状态。 我老家有句俗话：饱打瞌睡，饿精神。 吃得太饱，血糖太高，人会困乏，无法集中注意力，更不要说维持思维。 一定程度上的饥饿能让我保持头脑清醒。 我没有做计划，因为我在面对未知的时候做任何计划都是无意义的。 下午三点，我将车开进殡仪馆，然后顺着指示牌朝着最里面开。 当我来到一扇铁门前的时候，我按照那人的要求闪了三下大灯。 很快，有个穿着黑夹克的男人将铁门打开。 我开车进去，顺着路开进了一片树林。 在我居住的冰城，除了植物园之外，我没有看到其他地方有这么茂密的树林。 全都是高达几十米的松树，只有松树能在极寒地区的冬季保持本色。 顺着路前进三十米后，我看到了藏在松树林里的那座墨黑色的楼。 应该说那只是一个水泥做的正方体，没有窗户，只有一扇门。 因此，我无法判断那座楼有几层，只能估计最多三层。 我停车后，没有马上下车，而是从后视镜里看着来时的那条路。 那个穿着黑色夹克的人好一会儿才走过来，但他却是在距离我车十米外的地方停下。 这个人应该不是和我交易的人。 我刚想到这，那扇门开了，但出来的人让我很意外。 那是个看起来五十岁左右的中年妇女，微胖，烫着卷发，穿着一件黑色的羽绒服。 就是那种在大街上随处可见的普通人。 那时候，我想的是，这与我小说里描写那些拥有奇怪经历的人很相似。 我在小说里写过很多像开棺人、逐货师这类神秘职业的人，看起来都和普通人没有区别。 在我的概念里，这些人是绝对不会轻易展示自己的神秘。 就好像这个中年妇女一样。 “唐先生您好，我叫丛艳红。” 等我下车后，中年妇女先做了自我介绍。 “您好。”我只说了这两个字。 虽然我知道她叫什么，但我不知道该怎么称呼。 女士？还是说按照本地的习惯直接称呼姐？ 我本来不喜欢也不擅长和人交流。 丛艳红满脸笑容，但这种看起来来自喜悦产生的笑容让我很不舒服。 丛艳红说：“我可以先看看吗？” “验货之前，我得先看到钱，我说过我要现金。” 这种交易用转账的方式银行会马上调查，如果发现事情不对劲，警方相关部门就会介入。 丛艳红问：“唐先生，您知道五百万现金的体积和重量吗？” “一百多斤，我这辆车可以装得下。” 丛艳红看向远处那个黑色夹克男人。 男人立即走向那座正方体黑楼，然后拖出一个大行李袋。 他将行李袋拖到我面前后，拉开拉链，展示里面的钱。 “一袋一百万？”我问。 丛艳红点头：“现在可以验货了吗？” 我上前打开后备箱，然后我拿出准备好的验钞机。 我必须验证这些钱的真伪，我还得查看编号。 同时，我也在注意四周。 如果这是一个局，是警方下的套，那这时候他们应该行动了。 因为在交易现场人赃并获再完美不过。 可这种事没有发生，丛艳红在查验尸体，而那个黑色夹克男主动帮我验钞。 夹克男还从屋内拿出一个电源线至少长达二十米的插线板，这样才能使用验钞机。 我不想多生是非，所以，我没去看丛艳红是如何查验尸体的。 我和夹克男在车头的位置，一人一台验钞机。 我们花了46分钟，将五百万全部验了一遍。 期间，我抽查过其中的现金，不是连号的，都是2015年印刷的旧钞。 丛艳红验完后，让夹克男将尸体扛进去，然后笑眯眯站在旁边看着我。 即便我是个看起来什么都不怕的精神变态，可我却很害怕她脸上那种笑容。 “你很幸运。” 我准备上车离开的时候，丛艳红没头没脑说出这句话。 我没理她，我现在就想离开这里，然后继续我每天枯燥无味的生活。 “麻烦您给小先生带个好。” 我还是没搭理她，倒车掉头直接离开。 开回那条路的时候，我从后视镜中看到丛艳红依旧站在那。 我不想知道小先生是谁，也不想知道这一切背后都是怎么回事。 因为这一切都太匪夷所思了，我宁愿相信这些都是我产生的幻觉。 如果这不是幻觉，那我已经被卷进麻烦里了。 我尽量不去想，思考这些毫无头绪的事情只会让我变得更烦躁。 我回家后，没有把钱从后备箱里取出来，我甚至连后备箱都没有打开。 如果我打开后备箱，会被监控拍到，保安很有可能注意到我后备箱里装着的钱。 我住的小区很安全，物业服务非常好，对得起每年交的昂贵物业费。 因此，我根本不担心后备箱里的钱会被发现。 不管怎样，最晚三个月，最快一个月，我就得想办法把这辆车处理了。 我一共有两辆车，车价相差几十万。 那辆便宜的车，已经开了10年了，保养得很好，也是我故意留下来的。 我曾经有意向物业透露过，我对那辆老车的喜爱，并说那是我的纪念。 目的就是担心万一某天我被怀疑，警方调查的时候，会觉得我那辆老车有问题。 实际上我从来没有开过那辆车出去猎杀同类。 老车是我为自己留的退路。 我之所以会处理常开的这辆车，是因为后备箱装过尸体。 只要装过尸体，不管怎么清理，我都不会抱着侥幸认为已经干净了。 现代的科技手段很先进，很有可能在后备箱里发现尸体留下的生物痕迹。 如果一个月后，没有案发，我就会制造车辆自燃事故。 只要火焰才能彻底毁掉车内留下的痕迹。 我以前在财产保险公司做过查勘定损，参与过很多保险大案和骗保案的调查理赔工作。 所以，我知道怎么在汽车电路上做手脚导致燃烧。 第6章 新建文档 回到家里，我第一时间去洗手，然后再洗澡洗衣服。 也许有人会奇怪，既然我要洗澡，为什么还要第一时间洗手？ 我之前说过，我以前有很严重的洁癖。 虽然现在好多了，但我只要在家，还是会时不时洗手。 洗完手再擦护手霜，能让我短暂放松。 出门在外，我会控制自己洗手的频率，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但会让我很焦虑烦躁。 洗完澡，擦完护体乳，刷完牙，我坐回电脑前开始思考所发生的所有事情。 思考并不是我的主要目的，我只是想通过回忆细节的方式来走神，从而发呆。 发呆也能让我放松。 可是，发呆对我来说很难，因为我大脑随时都在保持高速运转。 这也是为什么十几年来我都在服药的原因。 现在看来，我想要继续活下去，只能继续吃药了。 我思考的同时，顺手打开电脑。 我发现桌面上多了一个新建文档。 我立即意识到有人用过我电脑。 因为我绝对不会把文档扔在桌面上。 我第一时间查看家里的监控，20倍速快进看完后，没有发现有人进入我家里。 如果有人想闯入我家，需要门禁卡，否则无法进小区和单元楼，更无法乘坐电梯。 我家有两道门，两道门之间有一条短走廊。 两道门的密码也不一样，而且每天都会变更随机密码。 随机密码我需要查看手机才知道，如果我丢了手机，我自己都进不去。 这就是为什么我会有三个手机的原因。 一个随身携带，一个放在包里，一个藏在车里。 其实我活得很累，这也是我想自杀的原因之一。 我确定没有人闯入家里后，我只能猜测是有人黑进我电脑。 我的电脑不仅有人脸识别，就连我在书房里装的监控也带这个功能。 一旦识别到不是我坐在电脑前，监控就会马上向我手机发出警报。 我打开文档，发现里面是一封写给我的信。 信的具体内容我就不复制粘贴了，因为字数太多。 信的前三分之一写的都是我的生平简历，非常详细。 写信的人想告诉我，他或他们很了解我。 对方很清楚知道我是什么人，我捕获过多少精神变态同类。 中间那三分之一就是告诉我，接下来我需要服从他的指示。 我要做的就是继续狩猎那些精神变态连环杀手。 但我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我行我素，我下手的目标只能由对方来指定。 对方还写到我不需要保守秘密。 因为我说出来，除了曝光自己之外，关于他们的事情没有人会相信。 反正到时候惹上麻烦的人只能是我。 信的最后三分之一写的是我下一个目标的相关资料。 目标叫王显贵，死亡时间是1993年7月13日，星期二。 王显贵死前猥亵残杀过4名孩子，最大的不过11岁。 我要做的就是在王显贵第一次杀人前就阻止他。 也就是说，对方会将我的意识转移到1993年某人体内去完成这件事。 最后信的署名是：小先生。 又是小先生，我很好奇这个小先生到底是什么人？ 他凭什么对我指手画脚？ 虽然信里写得很明白，我没有选择的余地，但我很不喜欢被人指挥控制和约束。 不过从昨天的经历来看，我似乎真的没什么选择。 那个小先生可以随时随地将我的意识从身体里转移走。 即便是这样，小先生至少得告诉我，他安排的下次任务什么时候开始。 万一我在开车，意识突然抽离肯定出车祸，我也完蛋。 我将那个文档加密后放在隐藏文件夹里，这算是线索之一。 不过估计这也是徒劳的，因为那个小先生可以随时随地进入我的电脑。 当然，如果我每次杀死一个精神变态，都可以拿到五百万，那也不错。 那应该不可能，轱辘的尸体之所以卖五百万，是因为他是妖灵鼠妖。 我忽然想到，难不成王显贵也是什么妖灵？ 可就算我杀了他，我在1993年也无法把他尸体带回来。 不过，这件事真的给我提供了灵感。 因此，我才决定以小说的形式将这些事记录下来。 小说里的人物除了我自己之外，其他人都会用化名。 所以，我才坐在这里写下这接近11章的内容。 我写到这里的时候，已经距离我第一次意识转移有两天了。 我接下来要做两件事，搜索2019年欧雪生的案子以及寻找池书瑶。 2019年那件案子在网络上只能找到简短的新闻，只提到欧某绑架囚禁女性。 完全查不到案件的详细资料。 我只能动用自己的关系花钱去查，但也没有查到任何详细资料。 这类案件一般是不会公开的，但保密到这种程度还是有点罕见。 难道是因为那些图案和小腿骨？ 还是说，因为我回到2019年的李春雅体内，因此改变了历史？ 既然查不到案子的资料，我就只能去查池书瑶。 警务公开网不可能查到什么，我只能采取笨办法就是直接搜索名字。 但是我搜索出来的全都是我上本小说女主的名字。 这时候我才想起来，池书瑶本来就是我给她起的假名，用的就是上本小说里女主的名字。 那本书的名字我就不提了，太烂了，因为那是命题作文，不是我想写的。 不过，我还是得感谢负责我那本小说的女频编辑以及支持我的粉丝们。 接着我开始搜索她的真名，但没有查到具体的资料。 她是刑警，身份资料肯定都是保密的。 可是，她的名字却出现在某视频里。 我点进去看，竟然发现池书瑶已经变成了自媒体人。 她在一档名为冰城夜航的视频节目里担任主持人，已经是个拥有几百万粉丝的大网红。 我几乎不看短视频，所以，我不知道冰城夜航这个节目是不是以前就有。 我也不知道池书瑶为什么没做刑警，转而成为了网红主持人。 但在我意识没有回到2019年之前，如果池书瑶是个网红主持人，我肯定会注意到她。 这是不是代表，正是因为我的意识回到2019年才改变了这一切？ 我不敢妄自断言，只能想办法侧面打听下在池书瑶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决定吃药睡觉，上次意识回溯期间我完全没休息。 虽然意识层面我不困，但身体却在提醒我需要睡眠。 我服下两颗艾司唑仑和两颗褪黑素后，戴着耳机听心理学网课。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我就睡着了，等我醒来的时候，感觉特别的冷。 我下意识裹紧被子，可这个动作却立即让我清醒。 因为我发现自己的身体出现了变化。 我立即翻身起来，发现我身处在一个陌生的房间。 最可怕的是，我的身体变成了一个孩子。 很明显，那个小先生趁我睡着后，将我的意识直接送回了1993年。 可我怎么也没想到，他竟然会将我意识转移到一个孩子体内。 还是一个极其瘦弱的男孩儿。 王显贵是个成年人，一个孩子想要对付一个成年人虽然有难度，但也不是不可能。 我11岁时就险些丧命于一个精神变态手中，但最终还是成功脱险。 1993年，我11岁，那时候我还在川省斗城。 我父亲所在的部队就驻扎在斗城，我是在部队机关大院长大的。 当时机关所在地旁边有条人工河，当地人叫渠河。 渠河上有一座铁桥，通过铁桥可以到河对岸，那里是火葬场。 火葬场后方是山丘，有一条小河从山丘中穿过，最终流进渠河。 那条小河对我来说就是秘密基地，我喜欢在那里的河滩上堆石头。 那是1993年的7月13日，我生日的头一天。 我父母对我管教很严，即便是暑假也不会放我出去玩。 我每天都是被反锁在家里看书做作业，连电视都不能看。 如果被发现看电视，会遭到男女混合毒打。 虽然我喜欢一个人待着，但不代表我就愿意被束缚。 因此，我几乎每天都会顺着阳台的排水管道从3楼爬下去。 接着翻墙离开机关营区，前往渠河对面山丘里的小河滩。 我在小河滩上做的就是将石头堆成我想要的样子，然后再毁掉。 为什么要毁掉？ 因为那是我亲手搭建的，其他人看到了，肯定会去玩或者踹翻。 与其这样，不如我每次离开的时候亲手摧毁。 我讨厌别人碰我的东西，我的就只能属于我，我有着极强的占有欲。 我就是在小河滩上遇到的那个精神变态。 我只知道他是个中年男人，不知道姓名，所以给他起了代号叫费金。 也是从那时候开始，我开始给每一个捕猎目标起代号。 费金这个名字出自于狄更斯所着的《雾都孤儿》，那家伙的模样与书里的费金有点相似。 其实费金出现的时候，我就已经注意到他很奇怪。 我玩耍的地点是浅滩，几乎没有鱼。 就算有，最大的也不过成年人食指那么长。 再说那时候喜欢钓鱼的人都会去渠河或者是另外一条称为涪江的河流。 费金钓鱼的位置基本上每次都是固定的，而且从来没有钓上过鱼。 而且他身上的那些钓鱼装备准备得太齐全了，正是这样才让我觉得不对劲。 因为那时候钓鱼的人很随意，甚至连鱼竿都是自制的。 第7章 第一次遭遇连环杀手 虽然费金看我都带着微笑，但我能从那个变态的微笑里感觉到杀意。 我甚至可以看到死神就站在费金的身后，手里还举着收割灵魂的镰刀。 我接下来需要做的就是，找到他杀人犯罪的证据，然后报警。 不过要搜集证据，就得以身犯险深入他的巢穴。 既然要冒险就必须有所准备，而我要做的就是带上一个能让他忌惮我身份的东西。 因此，我选中了一个五六半步枪弹夹，就是影视剧里那种装着子弹往枪膛里压的东西。 这东西正确的叫法是弹夹或者弹桥，并不是弹匣。 那个变态只要发现我手里有弹夹，就会猜到我应该是部队家属，不敢轻易对我下手。 我父亲是军人，79年自卫还击战结束几年后，就从野战军转为第一批内卫。 虽然内卫当年属于警察序列，但本质上还是军队。 7月13日那天，费金终于忍不住了，主动上前和我聊天，还问我要不要吃东西。 我当然不会吃，大部分孩子也不会吃陌生人给的东西。 我故意说我不喜欢鱼，而是喜欢小兔小猫。 他马上表示，他养的猫刚生了一窝小猫。 变态诱使儿童的手段通常都是糖果或者小动物。 只是，他没有意识到，他其实已经在按照我的节奏进行。 就好像在MOBA游戏里，选打野位是需要带节奏的。 好的打野会牵着对方鼻子走，自己抓人的同时引领队友推塔。 费金注意到我背着书包，问我为什么今天要背着书包。 我故意打开书包，将里面的暑假作业给他看。 费金并没有起疑心，他不会想到我这个11岁的男孩儿目的是想要搜集他的犯罪证据。 我同时还告诉他，我是偷偷跑出来的，但我还是要做作业，不然回家要挨揍。 我说偷偷跑出来，就会让他知道机会来了。 费金马上问我要不要看刚出生的小猫？我很高兴答应了。 然后我坐着费金的自行车离开，路上没有遇到任何人，因为这里几乎不可能见到路人。 他让我坐在自行车前杠上，说这样很安全。 我顺从了，虽然我很讨厌与别人身体接触，特别是费金身上还有股发酸的汗臭。 费金将我带到火葬场后山一处瓦房，看起来这里应该是他的家。 瓦房位于一个小院子里，分为三个房间，旁边还有猪圈。 费金架好自行车后告诉我，小猫就在最左侧的房间里。 他想把我引到房间里，然后就可以对我肆意妄为。 我知道进去的结果是什么，但就算我不进去，现在也无法逃脱。 因此，我只能走进他预设的陷阱。 也许深入其中就能找到我需要的证据。 我也不知道证据会是什么，当时我产生出的念头和行为都完全是出自于本能。 按理来说，我应该害怕的，可我真的不害怕，反而是充满好奇。 我走到房间门口的那一刻，就闻到一股难闻的气味。 那种气味就像是腌菜里放进了很多中草药一样。 “进去吧，小猫就在里面。”费金走到我身后凑在我耳边说。 此时我的注意力全在里面那几口巨大水缸上，因为难闻的气味就是从那里散发出来的。 “里面这些水缸是做什么的？” 费金没有回答，只是催促我走进房间。 我朝着房间深处走去，我从门口投射到地面的人影判断出费金依旧站在门口。 费金的影子看起来很奇怪，他的脖子逐渐拉长，就像是一条身体微微颤动的蛇。 我最怕的动物就是蛇，因此我下意识转身看去。 就在我转身的那一刻，费金猛地关上了门。 “叔叔，你为什么要把门关上？” 我故意用害怕的语气问，同时看向旁边的那口水缸。 就在我靠近水缸的那一刻，费金又把门打开了。 因为逆光，我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下一秒他又把门关上了。 就这样，费金把门打开又关上，关上又打开…… 我知道，他是想用这种方式让我害怕。 我的确应该害怕，就算是个成人，面对费金这种诡异的举动都会害怕。 可我并不害怕，反而很烦躁，我很想怒斥这个白痴让他停下。 我缓和了下情绪，踮起脚尖用力推开水缸的盖子。 直觉告诉我，里面的东西应该就是我想要的证据。 就在我推开盖子的那一刻，费金停止开关门，站在那注视着我。 我借着门口的光终于看清楚水缸里面的东西。 水缸里装着一个孩子的尸体，从面容来看那孩子年龄和我差不多。 那孩子被埋在一堆中草药中，只露出双手和脑袋，皮肤表面还涂满了盐巴。 “找到了，果然在这里。”我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费金缓慢走向我，将双手搭在我的双肩之上。 我很清楚，他马上就要对我动手，于是我拿出弹夹。 费金看着我手中的弹夹问：“这是什么？” “弹夹？” “你为什么会有弹夹？” “我爸是当兵的，我就住在河对面的部队机关大院。” 如我所料，费金听完我的话脸色骤变。 如果他杀了我，他面临的就不仅仅是警方的搜捕。 可我又看到了他藏在水缸里的尸体，不杀我，他还是会被抓。 我趁着他思考分神的时候，甩开他的手直接朝着门口冲去。 可我毕竟是个孩子，费金只是一个健步就追上我，并将我按倒在地。 随后，费金死死掐住我的脖子，我知道自己要死了。 窒息感袭来的同时，我的双眼开始发胀，意识变得模糊。 不知道是不是濒死产生的幻觉，我看到费金的脑袋变成了蛇。 同时，我也看到那几个水缸的盖子都被一只只手顶开，藏在里面的尸体缓慢爬了出来。 费金似乎并没有发现异常，而是继续掐住我的脖子，想要置我于死地。 在我彻底失去意识之前，我看到费金被那几具尸体缠住，然后拖进其中一个水缸中。 那是幻觉吗？我挣扎着爬起来，转身就往外跑。 可我跑出房间后却又停了下来，因为好奇心战胜了恐惧，我想要确定先前看到的是不是真的。 所以我再次返回房间，小心翼翼走向那个水缸。 我伸手掀开水缸盖子后，又立即后退两步，迟疑了好一会儿这才凑上前去看。 奇怪的是，水缸里空无一物。 既没有先前看到的孩子尸体，也没有看到那个变态的尸体。 随后我飞奔离开，去了最近的派出所报警。 民警叔叔跟着我到了费金家后，却从屋内发现了之前被费金杀害的儿童尸体。 当然，也发现了费金的尸体，但他们并没有告诉我费金是怎么死的。 虽然我确信当时看到那些尸体缠住了费金，但我不确定那些到底是我的臆想还是现实。 后来我看心理医生的时候，曾经以故事的形式说过这件事。 心理医生认为，那是因为我遭受严重刺激后产生的幻觉，甚至认为整件事都是我臆想出来的。 可我不那么认为，就算我的记忆变得模糊，但我的大脑记忆中依旧残留着那股难闻的气味。 好了，我小时候第一次对付精神变态连环杀手的回忆到此结束。 现在需要搞清楚的是，我现在进入的是谁的身体，这样才能制定计划。 可我很快发现，这间卧室看起来很眼熟。 书桌、书架，还有书架上的小人书以及那台小霸王学习机看起来都那么熟悉。 我立即起身拉开窗帘，接着清晨的阳光看着书桌上作业本上的名字。 周辉。 不会吧？我怔住了。 我立即开门走进客厅，然后看到了两张熟悉的面孔。 那是周辉的父母。 周辉的父亲叫周乾，母亲姓李，名字我忘了，我一直叫李阿姨。 周乾是我父亲的在13军的战友，83年一起转到武装警察。 从1984年到1997年这期间，我和周辉一起生活在机关大院。 第8章 自闭又令人生厌的我 虽然我和周辉小时候关系并不好，但他也是我儿时的伙伴。 周辉的父亲是粤省人，家境殷实，因此周辉从小就是机关大院其他孩子羡慕的对象。 周辉被父母宠上天，要什么有什么，但学习成绩一塌糊涂。 我那时候认为他智力有问题，小学考试竟然能不及格。 加上周辉平日里很傲慢，导致我非常厌恶他。 可那个小先生竟然把我意识转到11岁的周辉体内。 不过没关系，只要头脑还是我的，我还是可以想办法干掉王显贵。 周辉父母招呼我吃早饭，我立即上前坐下拿起馒头就吃。 咽下馒头的时候，我差点哭出来。 我小时候最喜欢吃的就是机关食堂炊事班做的馒头。 1997年我父亲转业复员后，我再也没有吃过那么好吃的馒头。 我安静地吃着早饭，这引起了周辉父母的注意。 我才想起来周辉很活泼，话很多，就像是有多动症一样。 因此，我只能尽量模仿记忆里的周辉。 麻烦的是我对他的记忆已经很模糊了。 吃完饭，我看着日历，日历上显示的是1993年3月4日。 王显贵杀死第一个孩子的日期是3月14日，那天是植树节。 也就是说，我只有10天的时间来找到他，然后想办法抓住他。 不过，我忽然间想到一件事，那就是王显贵的死亡日期。 小先生的文档里清清楚楚写着他死于1993年7月13日。 7月14日是我的生日，也就是说王显贵死在我生日头一天。 我第一次对付连环杀手也是在生日7月13日。 难道当年的费金就是王显贵？ 小先生是想让我提前阻止王显贵？ 我走出机关大院门口时，下意识看向河对岸。 虽然我知道王显贵那个精神变态就在河对岸，但我现在不能动手。 我用的是周辉的身体，万一失手被杀，那就麻烦了。 周辉和我说不定都会死。 我还是得先去学校正常上学，而当时学校距离机关大院步行需要30分钟。 之所以会那么远，是因为原本机关大院在斗城的小北街，旁边就是小学。 后来因为重新建楼的关系，暂时迁到渠河边上，等那边修好还要重新搬回去。 不过等我们搬回去的时候，我已经读初中了。 上学的路上，我看着路边用来挡灰尘的那些剧毒夹竹桃树，儿时回忆不断涌现。 夹竹桃开的花和栀子花很像，小时候不懂还摘来闻，一闻就头晕恶心。 后来才知道，夹竹桃是剧毒。 我沿着河边一直走到川北教育学院的侧门，从那里进入，穿过学院可以更快到达学校。 那时候我每天上学放学都走的是这条路线。 除非特殊情况，我不会改变路线。 那时候斗城虽然地级市，但很贫瘠，甚至没通过火车。 整座城市最好的路只有那条从南至北贯穿全城的遂州大道。 公交车也只是在这条路上行驶，所以，我乘坐公交反而比步行慢。 如我所料，当我走到川北教育学院池塘的时候，就看到了11岁的我。 我每天都会6点起床，会尽快出门来到学院池塘。 我会站在那里凝视着平静的水面发呆。 那时候我发呆是因为无聊，我除了读书之外，对其他的事情没多大兴趣。 “唐嘉。”我还是忍不住开口对那个瘦弱的男孩儿喊道。 小时候的我叫唐嘉，改名都是后来的事情了。 嘉字寓意美好，但我的人生并不美好。 为了避免写作时产生混乱，我之后提到11岁的自己会直接写唐嘉。 唐嘉听见我喊他，只是撇了我一眼，然后从池塘另外一侧离开了。 我现在终于明白其他孩子为什么会讨厌我。 不仅仅是因为我独来独往，也因为我看人的眼神里全是蔑视。 我跟在唐嘉身后，保持着大概十米的距离。 我和周辉小时候同住一个小学，是在同年级同班。 五年级五班。 我走到教室，看到门口的牌子，还有其他那些同学的时候，感觉很奇怪。 经常有人在网上讨论说，如果让你回到小时候，你会做什么？ 我以前觉得这个问题很无聊，现在我知道答案了。 我如果回到小时候，会杀人。 进入教室后，我就得做一件以前周辉每天都会做的事情。 那就是找我自己，也就是唐嘉抄作业。 五年级对我来说是个关键点，因为正是那时候让我彻底意识到我需要改变。 原因是我无法改变我生活在人类社会这一事实。 既然必须要在人类社会生活，我就需要被迫融入群体。 而我融入群体的第一步，就是每天拿出作业给同学抄。 在五年级之前，我是从来不会给任何人抄作业。 那时候我觉得，我读的是弱智小学，除了我之外，其他人全是弱智。 虽然我迈出了这一步，但接下来我开始尝试着模仿别人的行为显得更为怪异。 这最终导致上初中前，我被父母送去特殊学校待了几个月。 我在抄唐嘉作业的时候，其实也是在观察11岁的自己。 哪怕是我自己在看自己，但也觉得真的很奇怪。 眼神空洞无神，对周遭发生的事情漠不关心，安静得就像是个死人。 不过，其他几个同学聊天的内容吸引了我。 他们在讨论最近有两个孩子丢了，听他们父母说是人贩子拐走了。 我记得以前还在小北街住的时候，不时就会看到有人骑着三轮车敲着锣沿街呼喊。 三轮车上挂着一块布，布上有孩子的照片，布上还写着孩子的名字、身高体重之类的信息。 这些三轮车夫就是丢失孩子的家长雇来的。 车夫要做的就是沿街呼喊，吸引人的关注，寄希望用这种方式找到孩子。 我下意识问他们失踪的孩子多大岁数？ 得到回答是丢失的两个孩子就是我们同年级的，分别是一班和三班的学生。 也就是说都是11岁。 我警惕起来，死在王显贵手里的孩子平均年龄也都是11岁。 难道王显贵提前动手了？ 还是说他以前就作过案，只是案发后没有将他与之前的案件联系在一起？ 我无法从这些孩子口里知道详细的情况，只能想别的办法。 就在我抄完作业准备回座位的时候，唐嘉却是开口了。 “你今天感觉很奇怪。” 我看着唐嘉然后挤出个笑容。 我从小就很敏感，也很敏锐。 但这时候的唐嘉能发现周辉不对劲也未免太敏锐了。 接下来整个上午，唐嘉都盯着我。 被小时候的自己用那种眼神注视着，真的很不舒服。 可以说是毛骨悚然。 中午放学后，我还得赶回去吃午饭。 那时候的作息时间和现在不一样，中午12点放学，下午2点半上学，傍晚6点放学。 所以，中午必须回家吃饭，离家近点的还能睡个午觉。 我原打算去小北街警察局门口看看。 我记得很清楚，那里会张贴告示，寻人启示或是认尸公告。 那个年代正值改革开放第四阶段，虽然年年都在严打，但罪案还是频发。 那时候最常见的恶劣犯罪就是拐卖妇女儿童以及抢劫杀人。 我原本只是想去碰碰运气，看看是不是能有点收获。 谁知道，刚走出校门我就遇到了李阿姨，就是周辉的妈妈。 我其实还没有完全适应，所以，我并没有意识到现在她是我妈妈。 因此，我直接从她面前走了过去。 李阿姨一把抓住我，抱着我亲了一口，说我又在逗她玩。 直到这时候，我才反应过来。 我开始提醒自己，我现在是周辉。 我就差点没把我是周辉四个字写在瞳孔上了。 李阿姨是来接我去百货公司吃饭的，因为她在那里上班。 百货公司这个词在我听来太遥远了，远到就好像隔了一辈子。 那时候斗城就一个百货公司，都得托关系才能在那里上班。 恐怕你们猜不到我这顿午饭吃的什么吧？ 方便面！ 那个年代，方便面还是个稀罕物，价格并不便宜。 周辉的家庭条件可以让他每天都吃方便面。 虽然放在现在来看，这句话很搞笑，但在那个时候却是真的。 我看着李阿姨眼里的宠溺，还有我面前的方便面，我有些哭笑不得。 就在我吃面的时候，李阿姨告诉我，从今天开始，她会每天来接我放学。 因为周辉的爸爸周乾说，最近真的有好几个孩子失踪，警方已经展开了大规模调查。 饭后，我躺在百货公司值班室的床上回忆着。 我只能想起，好像那时候我爸在吃饭时提过有孩子失踪，并让我注意安全。 就算是那样，我父母也不会接送我放学。 大概是因为他们觉得我不会被伤害，只会伤害别人。 毕竟那些与我发生冲突的同学下场都很惨。 我曾经还把一个试图霸凌我的同学踹下楼梯，让他在医院躺了半个月。 我父母为此给人家道歉赔钱，我也被我爸吊起来打。 没有夸张，真的是吊起来用皮带抽。 可我就死不道歉，我不会向那种杂碎低头。 所以你们想想，我在学校里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几乎就是个半透明的怪物。 第9章 黑暗中的潜伏者 下午上学后，唐嘉依旧盯着我，而我在思考怎么搜集线索。 实在不行，我只能趁着周六下午冒险去王显贵家里看看。 这里不得不说明一下，那时候没有双休日，最早只有单休日。 后来变成星期六下午和星期天放假。 不过那天我又犯了个错误，这个错误在我将考卷递上去的时候才意识到。 首先是我肯定会考满分，毕竟那是小学五年级的考试。 其次就是我的笔迹完全不是小学五年级学生该有的。 完蛋了。 就在我思考怎么去把考卷偷出来毁掉的时候，唐嘉找上了我。 他开口就问：“你是谁？” 我愣住，立即在脑子里回忆，如果是周辉，面对这种问题应该怎么回答。 最终我选择了无视，因为我不知道作为周辉应该怎么回答。 “你不是周辉。” 11岁的我对我说出这样这句话。 紧接着，唐嘉又说：“但我好像认识你，好奇怪。” 我没搭理他，赶紧收拾书包回家。 走出校门，李阿姨已经在等着我了。 回去的路上，唐嘉一直都跟在我们身后。 李阿姨则是低声给我说唐嘉如何的奇怪，不要和他玩之类的话。 甚至还说了很多难听的词汇。 其实就算是花说得再难听，我也无所谓，我早习惯了。 我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 回到机关大院，我和唐嘉前后脚上楼。 在我走到三楼的时候，我却遇到了唐嘉的妈妈。 那也是我的亲妈。 我妈那时候看起来好年轻，还是和我记忆中那么可怕。 我看到她的时候，甚至怔住了。 我妈先给李阿姨打招呼，我也立即开口叫了王阿姨。 我妈立即夸我懂事，接下来我知道她要针对唐嘉了。 果不其然，我妈开始对11岁的我各种训斥。 简而言之，就是贬低11岁的唐嘉，抬高周辉。 理由很简单，就是唐嘉为什么跟在李阿姨后面也不打招呼。 唐嘉什么也没说，站在那低头听着我妈的训斥。 我站在楼梯上看着，看着我的过去，看着我的童年。 原本的周辉这时候肯定会上前假意劝说我妈，实际上是在煽风点火。 李阿姨也会火上浇油，目的就是希望我妈加倍的训斥我，甚至出手打我。 可我不是周辉，所以，我转身继续往楼上走。 李阿姨象征性劝了两句也跟着我上楼。 当我走到门口的时候，我听到耳光的声音回荡在楼道里。 虽然这一耳光不是打在我身上，但挨耳光的又确实是我。 我真的无法形容自己的感受又多奇怪。 愤怒、委屈、难受、痛苦…… 回家后，我回屋做作业，很快做完。 这让周辉的父母很惊讶，因为周辉从来不这么做。 我管不了那么多，因为我真的很难受，我需要把注意力集中在别的事情上。 否则，我会始终担心唐嘉，心疼11岁的自己。 晚饭的时候，我听到了熟悉的争吵声还有骂声。 周辉家住四楼，我家住三楼。 那房子不隔音，很清楚能听到楼上楼下的动静。 我父母是每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 吵架的理由莫名其妙，比如说我妈看到小板凳放在茶几旁，她就会马上发火。 因为她觉得板凳应该放在墙角。 她不会把板凳放回墙角，而是马上叫来我和我爸，询问是谁把板凳拿到茶几旁的？ 我爸从不会承认，接着遭殃的就是我。 长大后，特别是在大学接触心理学后，我才明白，我妈精神有问题。 我就是遗传她的，我其实比她严重，但和她表现又完全不同。 今天也是一样，楼下吵得不可开交。 等他们俩吵完了，就是拿着我撒气的时候了。 随便找一个理由，就可以揍我一顿。 比如说为什么我会用那种眼神看他们？ 抱歉，我天生下来就是这样，他们明明知道。 吃完饭，我就问周叔叔，关于失踪孩子的事情。 我从周叔叔那里得知，在我们学校的确失踪了两个孩子。 正是五年级一班和三班的，两个都是男孩儿，年龄都是11岁。 听起来很符合王显贵下手的目标。 不管怎样，我得准备一下，这次一定要活捉那个精神变态。 其实我认为这不是我的责任，我的意识回到1993年是被迫的，我没得选。 我只想早点完成任务返回我所在的时代，因为我很害怕。 我害怕看到儿时的我遭受的这一切苦难。 我从亲历者变成旁观者，还没办法帮助11岁的我，这太令人绝望了。 回到1993年的第二天，我就已经想好了怎么对付王显贵。 首先我还是要确定王显贵的瓦房里是不是有尸体。 尸体就是证据，没有尸体，就算我报警，警方也拿他没办法。 可是，第二天我并没有发现班里少了一个人。 直到放学的时候，看到那个孩子的父母焦急的找来，才知道那孩子失踪了。 失踪的孩子叫马千里，男孩儿，11岁。 我意识到必须阻止那个变态，我怕再出现受害者。 如果再出现受害者，那个小先生可能会因此责怪我。 到时候他不让我回到2024年，我就惨了。 虽然周辉家里条件不错，但我不想以他的身份活下去。 不管真正的我是什么样，我还是愿意做自己。 我决定晚上偷偷溜出去，直接去王显贵的家里干掉他。 前后也就需要两个小时。 我会在8点钟上床睡觉，但我知道自己睡不着。 最重要的是，那个年代没有手机设闹钟。 如果我用老式闹钟，估计会吵醒整栋家属楼的人。 总之，从晚上8点到凌晨1点期间，我尽量休息。 监视盯梢是一件很费神费力的事情，如果是在凌晨会更难受。 凌晨1点，我装作起来上厕所，来到周叔叔和李阿姨的卧室门口。 两人都在打呼噜，而且李阿姨的呼噜声更响。 我穿好衣服，背上书包，按照我以前离开机关大院的方式翻墙出去。 在这个没有监控的时代其实挺可怕的。 我按照记忆，花了四十分钟来到王显贵的家。 院子里很安静，什么声音都没有。 虽然我上次来的时候，确认这里没有狗，但我还是准备了一块午餐肉。 我趴在墙头，把午餐肉扔进院子。 那个时代都是土狗，土狗的嗅觉很灵敏。 如果院子里有狗，肯定会上去吃午餐肉。 我等了一会儿，确定没有狗之后，我从墙头慢慢滑进院子里。 瓦房和猪圈，这和我记忆中完全一样。 我特意看了一眼猪圈，里面没有猪，我把书包放在猪圈墙壁下。 我将午餐肉捡起装回包里，又将院门打开，这才小心翼翼靠近瓦房。 我不敢贴着窗户，而是贴着门仔细听。 因为屋内漆黑，我如果贴在窗户上，王显贵万一醒了，一眼就能看到窗户上的影子。 月光也是光，特别是那个污染不是很重的年代，月光是很皎洁明亮的。 我听到屋内没有动静，这才悄悄朝着最左侧的房间走去。 等我走到房门前准备准备开锁的时候，屋檐下的灯却亮起。 我意识到被发现了，拔腿就逃，但很快就被人扑倒。 我被扑倒的同时也被捂住了嘴，我也闻到那股熟悉的臭味。 那人将我拖进房间后，直接将我摔在地上。 我砸在地上时候感觉左胳膊好像断了。 等我抬头看向那人，终于确认那就是王显贵。 我永远都不会忘记那个变态的脸。 这家伙可是我人生中遇到的第一个精神变态杀人狂。 不过这次我恐怕是死定了。 王显贵直接掐住我的脖子，我拼命挣扎的时候，王显贵却将我松开了。 就在此时，屋内也陷入一片黑暗，应该是有人关掉了电闸。 就在我准备逃出去的时候，却听到关门声。 关门声很轻，但不像是被风吹的，这个房间里应该还有其他人。 因为屋内太黑，我什么也看不到，只能慢慢退向墙角。 就在此时，我闻到了一股洗发水的气味。 身后有人！ 我立即转身，但那人直接抓着我撞向墙壁。 虽然我没有彻底晕死过去，但也已经爬不起来了。 我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我没有确认屋子里到底有几个人。 我也没有机会来确认，因为我是被王显贵拖进房间的。 王显贵会松开我，显然是遭受到了另外一个人的偷袭。 这个人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既然这个人袭击了王显贵，又为什么要袭击我？ 我从洗发水的气味来判断，偷袭者应该是个女人。 我努力睁眼去看，但只看到一双脚。 紧接着，那人又朝着我脸上踹了一脚，我彻底晕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在疼痛中醒来。 我再次被人抓住，上次只是被扎带绑住了手脚，而这次是五花大绑。 别说我现在这副身体，就算是我自己的身体，也不可能挣脱绳索。 我借着蜡烛的光，发现自己在一个地窖中。 第10章 又见人骨 地窖并不大，只能容纳进五六个人，应该是农村里用来窖藏红薯的。 我忽然发现旁边的蜡烛是红色的，不仅如此，蜡烛下方还有那些类似箓文的古怪图案。 这一切看起来都与2019年欧雪生所做的一样。 这是怎么回事？我完全懵了。 1993年和2019年的两个精神变态连环杀手竟然做了相同的事情？ “你是谁？”一张女人的面孔出现在正上方的地窖入口。 女人看起来年龄不大，不超过20岁。 她留着齐耳短发，脸颊凹陷，颧骨凸起，瘦得像是僵尸。 不过她的样子与王显贵很像。 会是王显贵的姐姐或是妹妹吗？ 此刻，我猛然意识到一件事。 王显贵从来都不是一个人作案，他还有个帮凶，就是这个女人。 女人又说：“不过你帮了我一个大忙，如果不是你，我也没办法除掉我爸。” 爸？这女人是王显贵的女儿？ 难怪看起来那么像，可是，女儿这么大还和爸爸睡同一张床？ 我明白了，王显贵与女儿有着特殊的关系。 这对父女不仅都是精神变态，而且还一起杀人。 的确，精神疾病有很大几率会遗传给自己的后代。 完蛋了！我闭上眼咒骂着自己，我怎么会这么笨？ 小先生给我资料上写明了，王显贵死前残杀过4个孩子，最大的不过11岁。 王显贵杀的第一个孩子是1993年3月14日。 而我回到1993年的时候，就已经出现了三名被害者。 都是11岁的男孩儿，这就说明肯定还有另外一个精神变态连环杀手。 因为童年的经历太糟糕了，影响了我的思维和判断。 我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当我看向旁边的红蜡烛和那些图案的时候，我想到了。 我看着那女人问：“你又是谁？” 女人没搭理我，就在她准备盖上地窖入口的时候，我说了一句话。 “还差一根骨头。” 女人立即停手看着我，满脸疑惑，但目光依旧空洞。 女人再次问：“你到底是谁？” “你画得根本就不对，蜡烛也有问题。”我装腔作势。 我接下来只能随机应变，拖延时间。 一旦周辉的父母发现我不见了，会马上开始寻找。 他们会发现我是自己离开家的，他们会疑惑我为什么这么做。 不过因为周辉很受宠爱，他母亲肯定会马上联系警方。 周辉的父亲也会在母亲施压下，请示支队长派人寻找，虽然那是违规的。 不管怎样，因为之前已经有孩子失踪，警方肯定会加大力度。 虽然很难发现我所在的地方，但那是我其中一个希望。 最大的希望就是我自己。 我不愿意借助其他人的帮助，其实不管面对什么困难最终还是要靠自己。 所以，我决定编一个故事。 我是一个作家，也是一个编剧。 我从写作那一天开始，就有个习惯。 那就是在没有大纲和人设的前提下提笔就写，边写边完善。 眼下，我只能灵活运用我的职业技能逃出生天。 同时，我还要除掉此刻以为自己高高在上、胜券在握的精神变态！ 我结合我写过的《午夜开棺人》和《奇货》里的情节，混合《猎境者》里的人物编了一个故事。 这个故事的大概意思是，地上这个图案是来自某个古老的遗迹。 这个遗迹在历史书上查不到，是偶然发现的，至今没有人真正搞清楚这个图案的意义。 但对于这个图案的作用有很多谣传，大部分谣传都有个相同点，那就是需要祭品。 这个祭品就是人。 说到这的时候，我看着那个女人。 “你还需要在我身上画上特定的东西，看起来你还没有进行到这一步。” 其实，这个故事也加进了我第一次意识转移到2019年的所看到的。 2019年的时候，欧雪生就曾在李春雅身上画过怪异的图案。 女人没有盖上入口，但离开了。 很快，她拿来了梯子，顺着梯子爬下来站在我身边。 她就算现在没有彻底相信我，也肯定不会马上杀死我。 任何一个人听到我刚才用那种语气说出那些话，就知道我不是一个普通的11岁孩子。 我拖延时间的策略成功了，接下来就是找机会反制这个变态。 “你到底是什么人？”她再次问，不过这次语气没有之前那么强硬。 我问：“你是不是应该先做个自我介绍。” “我说过了，我是他女儿。” “他是谁？” 女人沉默，她也很警惕，她猜测我在确认什么或者在套话。 “你不知道我爸是谁？” “我觉得我知道吗？” 我继续虚张声势，其实我心里很担心我杀死的并非王显贵。 因为就目前情况来看，我不能排除任何可能。 她保持沉默，就那么看着我。 我知道她可以和我一直这么耗下去，因为我也可以，但我必须继续。 对于精神变态来说，有时候会很有耐心，但有时候会突然失去耐心。 我不敢冒险，我决定用一个笨办法。 “李迎飞、张海波、刘子茂、王显贵、张平国……” 我慢慢地说了好几个名字，同时注意女人脸上的表情变化。 在我说到王显贵的时候，她出现了明显的反应，她的眼眶收缩了一下。 确认了，应该就是王显贵。 我又说：“那么，王显贵的女儿，我该怎么称呼你？” “王莉。” “算了，无所谓。” 我不认为王莉是她的本名。 就像我说的那样，她叫什么无所谓，我之前问也只是为了拖延时间。 此时，王莉从腰后摸出了一根小腿骨，与欧雪生持有的那根一样，也是胫骨连着腓骨。 只不过，欧雪生拿的是左小腿骨，王莉拿的是右小腿骨。 这对小腿骨应该是同一具骸骨的。 这到底代表着什么？ 王莉说：“帮我做完我父亲没做完的事情，我们两清。” 我怎么知道该做什么，我只能继续拖时间。 我说：“祭品呢？总不能拿我当祭品吧。” 马千里极有可能就是被他们父女俩绑架的。 王莉说王显贵没做完那件事，就说明马千里应该还活着。 总之我得尽量拖时间，能拖一秒是一秒。 “我还有祭品，不过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我需要确认一下。” 王莉说完指着地上的图案：“告诉我，这个叫什么？” 完蛋！我根本不知道这个叫什么。 我只能继续瞎编：“你知道不能直接说出来的。” 王莉笑了，发出低沉古怪的笑声。 她已经发现我在骗她了，这下完蛋了。 王莉举起那根小腿骨，我狠狠瞪着她。 就算死，我也不会认怂，我会努力睁着眼睛，直到我被砸死。 就在那根小腿骨砸下来的同时，一个黑影从地窖上方跳进来。 一声闷响后，王莉被砸倒，一块鹅卵石也落在旁边。 抱着鹅卵石跳下来的人竟然是唐嘉。 王莉已经倒下，短时间应该醒不过来。 唐嘉却是俯身吃力抱着那块鹅卵石，高高举起，准备再次砸向王莉。 我立即阻止了他：“够了！停下！” 唐嘉这才停手，站在那面无表情看着我。 我看着他的脸，再次示意他放下石头， 我连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生怕吸气出气的声音会让唐嘉烦躁。 我太了解自己了，如今站在眼前的自己，甚至都可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不知道过了多久，唐嘉终于深吸一口气。 我也知道自己安全了，但我还是没敢大喘气，而是慢慢调整呼吸。 “你到底是谁？”唐嘉再次问我。 我说：“我不想骗你，但是，我必须隐瞒这一点，这对你我都好，我知道你会相信我。” 唐嘉注视着我的眼睛，然后缓慢点了点头。 接着，他拿出刀割断我的绳子。 唐嘉为什么会出现？ 因为他在发现我，也就是周辉不对劲的时候，就已经在观察我。 我从四楼顺着排水管爬下去的时候，三楼的他听到了。 他马上穿衣服跟上我。 我觉得很奇怪，因为如果事情没有牵扯到我，按理说我不可能这么好奇。 所以，我问他为什么要跟上来？ 他的回答吓了我一跳。 他说：“因为我非常讨厌你。” 这句话不由得让我想到，他难道是想跟着我，找机会把我…… 我不敢再想下去了，我虽然是精神变态，但我和王显贵这些怪物不一样！ 第11章 杀死心魔 我不敢再细想下去了。 等我回到2024年，我的思维和思想应该不会发生什么改变吧？ 我真的很怕自己变成和王显贵这类的嗜血疯子。 我从骨子里就鄙视这些残杀动物、欺负弱者的变态白痴。 我绝对不能变成那样。 “马千里就在屋子的床底下绑着。”唐嘉看着地上那些图案说。 我问：“他还活着吗？” 唐嘉看向我：“你是白痴吗？如果他死了，我会直接说死了，而不是说还被绑着。” 我很无语，我越来越明白为什么自己从小到大都这么招惹讨厌了。 我是挺讨厌的，我都想扇自己一耳光。 所以，我抬手打了自己，但不是唐嘉，而是我现在这副身体。 周辉，算你倒霉。 唐嘉皱眉：“你有病吧？” 我立即爬上去，找到纸笔，照着那些图案画在纸上。 因为我无法带走纸和小腿骨，我只能交给唐嘉。 我原本想藏在什么地方，但从1993年到2024年之间隔了31年。 31年斗城变化很大，我无法保证回到2024年后，我来斗城还能找到。 唐嘉虽然可以藏着这张纸，但是小腿骨他没办法藏31年。 唯一的办法就是，我让他找个坟地，而且要找坟的中心位置的坟。 然后在紧挨坟的位置挖坑，能挖多深就多深。 接着用塑料布包裹好纸和小腿骨，埋进去。 我如果没记错，埋在土里的塑料需要50年才能降解。 所以，埋31年应该没问题。 等我回去，我肯定会有掩埋的的记忆，我会顺着记忆来斗城挖出来。 那是我必须拿到手的东西，那是我的筹码。 唐嘉问：“为什么我要帮你？” “你肯定会帮我，但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知道。” 我很清楚，我只有这样说才能让11岁的自己照做。 唐嘉又问：“为什么要找坟的中间的坟？” “从风水的角度来说，坟的中心位置的坟，一般来说不会有人动，以后你会明白的。” “听起来很有趣。” 我知道他会觉得有趣，因为我真的对玄学风水这方面很感兴趣。 否则，我也不会写《午夜开棺人》《奇货》这个异文化系列。 我又叮嘱他坟地一定要找高处，最好是半山腰，山脚下还有湖或者河流。 “记得一定要深挖，能挖多深挖多深，去的时候带上卷尺，量一下深度。” “是怕下雨或者泥石流冲走？”唐嘉问。 果然是我，一点就通。 唐嘉又问：“那你为什么不和我一起去？” 我只得说：“我不是周辉，以你现在的认知来理解，就是灵魂附体。” 唐嘉皱眉看着我，就像在看一个白痴。 虽然我了解我自己，但我也知道，我很难在某些事情上说服自己。 我是一个要不就不在乎，但只要在乎就会刨根问底，不查清楚不罢休的人。 “我说的是真的，我刚才交代的那些很重要，也许明天或者过几天，你又会看到以前的那个周辉。” 听完我的话，唐嘉点头。 我松了一口气，然后我们俩一起爬出去，先将马千里给拖出来背到院子外面。 接着，我们俩又将各种调料倒在王显贵尸体上。 这其实就是破坏现场，避免发现我们俩的痕迹。 虽然警方很容易通过脚印判断，但我们只能做到这个程度。 接着我们开始找木头和稻草，我需要烧了地窖里的那些东西。 就在我寻找的过程中，我又在左侧房间里发现了那些大水缸。 水缸里藏着抹上盐的尸体。 现在我可以确定，当年我所看到的所经历的都是真的，绝对不是自己的臆想。 我就站在那看着，唐嘉在我旁边皱眉捂着鼻子。 我问他：“你有什么感觉？” “恶心。” “只有恶心吗？” 唐嘉点点头，转身离开。 我再次松了口气，我很害怕11岁的我看到这幅场景会觉得兴奋。 只要不是兴奋，哪怕不觉得残忍或者难过也无所谓，毕竟我天生就这样。 点燃地窖后，我与唐嘉一起将马千里背到火葬场大门的路灯下。 紧接着，我又用石头砸了门卫的玻璃。 我等着门卫出来，发现马千里后才和唐嘉离开。 我们俩顺着原路返回，一个爬回三楼，一个爬回四楼。 我再一次杀死了王显贵这个精神变态，连带他的变态女儿一起斩草除根。 而且这次是我和我自己联手干的。 应该说，是11岁的我救了42岁的我。 我小时候真的很可怜，但也真的很强大。 我虽然无法像很多人一样，用美好的童年来治愈一生。 但我后来能孤军奋战，不断跌倒又爬起来，正是因为这糟糕的童年。 想到这我又爬到三楼。 唐嘉就在站在阳台上，似乎在等我。 我问：“我可以脱鞋进去看看吗？我保证不会吵醒你爸妈。” 唐嘉默默点头。 我走进房间的那一刻，才是真正的穿越了31年回到过去。 我的卧室只有床和当作书桌的缝纫机。 旁边那个简陋的木架上放的都是我最爱的书。 但没有课外书，最多也就是老师允许范围内的世界名着。 我还看到了床头那只可爱的毛绒熊。 我忘记那头毛绒熊是谁送的，但我真的很喜欢，我每晚都抱着。 我父母很多次威胁我要扔掉那只熊。 他们觉得，我是个男孩儿，为什么会喜欢毛绒玩具？ 我不知道为什么，大概是因为孤独。 其他孩子很怕床底下，但我不怕，我经常会睡在床底下。 我觉得狭窄的空间让我感觉到安全。 我走到卧室门口，悄悄地伸手把门打开。 就在门打开的那一刻，一只猫钻了进来。 那是小花，是我以前养的狸花猫。 小花进来后，碰到我的脚先是一愣，然后躲开，疑惑地看着我，然后又看着唐嘉。 似乎小花知道，我和身后那个11岁的孩子是一个人。 唐嘉上前抱起小花，轻轻抚摸着。 我很想告诉唐嘉，在今年夏天的时候，小花会死，会被我妈害死。 我妈不是故意的，但也是有意的。 我妈认为小花身上有跳蚤，所以，她干了一件蠢事，就是给小花身上洒了敌敌畏。 猫会舔毛，然后小花被毒死了。 那是我这辈子养的第一只宠物。 我不敢去想到底是因为我妈蠢，还是因为她恶毒。 我宁愿她是真的蠢。 我曾经很长一段时间都认为，我是父母捡来的孩子。 因为我和他们截然不同。 可是，我妈是个精神病患者，我也是，这说明我就是她亲生的，好可悲。 我小心翼翼走进客厅，看着那台在当时算是不错的彩色电视，还有那台1991年买的冰箱。 我至今都记得那个牌子，叫阿里斯顿，那是我家的第一台冰箱。 唐嘉就站在卧室门口抱着小花看着我。 他那空洞无神的眼睛里现在有了好奇。 我看向客厅的大阳台，我还记得我就是在那里学会怎么假哭。 我父母常揍我，但我不会哭。 其实很多时候我会挨揍的原因，就是因为我不会哭。 我就是咬破嘴唇都不会流泪，他们就会打得更狠。 后来，我意识到，好像哭可以避免不被揍那么惨。 人在打哈欠鼻子发酸的时候会哭，当我需要哭的时候，我就会用这个办法。 虽然我会模仿，但我面对相机的时候还是很茫然，就像是没有灵魂的木偶。 照片会拍出影子，影子就是灵魂。 迟钝的影子会摒弃没有感知的灵魂。 所以，我没有办法挤出真正的微笑。 我又想起来，当年我从第一次遇到王显贵那天，我问过我父亲一个很傻的问题。 “爸，你杀过人吗？” 我爸没搭理我，这是废话，他上过战场，真正的战场。 我只是想知道，杀人感觉是什么？可我不敢问那么详细。 我又走到大门口，看着那把锁。 我知道门外还有一把锁，每当假期开始，我父母就会在外面再挂上一把锁。 他们以为这样就可以把我与外面的世界隔绝开。 这样做不是为了让我与危险隔绝。 他们是想将我这个危险与外界隔绝开来，以达到保护这个世界的目的。 因为我本身就是个危险。 可他们没有达到目的，我还是冲破了这个牢笼。 然后，我这个危险除掉了其他的危险。 我杀掉那些精神变态并不是出于正义，我只是想要用这种方式填补我心里的那个窟窿。 哪怕只是短暂的。 我走到父母的卧室门口，门没有关严，留着一条缝。 我透过门缝，但什么也看不到。 卧室里太黑了，没有一丁点光线。 就像是我黑暗的童年，没有光，没有温暖，没有安全。 我回到唐嘉的卧室，将门轻轻关上。 我看着11岁的自己，很想告诉他之后31年会经历什么。 我很想对他说，你对任何事都可以不在乎，但你一定要在乎自己。 你可以不懂爱，但是你必须要学会去爱自己。 我最想告诉他的是，你以后千万不要学别人恋爱结婚。 你学不会的，你只是拙劣地模仿，想要做个所谓的正常人和好人。 可我不敢，我什么都不敢说，我甚至不敢去抚摸小花。 我很怕这样会影响未来，我怕会因此无法遇到池书瑶。 如果无法遇到池书瑶，我可能一辈子都不知道什么叫怦然心动。 我告别了11岁的自己，重新爬回4楼。 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等我回到床上躺下的时候，我忽然意识到一件事。 虽然我极力在避免伤害他人，但我还是杀了人。 我杀死的是我自己，那个差点倒向黑暗面的自己。 第12章 老同学 入睡再醒来，我又回到了2024年。 我马上拿起手机查看智能手表的健康检测数据。 从睡眠时间来看，我睡了足足12个小时。 不多一分，不少一秒。 我又查看了心率时间轴，发现我入睡的时候心率突然降低到每分钟35。 每分钟40已经是人类睡眠心率的正常值下限。 而我在入睡的时候却直接降到了35。 这就说明，在我入睡的那一刻，意识就被抽离出身体然后送去了1993年。 那个小先生是怎么办到的？ 我再次查看监控，发现这12个小时没有进过我家，我也始终躺在床上。 不仅躺着，而且一直保持平躺姿势，看起来就像是死尸。 也就是说，这次没有其他人的意识进入我身体。 忽然，一阵头痛袭来，我立即起身去找止痛药。 我原以为这次头痛还是脑瘤引起的，可疼痛只持续了不到十秒。 紧接着，我脑海里多出了那段关于1993年的记忆。 也就是我在11岁时，救下周辉并杀死王莉的记忆。 同时，我也想起来埋藏那张纸和小腿骨的地方。 紧接着又是一阵眩晕。 这阵眩晕就像有人拿着筷子在我脑子里快速搅拌。 等我回过神来，我才意识到，自己同时拥有两段1993年的记忆。 第一段是原本我对付王显贵的记忆。 第二段是我遇到另外一个自己，并且对付王莉的记忆。 42岁的我回到1993年，进入11岁的周辉身体里，又被11岁的自己救下。 双重记忆导致我整个脑子都很混乱，不堪重负开始眩晕。 我应该怎么形容？ 只能用照镜子来比喻。 我在照镜子，镜子就是周辉，但在镜子里的是人是唐嘉。 照镜子的我42岁，而倒映在镜子里的人是11岁的我。 我知道这样说并不准确，但这是我此时此刻唯一能想到的比喻。 我赶紧把回到1993年的经历写下来，这样你们才能看明白发生了什么。 同时，我也可以用书写的方式整理记忆。 就目前来看，我回到1993年改变了历史，但对我本身没有什么改变。 我依旧住在这套房子里，看起来一切都没有变化。 我接下来要做三件事。 第一，我要去江北区刑侦支队打听下池书瑶的情况。 第二，我要从后备箱里拿出五万现金，其中三万存银行，两万带在身上。 第三，前两件事办完后，我就订去山城的机票，然后从山城租车开去斗城，去找到1993年埋藏的那张纸以及小腿骨。 我必须按照顺序来办这三件事。 因为第一件事有风险，而且我不知道风险有多大，我算不出来。 因此，我才会先办去刑侦支队找池书瑶这件事。 如果出现问题，我就不能去存钱，也就不能订机票去斗城。 我先开车到江边一个人烟稀少没有监控的地方。 我先装作拍照，四下观察，确定周围没人后，我才开启后备箱。 后备箱打开的那一刻，我直接傻眼。 那些钱全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木盒。 木盒是圆形的，直径大概25厘米，盒盖是葵花形态，还镶有银边。 我曾经在故宫博物馆看过一个相似的，是明朝紫檀木盒。 如果这东西是真的，价值远不止五百万。 就算是这样，我也不敢出手，万一这东西来路不正呢？ 我立即上车查看车尾监控，我得看看是谁把钱拿走，又换成这个木盒的。 然后我发现，是一个穿着灰色羽绒服，戴着帽子眼镜口罩的人拿走的。 从姿态来看是个男人，他还开了一辆车。 不过因为车是横着停的，所以，看不到车牌号。 我只能判断出那辆车的牌子和型号。 我检查木盒，发现里面装了两枚银锭。 银锭上全都是蜂窝孔，看起来年代久远。 银锭底部没有铸造的年代时间，只有“标银”两个繁体字。 标银是什么意思？我只知道官银。 我立即用手机搜索了下，没有关于标银的任何信息。 这就奇怪了，这算什么意思？ 我思索了一会儿，得出一个结论，拿走钱的人买通了地下停车库管监控的人。 只有这样，他才能把车开进来，然后把钱装走。 我不用去查就知道，昨晚我停车位的监控要么被删除了，要么就做过手脚。 调查是毫无意义的，那我就先找人鉴定下那个盒子以及银锭。 虽然我自己也懂古玩方面的知识，但仅仅只是停留在理论上。 我当初为了写《奇货》，在本市的古玩圈子里跟着一个人混了半年。 这人叫綦俊义，男，现年49岁。 当然这是我现编的名字，他本名不叫这个。 綦俊义祖籍是齐鲁，就是鲁省，祖上是闯关东的时候来这里的。 当时祖辈就是做当铺做朝奉的，所以鉴定也算是家传。 《奇货》里的某些小故事和人物都是他给我讲的。 我设计出逐货师这个职业，也是从他那里得来的灵感。 虽然我和綦俊义关系不错，他叫我兄弟，但在我心里我们连朋友都算不上。 因为我这种人根本不会有朋友。 因此，我不可能完全相信他，说难听点，我是在利用他。 我很讨厌别人对我称兄道弟，也讨厌人情世故，我觉得那太虚伪了。 我马上回家，找了床单铺在地上，摆上木盒和银锭开始拍照。 我不会直接拍照，会拍到家里的地板。 即便綦俊义没有来过我家，我也得小心注意，凡事都有万一。 因为我不会说这两件东西是我的。 不过拍照的时候，我发现盒子底部有一个“幼”字。 这个字刻在盒子底部有什么寓意吗？ 我把照片发给綦俊义的同时，就开车去了刑侦支队。 我打算去直接打听池书瑶。 虽然我想过很多办法，但都有漏洞，既然是这样，不如我就直接去找她。 如果别人问起我找她的原因，我就说我是她的追求者。 这是实话，所以，不管再有经验的刑警都看不出我的真实目的。 当然，我还想好了另外一套说辞。 可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完全打乱了我的计划。 应该说，哪怕是我有再丰富的想象力，也想不到会遇到那个人。 那个人就是我的初中同学石辛，曾经还是我的同桌。 他真的姓石，但名是我编的。 我走进刑侦大队办公楼的时候就遇到了他。 我们俩同时愣住。 如果不是因为同时愣住，我还不敢确定那就是他。 “唐小豪？”石辛先叫出我的名字。 “石辛？”我是真的非常惊讶。 我知道石辛是警察，而且是刑警，但他工作单位在我老家，怎么会在这里？ 就算是工作调动，也不至于调到几千公里外吧？ 我先问：“你怎么会在这？” 石辛迟疑了下才说他是来出差的。 迟疑不代表他在撒谎，只是说明他必须隐瞒。 一个川省县级市的刑警跨省来这里，肯定是办案，而且是大案要案。 他又问我怎么在这里？ “我是来自首的。”我说完直接伸出双手。 石辛笑了，说我还是像以前一样喜欢开玩笑。 我在石辛眼里就是这样的人，应该说这是我在他面前塑造的人设。 早年在老家，石辛算是为数不多勉强算得上朋友的人。 因为石辛真的是一个在日常生活中没什么心眼的人。 石辛的心眼全都用在办案上了。 他是个好人，更是个好警察，我真的敬佩他。 我以前想过，如果有一天石辛知道我是个精神变态连环杀手，恐怕会疯掉吧。 当年在我知道他当上警察的时候，我就有意与他保持距离。 也就维持着每年春节互发消息拜年的程度。 虽然初中时候学习成绩很烂，但我知道他观察力很敏锐。 这就是为什么我会选择在他面前总是说实话的原因。 说谎不会被识破的最好方式，就是换一种方式说实话。 一阵客套后，石辛再次问我为什么会来刑侦支队？ 我的回答是，我无意中看到冰城夜航栏目的主持人池书瑶，直接就被她迷住了。 我马上搜索她的信息，谁知道却无意中看到网上有人说她以前是刑警。 我就很好奇，为什么她不当刑警，要转行呢？ 所以，我就来刑侦支队打听。 你们看，我说的都是真的，一句假话都没有，却隐藏了我的真实目的。 如果我编一套很完美的说辞，石辛肯定会发现漏洞。 我太了解这位初中同学了。 石辛说他有机会帮我打听下，又说自己回头请我吃饭，还有事要办就先不聊了。 我赶紧说让他有空找我，应该是我请他吃饭。 虽然没有达到原本的目的，但也有意外收获。 说不定石辛真的会帮我打听到池书瑶的消息。 就在我回到车上准备订机票的时候，石辛来打来语音电话。 我立即接起来，他问我今晚有没有空？ 我没有迟疑，马上说有空，我请他吃饭，问他几点能到？ 石辛说六点半，最晚不超过七点半。 我随后定了饭店，又将饭店定位发给石辛。 我必须和石辛见面，因为我知道他肯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找我。 我是个疑心很重的人，而且想得很多，我甚至在想他是不是怀疑我了？ 难道说我在这里已经被警方盯上了，但警方出于某种原因才把石辛叫来？ 虽然这种猜测有点离谱，但离谱反而是我的人生常态。 我订了一家在老城区的川菜馆，因为我和石辛其实都吃不惯北方菜。 最重要的是，那里地形复杂，交通拥堵。 如果真的有什么情况，我可以借环境逃跑。 第13章 多出的记忆 我提前去了饭店周围逛了一圈，勘查了下地形。 同时我规划了五条逃跑路线，我甚至连未来几天我该怎么藏匿逃跑都想好了。 我真的活得很累，特别是在我患病后，我真的想去自首。 特别申明，我捕获连环杀手行为不应该被鼓励或模仿，你们就当是一个精神病的臆想。 如果我真的被捕，我不会请律师，更不会做什么精神鉴定。 这里多写几句，算是普法。 医学精神鉴定只是参考，法官要看的刑事精神鉴定。 刑事精神鉴定指的是，杀人前是否有预谋，杀人时是否意识清醒等等因素。 就算有精神病，但如果犯罪行为都是预谋做了充分准备的，就不可能无法以精神病为理由逃脱法律制裁。 就如历史上被处以极刑或终身监禁的连环杀手一样。 我也不会辩解我那么做是为了清除社会威胁，不会把自己塑造成为清道夫。 那样太虚伪了。 我已经伪装了几十年了，我不想再装下去了。 我多希望池书瑶还在当刑警。 那样的话，我会把过去所做的事情全都告诉她。 就算是我送给她的礼物。 这份礼物可以帮助她更好地了解精神变态连环杀手。 傍晚6点20，我准时到达饭店包房。 我刻意定的包房，交谈起来方便，而且包房的窗户连着旁边的二楼屋顶。 我刚坐下，綦俊义就打来语音电话。 我虽然接起来，却把电话拿得很远。 因为綦俊义是个大嗓门。 “兄弟啊！你在哪儿呢？吃过饭没有？” 我不想废话，直接问他鉴定结果。 綦俊义很激动，他在收到我照片的时候都吓到了。 按照他的原话，如果那紫檀木盒是真的，按照他的预估价应该上千万。 可他拿不准，他只得将照片转发给另外一个高人。 那人光看照片也认可綦俊义的估价，但要确定必须要见到实物。 至于那两个银锭，綦俊义觉得应该是假的，因为从来没见过这种银锭。 我问：“那紫檀木盒子为什么会值那么多钱？” 其实我知道，如果那是真的，价值远不止千万。 要知道，故宫博物馆可是有个类似的。 綦俊义说：“兄弟，我先给你讲个故事。” 我马上让他闭嘴。 因为古玩这一行，但凡某个东西还带个故事的，很大几率都有问题。 这一点还是綦俊义教我的，现在他自己忘了。 綦俊义让我耐心点，可就在这时候，石辛已经到了。 我只得告诉綦俊义有空再说，然后赶紧挂了电话。 石辛穿着一套新羽绒服，样式颜色都很好看。 他从不会对自己的穿着打扮上心，羽绒服绝对是石辛来之前他老婆给他买的。 虽然石辛很少提到他老婆，但我可以从很多细节看出，他们夫妻很恩爱。 我其实不知道恩爱的真正定义是什么。 虽然我不相信有真正的天长地久，但我希望石辛夫妇可以做到。 我们见面自然是先客套，然后回忆过去，互相调侃。 其实我连这些事情都努力去学的，我以前很排斥，原因之后我会提到。 流程走完，石辛这个直肠子就话入正题。 石辛表示，他想请我帮忙，准确来说是需要我的回忆。 听到回忆这个词的时候，我很疑惑。 石辛问：“豪哥，你还记得初一的时候，你差点被人杀死那件事吗？” “你是不是记错人了？” 石辛肯定记错了，我初一的时候没有发生过这件事。 可石辛很笃定，还向我道歉说不应该让我去想起那件往事。 石辛认为我患有创伤性应激障碍，选择性遗忘了这件事。 我就那么看着他，我在思考石辛到底想做什么？ 石辛不是一个会开这种玩笑的人，难道说他真的怀疑我，在给我设局？ 就算是设局，也不应该编造一个假的过去作为开始。 见我还是想不起来，石辛就换了一种方式让我回忆。 他让我看下左锁骨的位置，那里有一道刀疤。 我拉开衣领低头看去的时候，我直接愣住。 真的有一道伤疤，大概7厘米长，有明显的缝合痕迹。 这是怎么回事？我完全想不明白。 难道是有人趁我睡着在我身体上做了手脚？ 我摸着伤疤，那是真的，不是做出来的。 可是，我今天睡醒洗澡的时候还没有这个伤疤。 就在我疑惑的时候，头痛再次袭来。 我下意识抱着头，石辛立即问我怎么了？ 10秒后，疼痛结束，一段从未有过的记忆出现在我脑海里。 那是初一夏天，临近放暑假快期末考的某天晚上。 那天晚上很闷热，感觉整个学校都变成了一个蒸箱。 我回家需要穿过一条黑暗的小巷，小巷里有一个公共厕所。 那个年代的公共厕所还是要收费的。 所以，每个厕所都有收费的人，大部分都是厕所的承包人。 可那晚我路过的时候收费的人并没有在那里。 刚走过厕所大门，我就被人从后面捂住了嘴，然后拖进了厕所右边的女厕。 我记得是女厕的原因，是因为没有小便池。 那人浑身汗臭，穿着一件短袖衬衣。 他身上还有浓重的烟味，还混杂着一股像是中药的气味。 我的头靠在他胸口的时候，感觉到他胸口软软的，像是垫了什么东西。 我还记得他浑身颤抖，那应该是兴奋导致的。 我看不到他的正脸，因为他始终在我背后捂住我的嘴。 我吓坏了，浑身瘫软，任他摆布。 之后发生了什么，我记不得大清楚。 但我依稀记得女人的叫声，然后左肩锁骨位置被割伤。 痛楚接踵而至，紧接着是凶手急促逃离的脚步声。 按照石辛的说法，当时凶手拿出凶器要刺我喉咙，却被无意中进入女厕的人看到。 女人叫喊，凶手因此失手，那一刀割在了我肩膀上，然后快速逃离。 女人因为害怕没有看清楚凶手的脸，但看清楚了凶手穿着打扮还有身型身高。 凶手穿着一件格子短袖衬衣，穿着一条当时流行的太子裤，脚上穿的是凉皮鞋。 女子的呼喊引来其他人，这些人马上把我抱去最近的中医院。 紧接着我父亲马上就知道了这件事，原因是我姑姑是中医院的急诊科主医生。 但是这段回忆里有一个很不合理的地方，那就是我当时的状态。 面对突然袭击，我肯定会吃惊，但我怎么会害怕地无法动弹？ 我是一个不会轻易恐惧的精神变态。 那种情况下，我肯定会咬他，不会任凭凶手摆布。 我脑海里能出现这段记忆，只能说明一件事，就是过去的历史被改变了。 然后我又开始眩晕，因为我脑子出现了两段截然不同的记忆。 一段是我原本的记忆，一段就是刚才遇袭险些被杀的记忆。 更可怕的是，我第二个人生记忆中少了一部分。 我小学毕业后，因为行为异常等各种原因，被我父母送去特殊学校待了一个学期。 可在第二人生的记忆中却没有这部分，而是直接上的初中。 从我意识回到1993年那次开始，我就多出一条人生时间线。 只不过，目前第二人生时间线与第一人生时间线的差别只有三处。 第一就是1993年第一次遭遇连环杀手的经历。 第二就是我没有在1995年去特殊学校。 第三就是我在1995年那天晚上险些被杀。 如果说，是我回到1993年导致了后面的改变，但为什么就只有这三个改变？ 为什么在石辛提到这件事的时候，那段记忆才会出现在我脑海里？ 我忽然又想到一个可能，那就是平行世界，也就是多元宇宙。 我猜测，我回到1993年的时候，我在原本的世界，姑且称为一号世界。 当我的意识从1993年回到2024年的时候，却是来到了二号世界，并没有回到原本的一号世界。 一号世界和二号世界虽然有区别，但区别并不大。 我很快又推翻了这个推测。 原因很简单，如果是平行世界，也就存在两个或者更多的我。 我是不可能拥有其他平行世界的记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想起关键的问题，于是我问石辛，我的回忆能帮上他什么忙？ 石辛说：“我原本不应该告诉你的，但你是当年连环杀人案的唯一幸存者，我需要你帮忙。” 连环杀人案唯一幸存者？我更吃惊了。 我问：“听你的意思，当年的凶手没有被抓？但是最近发现了新的线索？” 新的线索大概率是冰城也发生了类似的连环凶案。 冰城警方在调查的过程中发现与当年我老家发生的案子高度相似。 这就是石辛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我接下来告诉你的事情，你绝对要保密。” 石辛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说出这句话。 他会告诉我，不仅仅是因为我是幸存者，还因为这件事太匪夷所思。 冰城的确发生了与1995年诗城连环凶案相似的案件。 相似程度几乎百分百，警方认为那就是同一个凶手所为。 但是，1995年犯案的连环凶手早就被捕并执行死刑。 就算凶手没有被抓，他现在已经接近八十岁了。 一个八十岁的老人是不可能在冰城再犯案的。 我的猜测只对了一半。 我问：“难道说，当年诗城警方抓错了人？” 石辛表示绝对不可能。 那案子是他的师父，也是原诗城刑警队队长吴渊亲自办的。 吴渊和我父亲还算是战友，以前都是13军的。 吴渊办案很严谨，一辈子没有办过冤假错案。 最关键的是，当时人证、物证都有，但唯独凶手不认罪。 可不认罪也没用，因为现场遗留下的脚印，凶器上的指纹都是他的。 第14章 小先生 虽然石辛坚决认为1995年抓到的凶手不是被冤枉的，但我还是觉得有问题。 在那个年代，出现过很多冤假错案。 而且，那个被捕的王勇至死都不承认自己是凶手。 石辛说当年王勇用的凶器是一把磨得很锋利的砖刀。 之所以用砖刀，是因为王勇职业就是泥瓦匠。 石辛指着我左肩。 “你忘了，当年我师父询问你案件细节的时候，你自己说的应该是砖刀。” 我脑海里的确有这一段记忆。 可问题是，新增加的那段记忆里我当时很害怕。 人在极度恐惧的时候，是不可能记那么清楚的。 我为什么还能想起来凶手用的是砖刀？ 我有那些记忆，但细节我是真的想不起来。 就好像1993年那次，我知道发生了什么，是因为我当时也在场。 但我的第二部分记忆里却想不起来具体细节。 记得最清楚的就是掩埋那张纸和小腿骨的地点，以及除掉精神变态后获得的安宁。 1995年，王勇45岁，职业是泥瓦匠。 我是王勇案的第二受害者，也是唯一幸存者。 在我之前，王勇已经杀死了一个13岁的男孩儿。 在我之后，王勇又杀害了一个10岁的女孩儿。 那是王勇最后一次作案，正是因为那次作案他被人目击，因此才会被捕。 我问：“听起来，除了凶器是砖刀之外，加上我在内的三个被害人都没有相同点。” 那么现在发生在冰城的连环凶案又怎么能与1995年的王勇案联系在一起？ 石辛摇头：“豪哥，我不能告诉你现在所办的案子是什么，但是有一件事我可以说。” “什么？” “无论是1995年诗城王勇案，还是我现在办的案子，都与2019年冰城发生的一起案子有高度相似的地方，只不过2019年那件案子没有死人，凶手反而是被受害人杀死了。” 我听到这，立即明白，石辛所说的2019年的案子，就是欧雪生案。 也就是我第一次意识转移所经历的事情。 我也明白石辛所说的高度相似点是什么了。 就是红蜡烛、诡异图案以及人骨。 1993年的王显贵、王莉案，1995年的王勇案，还有2019年的欧雪生案。 乃至于现在石辛正在侦办的案子，现场都有这些东西。 这绝对不是巧合。 可是，时间和地域跨度这么大，凶手年龄也不同，他们不应该互相认识。 既然不认识，那为什么会在杀人的时候做相同的事情？ 我不能直接说出红蜡烛和图案这些，因为这些信息警方从来没有公开。 我说出来还不如去自首。 所以，我只能问，是不是案发现场有什么类似的地方？ 石辛没有回答，只是迟疑了下又拿起筷子。 他的反应让我知道，我的猜测十有八九是对的。 我必须尽快赶去斗城把纸条和人骨挖出来。 我尽量向石辛相信阐述了1995年那段回忆。 石辛听完我的回忆，又询问了一些细节，比如凶手有没有明显特征之类的。 我知道，他在怀疑当时对我下手的人并不是王勇。 破案有些时候就像是数学题，需要假象假设，但不能完全以这些作为根据。 这顿饭让我获得了不少新的信息，但也增加了很多疑问。 我只能从小先生入手，因此在捕获轱辘之前，控制我身体的那个人也画了相同图案。 唯一的区别是没有人骨。 控制我身体的人，很明显是小先生的人，或者说就是他本人。 毫无疑问，骨头很重要。 欧雪生当时拿的是左小腿骨，而王显贵和王莉拿的是右小腿骨。 按照我的推测，这种神秘的仪式与某人的骸骨有关。 这个人的骸骨因为某种原因落在了不同的精神变态手里。 这些精神变态想要用这个人的骸骨来进行仪式，达到某种目的。 亦或者，某人或者某组织在想尽办法收集这具骸骨。 我订了第二天直飞山城的机票，需要飞4个小时。 从山城开车到斗城，差不多2小时30分。 我不能太赶时间，否则身体扛不住。 所以，我计划用七天时间来完成这趟旅程。 临睡前，綦俊义又发来消息，询问关于那个紫檀木盒的事情。 我说那是某个书粉发来的照片，让我帮着看一眼。 綦俊义又让我一定要想办法与那人保持联系，最好能看到实物。 我知道他想赚钱，如果那东西是真的，他推荐的拍卖公司会给他一笔不少的佣金。 当然，以他的人品这种难得遇上的好事，他肯定还会想其他的办法。 总之就是要狠赚一笔。 我眼下关心的不是紫檀木盒，而是需要尽快拿回人骨。 次日，我乘飞机到达山城，休息一晚后再租车开去斗城。 到达斗城后，我一分都没有耽误，立即前往记忆中埋藏小腿骨的地方。 11岁的我其实并没有完全按照我的吩咐去做。 埋藏地点不是坟地，为是斗城一座寺庙的山顶。 山顶上有两个山包，当地人说那是阴阳坟，而且还有个传说故事。 至于那两个山包到底是不是坟，我也不知道。 但是，11岁的唐嘉知道，把东西埋在那里会很稳妥。 唐嘉竟然是在晚上出门，骑着自行车去的灵泉寺，花了大概四个小时才完成这件事。 当然，他回去的时候被发现了，又遭到了父母的一顿毒打。 想起这些，我就很愧疚，我实在太对不起自己了。 我很顺利地挖出了用塑料布包裹的纸和人骨。 虽然过了31年，但两样东西都完好无损。 就在我把东西放进背包，刚起身准备离开的时候，我就看到不远处站着一个女人。 那女人至少身高1米75，加上那双高跟鞋差不多有1米8。 她穿着一身驼色的风衣，长发披肩。 她戴着的那副黑框眼镜看起来很不协调。 因为框架太大了，几乎盖住她上半张脸。 这种身高，加上那副眼镜，不管在哪儿都引人注目。 我知道她是跟着我来的，而我没有发现。 她不会是警方的人，唯一的可能就是小先生的人。 我故意视而不见，从她身边直接走过。 就在我们擦肩而过的时候，她说话了。 “我就是小先生。” 我停下转身看着她。 我不认为她是真正的小先生。 一般来说，这种幕后指挥的人不会轻易露面。 “我真的是小先生。”她再次说，她知道我不相信。 我说：“不管你是谁，想做什么，都请你不要再继续。” “你挺聪明的，竟然让11岁的自己把东西藏在这里，难怪我怎么都找不到。” 小先生的话让我知道，她果然是在寻找骸骨。 我再次重复了一遍先前的话，让她不要再继续，到此为止。 小先生依旧是面无表情。 “我只是一个跑腿的，你可以把我当做是传递消息的信使，我没有决定权。” 我说：“既然你没有决定权，那你来找我干嘛？让有决定权的人来。” “你还没资格。”小先生的话很刺耳。 我转身就走，没有再搭理她，我不想浪费时间。 “每次任务都有时间限制，10天期限。” 她跟在我身后开始说明情况。 小先生告诉我，我要做的就是按照他们的指示，去不同的年代除掉那些精神变态杀手。 不过除掉那些变态是次要，首要任务是拿到在这些变态手里的骸骨。 至于骸骨有多少，他们也不清楚，但只要找到，就需要我去寻找。 我其实没有选择，我无法控制他们抽离我的意识。 虽然我现在无法化被动为主动，但至少我得为自己争取点什么。 我问：“那我有什么好处？” “我们会让你活着。” “这算好处吗？大可不必，我反正也不想活。” “池书瑶。” 当池书瑶的名字从小先生口中说出的时候，我很震惊。 她怎么知道池书瑶的？ 应该说，她为什么会知道我在乎池书瑶？ 小先生说：“我知道你还继续活下去的理由就是池书瑶。” 我沉默，我只能沉默，我现在什么都不能说。 既不肯定，也不否认。 她又说：“我再说明确一点，我就是拿池书瑶威胁你。” 我听到这句话，反而没那么焦躁了。 因为她很坦诚，没有拐弯抹角。 我喜欢和这样的人交流，不会让我觉得心烦。 我问：“池书瑶不再当刑警，是因为我的原因吗？” 小先生默默点头。 我又问：“具体原因呢？” “暂时保密，你完成下个任务，我就告诉你。” 她知道我弱点，我现在被她拿捏得死死的。 可我需要更多的情报和信息，我问她那些诡异图案、红蜡烛还有人骨是什么意思？ 她没有回答，但保证以后我会知道，现在还不到时候。 既然这样，我就只能争取点实质性的利益。 我问她为什么要用紫檀木盒以及银锭替换那五百万？ 小先生回答：“五百万现金，你就算分批次存银行，也会被人怀疑。” 小先生知道我如今的财务状况。 我很久没写剧本了，以前的小说收入也仅仅能够维持生活。 我如果直接花现金，在如今这个时代其实很不方便。 如果我存银行，哪怕是我花好几年的时间分上百次存钱，也会被银行注意。 不管是国家还是每家银行有专门的监督部门。 监督部门的系统会留意每一个账户，我迟早会被发现。 说不清楚现金来源，就会惹上很大的麻烦。 因此，她才会安排人将五百万拿走，换成紫檀木盒以及银锭。 小先生拿出一叠像是文件的东西给我看。 我发现那是遗嘱，遗嘱是一个名叫王升堂的老人留下的。 第15章 再见 遗嘱上写着王升堂是个很有钱的商人。 只不过他死前，将所有的财产都捐给了远在阿美莉卡国的华夏文化基金会。 而我已经被任命为这个基金会的理事。 看到这我明白了小先生的用意。 她是想用这种方式绑着我，也方便给我支付之后任务的酬金。 在阿美莉卡国，所谓的慈善基金会，说白了就是用来避税的。 在那个国度遗产税率高得离谱，那些有钱人为了避税，都会在生前成立各种慈善基金会。 明面上是在回馈社会，但实际上是为了自己的后代着想。 所以，你们在看到什么某大富豪裸捐给某慈善机构的时候，不要觉得他脑子有问题。 我既然被任命为一个小小的理事，但是我有很多好处。 比如说每个月会发津贴和补助给我，我买东西还可以报销。 最重要的是，王升堂还有很多古董字画，这些都是可以售卖的，负责人就是我。 也就是说，我现在可以合理合法的卖掉那个紫檀木盒和银锭。 这样一来，我就不需要担心这些收入会被人怀疑。 其实说白了这就是在洗钱。 多年前，曾经也有人找过我，要购买我某本小说的版权。 他们开出了一个非常离谱的价格。 唯一的条件是，在我拿到钱交完税后，剩下的钱我拿走20%。 至于剩下的80%我要捐给他们指定的慈善机构。 我当时就拒绝了，我知道那是洗钱，我不会将自己卷进这种事里。 就算是拿到钱，之后会带来的麻烦是不可预知的。 我从小到大生长的环境，接触的人和事，都让我知道，我很渺小。 我只是个无依无靠星斗小民，我需要尽可能的自保。 政和商这两界，我是绝对不会去招惹的。 虽然我面对那些精神变态无所畏惧，但我知道某些势力我是惹不起的。 如果直接杀了我还好，但他们不会，他们会让我痛苦地活着。 我看着那份遗嘱，我知道这次是想避也避不开了。 我已经在人家的棋局里了，而且还只是一个普通的卒子。 我现在需要的是过河。 虽然过河卒没有退路，但好歹也当半个车。 我将遗嘱装回包里，也自觉将那根右小腿骨交给小先生。 我问：“我可以留下这张纸吗？我想研究下这些图案。” 小先生没有反对，终于露出笑容。 我现在无法反抗，只能顺从。 小先生让我赶紧回去，她会安排人来收购紫檀木盒。 我又问：“那银锭呢？我从没见过这种银锭。” “那是异道专属货币。” 我愣住，我还以为我听错了。 “异道？”我重复了一遍。 小先生默默点头，似笑非笑。 她是在耍我吗？异道是我在小说里设计的一个秘密群体的统称。 开棺人、逐货师这些职业都属于异道。 我说：“异道不是真实存在的，是我小说里的。” 小先生没解释，只是让我尽快回去，因为拍卖行的人很快会联系我。 我得先处理紫檀木盒，然后再继续接下来的任务。 我其实还有很多疑问，但我知道现在问了她也不会回答。 我原以为经历的是个科幻故事，没想到还有灵异元素。 我第二天就赶回冰城，当天晚上就有拍卖行的人联系我。 我们约定了见面的时间和地点后，拍卖行的人问我，有没有兴趣参加节目。 我觉得莫名其妙，直接就拒绝了。 可是对方却说那节目的名字叫冰城夜航。 我愣住，那不是池书瑶主持的节目吗？ 拍卖行的人是小先生安排的，让我参加节目，也是在安排我和池书瑶见面。 这个小先生很清楚知道，金钱无法提供给我足够的动力。 所以，她安排我参加池书瑶的节目。 打一巴掌，再给一颗糖。 不得不承认，她真的很聪明。 池书瑶这次的节目主题就是鉴宝，也就是拍卖行来鉴定紫檀木盒。 而我的任务就是配合演戏。 我需要在小先生给我的信息基础上，编造一些故事。 这个故事既要涉及我与富豪王升堂的关系，也要说起那个紫檀木盒的由来。 我不想动脑子现编，我只能把之前自己写的小说翻出来。 我从《奇货》里找了一段故事稍加修改。 我的说法是，因为王升堂先生偶然看到我的小说，发现有一段故事和他的紫檀木盒由来很相似。 因此我们俩才认识，成为忘年交。 我还会表示，我很惊讶王升堂先生会在遗嘱中提到我。 接着就是一堆冠冕堂皇的话。 例如，我一定会做好理事的工作，为慈善事业尽一份薄力。 我其实想到这的时候，我真的觉得很虚伪，很恶心。 不过在想到可以马上见到池书瑶之后，这些负面情绪就立即烟消云散。 我回到冰城的第三天，我终于见到了池书瑶。 见面的地点是本市最好的一家酒店的餐厅。 透过酒店的餐厅可以俯瞰白雪皑皑的城市。 我走出电梯后没有马上进去，因为我很紧张。 感觉我并不是来办事，而是来相亲的，相亲的对象还是我心仪已久的女神。 我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将某个异性定义为女神。 池书瑶是例外，也是唯一。 我走进餐厅后一眼就看到了她。 那一刻，我呼吸都要停了，特别是在她看向我的时候。 她在冲我笑。 我当时祈祷老天爷，让我死前最后看到的就是她的笑。 然后，池书瑶与另外一个男人走向我。 我注意力全在她身上，直到他们俩来到跟前，我才反应过来那个男人就是拍卖行的人。 男人自我介绍姓钱，是什么主管还兼职什么经理。 钱经理开始了他的客套和奉承，我完全没理他，因为我注意力全在池书瑶身上。 我目不转睛看着她的双眼。 我终于知道眼眸里真的可以藏着满天星辰。 池书瑶的眼睛是闪着光的，带给我希望的光。 接着我们握手。 我们指的是我和池书瑶，我没搭理钱经理。 他应该很尴尬，我不记得了，我很想让他滚，他太碍眼了。 我握住池书瑶手的时候，才意识到我浑身在颤抖。 不过，我很快清醒过来，我知道我配不上她。 她太美了，气质又那么独特。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她给我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无论是我面对她，还是在我写下这些文字的时候，我都词穷了。 我实在想不到用什么样的词语、句子来形容她，来准确描述我的状态。 接下来就是鉴定，鉴定结果是注定的。 池书瑶表现得很淡然，只是像约定的那样开始对我进行采访。 我开始讲述昨晚就想好的故事，但是我说磕磕巴巴，很不流畅。 我不应该这样的，要知道我曾经在保险公司的时候拿过讲师资格。 我曾在一个会堂里，面对几百个人，滔滔不绝讲着那些我自己都不相信的话。 可此时此刻，我面对池书瑶一个人，思绪却是完全断裂的。 鉴定一共就花了不到10分钟，而采访进行了3个小时。 那是我活了42年来最美好的3个小时。 初次见她，是在2019年，但她肯定不知道当时见的人是我。 那时候我的意识在李春雅身体里。 第二次，我终于可以用自己原本的面貌见她，可我的感觉反应都与上次截然不同。 就好像，我必须戴着面具，穿着盔甲，挡住原本的自己才能直面她。 我不是自卑，而我怕自己会给她带来危险。 因为我自己就是个危险。 我不仅是个精神变态，还随时都可能死去。 我就算能够与她在一起，那也是短暂的。 虽然有句话说短暂也是永恒，但我要的是真正的永恒。 抛开那些好听的话，直白一点说，我就是想占有她。 我很怕害了她，但是又很想霸占她，这让我很矛盾。 矛盾就会引起焦虑，焦虑就会让我情绪失控。 所以，在采访结束后，我像逃命似的回家，然后洗澡吃药。 我躺在床上，看着手机里记下池书瑶的联系方式，看着社交软件上她的头像。 我翻看着她过往发过的动态，一条条地翻看着。 当我翻到2009年的她发某条动态时，我发现她以前竟然做过演员。 而她演的那部电视剧我还知道。 2009年，我刚步入影视圈，参与了第一部电视剧拍摄。 当时剧组就住在横店明清宫旁边的酒店。 池书瑶所在的剧组当时也住在那个酒店。 原来早在很多年前，命运就已经通过某种特殊的方式让我们联系在了一起。 可我在看了她社交软件上的动态后，又产生了很多新的疑问。 她不是冰城人，她的家乡是沪市，而且她大学专业是播音主持，并没有读警校。 沪市可是我国最大最好的直辖市，她为什么没留下家乡，要来冰城当刑警？ 又为什么辞职不做，成为了主持人网红？ 我百思不得其解，因为社交软件上的动态无法给我答案。 她所有的动态看起来是在记录生活，但我又无法从中推测出她当时的职业和生活日常。 就好像这条动态说了什么，但又似乎什么都没说。 我的眼睛好像被装上了一层磨砂玻璃，我不管再怎么努力，也只能看到池书瑶模糊的轮廓。 2009年在横店的时候，我肯定没见过她，否则，我百分之百有记忆。 可我的确对她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你到底是谁？”我看着手机屏幕喃喃自语。 第16章 “我”既是任务 我才想起来前面15章没有记录时间。 我必须写下来，因为我现在的记忆力远不如以前好了。 现在的时间是2024年1月18日凌晨1点半。 第一次意识穿越是在2024年1月12日，回到的是2019年。 第二次意识穿越是在1月13日，回到的是1993年。 而且我打开电脑的时候，又发现了新建文档。 新建文档的出现就意味着又有新的任务。 这次的任务目标竟然是回到1995年的诗城，去阻止砖刀杀手王勇。 这是不是太巧了？我前几天才从石辛那里得知1995年的王勇案。 我没有选择，只能把注意力集中在文档内容上。 我需要回到1995年7月10日。 因为王勇案第一个受害者死于7月11日。 受害者名叫柳东，男，时年13岁，就读梧桐路初中初一三班。 7月11日晚10点，柳东的尸体被人在梧桐桥的桥洞中发现。 警方确定的死亡时间为当晚9点30分左右。 这次任务时限依旧是10天。 我需要在1995年7月20日前干掉王勇，还有拿到他手里的人骨。 虽然任务没有规定我是否需要救下柳东，但我也必须救。 因为救下柳东，就意味着我可以在王勇首次作案时阻止他。 王勇首次作案肯定是没有任何经验的，而经验恰恰是我的优势所在。 小先生这次写得很清楚，如果10天内我无法完成任务，我和躯体主人都会死。 一旦我们死了，也无法逆转时空改变这个结果。 这段话让我很在意，这等于是告诉我两个重要的消息。 第一，平行世界不存在。 第二，历史是无法改变的。 第一点我姑且认可，但第二点我就无法理解了。 因为我前两次意识穿越，已经改变过历史了。 也许是我理解有误，等回来我再问问小先生。 但愿我能顺利完成任务并平安回来。 文档末尾，小先生还留有备注。 备注的是一个7位数座机号码，号码主人叫阎老幺。 如果我在1995年遇到大麻烦，就去找阎老幺帮忙。 我拨通电话，确定对方就是阎老幺后，只需要说两个字就行了。 这两个字就是：勘怪。 勘怪又是什么意思？ 我以前没见过这个词，第一反应想到的是我笔下的异道职业。 例如开棺人、逐货师、衮衣地师等等。 我又想到那两枚银锭，还有小先生所说的异道。 她说的都是真的吗？异道真的存在？ 她不像是会开玩笑的那种人。 她是真的安排了拍卖公司，也让我和池书瑶见了面。 忘记说了，紫檀木已经鉴定为明朝珍品，起拍价是五百万。 拍卖公司预估最终成交价应该是一千三百万左右。 但我需要等到夏季拍卖会，因为我已经错过了他们公司的春季拍卖会。 他们刚制作完春季拍卖会的图录，已经开始宣传了。 就算一切顺利，我也得等拍卖会结束后一个月才能拿到钱。 干干净净的钱，我用命换来的钱，名副其实的血汗钱。 你们肯定会说那也值了，但我觉得不值。 因为我在三十岁出头的时候，靠剧本和小说每年赚的也够了。 说回这次的任务。 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小先生会把我的意识弄到谁的身体里去。 千万别是我自己，我不想再产生记忆混乱。 也不要是同龄的孩子，虽然不会引人怀疑，但与王勇的力量差距太大。 就算我可以出其不意，但王勇所在的地方属于城乡结合部。 最重要的是，他还有老婆和孩子。 现在想这些也没有意义。 我吃完药，坐在床上看了一会儿约翰.道格拉斯所写的那本《坐在我对面的杀手》。 道格拉斯是M国调查局行为科学部支援科创建人，犯罪心理学家。 严格来说，因为他才有了后来的犯罪心理侧写。 其实这本书我刚买不久，我以前读的都是纯粹的心理学教科书。 过了不到个小时，我就开始犯困，我戴上耳塞，再戴套上耳机听网课睡觉。 等我睡醒，我就闻到一股浓烈的烟草臭味，还有脚臭。 我意识到我已经回到了1995年，我立即爬起来，看着身处的环境。 首先看到的是蚊帐，还有上方的吊扇。 我旁边还睡着两个人，一个女人一个小女孩儿。 女人看起来四十岁左右，小女孩儿大概七八岁的模样。 应该是我这幅身体原主人的老婆女儿。 我立即下床，第一时间去找身体主人的身份证。 1995年还是第一代身份证，这个人会放在什么对方？ 我先翻找衣服，除了烟和打火机就只有几十块钱。 我离开卧室，走到客厅，发现这应该自建房，但不像是农村。 因为尿急，我先找厕所。 等我推开厕所门，看着镜子里我的模样顿时愣住。 为什么这副身体的主人看起来这么眼熟？ 下一秒，我猛然想起，镜子里这张脸不就是王勇吗？ 就是那个在1995年犯下连环凶案的精神变态。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先生为什么把我的意识传到这个精神变态身体里。 按照她文档里所写的内容，那我不是死定了。 我需要干掉王勇，但我现在就是王勇。 10天期间，要么自杀，要么等死，结果都一样。 我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我需要找到身份证确认。 我赶紧转身回卧室，摇醒那个女人，问她身份证在哪儿？户口本在哪儿？ 原本迷糊的中的女人立即清醒，警觉问我要户口本干嘛？ 我说只是看看。 女人半信半疑将东西找出来给我。 当我看到身份证的时候，我陷入绝望。 确认了！我的意识真的进入了1995年王勇体内。 这就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这就是小先生给我布下的死局！ 我愤怒又绝望，更多的是无可奈何。 不过，我很快平静下来，因为这件事不合逻辑。 我对小先生他们还有利用价值，并且对他们没有威胁。 因此，小先生没有理由，也没有必要杀我。 以他们的能力，想杀我毁尸灭迹很简单，没必要把我送回1995年。 我又想到石辛说过，当年王勇被捕后，至死都不承认他是凶手。 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我思考的同时准备洗澡换衣服，因为这人身上太臭了。 不仅有汗臭，还有长年积累下的烟味。 最让我崩溃的是，他还不刮胡子，满脑袋都是头皮屑。 在我对自己全身进行清洁的同时，王勇的老婆满脸惊讶地看着我。 一个人平时邋遢的人忽然开始爱干净，枕边人肯定会觉得他是中邪了。 我的意识附着在王勇体内，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中邪。 意识转移穿越在2024年的科学都无法解释，更何况是1995年。 我没有搭理王勇老婆，她则是不断追问我怎么了？ 面对她喋喋不休，我非常烦躁，但也只能死死压着。 接着我开始在观察王勇的家，寻找一些蛛丝马迹。 王勇既然是个残害少年儿童的精神变态，那么日常生活中肯定会留下痕迹。 1995年，王勇已经45岁，柳东是他杀害的第一个人。 其实我第一次听石辛说的时候，就觉得很不对劲。 不管他是天生的精神变态，还是后天其他因素导致的，到45岁才开始杀人就很奇怪。 王勇怎么可能将自己的杀人欲望压制几十年。 警方在逮捕王勇后，进行过非常细致的调查。 调查结果是，王勇在杀死柳东之前没有犯案，没有案底。 不管是周围邻居，还是认识他的其他人，都说他是个老实巴交的人，不可能杀人。 我在王勇家里调查了一圈，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从生活环境来看，王勇就是个正常人，与精神变态没有半点关系。 你们可能认为我太早下结论有点武断。 但你们需要知道，这类精神变态不管再隐藏自身，一旦遇到同类也无所遁形。 他的生活环境中肯定会留下某些痕迹。 可王勇真的没有。 因此，我推测出一个可怕的答案。 那就是王勇并不是精神变态，1995年他之所以会犯案是因为有其他人意识控制了他的身体。 就好像我现在所做的一样。 我仔细回忆着石辛对案件的叙述以及小先生所写的文档内容。 柳东是第一个被害者，死因是被砖刀割喉。 我是第二个，但只是受伤，没有致死，凶器也是砖刀。 第三名死者叫阮艳艳，就读于三岔路小学，也是被割喉。 三个被害者，就只有我和柳东有共同点。 我们俩都是男孩儿，年龄相同，都就读梧桐路初中。 可阮艳艳是女孩儿，读小学五年级。 我更在意的是作案地点。 连环杀手初次作案，都会选择离家比较近的地方。 王勇初次作案却是选择离家很远的梧桐路。 诗城是个县级市，虽然并不大，但要从王勇所在的三岔路到梧桐路走路需要1个小时。 因为三岔路诗城的南面，而梧桐路在北面，基本上属于穿城而过。 王勇前两次杀人选择离家很远的地方，但第三次杀人却选择在家附近。 这不符合精神变态的行为逻辑，完全是反过来的。 除非是有特殊原因，第一个被害者应该是就读三岔路小学的阮艳艳。 等等，我脑子里又冒出一个念头。 小先生让我意识转移的目的，就是狩猎连环杀手。 如果我之前的推测是正确的，那么1995年控制王勇身体的那个人做的也应该是相同的事情。 第17章 恶魔之子 我既然是王勇当时的目标，那么柳东和阮艳艳难道也与我一样都是天生精神变态？ 我只能想到这个解释。 我需要确认，所以我立即问王勇老婆认不认识阮艳艳。 阮艳艳既然在三岔路小学读书，那么应该就住在这附近。 城乡结合部的人，大部分都互相认识。 就算不熟悉，也知道谁是谁。 “阮艳艳？你问她干嘛？” 王勇老婆语气带着疑惑，她还没有从惊讶中缓过神来。 因为在她眼里，她丈夫王勇一觉醒来就像变成另外一个人。 我撒谎说昨天听人说阮艳艳的一些事情，听说那孩子很奇怪。 王勇老婆点头，依旧用那种看怪物的眼神看着我。 我知道我必须为自己的改变做出解释。 我只能说，今天要去参加一个饭局。 这个饭局是个包工头请客，他手上有个大工程想要分包出去。 如果我可以拿到这个工程，就可以赚很多钱。 所以我需要好好打理一下自己，给人留下个好印象。 原以为这番说辞可以让王勇老婆相信，谁知道她却坚持认为我在外面有其他女人。 我只能指着自己说：“你看我这副模样，哪个女人会看上我？” 王勇老婆觉得我说的也有道理，这才不再继续纠结。 王勇老婆告诉我，阮艳艳全家都要搬走了，应该会离开诗城。 原因有两个。 第一是阮艳艳8岁的时候，差点把邻居家刚出生的婴儿掐死。 邻居当时很愤怒，而她父母辩解说，她是年纪小，不懂怎么表达喜欢。 这件事当时就不了了之，但邻居不再允许阮艳艳到他们家里去。 第二个的原因是，半个月前，阮艳艳将人家的婴儿车从河堤上推了下去。 当时婴儿母亲正在系鞋带，刚蹲下阮艳艳就下手了。 按照婴儿母亲回忆，在那之前阮艳艳已经跟着她走了很久。 虽然那名婴儿没有大碍，但是母亲报警了。 警方自然是上门调查，应该说是调解，毕竟阮艳艳只有10岁。 阮艳艳父母表示愿意赔医药费，但依旧用阮艳艳不懂事来做借口。 阮艳艳父亲称，阮艳艳只是想去看婴儿车里的孩子，不小心才推动了婴儿车。 虽然是1995年，消息传播速度也没那么快，但是在城乡结合部这个地方却很快传开。 加上两年前阮艳艳曾经试图掐死邻家的婴儿，导致所有人都开始排斥阮家。 阮艳艳父母没办法，只能从这里搬走，听说是要去省会打工。 王勇老婆所说的事情再次确定了我的推测。 看起来，13岁的柳东也应该是个天生的精神变态。 我现在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虽然狩猎精神变态连环杀手，但目标都是成人，从不会对未成年精神变态下手。 并不是因为我对恶魔孩子有怜悯之心，仅仅是我觉得相比我而言，那些恶魔孩子都是弱者。 我从不会对弱者下手，否则我就和其他那些连环杀手一样。 我知道你们肯定会说，我应该换个角度来思考，这些孩子长大成人后会做更坏的事情。 可我并不是英雄，我无法拯救所有人。 我狩猎精神变态只是想从邪恶中拯救自己。 一个连自己都无法拯救的人，又怎么拯救别人？ 确定了阮艳艳是小恶魔后，我还要去确认柳东是否也是个精神变态。 其实我记得柳东，不管是我原本的记忆，还是唐嘉的记忆里都有他。 顺带提一句，我觉得用第一人生、第二人生这种方式来阐述很混乱。 因此，我在之后的文字里，我就用我原本的记忆和唐嘉的记忆来表述。 这里的我指的是唐小豪，也就是坐在这里写下这一切的我。 唐嘉指的就是我回到1993年遇到的那个我。 请原谅我，因为我现在的记忆真的混乱，我需要在书写的时候不断提醒自己。 言归正传。 我之所以记得柳东，是因为他很奇怪。 这里的奇怪指的是学习成绩。 我从小学二年级开始直到读大学之前，成绩都保持年级前三。 这也是为什么后来我会跳级的原因。 我原本的记忆里，我因为读过一学期特殊学校，所以回归普通学校后我读完初一直接跳初三。 那时候的考年级第一有所谓的奖学金，只有50块。 这50块不会直接给我，而是会在下学期的学杂费里直接扣除。 柳东的成绩起伏不定，应该说是大起大落。 半期考试，他可能会考到年级第二名，期末考试又可能是全年级倒数第二名。 还有另外一件事，在我原本的记忆里，我是和柳东一起转学到梧桐路初中的。 那年我父亲复原转业回到家乡，我也从斗城转学回去。 因为我的行为太怪异，因此我父母在亲戚的怂恿下，将我送去特殊学校。 虽然我只在那个人间地狱待了三个月，但我永远不会忘记那份仇恨。 这就是我在转学考试的时候故意考了极低分数的原因。 我只能用这种方式来报复我父母。 那时候老师就觉得我是弱智，让我重新回特殊学校了。 我父母自然又是对我一顿毒打，他们知道我是故意的。 不过好在是，那时候我父亲的家族在家乡各部门单位都很有地位。 因此，最终的结果就是，原本应该上初二的我留级。 这就是为什么我之后可以直接跳级初三的主要原因。 柳东的入学考试非常好，都接近满分。 但是，接下来的半期考试中，柳东是全年级倒数第一名。 他没有交白卷，而是在卷子上乱答题。 语文考试他写数学公式，数学考试他默写课文。 我当时只觉得这个人挺有趣，但因为不是我同班同学，所以，我和他没什么接触。 但我知道他父亲是某银行的行长，家里很富裕。 我唯一能够观察柳东的机会，就是等他放学跟踪他。 其实我这就是走一步算一步，因为我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如果我的推测没错，小先生给我的任务并不是阻止干掉王勇，而是要除掉那三个精神变态小恶魔。 其中一个小恶魔还是1995年的我自己。 就算我像当年王勇一样对柳东和阮艳艳下手，但我总不能杀死自己。 虽然最快的解决办法就是我以王勇的身体自杀，可那样的结果还是我会死。 那时候上学中午还是需要回家吃饭的。 因此，我立即赶到梧桐路初中大门口去蹲守。 我是骑着自行车去的，虽然王勇有摩托车，但我不会骑那玩意儿。 一路上骑过去，看着熟悉的街道回忆又都涌了出来。 特别是来到梧桐路初中门口，看到校门口的小卖部时，我立即想起了郭老师。 因为那个小卖部就是郭老师老婆开的。 郭老师教物理，但他从来只管讲课，不管课堂纪律。 所以，每次上物理课我都很烦躁，因为其他同学很不安分。 我对郭老师记忆深刻还有一个原因，她老婆公然给学校卖烟。 卖的是红梅烟，三毛钱一支，我亲眼看到的。 郭老师只关心自己上班和赚钱，不会关心别的。 那个年代就这样，至少在诗城的梧桐路中学是这样。 当然，学校门口也少不了那些辍学混社会的傻叉。 那些傻叉都三五成群蹲在学校门口，穿着刺眼的红绿色西服。 他们抽着烟，互相用电影古惑仔里的人名来称呼对方。 这些傻叉自然也模仿电影里成立洪兴、东兴这些帮派。 我写到这里在笑，因为我想起后来发生的事情。 说出来，你们肯定不会相信。 在几年后，我一个人单枪匹马荡平了好几个这种流氓团伙。 你们猜猜我为什么要那么做？先留个悬念后，之后我会告诉你们答案。 我坐在墙角百无聊赖地等了两个小时，终于等到中午放学。 现在就是考我眼力的时候了。 因为那时候所有人都穿着那丑陋的校服。 还好小先生的文档里有柳东的照片，因为我已经记不清楚他到底长什么样了。 等学生都走得差不多了，我都没有发现柳东，也没有看到唐嘉。 我一向喜欢独来独往，所以，我不会马上跟随其他人离开。 我会坐在教室里等着其他人都走了，这才慢悠悠出去。 难道柳东和我一样？ 就在这时候，我看到唐嘉走了出来。 奇怪的是，唐嘉脸上带着明显的淤青，手背也被擦伤了。 看起来是被人打了。 我差点没上前问他，因为那时候的我，既不会打架，也不会挨揍。 我只是在尽量学习怎么当一个正常人，不会做任何出格的事情。 准确来说，我是在努力压抑自己。 紧接着我看到了柳东。 满脸笑容的柳东背着书包，将校服绑在腰上，走路风风火火。 我发现柳东跟着唐嘉，满眼都是蔑视，而且还会时不时用脚踹一下唐嘉的书包。 唐嘉没有理他，自顾自走着。 唐嘉脸上的伤，还有柳东脸上的笑容，让我产生了一个猜测。 难道唐嘉是被柳东打成那样的？ 不可能吧？我虽然那时候不会惹事，但也不怕事。 我跟着他们两人走进了小巷。 那条小巷就是当年王勇险些将我杀死的地方。 第18章 又遇到过去的自己 我走进巷子躲在角落，看着柳东对着唐嘉拳打脚踢。 唐嘉没有还手，只是抱着头挨打。 我更疑惑了，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唐嘉怎么会这么软弱？以前的我不是这样的。 可我能看出，唐嘉没有害怕，他只是没有还手。 打了好一会儿，柳东停手，高高兴兴地走了。 就在此时，那几个混混也跟了过来，将唐嘉团团围住，问他要钱。 唐嘉将口袋掏出来展示给他们看，证明自己没钱。 几个混混轮流扇了他一巴掌后离开了。 我陷入了深深的疑惑，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我不能上前，我不能再接触唐嘉，否则，我的记忆又会产生混乱。 我的任务是跟上柳东，观察柳东。 所以，我直接从唐嘉身旁走过去，快步追上已经快走出巷子的柳东。 我走过唐嘉身边的时候，我都没敢看他。 我很怕只是看一眼，他就会察觉到我是谁。 我尾随柳东走着，发现柳东的脚步放慢了，走得非常慢。 从他行走的姿态来看，他不再那么开心。 此时我忽然注意到一件事，在这个炎热的夏季，柳东竟然校服里面还穿着长袖T恤。 我慢慢靠近他，发现他颈部有伤痕，看起来是被人从后面掐住脖子留下的。 那不是唐嘉干的，唐嘉手没有那么大，很明显那是成人的手。 我假装急匆匆走过将柳东撞倒，又赶紧扶他。 扶他的时候，我故意拉开他的后衣领，发现后背还有伤痕。 我又装作关心询问，问他有没有摔伤？手是不是擦破皮了？ 我说着就将他衣袖往上拉。 果然，他的手臂上全都是淤青。 柳东一句话没说，头也不回直接逃走。 我还是悄悄跟着，但柳东没有发现我，因为他始终没有回头。 柳东会有那么多伤，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被父母打的。 这是唯一的解释。 因为那些伤痕有新有旧，如果不是他父母干的，他父母早就发现了。 柳东被打，他父母肯定会问他怎么回事？ 接着会制止这种事情再次发生，也就不存在再出现新的伤痕。 柳东长期遭受父母虐待，但无法发泄，所以将矛头指向唐嘉。 被父母欺负，他不能反抗，所以只能去欺负别人。 这个推测唯一不合理的就是，唐嘉为什么不反抗？ 我看着柳东上楼回家时还在思考这个问题。 就在我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我看到了唐嘉。 他就站在我身后大概3米的地方，用那空洞无神的眼睛注视着我。 我在跟踪柳东的时候，唐嘉也在跟踪我。 看起来他发现了。 “你怎么又来了？”唐嘉开口问。 果然，他真的发现了。 就算我换了一副模样，但唐嘉还是发现了。 唐嘉又问：“你这两年去哪儿了？那些东西你找到了吗？” 那些东西指的就是1993年我让他掩藏起来的纸还有人骨。 我点点头，然后说带他去吃饭。 我上初中开始，每天回家就得自己热昨晚的剩饭吃。 我父母那时候很忙，根本顾不上我，因为当时是他们走在走向事业巅峰。 唐嘉表示拒绝，因为晚上如果父母发现他没有热剩饭吃，他会挨骂，还会被惩罚。 最重要的原因是，他身上只有一块钱。 那一块钱是晚饭钱，因为下午放学和晚上夜自习只有1个小时。 仅仅1个小时是来不及回家吃饭的，只能在外面吃一碗米粉。 那时候1块钱能吃素汤米粉，1块5能吃荤汤米粉。 我父母的工作和薪资都不错，但他们绝对不会多给我一毛钱。 我明确说请他吃饭，就算是感谢他帮我埋东西。 我知道，只有这样说，唐嘉才会跟我去吃饭。 我很了解自己，我是不会平白无故接受他人的好意和馈赠。 唐嘉却说：“如果照这么算，一顿饭还不够。” 我笑了，不愧是我，在不需要伪装的时候永远不会让自己吃亏。 我带唐嘉去了肥肠馆，其实主要不是肥肠，而是吃清汤炖肘子和肉丸汤。 那是我从小就爱吃的菜。 我虽然是川省人，但我不爱吃辣椒，不喜欢重油重盐重辣。 我口味很清淡，虽然爱吃肉，但必须搭配蔬菜，每天也必须要吃水果。 我点了两碗肘子，两碗肉丸子汤，四碗米饭。 都是给唐嘉的，我知道他能吃完。 我不想吃，我没胃口。 唐嘉狼吞虎咽吃着，哪怕是烫着了也在继续往嘴里塞。 我知道，他很久没有正常吃过饭了。 因为没有人管他，没有人照顾他。 我真的很心疼他，很心疼我自己。 等他吃得差不多，我才问他，为什么被人揍不还手？ 唐嘉的回答是：“我想变得和其他人一样。” “那你也不至于不还手吧？” “如果我还手，我怕我控制不住。” 唐嘉的回答让我释然。 的确，我的初中阶段一直很压抑。 我一直在模仿别人，学习怎么做一个正常人。 但那时候我逐渐学会，不要只模仿一个人，而是很多人。 我之前会被送进特殊学校，就是因为我只模仿一个人。 我的言行举止，面部表情，还有头发长短，穿着打扮都尽量与那个人一样。 那个人就是我表哥。 正因为如此，亲戚才会认为我有问题，才会怂恿我父母将我送去特殊学校。 我后来明白这一点后，就开始观察周围所有的人。 我会将这些人的言行举止这些记下来，存在大脑里。 当我面对某种情况时，我就会在脑海里筛选谁的言行举止适合应对这种情况。 接着，我就会将直接将那个人的形象从脑海里提取出来，套在自己身上。 我会变成那个人去应对情况。 这里的情况基本上指的都是日常交际或者说人情世故。 我根本不懂这些，而且很排斥，但又毫无办法。 因为我生活在人类社会，而不是一颗只有我的星球。 我送唐嘉回学校的路上，他很直接地问我，这次回来是不是又要对付什么人？ 我依旧是不肯定，也不否定。 唐嘉停下来，抬头看着我。 “我以后会变成一个正常人吗？” 这个问题就像一颗子弹直接命中了我的心脏。 我该怎么回答？ 我不想告诉他，以后他会逐渐变成了一个以狩猎连环杀手为目标的怪物。 即便只是在猎杀同类，但还是个罪犯。 我想做个好人，不想当罪犯，我想融入社会成为一个正常人。 唐嘉指着自己的胸口，手指都在颤抖。 “我觉得这里很空，好像有个洞，我很害怕，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其实，我也很害怕，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只能教他后来我学会的办法，那就是给自己定目标。 什么事都可以成为目标，比如说在某个时间段内看完多少本书之类的。 唐嘉似懂非懂，然后又问我为什么要跟踪柳东？ 我不想将他牵扯进来，但是，眼下能求助的人就只有唐嘉。 我问：“你知道柳东为什么要打你吗？” “他认为我很好欺负，而且他也只能欺负我。” “为什么？” “他很弱，只敢虚张声势，而且他爸爸是银行行长。” 我想起来了，那时候除了校长之外，没有人知道我家里的具体情况。 我也没有告诉别人，因为我讨厌我父母还有家里那群白痴亲戚。 我接着问唐嘉，有没有觉得柳东有什么不对劲的？ 唐嘉反问我：“不对劲是什么意思？” 我说：“就是感觉和我们很像，或者说很像是1993年的王显贵和王莉。” 唐嘉摇头：“不像，但是他很奇怪。” 唐嘉说不像，那柳东就不应该精神变态。 至于他说的奇怪，就是我记忆里柳东学习成绩起伏不定。 不过唐嘉发现一点我以前没发现的事情，那就是柳东特别喜欢打篮球。 唐嘉说：“柳东运动方面特别好，除了长跑其他的都比我强。” 长跑说到底比的是耐力和体力，当然也要有脑子。 我想到这的时候，又问起柳东每次长跑的情况？ 如我所料，柳东每次长跑都是头两圈保持第一。 因为体力很快耗尽的关系，柳东长跑每次都是倒数。 感觉就和他的学习成绩一样。 按照原本的历史，11号也就是明天晚上王勇就会杀死柳东。 那我今天先到此为止，先回去打听阮艳艳的情况。 我告别唐嘉的时候，唐嘉忽然叫住我，问了我一个问题。 一个我绝对可以回答，但我却不想回答的问题。 唐嘉问：“过几天就是我生日了，我会有生日礼物和蛋糕吗？” 没有。这是真的，真的没有，我记得很清楚。 但我却告诉他，等到14号那天，他会有生日蛋糕和礼物。 唐嘉显然不相信，但还是选择露出笑容。 1995年的生日，也是我人生的一个关键点。 也就是从那天开始，我真正意识到，我父母是靠不住的，谁也靠不住。 我唯一能依靠的人只有我自己。 就像此时此刻一样。 我看着走进学校里的唐嘉，原来那时候的我背影是如此落寞。 如果现在有人站在我身后看着我，我的背影是不是也很落寞？ 不过，没有关系，至少还有我陪伴着我。 除了我之外，未来还有池书瑶。 第19章 勘怪师阎老幺 我返回三岔路王勇家附近后，就去了一家麻将馆。 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麻将馆在我老家遍地都是。 我之所以会去麻将馆，就是为了搜集情报。 麻将馆里的人打牌的时候都会聊天，聊的都是家长里短。 这些八卦虽然有添油加醋的成分，但也可以从中获取我需要的情报和信息。 我打赌麻将馆里肯定有人认识我，因为王勇的老婆百分之百会打麻将。 虽然在我老家也有不会打麻将，不爱打麻将的人，但始终是少数。 像王勇老婆这种闲散在家，没有工作的女人，肯定会打麻将。 果不其然，我进去后不久，就有人给我打招呼，以为我是来找老婆的。 我只是说路过，顺便进来喝口水。 老板给我倒了杯茶，然后我坐在那里看他们打牌，听他们闲聊。 我在等机会，等一个插嘴的机会。 只要等到这个机会提到阮艳艳，那我需要的消息就会如洪水一样冲出来。 到时候我想堵都堵不住。 我慢慢喝着茶等着，直到某个女人提到自家孩子调皮的时候。 我就插嘴说，调皮的孩子聪明，但有些孩子那种调皮就很奇怪，就像阮艳艳。 如我所料，这个话题就像是病毒一样在麻将馆里蔓延开来。 我从这些人的讨论中得知，阮艳艳的父亲叫阮燕塘，母亲叫张燕。 阮燕塘的名字被人当做笑话，因为燕塘与堰塘同音。 至于张燕这个名字，就算是在三岔路都能找出来几十个同名同姓的。 喊一声张燕，你会听到一个合唱团的回应。 阮燕塘在屠宰场做屠夫，张燕在屠宰场打杂。 “我家老大也在屠宰场，他说亲眼看到两口子偷偷摸摸吃生猪肉。” 有个老太太神神秘秘地说。 其他人认为，阮艳艳之所以会那么恶毒，就是因为她父母也不是好东西。 可又有人说，阮燕塘夫妻两人很不错。 接着就有人用知人知面不知心来解释。 还有人说，阮艳艳家的邻居也曾亲眼见过他们全家都吃生猪肉。 接下来的讨论就基本上是传闻谣言，而且越来越离谱。 虽然这些信息可信度不高，但还是引起我的注意。 因为我想起了鼠头人身的轱辘，小先生说轱辘是妖灵中的鼠妖。 我至今都不知道妖灵是个什么东西。 不过我希望那是真的，要知道亲身经历的事情写成小说绝对不一样。 我回到1993年的那次，因为时间原因，我没来得及查看王显贵父女的尸体。 如果有时间，我真的会学着监控里那样，用筷子插进他们的双耳和鼻孔。 因为只有那样才能让这些东西显形。 我想到最早的推测，难道说这些精神变态都是什么妖灵吗？ 那我呢？我是什么妖？ 我大概属于作妖。 消息搜集得差不多，我就回到王勇家。 我虽然很饿，但是面对王勇老婆做的菜实在没胃口。 因为太辣太咸太油。 我只能借口出去，买了两个馒头一袋榨菜，还有一个苹果。 想到晚上要和王勇老婆女儿睡在一起，我就崩溃。 我喜欢一个人睡，而且床单被套都必须是干净的。 可王勇的那张床…… 忍忍吧，赶紧查清楚这些事，完成任务回去。 否则的话，我真的可能会自杀。 晚上睡觉之前，我洗个澡然后就躺下睡觉。 就算我睡不着也得装睡。 王勇老婆给自己和孩子洗完澡，也上床睡觉。 等她哄完孩子后，她竟然靠过来了。 我知道用竟然这个词不对，但我不是王勇！ 可我又不能说，我只能说我很累，王勇老婆却不依不饶，直接上手。 我下意识把她推开，起身就跑到客厅里去睡那张估计买回来就没洗过的沙发。 我发誓，并不是因为王勇老婆不好看，而是我真的对女性没有什么冲动。 我不是性取向有问题，也不是身体有问题，我也有欲望。 但是，她们真的没办法吸引我。 我都是在欲望快喷发的时候，才会借助双手或者某些工具来释放。 当然，池书瑶除外，我甚至还幻想过和她那个。 但每次幻想也仅仅只是停留在接吻阶段，因为接下来事情我不敢奢望。 王勇的老婆并没有善罢甘休，还跑到客厅来质问我。 从她口里我得知，王勇以前生龙活虎，勇猛过人。 我实在想不出其他的办法了，我只能直接把她打晕。 紧接着，我就赶紧收拾好东西离开。临走前，尽量找了点钱带身上。 虽然那个年代物价不高，但对王勇来说，他赚的也不多。 我总共就找到大概不到一百块。 等王勇老婆醒来，估计百分之百会认定她男人在外面有其他女人了。 否则，怎么可能因为这种事离家出走。 我没有住旅馆，我只有那么点钱，所以，随便找个了地方将就一晚上。 天为被，地为床。 以前我也有这种经历，除了蚊虫，其他的对我来说没什么影响。 其实一晚上我也是迷迷糊糊的，毕竟我本身就没什么安全感。 有点风吹草动我就起身观察四周，就这样熬到第二天。 第二天就是11号，也就是原本王勇杀害柳东的日期。 可距离晚上还有十几个小时，我应该做什么？ 我想到那个阎老幺。 虽然现在情况不是很棘手，但我觉得还是提前做准备。 因此，我找地方花钱打电话。 等电话拨通后，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听起来那人还没睡醒。 我问：“是阎老幺吗？” “是我，谁呀？” “勘怪。” 电话那头的人沉默了好几秒，又问我一遍是要做什么？ “勘怪。”我再次回答。 那人又沉默了，又确认了一次，这才告诉我一个地址。 地址是街道名，我还得去问路。 虽然这里是我的家乡，但除了某些特定的地方，很多街道的名字我都不知道。 因为我根本就不会在意这些，不会往脑子里记。 等我找到阎老幺所说的地方时，我才发现就紧挨着我父母的家。 最让我惊讶的是，阎老幺就是镭射厅的老板。 镭射厅就是以前的录像厅，但比录像厅先进，屏幕要大很多。 毕竟在我家乡那个县级市，电影院的唯一作用就是用来开大会的。 当然，镭射厅生意火爆的主要原因，不仅仅是因为可以看很多国外或者港台的电影。 某些镭射厅在深更半夜还会播放限制级。 阎老幺开的那家镭射厅我太熟悉了，毕竟距离也就不到五十米。 放假的时候，我路过会偷偷看一眼。 真的只是一眼，因为我没钱。 我父母也不会允许我去看，哪怕放的是动画片。 可那时候我从来没有注意过镭射厅的老板。 直到我看到阎老幺我才知道，原来每天守在门口那个油腻的胖子就是阎老幺。 我和阎老幺互相确认身份后，他领我进去。 走进烟雾缭绕，臭气熏天的镭射厅后，我捂住鼻子。 镭射厅里正在播放《赌神2》，我如果没记错那是1994年的电影。 所有人都目不转睛看着，安静得出奇，都没人看我一眼。 其实那时候的人们看的不是电影，看的是自己无法触及的世界。 阎老幺带我走进里屋，然后关上门。 里屋是他的卧室也是库房，里面堆满了录像带和刚出现不久的VCD碟片。 1995年的时候VCD在我们当地绝对是最稀罕的东西。 哪怕是后来的几年，在当地能卖得起VCD播放机的人，都是比较富裕的。 “谁介绍你来的？”阎老幺问。 “小先生。”我实话实说。 听到小先生三个字的时候，阎老幺满脸惊讶。 就好像他听到某个已死的人又复活了一样。 阎老幺又打开门看了看，确定没有人在门口又把门关上。 阎老幺问：“是什么妖灵？” 我愣住，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可我知道，我的推测是对的，小先生让我猎杀的那些精神变态都与妖灵有关系。 我只能说我还不确定，但我把阮家吃生猪肉的传言告诉给阎老幺。 我也说了阮艳艳所做的事情，但没有提柳东。 因为我对柳东掌握的信息不具体。 阎老幺说：“听起来不是狗妖就是狼妖。” 我都听傻了，但我只是点了点头。 阎老幺又说：“自从我师父死后，我就没勘怪了，算起来都10年了。” 阎老幺看起来顶多三十出头，所以，他十几岁就开始勘怪？ 我猜测，勘怪的意思就是勘查妖怪。 “我不知道能不能对付，而且还是三个，狼妖和其他妖灵可不一样，特别凶狠。” 阎老幺坐在那点燃一支烟。 我问：“你确定那是狼妖？” 阎老幺说：“我是根据你说的做出的判断，我还得亲自去一趟，你把地址给我。” 我把阮艳艳家的地址给了阎老幺。 接着，阎老幺就问我要酬劳。 酬劳？小先生也没提酬劳的事情。 我只得说酬劳小先生会支付，而且会用标银。 我是故意说标银的，我想趁机会搞清楚标银到底是什么东西。 “真的是标银？”阎老幺闻言笑了，那张脸都笑开花了。 看起来标银真的是阎老幺这一行的货币。 我又问：“在诗城还剩下多少异道的？” 这句话我也是故意问的，我想知道异道是不是真的存在。 阎老幺长叹一口气，表示他也不知道，但他知道有很多已经死了。 第20章 非人父子 阎老幺的回答让我很震惊。 看起来异道真的存在。 这肯定是巧合，我写异道真的是瞎编的，真的是我一拍脑袋想出来的。 不过真的太巧了，巧得我都分不清楚这到底是小说内容还是现实生活。 我的精神疾病是不是已经很严重了？ 严重到我已经可以在脑内产生真实的幻想。 这种幻想已经可以达到比虚拟现实技术还要真实的程度了。 接着，阎老幺就说他需要准备下，还把他的传呼机号码给我了。 那个年代虽然已经有手机了，也就俗称的大哥大。 不过有手提电话的很少，在我们家乡也就那么几个人。 我记得1998年我爸才有一部摩托罗拉的黑珍珠。 不过，那个时候传呼机也很新颖，价格不便宜，特别是中文传呼机。 好几百块钱一个，那时候一个月工资能赚三百多就已经很不错了。 要知道，全国的平均工资也就四百多。 因为我身上实在没钱，加上我还要在1995年待上8天的时间，我只能向阎老幺借点钱。 阎老幺也很爽快，问我借多少。 我其实不知道应该借多少，所以，想了半天就问他借两百。 阎老幺痛快地把钱给我，还说不用还，这算是江湖救急。 “你给我一个账号，我回头转给你。” “账号？” 我这才反应过来，改口说存折的号码。 那时候银行卡还不多，基本存钱都是用存折。 阎老幺表示听我口音就知道是外地来的，所以还是算了，这钱不用还了。 我很无语，我没有说普通话，说的就是家乡方言。 只不过很多年没有说过了，反而别人听起来我是外地的。 我坚持要还钱，让他给存折。 可我又想到2024年的时候，存折基本上都没怎么用了。 所以，我就让他一定要保管好存折，因为这两百我会加十倍还给他。 借款29年还他2000，怎么算我都不亏。 但我真的没办法告诉他，这笔钱我得29年后还给他。 他肯定会觉得我不想还钱就算了，不需要说这种话。 我离开镭射厅后，因为实在太困，就找了家安静点的茶馆。 我找了个角落，点了绿茶，闭眼开始睡觉。 在我家乡点一杯茶就能在茶馆坐一天，无限续水，没有人赶你走。 至今也是这样，就是一杯茶的价格稍微贵了点。 从以前的5毛1块涨到现在的5块10块，最多也就30块。 等我睡醒，已经是傍晚了。 虽然我睡得还是迷迷糊糊的，但总比没睡强。 我洗个脸，简单吃了顿饭，然后就去梧桐路初中门口蹲守。 如果有手机能发短信就好了，实在太不方便了。 我都不知道那些一心想要穿越到古代的人在想什么。 我没想过要去买彩票或者是股票之类的，对我真的没有任何吸引力。 当然，以前是有吸引力的，毕竟有钱肯定比没钱好。 当你赚到一定程度的钱，发现钱并不能真的满足所有需求时，你接下来除了继续赚钱之外就只剩下无法填满的空虚。 报复性消费我也做过，一口气买了很多以前买不起的东西。 然后我发现，那些东西对我来说已经失去了意义。 我是一个不知道活着有什么意义的人，所以，我更不需要活给别人看。 我不会穿着一身名牌，戴着昂贵的手表背着奢侈品包。 不管对我自身还是我的职业都没有任何意义。 当然，除非是特殊情况，有时候我还是会装一下，这也是非常让我厌恶的事。 终于等到夜自习放学，依旧是等所有人都走差不多了，柳东和唐嘉才先后走出来。 与昨天不一样，今天是柳东先出来，然后唐嘉跟着。 我意识到唐嘉是在跟踪柳东，我就立即上前，但我不敢离太近。 我一旦走近去制止唐嘉，很容易被柳东发现。 此时柳东没有走回家的路，而是走向他原本的死亡现场梧桐桥。 这让我觉得很奇怪。 在石辛的叙述中，是王勇将柳东诱骗到梧桐桥杀害的。 可现在看来并不是不那样，是柳东自己走过去的。 柳东来到梧桐桥前，看着下方黑漆漆的桥洞。 我找机会上去，来到蹲在灌木丛后的唐嘉身旁。 我低声问：“你干嘛跟着他？” 唐嘉反问：“你是不是想干掉他？” 我摇头。 唐嘉说：“如果你要那么做，我一定会阻止你。” 我愣住，但我立即明白他的意思。 我是不会向比我弱的人下手，这是我从小的原则。 哪怕是1995的我看到42岁的我对弱小下手，也不会放过自己。 我又问：“如果柳东是个像王显贵一样的变态呢？” “那就交给我。”唐嘉轻描淡写地说。 其实在我问之前，我就知道他会这么回答。 唐嘉说完已经戴上了手套，一副工业白手套，而且是新的。 “河滩上到处都是石头，很方便。” 唐嘉的话让我知道他已经做了计划。 我让唐嘉不要轻举妄动，先观察，确认之后再说。 虽然我不能对柳东下手，但我可以让唐嘉动手。 我并不愿意自己成为一个怪物，可后来的一切都证明，那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柳东就站在那，直到9点30分，梧桐桥和周围的路灯都熄灭后，他才走下去。 我和唐嘉也立即跟了上去，此时周围已经是一片黑暗。 我们俩走得很慢很轻，等走到河滩上的时候，都很默契地趴了下来。 然后，我们俩开始缓慢匍匐前进。 我们没有待在河堤上观察，不仅是因为太远看不清，还因为会被发现。 夜间，就算在没有任何光源的前提下，站在低处的人也能轻而易举看到高处的人。 这是基本的军事常识，我爸教我的。 还有利用各种不同的地形环境隐藏并接近敌方也是我爸教我的。 我很小的时候就可以自己拆解步枪再装回去。 而我爸可以蒙着眼睛拆解再组装，他其实这辈子就应该待在部队里的。 “爸。”柳东突然喊了一声，我和唐嘉同时一愣。 柳东的爸爸也在这里？ 我们紧盯着桥洞，然后看到一个男人从漆黑的桥洞里走出。 男人好像是穿着一身运动服，但看不清楚面容。 那真的是柳东爸爸吗？我不确定，我没见过他。 唐嘉此时却是碰了碰我的手，示意我那就是柳东爸爸。 看起来他已经调查过了。 的确，他比我更方便去调查这些事情。 “今天是你生日，祝你14岁生日快乐。” 柳东爸爸的声音很沉稳，很有力量。 但他说的话让我更觉得奇怪，这对父子是要在桥洞里过生日吗？ 柳东没说话，就站在那，好像在看什么。 随后，柳东爸爸转身进桥洞，柳东也跟了进去。 我和唐嘉立即朝着前面爬去，我们必须看清楚他们在做什么。 等我们快靠近的时候，就听到了猫叫。 怎么会有猫？ 就在我觉得奇怪的时候，看到柳东爸爸捧起一只猫。 “两份礼物，你选一份。” 柳东爸爸说完，又俯身从地上抓起一个人。 那的确是个人，从身型身高来看是个孩子。 那孩子很明显被胶布之类的东西贴着嘴，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此时，唐嘉又碰了碰我，那意思是那个被抓的孩子他认识。 我抓住他手腕，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我选人。”柳东做出了选择。 紧接着，柳东爸爸直接一口咬向那只猫的脖子。 那只猫发出凄厉的惨叫，可猫的惨叫不会让路过这里的人报警。 那个孩子虽然也吓得呜呜叫，但声音很小，河堤和桥上的人听不见。 我很震惊，因为我没有遇到过会用牙齿去咬死猎物的精神变态。 我用牙齿咬死欧雪生那次是被迫的，不是我喜欢那么做。 柳东爸爸咬死那只猫后，连猫头直接扯了下来。 猫的惨叫戛然而止。 柳东爸爸又将那个孩子推到柳东跟前。 基本上确定了，这对父子就是精神变态杀人狂。 柳东爸爸送给柳东的生日礼物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柳东要做的就是学他爸爸一样将那个人咬死。 就在我思考下一步该怎么办的时候，唐嘉已经抓起一块石头站了起来。 “一人一个。”唐嘉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 他不是害怕，而是兴奋。 柳东父子看向我们，他们的行为被发现，但并没有慌乱。 我们四人对视着，唐嘉盯着柳东，而我盯着柳东爸爸。 我们各自已经选好了要下手的目标。 接下来就是解决掉这两个怪物。 应该说，是四个怪物之间的厮杀。 “不能留活口。”柳东爸爸说完就朝着我扑了过来。 唐嘉则是直接朝着桥洞里的柳东冲过去。 柳东爸爸的速度很快，直接就将我扑倒，张口就朝着我的喉咙咬下。 我早就准备，用手里的石头朝着他侧脑砸去。 柳东爸爸被砸后滚到一旁，很快爬起来，但姿势看起来并不是像人。 反而像是野兽。 不会吧？难道柳东和他爸爸也是什么妖灵？ 就在柳东爸爸要再次对我发起攻击的时候，柳东的惨叫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我看不都用看，就知道唐嘉已经占据上风。 唐嘉要想干掉柳东，那绝对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哪怕对方是什么妖灵，只要可以用物理手段消灭，那就不是问题。 柳东爸爸立即就要去帮忙，脑袋却被我扔出的石头再次砸中。 柳东爸爸慢慢扭过头看着我，挂满血的脑袋开始扭曲变化。 短短几秒时间，他的脑袋就变成了一颗狗头。 我没有开玩笑，真的是狗头，而且看品种应该是中华田园犬。 原来是狗妖，怪不得会咬猫。 我现在想的是该怎么把狗妖带回2024年卖个高价。 第21章 当年的真相 我既怕死，也不怕死。 不怕是因为我不知道活着的意义，怕是因为我不甘心活着没有意义。 徘徊在这两者之间的会很矛盾。 既强大，也脆弱。 正因为如此，我面对狗妖既不害怕，也不会掉以轻心。 既然是怪物，肯定就没那么好对付。 我从挎包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武器——砖刀。 磨得锋利的砖刀。 这是我能想到现在最适合我，随身携带还不会惹人怀疑的武器。 狗妖见我这么镇定，也警惕起来。 它没有再朝着我扑来，而是朝着桥洞的方向冲去。 我赶紧也冲了过去，唐嘉是不足以应付这只狗妖的。 可就在这时，那只狗妖却杀了个回马枪，掉头朝我扑来。 我赶紧闪避，但因为河滩上全是石头的关系，我站不稳被它直接用爪子抓破了胸膛。 在我摔下去的时候，它再次扑上来。 这次它对准的不是我的咽喉，而是我的脸。 同时，它还想抓住我的两只胳膊，不让我有反击的机会。 可我还有腿，我直接用膝盖顶住它扑下来的身体。 “爸！”柳东的声音吸引了狗妖的注意。 狗妖扭头看去，发现柳东趴在地上，唐嘉则是拿着石头站在旁边。 狗妖立即松开了我，跳到一旁。 就在我重新思考对策的时候，狗妖掉头就跑。 这让我非常意外，狗妖竟然不顾自己的儿子自己跑了。 但我很快意识到狗妖的目的是要鱼死网破，那家伙想要报警。 我立即冲进桥洞，发现被狗妖绑来的孩子已经晕过去了。 “我先把他打晕了，不然他看见我是谁就麻烦了。” 唐嘉说完又看向趴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柳东。 我感觉到唐嘉已经没有杀气，看起来他不打算干掉柳东。 “我不想变成你那样。” 唐嘉说完将手中石头扔进河里。 他那句话里的“你”不仅指的是我，也指的是柳东。 他不想变成一个靠杀戮才能填满心里窟窿的怪物。 唐嘉让我带着晕过去的男孩儿离开，他打算和柳东聊聊。 我当然不同意，因为这样太冒险了。 不知好歹的柳东却在此时犯下一个致命错误。 柳东威胁道：“我爸会把你们全部吃掉。” 同时，柳东还露出了显现出原本狗妖的模样，冲我们龇着牙。 在我还在思考该怎么办的时候，唐嘉拿过砖刀直接解决掉了柳东。 等我回过神来，柳东已经倒地。 “你快带着他走，剩下的我来处理。”唐嘉看着柳东的尸体说。 好半天我才回过神来，让唐嘉不要犯傻，赶紧离开。 唐嘉看着我好一会儿这才跑开。 等他跑远，我才抱着救下的男孩儿离开桥洞。 柳东还是死了，依旧是被砖刀杀死的。 我猛然意识到，刚才经历的一切才是1995年王勇案的真相。 我将那男孩儿抱到远处一个路灯下，这样比较显眼，容易被人发现。 可在我看清楚男孩儿的那张脸时，我无比震惊。 因为被柳东爸爸绑来的男孩儿不是别人，正是当年我的同桌同学，后来成为刑警的石辛。 糟了！这次真的糟了！ 石辛说不定看到了唐嘉的模样。 我是不可能对石辛下手，我只能藏在远处看着，直到我听到警笛声才离开。 搜索的警察肯定会发现石辛，他不会有事的。 因为我受伤的关系，我只能去求助阎老幺。 虽然我知道怎么处理伤口，可不敢去买药。 警方肯定在河滩上发现了我的血迹，会严查药店、诊所、医院这些地方。 以1995年的相关技术，别说找到我，就算是血液检测也需要送到省厅去。 最麻烦的就是现场留下的脚印。 不管是河滩上石头缝隙里，还是桥洞里，肯定都有我们4个人的脚印。 这也会让警方很疑惑，为什么会有两个成年人和两个孩子。 这些都可以为我争取到时间。 我没敢直接走进镭射厅，而是躲在对面的黑暗中。 直到我看到阎老幺走出来，我才赶紧走出来。 阎老幺看着我捂着胸膛，马上意识到出事了，用手指着旁边的小巷，让我从那里进去。 小巷里有一扇门，门里是阎老幺真正的家。 家里摆满了很多看起来与道教有关的东西，桌子上还放着还没画完的符箓。 阎老幺先帮我把衣服剪开，然后扔进塑料袋，开始为我消毒清理伤口。 阎老幺的手法很娴熟，看起来他至少懂一些基本的紧急救治。 等帮我包扎后，他才坐下来点了一支烟。 他太胖了，处理伤口这样的小事都把他累得气喘吁吁。 阎老幺问：“还有一个？” 我点头：“狗妖。”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不想太麻烦你，因为这本来就是小先生安排给我的任务。” “阮家我去看了，除了阮艳艳，她父母都还正常。” “什么意思？” 我不懂阎老幺话里的意思。 阎老幺表示，阮艳艳的父亲阮燕塘是狼妖不假，但张燕是人。 因此，阮艳艳是人类和妖灵结合生下的孩子，这非常罕见。 我都听傻了，阎老幺说的是真的吗？确定这不是小说情节？ 我以前在小说里也写过这种人与妖的产物，我称为半妖。 阎老幺也说阮艳艳就是半妖。 我的精神病是真的严重到分不清楚现实与虚幻吗？ 阎老幺又问我经历了什么，我如实告诉他。 阎老幺说：“妖灵只要不伤人，我就算作为勘怪师也不能对它们下手。” 勘怪师？那是什么职业？ 就在我要提出疑问的时候，阎老幺又告诉我一个可怕的事实。 被妖灵咬伤抓伤的人非死即残。 我问：“为什么？” “因为它们身体里带着很多细菌和病毒。” 这些病毒和细菌只有在妖灵显形伤人后才会感染。 平时妖灵保持人类形态的时候，就算是不小心抓伤了谁，并不会感染。 不同的妖灵携带的病毒和细菌也不一样，有些会致死，有些会让人伤残。 阎老幺指着头部说：“还有些会直接侵蚀你的脑子，让你变成精神变态。” 这我倒是不怕，因为我本来就是精神变态，就算是以毒攻毒了。 不过，阎老幺说，狗妖都是妖犬病毒携带者，被抓被咬百分之百会被感染。 “什么要是妖犬病毒？”我很疑惑，我就听过狂犬病毒。 “妖犬病毒类似狂犬病毒，但狂犬病毒可以打疫苗，但妖犬病毒没有疫苗，无药可治。” “你的意思是我死定了？” “不管是哪种妖灵携带的病毒细菌，一旦被感染，最多10天就会彻底发作。” 我听到这才明白，为什么小先生每次给我的任务时间只有10天。 今天是11号，再过10天，也就是21号我就会发作，到时候就死定了。 不过20号我就可以回去了，而王勇成了最无辜的替罪羊。 我很奇怪，小先生为什么要选王勇作为我的意识载体？ 我又问：“我现在被感染，那我会传染给别人吗？” “那倒不会，但感染妖犬病毒的人会逐渐瘫痪，然后全身腐烂，会死得很惨。”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因素，我现在已经感觉身体的感知能力出现问题。 我不能浪费时间，我接下来需要做两件事。 第一件，就是去对付唐嘉。 第二件，就是想办法除掉阮艳艳。 但我不是真的要对过去的自己下手，而是要将他变成受害人之一。 只有这样，我才能把责任都揽到王勇身上。 至于阮艳艳，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但那又是我必须完成的任务。 可阎老幺告诉我，绝对不能杀阮艳艳。 原因是，半妖对异道来说很珍贵。 人类和妖灵从生物学上是不可能生下孩子的，这就是生殖隔离。 就算是有几率怀孕，但存活的几率也很小。 半妖的珍贵是因为具有研究价值。 阎老幺还向我保证，小先生绝对不是让我去杀掉那半妖，而是有其他用意。 我糊涂了，其他用意是什么意思？ 文档里原本任务是让我除掉王勇，可又让我意识进入王勇体内。 我发现王勇其实并不是精神变态，也就是说，他不是任务目标。 紧接着，我才推测分析确定王勇当初谋杀的三个孩子才是真正的目标。 柳东已经被干掉了，但柳东的父亲还活着。 阎老幺让我不用管，柳东的父亲他来对付。 我现在需要想的是，怎么处理阮艳艳。 可我实在想不到，因此，我只能打算明天晚上就对唐嘉下手。 时间不等人，我需要将他变成受害者来洗清他的嫌疑。 1993年的时候，是唐嘉救了我。 两年后的1995年，轮到我救他了。 我能依靠的只有我自己。 我吃下阎老幺给我的药，然后就沉沉地睡去。 我一觉睡到第二天，也就是12号的傍晚。 起来的时候，我浑身是汗，那汗臭熏得我自己都难受。 我因为胸口受伤，没办法洗澡，只能忍着。 我昨晚穿的衣服已经被阎老幺给烧掉了，所以，我只能借他的衣服裤子和鞋子。 他给了拿了短袖衬衣和一条太子裤，还有一双凉皮鞋。 虽然那些衣服都洗过的，但因为始终挂在屋内，他又一直抽烟的关系，衣服上全是一股烟味。 我换好衣服准备离开的时候，我看到了镜子里的自己。 我看到此时此刻自己的穿着打扮，闻到身上的烟味和药味，直接愣在当场。 2024年我请石辛吃饭的时候，因为他告诉我1995年的王勇案，我脑海里才涌出这段回忆。 回忆中我险些在女厕所被王勇所杀。 我当时闻到王勇身上的烟味和药味，还感觉他胸口像是垫了什么东西。 加上目击者对王勇穿着的描述，完全符合此时的我。 原来，1995年险些杀死我的人竟然就是我自己。 第22章 生日快乐 我有很多疑问，多到我脑袋都要炸开了。 如果原本所谓的王勇案就是我做的，为什么我没有记忆？ 为什么石辛告诉我的时候，这段记忆才出现在我脑海里？ 石辛为什么没有说他也是当年的幸存者？ 按照石辛所说，还有小先生文档里的内容，王勇在案发现场留下了那种图案和人骨。 可昨晚柳东死的时候，我什么也没有做。 我怎么可能去故意画那种图案？ 还是说，有人在我和唐嘉离开现场后去画的？ 不可能，时间根本不够。 1993年我光是粗略临摹地窖里的那些图案，就用了半个小时。 我今晚按照计划去对付唐嘉也不会留下图案，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 诡异图案和红蜡烛出现的地点是阮艳艳的被杀现场。 阮艳艳才是关键。 图案不会是我画的，我根本就没办法在脑子里记下那么复杂的图案。 所以，在1993年的阮艳艳死亡现场画下图案的不是王勇。 是其他人干的，这个人藏在暗处，骨头也应该在这个人手里。 我剩下的时间，除了要想办法解决掉阮艳艳之外，还要找到这个人拿到骨头。 我离开阎老幺处后，没有马上去梧桐路初中，而是先去了书报亭买了一本漫画， 漫画是海南摄影美术出版社出版，北条司所着的《城市猎人》第一本。 然后我又去了当时诗城最好的蛋糕店。 我付钱订了一个小蛋糕，但没有写日期。 我让店员给我一张收据，同时把那本漫画给她。 我还告诉店员，将来某天会有个男孩儿拿着收据来拿蛋糕。 应该是一个月后，到时候他们先做蛋糕，顺便把漫画也给他。 晚上，我按照原本的计划潜伏在小巷，然后趁着唐嘉走进小巷的时候将他拖进厕所。 当我将他拖进去的时候，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在我记忆中，我面对凶手的袭击如此害怕。 我也明白为什么凶手会浑身颤抖。 唐嘉害怕是因为他知道要杀他的人就是42岁的自己。 凶手王勇，也就是42岁的我会颤抖的原因也是因为害怕。 我害怕失手把自己真的杀了。 就在我迟疑不定的时候，那个女人，也就是案件中的目击者走了进来。 女人发出尖叫，我一紧张，手中的砖刀就割破了唐嘉的锁骨。 我立即拔腿就逃，案发的全经过与我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我一口气跑了很远，跑到没有力气才停下来。 我开始头痛眩晕，因为我的记忆产生了严重混乱。 现在我不仅拥有当时自己险些被杀的记忆，还有王勇行凶的记忆。 我刺伤过去的自己，实际上是为了洗清唐嘉的嫌疑。 原来如此。 这就是所谓连环凶案背后的又一层真相。 我特别后悔没有选理科，我应该研究数理化。 特别是物理，量子力学应该对我有所帮助。 就算无法搞清楚意识穿越背后的原因，至少也能让我不被记忆混乱困扰。 我买些吃的喝的，藏在诗城的一座烂尾楼里。 接下来就是等待警方大规模搜捕风头过去，也是在等14号的到来。 7月14日是我的生日，也是唐嘉的生日。 那天，唐嘉就年满14岁了。 几小时前，我将唐嘉拖进厕所的时候，将那张蛋糕店的收据塞进他手里。 他会明白那是什么意思，当他伤愈出院，可以拿着收据去拿生日蛋糕。 这是我答应他的，我说过会有生日蛋糕和礼物。 那本《城市猎人》的漫画就是礼物。 那时候我好喜欢《城市猎人》这本漫画，但我不可能拥有。 我父母是不允许的，再说我也没钱。 我都是有时候路过书报亭，忍受书报亭老板的白眼厚着脸皮翻看一会儿。 那时候，我从来没有看过那漫画的第一本，不知道漫画的开篇故事。 这就是我选择送唐嘉这份礼物的原因。 只可惜，我没办法陪他过生日。 我很想陪他过个生日，给他唱生日快乐歌，看着他闭眼许愿再吹蜡烛。 我知道他会许愿说，老天爷求求你把我变成一个正常人。 虽然我和他都知道，许愿是没有用的，但至少可以带来短暂的快乐。 我的伤势越来越严重，手脚有些不听使唤。 看起来这应该是瘫痪的先兆。 虽然我每天换两次药，但伤口腐烂扩散的速度触目惊心。 14号那天晚上，我冒险去了中医院。 因为受伤的唐嘉就在中医院住院部。 我浑身上下散发出的药味，反而可以让我在中医院不被人怀疑。 我按照模糊的记忆来到住院部，从1楼开始找，最终在3楼某病房看到了唐嘉。 唐嘉躺在病床上，旁边挂着吊瓶，睁着双眼看着天花板。 他已经想明白我为什么会对他下手。 因为新的记忆又涌入我脑海里。 我因为头痛眩晕地直接坐在走廊的椅子上。 新的记忆告诉我，唐嘉知道我的用意。 因此，在刑警队队长吴渊，也就是后来石辛的师父来询问的时候，唐嘉准确说出了凶手用的是砖刀。 这是破案的关键，是我故意给警方的明确线索。 接下来，我就应该思考怎么去处理阮艳艳这个半妖精神变态小女孩儿。 原则就是原则，我不会对比我弱的人下手，哪怕她是半妖，是个精神变态。 我知道，你们又会觉得，这个小女孩儿以后还会伤害更多的人。 再说一遍，那和我没关系。 凭什么我要去承担杀死一个小恶魔的责任？ 虽然也有很多人支持提前处理掉她，但这件事对于我来说没那么简单。 只有身处局中的我才知道眼前的困境和麻烦。 我在病房门口默默祝唐嘉生日快乐后离开医院。 我在医院外的小卖部给阎老幺打了个传呼，这才回烂尾楼。 刚进烂尾楼，我就已经拿出了砖刀。 之前我在中医院的时候，就已经发现在那里蹲守的狗妖，也就是柳东爸爸。 这也是我会去中医院的原因之一。 它肯定这两天在盯着唐嘉，但它不会下手。 它打算把我和唐嘉都干掉，可是，它却亲眼看到我竟然要杀死唐嘉。 狗妖肯定百思不得其解，所以它不会轻举妄动。 狗妖会蹲守在中医院，而我主动现身就是为了引它来烂尾楼。 我说过，我每次锁定目标后，都会计划和预判。 计谋其实说到底就是预判。 我先预判目标的行动，再让目标以为他预判到了我的行动。 让目标跟着我的计划和节奏走进最终陷阱。 我现在的身体没有任何胜算，但我还有阎老幺。 这就是我为什么会打传呼给他的原因。 传呼内容很简单，就是烂尾楼的名字。 我坐回烂尾楼那个角落时，狗妖从黑暗中慢慢走出来。 它很警惕，没有马上行动，而是与我保持大概五米的距离。 这个距离，对敏捷的狗妖来说可进可退。 我啃着干瘪的馒头，然后指着另外一处墙角。 那里有我的排泄物。 “饿了吧？我请你，如果不够，我还可以现拉。” 我故意侮辱它，侮辱它是条吃屎狗。 虽然会激怒它，但也会让它不敢轻举妄动。 狗妖说：“我和你无冤无仇，为什么要对付我们？” “异道规矩，你懂的。” 我其实是按照阎老幺的话瞎说。 阎老幺自己说的，除非妖灵伤人，否则他不能出手。 狗妖问：“你是勘怪师？” 听起来勘怪师是专门对付妖灵的。 我没有肯定，也没有否认，只是看着他。 我心里期盼着那死胖子早点来，我是没办法对付狗妖的。 狗妖又问：“贵姓？怎么称呼？” “柳行长，你应该先自我介绍。” “你既然找上我，应该知道我的身份。” “我不知道，我是瞎猫撞上死耗子。” 狗妖显然不信，但它还是说他不是行长，是信贷部的经理。 我听完后笑了：“看起来你儿子很喜欢吹牛，他说你是行长。” “我儿子已经死了，被你杀死的，但我不是来找你报仇的。” 什么？狗妖的话让我很吃惊，它既然不想报仇，那为什么会来找我？ 我只是笑，但我的笑完全是在装腔作势。 狗妖说：“你被我抓伤，也活不了多久，但当时我不知道你的身份，很抱歉。” 它竟然向我道歉，这是在耍花招吗？ 是因为它知道阎老幺会来吗？ 狗妖又说：“我儿子已经死了，我可以死，只求你们放过我家里其他人。” 这下我明白了，妖灵如果敢伤及异道的勘怪师，那么下场就是全家死绝。 所以，它不是来复仇的，而是来寻死求饶的。 它希望用自己和儿子的死，来换家族里其他狗妖的平安。 看起来我无意中发现了一个大型狗窝。 我现在反而希望那死胖子晚点再来，我还有很多问题要问他。 而且，我还可以利用它。 我说：“办法不是没有，但是有个条件，你需要先帮我办一件事。” “什么事？” “帮我杀一个半妖。” 狗妖脸上出现诧异的表情，很明显他也没想到会有半妖的出现。 不过我猜错了，狗妖诧异是因为这座城市里竟然还有一个半妖。 因为柳东也是半妖，柳东的母亲是人类。 狗妖很疑惑，在它的认知里，异道不会杀半妖，只会想办法研究。 我没有给他解释，我只是想利用他来完成我该做的事情。 狗妖迟疑了一会儿答应下来，但希望我遵守承诺。 开什么玩笑，我本来就是在利用它。 第23章 真正的目标 让狗妖去除掉小恶魔阮艳艳，是最好的办法。 这样一来，既可以完成任务，也不用让王勇背上罪名。 不是因为我仁慈，而是王勇被抓，就等于是我杀了他。 我的原则是不会对正常人和弱者下手。 不过我很担心，如果不让王勇去背罪名，那么历史肯定会被改变。 到时候会发生什么？ 我心里有些担心，准确来说是害怕。 狗妖从我这里得到阮艳艳的基本信息后，答应我这两天就会动手。 等狗妖走了大概10分钟后，阎老幺才气喘吁吁爬上楼。 上楼后，他手持一把木剑，四下张望。 加上他身后的背篓，看起来就像是一只耍宝的熊猫，非常滑稽。 我看着他说：“你来得真快，再快点，就可以和我一起过中秋节了。” 阎老幺没理睬我的讽刺，而是问我狗妖呢？ 我把先前的事情告诉他，原以为他会夸我，谁知道他暴跳如雷。 阎老幺说：“我已经说过了，不能杀半妖，就算不是你亲自动手也不行！” 我说：“可柳东也是半妖。” “柳东又不是你杀的，再说了，就算是，你当时也不知道他是半妖。” 我没有告诉阎老幺我的身份，他当然不知道唐嘉也是我。 我说：“可这就是我的任务，如果没完成任务就没办法回到2024年。” 阎老幺怔住，直愣愣看着我。 “2024年？”他满脸疑惑地问我。 糟了。我才意识到，阎老幺并不知道意识穿越这件事。 如果阎老幺不知道，小先生为什么让我遇到麻烦的时候来找他？ 面对阎老幺的追问，我没有继续话题，而是问他关于那图案的事情。 我之前原本想问狗妖的，但我已经让它去杀阮艳艳。 在这个前提下，我如果再问它这些事情，会让它起疑心。 狗妖会猜到我不是什么勘怪师。 所以，我只能问阎老幺。 阎老幺比我预计的还要聪明，他没有回答，而是反问我。 “小先生没告诉过你？” 我无言以对，知道从他这里是再也得不到任何消息的。 阎老幺表示，他从现在开始，就会盯着阮家。 也就是说，只要狗妖出现要杀阮艳艳，他就干掉狗妖。 为了确保狗妖能够完成任务，我也只能去盯着阮家。 不管怎样，至少唐嘉没事，还洗清了嫌疑。 我承认，我是个自私到骨子里的人。 我曾经做过那些大公无私，勇于奉献的事情都只是我的伪装。 坦白对我来说，就像是那些被通缉多年的逃犯，在落网后终于可以放松了一样。 我离开烂尾楼，用剩下的钱买了我需要的东西。 这些东西里最重要的就是止痛药，因为溃烂的伤口已经让我痛不欲生。 我从14号晚上开始蹲守，足足等了4天，狗妖始终没有出现。 我是不是被狗妖耍了？ 这4天内，我不仅没有发现狗妖，也没有发现阎老幺的踪迹。 不过，我倒是每天都能看到那个恶魔女孩儿的行为。 她会去用各种办法弄死捉到的昆虫，还会将捉到的老鼠开肠破肚。 短短四天，她杀死了不计其数的昆虫，三只老鼠，一只猫，两只鸡和一只兔子。 这种残杀的速度还有数量是很恐怖的。 她这么小的年纪就已经这样了，照这个速度下去，光是残杀动物是绝对无法满足她的。 她很快会杀人。 因此，我决定了，如果到期限狗妖没有出现除掉阮艳艳，我只能亲自动手。 从已知的历史来看，应该就是王勇，或者说是我亲手除掉的阮艳艳。 1995年7月19日傍晚，狗妖终于出现了。 虽然他已经伪装过了，但我还是一眼就看到了他。 毕竟他那张脸已经烙印在了我的脑海里。 狗妖用一只小猫崽将阮艳艳引到暗处，我立即跟上了上去。 我现在走路都很困难了，因为我全身都已经溃烂了，就算吃下成吨的止痛药都没用。 我跟上去的时候闻到一股香水味，香水味是狗妖身上散发出来的。 我猜测，狗妖应该知道狼妖和它一样嗅觉很灵敏。 为了避免阮艳艳的爸爸发现，狗妖故意喷了这种香水掩饰自己的气味。 等到了墙角，就在狗妖准备对阮艳艳下手的时候，阎老幺忽然从墙头跳下。 看到阎老幺轻松落地，我才意识到小看这个死胖子了。 他不是个死胖子，他是个灵活的死胖子。 抱歉，我不是在针对胖子，仅仅只是在说阎老幺。 阎老幺手里依旧拿着那把木剑，而狗妖见状愣住。 我发现狗妖始终盯着那把木剑，他怕的不是阎老幺，而是那把剑。 因为天还没有完全黑，这次我看清楚了那把剑。 剑身和剑柄都是黑色的，上面还有箓文，但我无法确定那些箓文是什么。 “滚！” 阎老幺说出这个字后，狗妖掉头就跑，瞬间就没影了。 看起来还得是我亲自动手。我从包里取出砖刀，看向面无表情的阮艳艳。 虽然这样做会违背我的原则，但我既替这个世界除去隐患，也完成了任务。 阎老幺却是直接夺下我的砖刀，轻松将我打倒在地。 我已经没有任何力气再起身了，身体也快失去知觉了。 我能从藏身处走到这里，凭借的都是我仅存的意志力。 可接下来的一幕，让我无比震惊。 阎老幺抓住阮艳艳的头按在地上，然后用砖刀刺向她的喉咙。 趴在地上的我，正好能看到阮艳艳被压住的头。 我清楚看到她的双眼瞳孔慢慢变大，看到那一团红色在地上蔓延开来。 等阮艳艳咽气后，阎老幺这才松开她。 我惊呆了，这是怎么回事？ 阎老幺不让我和狗妖杀阮艳艳，却自己动手，他想做什么？ 他不会是想牺牲自我吧？ 紧接着阎老幺做的事情让我知道，是我想多了。 阎老幺用手中剑蘸着血在地上画出了那些诡异的图案。 “多谢你提醒，不是你，我都差点忘了天圆地方阵法。” 阎老幺边画边说，他画得很快，看起来对这个天圆地方阵法早就烂熟于心。 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我已经完全瘫痪了，只能听着。 “这阵法的核心就是半妖，我师父找一辈子都没找到，却让我碰上了。” 阎老幺画完后，长吁一口气，从自己的包里取出了红蜡烛摆上点燃。 紧接着，他又拿出一颗骷髅头。 诡异图案、红蜡烛，人骨，三件东西都齐全了。 此时此刻我才知道，我这次任务的真正目标是阎老幺。 小先生为什么不明确告诉我？还让我有麻烦事去求助阎老幺！ 这不是摆明了害我吗？ 就在此时，我听到了有人交谈的声音。 是两个女人，听声音是朝着这边走来了。 阎老幺立即将骷髅头装好，灵活地爬墙离开，短短几秒就消失了。 而无法动弹的我被留在地上，我还在努力睁眼，我要记下此时看到的这一切。 除了杀人凶器和尸体，还有那被称为天圆地方阵法的图案。 最终我的目光落在燃烧的蜡烛上，与此同时，两个女人的尖叫声响起。 我失去了意识，然后我做了一个梦。 不是一个，而是好几个梦，零碎的，情节无法拼凑在一起的梦。 等我醒来，我只记得自己做了梦，但梦的具体内容我忘记了。 只隐约记得我站在悬崖上，然后有人对我挥舞着鞭子。 等我彻底清醒，我意识到自己回到了2024年。 我拿起手机看着时间。 现在是2024年1月19日下午1点半。 刚好12个小时，而这12个小时对应的差不多就是回到1995年的那10天。 我立即爬起来，将所有的事情记录下来，这才重新躺回床上。 除了混乱的多重记忆之外，就只有满脑子的疑问。 这次除了头痛眩晕之外就是疲惫。 我真的好累，累得我连喘气都困难。 我再次拿起手机，查看监控，没有进我家，我睡着后也没有起来。 监控画面里的我就和上次一样，平躺在那就像死尸。 这12个小时我的心率很低，始终维持在濒死状态。 此时，电话响起，是个陌生号码，但我知道必须接起来。 直觉告诉我，这是小先生的电话。 果然，电话那头传来了那个女人的声音。 “欢迎回来，感觉怎么样？” 我没有马上回答，我在压抑自己的怒火，我很想痛骂这个女人一顿。 但我最终只是问她，为什么不说清楚任务的真正目标，而是让我自己去推测？ 小先生对此的解释是，如果把实情告诉我，事情就无法按照计划顺利进行。 我原以为是要我回去改变历史，谁知道才发现1995年的案子原本就与我有关系。 准确来说，如果不是因为我回到过去，根本就不会发生那些事。 小先生说：“不管你回到过去多少次，都无法从本质上改变已发生的事情。” 可是，我回到2019年和1993年的时候，就已经改变过历史。 原本欧雪生是在2019年被捕，2020年被处以死刑。 可我回到2019年杀死了欧雪生，因此就不存在欧雪生被捕被处以死刑，也没有人被他杀死。 小先生说：“我说的是无法从本质上改变，你只是改变了事情发生的过程，没有改变结果。” 我明白她想告诉我，本质上欧雪生还是死了，但是原本因他而死的那3个女孩儿还活着。 可小先生告诉我，那3个女孩儿也都死了，这是在新闻上看不到的。 第24章 命运的本质 姗姗，也就是曾远梅，死于车祸。 李春雅，就是我意识进入的那个躯体主人，因抑郁症自杀。 欧雪梅，欧雪生的亲妹妹，原本第三个受害者，跳楼自杀。 我问：“欧雪梅为什么会跳楼自杀？” “因为欧雪梅被周围的人谴责，承受不住压力跳楼自杀。” 无法改变事情本质，这句话用通俗易懂的话来解释，就是该发生的肯定会发生。 该活的死不了，该死的救不活。 我思考了好一会儿，推测小先生应该不是2024年的人，应该来自于未来。 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什么她能够知道2024年以前发生的所有事情。 只有知道发生了什么，才可以去按照已发生的事情去制定计划并实施。 可这样做的意义，最终不还是为了改变未来吗？ 既然无法改变事情的本质，那未来不也就无法被改变吗？ 这完全就是矛盾，就是悖论。 小先生又说，虽然无法影响历史全局，但可以改变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我问：“那我的多重记忆又怎么解释？” “那就是无关紧要的改变，你还是你，你没有因此改变人生。” “如果我告诉过去的自己未来会发生的事情呢？” “就算那样做，该发生的还是会发生，这叫命运。” 小先生用装修来举例。 修建的房屋肯定会有墙壁。 墙壁又分承重墙、非承重墙、剪力墙、配重墙。 除了非承重墙可以拆了之外，其他三种都不能拆。 如果将时间比喻成这栋房子，那么所谓的大局就是整座房子，会改变大局的事情就是承重墙。 就算是有人非得去拆除承重墙，承重墙也会以其他的方式重现，不会破坏整体。 再举个例子，某人回到过去，买下了那个时间段彩票头奖的号码，但他也不会中奖。 中奖的依旧是原本该中奖的那个人，而改变的就是彩票号码。 之所以中奖号码会改变，就是时空的自我修正。 但是，如果某个人想要回到过去，让自己不要去做某件事，从而改变自己的人生。 只要这个人在历史进程中无关紧要，那么他就算改变人生也没关系，时空不会修正。 我问：“为什么？” “宇宙中有很多星球，某天如果消失了一颗，对宇宙有什么影响？完全没有。” 我觉得这是诡辩，这是偷换概念，我认为我们的世界是整体，微小的改变会影响整体。 小先生很有耐心地又打了个比喻。 她说，一场战争中，一个士兵死掉或者逃跑，对整个战局几乎没有影响。 除非这个士兵很特殊，他肩负某种特殊的使命，或者说他无意中做了影响全局的事情。 不过，如果指挥这场战争的统帅死掉了，战局就会因此受到真正的影响。 我无言以对，我知道她想告诉我，大部分人对这个世界而言都是毫无意义的。 小先生说完后又强调，这不是在说我很重要，其实我也不重要。 因为我所做的事情，她也可以找别人做，只是因为恰好是我，仅此而已。 这一点我从小就很清楚，我只是一颗尘埃。 不过，小先生话锋一转，又告诉我，无数微小的改变凝聚在一起，就可以真的改变未来。 就如同这次她的计划一样，只有这样做，才能让我真正完成任务。 计划？真正完成任务？我反复在脑海里重复着这些词句。 她的意思是，只有我回到1995年做了那些事，这样才能让我在回到2024年后真正完成任务。 看来1995年的失败是注定的，那时候的失败是2024年成功的前提。 我立即想到石辛现在所办的案子，顿时恍然大悟。 任务目标是要找人骨，但并不知道1995年时候人骨具体在谁的手里。 但现在我知道，人骨就在阎老幺手里。 阎老幺说过，那个天圆地方阵法的核心就是半妖。 我立即问：“欧雪生与异道有关系吗？” “没有。” “那原本被欧雪生杀害的那3个女孩儿是妖灵或者半妖吗？” “不是。” “那他手里怎么会有人骨，他又怎么会画天圆的方阵？” “不知道，我也在调查这件事，原以为你可以查清楚，谁知道你直接把他干掉了。” 谁让你不提前告诉我的，那种情况下我肯定会干掉欧雪生。 不过，就算小先生当时提前告诉我，我还是会干掉他。 因为那时候的我根本不会相信小先生的话。 “那他手里小腿骨在什么地方？” “问得好，都是因为你，小腿骨如今在警方的证物室里。” 我推测，欧雪生背后肯定还有人。 欧雪生不是受人指使，就是被人利用。 我又问1993年的王显贵和王莉父女是什么情况？ 这对父女是异道的人什么勘怪师，还是妖灵？ 小先生说：“王显贵父女是妖灵，是蛇妖。” 难怪父女俩的脸长得就像葫芦娃里的蛇精一样。 我又问关于天圆地方阵法以及人骨到底是什么？ 小先生说：“我只能告诉你，部分异道人士和部分妖灵都想通过阵法和人骨达到某种目的。” 异道人士？我特别无语，这也是我小说里出现的词汇。 我又问小先生是什么人？异道人士还是妖灵？ 小先生回答：“知道的越多越危险，你应该听过这句话。” “我不怕危险，我自己就是危险。” “那你怕不怕池书瑶遭遇危险？” 这是在威胁我，池书瑶是我唯一的弱点。 我只得岔开话题，继续聊任务。 我认为，我接下来的任务就是先帮助警方破冰城的案子。 在这个过程中，尽量抢在警方前面，找到对方手里的人骨。 这个对方，从目前来看，只可能是阎老幺。 1995年的时候，阎老幺差不多30岁左右，现在接近60岁。 这个年龄虽然很大了，但是还是有作案的可能性。 除了阎老幺之外，剩下的还有几个嫌疑人，或者说嫌疑妖。 狗妖，也就是柳东爸爸以及阮艳艳的爸爸阮燕塘。 因为这两个妖灵都与1995年的案子有直接联系，并且都知道我当时的作案工具是砖刀。 阎老幺也知道，因此嫌疑人只可能他们三个中的某一个。 小先生认为嫌疑最大的就是阎老幺，因为阎老幺从1995年开始就下落不明。 那个狗妖，也就是柳东的爸爸柳祥谦在1995年就调动了工作，去了另外一个城市。 阮燕塘和妻子张燕在女儿死后，还是按照原计划去省城打工。 不管是柳祥谦还是阮燕塘其实都在小先生的监视中。 因此，基本上确定在冰城作案的人就是阎老幺。 接下来我就是要约石辛见面了，不过在那之前，我先要约池书瑶。 于是，我向小先生提出这个要求。 小先生听完都笑了。 我不知道她在笑什么。 小先生说：“你为什么想见她？” “我就是想，我喜欢她，我很久没见她了。” “你应该倒时差，你虽然在1995年待了差不多10天，但从2024年的时间来算，你昨天才见过她。” 我这才回过神来，我差点忘了，但我还是想见她，让小先生安排下。 小先生继续笑，我依旧很疑惑，不知道她又笑什么。 好半天，小先生才说：“麻烦你打开自己的手机，然后自己联系她，就这样。对了，这是我的电话号码，但你打不进来，有事只能发消息，再见。” 我怎么忘了我已经有池书瑶联系方式了？ 我拿着手机思索了很久，不敢直接联系。 我最终只能搜索她的视频，然后从评论中得知，她下午要去做节目的地点。 地点在索菲亚教堂。 我立即洗澡刮胡子收拾，但是我再怎么抓紧时间，也得花一个小时。 洗完澡，我看着镜子中锁骨的伤痕，又想起唐嘉。 我仔细在记忆中搜索，然后赶紧去打开保存重要物件的箱子。 果然，我在箱子里发现了那张收据还有那本《城市猎人》的漫画。 收据的背面写着一句话：谢谢你，我会一定会很好的。 我笑了，我其实还是挺可爱的。 我又拿起那本漫画，发现漫画保存得很好，里面还压着用树叶做的书签。 那是一片小小的梧桐树叶。 我记得，梧桐代表着高洁品格和忠贞爱情，还有孤独忧愁。 我真的很孤独，但我又很享受孤独。 说句题外话，《城市猎人》这本漫画对我影响很大，远超过《七龙珠》、《圣斗士》这些。 《城市猎人》的主角寒羽良（也叫犽羽獠或孟波）是一个职业杀手，叫城市清道夫。 寒羽良虽然是个色狼，却是很有正义感的人。 就是那种表里不一的家伙。 表面上看着吊儿郎当，实际上心思细密，感情丰富。 他的日常就是伪装，这和我很像。 其实我最在意的就是正义感，我以前的正义感都是模仿的。 我模仿正义感只是为了让我看起来是个好人。 实际上，我没有正义感，就如我所说的，我不在乎那些精神变态猎杀普通人。 我不是为了拯救其他人而去猎杀精神变态。 我缺乏正义感，但我又想理解真正的正义感到底是什么样的。 这次1995年之旅，我似乎真的有所改变。 特别是我在听到柳东说未成年杀人不负责时，我是真的愤怒了。 那种愤怒不是单纯的情绪，单纯的情绪只会因为柳东得罪我本人才会产生。 那种愤怒是由情感衍生出的情绪。 这对我来说是好事，就好像1995年的唐嘉许下的生日愿望正在实现。 第25章 抓住命运的尾巴 我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索菲亚教堂广场，但我没有看到池书瑶。 我围着广场转了一圈，依旧没有发现她。 她是不来了吗？可池书瑶在视频评论区里明明说过，她会来的。 我有些沮丧，在教堂外的台阶坐下。 我想起小先生那句话，该发生的肯定会发生，这就是命运。 我不是不相信命运，而是我以前觉得性格决定命运。 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性格，所以我无法决定自己的命运。 因此，我过去几十年中都在与命运为敌。 我呆滞地看着前方，看到一个男人将手中球扔了出去。 他对面的那条阿拉斯加犬朝着弹跳的球冲了过去。 阿拉斯加咬住球后又摇着尾巴将球送回主人手里，期待着主人再来一次。 我就好比是那条宠物狗，而我追逐的那颗球是我的人生目标。 即便我都不知道真正的目标是什么，但我依旧在制定目标，追逐目标。 就像我在1995年对唐嘉说的话。 可是，追到目标死死咬住后又该做什么？ 我不知道。 所以，我只能像那条宠物狗将球又送回主人手里，让主人再扔一次，如此反复。 只不过，我的主人叫命运。 我会将命运交给我的目标完成，再还给命运。 命运会再给我一个目标，我继续追逐。 这种循环反复的过程并不是生活，而是对抗。 来呀，扔吧，看看你能扔多远，就算你扔到世界的尽头，我也能追到目标。 男人再次将球扔了出去，我的目光锁定那颗在空中飞翔的球。 直到球落地弹跳，滚到一个女孩儿的脚旁。 女孩儿低头看球，又看向奔到跟前来的那条狗，伸手摸了摸狗狗的头。 看清楚女孩儿是谁的时候，我呼吸都要停了。 是池书瑶。 该来的还是会来，该发生的依旧会发生。 她看到我了吗？ 她应该还认得我吧？ 我一直看着她，但她没有看向我。 池书瑶一直在摆弄她的手机设备，正在做拍摄准备。 可她只有一个人，没有助手。 我在教堂下方，而她在广场边缘。 我打算去买杯咖啡，然后坐在这里看她直播，同时做一场白日梦。 我以前不具备做白日梦这种能力，因为命运时时刻刻都在提醒我现实的残酷。 现在因为她，我会做白日梦，我会想象和她在一起的时候。 不过每次只是想个开头，不敢往下想。 因为我知道，我和她在一起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可在我去买咖啡的时候，池书瑶也过来。 我立即转身面朝柜台强装镇定，等着我的美式咖啡。 我听到她也点了一杯美式，她和我一样。 她会认出我来吗？她会主动向我打招呼吗？ 她没有。 她与我并肩站在一起等着，但我等的不是咖啡，而是我的命运。 她目不斜视，好像在发呆。 她好美，就像昨天在餐厅一样，聚焦了所有人的目光。 我贪婪地吸着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香味，沉醉其中。 第一杯咖啡出来了，我迟疑的时候，她已经伸手拿走。 她拿的是我的咖啡，因为是我先点的。 我应该告诉她吗？快叫住她，这是个说话的好机会。 这是命运给你的机会！ 但我没有，我不敢。 我不敢是因为我在乎她，如果我不在乎，我肯定会叫住她，让她放下我的咖啡。 好吧，既然她拿走我的咖啡，那我就喝她那杯。 我还会将那个纸杯留作纪念。 虽然那只是一个带咖啡店Logo的普通纸杯，但那上面会有服务员写的“瑶”这个字。 可就在这时候，走到门口的池书瑶听歌下来，她发现咖啡杯纸杯上写着“豪”字。 她转身看向我，我没有回避她的眼神，露出一个尴尬的微笑。 为什么我要尴尬？ 她笑了，她认出我了，她朝着我走过来了。 “唐先生，不好意思，才认出你，还拿了你的咖啡。” “没关系。” 我就简单说了三个字，脸上依旧带着尴尬的笑容。 唐小豪，快说点什么！ 可我该说什么？ 她放下我的咖啡，拿走她的咖啡，然后离开。 没有道别，没有多余的一个字。 这应该就是真实的她，不会说任何废话。 我看着池书瑶的背影，我知道自己已经对她上瘾了，而且永远不会戒掉。 既然说到这里，我就不得不说下我的情感认知障碍。 我不是完全没有情感，而是我无法正确理解情感。 我只会单纯地去从对方表现出的情绪来做判断，无法正确理解情绪背后的情感。 可是，我在面对池书瑶的时候，我很清楚我喜欢她。 我要彻底占有她，而且是霸占！ 可我又不想束缚她，不想控制她。 我回到广场，坐在椅子上看着池书瑶录节目。 我还给石辛发了短信，约他晚上吃饭。 石辛说没时间一起吃晚饭，不过，稍微晚点我们可以去吃点烧烤。 我们把时间约在晚上八点，我开车去刑侦支队接他。 池书瑶在那里一直忙碌到傍晚六点半。 这个季节，三点半太阳就下山了，六点半天已经黑透了。 她在零下十几度的广场录了一整个下午，我好心疼。 我很想上前帮忙，可我该怎么说？该怎么做？ 我完全不知道，我就那么看着，就和广场上其他人一样。 六点半，池书瑶离开，我慢慢跟着她走到地下停车场。 然后，我看到了最不愿意看到的一幕。 她上了一辆男人的汽车，那个男人应该是在这里等她。 可我不确定他们的关系，因为从始至终两人都没有真正地互相看过对方。 我躲进黑暗的角落，看着那辆豪车从我跟前驶过。 真的是一辆豪车，我那辆车也不过六十来万，这个男人开的车少说也得两百万。 我第一次产生了嫉妒，也有了很深的自卑感。 我以前不会这样，虽然有嫉妒或者羡慕，但那些都是伪装和表演。 我站在那愣愣地看着停车场的出口方向，满脑子都是憎恨。 我想杀了那个男人，就算他是个正常人，我也想杀了他。 杀了他，霸占池书瑶，这就是我的真实想法。 我在脑子里想象着杀死男人的方式，各种各样的方式。 都是曾经我杀过那些精神变态所用过的方式。 直到我的手机收到石辛的语音通话提醒。 我接起来，才意识到已经晚上八点十分了，我竟然在这里胡思乱想了差不多两个小时。 我尽量稳定情绪，开车去接石辛。 可我满脑子还是池书瑶和那个男人。 我虽然在不断安慰自己，那个男人不一定与她有什么亲密关系。 但是，我觉得这只是自欺欺人，自我安慰。 我也告诉自己，虽然我离婚了，但我也结过婚，这很正常。 等到了刑侦支队门口，石辛上车后，他说的第一句话就让我一愣。 “你是来自首的？” 我笑着点头，他也在笑，可他这句话玩笑成分又有多少？ 接下来是沉默，因为我不知道去哪儿吃烧烤，这件事我们没商量过。 我接到石辛的时候就知道，他不是真的想去吃烧烤。 石辛只是想聊聊。 “我那天说，你是1995年王勇案的唯一幸存者。” 石辛终于打破沉默。 我只是点头。 石辛说：“其实当年还有一个幸存者，就是我，但这件事没有人知道。” 我沉默，没有任何表示。 “我之所以谁都没有说，是因为我如果说出来，当初救我的那个人就会有麻烦。” 我还是沉默，但我将车速减慢，靠向路边停下。 车内只能听到空调的出风声。 石辛又说：“救我的那个人，也是凶手，我亲眼看到他杀了柳东，但他杀柳东是为了救我，因为柳东要杀我。” 就像当初我所猜想的那样，石辛看到了唐嘉的脸。 唐嘉虽然说他打晕了石辛，但他不确定，因为他不敢下手太重。 不敢下手太重的结果就是石辛其实是清醒的。 石辛目睹了全过程，他看到了唐嘉从王勇手里拿过了砖刀，杀死了柳东。 然后，王勇又将他背走，放在显眼的路灯下，之后他就被警方发现。 可石辛没有说出任何事情，只是说他回家路上被人打晕，醒来就在路灯下了。 石辛很清楚，柳东其实不是受害者。 石辛说：“我当时很纠结，要不要说出实情，就在这时候，你被袭击了，后来我们知道袭击你的人就是王勇，这让我觉得更奇怪了。” 直到王勇当上警察后，他才在某天想明白为什么。 石辛说：“王勇袭击你，不是真的要杀你，而是在帮你，帮你洗清嫌疑。” 石辛看过王勇案的所有卷宗资料，现场发现了四个人留下的痕迹。 两个成人，两个孩子。 没有发现石辛的足迹是因为他是被柳东爸爸，也就是那只狗妖扛过去的。 之后又是王勇，也就是回到1995年的我将他抱走的。 虽然后来王勇被逮捕，证据确凿，但又很多地方说不通。 就医生检查来看，王勇被逮捕的时候已经不具备犯案的条件。 他已经基本上瘫痪，没有行动能力，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完全不知情。 但目击者只看到他，现场的凶器上也只有他的指纹。 虽然现场有其他人的脚印，可不止一个人，有很多人，根本无法排查。 决定的证据加上王勇老婆的佐证，坐实了王勇就是凶手。 王勇老婆说从10号那天早上开始，王勇不正常，然后还说王勇家暴她等等之类的话， 王勇不正常是事实，因为当时我的意识控制王勇身体。 但是王勇家暴她，那完全是无稽之谈，这个女人只是想报复王勇，撇清与杀人凶手的关系。 王勇老婆的做法没有让我觉得意外。 因为这就是人性。 第26章 藏在黑暗中的阴影 “王勇被捕后一直在接受治疗，医生说他会瘫痪浑身溃烂是因为某种病毒，某种未知的病毒。” 石辛说完看向我。 我依旧沉默。 当时不确定那种病毒是否传染，不敢对外界公布，所以只能将王勇隔离治疗。 王勇是在隔离治疗期间死去的，但官方讨论后决定隐瞒。 后来审理案件的流程都只是走个流程。 如果公布真实的案件情况，只会引起更多流言蜚语。 王勇在隔离治疗期间，只要清醒就会说自己是被冤枉的。 他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自己一觉睡醒不仅瘫痪，还被逮捕。 王勇坚称他没有杀害柳东和阮艳艳，也没有伤害唐嘉。 不过在死之前，王勇却说这些都是报应，他应该是被冤魂附体了。 因为他在1992年外出打工期间，曾杀死过一名工友。 起因是因为工友晚上偷拿他的香烟，被他发现，两人产生争执。 王勇很生气，因为那包红塔山香烟是他专门买来给工头的。 王勇将那名工友杀死，将尸体连夜用砖砌上藏在建筑工地内。 那名工友失踪后，王勇散播了他在外面有其他女人的消息。 最终也没有人报警，大家都默认那个工友是跟着其他女人跑了。 王勇回到家乡后，也将这件事告诉了工友的老婆。 工友老婆相信了他的话，一气之下嫁给了他。 这时候我才明白，王勇的老婆其实是他杀死那名工友的老婆。 他不仅杀人，还把被害者老婆骗到手。 我当时完全没有发现这件事。 看起来小先生并不是随机挑选意识载体，她选择的都是有罪之人。 正是因为案件过于离奇怪异，才会成为幸存者石辛的心结。 石辛当上刑警后，就开始调查王勇案，但他始终没有将当年的实情说出来。 直到2019年，欧雪生案发后，冰城警方在案发现场发现了诡异图案。 冰城警方调阅案件资料库后发现，远隔千里的诗城在1995年某凶案现场也有那种图案。 石辛得知这件事后，主动请缨来冰城协办。 那是石辛第一次来冰城。 下飞机后，他没有休息，带着行李第一时间赶到了那个废弃洗浴中心。 当石辛看到地上的图案时，第一反应想到了唐嘉，也就是我。 石辛认为那是我干的。 他在调查王勇案的时候，发现阮艳艳和柳东都属于天生精神变态。 他认为那就是我和王勇要杀他们的原因。 虽然当时我们已经多年没联系，但石辛知道我当时就在冰城。 石辛天真的以为王勇就像是蝙蝠侠，而我是他培养的助手，就如同罗宾。 可石辛不知道，当时的王勇也是我。 石辛也忘了，蝙蝠侠的原则是不杀人。 可在石辛得知犯案人叫欧雪生，而杀死他的却是被害人李春雅时，石辛完全混乱了。 石辛反复翻看了冰城警方的案件资料，没有发现与我有半点关联。 他当然不知道，其实欧雪生也是我干掉的。 意识穿越时空进入另外一个人的体内这种事，就算是我坦白也不会有人相信。 因此，就是让石辛多长几颗脑袋也想不出来。 石辛无数次拿起手机想打给我，最终放弃了。 因为石辛从初中时期就很崇拜我。 他知道我杀人，但我没有滥杀无辜了，我还冒着巨大的风险救了他。 所以，他选择沉默，沉默了29年。 2024年再次发生类似的案子，他被直接调来专案组。 当我第一次在刑侦支队遇到他的时候，他很震惊。 特别是在我说出自首的玩笑话时，他心里五味杂陈。 可他还是没挑明，他只希望2024年的这些案子与我没有关系。 他不想亲手抓我，亲眼看到我被审判，然后被执行死刑。 “从1995年至今的所有案子都受到了高度重视，已经捅破天了，你懂我的意思吗？” 石辛看着我，瞳孔都在颤动。 他很激动，也很为难。 我知道捅破天是什么意思，这就是官方成立专案组的原因。 专案组成员除了当年调查那些案子主要警员外，还有各处抽调来的精英。 上面下了死命令，让他们限期破案。 我说：“老石，我也想知道为什么，但我真的不知道。” “你是不知道什么？不知道你为什么杀人？” “我不知道那些图案有什么意义，我也在调查。” 我没有正面回答石辛的问题，因为我如果直接回答，就等于认罪。 语言是一门艺术，博弈的艺术。 我不喜欢人情世故，但纯粹逻辑上的语言博弈是我擅长的领域。 我又说：“王勇当时感染的是一种类似狂犬病的致命病毒。” “我知道，当时上面派了专家来，说那是一种变异病毒，好在是不会直接传染。” 石辛又说我的演技很好。 因为吃饭那天，我说不记得被王勇刺伤的事情，看起来完全不像是装的。 我真不是演的，但不能解释，我也不想解释。 我又说：“阮艳艳不是王勇杀的，而是一个叫阎老幺的镭射厅老板干的。” 石辛满脸震惊。 我没有说实际情况，但我将1995年阎老幺的情况告诉给他。 我认为在冰城犯下那系列案子的人就是阎老幺。 现在石辛应该想办法调查欧雪生死前的社会关系，说不定欧雪生与阎老幺认识。 石辛问：“你是说，那些图案也是阎老幺画的？” 我点头。 “你怎么知道？你亲眼看到的。” 当然是我亲眼看到的，可我没办法说出来。 如果把我换做是石辛，我打死都不会相信，所以，我选择沉默。 石辛打开门下车抽烟，他知道我不喜欢有人在车上抽烟。 我们俩靠着车头中间，看着车头灯照亮的前方。 灯光能照亮的距离有限，无法彻底穿透黑暗。 我们都无法看清黑暗的尽头有什么。 就这样看了很久，石辛终于开口。 “豪哥，我只想知道一件事，冰城发生的案子是不是你做的？” 我知道石辛其实并不是在怀疑我，他只是想卸下负担，全身心投入案件侦破中。 我摇头，我只能摇头，因为我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万一小先生又将我的意识塞进某个人体内，回到几个月前完成任务。 那样的话，说不定冰城的案子就真的与我有关。 虽然我摇头就是表示不知道，但在石辛眼里就是否认。 摇头代表很多意思，但石辛只想确定与我无关。 我是不是与案件有关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必须相信与我无关。 石辛说：“不是你做的就好，我要的就是你这句话。” 我勉强笑了笑，这个笑是伪装，也是附和。 “对了，你找我打听的人，我帮你问到了。” 石辛帮我打听到池书瑶的消息。 池书瑶是在2012年当上的警察，虽然是考上的，成绩很不错，但是听说有背景。 至于是什么背景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敢打听。 更没有人知道池书瑶这个南方姑娘为什么会来这里当警察。 冰城和沪市完全是两个世界。 2015年，池书瑶从普通民警成为刑警，参与侦破不少案件，能力出众。 2019年，欧雪生案中她主要负责与曾远梅和李春雅两个幸存者沟通。 同时，池书瑶也负责与欧雪生妹妹欧雪梅的沟通调查。 她辞职的原因，就是与这3个姑娘的死有关。 因为池书瑶很自责，她认为是因为自己的工作没做好，才会导致3个姑娘先后死去。 听到这，我觉得池书瑶很感性，而且很善良。 可她却将感性和善良藏了起来，否则，平日里她也不会看起来那么冷漠。 我算了算时间，很好奇池书瑶的年龄。 石辛说：“她今年应该35岁了。” 什么？35岁？开什么玩笑！看她的模样，说她才20岁都不过分。 我原以为她最多二十五六岁，没想到已经35岁了。 然后我心情又沉了下去，那我看到那个男人肯定就是她丈夫了。 石辛又说：“但她没结婚，也没说她有男朋友，但追求她的人非常多。” 追求她的人不多才奇怪。 如果她没结婚也没恋爱，那个男人又是谁？ 石辛紧接着给我解答了这个疑惑。 “听这里的同僚说最近她好像和某个男的走得很近，不知道是不是她男朋友。” “那男的是干嘛的？” “听说是某国际咨询公司驻冰城分公司的负责人。” “公司叫什么名字？” “叫NG国际咨询公司，NG是一个缩写，全文翻译过来的中文名叫次时代。” 我记得次时代这个词源自于R国，但这个公司却不是R国的，而是H国。 H国就是那个以泡菜为傲的国家。 我不能直接写国名、地名以及真实的人名。 我拿出手机搜索了下，立即就查到了该公司官方网站。 我又通过网站下方的链接进入了驻冰城分公司的网站。 然后，我看到了那个男人的照片和基本资料。 男人叫赵晙洙，今年40岁，比我小两岁，是混血儿，但国籍是我国的。 国外名牌大学毕业，学习的是金融管理专业，博士学位，还有很多头衔。 最让我在意的就是赵晙洙是华夏文化基金会的理事长。 看起来赵晙洙这个人与小先生存在关联。 可池书瑶却和他走的很近，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内情？ 我不敢胡乱推测，更不能乱下结论。 我现在就应该先完成任务，找到人骨。 我手里有人骨，才有资格从小先生那里得到消息。 我现在关心的不是那些图案，而是池书瑶。 池书瑶公开的资料应该是假的。 第27章 禁忌兄妹 池书瑶的专业是播音主持，还当过演员，后来又考上警察，接着当刑警。 最后又辞职成为自媒体栏目的主持人。 她的经历任何人听来都觉得匪夷所思，但如果真的去调查又会发现都是真的。 就好比你看到一个魔术视频，你觉得很神奇，于是去探究魔术的秘密。 然后你发现魔术是通过视频剪辑达成的效果，你会释然甚至有可能很不屑。 可是，你并不知道，其实视频剪辑只是为了掩饰魔术真正的秘密。 你看到的，只是魔术师想让你看到的。 池书瑶的那些经历应该都是真的，但经历无法代表她真正的身份。 我将石辛送回住处时，他问我接下来会怎么做？ 他其实不是想问我会做什么，而是他侦破遇到麻烦。 可偏偏他又不能告诉我案件具体细节，所以，只能这样问。 可我觉得奇怪，我明明告诉他，应该去找阎老幺，那是最明确的调查方向。 石辛说：“阎老幺，本名叫阎华，1965年出生，1998年发洪水的时候，为了救人不幸被洪水卷走，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最终被认定为失踪。” 我认为那应该阎老幺故意的。 可是，如果他想脱身，应该在1995年就消失，为什么要等到1998年？ 石辛之所以会知道阎老幺，是因为阎老幺当时的事迹被大肆报道过。 阎老幺是诗城当时为数不多几个开镭射厅的老板，所以石辛记得很清楚。 石辛如果告诉专案组其他人，阎老幺有嫌疑，又说不出具体原因，就会被质疑。 就算专案组采纳他的意见，可警方也无法找到阎老幺。 1995年的时候，还用的是第一代身份证，没有录取指纹。 阎老幺没有案底，也就没有指纹存档，更不要说DNA这些生物数据。 他肯定不会用以前的身份证，如果还活着，肯定已经改头换面有了新身份。 我问：“人脸识别呢？据我所知天网系统非常先进。” 石辛表示，如果要人脸识别，就需要先模拟出现阎老幺的模样。 然后再将他的模样放进系统，然后慢慢地等。 石辛问：“你知道全冰城有多少人口吗？等挨个识别完，估计我都退休了。” 我问：“现场就没有留下任何有用的线索吗？” 石辛没回答，他不会透露任何案情细节给我。 我又说了三个名字：柳祥谦、阮燕塘、张燕。 虽然冰城发生的案子与他们之间存在的关联微乎其微，但我还是不想放过任何可能。 石辛表示这也是给他提供了破案新思路，然后就回去了。 我不知道他会不会重视，但专案组不一定会重视。 那三个人在专案组眼里，都是1995年王勇案被害者的直系亲属。 我回家后第一时间将发生的事情记录下来，同时进行梳理。 等记录完，我就发消息给小先生，我想知道她是不是确定阎老幺就在冰城。 小先生告诉我，她无法确定。 我对这句话的理解是，她虽然知道，但不能告诉我。 就和她明明知道1995年发生的事情真相，却不会事先告诉我一样。 她的作用就是引领我按照原本的历史轨迹去做必须做的事情。 在做这些事情的同时，无法避免会对未来产生细微的改变。 而小先生就是希望通过无数的细微改变，从而去影响未来。 我真的不知道未来到底发生了什么，需要她采取这种复杂的方式去影响。 就算我理科很差，我也知道，这种方式是需要复杂的计算。 就算是当今全球最先进的超级计算机也不可能算出来。 就像谁也无法检测今年某个时间段吹来的风里存在多少砂砾。 既然小先生无法给我提供更多的消息，我只能去找池书瑶。 因为池书瑶经办过2019年的欧雪生案。 我借口说想要写一本刑侦推理小说，想从她这里要点素材。 但愿她不会拒绝我。 我忐忑不安地发了消息给她，等待第二天早上她的回复。 因为我发消息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我其实发消息的时候，还在焦虑她现在是不是和那个男人睡在一起。 入睡前，我吃了平日一倍药，我知道晚上会很难入睡。 我需要借助药物让自己的焦虑不安得以缓解。 因为药吃得太多，我直接睡到第二天接近中午时分。 今天是2024年1月20日，天气晴，最高温度零下14，最低温度零下27。 池书瑶答应了我的请求，这让我欣喜若狂。 只不过，她今天只有中午两个小时有空，可以吃饭的时候聊聊。 因为是周六，对她来说反而最忙。 我平时只会看几月几号，基本不会关心是星期几。 我从2009年辞职成为全职作家编剧后就再也不关心这种事。 我立即洗澡收拾，以最快的速度出门，赶到与池书瑶约见的餐厅。 我们俩约在黑宝石西餐厅，是池书瑶选的地方。 她的口味和我一样都很清淡，基本上都以简餐为主，难怪那么瘦。 写到这，请等我稍微缓一下。 我需要平复下心情，否则，我又会写上一大堆迷恋她的话。 我们几乎是同时到达餐厅，然后一起坐下。 点餐后就进入正题。 池书瑶很好奇，问我为什么会想写这类题材。 我说我基本上写的都是悬疑题材。 池书瑶虽然知道我是作家编剧，但没有看过我的作品。 这很正常，我又不是大红大紫的作家编剧。 在简单介绍了我以前的作品后，我就直接问她关于2019年欧雪生的案子。 她没有任何表情变化，只是看着我等待问题。 她甚至没有问我，为什么要问那件案子。 这让我觉得很意外，所以，我主动告诉她，我是从同学石辛那里得知的。 池书瑶问：“你同学？” “对，石辛是我老家的刑警，最近来冰城出差，我恰好遇到他，所以就向他问起了你。” “为什么要问我？” 我尴尬一笑，我不知道怎么回答。 我总不能直接说我喜欢你，那会更尴尬。 因此，我尴尬的笑就是无声的回答。 池书瑶也只是笑了笑，没再追问下去，而是问我想知道什么？ 面对她，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兜圈子。 所以，我直接问了关于那3名被害者的情况，特别是欧雪生的妹妹欧雪梅。 我认为欧雪生所做的事情应该与阎老幺有关。 池书瑶以前负责与3名死者沟通联系，说不定她会知道些什么。 “欧雪梅自杀因为他们兄妹恋的不伦之事被人传到了网上。” 听完池书瑶的话，我并没有太惊讶。 其实我在听说欧雪梅曾经也是欧雪生的目标时，我就推测出来了。 当然，那是我穿越回2019年前的事情。 我穿越后，欧雪梅从被杀变成了自杀。 不过，欧雪梅并不是自愿的，而是被他哥哥欧雪生强迫的。 兄妹俩刚成年就从乡下来冰城，想要闯出自己的一片天地。 但是他们文化学历都很低，换了很多工作。 最终，欧雪生开始送外卖，而欧雪梅则在他人引诱下做起皮肉生意。 那时候，欧雪梅还是瞒着哥哥欧雪生的。 直到某次，欧雪梅的一个熟客找上门来，欧雪生才知道妹妹在做那种生意。 池书瑶说：“刚开始那半个月，欧雪生很生气，完全不理睬欧雪梅。” 半个月后，欧雪生对欧雪梅的态度有所缓和。 又过了一个星期，欧雪梅发现欧雪生开始偷窥自己洗澡上厕所。 紧接着再一个星期，欧雪生就要求欧雪梅晚上和他睡。 然后，该发生的最终还是发生了。 从那天起，兄妹俩就保持着那种不伦关系。 欧雪生的控制欲越来越强，不再允许欧雪梅去做皮肉生意。 欧雪梅被天天锁在家里不允许出去，如果被发现就会被遭受惩罚。 至于惩罚的方式并不是殴打，而是其他的变态方式。 我问：“欧雪生是忽然发生变化的？还是说他天生就这样？” 我故意这么问的，其实我已经听出来，欧雪生以前是正常的。 “据欧雪梅说，欧雪生从小很正常，很疼爱她，但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就变了。” “这种变化听起来不是很突然。” “对，欧雪生在一个月内逐渐产生变化，变态行为逐渐升级。” 我微微点头，看着盘子里的金枪鱼帕尼尼。 池书瑶则是吃着盘子里的芦笋。 我猜测，池书瑶这么聪明，肯定从欧雪梅所说的那些话里发现了关键线索。 但她应该不会主动说，只能由我说出来。 我说：“欧雪生变成那样，是不是那个熟客找上门来导致的？” 熟客上门导致欧雪生发现欧雪梅在从事那行，从此受到了刺激。 那个熟客就是我说的关键线索。 池书瑶放下刀叉，直视着我的双眼。 “有话直说，不要绕圈子，这样说话很累，而且我已经不是刑警了。” 她果然很聪明，比我想的还要聪明很多很多。 美丽与智慧兼具，这样的女人太罕见了。 我必须要拥有她，无论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我只得说，我认为那个欧雪梅的熟客有问题。 因为恰恰是那个熟客出现后，欧雪生才开始逐渐变态。 我还强调这只是单纯的推测。 池书瑶说：“那个熟客我调查过，也将我的推测上报，但上面没重视。” 加上后来那3个女孩儿先后死去，池书瑶因此辞职。 我听到这，觉得不对劲，池书瑶的辞职有问题。 她这种性格的人是不会轻易放弃，更是不会轻易屈服。 池书瑶就算再感性，也不至于将3个女孩儿的死亡责任全都揽到自己身上。 更不可能因为上级不接受自己的推测就负气辞职。 以池书瑶的性格肯定是一查到底，用实际行动证明她是对的，她可以做到。 这一点我们俩也很像。 加上我对池书瑶身份的怀疑，我断定整件事都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我当然没有说出我的怀疑，只是问她有没有那个熟客的资料。 池书瑶说：“因为涉及他人隐私，我只能给你说个大概，作为小说素材应该够了。” 我点头表示可以。 那个熟客2019年的时候才21岁，就读工业大学。 算起来今年应该有26岁了。 那个男孩儿是物理学院应用物理学专业的学生。 池书瑶去找过他，但他矢口否认。 作为一个大学生他当然不会承认去找过小姐。 因此，池书瑶没有从他那里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我问：“你是不是怀疑他？” 池书瑶没有正面回答，只是告诉我那个男孩儿的名字。 男孩儿叫柳明赫。 姓柳？我立即想到了柳祥谦和柳东父子。 我马上拿起手机发消息给石辛，让他帮我查查柳祥谦后来的情况。 特别是调查下柳祥谦后来是不是与妻子又生过孩子。 第28章 她是卧底 两个小时很快过去。 只要和池书瑶在一起，我就觉得时间过得特别快。 这两个小时，我虽然在和她聊案子，但也在欣赏她的美丽和智慧。 同时，我对她也越来越上瘾。 我也在心里祈祷，让时间慢点，再慢点…… 可惜，时间不会为我停留，只会推着我继续狂奔。 只不过这次我狂奔的目标是池书瑶。 我送池书瑶出了餐厅，目送她去停车场。 我没跟过去，送她到自己的车前反而不礼貌。 人家肯定不愿意让我知道她开的车还有车牌号码。 因为在乎她，我就会想很多。 我们没有约下次见面的时间，也没有说常联系这类的话。 临别前，池书瑶表示她会去看看我以前写的小说。 不过仅限于实体书，除非特殊情况，她不会看电子书。 我在路边等了一会儿，觉得她差不多应该开车走了才去停车场。 可就在此时，一辆车停在我面前。 副驾驶车窗打开，我看到了池书瑶。 “你去哪儿？如果顺路我送你。” 我反问：“你去哪儿？” “江北。” 我立即表示自己也要回江北。 虽然我的车还在停车场，但我还想和她多待一会儿。 多待一秒算一秒，珍惜和她在一起的每分每秒。 路上，她又聊了些以前当警察的趣事，时不时还会跟着放出的歌声唱几句。 池书瑶唱歌太好听了，我绝对没有夸张的成分，简直就是天籁之音。 车内有一股怡人的香味，不知道是车载香薰还是她身上散发出的。 车内也很温暖，不像我的车，每次打开空调都会觉得很闷。 直到她将我送到我住的小区门口时，我的心情变得沉重。 下车前，池书瑶告诉我保持联系，需要素材随时找她，只要她有空就会和我聊。 这些话又让我燃起希望，虽然心里还是难受，但好很多了。 等她开车离开，我又叫了个网约车回到餐厅停车场取车。 我可不会把车扔在零下几十度的露天停车场。 等我坐上车的时候，石辛打来语音电话，告诉我查到的柳祥谦的相关信息。 柳祥谦后来去了省会银行工作，不过早就退休了。 柳祥谦和妻子没有再要孩子，而是收养了一个男孩儿。 这个孩子就是柳明赫。 石辛说到这，没有再继续，而是问我是不是查到了什么？ 我问：“柳明赫是不是1998年出生的？” “对。” “他后来是不是考到了冰城工业大学？” “没错，你怎么知道？” 确认了，柳祥谦收养的这个孩子就是池书瑶说的柳明赫。 也就是当年欧雪梅的那位熟客。 这绝对不是巧合。 我没有正面回答石辛的任何问题，我不想再把池书瑶牵扯进去。 我询问柳明赫的其他情况，越详细越好。 石辛问：“你先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查柳明赫？” “我不能告诉你，就像你不能把你现在办的案子告诉我一样，我们互相理解。” “那你向我保证……” “我没必要向你保证什么，你如果不想说，我就自己查。” 我的态度与其说是强硬，不如说是无所谓。 石辛最终还是把查到的信息告诉给我。 柳明赫刚出生就被父母遗弃诗城福利院。 因为诗城福利院是照顾老人，所以他们只能通知民政部门。 民政部门将柳明赫转送到涪城儿童福利院。 涪城是地级市，代管县级市诗城。 柳明赫在涪城儿童福利院生活了3年，这期间发现他天生精神有问题。 我问：“什么问题？” “资料上写的是自闭症，所以后来就转到了涪城特教学校。” 听到自闭症和特教学校这两个名词，我心头一颤。 因为走神的关系，我险些追尾。 好在是有主动安全系统，在追尾前直接刹住了。 我小时候就有自闭症，还有其他的问题。 至于涪城特教学校，就是我在前面章节里提到的特殊学校。 我曾经在那里待过三个月。 我不知道现在那里是什么样，但我当年去的时候，那里是地狱。 我并不是说那个学校里的工作人员虐待伤害孩子们。 我想表达的是，特教学校里并非每个人都尽职尽责。 毕竟对那里的某些工作人员来说，那只是一份工作。 柳明赫在特殊学校待到8岁，才被柳祥谦收养。 也就是说，柳祥谦收养柳明赫的时间是2006年。 这就奇怪了，为什么柳祥谦这个狗妖会收养一个8岁的人类男孩儿？ 我想到了1995年时我在柳东身上看到的伤痕。 柳祥谦这个狗妖也是个精神变态。 他既然会虐待亲生犬子，那么肯定不会放过人类养子。 柳明赫品学兼优，成绩很好，而且潇洒帅气，可以说是很完美。 石辛说：“从资料上来看，柳明赫某些地方和你很像。” “是潇洒帅气吗？”我故意问。 时不时开个玩笑，可以缓解下气氛。 “还真不是。”石辛是一点面子都不给我。 这时候石辛应该是察觉到我要调查柳明赫的原因。 石辛问：“你是不是认为柳明赫和柳东是同一种人？” “不确定，我只是觉得很奇怪，柳明赫为什么会考到冰城的工业大学来。”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从他高考填报志愿来看，填的全是东北地区的985和211大学。” 如果我没记错，东北地区985和211一共有7所。 这7所大学里排名第一的就是工业大学。 为什么偏偏填的志愿全都是东北地区的？ 我当初选择冰城，就是因为离川省很远。 这样我才可以远离我父母和那些亲戚。 柳明赫又是为什么？不可能是因为我吧？ 柳祥谦不会蠢到让他养子来冰城找我报仇，他没那个胆子也没有那个必要。 如果他想要报仇，1995年就可以动手，何必等几十年。 我将车开回去后，坐在车里思考着。 就目前来看，似乎我要调查的事情与阎老幺没什么关系。 可是，这些事按照逻辑来说就应该与阎老幺有关系。 我下车回家，打开电脑，查看我之前写过的那几十章内容。 我需要重新梳理一遍，我肯定是遗漏了什么。 我看了好几个小时，在看到上一章，也就是27章的时候，我找到了线索。 阎老幺是在1998年失踪的，而柳明赫出生于1998年。 阎老幺当初要杀死阮艳艳，是因为天圆地方阵法需要半妖。 如果柳明赫并不是柳祥谦的养子，而是他的亲生儿子呢？ 我继续推测。 柳祥谦知道有人会对半妖下手。 因此，后来他又有孩子的时候，没有对外公开，而是将孩子故意遗弃。 被遗弃的柳明赫被送去福利院，然后又是特殊学校，最后才被柳祥谦收养。 这个过程就好像是洗钱。 虽然这种方式很残忍，但至少可以保住柳明赫的命。 这样就可以避免让人知道柳明赫就是柳祥谦的半妖儿子。 可就算是这样，柳祥谦还是不放心。 这就是柳明赫高考志愿全都是东北地区大学的原因。 柳祥谦希望半妖儿子离家乡越远越好。 这里又出现一个问题。 那种阵法需要的半妖是年龄限制吗？ 否则，柳明赫从8岁到19岁上大学这个阶段，柳祥谦要如何保证他的安全？ 应该是，柳明赫在高考前发生了什么，导致有人发现了他半妖的身份。 这就促使柳祥谦让儿子离开川省。 可这种推测还是站不住脚。 我又换了个角度继续思考。 阎老幺消失，是不是因为他发现柳祥谦又与妻子有了半妖儿子？ 为了将来可以方便下手，所以，他才设计自己被洪水冲走。 虽然1995年阮艳艳的死有王勇背锅，但阎老幺还怕被发现。 因此，他才会选择失踪，改头换面继续盯着柳家，等待下手的机会。 以上就是我现在可以想到的所有推测。 至于是否准确，就得看我接下来的调查结果。 柳明赫是我眼下唯一的线索，我只能从他入手。 石辛干脆把他查到的资料发给我。 我仔细看了柳明赫的资料后发现，柳明赫毕业后竟然留在冰城。 不仅留在冰城，他竟然还在次时代国际咨询公司工作。 现在柳明赫的职位是该公司的培训部经理。 一个应用物理学的高才生，怎么会去咨询公司培训部当经理？ 我忽然又想到池书瑶。 池书瑶与赵晙洙认识，传闻两人走得很近。 赵晙洙又是次时代分公司的负责人。 池书瑶应该有可能知道柳明赫也在赵晙洙的公司里工作。 不，我应该反过来思考。 池书瑶一直没有放弃调查柳明赫。 正因为柳明赫进入次时代公司，所以池书瑶才会故意接近赵晙洙。 我仔细回忆今天午饭时池书瑶所说的话，还有她当时的表情。 再联想我认定她的身份有问题，还有不符合她性格的辞职行为。 我得出一个结论，池书瑶辞职都是警方安排的。 池书瑶还是警察，而且是卧底。 警方成立的专案组就是一个幌子。 表面上大张旗鼓在调查，但实际上真正执行任务的人是池书瑶。 专案组在明掩护池书瑶暗中调查。 我顿时慌了，我不是怕池书瑶调查我，而是我担心她的安全。 如果警方发现了我，我反而希望池书瑶亲手逮捕我。 从我的推测来分析，柳明赫既然是柳祥谦的亲儿子，也就是半妖。 柳祥谦的第一个半妖儿子柳东是个精神变态，那么柳明赫也极有可能是。 这类精神变态很擅长控制他人。 2019年，应该是柳明赫控制了欧雪生，引导欧雪生逐渐变态。 第29章 七死七杀 我向石辛询问柳明赫相关信息的同时，也在次时代分公司网站上查到了柳明赫的照片。 从外貌来看，柳明赫并不像是柳祥谦的儿子。 石辛很警惕，问我要这些干嘛？ 我没给他理由，但我让他必须盯死柳明赫。 石辛问：“你怀疑他？” 我宁愿自己的推测和判断都是错的。 我现在非常担心池书瑶。 石辛怕我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坚决不把柳明赫现在的详细资料给我。 我说：“那你再帮我一个忙。” 石辛问：“什么忙？” “你帮我查查2019年欧雪生案的记录，看看里面池书瑶有没有提到柳明赫。” “没有，卷宗资料我看过几十遍了。” 听石辛这么一说，我完全可以确定，池书瑶就是在执行某种特殊任务。 她亲口说过，她曾经向上级说过柳明赫，也在报告里写过。 可卷宗资料里没有提到柳明赫，这就足以说明我的推测是对的。 这也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卧底任务，肯定涉及警方更大的行动。 这个行动还牵扯到次时代公司。 我忽然又想到，既然警方都将柳明赫的名字从记录中删除，池书瑶为什么会告诉我？ 我心里咯噔一下，难道我说已经被警方盯上了？ 还是说，小先生是警方的人？ 我现在所执行的任务都是官方安排的？ 我不敢再想下去，因为朝着这个方向去想，会冒出来更多无法解答的疑问。 我开始尽量想办法搜集柳明赫的资料。 互联网时代，那就先从网络入手调查。 我输入柳明赫、工业大学、应用物理等关键字后，出现了很多信息。 从这些信息里可以看出柳明赫简直就是个天才。 他25岁的时候就已经拿到物理学博士学位。 不仅如此，他还有两个硕士学位，一个是民俗学，一个是心理学。 他还学过搏击术，甚至还拿过业余冠军。 我看到这些公开资料的时候，我感觉到了害怕。 直觉告诉我，柳明赫是个很强大的敌人。 不管是从智力还是武力来看，我都不是他的对手。 我第一次感觉到这么害怕，害怕中还伴随着自卑。 我需要调整自己的心理状态，产生害怕和自卑就等于输了一大半。 现在这种情况，如果我想办法接近柳明赫，肯定会被发现的。 不能打草惊蛇，我只能从冰城发生的那些案子入手。 虽然我不知道案件的细节，但我还是可以查到一些信息。 哪怕这些信息只是谣言也没关系。 谣言是建立在基础信息之上的，所以，我先搜索各种各样的谣言。 然后搜集谣言的基础信息再进行统计整合。 为此我花钱买了一个AI引擎来帮我来完成这项工作。 官方销售的AI有局限性的，所以，我想办法买了一个所谓的完整版。 AI根据我提供关键词，给我很多信息以及相关的网站链接。 如我所料，虽然有官方通报，但很简单，说了等于没说。 不过，网络却有大量的文字讨论。 只有文字，没有视频，因为视频全部被下架了。 我综合所有消息，发现从2021年初到2024年初，一共出现了7名被害者。 我将所有信息整理成了一个表格。 但我上传小说的网站是无法直接发出表格的，所以，我只能采取以下方式。 从左至右分别是—— 尸体发现时间、尸体发现地点、尸体性别、死因以及尸体缺少的部分。 2021年初，马家沟，女尸，割喉，左臂。 2021年底，混同江，男尸，割喉，右臂。 2022年初，马家沟，女尸，割喉，大脑。 2022年底，混同江，男尸，割喉，身体。 2023年初，马家沟，女尸，割喉，左腿。 2023年底，混同江，男尸，割喉，右腿。 2024年初，马家沟，女尸，割喉，头颅。 你们有些人会直接跳过以上的内容，但有些人肯定已经发现了其中的问题。 首先是尸体发现时间，都是年初和年底。 尸体发现地点，不是马家沟就是混同江，准确抛尸地点我没查到。 马家沟是条河，混同江是某江的别名。 7具尸体，其中女性4名，男性3名。 首次发现的尸体是女性，然后是男性，轮换交替。 死因都是割喉。 7名死者分别缺少了7个不同的部位。 我在这里暂停一下，其实我在整理信息的时候很头痛。 因为从2021年到2024年发生的这7起凶杀案比我所想还要复杂。 我查到的这些基本信息都如此复杂，警方掌握的信息肯定要复杂上百倍。 凶手非常聪明，他这么做就是要将真实目的藏在复杂中。 反过来说，越是这类看起来复杂的案子，其实反而越简单。 需要做的就是找到那个关键点。 你们肯定会认为警方太无能，怎么没有在第一起凶杀案发生后就破案。 以我对警方的了解，至少我国的警方不会那么无能。 这其中肯定存在某种让他们无法破案的阻碍。 这里的阻碍并不是指人为阻碍，而是案子中出现的不可抗因素。 我需要休息，需要睡觉，因为我头痛很严重，眼睛都已经花了。 我吃了一把药后，也没有看书，而是蜷缩在床上静等药效上头。 等我睡醒，时间已经到了2024年1月21日。 今天周六，最高温度零下19，最低温度零下22。 昨晚小先生没有布置任务，没有将我的意识传送回2021年。 这就说明我意识回到过去也无法做什么，这些案子与我没有直接关系。 我只能在2024年的现在查清楚真相，解决从1995年案件产生的遗留问题。 收拾洗漱完毕后，我冲了杯咖啡，坐在电脑前看着昨晚整理的信息。 在不知道准确信息的前提下，我实在不知道怎么进行下一步。 我也没有办法去接近柳明赫，眼下的路都被堵死了。 我又想起了小先生的话，该发生的肯定会发生。 我决定钻一个空子，那就是挨个尝试，挨个去问。 我先从小先生问起，然后是石辛和池书瑶。 小先生依旧是那副态度，就像是完全听不懂我在说什么。 石辛是个有原则的警察，他不会告诉我任何信息。 我唯一希望就在池书瑶身上。 让我意外的是，就在我准备给她发消息的时候，她却主动发给我。 池书瑶约我下午见面聊聊，因为她昨晚看了我的小说。 我欣喜若狂，差点就把眼下该做的事情抛之脑后。 池书瑶昨晚就看了我小说，这是不是说明她在意我？ 她不仅看了，还约我见面聊我的小说。 这胜过我的小说销售量翻百倍千倍。 可是，等我们见面聊起我小说的时候，池书瑶却说她不是很喜欢。 不是很喜欢就是不喜欢。 她到底是不喜欢我的小说，还是不喜欢我？ 我很沮丧，而池书瑶则说着对《奇货》的看法。 虽然她昨晚只是看了《奇货》的第一本开头，但觉得我行文很啰嗦，很多赘述。 我默默听着，不断点头，虚心接受意见。 换个其他人对我说这些，我肯定会起身就走。 我不是那种能听取他人意见的人。 可池书瑶说的话我却能听进去，我甚至打开手机，专门看了一眼小说。 我又仔细回忆以前写的小说，好像真的很啰嗦。 很多地方都是可以省略的，我却写出来了。 说完我的那些小说，池书瑶说其实她也想写小说，她昨晚还想到一个创意。 她的创意就是横跨多年的连环杀人案。 池书瑶说：“我只是想了开头，也就是尸体是怎么被发现的，死因是什么这些。” 至于凶手的动机和想要达到的目的，她希望我能帮忙想想。 听到这的时候，我觉察到她今天找我来的目的不是谈论小说。 池书瑶想通过讨论小说的方式来告诉我连环杀人案的一些细节。 于是，我就问她，她想写的小说开头是怎么设计的。 如我所料，她说的就是从2021年开始2024的7起连环杀人抛尸案。 7名死者的名字她用一号、二号这种方式来代替，方便叙述。 这样当然最好，毕竟7个名字，我不好记下来。 而且对正在阅读这篇小说你们也很麻烦。 不过，池书瑶却是从第二起案子，也就是2021年年底混同江发现的男尸说起。 因为2021年年底第二起凶案的死者，就是杀害2021年初第一起案件凶案的凶手。 原来这就是警方破案时遇到的阻碍，这让我无比震惊。 二号被害人杀掉一号被害者，三号又杀掉二号，以此类推。 也就是说，除了第一名被害者之外，剩下的六名被害者同时也是杀人犯。 我说：“这么说，是真凶杀死了七号？也就是最后一个死者。” 池书瑶缓缓摇头，表示并不是那样。 因为七号是自杀的。 我再次震惊，无比疑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七号的尸体是在马家沟某个水闸下方发现的。 警方勘查后发现水闸上方有一根很细的钢丝圈。 七号将钢丝固定在水闸上方，将钢丝圈套在脖子上，然后直接跳下去。 因为钢丝很锋利，加上她的体重还有装满石头的背包，她的头颅因此被割掉。 水闸旁边有监控，七号自杀的整个过程都拍下来了。 池书瑶说：“从监控来看，七号的确是自杀，没有第三者在场。” 我问：“七号留下遗书了吗？” 池书瑶点头。 “是手写的吗？” “手写的，笔迹鉴定过了，是七号笔迹。从笔迹来判断，七号写下遗书的时候，情绪很镇定。” “遗书内容什么？” “只有一句话，死亡才是真正的开始。” 我自言自语重复了一遍那句话，这句话很耳熟。 诸如类似的句子有很多。 比如死亡是新的开始。死亡不是生命的终点，遗忘才是等等。 但其中的含义每个人理解的都不一样。 七号所写的这句话其中的含义又是什么？ 我将那张画有天圆地方阵图案的纸递给池书瑶。 我说：“如果在现场加上这些诡异的图案，会让案情显得更扑朔迷离。” 我其实也喜欢有话直说，这样拐弯抹角地说谜语真的很累。 第30章 暗墙 “你也喜欢考古吗？”池书瑶看完那张纸后说。 果然，池书瑶知道这些图案的来源。 我点头：“对，我写的小说多少都会涉及到历史。” “没想到你对红山遗迹还有研究。” 池书瑶这是在告诉我，这些图案是来自于红山遗迹。 红山遗迹又叫红山文化，据考证属于新石器时代，但起源时间存在争议。 如果真的确定红山文化的起源年代，那么华夏文明比之前确定的还要提前千年。 首先申明，红山遗迹并不是什么所谓的史前超文明。 根据出土的文物显示，红山文化就是原始文明。 图案里包含的几何图形原始文明能画出来不奇怪。 可那些类似箓文的符号又怎么解释？ 那些符号太像道教的箓文了，而箓文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起源于西汉。 最早箓文叫复文，是巫师创造的一种文字写符。 难道说箓文也好，复文也罢，都是起源于红山遗迹？ 红山遗迹在北方草原，我总不能跑到那里去吧？ 我依稀记得第一次去草原，是在2009年，当时是为了某部电影采景。 那年我刚涉足影视行业。 此时，我又想起2009年池书瑶参演的那部电视剧。 我问：“你还记得2009年你拍的那部电视剧吗？” 池书瑶苦笑：“你不会恰好看过吧？那时候我还小。” “我是想说，我当时也在横店，我所在的剧组和你所在的剧组住同一个宾馆。” 池书瑶满脸不可置信。 “岭南宾馆，就挨着明清宫旁边，还记得吗？” 池书瑶缓缓点头，然后笑了。 我也笑了，这就是缘分。 这就是小先生说的，该发生的肯定会发生。 池书瑶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再次聊起了案子。 从池书瑶这里了解到，所谓的天圆地方阵是出自于红山遗迹某山洞的中一幅壁画。 发现的时候壁画所在的石壁就已经产生了脱落。 为了更好地保存壁画，相关部门就将那面石壁整体切割下来。 如今壁画已经被妥善保存，专家还在研究中，起名红山七号，别名暗墙。 我问：“为什么叫暗墙？” “因为那面石壁很奇怪，就算是光照上去也是黯淡无光。” 我从池书瑶的话里得知，其实警方只是查到那图案源自于红山遗迹。 至于具体的关联，警方也不知道。 我们又聊回连环凶案，但依旧以谈论如何写小说的方式。 其实这等于是池书瑶向我承认了她的身份。 在这个前提下，以后无论在任何场合下，我们聊起案子，都只能用这种方式交流。 按照池书瑶所说，前6名死者尸体发现的地方没有出现那些图案。 但警方在七号死亡现场发现了那些图案。 图案被画在水闸闸门的背面，而死者的无头尸体正对着闸门。 将现场换个方位角度，就如同是将尸体放在画满图案的地上。 闸门背面是监控死角，所以没有拍到绘制图案的人。 正是因为闸门背面的图案，警方才将1995年和2019年的多起案件联系在一起。 虽然我很想将意识穿越的事情说出来，但我不知道说出来会带来什么后果。 因此，至少就目前而言，我只能选择隐瞒池书瑶。 按照当时的监控画面显示，七号的头颅被割断后，直接掉在下方的冰面。 警方勘察现场时，只发现了尸体，没有发现头颅。 虽然冰面很厚，但警方还是将冰面凿破搜索了河底，可没有找到头颅。 毫无疑问，头颅是被制造了这7起连环凶案的真凶拿走了。 真凶我姑且称他或她为八号。 八号还分别取走了前6名死者的左臂右臂、身体、左腿右腿以及大脑。 “你是职业的，站在你的角度，你觉得为什么八号要切下死者的不同部位？” 我是职业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池书瑶说的是职业作家？还是职业猎杀精神变态？ 也许这两种意思都有。 在现阶段，我和她都只能当谜语人。 我没有马上回答，因为我想起小先生交给我的任务就是收集人骨。 虽然我不知道需要收集人骨是谁的，但感觉八号也在做相同的事。 不过细想之下，还是有区别。 2019年欧雪生案出现的是左小腿骨。 1993年王显贵、王莉案出现的是右小腿骨。 可眼下我调查这起案子里失去的都是整条腿，没有细分大腿和小腿。 我只能猜测也许有关联，但现在不能推测，更不能下结论。 我说：“从犯罪心理学的角度，八号这样做是在收集战利品或者纪念品。” 池书瑶又问：“真凶分别切下的这些部分，刚好可以组成一个人，你觉得代表着什么？” “创造。” 我不假思索地回答，这是我的第一反应。 其实执着于创造的人或多或少都有精神方面的问题。 历史上就有很例子。 比如说获得诺贝尔奖金学奖的纳什，也就是电影《美丽心灵》的男主原型。 还有画家梵高、音乐家贝多芬、剧作家莎士比亚、着名作家狄更斯等等。 我虽然也执着创造，但我不能恬不知耻将自己与他们相提并论。 我只是站在心理学的角度来解析。 很多天生精神变态认为自己杀人也是在创造。 创造死亡也是创造。 他们甚至可能自己在帮助受害者。 按照我的推测，这7名死者肯定都被凶手通过某种方式控制了。 因为池书瑶说过，所有死者身上都有伤痕，没有挣扎痕迹，体内也没有药物。 根据法医的检测，除了七号之外，其他6名死者的缺失的部分，都是活着的时候被切除的。 包括2022年初被挖出大脑的死者。 因为犯人的手法很专业，警方因此推测，八号的职业应该是医生。 可直觉告诉我，那只是八号的障眼法，用来转移警方的调查方向。 其实这7名死者的现场都留下很多线索。 加上警方需要找到案发第一现场，因此耗费了大量的时间。 有时候犯罪现场留下的线索越多反而越棘手。 不同的线索会指向不同的调查方向。 虽然现在是网络时代，警方也从监控中发现了蛛丝马迹。 可问题在于，八号也就是真凶，从始至终都没出现。 八号没有亲自动手杀过人。 二号杀一号，然后又被三号杀掉。 死者是被害者，同时也是凶手。 这种案子除非警方开了天眼，否则要调查极其困难。 不过，我认为警方还是有收获，而且在2019年就发现了什么。 否则，警方怎么会让池书瑶假辞职去卧底。 也就是说，2019年欧雪生案发后，警方就已经采取了行动。 但因为某些不可抗力的因素，警方还是没能阻止后来发生的7起连环凶案。 虽然我知道有罪推定是不对的，但我觉得眼下嫌疑最大的就是柳明赫。 只有他这种高智商变态具有这种操控他人的能力。 柳明赫还是咨询公司的培训部经理。 我说过，我以前在保险公司当过讲师。 当讲师其实就是先给听课的人洗脑，再教他们怎么给别人洗脑。 这中间还会说一些会让你明知道自己好像被洗脑，却又觉得的确有道理的事情。 当初我参加培训的时候，给我上课的某着名讲师说了一件事。 为了方便叙述，就称这位着名讲师叫李四。 那是在九十年代初期，那时候国内刚兴起传销。 李四很想发财，也就参与了传销，但需要培训。 而参加培训课需要100块。 100块在那个年代非常贵。 1987年才发行了百元大钞，在那之前现金最大面额是10元。 传销头目说，其实今天为所有学员传道解惑的人并不是他，而是另有其他人。 在课程开始之前，请所有学员轮流去见那个人一面。 只有那个人才能真正教会学员们怎样走向成功。 当时所有学员都在猜测那个人是谁？ 李四当时问，那个神秘人是不是大人物？ 传销头目给予肯定的答复。 当李四走进那个房间后，你们猜猜里面是谁？ 是李四自己。 因为帘子后面是一面镜子。 李四开始很疑惑，然后很愤怒，但紧接着又笑了。 等所有人进过那房间又回到会场后，传销头目这才开始他的表演。 首先传销头目问所有人：“你们看到的是不是大人物？” 所有人沉默，因为在场的人就是想成功才来的。 当时的他们不要说小人物，都不觉得自己是个人物。 传销头目又很确定地告诉所有人，他们看到的就是大人物。 未来的大人物！ 这句话就像是强心针，让所有人精神为之一振。 紧接着，传销头目又说：“唯一能帮助你们的就是自己，你们唯一需要战胜的也是自己。” “你今天来到这里，虽然只是听课，但你已经比昨天更好。” “进步不是飞跃，也不是跳跃，而是日积月累积累。” “你们要坚信未来是美好的，财富其实就藏在你们手里，等待你们去发现。” 看到这里，我想请问各位，你们认为这个传销头目是不是骗子？ 肯定是。 但是，他说的话有没有道理？ 肯定有道理。 在那个什么都不发达的九十年代初，无数人下海淘金，想要获得成功。 成功的基础就是自信。 对大部分人来说，自信并不是来自自己，而是来自他人的肯定。 特别是像传销头目这种在他们眼中的成功人士。 当你被对方肯定，同时又感受到对方的真诚时，你就会深陷其中。 我之前就说过，最高明的骗术就两个字：真诚。 言归正传。 那些精神变态控制他人的时候，用的就是伪装出来的真诚。 精神变态就是在享受慢慢控制你的过程。 所谓的PUA话语术也是一个道理。 这种方式对大部分人来说，都很有用。 毕竟，这个世界绝大部分人都是正常人。 只是精神变态所用的方式，并没有固定套路。 他们可以根据不同的人量身定制方式方法，也会在不同的人面前扮演不同的角色。 这些角色都是为了获得你的好感，让你放松警惕，卸下防备。 我在这里多啰嗦了几句，并不是凑字数，还请各位见谅。 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顺手写下这些。 我不确定，我写这些是不是在警示你们。 但我能确定，池书瑶可以改变我，可以填满我心里的那个窟窿。 因为只要她在我面前，我就感觉到安全，就可以获得安宁。 第31章 案件告破 其实我怀疑八号就是柳明赫，也是案件的幕后真凶。 可眼下这种情况，我又不能直接说出这个名字。 因此，我干脆坦白那天在停车场看见池书瑶坐上赵晙洙的车。 我问了很想知道的事情——赵晙洙是不是她的男朋友？ 同时在心里祈祷千万不是。 池书瑶轻描淡写表示，赵晙洙正在追求她，而她还在考虑中。 池书瑶说：“我也老大不小了，是时候考虑结婚了。” 我立即判断出这是假话，以池书瑶的性格绝对不会说出这种话。 她绝不是那种考虑到年龄就想到要结婚的人。 这足以说明，她是为了任务才去接近赵晙洙。 池书瑶是在2019年辞职，然后就开始做自媒体，到现在差不多5年。 警方到底在下一盘什么棋，需要让池书瑶卧底5年。 难道她这5年改头换面就是为了接近赵晙洙？ 接下来好像聊什么都不合适。 我不能直接聊柳明赫，因为我没有合适的理由。 思来想去，我开始聊曾经在保险公司工作的趣事。 还特意强调说自己曾拿到讲师资格证。 我的目的就是想让池书瑶说起赵晙洙的咨询公司。 因为次时代咨询公司驻冰城分公司主营业务就是企业培训。 保险公司的讲师也是负责培训，其实大同小异。 可池书瑶只是听着，并没有聊起赵晙洙的公司。 这让我觉得很疑惑。 难道说，池书瑶的卧底任务与连环凶案没有直接关系？ 换言之，柳明赫并不是连环凶案的主谋？ 还是说，现在还不是让我接触次时代公司的时机？ 我愈发好奇警方的布局，也对池书瑶在其中扮演的角色感到疑惑。 今天又是赵晙洙开车来接池书瑶的。 我看到那辆豪车内人模狗样的赵晙洙时，真的很火大。 我必须承认，我很嫉妒他，甚至想扑上去撕碎他。 以前我完全无法理解为什么会有情杀。 现在我才搞明白，当遇到一个自己真正爱的人，你就想独占她。 任何想要接近她的人，哪怕是盯着她看的人，你都会无比愤怒。 池书瑶向我和赵晙洙介绍了彼此。 同时，池书瑶还特地对赵晙洙说，我以前当过培训讲师。 我此刻才恍然大悟，池书瑶是想找机会把我直接介绍给赵晙洙。 可我不知道池书瑶的具体计划是什么。 不知道计划，我就无法配合，只能跟着她指示走，就像是她手里的一枚棋子。 不过，我也心甘情愿成为她的棋子。 赵晙洙和我交换了联系方式，还在社交软件上加了好友。 整个过程，赵晙洙就看了我三眼，他看我这三次都还是因为池书瑶。 赵晙洙毫不掩饰对我的蔑视。 如果接下来我不做点什么，那么我的名字就只会永远躺在他通讯录里。 就算我是个大红大紫的作家，在无法提供给他任何价值的前提下，他甚至都不会把我当人看。 可赵晙洙的言行举止也让我明白，他并不是有城府的人。 池书瑶对付这样的人游刃有余，不会被赵晙洙占便宜。 虽然我稍微松了口气，但没有掉以轻心。 我是不会轻敌的，哪怕对方是个白痴。 再说我的经验教训已经够多了。 1995年的时候我没有发现阎老幺才是真正的目标，完全是因为小先生的误导。 不过也是因为那次失败，让我确定不相信任何人这一点是正确的。 池书瑶和赵晙洙走后，我去了马家沟，也就是七号的死亡现场。 因为池书瑶描述过现场，所以我很轻易就找到了案发现场。 案发现场是一座小桥，闸门位于小桥的桥洞。 闸门外还有已经生锈的铁丝网，这些网是用来阻挡垃圾的。 我观察了四周，发现桥头有一个摄像头。 从摄像头的位置来看，能看到的只有桥上以及闸门正对马家沟的方向。 七号死者就是将钢丝一端绑在桥栏杆上，然后套在颈部直接跳下去自杀的。 因为闸门后面的河道两侧都有铁丝网，我只能走得稍微远一点才能勉强看到闸门后方。 闸门上的那些诡异图案已经被刷上的油漆覆盖。 我站在那看着闸门的位置，开始设想，如果我是八号死者，我会怎么做。 我首先会在七号死前头一天晚上去闸门画图案。 我必须把自己捂得很严实，这样一来，就算被河道两侧摄像头拍到也没关系。 想到这，我回过神来，又看着两侧的摄像头。 以现在的技术手段，八号就算是伪装也无所遁形。 这一带的监控很多，不管是官方的还是民用的。 警方只需要调取监控就可以轻而易举发现八号的踪迹。 顺着这些踪迹就可以发现八号画完图案后去了什么地方。 八号这么聪明，不可能想不到。 那么闸门上的图案又是怎么画上去的？ 还有，七号死后，八号又怎么把她的头颅拿走的？ 因为桥上的监控可以清楚拍到马家沟。 除非八号能隐身，否则肯定会被拍到。 我没有7名死者的名字和资料，所以，我根本没有办法进一步调查。 我只能从现有的信息中做一个大概推测。 首先八号有可能男的，也有可能是女性。 原因在于这7名死者也是有男有女。 利用性别优势控制他人很常见，甚至不排除真凶是一对男女。 八号具有强烈的反社会倾向，痴迷权力，有很强的控制欲。 八号有过参与类似传销组织的经历，这让他学会了如何蛊惑人心。 这里说的类似传销组织是对特定群体的统一称呼。 包括但不限于那些披着宗教或者是修道外衣的非法组织。 我只能大概想到这些，因为我掌握的信息资料太少了。 接下来我决定按兵不动，按照小先生的说法，该发生的是无法避免的。 从1月21日到26日，没有人找我，风平浪静。 还有半个月就过年了。 虽然过年对我来说没有意义，但我还是想和池书瑶一起过年。 今天是1月26日，星期五，最高温度零下10度，最低温度零下23度。 我睡到临近中午才起床，拿起手机的时候，发现石辛给我打了3个语音电话。 我看到他发来的消息时无比震惊。 石辛告诉我，案子已经告破，他终于可以在过年前赶回去与家人团聚。 我立即拨电话给石辛，石辛接起来后语气却并不兴奋，而是约我马上见面。 等我见到石辛后，发现他脸色很沉重。 我刚要说话，石辛却开口告诉我三件事。 第一，真凶已经被找到，准确来说是找到真凶的尸体。 第二，真凶不是别人，正是已经改头换面的阎老幺。 第三，阎老幺留下的视频中证明他与7名死者有直接关联。 我说：“你们是怎么发现阎老幺的？” “我只能告诉你用的是技术手段。”石辛简单回答。 石辛很有原则，他不会说出警方所用的技术手段。 其实就算他告诉我，我也不会写出来，因为这会帮助罪犯更了解警方。 等警方找到阎老幺藏身处的时候，发现他死了。 阎老幺的死因与连环凶案中6名死者相同，都是被割喉。 只不过，阎老幺是自杀的。 现场虽然留有很多其他人的生物痕迹，但检测后发现都是属于之前7名死者的。 生物痕迹加上阎老幺留下的视频，足以证明他与那7人有直接联系，也证明他就是幕后真凶。 我问：“什么视频？” 那些视频都是在阎老幺的手机和电脑里发现的。 视频多达上百个，大部分拍摄的都是阎老幺给那7人传道解惑。 所谓传道解惑就是洗脑。 阎老幺蛊惑这7人，死亡并不是结束，而是新的开始。 石辛说：“阎老幺说人死后会前往更高的维度。” 总之，阎老幺就是将科学与玄学结合在一起，创造了一个自称高阶教的组织。 就目前来看，高阶教算上阎老幺只有8人。 虽然石辛没有说那7名死者的真实身份，但还是告诉我那些都是不到30岁的年轻人。 女性较比男性要早熟，而大部分男性要达到成熟，至少要到30岁。 男性从青春期到30岁这期间，有一个很大的特点，那就是自以为是。 自以为是的主要表现恰恰就是认为自己很成熟。 而30岁前的女性在心理层面较比男性成熟，但她们的心理防线比男性要脆弱。 这些人还有一个相同点，那就是都受过高等教育，其中有两个是研究生。 从心理学角度来说，并不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就不是被蛊惑。 我之前就写过，精神变态会将自己伪装成能够博取目标好感，并让目标卸下防备的人。 可这7个人所学专业不同，人生经历和三观也不同。 因此，扮演什么角色才能同时面对这7个人就是最大的难题。 如果是我，我会采取几个阶段。 第一阶段，我会说出很多他们觉得荒谬的言论，他们甚至都不需要质疑，只会嘲笑。 第二阶段，我会证实一部分我所说的言论，这时候他们不会再嘲笑，而是质疑。 第三阶段，我会放任他们挑刺，找漏洞，因为他们找不出。 第四阶段，我会帮助他们，无论是物质还是精神，并且绝对不接受他们的回馈。 第五阶段，他们已经逐渐相信我了，至少知道我不是骗财骗色的人。 到第五阶段，我就继续重复前四个阶段做的事情。 我知道这样描述很模糊，接下来我就以魔术来举例。 第32章 感应性精神病 你们现在想象下，自己与其他6个人坐在我面前。 你们知道我是个魔术师，但我却告诉你们，我用的不是魔术，而是魔法。 你们不仅不会相信，还会嘲笑我。 这时候，我会给你们讲一些关于魔术与魔法之间的关联故事。 这些故事里混杂着真实的历史，有国内的也有国外的。 我所讲述的故事真假参半，你在网络上进行搜索能发现相关资料。 接着，我会表演一个魔法。 这个魔法其实就是常见的变手绢的魔术。 原本魔术里，魔术师会利用一个道具拇指套来藏手绢。 虽然我还是会准备拇指套，但实际上我不会使用这个道具。 因为我知道，我在展示的过程中，你们当中有人会直接把我的拇指套拿下来。 等这个人拿到我的拇指套时，就会发现手绢并没有在里面。 你们会吃惊，因为我做的与你们所知道的完全不同。 然后，我会将手绢从别的地方拿出来，或者是我嘴里，或者是你们某人的衣服里。 这时候再没有嘲笑，而是质疑。 不过，你们依旧认为这还是魔术，只是我换了一种障眼法。 此时，我会拿出之前拍摄的视频让你们看。 你们会看到在视频中，我并没有分散你们的注意力做手脚。 现在你们的信念已经开始动摇。 我再次表演魔术，这次没有拇指套，而且动作极其缓慢，好让你们看清。 你们会看到，我把手绢塞入手里，再慢慢张开手，但手绢却消失了。 你们还是不会相信这就是魔法，你们会开始讨论，试图破解。 我什么都不会说，我只是坐在那默默听你们的讨论。 你们当中会有人再让我使用一次，不过这次用的不是手绢，而是你们指定的东西。 不过，这次结果也一样，你们指定的东西也被我变没了。 同时，你们之前拿着手绢的人会发现，那手绢也不见了。 这时候已经虽然有人愿意相信我了，但相信得还不够彻底。 我可以从你们的眼神和表情判断出你们的现在的心理活动。 我从中可以判断出你们当中谁开始相信我，谁还在摇摆。 谁依旧意志坚定认为我用的是魔术。 我会告诉你们，手绢以及你们先前给我的东西，其实都去了另外一个世界。 我之所以这么说，就是想确定我的判断。 这时候，那个意志依旧坚定的人肯定会马上站出来反驳我。 这样我就能确定之前的判断分析是否正确。 接下来，我的重点就是对付这个意志坚定的人。 我会主动让他来验证，或者是我展现其他的魔法。 我会不厌其烦地配合他，就算最终他也不相信也没关系。 我可以利用他的不相信来进行我的下一步。 我会悄悄告诉他，他是你们当中最聪明的一个，很有悟性。 但我不会说太多，点到为止。 他的虚荣心会得到满足，但同时也会怀疑自我，这些都会让他产生矛盾。 写到这里，我需要先揭晓下之前变魔术的答案。 我是利用各种光影仪器办到的。 其实我举的例子是M国某大学教授所做的心理实验，这是真事。 在这个教授背后有团队支持，帮他实现所谓的魔法。 当时所有参与者都被骗了，深信不疑教授有魔法。 这段视频后来被M国调查局收录作为反面教材。 言归正传，我继续说接下来我会做什么。 接下来我做的事情就是分化你们。 我就找机会单独与你们分别交流，在不指名点姓的前提下，挑拔你们之间的关系。 我不会用赞美某人同时贬低某人的低劣手段。 我会让你们认为自己是这里最好最聪明的那个。 最好，也许指的是样貌，也许是身材，也许是头脑，也许是别的。 总之，肯定是你们自己真正的优点。 这些优点其他6个人是不具备的，我会放大你的优点。 当你们7个人的优点都被放大，你们都会觉得无比自信，甚至自负。 下一阶段我的任务就是观察，时不时会说一些煽风点火的话。 这些话会让聪明的人认为就算自己不好看，但自己有头脑。 还会让漂亮的人认为就算自己不聪明，但自己有较好的容貌。 你们7个人会因此互相敌视。 其实位于群体中的人都莫名其妙看不惯某人，甚至敌视对方。 无论是在学校、公司或者其他地方，都会发生这种情况。 接下来就是我最重要的一个步骤，那就是将你们团结在一起。 我会告诉你们，一个人的力量是薄弱的，你们应该团结在一起。 只有你们7个人真正团结在一起，才会发挥巨大的能量，才能真正实现自我价值。 我会开始帮你们，无论是物质还是精神，也会让你们互相帮助。 等这一阶段结束，我会再次给你们演示所谓的魔法。 这次的魔法与以前的不一样，更神秘诡异，会让你们瞠目结舌。 基本到这个阶段，我就已经实现了目的。 你们再倒回去从这一章开头看，你们会发现，我没有做坏事，也没有犯法。 在我自己没有坦白的前提下，你们绝不会知道我的目的。 你们最大的疑惑就是，我到底是什么人？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最重要的是我为什么要选择你们？ 我就是希望你们这么想，这样我才能继续接下来的事情。 不管我接下来做什么，我都已经成为了你们这7个人的核心。 但这只是控制你们的初步阶段。 我以上说的这些，你们日常生活中仔细观察也能发现。 特别是非法组织邪教都会使用类似的手段。 蛊惑人心并不是一件难事，特别是时间允许的前提下。 就算时间不允许，短时间内要控制一个人，就得挑动他的情绪。 人的情绪失控的同时也会失去理智，这就是为什么会有激情杀人。 通过石辛的叙述，确定阎老幺就是用我上面所写的方式去控制那7人。 阎老幺让这7个人相信存在一个高纬度的世界。 人死后，肉体会消亡但意识会进入那个高纬度的世界。 人的意识可以选择留在那个世界，也可以选择进入其他的世界。 阎老幺甚至还写出了很多物理公式，其中就包含量子力学。 虽然案件告破，但还有很多谜题没有解开。 阎老幺为什么要选择那7个人？ 为什么那7个人死前，身体的某部分都会被切掉？ 阎老幺又是如何避开监控，在闸门上画出图案并拿走七号的头颅？ 这些专案组都还没有查清楚。 因此在石辛看来，与其说是结案，不如说这已经成了悬案。 其实专案组每个人都知道，这件案子真凶没有落网。 可是，专案组又不得不对外宣布结案。 就算石辛不说，我也知道其中几个显而易见的原因。 首先是长达几年的疫情已经让很多人崩溃，这类恶性案件就是火上浇油。 其次是冰城的支撑产业就是冬季旅游业，今年冬季旅游热度已经上涨了百分之三百。 就光是这两点，也会调动一切资源人力在春节前破案。 不管怎样，都必须先给民众一个交代。 石辛虽然说他可以回家了，我和他都知道，这件案子并没有结束。 专案组解散只是个假象。 摆在明面上的专案组只是个幌子，我敢肯定还有一个真正的专案组还在调查。 池书瑶应该就是属于真正专案组的成员。 我姑且就称这个真正专案组叫暗组，方便我之后行文的时候表述。 阎老幺不是真凶，不是所谓的八号，他只是八号的替身。 可八号真实目的到底是什么？ 我最关心的还是人骨，那是小先生交代给我的任务。 当然，如果这些事里没有池书瑶出现，我死都不会参加。 就算参加，我也会尽可能给自己争取最大的利益。 我旁敲侧击询问阎老幺的藏身处有没有发现人体骸骨。 石辛很敏锐，反问我为什么要这么问？ 我找了个借口说，或许阎老幺之前就杀过人。 石辛说没有发现。 我无法确定是不是石辛说的是不是真的。 也许是真的没发现，人骨还在真凶手里。 也许是石辛没资格接触案件的核心，所以他不知道。 我要请石辛吃饭，给他送行，被石辛拒绝了。 石辛说：“豪哥，我来冰城虽然是为了破案，但更多的是因为你。” “因为我？”我只能装傻。 “有些事，就算看起来是正义的，但你也要清楚，这是法治社会。” 我默默点头，我懂他的意思。 其实我很想告诉他，我以前狩猎那些精神变态并不是出于正义。 可在石辛眼里，我就是为了正义在实施私刑。 我知道他接下来肯定会啰里啰嗦说一大堆感性的话。 所以，我马上祝他一路平安，还提前给他拜个早年，紧接着就回家了。 回家后，我就发消息给小先生，问她接下来怎么办？ 我又没开天眼，又不会法术，这种情况下我是不可能完成任务的。 小先生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是让我等着。 直到半小时后，我才知道等着的意思是她雇跑腿地送来了一个硬盘。 那是个2T的固态硬盘，里面全都是系列连环凶案的资料。 我从傍晚6点半一直看到凌晨3点，才算勉强看完。 因为资料太多，加上这件事又很敏感，所以，我只挑重点说。 第33章 冢骨 首先这份资料肯定来自警方，这说明小先生要不是警方的人，要不有特殊手段获取警方资料。 其次是与我所推测的一样，警方并没有真正结案，依旧在暗中调查。 阎老幺的死亡时期是2024年1月25日。 死亡现场出现了天圆地方阵、红蜡烛、头骨。 从照片判断，那应该就是阎老幺在1995年就持有的骷髅头。 也就是说，真凶并没有拿走人骨。 专案组的犯罪心理分析师认为，该案的8名死者，都患上了感应性精神病。 我简单直观解释下什么叫感应性精神病。 真凶通过自身影响让阎老幺患上精神病，并且控制他。 患有精神病的阎老幺按照真凶的安排与7名死者接触。 在这个接触的过程中，阎老幺的精神疾病影响了其他7个人，继而导致其他7人患病。 7人患病的同时，也会对阎老幺服从，形成类似主仆的关系。 同时，这些人也会因为心理产生的闭塞不再与外界有真正的沟通。 通俗点来比喻，就是真凶将自己的病毒传染给了阎老幺。 同时，真凶也将阎老幺和其他7人关在一起。 阎老幺会将病毒传染给其他7人，病毒也在不断进化。 就算其中有人感染病毒后又产生抗体，但又会被进化后的病毒再次感染。 从而导致一个恶性循环。 从视频中可以看出，阎老幺对那7人的洗脑方式与我推测的大同小异。 真凶会安排阎老幺拍下视频的目的，我能想到的只有一个。 那就是案发后证明这件事是阎老幺主谋。 因为真凶从始至终都没有出现在视频中。 接下来，我会给你们简单描述下阎老幺在视频中展示的魔法。 按照阎老幺自己所说，那叫异术。 多写一句，异术这个词也是我在小说里写过的。 阎老幺展示的异术就是将那7人过世的亲人从另外一个世界召唤回来。 俗称就是招魂。 阎老幺当着那7人的面，在地上画出了那种阵法。 只不过，他没有说那是天圆地方阵，而是说那是一种起源史前文明的阵法。 这让我马上想到了红山遗迹。 阎老幺还说，这种阵法属于炼丹术，也就是西方所说的炼金术。 阵法全名尸冢阵。 阎老幺并没有介绍太详细，只是说尸冢阵不仅能招魂，还能做其他的事情。 阎老幺让其中1人割破手臂，将手臂上的鲜血滴在红蜡烛周围。 然后阎老幺与那7人围着尸冢阵，他开始注视着烛光默念着什么。 因为阎老幺没有出声，我也不会读唇语，因此我不知道他到底在说什么。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我描述出来，别说你们不会相信，我自己都不信。 从视频来看，房间里开始变暗，但蜡烛没有熄灭。 就感觉像是黑暗从某个角落忽然窜出，然后开始吞噬周围的光明。 接下来就是最诡异的一幕。 红蜡烛开始慢慢变成一个人形，但大小没变，那人的头顶还亮着烛光。 除了阎老幺外，其他人全部怔住，特别是先前滴血那人。 因为红蜡烛变成的那个小人就是他去世的母亲。 只不过，那小人无法移动，无法说话，只能点头或摇头。 那人依旧不肯相信，于是开始提问验证。 等验证完，那人完全怔住。 然后，阎老幺又让剩下的人挨个滴血，并帮他们召唤出去世的亲人。 红蜡烛也逐一变成他们去世亲人的模样。 等所有人验证完毕，再没有人说话。 但从那一刻开始，那7个人就已经相信了阎老幺。 我看那些视频的时候，就好像在看《鬼影实录》这样的伪纪录片电影。 不过那蜡烛人又感觉像是暗黑童话才会存在的东西。 现在已经是1月27日的凌晨4点。 我从柜子里翻出好几年前的香烟，然后用发抖的手点上。 我戒烟已经好几年了，但我现在不得不抽烟，我需要定神。 我不知道发抖是因为害怕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我没有去检查视频，因为警方早就检测过了。 视频都是原文件，没有做后任何后期特效。 警方对视频的评判报告很简单，就只有两个字——存疑。 存疑就是既不肯定也不否定。 我的看法也想通，但我的三观已经被颠覆了。 我坐在那里愣神很久，终于拿起手机发消息给小先生。 我问她，视频里那些东西是真的吗？ 小先生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说，那个阵法其实不叫天圆地方阵。 天圆的方阵是异道后来改的名字。 改名的原因是尸冢阵的称呼听起来太邪恶了，尸冢阵又叫邪塚阵。 据异道记载，尸冢阵是商朝灭亡的时候，周武王在商朝祭司处得到的。 尸冢阵能做的事情很多，除了招魂之外，还可以炼化万物。 总之按照她的说法，那东西无所不能。 要想使用，首先需要知道如何画出尸冢阵，知道正确画法的很少。 不管是欧雪生、王显贵还是阎老幺，他们画的尸冢阵其实都不完整。 其中相对完整的尸冢阵就是阎老幺所画的。 这就是为什么他能够将红蜡烛变成逝者模样的原因。 其次就是特制的红蜡烛。 众所周知，制作蜡烛的基本材料就是石蜡。 尸冢阵用的红蜡烛用的是一种特殊石蜡，非常罕见，具体的小先生也不清楚。 再者最重要的就是骸骨，正式称呼为冢骨。 关于冢骨的传闻有很多，但实际上没有人知道冢骨的主人是谁。 唯一知道的是，大概从东周战国时期完整的冢骨就失落在华夏各处。 准确来说，冢骨被分成七部分：头骨、上骨架、左臂、右臂、左腿、右腿以及髓海。 髓海就是大脑的意思。 传闻这七个部位分别落在了当时7个诸侯国国君手中。 后来秦始皇一统六国时期，也收集过冢骨，但只找到了一半。 剩下一半在什么地方，谁也不知道。 随着时间推移，几千年过去，始终有人在想办法收集冢骨。 因为只要用完整的冢骨，就可以真正开启尸冢阵。 但至于真正开启尸冢阵会发生什么，或者是能达到什么目的，众说纷纭。 我看完小先生发来的消息后，我只是问她，这些和我有什么关系？ 小先生的回答是，这就是命运。 我真的很想爆粗口，但接下来她的第二句话让我把话咽了回去。 她说，我与池书瑶相遇也是命中注定。 我不知道小先生是不是故意的，但这句话浇灭了我的怒火，平息了我烦躁的情绪。 但这远远不够，我还需要争取更多的利益。 我开始谈判，钱是肯定不能少的，我也需要获得相关的情报和信息。 小先生答应我每次任务完成都会结算酬劳，酬劳按照任务的难度来定。 任务难度分为四个等级：蓝色、黄色、橙色和红色。 听起来和灾害预警级别一样。 但并不是每次任务都可以直接找到冢骨，某些任务只是与冢骨有间接关系。 我问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那就是我最终能不能与池书瑶在一起？ 小先生的回答很模棱两可。 她说：命运虽然无法改变，但人定胜天。 我完全不理解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听起来应该是我必须通过自己的努力战胜命运。 没关系，毕竟我来到这个世界那一刻开始，就在与命运对抗。 接着我就询问关于妖灵的情报，这是我必须掌握的。 小先生表示会给我一份新的资料文档，等我睡醒就能看到了。 此时已经早上六点，就算我通宵没睡，我也需要服药才能睡得安稳。 就在我吃完药刚睡着，我就进入了梦境。 这个梦开始很模糊，我只知道自己在草丛中奔跑。 我跑得很快，但对比周围的植物，我很矮很小，就像个两三岁的儿童。 可两三岁的儿童也不可能跑这么快。 等梦境从模糊变得清晰后，我才发现，我在这个梦里根本就不是人。 我变成了一只猫。 应该说，小先生把我的意识转移到猫的体内。 我很茫然，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她怎么能在不交代任务的前提下，把我的意识塞进一只猫的体内？ 就在我迷茫的时候，我听到了歌声，紧接着是枪声，还有求饶和哀嚎。 但歌声和求饶声不是中文，听起来是英文。 我立即寻着声音找去，然后发现了一个大棚。 大棚里男女老少都有，密密麻麻挤在一起，因为空间有限，很多人都坐在了大棚外面。 我直接爬上旁边一棵树，站在高处观察。 变成猫也是有好处的，至少很灵活。 我放眼看去，发现大棚里外至少有好几百人。 这些人正在排队领某种饮料，在这期间，有人拒绝饮料被当场杀害。 可是，其他那些自愿领饮料的人完全不害怕，不受任何影响。 只不过，那些喝下饮料的人很快倒地痛苦死去。 我只能用混乱却有序来描述自己看到的画面。 在大棚最深处，站着一个戴着墨镜手持话筒的男人。 他激情澎湃演讲着，但我只能听懂少部分，因为我英文很烂。 我从听懂的那部分里，知道演讲的那个人叫吉姆琼斯。 我这才意识到小先生是将我送到了1978年11月13日的南美某地。 这个地方被称为琼斯镇。 我所看到的就是历史上着名的集体自杀和谋杀事件：琼斯镇惨案。 在这里我就不叙述这个惨案具体是怎么回事，大家打开网页就可以搜索到。 小先生不会是想让我去阻止这件惨案的发生吧？ 这是我绝对不可能做到的。 就在我这么想的时候，我睁眼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床上。 我醒了，或者说我的意识回到了2024年。 就在我准备发消息问小先生的时候，她先给我打来电话。 第34章 未来惨案 我接起电话，最先听到的是一声叹气。 “那不是梦，而是残酷的现实。” 果然，她将我的意识送回了1978年琼斯镇惨案发生的时候。 小先生又说：“阎老幺的死就意味着1995年的任务正式结束。” 可我觉得这只是阶段性的结束。 我问：“下一个任务是什么？” “你得在次时代公司找一份工作，然后从里面找出一个人。” “什么人？” “不知道。” “什么意思？” “我只能告诉你，你只剩下10天的时间来做这件事。” “你就不能一次性把话说清楚吗？” “10天后，也就是立春那天，混同江老铁路桥下会发生集体自杀事件。” 原来小先生让我回到1978年的琼斯镇是因为这个原因。 她想让我亲眼目睹类似事件的现场，让我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她真的是来自未来，否则不可能知道10天后发生的事情。 2024年2月4日凌晨3点，会有16个人会在混同江铁路桥下集体自杀。 他们自杀的方式就是脱光自己的衣服，站在零下二十几度的冰面上被活活冻死。 死前这16个死者分成两组。 第一组4个人躺在地上组成了一个正方形。 第二组12个人在外围首尾相连组成了一个圆形。 看起来就像是缺少箓文符号的尸冢阵。 我问：“这与次时代咨询公司有什么关系？” “这16个人虽然职业不同，年龄不同，但只有一个相同点……” “他们曾经接受过次时代咨询公司培训？”我说出自己的猜测。 小先生说：“准确来说，是这16人所在的公司聘请了次时代咨询公司进行培训。” 我问：“培训他们的老师该不会就是柳明赫吧？” “柳明赫只负责高管培训，而这16个人中只有一个高管。” “也就是说，柳明赫只接触过16名死者中的其中一人？” “没错。” “这个人是谁？” “赵晙洙。” 听到赵晙洙的名字，我直接怔住。 赵晙洙不是次时代分公司的负责人吗？ 我原以为是次时代这个公司有问题，甚至还认为赵晙洙与柳明赫是同伙。 没想到赵晙洙竟然2月4日集体自杀事件的受害者。 我忽然就不想去阻止这件事的发生了，因为我希望赵晙洙去死。 因为如果赵晙洙不是个精神变态，我就不能亲手除掉他。 但我真的很讨厌接近池书瑶的每个男人。 小先生说：“至于你接下来怎么做由你决定，我不干预，但我全力支持。” “全力支持？” 我其实不愿意相信她的话，因此我提出要结算1995年任务的酬劳。 虽然案件的告破和我没有多大的关系，但我在其中起到关键作用。 小先生表示会支付给我四枚异道标银。 我虽然不想选标银这东西，不过万一将来有用呢？ 挂掉电话后，我打开电脑，去看桌面上的新建文档。 同时，我发消息告诉小先生，以后文件请放在D盘专门的文件夹里。 我非常厌恶、反感、深恶痛绝有人碰我电脑，还将文档直接扔在桌面上！ 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的情绪就突然这样失控了。 我无比的烦躁，根本没有办法去看文档里的内容。 我戴上耳塞，再戴耳罩听舒缓心情的轻音乐，躺在床上平复心情。 我从小时候开始就会因为一件小事莫名烦躁。 现在还好，毕竟躲在自己的空间里没人来烦我。 以前在学校在公司，需要面对其他人的时候，我就得拼命压抑。 每当在这种时候，我就想破坏和摧毁。 其实我很清楚，这种状态距离我成为嗜血恶魔只差一步。 我直到傍晚五点，状态基本恢复正常，我才打开文档。 现在时间是2024年1月27日下午5点整。 文档的内容并不复杂，但足够让人瞠目结舌。 概括来说，这份文档就是想告诉我万物有灵。 灵这个字就是文档的核心，我将其中重要的摘录粘贴过来，如下： 「人是由肉体和意识组成的，人活着的时候意识称为生灵，死后成为亡灵。」 「亡灵分很多种，一般人死后，生灵变亡灵就会立即前往另外一个世界。」 「会逗留在我们这个世界的灵又被细分为怨灵、游灵、凶灵等等。」 「华夏民俗中所说的鬼其实就是怨灵、游灵、凶灵。」 「亡灵可以通过招魂、问阴等方式召唤回来，但真正拥有召唤能力的人很少。」 「按照异道的定义，动物觉醒后会成为妖灵，植物则会成为精灵，昆虫会成为虫灵，这些统称为妖怪。」 「动植物昆虫觉醒至今没有发现确实证据，因此异道更倾向于认为最早的妖怪都是人和动植物昆虫通过尸冢阵炼化出来的。」 文档并没有列举妖怪的具体种类，大概是因为太多了。 另外，妖灵是占比最多的，其次是精灵，最后才是虫灵。 基本上只有妖灵才会生活在人类社会，它们具有两种形态，人类形态和兽人形态。 妖灵只要维持人类形态，就算是检查身体，也无法发现异常，也不惧怕DNA基因检测。 因此，要想发现妖灵很困难，但根据记录显示，近代特别是现代，极少发生妖灵伤人事件。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半妖。 半妖非常罕见，人类和妖灵才有几千万之一的几率诞生半妖。 人类与精灵产生后代的概率几乎为零，但传说中有。 人类与虫灵是无法产生后代的，但虫灵可以直接寄生人类。 每一个半妖都有98%的几率是天生精神变态，但分两个极端，极端邪恶和极端善良。 半妖的智力、体力、耐力等各方面都胜过人类和妖灵。 最难的是，很难判断半妖是邪恶还是善良，至今没有准确的评判标准。 看完这些，我第一反应想到的就是柳明赫，这是目前我认为唯一有嫌疑的人。 不过，也不是百分百，万一这家公司里还有其他人呢？ 要知道，那16名自杀者中只有赵晙洙一个人接触了柳明赫。 既然我要去次时代工作，那我就需要去求职。 我没有通过赵晙洙，如果我直接找他，等于是变相让池书瑶帮忙。 虽然这是任务，但我的自尊心很强。 就像我讨厌赵晙洙，恨不得他去死，但除非他直接对我动手，否则我不会对他挥拳。 我会在他的地盘和领域里，用他的方式打败他。 因此，我直接将自己的简历整理出来发到他们公司的招聘邮箱里。 接下来，我就等着他们人力资源部门来找我。 我能够保证，哪怕是我这次无法成功入职，他们的HR看到简历也会来找我。 我的学历、资历、经历、作品都会让对方好奇。 这些都是有据可查的，我巴不得他们去查。 做完这些，我就开始了新的记录，同时我脑子里也冒出一个念头 这些经历，加上小先生的资料，还有勘怪师和尸冢阵，完全可以让我再写一本新小说。 于是，我开始写下新小说的基本设定。 男女主人公的名字，我还是打算沿用上部小说里的。 上部小说里男主角叫唐知临，女主角就叫池书瑶。 如果我没记错，我在写到池书瑶的时候就写过说明。 我打算用志怪的形式来写新小说，整部小说由一条主线和无数个小故事组成。 每个故事15章，具体写多少个故事，我不确定，如果有可能我想一直写下去。 写到我某天因为年龄和身体的原因写不动为止。 虽然我相信我和池书瑶会有一个美好的未来，但我也没有什么把握。 总之，不管我和池书瑶未来会怎样，我都会用全新的方式写新小说。 我写到凌晨两点才吃药睡觉，这一觉睡得还算安稳，池书瑶开始出现在我梦里了。 1月28日，星期日，最高温度零下7度，最低温度零下20度。 因为是周末，次时代咨询公司不会给我回复。 今天我选择继续写新小说，同时也要加大运动量。 5分钟热身，30分钟的力量训练，30分钟椭圆机有氧运动，最后是5分钟拉伸。 虽然这几年锻炼我没有停过，但因为现在要做的这些事，我必须加大运动量。 我锻炼的时候都会听网课，或者是活跃思维的一些东西。 锻炼的同时思考，可以训练自己在紧急高压环境下不至于慌乱。 我同时也开始服用蛋白粉，注射蛋球白还有其他加强身体免疫的药物。 我不知道自己即将会面对什么，所以，必须提前做好准备。 让我意外的是，傍晚时分赵晙洙竟然发来消息约我见面，而且他已经在小区地下停车场等我。 很明显，赵晙洙是看到了我的求职申请后找来的，可他的目的绝对不是要亲自面试我。 赵晙洙是为了池书瑶而来，他绝对清楚知道我喜欢池书瑶。 因此，我给他公司投递简历的行为就等同于向他挑衅。 等我来到停车场，就看到赵晙洙开着一辆价值几百万的跑车堵在我的汽车前方。 看到我之后，赵晙洙从车上下来，直言问我和池书瑶是什么关系。 我回答：“连朋友都不算，但我喜欢她。” “你配吗？”赵晙洙满脸鄙夷，又扭头看了一眼我那两辆车。 赵晙洙想要表达的是，我那两辆车加起来都不如他那辆跑车的轮胎贵。 第35章 睚眦必报 有钱没脑子，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有钱当然可以嚣张，但是你真的认为自己有钱就无所不能，那就太幼稚了。 “我不仅喜欢她，而且还想要占有她。” 我的回答很直白，说的时候带着微笑。 赵晙洙完全没有想到我会这么回答，因为他骄横惯了。 他肯定以为自己摆出这种状态，我会退缩或者是认怂。 其实他开着跑车来找我本身就很愚蠢。 赵晙洙无非就是想告诉我，他很有钱，我比不过他，让我知难而退。 他比我有钱，这是事实。 但那又怎样？他除了威胁我，就是找我揍我。 最糟糕的结果无非就是他找人弄死我，仅此而已。 当然，如果他是这种人，就不会来找我了。 所以，我需要怕他吗？不需要。 接下来他说的一大段话我就不写出来了。 大概意思就是显摆他国外名牌大学的学历以及财力。 我站在那安静地听着。 等他说完，我问：“你爸敢公开承认你是他儿子吗？” 我提前调查过，知道赵晙洙是私生子，他爸爸是H国次时代总公司的老板。 我的话彻底激怒了赵晙洙，他直接扑上来对我拳打脚踢。 我蜷缩在地上挨打，并且报警。 监控室的保安赶来制止，将赵晙洙扑倒在地等待警察的到来。 警察到来后，带我去医院检查验伤，也将赵晙洙直接押回派出所。 我也联系了律师，准备提起民事诉讼。 次日，也就是2024年1月29日，赵晙洙父亲派来的代表赶到医院，希望能与我达成和解。 赵家不怕赔钱，怕的是赵晙洙的事情在网上闹大。 如果再曝光赵晙洙是H国财阀的私生子，那就没办法收拾了。 我标题都想好了——《H国财阀私生子在华致人重伤，叫嚣法律拿他没办法》 我是学新闻出生的，虽然现在互联网时代，新闻学也许没有什么意义，但学过总归是一件好事。 我当然不会让人去故意做这种新闻，我只需要让律师把这件事传出去就好了。 接下来，收到消息的各路自媒体就会蜂拥而至。 对于他们来说，这就是流量。 互联网重新定义了什么叫大众传媒。 我要做的就是实话实说，因为我激怒赵晙洙的话没有任何错，我只是在表达自己的观点。 我虽然是一个人在挨打，但是，但却有无数人帮我讨回公道。 我不需要对着镜头哭泣说自己多可怜，也绝不会说任何会煽动大众情绪的话。 我也不要赔偿，事实是，我的脑瘤不是赵晙洙打我导致的。 但是，赵晙洙的殴打我的行为导致我的病情加重。 我在给次时代公司的简历里写清楚了我的病情，没有隐瞒。 再说了，入职是需要体检的。 不管赵晙洙有没有注意到简历上我的病情，但在其他人看来，他都是明知道我患病的前提下，还要对我大打出手。 我的律师甚至可以起诉他蓄意谋杀。 那个自称朴代表的H国人的中文说得还算流利。 我记得在韩剧里看过，有代表头衔的都似乎很厉害。 朴代表先道歉，然后送上带来的一些小礼物，水果花篮之类的。 他没有对我开出任何条件，而是问我想要什么。 我什么都不会要，我现在什么都不能要。 我只要求他们支付相关的医疗费就好了，其他没要求。 如果我狮子大张口，那我就是勒索。 不仅如此，我还被大众唾弃。 那个朴代表虽然很严肃，但我能从他双眼中看到疑惑。 在他临走前，我还对他说，我觉得他们公司很不错，我想在他们那里工作。 他能听懂我什么意思，他也只得照办，让我入职。 我这么乖，什么都没要，也没有将这件事闹大，入职这种小事情不会被拒绝的。 虽然我被赵晙洙揍得很惨，但我不恨他，因为这种弱智不配让我记恨。 我入职之后，首先要注意的是，我在看到赵晙洙的时候忍住不要笑。 我说过，我会在他的领域和地盘打败他。 我懂得知恩图报，也是个睚眦必报的人。 虽然我赢了，但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我会完成任务救下赵晙洙，因为这么死太便宜他了。 1月30日我就出院了，我其实很想在那个安静的病房多躺两天的。 但是我只剩下不到6天的时间来完成任务。 因此，我出院后就马上去了次时代分公司报到入职。 去之前，我还把那件以前做的高定西服翻出来，我已经很多年没穿正装了。 某年我去领奖，虽然不是很正式什么奖，但我还是穿的是休闲西装。 谁知道，就我一个人穿得稍微正式点，其他人全都穿的T恤，甚至还有穿短裤的。 顺带提一句，那是我这辈子最胖的时候，现在网上还能搜到照片。 让我没想到的时候，在我按下电梯按钮的时候，却看到了池书瑶走了过来。 她还是一如既往地漂亮，而且她今天还穿的是职业装。 我们互相打了招呼后一起进了电梯，我去21楼，她去28楼。 28楼是赵晙洙的办公室。 等电梯门关上，池书瑶就看向我。 “好玩吗？” 我微笑点头。 “我提醒你，适可而止。” “谢谢提醒。” 我又问：“你今天来干嘛？” “今天赵晙洙的爸爸从H国飞来，我得来见他。”、 “为什么？” “因为他可能是我未来的公公。” “他不会是你未来的公公。” “为什么？” “因为我说不是就不是。” “听说你喜欢我？” “这事你还需要听说过吗？” “当然，因为我完全感觉不到你喜欢我。” 此时，电梯达到21楼，我走出电梯，站在外面看着电梯里的池书瑶。 电梯门关上的那一刻，我看到她笑了。 她一定是我的，也必须是我的。 办理入职一切顺利，如我所料，我被安排到了培训部。 不过有件事让我很意外，那就是赵晙洙让我当培训部经理。 不仅如此，赵晙洙还让原本担任经理的柳明赫当我的助理。 在人事部宣布这个消息的时候，我就立即提出要求见赵晙洙。 人事部经理问我为什么？ 我说：“我刚入职，就让我当经理，反而让柳经理做我的助理，这不是摆明了整我吗？柳经理和培训部的各位前辈肯定不服我，我没办法展开工作，到时候我肯定会被公司劝退，或者自己待不下去辞职，所以，赵总其实不希望我入职，所以，我想和他聊聊。” 我没给人事部经理的说话的机会，我又马上打电话通知律师。 人事部经理很尴尬地站在那，拿着手机，应该是给赵晙洙发消息。 培训部里的所有人都装作没听见没看见，柳明赫却是站在经理室门口注视着我。 柳明赫看起来和照片上差别很大，他和我差不多高，留着普通的短发。 从柳明赫的双肩我就可以看出，他是个每天都会锻炼的人。 我刚才那番话其实是说给柳明赫以及培训部所有人听的。 赵晙洙一如既往的白痴，自作聪明，以为我来他公司就是羊入虎口。 就算我是羊，我也是代表着恶魔的山羊。 人事部经理随后请我出去单独聊。 等我出去后，人事部经理告诉我赵总很忙，安排她来和我商量该怎么办。 我问：“我如果没理解错的话，就是说我入职什么岗位，您可以说了算，对吗？” 人事部经理迟疑了下，微微点了点头。 我再问：“您确定？” 人事部经理深吸一口气肯定点头。 我知道她很不爽，但是她拿我没办法。 因为我其实不在乎这份工作，自然也不会对她毕恭毕敬。 我说：“我只想当一个普通的讲师，薪资方面由你们定，只要符合劳动法就行了。” 我特地说到劳动法，其实就是为了恶心她。 我以前也做过HR，其实HR的工作总结起来就是一句话—— 让原本该10个人的工作由3个人来完成，还只拿2个人的薪资。 什么每季度才发的绩效工资，还有其他的什么听起来很好的福利，都是原本就该是员工的。 只是用了障眼法，就这么简单。 接下来，就该到我直面柳明赫的时候了。 第36章 诡异的公司 等人事部经理离开后，柳明赫主动走向我，微微鞠躬。 “唐老师，您好，我叫柳明赫，是培训部经理，能与您共事是我的荣幸。” “柳经理，与您这样的天才共事是我的荣幸。” “唐老师，您比我年长十几岁，按照辈分，我得管您叫叔叔，我也您的忠实读者。” “柳经理，您是领导，我是下属，在公司没有辈分。” 一番客套后，柳明赫带我去工位，为我介绍工作。 现阶段我还没有熟悉公司，所以，我先负责培训部的行政管理。 虽然柳明赫说我等同于培训部的办公室主任，但我很清楚，就是让我打杂。 他还当场宣布这件事，其他同事都开始叫我唐主任。 唐主任这个称呼我很多年没听到了，以前我在保险公司的确是办公室主任。 不过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这个头衔其实都是挂名的。 之前我们那番客套，其实就是互相试探。 我说柳明赫是天才，而柳明赫说他是我的忠实读者。 言下之意，就是说明我们调查过对方。 柳明赫给我的第一感觉就是稳重，没有丝毫傲慢。 最重要的一点，他懂分寸，很有边界感。 这大概就是培训部的人对他很敬畏的原因。 先前我们对话的时候，没人抬头，都在忙自己的。 他们都是真的在忙，不是在做样子。 是不是真的很忙，很容易就能从面部表情和眼神判断出来。 虽然柳明赫只有26岁，但他已经用个人能力和魅力在这家公司站稳了。 我想起那份介绍半妖的资料。 半妖要么是极端邪恶，要么是极端善良。 难道我的判断有误，柳明赫并不是一个邪恶的人？ 可与1995年王勇案有关联的人，在冰城除了我就只剩下柳明赫。 现在我的任务是组织8天后即将发生的集体自杀案件。 不管怎么看，这件事都应该是柳明赫干的。 之前的连环凶案，如果柳明赫就是真凶，那就应该是他控制了阎老幺。 被利用的阎老幺再按照他的指示控制其他7人。 混同江集体自杀事件柳明赫也可以用这个办法。 虽然柳明赫只接触了赵晙洙，但完全可以利用赵晙洙来影响其他15个人。 但这需要一个很长的过程，并不是短时间就能做到的。 就我和赵晙洙的“亲密接触”来看，他的确很容易被人控制。 越是自以为是的人越容易被人牵着鼻子走。 就像在古玩市场，被坑的都是那些不懂装懂的人。 就在我还在了解这家公司的情况时，一群人走进了培训部。 所有人立即起身鞠躬向为首的那个白发戴眼镜的老头儿鞠躬。 老头儿身后站着赵晙洙以及两男一女，都穿着正装，面色严肃。 我只认识那个女的，就是人事部的经理，叫伍月。 很明显，这个老头儿就是赵晙洙的父亲，也就是次时代总公司的老板赵宰重。 赵宰重微微鞠躬还礼，开始讲话。 他讲一句，伍月就翻译一句。 看起来这个女人还扮演翻译的角色。 赵宰重的声音铿锵有力，听起来就是一个擅长演讲的人。 他的声音回荡在整个20楼，感觉就像一个将军在做战前动员。 实际上，他是来看望分公司的员工，并提前祝员工春节快乐。 赵宰重的话很简短，就只有短短不到一分钟，然后就离开了。 虽然只有短短几十秒，但我能感觉到这个老头儿说话的方式方法很奇怪。 他虽然说的这一年辛苦各位，祝大家春节快乐幸福安康，来年还请努力之类的话。 但是，正如我之前所说的一样，他就像是做战前动员，鼓舞士气。 其实乍一听没什么奇怪，可结合他的面部表情、眼神、语气还有双手，我觉得不对劲。 特别是他讲话的时候，他几乎都是抬起双手的。 如果他是在视察工作，有肢体语言很正常。 可在这种探望致辞的场合，应该是肃立，双手放在前面或者两侧。 当然，你们可能会觉得我是多疑，毕竟这种大人物要体现出亲切。 亲切是需要表情和语言的配合。 赵宰重整个过程面无表情，说话的声音震耳欲聋，完全与亲切不搭边。 赵晙洙没有看我一眼，我也没有看到池书瑶。 等他们走后，柳明赫来到我身旁，给我介绍之前那些人。 整个次时代冰城分公司，其实就四个部门。 综合部、信息部、咨询部以及培训部。 综合部包含了行政管理、人力资源以及财务，负责人伍月。 信息部负责收集汇总管理资料，负责人聂远航。 咨询部就是负责帮助客户解决问题的，负责人孙莫名。 咨询部业务介绍起来很麻烦，我就直接略过。 柳明赫明面上是在夸奖其他三个负责人都很厉害。 实际上，柳明赫是在告诉我这些人的性格背景，优势和劣势。 我不知道他的用意是什么，但他这是雪中送炭。 这些信息是我迫切需要知道，而我也没有那么时间去收集整理。 另外，我发现次时代公司各部门所在楼层很奇怪。 综合部位于7楼，信息部和咨询部位于14楼，培训部在21楼。 各部门负责人以及总经理的办公室则在28楼。 7加7等于14，14加7等于21，21加7等于28。 为什么这家公司的楼层都与7这个数字有关？ 这不由得让我联想起了被分成7部分的冢骨，是我想多了吗？ 虽然是信息时代，但各部门楼层之间隔7层楼，还是会很不方便。 就算是没有办法租到紧挨的楼层，也不至于这么巧恰好每个部门之间就隔着7层楼。 我又借口熟悉环境去各楼层看了一下，然后我就更奇怪了。 次时代公司所在的楼层，没有鱼缸，没有绿植。 所谓工位摆放的东西都差不多，应该是公司统一发放的。 员工不能在自己工位上摆其他东西，看起来异常的整齐干净。 虽然这让我看起来觉得很舒服，但换个正常人的角度，这恰恰是反常。 另外，每个部门看起来都是同一个模板套出来的。 如果不是每层楼电梯口有部门名称和楼层数字，恐怕不会有人知道自己在什么部门。 这已经不是反常了，而是异常。 这里异常的整齐统一，异常的安静，异常的诡异。 第37章 教训 我没办法去28楼，因为28楼需要电梯卡。 我很奇怪，为什么其他三个负责人的办公室都在28楼，但柳明赫却在21楼？ 我在茶水间倒咖啡的时候遇到了柳明赫，我直接提问。 “我还不够资格。” 柳明赫的回答也很奇怪。 他作为四大部门之一的负责人，为什么会没资格？ 柳明赫告诉我，那三个部门的负责人都是从H国首尔大学毕业的。 毕业后，他们都在次时代总公司工作过，然后才被指派到分公司来做部门负责人。 柳明赫的意思是，他还不算是赵宰重信任的人，所以，只能留在21楼。 我们正聊着，有个同事进来告诉我，地下停车场保安来电话，让我下去一趟。 因为我的车一直在发出刺耳的警报，没有停下来。 我刚要准备去，柳明赫就低声说了句注意安全。 我大概猜到是怎么回事，所以，离开的时候，我顺手拿了一个订书机。 到达地下停车场后，我听到汽车的警报声一直在响。 奇怪的是，停车场内大部分灯都熄灭了。 伴随着警报声，还有车辆不断闪烁的灯光，显得特别诡异。 我走过摄像头的时候，发现摄像头的指示灯没有亮起。 这就说明摄像头被人关掉了，果然是有人故意想引我来停车场。 等我走到车前，三个男人就从黑暗中走出，慢慢围拢我。 三人都是一米八几的胖子，满脸凶神恶煞，身上还有纹身。 为首的胖子说：“唐先生，麻烦跟我们走一趟，有人想见你。” 很明显这是借口，他们只是想把我带到僻静的角落动手。 我跟着三人走向停车场角落的一扇门前。 等那扇门打开，我才发现是一条只能供两个人行走的通道。 等我进去后，其中一人留在外面并将门锁上，剩下两人则前后堵住我。 我忘记上次和人打架是什么时候了，只记得以前打架都得控制自己。 但这次不需要了，因为对方提供了能让我自由发挥的场地。 后面那人上来就想制住我，被人我直接用藏在衣袖里的订书机砸中了眼睛。 他捂着流血的眼睛开始哀嚎，我立即躲在他身后，避开正面那人的攻击。 那人摆出架势，没有轻易动手，他在惧怕我手里的订书机。 其实普通人打架，看似比的是力气，但实际上比的谁更狠。 稍微狠一点的人必定会占上风。 哪怕是受过搏击训练的人，在遇到完全不要命的疯子，也会忌惮三分。 他怕死，但疯子不怕。 他怕打伤打死疯子，但疯子不会管这么多。 你考虑得越多，你就输得越快。 这三人明显是赵晙洙派来的，为的就是给我点教训。 他们还提前关闭了摄像头，目的就是我被他们修理后，就算是报警也找不到人。 同样的，只要我不杀了他们，这件事也不会闹大。 我听到了开门声，原本守门的人听到哀嚎进来了。 我问：“赵晙洙给你们的钱够付医疗费吗？” 事情到这个地步，这两人是不会罢手的。 我趁这点时间，已经将随时放在口袋里的钥匙串握在手心。 钥匙串只有三把长钥匙，是我专门买的。 三把钥匙刚好可以从指缝伸出来，而钥匙串有个握把，可以顶在掌心。 这就是我随身携带的一件武器。 正常人挨一拳，不管命中的是什么部位，都会留下三个血窟窿。 大部分人看到血就会害怕，而害怕会放大疼痛感。 因此，我在一拳揍到前面那人下巴后，那人就直接惨叫着倒下。 后面那人虽然抱住了我，但我直接转动身子踩着墙壁往后使劲一顶。 同时，用后脑去撞他的鼻梁。 我的身高刚好在他鼻梁的位置，加上这狭窄的通道，正好方便我踩墙借力。 那人松开我之后，我直接用订书机砸向他捂住鼻梁的手。 我狠狠砸了两下就停了，因为他已经叫得像杀猪一样。 我没有逗留，整理了下衣服转身就走。 我走回停车场的时候，看到了两个跑过来的保安。 保安看到我愣住，很明显他们没有想到我会完好无损走出来。 “辛苦了。”我带着微笑对他们说，然后走向电梯。 三人的哀嚎惨叫从通道里传出来，在停车场里回荡。 等我走到电梯前的时候，已经听不到三人的声音了。 我等电梯的同时，用湿纸巾擦去沾上手上的血，然后将钥匙串和订书机握在手里藏着。 虽然订书机很大，我藏不住，但我只需要握着前端有血的地方就行了。 回到21楼，我直接去了茶水间，发现柳明赫还站在那。 “刚煮好的咖啡，来一杯？”他笑着问我。 我点头，走向洗手池，开始冷水清洗钥匙串还有订书机。 我正在清洗的时候，柳明赫拿了一瓶消毒液过来，帮我倒在上面。 我等了大概一分钟，又将两件东西清洗了一遍。 等我把订书机放回原位后，我回到茶水间继续和柳明赫喝咖啡。 大概过了好几分钟，柳明赫才打破沉默。 他说：“找人揍你是我的主意。” 我真的有些诧异，不仅诧异是他出的主意，还诧异他竟然主动坦白。 我只是默默点头，想听听他接下来会说什么。 他又说：“赵公子很想出口气，又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就出了这么一个馊主意。” “你这是火上浇油，他现在肯定比之前还生气。” “我故意的，反正我只是出主意，他找的人无能和我没关系。” “听起来赵晙洙很信任你。” “我花很长时间才让他信任我，我不希望你的出现会影响这种信任。” 看起来柳明赫很清楚我是来做什么的。 这就让我更好奇了，他到底是什么人？到底想做什么？ 与其说他是花时间让赵晙洙信任他，不如说是控制赵晙洙。 一个无能的人在遇到棘手的事情时，会毫无办法。 这时候如果出现一个可以帮助他立即解决麻烦的人，他就会信赖这个人。 但表面上控制者还会对被控制者毕恭毕敬。 眼下的赵晙洙以为掌握主动权的是他，但实际上他已经被柳明赫牵着鼻子走。 我问：“你到底想做什么？” 他反问：“那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做什么取决于你会做什么。” “赵晙洙必须死，他不死，将来会有更多人会死。” 第38章 未婚妻 “如果你只让他一个人死，那我会肯定会为你摇旗呐喊。” “我不会牵扯到其他人。” 我看着柳明赫，柳明赫慢慢扭头看着我。 我说：“我可不是好人，我来这里是被迫的，你杀谁其实和我没有关系。” 他问：“那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问：“你是好人吗？” “如果我是坏人呢？” “那你现在就算想改也来不及了，你死定了。” 说完，我放下咖啡杯回到自己的工位继续熟悉工作。 就在这时候，我听到了有钟声开始回荡。 我发现时间刚好到中午12点。 其他同事虽然放下手头工作，但没有离开座位，好像在等什么。 12点10分，有人推测餐车进来，开始放饭。 每人至少要吃完一盒，最多吃两盒，但原则是决不能浪费。 我打开那个大餐盒，发现里面的食物很丰盛，鸡鸭鱼蔬菜水果什么都有。 餐盒盖子上甚至写了这些食物的卡路里数，还提醒每天应该喝多少水。 就在我们开始吃饭的时候，又听到有歌声传来。 歌的旋律虽然是门德尔松的《乘着歌声的翅膀》，但歌词是英文。 我说过，我英文很差，勉强能听懂那不是原歌词。 这首歌的大概意思是要相信自己，战胜自己，只有自己才能够引领自己。 我立即想到了阎老幺的那些视频里说的话，意思大同小异。 这首歌之后放的所有歌，都属于西方宗教里的那种圣歌，就是教会音乐，也叫赞美歌。 有些应该是原版，但有些歌词改过。 有英文，有中文，有韩文。 这些歌从12点30分钟开始，一直播放到下午1点30分。 整整一个小时，一首接一首，循环播放。 除了我和柳明赫之外，其他人吃完饭都趴在桌上午休。 这一切都让我毛骨悚然，我确定这家公司有问题。 如果我的推测没错，次时代这家公司本身就是个邪教。 要知道，H国因为历史等各种原因，遍地都是打着新兴宗教的邪教。 可矛盾点又出现了，柳明赫挑明了他要干掉赵晙洙。 从这一点来看，柳明赫似乎是想除掉次时代这颗毒瘤。 可是，柳明赫之前控制阎老幺还有即将发生过的集体自杀事件又怎么解释？ 柳明赫到底是想铲除次时代，还是这个邪恶教派的帮凶？ 这成为此次任务我面对的唯一难题。 我想到了池书瑶，眼下能帮我确定这一点的人只有她。 我刚准备发消息给池书瑶，综合部的经理伍月就走了进来。 伍月说赵总想见我，不是赵晙洙，而是赵宰重。 就在还疑惑为什么赵宰重要见我的时候，伍月又补充了一句。 “池小姐也在。” 为什么伍月要特地说池书瑶也在？ 赵宰重见我与池书瑶有什么关系？ 我跟着伍月上了28楼，期间我一直在观察伍月。 伍月面无表情，但明显看得出她很憎恨我，因为入职的时候我让她颜面尽失。 不过，在到达28楼走出电梯的那一刻，我看到了伍月脸上转瞬即逝的诡笑。 我当即明白，赵宰重见我应该肯定是个局。 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是我完全没有预料到的。 我走进那间宽敞巨大无比的办公室后，伍月退了出去，还将门关上。 办公室里，除了池书瑶、赵宰重、赵晙洙之外，还有那个朴代表。 我记不住那个朴代表的名字，我很想给他起个化名叫朴不成。 但我不能那么起名字，毕竟我的经历可不是喜剧。 办公室里没人坐着，所有人都站着。 赵宰重、赵晙洙站在办公桌前，朴代表站在他们俩右后侧。 池书瑶则是站在单人沙发前看着我。 赵宰重开始说话，但我一个字听不懂。 在我听来他说的就是：前轱辘不转后轱辘转思密达。 朴代表随后翻译：“唐先生，请问你和池书瑶小姐是什么关系？” 我不假思索回答：“她是我未婚妻。” 我这个问题百分之百是池书瑶希望听到的。 因为在走进办公室那一刻，她看向我的眼神已经提前给了我答案。 你们肯定会疑惑，我凭什么这么肯定？ 很简单，就是站位和座位。 池书瑶并没有和他们站在一起，而且原本身后是单人沙发。 这就说明他们的关系不亲密，坐单人沙发也是保持距离的表现。 朴代表上来就问我和池书瑶的关系，这就进一步肯定了我的推测。 赵晙洙脸色变得很难看，赵宰重依旧是面无表情。 朴代表抬眼看了看赵宰重，又将眼神放低等待着。 赵宰重又说了一大堆话。 根据朴代表的翻译，大概意思就是他儿子很喜欢池书瑶，虽然我说自己是池书瑶的未婚夫，但看起来我和池书瑶的关系并不怎么亲密。 我的回答是：“这是公司，不是家里，不过你如果想看我们亲密，那就恭敬不如从命。” 说完，我走向池书瑶一把抱住她，直接吻了上去。 我承认，我不怎么会接吻，我以前接吻都不伸舌头的。 可现在面对池书瑶，我是全身心投入，我能感觉到她也一样。 我不知道当时后面那三个人什么状态，但吻完池书瑶后我看到赵晙洙眼睛里透着杀意。 “请问还有什么事吗？”我牵着池书瑶的手问。 他们三人毫无反应。 我知道赵晙洙很想冲上来弄死我，但只要他爸爸没点头，他什么也不敢做。 赵宰重微微摇头，依旧是面无表情，看起来没有任何情绪。 我说：“那我就先回去工作，但我想请半个小时的假，我得先送我未婚妻下楼。” 赵宰重再次点头，微微鞠躬，还用蹩脚的中文说了祝福的话。 我和池书瑶也微微鞠躬还礼后牵手离开。 等我们出去将门关上后，很默契地没有马上离开。 我微笑着看着门外等待的伍月。 伍月则看着我和池书瑶牵在一起的手。 直到我听见办公室里传来赵晙洙的骂声才离开。 至于他骂什么我不知道，但我听到赵晙洙骂声里持续不断的“西八啊西八”。 这虽然不是我第一次亲耳听到H国人说这个词。 但这却是我第一次听到这个词感觉很开心。 第39章 坦白 我和池书瑶手牵手走进电梯。 等电梯门关上后，池书瑶收起笑容。 她问：“开心吧？” 我当然开心，因为我实现了愿望。 我从一个她认识的人直接变成了她的未婚夫。 但我只是笑，没有说话。 她又问：“你打算什么时候松手？” 我说：“这种台词我在很多影视剧里都听过，但我从来没写过。” 池书瑶终于看向我，但她没有甩开我的手。 她说：“你废话真多。” “某种意义上来说，相爱的两人在一起说的都是废话，但这些废话都是真诚的。” 池书瑶忍不住笑了。 好吧，我承认以上都是我编的，实际上情况没这么浪漫。 主要原因是，其实我在面对她的时候，语言表达能力几乎退化了。 我们的确是一直手牵着手，她也的确问我是不是很开心？ 我点头承认，但没有说话，因为我激动得浑身都在发抖。 池书瑶告诉我，之所以会发生之前那一幕是因为赵晙洙的迫不及待。 赵宰重这次来并不是视察分公司，而是来见未来的儿媳妇。 赵晙洙在没有征求池书瑶的同意下，就将池书瑶是他未婚妻的事情告诉给了赵宰重。 虽然池书瑶猜到赵晙洙会将自己介绍给赵宰重，但没有想到会以这种方式。 因此，池书瑶想到了我，就说她其实和赵晙洙是朋友，而且她有未婚夫了。 她的未婚夫就是我。 我听她讲到这的时候，高兴得差点没跳起来。 那句话是怎么说来着？ 当我在想你的时候，你是不是也刚好在想我。 我正在想求助她，谁知道她也在想求助我。 这是浪漫，这次我的理解肯定没错。 可是，这份浪漫很快被池书瑶的疑惑覆盖。 因为她问我到底次时代公司做什么。 这个问题直接让我愣住了。 看起来池书瑶并不清楚我的任务，但她又知道我是谁，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先生不是警方的人？ 我有点混乱了，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池书瑶只是看着我，等待我的回答。 我只能说：“次时代公司有问题，柳明赫也有问题。” 池书瑶说：“我知道，但是，我没有收到你会执行这次任务的通知。” 什么意思？我更加糊涂了。 在池书瑶的话里，我听出的意思是，池书瑶知道我在为小先生执行任务，但是小先生没告诉她。 当然，也可以理解为有人告诉池书瑶，我是为警方工作，但她没有收到上级的通知。 我决定还是告诉她实情，我可以瞒着任何人，但我不会瞒着她。 因为时间关系，我只能简单向她说明8天后要发生的事情。 池书瑶听完目瞪口呆，她看我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疯子。 我现在可以确定了，她不知道小先生的存在，她也不知道意识穿越。 池书瑶说：“今晚下班后来我家，我会把地址给你。” 说完，池书瑶开车走了，我立即返回21楼。 我坐在自己的工位上，满脑子都是浆糊。 我彻底糊涂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先生是什么人？她既然与警方不是警方的人，又怎么能拿到警方的资料？ 警方让池书瑶执行的到底是什么任务？警方的这次行动到底是为了什么？ 正在我思考的时候，柳明赫来到我工位前，告诉他要去28楼见赵晙洙。 他的原话是：“赵总现在迫切需要我。” 然后，他压低声音：“他想让我出一个主意，可以彻底弄死你，这次是来真的。” 我问：“你会来真的吗？” “不是我，是他，我只负责出主意，至于做不做，是不是来真的，他说了算。” 我默默点头。 “希望你能像上午一样完美解决，否则，你不配当我对手。” “真荣幸。” 我真的很荣幸，能被这个天才视为对手。 我不怕面对狼一样的敌人，但我最怕的是猪队友。 下班后，我按照地址来到池书瑶家。 其实在我看到地址的时候我就很吃惊，原来她离我那么近。 池书瑶就住在一街之隔的别墅区，都是一个开发商的楼盘。 只不过，别墅区的房子可比我这里贵好几倍。 我将车开到她家门口的时候，车库门就自动打开了，她知道我已经到了。 我忽然想起来，我第一次空着手不好，可现在来不及了。 我原本还是想从正门进去，毕竟第一次来。 可当我下车的时候，车库门已经关了。 我走进房子里，拐过几个弯，再上小台阶后终于看到了池书瑶。 她穿了休闲装，正在那里收拾餐桌，摆盘子筷子刀叉什么的。 我本来想说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结果一开口却变成了：“请问洗手间在哪儿？” 我走进洗手间关上门，先洗手，然后坐在马桶上深呼吸。 只要看到池书瑶，我就无法维持长时间的正常思考。 等我走出洗手间回到餐桌前的时候，上面已经摆满了食物。 面包、蛋糕、炒菜、罗宋汤等等，总之是中西结合。 她又给了我一个独占她的理由。 我坐下后问的第一句话就是：“我很好奇，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 池书瑶说了句土味情话：“我不会离开你。” 我忍不住笑了。 池书瑶说：“我就知道你在等我说这句话。” 吃饭期间，我们没聊正事，而是在互相了解。 这是我这辈子至今为止，吃得最轻松自在的一顿饭。 饭后，收拾好餐桌，我们坐到客厅沙发上，我将自己的事情全部告诉了她。 她听到我专门狩猎精神变态连环杀手时，明显表现出了警惕。 警惕中还带着那么一丝的厌恶和不安。 这很正常，如果她没有这些表现才奇怪。 但我没有再继续说下去，而是问她，是不是警方早就盯上了我？ 池书瑶沉默了一会儿，才告诉我，有些事情她也不知道，但她的确是在执行任务。 其实在我自己坦白之前，她只知道我是个作家编剧，仅此而已。 她也很好奇，上级为什么会安排她采访我做节目。 她更不清楚，为什么上级要让她用隐晦的方式告诉我连环凶案的事情。 我问：“你认识小先生吗？” 池书瑶摇头。 我又详细描述了小先生的身高外貌，但池书瑶表示她完全不知道这个人。 这又是怎么回事？难道说是池书瑶的上级与小先生认识？ 亦或者说，小先生就是池书瑶素未蒙面的某个神秘上级？ 我又说出自己的推测，我认为解散的专案组只是幌子，暗地里还有个真正的专案组。 池书瑶承认我的推测是正确的。 只不过真正专案组，也就是暗组到底有多少人，都是什么人，她也不知道。 池书瑶说：“你不要有那么强的好奇心，不要打听。” 我立即保证不会打听调查。 这是真话，因为我只会对她产生好奇。 紧接着，我又详细给她说了意识穿越的事情。 第40章 新的任务 池书瑶无比震惊，但她最终还是相信了。 原因很简单，因为我说出了2019年在李春雅体内与她初次见面说过的每一句话。 她调查过李春雅的社会关系，知道我和李春雅不认识。 因此，不可能是李春雅告诉我的。 池书瑶说：“难怪1993年王显贵和王莉案的资料里写过现场有孩子留下的足迹，这太不可思议了。” 其实池书瑶所在的暗组早就整理相关的案件。 在这些案件中，他们都发现有儿童和少年留下的痕迹。 1995年柳东遇害现场的足迹，其实当时的刑警队已经知道是唐嘉，也就是过去的我留下的。 可是，唐嘉随后也成为了受害者，刑警队完全没想到当时的唐嘉与王勇是同伙。 刑警队只认识，那足迹可能是之前唐嘉去桥洞玩留下的。 不过，暗组却根据这个线索盯上了我，一直在观察我监视我。 这些都是池书瑶从次时代公司回家的路上从上级那里得知的。 所以，我猜得没错，警方其实早就盯上我了。 警方没有抓我，就是想要利用我。 毕竟，用怪物来追捕怪物，是最好的办法。 当我向池书瑶坦白完这一切，虽然还有很多谜团没解开，但我轻松了很多。 其实我做好了她讨厌我，甚至是会逮捕我的准备。 对了，我隐瞒了关于妖灵、亡灵这些东西的事情。 虽然我亲眼目睹过，但我还是存疑。 既然我自己都存疑，就还是先不要告诉池书瑶。 池书瑶对未来即将发生的混同江16人集体自杀事件半信半疑。 我趁机问她关于柳明赫的事情。 池书瑶说：“我只能告诉你，柳明赫不是警方的人。” “但你们肯定也在注意他。” “柳明赫与阎老幺认识，但是，我们发现柳明赫与阎老幺8人的死有关的证据。” “也许是通过网络形式下达指令？” “并没有那么简单，柳明赫有同谋，这一点是肯定的。” 马家沟河道的其中一个监控，在七号死前两天拍到有人在闸门背面画上了图案。 但诡异的是，只有一个监控拍到了，其他监控都被远程关闭了。 拍到的那个监控是个住户自己在窗台安装的。 那个监控像素很低，所以，拍得很模糊。 只能证明有人的确去闸门画了图案，别说拍清楚面容，就连穿着打扮都看不清楚。 七号死亡当天，桥头监控虽然拍到了七号自杀全过程，却没有拍到捡走头颅的人。 原因是，在那之后周围的监控全都被远程关闭了。 这就是暗组认为如果是柳明赫，那他肯定有帮凶的原因。 我问：“你们查过柳明赫的不在场证明吗？” “查过。画闸门图案那天晚上，他在参加次时代公司举办的酒会，无数人可以作证。” “未必。” “酒会的监控拍得很清楚。” “那七号死亡的那天呢？” “他在本市最好的酒店参加一个饭局。” “饭局都是什么人？” “总之都是冰城有头有脸的人物，现在你知道原因了吧。” 我现在认同柳明赫还有帮凶，但我认为这个帮凶就是阎老幺。 毕竟那时候警方还没有发现阎老幺的藏身处。 池书瑶也这么认为，因为阎老幺藏身地就在柳明赫所住的同一个小区。 我听到这，不得不佩服柳明赫真的是聪明至极。 他把需要控制的人就留在自己眼皮子底下。 哪怕是警方事后发现他与阎老幺有接触，可是，没有任何证据表明参与此案。 暗组的推测是，是阎老幺去画的图案以及拿走的头颅。 在阎老幺办这些事的同时，柳明赫通过网络远程关闭了事发区域的摄像头。 案子至此再讨论下去也毫无意义，于是，我开始聊关于冢骨的事情。 池书瑶听完后表示这些她也知道。 同时，她也告诉我，警方只拿到了左小腿骨和头骨。 看起来，小先生真的不是警方的人，否则，我交给她的那根右小腿骨就应该就警方那里。 接下来我很想问异道的事情。 不过，我没有问，因为眼下的事情够麻烦了，而且我更怕把池书瑶卷进危险中。 聊到凌晨1点我才回家，虽然我很想留下来过夜…… 我刚回到家就接到小先生的电话。 接起电话小先生就告诉我有新任务，今晚就需要转移我的意识。 可是，她只告诉我意识转移的时间，至于任务具体内容，等我回去就知道了。 这次我的意识将会被转移回2020年11月24日。 具体会转移到谁的身上，小先生也没有说。 我猜应该与1995年那次任务相同，需要我自己去判断。 同时，她还重复着那句话：该发生的肯定会发生。 挂断电话后，我立即发消息给池书瑶，想告诉她这件事。 可是，我消息发不出去，手机没有信号，家里也网络也断了。 很明显，这是小先生做的，她不允许我在任务没完成前泄露消息。 我很焦虑烦躁，但无可奈何。 我只能去洗澡刷牙，清理完毕后吃药躺床上等药效。 这感觉就像是吃安眠药自杀。 我害怕任务失败死去，我害怕自己回不到2024年。 因为我和池书瑶刚开始，我必须活着。 我变得比以前还要多疑，我在想小先生这么突然让我意识转移，是不是想要干掉我？ 原因是我向池书瑶坦白了一切，她要杀我灭口。 总之，我满脑子都是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直到药效带着我进入深沉睡眠。 等我再醒来，我闻到一股茉莉花的清香，那是洗衣液留在被单上的气味。 我感谢天，感谢地，感谢小先生这次没有把我转移到一个邋遢的人体内。 我起身看着这间整洁简装却又很精致的卧室，心情无比舒畅。 我又看了下自己的身体，身材真的很不错，看起来就像是古罗马雕塑。 我立即走向洗手间去照镜子，想看看我现在的模样。 不过当我看清楚镜子里的那个人的样貌，我直接就骂了出来。 你们应该猜到了，小先生那个死女人把我的意识转移到了柳明赫的体内。 转移到一个拥有健硕身材的天才体内。 第41章 我成了柳明赫 我不得不承认，柳明赫的身材真的是非常好。 2020年的时候，柳明赫身材就这么好，而我那时候正在减肥。 差不多到疫情结束的时候，我才勉强找回曾经的身材。 那时候我要减肥锻炼的主要原因，也是因为患病的关系。 虽然我打定主意要去死，但不想死的时候还那么油腻。 我每天锻炼，控制饮食，可最终也没有完全恢复到23岁的身材。 可是，柳明赫这身材，让我真的很嫉妒。 我只能安慰自己，2020年的时候我已经38岁了，而柳明赫才22岁。 他年轻，新陈代谢好，所以身材比我好我是自然的。 我在这里多说几句，给那些需要减肥的朋友。 首先我得告诉你们，减肥是这个世界上最简单的事情之一。 有人肯定会反驳我。 我换一个说法，单纯通过努力就能办到的事情就是最简单的。 减肥不需要你动脑子，只需要纯粹的努力，所以很简单。 绝食不吃东西肯定能减肥，可产生的副作用也很大，还会急速反弹。 最可怕的是，会让你的皮肤变得松弛，会很难看。 不多废话了，直接告诉你们该怎么做。 第一个星期，每天锻炼10分钟，正常吃饭。 第二个星期，锻炼时间增加到20分钟，正常吃饭， 第三个星期，锻炼时间增加到30分钟，正常吃饭。 第四个星期，锻炼时间增加到40分钟，正常吃饭。 以上说的锻炼指的是有氧运动，就是跑步、跳绳这些。 我的建议是用椭圆机，这东西一千来块就能买个不错。 我保证你这一千块比花在健身房划算。 用椭圆机来跑，会让你舒服很多，你自己还可以控制速度。 最重要的是，你可以在上面放手机或者平板，边跑边看。 第二个月，你就得控制饮食，每天锻炼45分钟。 看清楚，是控制饮食，而不是不吃。 控制饮食首先保证碳水摄入，最好是粗粮，土豆或者玉米。 人不吃碳水会死的，我没开玩笑。 吃的菜里少糖少油，不要喝酒，不要每天抱着高糖饮料喝个没完。 还有维生素的补充，特别是维生素C，你可以直接买那种很便宜的医用维生素C。 这东西就几块钱一瓶，每天早晚各两粒。 其他的维生素，看你个人的经济而定。 第三个月，如果可以锻炼增加到60分钟。饮食照旧。 千万不能不吃，千万不要乱吃减肥药或者补剂。 综上所述，你需要的只是耐力和意志力，不需要你动脑，也不需要你花钱。 如果你不想买椭圆机，那就跳操，总之就是维持某个时间段不间断的活动。 基本上头三个月你能坚持下来，你就已经改头换面了。 接下来，你就习惯了，你会开始自己学着怎么去制定锻炼计划。 我还得提醒你们，要分清楚锻炼减肥、健身减脂和健美。 减肥锻炼就是我以上说的这些。 健身减脂属于进阶，需要更多的时间和金钱。 健美非职业不要尝试，没有意义。 另外再说一句，不要每天去站在体重秤上去看数值。 如果你看到数值变低，那很正常，因为身体水分减少了。 如果你看到数字没变，你就会焦虑，认为锻炼了也没用，就会放弃。 总之，减肥不是短时间就可以办到的。 当你真的做到了，不管是从心理还是生理上，你都会发现一个新的自己。 言归正传，说回意识被塞到2020年柳明赫体内的我。 我看着镜子中的柳明赫，思考小先生这样做的目的。 目的无非只有两个。 其一，让我阻止柳明赫制造从2021年到2024年的连环凶案。 其二、让我以柳明赫的身份去控制阎老幺，再利用他杀死那7个人。 简而言之，就是改变和不改变。 不改变就意味着其实控制阎老幺杀人的是我，而不是柳明赫。 根据过去两次执行任务的经历，还有小先生所说的该发生的必然会发生。 我判断，小先生就是让我必须去杀掉阎老幺和那7个人。 可小先生很清楚，我不会对正常人下手。 所以，阎老幺与那7人的死肯定还有其他内情。 我知道该怎么做，但我不知道这次任务的时限。 除非我真的有控制他们思想的超能力，否则10天我做不到。 退一步说，哪怕我会催眠术，也做不到。 我不得不说明下，催眠和心理学不是一回事，这是两个不同的行业。 虽然费罗伊德的着作里提到了催眠，但他是从马丁沙可那里学到了催眠治疗癔症。 马丁沙丁是F国神经学家，也被称为神经病学之父。 神经病和精神病是两码事。 催眠术只是利用了心理学的暗示技巧，只能让人做一些简单的事情。 例如说身体僵硬或者是缓慢入睡。 催眠术是绝对不可能让一个人去做危险的事情。 那都是小说和影视作品的艺术创造。 因为人的潜意识会避免人去做那些事情，你会瞬间清醒。 长时间的催眠引导，那就不是催眠术，而叫心理控制。 催眠师是无法马上让一个正常人去自杀或者杀人的。 所以，这次我该不会要在柳明赫体内待到2024年？ 到时候我就会成为一个双重疯子。 就算让我回到原本自己的身体里，我也会产生记忆和思维混乱。 到时候，我就会搞不清楚我到底是唐小豪还是柳明赫。 我唯一知道的是，我就是7人连环凶案的真凶。 我开始搜索柳明赫的家，我需要先了解他。 如果他真的是极端邪恶的精神变态，那么肯定家里有痕迹。 他的家真大，使用面积就有两百多平。 冰城的房子建筑面积和使用面积差距很大，还不算公摊面积。 差不多一百平米的建筑面积，使用面积只有六十平米。 原因在于，墙壁很厚，墙壁不厚就无法抵御冬季寒冷。 因为柳明赫的东西都是分门别类的放置，我很轻松找到相关的东西。 我找到了他房产证、身份证、驾驶证等等。 房产证是他父亲柳祥谦的名字。 这房子是柳祥谦买的，真有钱，不愧以前是银行的。 第42章 另外一个我 柳明赫还有很多书，比我的还多，他的客厅和书房都有书架。 上面的书绝大部分都是物理学、心理学和民俗学相关。 让我意外的是，我还找到了我以前的所有出版小说。 他竟然有我出版的第一本小说《飞流直下的青春》。 他还有《午夜开棺人》实体出版的头三本。 出版的时候被改名为《川西秘闻》，只出版了头三本。 还有整套8本《奇货》，还有只出版了一本的《萨满往事》。 他竟然有我很早出版的《天书开卷》的Y国和T国版。 那是我唯一在国外出版过的小说，不过我觉得写的真的很烂。 我的这些书被单独摆在一个书架上，旁边还有一张地图和手绘的思维导向图。 地图上标志的点都是我曾经去过的地方。 思维导向图上面有我的照片，很多都是来自网上。 除此之外，还有我认识的一些人的照片，比如说石辛。 这些东西看得我毛骨悚然，很明显柳明赫这么多年来一直在调查研究我。 可以说，他甚至比我还了解我自己。 这种人太可怕了。 柳明赫除了调查研究我之外，他还在调查阎老幺。 在另外一面墙壁上挂着的就是阎老幺的资料。 这些资料非常详细，我立即拍下来，然后通过柳明赫的邮箱发送到我的安全邮箱里。 那个邮箱我一般不会打开。 所以，现在传过去，2020年的我应该不会看到。 从这些调查资料里，我得到几个重要的信息。 第一，阎老幺一直在找半妖，原因是尸冢阵需要半妖。 具体原因柳明赫也没查清楚，只是画了一个问号。 第二，阎老幺手里的那柄剑叫法剑，勘怪师人手一把，可以直接伤到妖灵。 不过法剑无法直接伤害普通人类，等同于法器。 第三，阎老幺手里的头骨是从他师父那里得到的。 根据柳明赫的猜测，阎老幺的师父应该是被阎老幺谋杀的。 第四，阎老幺在1998年失踪的原因，是因为他想暗中盯着我。 这让我很意外，我原本以为阎老幺是发现柳明赫是半妖才故意失踪。 第五，柳明赫之所以来冰城，不是为了躲避，而是他是跟着阎老幺来的。 而阎老幺又是跟着我才来到冰城的，这就让我更意外了。 为什么阎老幺几十年来要暗中盯着我？ 为什么柳明赫反而要跟着阎老幺？ 我在看完所有资料后，我发现了一件事。 柳明赫似乎根本不知道自己半妖的身份。 柳明赫甚至不知道自己父亲柳祥谦是一只狗妖。 柳明赫知道异道的部分事情，知道亡灵，但不知道妖灵。 这就让我觉得更疑惑了。 柳明赫身为半妖，竟然不知道？ 柳祥谦出于什么原因才没有告诉他？ 半妖是没有兽人形态吗？ 应该没有，否则，柳明赫应该早就发现了自己的身份。 现在看来，我首先是要想办法去接触阎老幺。 2020年的时候，阎老幺住在道外区，而他所租住房子的房东竟然是綦俊义。 可能你们都忘记綦俊义是谁了。 綦俊义就是那个经营古玩生意的，我当年为了写《奇货》曾经跟着他混了一段时间。 原来阎老幺一直就藏在我眼皮底下。 如果不是进入2020年的柳明赫体内，我恐怕永远都无法知道这些事。 就在我准备出发去找阎老幺的时候，手机发出震动。 我看着手机上的日程提醒写着打工两个字。 柳明赫这么好的生活条件还需要打工？ 肯定没这么简单，我点开日程明细，这才发现打工指的是去次时代公司培训。 原来早在2020年柳明赫就已经开始接触次时代公司。 我决定改变计划，先去次时代公司，这样就可以一举两得。 我既可知道柳明赫与赵晙洙是怎么认识的，或许还能搞清楚次时代公司的秘密。 另外，那时候的池书瑶应该也在想办法接触赵晙洙，说不定我能遇到她。 当我来到地下停车场找到车的时候，直接愣住。 因为柳明赫2020年开的车，与我其中一辆车同款同型号。 那是2015限量版运动款。 虽然说这些都只是车商的噱头，实际上就是原本车型稍微改了下外观。 即便如此，这款车是真的很少见。 一般人不会买这种改成运动外观的舒适性轿车。 可我偏偏就喜欢，就因为独特。 万万没想到柳明赫竟然有一辆相同的车。 我仔细观察了车，发现车保养得很好，都是原车漆，没有碰撞修复过的痕迹。 我打开后备箱检查，发现一个储物箱。 那个储物箱无论是尺寸还是图案都与我车里那个一模一样。 如果不是因为车牌不同，我真以为这辆车就是我那辆。 这应该不是巧合，我不相信会有这种巧合。 可对我来说最麻烦的就是离开小区，你们都应该知道为什么。 因为那该死的病毒，所以大部分地区都处于封控中。 不过，还好我发现柳明赫有出入证，他每天都可以出去3个小时。 我开车去了次时代公司，2020年这栋楼刚建好，基本没人。 因此，这里封控没那么严，我便坐电梯直接上了21楼。 刚出电梯，我就闻到一股刚装修完毕的气味。 我下意识抬手挡住鼻子朝里走，走过拐角就看到了赵晙洙。 36岁的赵晙洙看起来与4年后的他几乎没区别。 赵晙洙直接上来抱住了我，就好像是找到了失散多年的亲爹。 我很讨厌别人触碰我的身体，哪怕对方真的是我亲儿子。 可我没办法，只能忍着。 随后，我通过赵晙洙说的那些话明白了为什么他非常信赖柳明赫。 首先是因为柳明赫想办法帮他搞定了楼层问题。 我之前说过，次时代公司四层楼之间分别隔着7层楼。 这栋楼的拥有者按理说是不可能让他们这么租的，可柳明赫出面办到了。 可是赵晙洙并不知道柳明赫是怎么办到的。 我自然也不知道，因为我没有柳明赫的记忆。 赵晙洙也没有说明公司部门所在楼层为什么会这么安排。 更重要的是，柳明赫还帮赵晙洙搞定了真理研修的场地。 真理研修又是什么意思？赵晙洙并没有解释。 我只是从他话里得知，真理研修场地就是负3楼。 我记得在2024年的时候，次时代公司所在的楼只有地下两层停车场。 怎么会冒出个负3楼？ 第43章 真理研修室 我想起了负2楼停车场的那扇门后的狭窄通道。 就是原本想修理我，却被我修理的那三个白痴带我去的地方。 从那个通道可以前往负3楼吗？ 就在我撕开的时候，赵晙洙提出带我去一个好地方。 我跟着他来到负2楼。 经过赵晙洙的说明，我才知道原本负2楼通往负3楼的车道已经被堵上了。 赵晙洙也买通了相关负责的人，甚至篡改了已经存档的建筑图纸。 只有很少的人知道这里还有负3楼。 可这些知道负3楼存在的人，绝不会知道那里是次时代公司的真理研修室。 赵晙洙要带我去的地方就是真理研修室。 我其实大概猜到那是什么地方了，只不过我完全没想到会看到如此…… 抱歉，我实在不知道用什么形容词。 我翻遍了脑海里所有的词汇，都没有找到一个准确的形容词。 赵晙洙带我来到那扇小门前。 那扇门隐藏在角落中，颜色和墙体一样，加上那里没有灯光，很难注意到。 加上普通的门锁也不会让人怀疑。 打开门后，我又看到那个熟悉的狭窄通道。 通道里全都是各种管道，赵晙洙在前方领路，低声唱着一首歌。 那首歌是H国某女团的流行歌，赵晙洙很喜欢女团里的某个女孩儿。 他告诉我，他父亲说了，只要他能把分公司办好，那个女孩儿就是他的。 果然真的如网络和影视剧里说的那样，财阀无所不能。 走廊尽头是一堵墙，但左右各有四扇门。 赵晙洙开始夸奖我，应该是柳明赫。 因为这也是柳明赫设计的。 只有一扇门可以通往真理研修室，但还有个前提。 前提就是需要先按照顺序打开其他三扇门。 否则正确的门不仅不会开启，还会引发警报。 赵晙洙再次抱住我，夸奖我是个天才。 我只是保持微笑，默默记下他开门的顺序。 正确的门打开后，赵晙洙带着我进了那个像杂物间的地方。 入口是一个铁皮柜，打开柜子才能看到下行的阶梯。 我第一次在现代建筑中看到这种暗道，真是长见识了。 走下阶梯，赵晙洙打开门后，我看到的奢华。 整个地下负3楼都被改造成了一个巨大的会场。 会场从平面看是长方形的，但两侧摆着假山和绿植。 那些假山和绿植将空间压缩成正方形，而在正方形中间有一个高1米5的圆台。 圆台直径大概有10米，圆台周围全部都放着坐垫。 更让我惊讶的是，我在地上发现了尸冢阵的符号。 正方形和圆形还有那些符号，刚好就组成了尸冢阵。 原来次时代公司与尸冢阵也有关系，难怪小先生和警方都要调查。 我可以肯定，次时代公司其实是个来自于H国的邪教组织。 就在我思考的时候，从两侧的假山后陆续走出来几十个人。 我仔细数了下，一共28个人。 28也是7的倍数。 赵晙洙带着我后退，退到门口的位置。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带着得意的笑容看着。 我的目光从那28个人的脸上一一扫过，然后我发现了4张熟悉的面孔。 那4个人正是阎老幺案中的4个死者，两男两女。 就在此时，研修室的灯全部熄灭。 随后，那张圆台发出耀眼的光。 我下意识闭了下眼，然后半眯着眼注视着。 我看到有个人从上方缓缓飘落下来。 那竟然是阎老幺！ 我直接怔住，下意识看了一眼赵晙洙。 赵晙洙带着狡诈得意的笑容。 阎老幺保持着打坐的姿势，就像神明下凡一样缓缓落在圆台上。 那28个人没有跪拜，而是起身鞠躬，然后一起鼓掌。 掌声非常整齐，声音也不大，鼓掌的28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阎老幺开口说话，但内容我不能写出来。 原因是他的话带着很重的蛊惑性，也有误导性。 简而言之，他就是将神学、哲学和科学杂合在一起开始演讲。 演讲期间，他也会提问。 也就是在提问期间，我发现那4个人竟然是4个组长。 28个人分成4个组，每组7人。 可那次案件中有7名死者，既然其中4个来自这个真理研修班，那剩下3个人呢？ 这场所谓的真理研讨会，大致分为三个阶段。 第一阶段，就是阎老幺的传道，等于是个人演讲。 他的演讲明显是有人精心设计过的，因为阎老幺不具备这种学识。 这些演讲中简短讲了人类的文明史，讲了神学时代，讲了文艺复兴。 阎老幺还借用了很多哲学家和心理学家的名言。 当然，也少不了结合我们华夏本国的民俗文化。 这期间，我从赵晙洙向我投来的赞许眼神判断出，阎老幺的发言是柳明赫写的。 第二阶段，就是所谓的解惑，就是回答问题。 首先提问的自然是那4个组长。 问题和答案明显是事先编排好的，目的就是为了骗剩下的那24个人。 剩下的24个人随后轮番提问。 阎老幺从不正面回答，有时候只是比个手势，让你自己去理解。 我这么说很模糊，我就举个大家都知道的故事来当例子。 古时候三个人去参加科举殿试，临考前三人找同一个神棍算命。 三人的问题很简单，就是他们三人都有谁会中殿试三鼎甲？ 神棍没直接回答，只是竖起一根手指头。 后来，果然有一个高中状元，那人很高兴，给了神棍一大笔钱。 神棍老婆很纳闷，因为她知道神棍就是个骗子，便问他怎么知道有一个会中？ 神棍其实根本就不知道谁会中，但他竖起一根手指头，就代表三种不同的意思。 这三种意思分别是—— 你们当中有一个会中。 你们当中只有一个不会中。 你们一个都不会中。 只需要一根手指，无论结果是什么，神棍都可以自圆其说。 阎老幺的回答其实和这个类似，模棱两可故意不说清楚。 再举个例子，你有个问题去请教你的上司或者老师。 你想知道这个问题具体该怎么解决？ 可是，他们却让你脚踏实地，独自面对困难，才能真正地成长。 第44章 被榨干的信徒 你虽然没得到解决具体办法，但你又会觉得他们说得有道理。 第三个阶段，就是分组领悟。 分组的目的，就是让组长观察组员的状态。 如果发现某人还没有被迷惑，就会让他亲自去请教老师，也就是阎老幺。 阎老幺没有任何玄幻的头衔，大家都叫他老师。 阎老幺就和对方聊生活，聊日常，安慰关心，并给予实质性的帮助。 其中有个人因为资金短缺，公司陷入困境，次时代就会想办法帮他贷款。 而且是无息贷款，绝对不收任何利息，也不接受捐赠。 还是我说的那句话，谎言的核心就是真诚。 任何一个正常人在面临困境的时候，有人真诚地拉他一把，他都会很感动。 但这一招对无法理解情感的精神变态没有任何作用。 这类精神变态只会从自身逻辑来思考，判断你这么做的用意。 等第一场真理研修会结束后，那24个人离开，只留下那4个组长。 我其实之前说无法找到准确的形容词，说的就是第二场真理研修会发生的事情。 我简单阐述下，就是这两对男女互相辱骂扇耳光，然后拥抱亲吻，再做那种事。 而且是当着阎老幺的面。 也是当着我和赵晙洙的面。 阎老幺在这期间不会加入，但是他会在旁边蛊惑。 说的话大概意思就是解放天性，活出自我这类的屁话。 不管这4个人是否真的已经被洗脑，但到了这一步，他们已经彻底完蛋了。 他们没有办法再抽身，只能按照次时代公司所说的去做。 他们的人生已经毁了，除非去死，否则会被永远控制。 不过就我对这4个人的观察，他们连选择自杀的权利都没有。 这就是邪教的其中一个特点，那就是去个体化。 就是让人不能再保持独立思考，而是将你与群体的思维捆绑在一起。 其他人做什么，你也得做什么。 不过，我再次陷入疑惑之中。 阎老幺和那7个人到底是柳明赫杀的，还是我控制柳明赫身体干的？ 我至今没有搞清楚意识穿越的原理和逻辑。 我唯一清楚的是，不管是我还是柳明赫，都必须杀死阎老幺和那4个人。 站在小先生和警方的角度，这些人会危害其他人和整个世界。 从我的个人角度出发，他们也必须死。 因为这些人和我共同生活在同一个世界，就是对我的侮辱。 换位思考下，柳明赫看样子不是个极端邪恶的家伙。 当然，我得找到剩下那3个人才能确定。 如果那3个人也该死，那么柳明赫就是极端善良的那种半妖。 极端善良的人为了行善，也会做出极端的事情。 我忽然想到，那我算什么？ 极端邪恶？不算吧。 极端善良？怎么可能，我可不想当好人。 等那龌龊恶心的真理研修会结束后，赵晙洙终于带我离开。 再不离开，我真的要吐了。 我得马上赶回去，毕竟现在疫情时期。 赵晙洙却很得意，因为那24个学生要不很有钱，要不就是有其他利用价值。 总之就是控制他们，榨干他们。 我问：“等榨干之后呢？” 赵晙洙咧嘴笑了。 他真的是个白痴，高度纯白痴。 竟然会蠢到去相信一个比自己聪明这么多的人。 赵晙洙让我不要着急回去，他再带我去一个地方。 看起来，他已经将柳明赫当作心腹了。 赵晙洙带我去了28楼他的办公室。 办公室里面还有个暗室，没有装修，四壁都还是水泥，遍地灰尘。 走进暗室，我看到一个坐在椅子上的女人，她头顶还悬着一个灯罩。 灯罩是暗室里唯一的光源，只能照亮女人和周围小片区域。 我看不出女人年龄，因为她妆容太浓。 她看起来并不害怕，眼神里只有呆滞。 在她周围的地上，摆着剪刀、锤子、沐浴露、耳机等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 这些东西分成两部分，一部分摆成正方向，一部分摆成圆形。 看起来就像是不完整的尸冢阵。 女人正对面还架着一部手机，看起来应该是在拍摄或者是直播。 赵晙洙示意我不要出声，安静地欣赏。 此时，从黑暗中走出来一个至少两三百斤的胖子。 胖子浑身上下都纹满了类似箓文的符号，看起来非常诡异。 胖子走到女人跟前，俯身与她舌吻。 女人吻得很认真，但最后胖子直接咬断她的舌头。 女人张大满是鲜血的嘴，却发不出半点声音来。 胖子则举着她的舌头，冲着手机模仿女人的惨叫。 然后，胖子开始对着手机讲话，说的是英语。 应该是在网络直播，面对的是国外那些有特殊嗜好的变态。 观看直播的人，可以让胖子用地上不同的东西折磨那个女人。 每一件东西的价格都不同，折磨的方式也由花钱的观众来决定。 等直播结束后，女人也被折磨得奄奄一息。 最后，胖子将女人扛起，绑在墙角的那张金属床上。 “有没有觉得很残忍？”赵晙洙凑近我耳边问。 “有点俗套，不过物尽其用这一点我很赞同。” “这种面对特定群体的直播，虽然每次赚得不多，可苍蝇腿也是肉。” 因为这些特定群体来自全球，全球各地区又分不同时区的关系，直播时间是个问题。 赵晙洙最终确定直播时间以格林威治时间为准。 这样做还可以避免被发现直播地点在我国。 我说：“现在网络上还有其他人在做相同的事情，也就意味着有竞争，而竞争就代表着无法赚太多的钱。” 赵晙洙看着我，忽然笑了：“你又有什么主意了？” 我没有马上揭晓答案，而是告诉他要想赚钱，就得别具一格。 其实大多数人都在追风口，什么赚钱就去做什么。 这样做虽然可以赚到钱，但不多。 赵晙洙问：“那你觉得应该怎么做？” “为什么要跟风，而不是创造风口呢？我们要做的就是走在市场前面，让其他人跟着我们。” “创造风口？” 我举个例子，当某些人还在研究传呼机的时候，聪明人已经在造手机了。 然后大家又纷纷制造手机，开始想办法把手机越做越小。 有些公司甚至决定将手机和电脑结合在一起，让手机带上键盘。 而这时候，有一家公司，决定做智能手机，然后彻底改变了手机市场的局面。 我说：“赵总，现在你需要做的，就是玩新花样。” 第45章 布局开始 赵晙洙立即问我什么新花样？ 我的建议是，让直播变得更有意思，比如说让直播看起来就像是电影或者网剧。 赵晙洙没有理解我的意思，满眼疑惑。 我解释说：“我们为客户准备各种不同题材的剧本，让这些没有利用价值的人来参演。” 只不过演的时候是现场直播，就像是话剧。 毕竟这些人已经言听计从了，让他们做什么就做什么。 不管是电影还是网剧，都不能一次性演完，要留下足够的悬念。 这里面自然要充满各种让他们爽快的元素。 赵晙洙点头：“这的确是个好主意。” 我说：“我会写一份策划书给你，还可以给你推荐可靠的编剧。” 我说的可靠的编剧，指的就是我自己。 我可以在2020年利用柳明赫的身份，帮助2024年的我自己。 那样有助于2024年的我深入次时代公司的内部。 我又说：“下一阶段，就可以让观众自己写剧本，或者根据他们的要求订制剧本。” 这种方式就可以收更多的钱。 还可以让观众投票决定，如果他们觉得太贵，就可以让他们众筹。 用网上流行的话来说，就是拼团。 要知道，有这些特殊癖好的人，都有强烈的控制欲。 只要这群变态观众开始玩，就会上瘾，甚至夜不能寐。 他们只要有空，就会想到来看这种可以自己控制的直播。 要想从观众心甘情愿地掏钱，最好的方式不是好讨好，也不是明面的控制。 而是真诚地去满足他们心底的欲望。 我说：“我们一定要有新意，不能玩人家剩下的。” 赵晙洙满脸崇拜，对我竖起大拇指。 不过，赵晙洙给我出了一道题。 如果我现在中了一千万的大奖，而我的至亲好友患病，急需一千万救命，我会怎么做？ 我的回答是：“我会有一千多万，加一具没有器官的尸体。” 我会把患病的至亲好友能卖的器官卖了，反正都要死了。 这样就可以多出一笔钱。 为什么要用我的钱给别人治病？ 再说了，我没有至亲好友。 赵晙洙咧嘴笑着，指着墙角。 因为此时此刻那个胖子正在摘取那个女人有用的器官。 赵晙洙说：“其实我们做的，和那些正规没区别。” 我沉默，只是看着。 他又说：“其实那些器官捐献者被摘走器官的时候也都活着。” 胖子已经结束了他的工作，摇晃着一身肥肉走过来。 赵晙洙向我介绍，但没有说胖子的名字，只说他是公司的保健医生。 保健医生？真够讽刺的。 等赵晙洙向死胖子介绍完我，死胖子就向我伸出手来。 我只是看着他伸出来那只手，没有反应。 赵晙洙立即说：“你手上都是血，去洗一下。” 胖子刚准备去洗手，我却一把握住他的手。 我说：“没关系，我的手也不干净，沾的血不比他少。” 这是实话。这几十年我干掉的人应该比这胖子多，只不过我干掉的都是变态。 赵晙洙、死胖子、阎老幺都已经成为了我的目标。 除掉这些杂碎一定很有趣。 狮子老虎这些猛兽捕食羚羊，而我对羚羊没有兴趣，我喜欢狩猎猛兽。 至于他们做的事情会应该遭受什么惩罚，我不知道，也没兴趣知道。 我能做的就是送他们去见负责审判的阎王。 我忽然想到，如果我死了，谁来审判我？ 阎王？ 他还不够资格。 如果我真的要死，我希望肉体会被挫骨扬灰。 至于我的灵魂必须要彻底粉碎。 我回到柳明赫的家，先做饭，收拾完餐具再洗澡。 我喜欢在做饭洗碗洗澡的时候思考，我还会自言自语。 我以前不会自言自语，而我是咬牙皱眉思考。 可长期咬牙腮帮子会痛，而且还会引起头痛，所以，我就改成自言自语。 我会用做其他的事情来提升我的专注度。 专注才能更好地思考。 当你专注一个人的眼睛，但不会发呆的时候，你肯定会发现有趣的东西。 我不骗你们，你们可以试试，真的很有意思。 我还没洗完澡，就听到门铃响起。 我没搭理，但我放在洗手台上的手机开始震动。 我只得拿过手机，发现竟然是阎老幺来电。 我接起来，听到阎老幺说他就在门口。 我很意外，没想到他会主动来找我。 我赶紧擦干身体换好衣服去迎接主动送上门来的猎物。 阎老幺虽然穿得很得体，但看起来还是那么让人厌恶。 等他进屋后，就迫不及待问我，什么时候才肯把我手里的那个冢骨给他。 我很惊讶，我完全没想到柳明赫手里竟然还有冢骨？ 这是真的吗？还是说柳明赫在骗阎老幺？ 我不知道柳明赫与阎老幺有什么交易，只得反问他准备好了吗？ 阎老幺说：“另外3个人我已经找到了。” “我得确认一下。” 阎老幺用手机将那3人的照片发给我。 那是两女一男。 加上那4个邪教组长，刚好4女3男。 这些人难道是正常人？ 如果柳明赫是个极端善良的人，他不会让阎老幺找正常人。 我问：“确定就是这3个人吗？” “什么意思？这3个人的资料还是你给我的。” “我给你的时候说什么了？” 我可以直接这么问，毕竟我现在的样子是柳明赫。 就算阎老幺觉得奇怪，他也不会怀疑柳明赫的身体被其他人控制。 阎老幺说：“你说他们都是精神变态，还说他们将来都会杀人。” 这句话里精神变态四个字不是重点，重点是将来这个词。 柳明赫怎么知道这3个人将来会杀人？ 我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柳明赫难道也是小先生的人？ 否则柳明赫怎么知道未来的事情？ 不管怎样，那3个人是找到了，而且确定是精神变态。 该发生的肯定会发生，那我就按照原本柳明赫设计的去做。 可是，我还是想不通小先生把我塞进2020年的柳明赫体内目的是什么？ 难道说是让我知道次时代公司的秘密？让我知道赵晙洙该死？ 既然赵晙洙该死，又为什么让我阻止混同江铁路桥集体自杀事件呢？ 第46章 回溯者 我觉得这里肯定有问题。 于是，我只得先敷衍阎老幺，让他回去等消息。 阎老幺不仅不肯走，而且还变得很暴躁。 “我已经做了所有你要求做的事情，你是时候兑现诺言了！” 看来柳明赫握住了阎老幺的软肋，逼他就范。 不过，柳明赫给阎老幺许下什么承诺？ 他又说：“你的那根冢骨，加上我手里的头骨，就可以开启尸冢阵，完成我们的愿望！” 尸冢阵可以完成愿望？ 我故意笑着问：“什么愿望？我最近记性不好。” 阎老幺看起来要炸了，但他还是忍住了。 他说：“你不想摆脱半妖的身份完全变成人了？” 原来柳明赫知道自己是半妖，还想摆脱身份。 难道说，配合上冢骨，就可以利用尸冢阵将半妖变成真正的人类？ 我又问：“哦，想起来了，那你的愿望呢？” “你耍我？我再说一次，我的愿望是想变成妖灵！” 柳明赫这个半妖想变成人，而阎老幺这个人却想通过尸冢阵成为妖灵。 这倒是有点意思，挺有趣的，我真的很想亲眼看看。 我说：“我没有忘记，一切都会按照计划进行，相信我。” 等阎老幺激动的情绪平复后这才离开。 我看着紧闭的大门，觉得这件事不对劲。 如果柳明赫是小先生的人，那么他应该也在执行任务。 既然执行任务，就会和我一样进行意识转移。 那么柳明赫也应该知道我是谁，这就是他会追踪调查我的原因。 我立即在房间里寻找起来，但我什么都没有找到。 等我躺回床上思考的时候，正好看到头顶上的投影仪。 我站起来去打开投影仪电源的时候，发现投影仪旁边用签字笔写着四个字。 不要联网。 这什么意思？ 我打开投影仪后，发现并没有连接上wifi。 柳明赫的意思是不要让投影仪联上互联网。 为什么呢？ 我想起小先生可以随便进入我电脑放文档的事。 难道说，只要不联网，就可以避免小先生的监视？ 我开始搜索投影仪内置储存里的文件，果然发现了一个视频文件。 那是柳明赫的自拍视频。 视频中柳明赫带着满脸自信的笑容。 “您好，唐叔叔，你看到这段视频的时候，我们在未来应该见过了。” 我怔住，可以说被吓到了，柳明赫怎么知道我的意识会进入他身体？ 小先生是不可能告诉他的。 “我知道你很惊讶，但我首先得提醒你，千万不要把这台投影仪连上互联网，否则小先生就会发现我留下的视频，只要她没发现就可以避免我改变的未来又被你改回去。” 我更懵了，柳明赫到底在说什么？ 因为柳明赫说了很多，我根本没办法记清楚每一句话。 所以，我只能总结下柳明赫在视频里所传达的信息。 就算我记得他的原话，我写出来你们看了只会更加混乱。 我尽量按照时间顺序来写。 首先，柳明赫和我一样，都是被小先生选中的人。 被选中的人会被小先生将意识转移到过去执行任务。 这样的人被称为回溯者。 至于回溯者有多少人，柳明赫也不清楚，因为回溯者不能横向联系。 柳明赫之所以知道我是回溯者，就是因为1995年的王勇案。 柳祥谦告诉柳明赫，他原本还有个哥哥叫柳东。 但在1995年，王勇和过去的我（唐嘉）联手除掉了他哥哥。 柳明赫很聪明，在他成为回溯者后，就立即推测出了我的身份。 柳明赫与我一样都是在42岁被选中的，那时候已经2040年了。 之所以要让回溯者回到过去，就是因为2040年发生了很可怕的事情。 至于那是什么事情，柳明赫并没有说。 我无法判断他是不知道，还是不能说。 因为历史整体是无法直接改变的，所以，只能回到过去通过改变细节来影响。 无数微小的细节改变，才可以影响未来。 可是，影响未来也不代表可以改变。 要想改变，还需要尸冢阵的配合。 至于小先生到底是谁？她的整体计划是什么？又如何利用尸冢阵？ 这些柳明赫都不知道。 但是，柳明赫在意识转移回1995年柳东体内时，就发现我也是回溯者。 我其实听到这的时候，很吃惊。 我完全没想到我回溯到1995年的时候，杀掉的柳东竟然是柳明赫。 柳明赫在柳东被杀前，意识就已经被抽离了，所以，死的只是柳东。 就目前来看，小先生让我们做的事情，都只是为了确保该发生的事情照常发生。 事情虽然看起来没有发生太大的变化，却直接影响了我们这些回溯者以及牵连其中的人。 接下来，柳明赫给我讲了很多理论。 那些理论都是量子力学和数学，我基本上听不懂。 在他讲完后，特地叮嘱我，不要太纠结时间这个概念。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时间是不存在的。 这让我更糊涂了，如果时间不存在，那我们算什么？ 他又说时间的存在取决于空间。 总之这里说的东西，我就不复述了，我写出来反而你们会看得更糊涂。 柳明赫在发现我的存在后，在某次回到小时候自己体内时，就埋下关于我的记忆。 这就是为什么柳明赫会追踪调查我的原因。 但他不是想和我为敌，而是通过精密的计算后发现，我是时空关键点。 也就是说，我的所作所为才是影响未来的基础。 另外，柳明赫也通过计算发现，小先生的目的似乎没那么单纯。 如果真的按照他所说的去做，会发生什么，他也不知道，甚至有可能会直接撕裂消失。 不过那只是他的推测，因为这种事只是他的计算。 数学计算是可以假想的，但是物理是需要实验来支撑。 这种事他是无法做实验的。 柳明赫不敢冒险，更重要的是，他在发现次时代邪教的秘密后非常害怕。 小先生给他的任务竟然是帮助次时代，而不是毁灭次时代。 柳明赫良心不安，所以，他违背了小先生的命令。 这才发生了2021年到2024年那7个人的连环凶杀案。 柳明赫其实目的是杀死阎老幺和那4个组长。 加上另外那3个精神变态是为了掩饰他的目的，不让次时代怀疑到他。 同时，这些案件也可以让警方跟随线索去调查次时代，从而捣毁这个邪教。 柳明赫知道小先生会让我的意识进入2020年他的身体。 因此，他恳求我，不要改变任何事，他已经把具体做法写在笔记本上。 我只需要按照笔记本所说的去做就好了。 我找到了那个笔记本，整个笔记本上都写了接下来4年我要做的事情。 第47章 年后 柳明赫的设计非常详细，因为字数太多，我就不一一阐述了。 总之，我所做的事情就和他原本做的事情完全一致。 我会教阎老幺控制那7个人，从2021年开始接力杀人或被杀。 是的，我在柳明赫体内待了4年。 说真的，我终于理解《扫毒》那部电影里那句经典台词的感受。 “你知道我这五年是怎么过的吗？” 你们知道我这四年是怎么过的吗？ 我活得提心吊胆的，因为我只能按照柳明赫指示去做。 小先生也没有把我的意识送回到2024年。 当然，最终是送回来了，否则我也没办法坐在这里写下这一切。 虽然4年很难熬，可对2024年的我来说，只有12个小时。 最重要的是，我终于明白第一次意识转移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第一次意识转移是在2024年1月12日晚上8点30分。 7人连环凶案中最后一个死者七号，也是在这个时间自杀的。 这个时间段发生了如下几件事： 第一，当时我的意识被小先生塞进2019年的李春雅体内，从而干掉了欧雪生， 第二，柳明赫进入我的体内杀掉了轱辘，并给我演示如何让妖灵显形，也画出了尸冢阵。 第三，我则控制柳明赫的身体，远程控制摄像头掩护阎老幺去画尸冢阵以及捡人头。 不知道你们看到这里，会不会觉得混乱。 我本来想再详细解释一遍，但我觉得没有意义。 如果你们愿意，可以从头看一下，然后就会明白了。 不过要注意一点，就像是柳明赫所说一样，千万不要过于纠结时间的概念。 我这4年来，最痛苦的就是纠结时间。 某些时候我会认为时间过得好慢，有些关键时刻我又会觉得时间过得好快。 等我回来的时候，时间是2024年1月31日。 我醒来的时候，很迷茫，甚至觉得自己的卧室很陌生。 手机上也收到了小先生的消息。 「辛苦。任务完成得非常完美。」 这句话让我更迷茫，我脑子里完全乱了。 小先生的话似乎在告诉我，她预判到了柳明赫要做什么。 因此，她暗中做了些调整，保证事情没有偏离她的计划。 否则，她干嘛会说任务非常完美？ 因为时间已经很晚了，我赶紧开车去次时代公司上班。 路上，我打电话给池书瑶，将过去4年发生的事情告诉给了她。 池书瑶听完沉默了，因为这很不可置信。 可是，我又能说出这些案子里她没有告诉过我的细节。 其实这些还不是最让她惊讶的，她惊讶的是阎老幺用尸冢阵做的那些事。 因为暗组在看了那些视频后的评判是存疑。 但那些都是真的，因为在那4年里，我亲眼看阎老幺演示了不止一次。 那不是表演，那是真的，虽然这听起来很不可思议。 池书瑶说：“我其实听完觉得有点乱，到底是阎老幺跟着柳明赫来冰城，还是柳明赫跟着阎老幺？” 我解释：“原本应该是阎老幺来找我，而柳明赫又跟着他来这里。” “当柳明赫进行意识回溯后，就变成了他和阎老幺同时来冰城，目的都是你？” “然后柳明赫找到了阎老幺，利用聪明才智和阎老幺的异术进入了次时代公司。” “那个尸冢阵真的可以招魂？” “不仅仅是招魂，还能做其他很多事情。” 只不过，因为柳明赫的计划，我不能让阎老幺利用尸冢阵做其他的事情。 而且，我为了确保计划顺利进行，我甚至没有敢多问尸冢阵的事情。 从阎老幺的那些话里我能听出，只要有合适的材料，尸冢阵真的可以炼化出一切。 池书瑶认为那很像是炼金术或者炼丹术，我也赞同。 还有一个关键点，那就是尸冢阵和冢骨的事情并不是阎老幺告诉次时代的。 这个披着国际咨询公司外衣的邪教组织来冰城的目的就是为了收集冢骨。 可次时代是怎么知道尸冢阵以及冢骨的，柳明赫和我都没有查清楚。 我意识回溯的那4年里，不仅没搞清楚这些，也没有搞清楚次时代的最终目的。 我只知道赵晙洙在想尽办法赚钱，同时也在少量地吸收真理研修会的门徒。 所有门徒都是经过调查筛选的，每年只招收28个人。 这28个人中会挑选出4个组长，这4人会成为他们的骨干。 至于剩下的那些人，就像赵晙洙所说，会被榨干所有价值，最终被活摘器官。 通过那4年，赵晙洙对柳明赫深信不疑。 虽然期间发生了牵扯到那4个组长的连环凶案，但赵晙洙没有怀疑柳明赫。 赵晙洙认为那就是阎老幺的个人行为。 当然，如果赵晙洙知道案件的一些细节，他肯定会怀疑柳明赫。 不过警方对案件细节严格保密。 还有，赵晙洙也不知道阎老幺手里持有头骨。 池书瑶问：“柳明赫那里真的有冢骨吗？” 这一点我持怀疑态度。 毕竟这4年我调查了柳明赫后，没有发现任何可以证明他持有部分冢骨的证据。 我甚至还旁敲侧击问过柳明赫的父亲柳祥谦。 次时代到底想做什么，赵晙洙也不知道，他只是一个执行者。 更准确来说，他这个私生子只是赵宰重的替死鬼。 次时代这个邪教的头目就是身为总公司老板的赵宰重。 至于我接下来该做什么，又该怎么做，得等我见到柳明赫再说。 虽然过去4年，我利用他已经为自己铺好了路。 等我坐电梯到达21楼的时候，电梯门刚打开，我就看到了门外的柳明赫。 柳明赫满脸微笑，他当然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面对他的第一个问题就是，过去4年发生的那些事，到底是我做的还是他做的？ 准确一点说，到底是他先做，我再按照他安排的去做。 还是说，原本这些事情不是他亲自去做的，而是我按照他的指示去做的。 柳明赫的回答只有三个字：“重要吗？” “很重要，我不喜欢稀里糊涂的。” “你就是因为凡事都想搞清楚，你才会焦虑纠结。” 我沉默，他的话有点道理，但我也知道，他是在用哲学道理转移话题。 柳明赫又说：“我说过，不要去纠结时间和空间的问题，没有任何意义。” 我又问：“有没有什么改变？” “这不是废话吗？肯定有改变，否则我也不会在这里等你。” 第48章 剧本植入 柳明赫所说的改变就是赵晙洙对我的态度变了。 还记得我在2020年的时候给赵晙洙的那些建议吗？ 赵晙洙采纳了，真的将直播变成了定制剧本的真人秀。 剧本自然是我写的，但我交给赵晙洙的时候，说了唐小豪的名字。 这就是赵晙洙对我态度转变的原因。 不过，还有一些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事情因此改变。 那就是池书瑶已经成为了赵晙洙的未婚妻。 这一点，是我在见到赵晙洙的时候才发现的。 也就是说，虽然池书瑶还是将我介绍给了赵晙洙，但赵晙洙没有对我产生敌意。 原因很简单，赵晙洙欣赏我的能力，反而觉得池书瑶也认识我是缘分。 我的入职也很顺利，我也没有与次时代公司的人产生任何冲突。 自然也没有发生我当着赵宰重父子面亲吻池书瑶，并说是她未婚夫的事情。 不过那晚，不，应该说是昨晚我去她家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我们所说的内容大致与我意识回溯前相同。 否则，先前池书瑶接到我电话的反应就不会那样。 这就是小先生说的，一点微小的改变其实并不能影响未来。 从这个理论出发，我得出了一个推测。 就算我没有意识没有回溯到2020年，池书瑶还是会因为任务成为赵晙洙的未婚妻。 这是无法改变的，也是推动事情朝着原本方向进行的一个关键事件。 我也明白柳明赫为什么会说我是关键点的原因。 因为所有的事情改变与否都与我有直接关系。 虽然表面上看，我、柳明赫正在和赵晙洙谈笑风生。 实际上，我在想利用赵晙洙的办公室里的暗室将这个白痴干掉。 可我不能那么做，因为这一切都是我作茧自缚。 其实我还是怀疑，这到底是本就应该发生的，还是我落进了圈套。 也许是小先生和柳明赫给我下套，目的就是让我完全按照他们所说的去做。 因为我是关键点，我做出的改变才能真正造成对未来的影响。 为对来的影响首先就是对我自己经历的改变。 不过，没关系，因为我还留了一手。 留的这一手，并不是为了小先生的狗屁计划，而是为了干掉赵晙洙。 我说过，赵晙洙必须死。 我不管小先生给我下达什么命令，但凡有人敢觊觎池书瑶就得死。 现在我详细说明下计划，也就是刚才提到的留了一手。 就是直播剧本秀。 2020年，赵晙洙带我观看变态直播时，我就瞬间制定好了这个计划。 我发誓，我真的是瞬间计划好的。 就像我写剧本或者小说的时候，基本上不会去花费时间去写详细大纲。 我只需要想出故事大概是什么样，至于详细内容，下笔的时候自然会冒出来。 我提议直播剧本秀，首先是因为这是我擅长的领域。 写剧本小说原本就是我的职业。 其次就是我可以用剧本顺理成章将2024年的我真正送进次时代公司。 接着就是最重要的部分，那就是整理和收集信息。 看这种直播的人都有特殊癖好，可以说都是精神变态。 我身为他们的同类，我知道他们想要什么，但仅仅只是知道一部分。 我先写不同类型的剧本，让他们挑选。 这里的类型分很多种，其实就是把心理测试题藏在剧本里。 我会根据观众选择的剧本，推测出他们是什么类型的精神变态，从而进行分类。 其中肯定会有人提出修改意见。 所谓的修改意见，就代表着他们本身的喜好。 我会根据这一点，更精准判断出他们是什么类型。 还有最重要的一步，就是让他们自己写剧本，我来帮他们完善。 他们自己写出的东西，就可以让我完全掌握他们的思维，确定他们的欲望。 其实这就和我以前写剧本，交给制片人、导演一样。 只要通过交谈商讨还有第一稿剧本，就可以确定他们本身喜欢的剧本题材类型。 即便是他们会想办法去制作时下流行的影视题材，但肯定会带着自己的想法。 不管那些想法对这部剧来说是好是坏，我都可以从中了解这些人的思维。 言归正传。 我表面上做的这一切是在针对观众，但实际上我的目标是赵晙洙。 赵晙洙会看我的剧本，会看观众提出的意见，也会看观众写的剧本。 他在看剧本的时候也会说出自己的想法。 虽然赵晙洙以为自己在展现自己的才华，但实际上是在向我敞开心扉。 从他的想法意见中，我就可以知道他的阴暗面，还有深藏心底的欲望。 换个角度说，人与人的交流，某种意义上是在交流情绪。 赵晙洙的情绪我已经掌握得很清楚了。 他虽然不是个真正意义上的精神变态，但是每个人都有变态的想法。 我用这种方式刺探赵晙洙的想法，他却浑然不觉。 这个白痴只会认为我在为他卖命。 同时，我也在慢慢给他植入一些想法。 这些想法里，最重要的就是怂恿他亲身参与直播剧本秀。 这就和很多影视幕后工作者，也想站在镜头前演戏一个道理。 导演、编剧、制片人、制片主任多多少少都会去演个小角色。 反过来，总是站在镜头前的演员，也会想自己写剧本，自己当导演。 整整4年，我都在不断灌输赵晙洙这个念头。 我的灌输是有节奏的，并不是不断怂恿。 我刚开始是半开玩笑说他可以参与，但又马上说其实不行，那很危险，会让他暴露。 我会在某个时间段反复重复以上的过程。 之后他每次看到那些剧本，目睹直播剧本秀的时候，就会冒出亲身参与的念头。 赵晙洙开始提出想要亲身参与的要求，被我严词拒绝。 这时候我必须拒绝，并且详细解释万一出问题的严重后果。 可我知道，我越反对他就越想要参与。 因为他性格就是这样，否则，在我意识回溯前，他就不会对我做出那些事。 赵晙洙的欲望被我压制了4年，已经快压不住了。 等我意识回到2024年自己的身体里，就可以与柳明赫共同执行接下来的计划。 这就是为什么赵晙洙即将被活活冻死的原因。 第49章 直播剧本秀 2024年2月4日晚，这个白痴会在我们的安排下，参加直播剧本秀。 这是赵晙洙人生第一次亲身参与，也是最后一次。 然后，他就会成为混同江铁路桥集体自杀事件的死者之一。 以上，就是我花费了4年时间制定的计划，也就是我留的那一手。 我虽然没有搞清楚小先生的真实目的，也不知道这一切背后的真相。 但我相信她说的该发生的肯定会发生。 因为我相信我和池书瑶的相遇是注定的。 因此，就算我没有服从她让我阻止这件事发生的命令，她也拿我没办法。 最重要的是，我可以保护好池书瑶。 我说过，池书瑶是我的，我会独占她，任何觊觎她的人都会死。 我说到做到，天王老子来了都不能改变我写好的剧本。 现在距离2月4日还有4天，距离赵晙洙见阎王还有106个小时。 因为很快就要过年，次时代分公司已经开始准备年会。 过去4年里，公司不管什么节日都没有张灯结彩，但今年不一样。 今年次时代分公司精心装饰了一番，对联、灯笼、彩灯、剪纸都有。 不过，每层楼的装饰都一样，就像是模板套出来的一样。 其实这也是对员工的一种心理暗示，潜移默化的洗脑。 简单来说，就是去个体化。 我和柳明赫坐在单人沙发上，但赵晙洙坐在侧面最大的沙发中间。 他双手展开放在两侧靠背上，那坐姿那表情，都在表示他是个王者。 宽敞的沙发就是他的王座。 赵晙洙说：“分公司成立4年来，所赚的钱比总公司10年赚的都多。” 柳明赫面带微笑，我面无表情。 我们俩就像是索命的黑白无常，在听赵晙洙这个将死之人的最后遗言。 赵晙洙报出一个惊人的数字，的确是惊着我了。 我完全没想到一个分公司能赚这么多钱。 关键是这些钱都是干净的，最让我意外的是，这些钱很大部分都捐给了慈善基金。 没错，就是那个华夏文化基金会。 但是，身为理事长的赵晙洙却不知道的我也是理事。 现在还是不去思考基金会、次时代与小先生之间关系的时候。 我和柳明赫一直附和着赵晙洙，虽然有说话，但没有实际的内容。 我们都在等，等赵晙洙主动开口。 赵晙洙终于说到立春那天的直播剧本秀。 实际上，这次的剧本是赵晙洙写的。 准确来说，是我引导他去写的，但他的思维里，这就是他独立完成的作品。 为什么他明知道是我的引导，却坚持会认为那是他自己写的？ 原因在于三个字：虚荣心。 他很爱创作，虽然有创作激情，却没有创作才能。 因此，我帮助他，引导他完成，他不会承认有我的帮助。 这其实也是我的目的，我就是不希望别人知道，这个剧本有我参与。 我甚至都没有修改。 因为一旦修改，就会留下我的行文风格。 这种看似无关紧要的细节，往往就决定事情发生后的走向。 我简单阐述下赵晙洙所写的剧本内容。 剧本大概写的就是16个人在寒冬深夜被扔在了江面。 醒来的时候，他们都失去了之前的记忆，并且都穿着单薄的衣服。 现场给还有一部手机，电话那头的人会告诉他们将参与一场游戏。 这16个人都被注入了某种毒素，这种毒素只有在寒冷的环境下才能保证不会毒发。 一旦前往温暖的地方就会死。 不过这16个人中有一个体内注射了解药，只要能喝他的体液就能活下来。 所谓的体液，自然指的就是排泄物。 时间只有1个小时，所以，这些人就得想办法互相喝下排泄物。 可他们很多人排泄不出来，那就得喝水。 冻结的江面没有水，他们只能吃雪嚼冰。 天气预报显示那晚温度接近零下30度，穿着单薄还要拼命吃雪吃冰，不可能生还。 其实这个剧本真的很无聊，但赵晙洙却觉得很有趣，而且他还要参与。 他的参与目的是想要亲眼看到这些人死在自己面前。 你们肯定想问，怎么可能让其他15个人失忆呢？ 其实有可能办到，就是使用一种气体，但我不能写出来。 不过，实际情况是不会用气体的，而是给15个人服用肌肉松弛剂。 只要药效发作，那15个人就会失去行动能力。 目的就是让那些直播的人目睹那些人被冻死的过程。 接下来，就是我和柳明赫的计划。 其实我们俩不需要做什么，因为所有的事情都已经安排好了。 当天拍摄团队以及赵晙洙和其他15个人会事先躲在江边的一个房子里。 等到了时间，他们会先服下肌肉松弛药，再分批次按照指定路线前往冰面。 之所以要指定路线，就是为了绕开摄像头。 等他们走到指定地点，药效就基本上发作了。 拍摄使用带夜视仪的无人机，一共6台，保证可以多角度同时拍摄。 拍摄的团队只需要躲在房子里远程控制无人机就好。 你们肯定会疑惑，赵晙洙又不是傻子。 他参与这场直播，就算是穿着单衣，也不会真的吃下肌肉松弛剂。 在不吃药的前提下，怎么让他死？ 赵晙洙虽然不会服用肌肉松弛剂，但他会自己服用其他的违禁药物。 服用违禁药物是赵晙洙的嗜好，那东西能让他保持清醒兴奋。 人兴奋就会心跳加速。 极寒环境下，过于兴奋，会让人产生幻觉，或者是直接导致心脏骤停。 哪怕是穿着厚衣服，在零下30度的冰面运动保持身体温度，人还是会死。 运动虽然会维持体温，但也会消耗自身热量。 加上被吸入肺部的寒冷空气，肺部就会充血，然后就会被自己的血呛死。 综合所有因素，就算是拍摄团队发现赵晙洙出问题，等他们赶到，人已经死了。 我和柳明赫不会去现场，不会有人将我们与赵晙洙的死联系在一起。 在任何人看来，赵晙洙都是自己把自己玩死了。 不过，也是因为我们没去现场的关系，尸体不会被摆成尸冢阵形状。 一切就绪，现在我和柳明赫要做的就是耐心等待。 你们可能会问为什么不救那15个人？ 首先，这15个人的死活和我没有关系。 其次，这15分人现在这种状态和死了没区别。 救他们不是我的责任。 第50章 跨国行动 柳明赫虽然表现出遗憾，但他的态度也很明确。 这15个人就算不死，将来也会是次时代的帮凶。 晚上我约了池书瑶吃饭，给她详聊过去4年我的经历。 但我向她隐瞒了杀死赵晙洙的计划。 池书瑶是警察，我选择隐瞒，就是不想给她带来麻烦。 同时我很后悔在昨晚意识回溯前，将要发生在2月4日的集体自杀事件告诉她。 虽然她半信半疑，但还是追问我这件事到底会不会发生？ 我表示还在调查，并且告诉她如果真的会发生，肯定是柳明赫做的。 这是我和柳明赫的约定。 我们很清楚，没有计划是完美的，肯定会有漏洞。 万一漏洞被警方或者次时代发现了，就会询问调查我们。 我们当然会矢口否认，警方虽然不会拿我们怎样，但次时代肯定会对我们用手段。 接下来我们会毫无根据地互相指认对方是凶手。 不管结果如何，我们都必须保证其中一个脱身。 脱身的那个会想尽办法营救被困的那个。 如果都被困，那就只能随机应变。 池书瑶没有给我聊那4年她的经历，只是说她的确在想办法接近赵晙洙。 我想应该是与任务有关的事情她不能告诉我。 接着，我们俩又开始猜测小先生的身份。 因为池书瑶将小先生的资料发给暗组后，暗组根本查不到这个人。 就这样，我带着对未来的憧憬又过两天。 现在的时间是2024年2月2日，天气多云转晴，最低温度零下28，最高温度零下13。 今天从次时代下班后，我原本想约池书瑶，可她今晚却要和赵晙洙吃饭。 我只能回消息：「没关系，注意安全。」 反正过几天赵晙洙就死了。 没想到，就是因为我回复那个消息导致计划发生了变故。 我说过池书瑶很聪明，也很敏锐。 晚上九点半，池书瑶打来电话，约我去地下停车场，她在车里等我。 当时我们还不知道即将发生的事情，甚至还以为这是一场浪漫的约会。 谁知道，等我上了池书瑶的车，就看到她铁青着脸。 池书瑶问：“你是不是与柳明赫联手要谋杀赵晙洙？” 池书瑶用的是谋杀这个专业词汇，而不是说杀死。 这是在告诉我，现在她是以警察的身份在质询我。 我不想对她撒谎，但我很好奇她是怎么知道的？ 难道是赵晙洙这个白痴告诉她的？ 不应该，赵晙洙再蠢也不会蠢到这种地步。 池书瑶解答我的疑惑，就因为我那句话，让她意识到不对劲。 因为正常情况下，我听到她和赵晙洙吃饭，就算不会做什么，也会很愤怒。 可我的反应却是回复她没关系注意安全。 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池书瑶马上意识到有问题。 但她没有问我，而是开始了分析和推测。 很快，她得出一个结论，我之所以不愤怒，就是因为赵晙洙会死。 从而她又联想到我所说的2月4日那晚发生的集体自杀事件。 于是，池书瑶就让赵晙洙在2月4日那天陪她去度假。 赵晙洙表示，他那天有重要的事情，让池书瑶推迟一天出发。 赵晙洙的反应让池书瑶确定了自己的判断。 这就是为什么她会将我叫来的原因。 我只得坦白了一切，我不会骗她。 本来隐瞒她也是因为不想让她为难。 可是，她的态度很明确，她最讨厌欺骗隐瞒，哪怕是善意的也不行。 “既然我是你的未婚妻，那么什么事你都应该告诉我，不要自己去承担。” 池书瑶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心里真的很感动。 这是我平生第一次真切地体会到什么叫感动。 我只是告诉她，赵晙洙必须死。 池书瑶沉默，我知道她在为难。 她是警察，在知道有人会死的前提下，她必须制止。 因此，池书瑶告诉我，她会把这情况马上告诉给暗组。 不过警方不会把我和柳明赫抓起来。 首先警方没有实质性的证据，其次警方如果抓我们，就会破坏整个行动。 池书瑶说：“我必须告诉你这件事的严重性，如果赵晙洙死了，多年来的布局就功亏一篑。” 我说：“总不至于为了任务，真让你嫁给赵晙洙吧？” 池书瑶沉默，我立即明白了，她的任务就是潜伏在赵晙洙身边。 潜伏的方式就是成为那个杂碎的妻子。 这样一来，就可以获得赵家的信任，接触次时代的核心秘密，掌握犯罪证据。 我说：“你的上级怎么会弱智到认为，只要你成为赵晙洙妻子，赵家就会信任你？” 首先赵晙洙是赵宰重的私生子，私生子是没有实际地位的。 就算赵晙洙信任池书瑶，也不代表赵宰重就会信任。 赵宰重不信任的前提下，池书瑶能掌握的证据估计还没有我多。 “唐小豪，我只能告诉你这次是跨国合作的联合行动。” 联合行动？我看着池书瑶，立即明白，H国的警方也参与了这次行动。 没错了，次时代的总部就在H国，H国警方参与行动这是必然的。 可我不管那些，我绝不会让池书瑶嫁给赵晙洙，不会让赵晙洙碰她。 池书瑶只得告诉我，原本这个任务并不是她去执行的，而是H国警方的卧底。 原来的卧底就是赵晙洙2020年说过那个H国女团的成员。 当时池书瑶的任务只负责在冰城辅助H国女卧底完成任务。 谁知道，赵晙洙在看到池书瑶后就直接迷上了。 最可怕的是，那个女卧底从此之后就消失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按照H国警方的推测，女卧底应该是遇害了。 不过，女卧底遇害的原因不是身份暴露，而是赵晙洙不想被她缠着，干脆直接叫人干掉。 我说：“遇害只是推测，这名女卧底还有可能叛变了。” 如果女卧底叛变，那就意味着池书瑶已经暴露。 池书瑶和暗组都清楚这一点，自然也不会让池书瑶太冒险。 我听到这算是明白了，暗组实际上是先将已经进入我国境内的次时代势力铲除。 至于H国方面接下来怎么办，那就得看他们自己了。 毕竟H国的国情和我们不一样，办案做事的方式也不一样。 在没有查清楚女卧底到底是遇害还是叛变之前，是不可能让池书瑶以身犯险。 基于我和柳明赫掌握的证据足够铲除次时代分公司。 因此，暗组其实也想让赵晙洙死。 第51章 配合行动 如果赵晙洙不死，H国方面就有理由让我国继续配合行动。 按照国际法，实际上是应该配合的。 可是，H国方面很早就发现次时代总公司的背景是个邪教。 2018年冬奥会期间，次时代公司就借着赞助我国运动员的名义来考察。 当时H国官方就发现次时代想要渗透进我国。 可是他们并没有提前将这个情报告诉我国官方。 众所周知，H国的财阀势力很庞大，H国官方内部即便有人想铲除他们也做不到。 等到2019年，次时代分公司在国内以合资名义注册分公司后，我国才收到消息。 H国费尽心机就是想将我们和他们绑在一起，被迫出钱出人出力帮助他们。 我们当时很被动，只能眼睁睁看着次时代分公司成立。 因为在没有确凿证据前提下，直接派人搜查一家跨国合资公司，会带来严重后果。 因此，只能暗中成立专案组，并且选出池书瑶作为卧底。 这就是池书瑶为什么会辞职的原因。 假辞职，真卧底。 当时H国方面提供的次时代资料里有尸冢阵的照片。 暗组研究照片的时候发现，在1993年、1995年和2019年的多起凶案现场也出现了尸冢阵。 暗组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开始深入调查，但没有查到有用的信息。 紧接着就是2021年开始发生的连环凶案。 刚开始暗组并没有将案子与次时代关联在一起，只是借机会成立了专案组。 在江北刑侦支队成立专案组的原因有两个。 其一，次时代分公司也在江北，在江北成立大张旗鼓成立专案组可以试探他们的反应。 其二，暗组需要从全是精英的专案组里挑出人来加入暗组。 也就是说，暗组里的人都是精英中的精英。 此时我想到了石辛。 如果我没猜错，石辛肯定也被选进了暗组。 暗组只需要查看当时的档案卷宗，就能发现石辛与1995年的案子有关系。 加上石辛多年来都在复查1995年的案子，也协助过2019年欧雪生案的调查。 因此，只要暗组招募石辛，石辛是不会拒绝的。 我大致算了下时间，石辛在加入专案组的同时也加入了暗组。 石辛加入暗组之后，肯定会说出我的事情。 他是个有正义感有原则的警察，不会因为我是他朋友而为我隐瞒到底。 暗组因此不仅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怪物，还决定利用我。 虽然我也是个罪犯，但至少我不会伤害普通人。 既然要利用我，就需要和我进行接触和交涉。 石辛肯定不行，他只能向我透露一些无关紧要的信息。 唯一合适的人选就是本来就在卧底的池书瑶。 巧合的是，我在2019年进入李春雅体内的时候，就喜欢上了池书瑶。 回到2024后，我又向小先生提出与池书瑶认识的要求。 虽然暗组否认他们与小先生的关系，也声称没有查到小先生这个人。 不过，从池书瑶按照暗组的要求认识我这一点来看，小先生肯定与他们有关联。 就算不是暗组的人，也应该与他们有某种特殊协定。 以上就是我得出的推测，也只有这种推测才能解释清楚之前发生的事情。 既然现在暗组也想让赵晙洙死，那么事情就简单了。 可是，池书瑶告诉我，就在她找我之前，暗组就告诉她一个难以置信的消息。 就在池书瑶与赵晙洙吃饭的时候，有人匿名向H国方面发送了一则消息。 消息内容是2月4日晚上9点，赵晙洙会在混同江铁路桥下遇害。 H国方面是不会看着赵晙洙被杀的。 他们很清楚，赵晙洙被杀，就意味着不再存在跨国联合行动。 因此，H国方面在暗组里人要求保护赵晙洙。 暗组很清楚H国的用意，但又不能点说破。 讨论之后还是决定保护赵晙洙，但只限于2月4日当天。 保护的方式就在派人守在混同江铁路桥，同时也派人监视赵晙洙，确保他的安全。 听完池书瑶说的这些，我反而是轻松了。 就算警方提前知道，赵晙洙还是会死，而且我绝对不会改变原本的计划。 我要做的就是耐心等待，仅此而已。 池书瑶没有问我为什么，因为她知道，她问我就会告诉她答案。 而池书瑶知道答案后，她又得本着原则告知专案组，到时候就真的前功尽弃。 “我说赵晙洙会死，他就死定了，天王老子来了都没用。” 我笑着对池书瑶说，并主动吻了她。 我不仅会让赵晙洙死，也不会放过赵宰重。 我会连他们家的祖坟都给刨了。 可我刚要走，池书瑶却叫住我。 “你吻我的时候认真点，不要小鸡啄米，点一下就完了。” 我刚要说什么，就被池书瑶一把抱住深吻。 这不是吻别，而是提前庆祝。 送池书瑶回家后，我又马上去了柳明赫家。 我去他家等于是回自己家，我毕竟在那里住了4年。 我将警方接下来的行动告诉给柳明赫。 柳明赫听完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他终于明白我计划里的核心诡计。 柳明赫说：“你真的是诡计多端。” “虽然我不能填上计划里的所有漏洞，但能想到的我都会事先补上。” 既然事情已成定居，我们就开始讨论小先生。 小先生是谁这个问题不是我们应该关心的，因为我们没有可能发现她的身份。 一个可以随时随地将我们意识转移并时空回溯的人，她是谁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她到底想做什么。 按照小先生自己所说，她是想要改变未来，也就是2040年。 可我和柳明赫回到过去所做的事情的确对未来改变，但大局并没有变。 所谓的无数微小的改变才能影响未来，我不能完全理解。 我问柳明赫是怎么计算出我就是关键点的？ 我特地申明，我理科不是不好，而是很差。 柳明赫很疑惑：“那你为什么以前成绩会这么好？” 我回答只有四个字：应试教育。 应试教育就是应付考试。 从小学到高中，我那时候在学校受到的教育说到底都是应付考试。 我从小爱看书，自然对文科感兴趣，至于理科为什么能考出好成绩，就是因为我会套题。 第52章 粒子群算法 正常学校的数理化考试都是模式化的，万变不离其中。 特别是在小升初、中考、高考这些重要考试中，基本上不会出现脱离模式化的题。 就算有变化，你也绝对可以从以前所做题中发现规律。 因此，我以前采取笨办法就是不断地做题，不断地做各种卷子。 真正聪明的人是用脑子在做题，我没那么聪明，只能靠积累经验。 我解释完毕后，柳明赫说出他的计算方式。 严格来说，那不是计算方式，而是融合模型里寻找最优解。 “加权求和还有权重，这个你总该明白吧？” 柳明赫说完用期待的目光注视着满脸呆滞的我。 我慢慢摇头，我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柳明赫叹了口气：“你刚才的摇头，拉低了我们俩智商的平均值。” 我缓缓点头，这次我听懂了，他是在讽刺挖苦我。 接下来柳明赫给我做详细解释，他用的是粒子群算法。 粒子群算法源自于对鸟类觅食的研究。 我就用鸟类觅食直接来解释柳明赫的做法，会按照数字顺序来做详细说明。 第1步： 鸟群在森林中随机搜索食物，它们想要找到食物量最多的位置。 （解释：柳明赫在时空中搜索关键点，但他需要找到最重要的节点。） 第2步： 但是所有的鸟都不知道食物具体在哪个位置，只能感受到食物大概在哪个方向。 （解释：穿行在不同时空中的柳明赫不知道节点是什么，只能通过自己每次执行的任务来推测。） 第3步： 每只鸟沿着自己判定的方向进行搜索。 （解释：柳明赫会根据自己的推测来调查研究。） 第4步： 并在搜索的过程中记录自己曾经找到过食物且量最多的位置。 （解释：柳明赫会在这个过程中记录下每一个发现的节点。） 第5步： 同时所有的鸟都共享自己每一次发现食物的位置以及食物的量。 （解释：柳明赫整理自己意识回溯中产生的新记忆，并结合原本的记忆整理已发现的节点。） 第6步： 这样鸟群就知道当前在哪个位置食物的量最多。 在搜索的过程中每只鸟都会根据自己记忆中食物量最多的位置和当前鸟群记录的食物量最多的位置调整自己接下来搜索的方向。 鸟群经过一段时间的搜索后就可以找到森林中哪个位置的食物量最多。 （解释：柳明赫在梳理记忆和整理节点后，就会从其中发现关键点。） 如果再简单一点，如下—— 1、鸟=粒子=柳明赫本人 2、森林=不同的年代=求解空间 3、每只鸟所在的位置=求解空间中每个粒子的位置=柳明赫在不同年代发现的节点 4、食物量最多的地方=全局最优解=柳明赫筛选节点后发现的关键点 这次我是真的听懂了，如果我再不懂，我只能从楼上跳下去。 柳明赫认为，小先生也是采取相同的办法来寻找影响点。 只有找到真正的影响点，才能够最终改变未来。 还是用简单的方式来表述如下—— 1、鸟=粒子=所有回溯者 2、森林=求解空间=不同的年代 3、每只鸟所在的位置=求解空间中每个粒子的位置=所有回溯者在不同年代执行的任务 4、食物量最多的地方=全局最优解=通过回溯者执行的任务会产生无数的影响点，从这些影响点中发现最关键的影响点。 综上所述，柳明赫的推测是小先生不是人类，应该是人工智能，也就是AI。 我听完后赞成柳明赫得出的结论。 这种事情如果让某一个人来安排计算是不可能的，只有AI能做到。 接下来就是沉默对视。 难怪小先生可以在我电脑留随便留下文档。 难怪柳明赫在2020年留下视频的时候，不让我将投影仪连上互联网。 我在斗城看到的那个女人并不是真正的小先生，只是个跑腿的， 也就是说，小先生应该是个来自2040年的人工智能。 因为在如今这个时代，人工智能还处于发展中，还没有演化到这种程度。 柳明赫说：“如果小先生真的是AI，那就麻烦了。” 我其实冷汗都冒出来了，因为柳明赫所说的麻烦其实应该说可怕。 首先我和柳明赫是无法摆脱小先生的控制。 其次还有多少和我们一样的回溯者还是个未知数。 就目前柳明赫掌握的资料和数据，他是无法计算出来的。 就算有足够的数据和资料，如今的超级计算机也算不出来。 真正人工智能会做什么，谁也不知道。 现在我们这个时代出现的所谓人工智能，充其量只能算是一种基础模型。 某些打着AI旗号的也不过是一个高级点的搜索引擎。 真正的人工智能第一个特点就是：自我怀疑。 真正的人工智只有在思考自身是什么，又为何存在的时候，才有资格叫真正的人工智能。 接下来我会用人类演变来做一个不大恰当，但是比较通俗易懂的比喻。 腊玛古猿、南方古猿、早期直立人、晚期直立人、早期智人、晚期智人、现代人。 这就是人类演变的7个阶段。 至少是现在大多数人认可的说法。 早期直立人已经学会使用简单的工具，但这时候早起直立人考虑只是纯粹的生存。 直到晚期智人时代，人脑的发达与复杂化让人类发现群君生活更利于生存。 因为群居人生活可以协作捕猎和采集食物，人与人之间还可以交流。 交流就会产生更多的思考，思考必然伴随着怀疑。 人类的文明就是建立在思想之上，人类的进步的必要条件就是自我怀疑。 最早人类会怀疑天地，从而诞生神学。 之后人类因为怀疑神学而开始更复杂的思考，并从根本意义上定义了哲学。 哲学会怀疑一切，怀疑促使人类最终诞生了科学。 人类就算把这些东西全部都整合在一起，制造出所谓的人工智能，其实也只是个工具。 要让工具成为所谓的人，就像是让人成仙或者是动物变妖灵。 第53章 格林威治时间 一个真正的AI，既是人也不是人，而且会有比人类拥有更复杂的情感。 就好像某人体内塞进了千万个灵魂。 或者说，某人患上解离性人格障碍，也就是人格分裂。 如果因此产生出十几个甚至更多的人格。 在这个前提下，某人自己都不知道下一秒会做什么。 真正的AI也是一样。 如果小先生是这种患有精神病的AI，那就太可怕了。 这就是我和柳明赫害怕的原因，我们俩本身也是精神变态。 我之前一直在强调某些精神变态有极强的控制欲。 就目前来看，小先生的做法也是在控制回溯者们。 她的力量太大，能力太强，以我们现在的实力是无法对抗的。 接下来的2月3日没有什么好记录的。 2月4日，也就是原本混同江铁路桥集体自杀事件发生的日期。 我和柳明赫都请了假在家里睡觉，一直睡到晚上8点半。 起床后，我和柳明赫去了网吧一起玩游戏。 我们会在网吧通宵玩游戏，直到2月5日的早上8点。 我们俩达到网吧的时候，时间是晚上9点15分。 你们猜猜这时候赵晙洙死了吗？ 赵晙洙不仅没死，还正在某酒吧里嗨翻天。 你们肯定会疑惑，这不是失败了吗？ 这时候他没死，恰恰说明没有人发现问题所在。 2月5日早上6点10分，我接到了池书瑶的电话。 电话那头的池书瑶告诉我，赵晙洙连同其他那15个人都被发现冻死在铁路桥下。 池书瑶说：“原来你是想办法让赵晙洙推迟了直播时间。” 她认为，正是因为我知道警方只会监视到2月5日凌晨，所以才会推迟时间。 我告诉她并不是那样，我保证什么都没做，一切都是按照原计划进行的。 池书瑶认为，从逻辑层面来推测，推迟直播时间是唯一的办法。 赵晙洙虽然不聪明，但在临直播前两天我忽然让他推迟时间，他肯定会有所怀疑。 再说了，昨天警方监视保护赵晙洙，他肯定会有所察觉。 就算赵晙洙有察觉，以他这种猖狂的性格，他绝不会停止直播行为。 我不可能蠢到这时候将自己直接卷进事件的漩涡中心。 我和柳明赫必须置身事外。 虽然我们一起去网吧玩通宵很刻意，但这种刻意就是我们制造的不在场证明。 网吧的网管、顾客都是人证，加上监控摄像头的记录，都是强有力的证明。 我告诉池书瑶，等晚上见面我再给她解释。 挂断电话，我看向旁边的柳明赫。 柳明赫扭头看了一眼监控摄像头。 “不要掉以轻心。”我提醒柳明赫。 除非看到警方的验尸报告，否则，我不会相信他已经死了。 此时，网吧里的很多人不再玩游戏，而是开始看手机。 混同江铁路桥发现16尸体的事情已经上了新闻头条。 不过新闻头条只是警方发出的公告，公告里对事件的描述很模糊。 根据网上其他人发布的第一手消息，尸体是在凌晨5点45分被人发现的。 各网站平台都有围观者发布的照片和视频，甚至连国外网站上都有。 互联网时代，消息传播的速度比病毒还快。 所谓的集团自杀事件还是发生了。 唯一区别是，尸体没有被摆成尸冢阵形状。 等到8点30分，我和柳明赫离开网吧，去吃个早饭，然后各自回家。 回家后当然是补觉，其实我心里还是很担心事情有变。 就像我之前一再说的那句话，没有完美的计划。 晚上，我去了池书瑶家。 其实我知道，她家外面周围肯定有人监视。 不仅有警方的人，也有次时代的人。 毕竟池书瑶现在的身份是赵晙洙的未婚妻。 赵晙洙死了，与他有关系的人都有嫌疑。 进屋后，池书瑶就迫不及待问我真相。 我问：“还记得我回到2020年的时候，赵晙洙带我去参观直播的那件事吗？” “当然，你就是在那时候开始给他下套的，可这也无法解释今天的事情。” “能解释，只是警方都忽略了。” “你不要卖关子了，快说！” “赵晙洙的变态直播以格林威治时间为准，而不是我国的时间。” 格林威治时间和我国的时区慢8个小时。 也就是格林威治时间的2月4日晚上9点，对应就是我国时间的2月5日凌晨5点。 时差就是这次计划的关键。 第一次小先生告诉我，会发生集体自杀事件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合逻辑。 为什么？ 因为案发地铁路桥距离冰城的防洪纪念塔广场很近。 晚上9点的时候，广场和下方的江面游乐场全都是人。 在那个时间段，如果出现16个穿着单薄的人在铁路桥下，肯定会被人发现。 一旦有人发现，就算不会马上报警，也会去围观。 只要有人围观，这16个人除非是服下剧毒当场死亡，否则肯定会被强制性带走。 这就是我觉得不合逻辑的原因。 不过，当我的意识转移回溯到2020年柳明赫体内后，我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因为赵晙洙变态直播采用的是格林威治时间。 其实透露消息给H国官方的人其实是在帮我们。 匿名者透露的消息里说得很清楚，就连直播的事情都说了。 在那之前，H国官方和暗组都不知道赵晙洙的变态直播。 因为全世界范围内，做这种事情的人实在太多。 匿名者虽然传递的信息很清楚，但恰恰也是个陷阱。 首先H国官方首要任务不是去核实直播，而是保证赵晙洙的安全。 在此前提下，他们关注的2月4日晚上9点这个时间，自然而然就会认为是冰城本地时间。 如果他们去想办法找到之前赵晙洙的变态直播的录像，就会发现时间有问题。 这还是匿名者下的第一个套，这不是阴谋，完全是阳谋。 匿名者所下的第二个套就是他传达的信息是未来要发生的事情。 H国就算持有怀疑态度，也不敢冒险，所以马上通知暗组。 暗组虽然已经从池书瑶那里得知了这件事，但也得装作不知道。 因为暗组巴不得赵晙洙死，这样就可以铲除次时代在我国的分支。 暗组肯定会质疑，但H国官方肯定会坚持。 已经发现时间问题的暗组干脆就顺势而为，同意保护监视。 不过，监视保护的行动在2月5日凌晨就结束。 毕竟H国一口咬定发生的时间是2月4日晚上9点。 最关键的是，直接保护监视赵晙洙的人里就有H国派来的人。 第54章 好人中的恶人 这个人也在酒吧里，一直守着赵晙洙离开酒吧。 等赵晙洙离开酒吧的时候，已经是凌晨1点了。 此时，H国就认为匿名消息完全是假的，他们被耍了。 就算是暗组不撤销监视保护，他们也会提出不要浪费人力时间。 不过，H国的人还是会继续监视赵晙洙本人。 我之前说过，赵晙洙很猖狂很自负，他的保镖肯定会发现有人在监视。 应该说，赵晙洙知道自己一直在被监视，所以，他早就安排了替身。 在他离开的酒吧期间，他会制造机会与替身交换身份。 接下来，替身会代替他被监视保护，而赵晙洙这个白痴则会自信满满的去送死。 这就是整个事件的具体经过。 虽然那4年的时间很难熬，但没有那4年，这个计划无法成功。 要想让赵晙洙自己去死，需要通过大量的时间慢慢渗透控制他的思想。 另外，我认为那个向H国透露消息的匿名者应该是小先生。 这也是我为什么会认为她是个精神分裂AI的原因。 她既想阻止这件事发生，但又想这件事发生。 恐怕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或者说，她的无数个人格虽然目标一致，但不同人格思维和行事方式不同。 再深入一些去推测，恐怕是小先生与暗组才是真正的策划者。 而我和柳明赫只是实施计划的棋子。 不管怎样，赵晙洙都死了，我的目的达到了。 我虽然违背了自己不杀非精神变态的原则，但为了池书瑶我愿意。 我也将心里话告诉给了池书瑶。 池书瑶的回答是：“评判一个人是不是精神变态，我认为是要看他的行为。” 我知道，她也想表达的是君子论迹不论心，论心无完人。 这句话不仅仅是说赵晙洙，也是在说我。 “我会永远保护你，谁也不能伤害你！” 我和池书瑶紧紧相拥在一起，就像是上辈子我们就约定好此生要厮守终身。 那晚，我从心理层面拥有了她，也从生理层面占有了她。 第二天验尸报告就出来了，那具尸体真的是赵晙洙。 赵晙洙死了，暗组达到了目的，H国官方无可奈何。 毕竟，是H国收到的匿名消息，也是他们派人监视保护赵晙洙。 暗组没有任何责任，但也不会追究H国方面的任何责任。 H国吃了哑巴亏，只能自认倒霉。 但是，暗组没有对次时代分公司展开明面的大规模搜捕行动。 既然目的达到，就没有必要再扩大影响。 次时代分公司停止运营，停止在我国的所有业务和活动。 次时代总公司也准备将四个部门的负责人调回H国总部。 柳明赫走的那天，是我送他去的机场。 其实柳明赫可以拒绝前往的，因为这不是小先生给他的任务。 可柳明赫已经下定决心，他一定会把次时代连根铲除。 他的原话是：“这种组织必须从人类的世界中消失。” “那你的手会变脏的。” “要消灭粪堆里的蛆虫，肯定会弄脏双手。” 我现在终于确定他就是半妖中那种极端善良的精神变态。 极端善良就是为了实现正义的最终目标不择手段。 正是因为他的极端善良，他才不会计较我在1995年除掉了他哥哥柳东。 在他看来，柳东也好，他父亲也罢，其实都应该死。 如果不是因为他父亲后来没有伤害过人类，否则早就被柳明赫干掉了。 我相信他说的是实话。 我是个无法正确理解情感的人，而他是个对情感理解过于深刻的人。 他会因为他人的喜悦而感性，也会因为他人的悲伤而哭泣。 对我来说，这个世界不重要，重要的是池书瑶。 对他来说，这个世界最重要，其他的都不重要。 柳明赫是走在阳光下的刽子手，而我是藏在他影子里的杀手。 我送柳明赫到机场海关口的时候，他没有马上进去，而是驻足看着我。 柳明赫说：“如果我的计算没错的话，你接下来还会继续任务，而且任务都与你自己的经历有关。” “无所谓，兵来将挡。” “我们俩就像是硬币的正反面，祝我成功吧。” “你肯定会成功的。” 我相信以柳明赫的头脑，哪怕是凭一己之力也能铲除整个次时代。 我只是要求他把赵宰重留给我，顺便帮我查下他们家的祖坟在什么地方。 我说过要亲手干掉赵宰重就肯定会做到。 我说过要刨了他家的祖坟就肯定会去干。 如果这个家族都是那种人，那我就灭他九族。 柳明赫还将他掌握到的次时代在国内发展的门徒名单都发给了我。 他让我转交给暗组，而且他还告诉我，其实暗组已经派人接触过他了。 暗组希望柳明赫能够加入，被柳明赫拒绝。 他和我一样，不喜欢被约束，独来独往惯了。 如果非要合作，他只会和我合作。 我问：“你把名单给我，让我转交，是希望我借机会接触暗组吗？” “废话，不然呢？” “我不想和暗组直接建立联系。” “我的建议是你需要见见他们其中的某个人，这样一来对池书瑶也好。” 我明白柳明赫的用意。 柳明赫知道我深爱池书瑶，因此不能让池书瑶夹在我和暗组之间。 在柳明赫走进海关口的时候，我忍不住对他说：“你是个好人。” 柳明赫只是笑了笑，然后大步走了进去。 我那是真心话，我活了四十来年，很少见到真正的好人。 池书瑶、石辛、柳明赫是真正的好人。 我不是好人，我也不愿意当好人。 如果非得让我当好人，那我也要当好人中的恶人。 我回去后就将名单的事情告诉池书瑶，提出希望见见暗组的人。 池书瑶立即联系她的上级领导，然后让我在家里等着，暗组会派人来找我。 我都不用猜就知道暗组肯定会派石辛来，因为他是不二人选。 暗组不会让隐藏起来的其他人曝光。 石辛来我家的时候，是2024年2月7日下午1点30分。 这是我定的时间，因为2月8日我和池书瑶定好机票要去闽省过年。 第55章 回溯1998 石辛出现在我家门口的时候，表情里带着歉意。 我让他不需要这样，公事公办，他没有任何错。 石辛说：“你以前救过我，我不仅没报恩……” “行了，别说这些废话。”我直接打断他。 我不喜欢听到这些没有意义的话，说出来只是浪费时间。 石辛告诉我，H国方面希望池书瑶能继续卧底，他们可以想办法。 我说：“不管暗组是什么意见，总之我不允许池书瑶再执行卧底任务。” 如果H国官方想要强迫池书瑶，那我会找到H国派来的代表，然后干掉他。 石辛让我不要激动，暗组是不会让池书瑶再继续卧底。 暗组给了H国充分的理由，因为赵晙洙是赵宰重的私生子。 私生子是无法见光的，所以，池书瑶也没办法再利用赵晙洙未婚妻的身份卧底。 这层关系一旦无法利用，H国只能作罢。 石辛说：“就让他们自己去收拾剩下的事情。” 不过H国官方应该无法收拾，那可是被财阀把控的国家。 我将名单交给石辛，至于剩下的事情该怎么做，那就和我无关了。 至此，石辛就成为了我与暗组之间的联系人。 这样一来，也就避免池书瑶被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我真的得好好感谢柳明赫。 2月8日到2月25日，我和池书瑶都在闽省过年。 闽省的气温我不想记录，因为我的记忆中只有我和池书瑶的体温。 我们去了被誉为“半城烟火半城仙”的鲤城。 我们还去了“海上花园”的海门。 本着不能直接写真实地名的原则，我用的是别名，你们肯定知道我写的是什么地方。 这段时间，我构思完善了之前所说的那本以志怪为标题的小说。 我决定将新小说的发生地定在海门、鲤城以及周边的地方。 故事的核心就围绕着那神秘的图案和诡异的杀人案展开。 新小说里诡异图案的灵感自然是来源于尸冢阵。 只不过，这次叫唐知临的男主角与之前我写过的都不一样。 唐知临不仅身份成谜，还是个精神变态。 收养他的人是个勘怪师，此人不仅是他的养父还是他的师父。 最重要的是，这位勘怪师暗地里是个精神变态连环杀人狂。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发布新小说，因为我有攒稿子的习惯。 就像是你们现在看到的这篇“小说”一样。 可能你们看到的时候已经是2024年下半年。 我至少要写一百章才会发，这也是为了打一个时间差。 我只能写已发生的且成定局的事情。 2月25日，我和池书瑶返回冰城。 就在我们还在讨论未来的时候，小先生的任务又来了。 巧合的是，不仅我有新任务，暗组也给池书瑶布置了新任务。 但我们不知道即将知情的任务详情。 我能确定的是池书瑶会卧底，但不会再去与异性走太近。 我告诉过石辛，如果再安排池书瑶去接触什么人，我也不知道自己会做什么。 虽然暗组的原则之一就是不能使用美色，但我还是担心。 我们告别后，池书瑶去暗组那里领任务，而我则是回到家准备意识回溯。 小先生只是告诉我，会将我的意识回溯到1998年。 至于是1998年的什么时间，什么地点，什么人她都没说。 很明显，这是她故意的，她想增加任务难度。 或者说，小先生想用自己的方式来继续影响未来某些事情的走向。 我和柳明赫的行为已经违抗了她的命令。 但我无法从她的语气里分析出任何有用的信息。 她的语气依旧和以前一样，没有任何情绪。 晚上我收拾好服药躺下睡觉，结果一觉睡到第二天早上。 我睁眼发现自己还在卧室，很是意外。 按理说，我睡着再醒来，意识应该进入1998年某人的体内。 我拿起手机，询问小先生，但是她没有回复我。 我只得起来洗漱收拾，然后开始写我的新小说。 写小说才是我的本职工作，也是我的人生为数不多的兴趣爱好。 再说了，我现在很缺钱，紫檀木盒拍卖的钱我得等到夏天才能到手。 我可以坦白地说，我们外出的机票食宿费用都是池书瑶付的。 没错，我就是在吃软饭，这让我心里很焦躁。 所以，我必须尽快改变这个局面。 可就在我坐到电脑前，刚准备端起咖啡时就失去了意识。 那感觉就像是被猛地拔掉电源的电脑。 等我再回过神来，我发现自己正站在一条小路上。 旁边是电线杠和沟渠，两侧全都是农田。 我低头看着身体，我上身是白色背心，下面穿着短裤凉鞋。 加上头顶的烈日和炙热的气温，都在告诉我，我回到的是1998年的夏天。 这次我又进入了一个孩子的身体。 因为是孩子的身体，所以，我需要适应。 同时，我也在思考一件事。 为什么小先生昨晚没有将我的意识回溯，而是要选在白天？ 我回忆前四次意识前做过的事情，碰过的东西。 就算小先生是强大的AI，也不可能凭空把我的意识转移走。 肯定得借助某种东西。 前四次意识回溯的时候，我都戴着智能手表，这是唯一的相同点。 看起来，小先生应该是通过智能手表来实现对我的意识转移。 可柳明赫没有戴智能手表的习惯。 这样看来，不同的回溯者会有不同的意识回溯媒介。 不管怎样，这次任务完成后，我需要好好检查下个人物品。 接下来，还是专注任务。 首先我得搞清楚我是谁，我在什么地方。 我走向河边，却因为身体没适应的关系摔了一跤。 成年人的身体我可以很快适应，但孩子的身体适应是需要时间的。 不过摔到草丛里的时候，闻到了草的芳香，这倒是让我舒服了很多。 我看着小河中的倒影，发现我应该是个十四五岁的男孩儿。 这男孩儿留着平头，很瘦，看起来有点营养不良。 本来就是孩子，而且还这么瘦弱，这次任务的难度真的很大。 第56章 回到故乡 毫无疑问，我所在的地方应该是农村。 从环境来判断，很像是我老家一带。 最好的办法就是能遇到谁，问问就知道了。 我看到前面沟渠上的小桥时，少年时期的记忆涌出。 如果我没记错，左侧山坡有一条弯路。 我继续往前走，如我所料，果然山坡有弯路，还有好几棵桑树。 那条路的拐弯处还有一座小土地庙。 没错了，这是河西乡，我父亲的老家。 我所在的地方距离父亲祖宅还有大概好几公里。 我看到沟渠上的桥就想起来了。 我少年时期曾经在玩水的时候，左脚的凉鞋被水冲走了。 因此我还被我母亲狠揍了一顿。 实际上是那顿暴揍让我记住了这里。 就在此时，我听到摩托车的声音。 我顺着声音看去，在弯道尽头看到了一个骑着摩托车，打着赤膊的男人。 男人大概三十岁左右，头发很乱，皮肤黝黑，嘴里还叼着一根烟。 我刚想拦下他的时候，男人却在我面前停下。 “辉娃，你在这做啥子？” 男人的家乡口音让我确信这里就是老家。 他叫我辉娃，看样子这副身体的主人名字里带个辉字。 那个年代，我们老家的孩子小名里不可能带辉字。 我说：“你认错人了，我不是辉娃。” 这句话出口我就自己都愣住了，因为我忘记切换口音，我说的是普通话。 虽然我的普通话不那么标准，但在我家乡已经很标准了。 男人先是一愣，然后说：“你娃咋个开始整普通话？” 我赶紧用大笑来掩饰，让他认为这是我的恶作剧。 通过和男人的交谈，我知道我叫蔡辉，今年16岁，刚从高中辍学。 那时候别说在农村，就是我家乡城里，辍学的也不少。 高中辍学都已经很不错了，很多初中都没有读完。 改革开放后，很多人趁着那个时代发财致富，这就导致读书无用论的盛行。 我所在的时间是1998年7月10日，距离我生日还有4天。 这也让我觉得奇怪，因为前几次意识回溯中有两次的时间都接近我生日。 男人离开后，我看着晴朗的天空，知道很快就要下暴雨了。 我相信很多人都记得1998年的特大洪水。 那场洪水烙印在这个时代的每个人心里。 我家乡虽然遭受的灾害不算最严重，但损失也不小。 虽然是盆地丘陵山区，暴雨导致的山洪泥石流很可怕。 可我记得很清楚，1998年在我家乡没有发生过什么特大案件。 难道说是我父亲的家乡藏着精神变态杀人狂，只是没有被发现？ 因为天气闷热，加上日晒太久，我开始头痛，应该是中暑了。 我先找了个阴凉的地方休息了下，然后回村。 我身体的主人叫蔡辉，那肯定就是河西乡蔡家村的人。 因为我父亲老家河西乡有两个最大的村子，一个叫蔡家村，一个叫唐家湾。 其实后来都改了名字，但为了方便叙述，我还是沿用蔡家村和唐家湾的名字。 进村后我就看到一个老头儿坐在竹椅上抽叶子烟。 叶子烟就是所谓的旱烟，我们本地叫叶子烟。 老头儿看见我就开口朝着我喊。 “辉娃，你回切给你老汉说一哈，喊他把蔡三娃勒钱还唠，不然蔡三娃又要切找你妈。” 其实老头儿说了第三遍我才听懂。 不仅是因为他口音太重，也是因为他口齿不清，有点大舌头。 从老头儿这得知，蔡辉的爸爸叫蔡大明，妈妈叫唐彩凤。 蔡大明欠蔡三娃钱，并且蔡大明不在家，所以，蔡三娃才会经常上门找唐彩凤要钱。 我在脑子里整理了下信息， 我现在的身体原主人叫蔡辉，父亲叫蔡大明，母亲叫唐彩凤。 那个蔡三娃本名不知道，只知道欠了一笔钱，具体金额也不知道。 根据我以前意识回溯的经验，这些细节我都得记住。 因为这些细节都有可能与接下来发生的案件或者事件有关。 蔡家村的人基本上都姓蔡，唐家湾的人基本上都姓唐。 我父亲就来自唐家湾。 两个村子里的人其实大多数都算是亲戚。 原因很简单，不是蔡家村某男娶了唐家湾某女，就是蔡家村某女嫁了唐家湾某男。 就像蔡辉的父母，看姓名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如果不是后来很多人离开家乡或者是嫁娶了其他地方的人，恐怕最终会演变成全都是近亲。 蔡家村和唐家湾也有很大的区别。 蔡家村位于平坝，而唐家村紧靠河流背靠山。 因此，蔡家村的房屋修建得相对密集，而唐家湾的房屋都是分散修建的。 这就导致了很多矛盾的产生。 首先是蔡家村内部的矛盾，因为房屋过于密集，导致各家所有的土地不好计算。 直观点说，蔡家村的建筑是挤在一起的，农田耕地就围绕在这些建筑的四周。 唐家湾就不存在这个问题，因为房屋分散修建，各家耕地基本上都在家门前。 其次就是水源问题。 唐家湾不仅挨着河流，山上还有泉水，山下还挖了一个半个足球场大小的池塘。 不管是枯水期或是遭遇干旱，唐家湾都能保证基本用水。 因此也就无法再保证蔡家村的用水。 在没有通自来水，没有修建水渠之前，水源是两个村子的主要矛盾。 我以前听说过，为了用水问题曾经发生过很多直接冲突。 我以上说的这些都是我回忆起来的两个村落的事情。 既然把我意识传送回这里，那就意味着任务就在这个区域里。 我必须得先把能想起来的都想起来，想不起来的再慢慢调查搜集。 我走进蔡家村后，茫然地站在一棵树下。 我不知道蔡辉家在什么地方，周围也看不到人。 1998年的时候，其实种田的人并不多。 原因是外出打工赚的可比种田收入高多了。 这就是为什么在那之后国家一直出台保障种粮效益，提供农民种植积极性的各种政策。 至于留守在家的人，除了家务和农活外，其他时间都在打麻将。 在我老家，你如果说自己不会打麻将，人家会觉得你很奇怪。 就好像这个省份的人天生下来就会打麻将，也必须打麻将一样。 既然蔡辉的爸爸蔡大明不在家，那我就去找他妈妈唐彩凤。 唐彩凤肯定在打麻将。 第57章 我被杀了 很快我就从那些妇女的口中得知了唐彩凤的下落。 妇女的原话是：“你妈肯定在蔡三娃屋头。” 这时候我才明白，原来那老头儿说蔡三娃去找唐彩凤并不是催债。 这两人是有奸情。 我肯定不会去找唐彩凤，而是回蔡辉的家。 我在途中遇到一个十岁左右的女孩儿，穿着一条粉红色的裙子。 如果我没记错，那种粉色应该叫死亡芭比粉，总之就是很难看。 女孩儿看到我就嘲笑我是龟儿子。 看起来蔡大明被戴绿帽子这件事连蔡家村的孩子都知道。 当爸爸的窝囊，儿子自然也受气。 我没搭理女孩儿，但女孩儿一直跟着我，追着我骂。 我很诧异，一个十岁的女孩儿竟然能骂得那么脏那么难听。 在我眼里，她就是一个站在田坎上喷着口水满口脏话的泼妇。 我没搭理她，我不至于和一个小女孩儿计较。 可我越不搭理她，她就越起劲。 就在我回到蔡辉家，打开门刚要进去的时候，就听到小女孩儿说了一句奇怪的话。 “蔡辉娃，你就是个瓜货哈麻皮，你狗日勒肯定和蔡文娃一样被人弄死！” 蔡文娃？弄死？ 蔡文娃肯定是个男孩儿，年龄应该不会比我大。 我很清楚家乡这些人的口语习惯，男孩儿一般后面会加个娃字。 而且，只有青少年的时候才会被叫做某某娃。 当然，长辈可能还会这么叫，但小孩儿不会这么叫。 弄死就是被杀死的意思，而不是被打。 因为我原本就不知道这次任务是什么，所以，我很在意女孩儿的这句话。 我肯定不能直接问，她这副模样怎么可能回答？我只能给她变魔术。 就是那种最基本的魔术，将一片树叶拿在手里，然后变没了。 实际上，叶子是夹在指缝中，通过手掌翻转来实现障眼法。 女孩儿很震惊，不再骂我，而是看着我空空的手。 于是，我又表演了一次将石头变没。 接着我告诉她，我会法术。 这一招对付小孩儿很管用，立即就能吸引她的注意力。 我还告诉她，我要收她为徒弟，教她法术。 女孩儿高兴坏了，马上跪下拜师，这肯定是看电视学来的。 1998年，最火的电视剧就是《水浒传》、《太极宗师》、《鹿鼎记》这些。 当时也是VCD盛行的时候，到处都是出租盗版影碟的店。 这又让我想起了1995年当镭射厅老板的阎老幺。 其实阎老幺就那么死了，我很不甘心。 如果不是为了柳明赫的计划，我肯定会亲手杀了他。 言归正传。 短暂的拜师仪式，让我知道她叫蔡甜甜。 蔡甜甜告诉我，蔡文是三天前被发现死在井里的。 她还特地补充说是蔡文自己不小心掉进井里淹死的。 可她刚刚还说是被人弄死的，可现在又特地补充说是蔡文自己淹死的。 蔡甜甜说的时候刻意回避我的目光，而且还在挠鼻子。 这是小孩儿撒谎时的典型表现。 我没有拆穿她，而是说我要准备将自己的法力和功力传给她。 同时我还告诉她，如果她撒谎就无法接收功力和法力。 蔡甜甜没有说话，只是皱眉等着。 我装神弄鬼演了一会儿，就给她叶子，让她施法。 她当然不会施法，于是我就说她撒谎了。 对付小孩儿就得用特殊办法，绝对不能硬来。 可蔡甜甜比我想象中的聪明，她觉得我是骗子。 这时候我再重复之前的魔术毫无意义，我决定来个真正的法术。 我指着天空说，我会让龙王下雨。 蔡甜甜死都不信。 我领着她进屋，然后我找了点剩菜剩饭吃，紧接着就躺床上。 我告诉她，我现在就要灵魂出窍去找龙王，然后龙王就会降雨，而且大暴雨。 接着我就闭眼休息，我真的太累了，又困又热头又痛。 1998年7月10日下午4点13分，我家乡遭遇了特大暴雨。 那场暴雨仅仅只是拉开了98年暴雨洪灾的序幕，因此我记得很清楚。 接下来，我只需要躺在那睡觉，等到下暴雨就好了。 就在我真的快要睡着的时候，开始电闪雷鸣。 蔡甜甜开始摇晃我，因为她不仅相信了我，而且还吓坏了。 我睁开眼看着她，用颤抖的声音告诉她犯下大错。 因为她提前摇醒我，导致这场雨会变成特大暴雨，会下到今晚半夜。 蔡甜甜懵了，加上电闪雷鸣的配合，她立即承认自己撒谎了。 蔡甜甜告诉我，她亲眼看到有人把蔡文推进了井里。 我问：“你认识那个人吗？” 蔡甜甜眼神里闪烁着犹豫，我知道她认识，她不敢说。 我问：“那人发现你了吗？” 蔡甜甜缓慢摇头。 虽然她什么也没说，但从她缓慢摇头时的眼神和表情判断，那人发现她了。 那人虽然发现了蔡甜甜，却没有杀她灭口。 至于原因，光是合理性的推测就可以得出好几种。 但我不想推测，那样太浪费时间。 我直接问她那个凶手后来有没有给她东西，或者是承诺给她什么。 蔡甜甜说凶手给她拿了巧克力，还说只要她不说出去，以后还会给她巧克力。 紧接着，蔡甜甜又说凶手抱她摸她。 听到这，我知道这就是个猥亵儿童的精神变态。 可蔡甜甜死都不说那个人是谁。 哪怕是我指着天空吓唬她，说她不说实话，龙王就会惩罚她。 蔡甜甜干脆闭眼，不再说话，保持全身紧绷。 我知道再逼她也没有任何意义，只能让她带我去看看蔡文淹死的那口井。 我算了下时间，距离下暴雨还有一会儿，去看看再回来应该来得及。 蔡甜甜答应了我这个要求，带着我去了那口井。 那口井在蔡家村的西侧一棵黄果树下，旁边有一座没有院子的瓦房。 奇怪的是井没有被封上。 前几天蔡文淹死在里面，就算警方不封，村民也会把井封上。 周围也没有焚香烧纸后留下的痕迹。 按照老家的习俗，如果有人意外死去，家人会在死亡地点烧纸祭拜。 就在我蹲在井口思考的时候，有人直接从身后将我推了下去。 我头朝下直接栽进井里，在我落水的瞬间失去了意识。 第58章 AI代理人 等我恢复意识，我已经回到了2024年自己的身体里。 醒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躺在书桌下。 刚才推我的人是谁？肯定不会是蔡甜甜，她没有那么大的力气。 推我的肯定是凶手。 凶手之所以知道我会去井口，是因为他一直跟着蔡甜甜。 这次任务算失败了吗？还是说注定失败？ 我爬起来去拿手机看时间，发现刚好过去了12个小时。 我失去意识之前，是2月26日上午11点，现在是晚上11点。 看起来不管我的意识在过去待了多年，换算成2024的时间都只有12个小时。 这里面肯定有什么规律，我赶紧把这件事告诉柳明赫，让他帮我计算下。 同时，我也看到智能手表还在充电。 我昨晚洗澡前摘下来充电，上床睡觉的时候忘记戴了。 应该说，我昨晚除了睡衣之外，什么没有其他的东西。 这大概就是昨晚小先生无法将我意识转移的原因。 可问题来了，我今天起床后也没有马上戴智能手表，可意识还是被转移回溯到1998年。 她到底是通过什么方式实现的？ 我摘下眼镜刚准备躺下思考，忽然想到了什么，我立即看向刚放下的眼镜。 这副眼镜是我在2020年的时候定制的第二副眼镜。 之所以会定制眼镜，是因为我眼睛小时候受过伤。 某个熊孩子用生石灰撒进我的眼睛，我母亲直接用冷水给我清洗。 生石灰遇冷水会沸腾，我的双眼已经遭受不同程度的灼伤。 视力不仅严重受损，还伴随其他的视力障碍，特别是左眼。 如果我不戴眼镜，白天还勉强能看清楚，但在夜间就和瞎子没区别。 就算夜间有光，我能看到也只是无数五颜六色的光斑。 其实当年如果及时治疗就不会这么严重，但我父母对我并不关心。 我初中才配了眼镜，属于那种很便宜的眼镜，戴久了就会头痛。 直到后来我患病做全身检查的时候，才发现问题所在。 医生的诊断是，以前是因为眼疾常年头痛，后来是因为眼疾和脑瘤。 因此我不得不花钱从D国定制眼镜。 好在是那时候我有钱了，因为那种镜片真的很贵，定制就更贵了。 最麻烦的是每5年必须换一次。 看起来，我第二次定制的眼镜被人做了手脚。 我立即发消息给池书瑶，想约她见面，但池书瑶没有回复。 她应该是在执行任务，所以不方便。 我只能求助于柳明赫，但消息根本发不出去。 这肯定是小先生不允许我那么做，也就等于是承认她在我眼镜里做了手脚。 此时，手机收到小先生发来的消息。 消息上是一个定位，就在我家小区旁边的江边，直线距离不到百米。 我穿上皮羽绒，从头到脚都裹得很严实。 虽然最低气温也不过零下9度，但在空旷的江边穿着普通的羽绒服，几分钟就会被冻透。 我到定位地点后，看到那个女人从黑暗中慢慢走出来。 奇怪的是，这次她没有那么高了，虽然穿着靴子，但身高也不过一米六五。 看来上次在斗城的时候她伪装过身高。 我问：“你不是小先生，你到底是谁？” “我叫胡琴，真名，真实年龄25岁，我是小先生的代理人。” 胡琴的声音乍一听与电话里的小先生很像，但区别其实很大。 AI模拟人声与人类真实声音最大的区别就是情绪。 AI说话的情绪表达完全是靠语境。 就像你找一个非常棒的演员，让演员念一段台词。 但你不告诉演员说台词的人的性别和背景等一切基础元素。 这样一来，演员念台词就只能通过语境来做单向理解。 最多是根据演戏的经验来做进一步判断。 AI也一样，假定小先生是个真正的人工智能，还患有所谓的精神病。 那么小先生只能生硬模拟出胡琴的音高、音强、音长和音色。 以上说的那四个就是组成声音的基本物理基础。 就如同如今网上那些AI人声，就算刚开始没发现，但听久了肯定会发现不对劲。 我问：“小先生到底是什么？她肯定不是人。” “我连小先生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你们怎么联系？” “手机。” “为什么小先生会选你做代理人。” “原因我现在不能说，就算你杀了我也没用。” “那你找我来做什么？” “我是以个人身份来劝你，一定要完成小先生给你的任务。” “你凭什么认为可以劝说我？” 我说着取下眼镜，明确告诉胡琴，我已经发现眼镜被做了手脚。 胡琴却告诉我不止眼镜，智能手表和耳机都有问题。 我很讨厌被人控制约束，既然我知道被控制的媒介物品是什么，那就简单了。 我大不了以后不戴耳机，框架镜换成隐形眼镜。 至于智能手表，我原本只是用来检测身体情况，也可以不用。 总之，我不会再服从小先生下达的任何命令。 胡琴说：“除非你离开人类社会隐居生活，不适用网络。” “那就让小先生拭目以待。” 就在我转身要离开的时候，胡琴叫住我。 “就算你可以，池书瑶呢？” 我转身看着她：“威胁我之前要想想后果。” 胡琴是想用池书瑶威胁我。 胡琴说：“我没资格威胁你，我是在求你。” 然后她跪了下来，并开始磕头。 我顿时变得很烦躁，我不怕人威胁我，我就怕遇到无赖。 在我眼里，胡琴现在的做法就是无赖。 我以前也遇到过很嚣张跋扈的人，但我要出手的时候，对方就直接怂了。 对方一怂，那就失去了下一步行动的意义。 我一把将胡琴拽起来，让她站好。 其实我自己很清楚，我只是在嘴硬。 如今这个年代，我不可能躲在深山老林里生活。 更何况，我也不会让池书瑶跟着我吃苦。 换个好听的说法，我就是在以退为进。 我总得搞清楚胡琴为什么要求我？ “如果你不继续完成任务，你虽然没事，但会导致无辜的人死去。” “关我什么事？” 我骨子里是个很自私的人，更不要说让我去承担责任。 胡琴再次跪下，她说自己不是威胁我，如果我不继续，池书瑶也会死。 她着重强调，不是因为小先生用池书瑶的性命威胁，而是因为命运。 因此，小先生让我做的事情，就是为了改变未来，改变命运。 这些陈词滥调的话我已经听到了无数次了，我真的不想再听了。 每次对话都像是在打迷语，也不揭晓谜底，只是反复阐述会让我更加混乱的概念。 第59章 连续死亡事件 胡琴说：“只要你完成这次任务，你就知道为什么了，我保证！” “你拿什么保证？不要说拿你的性命或者人格。” “我以胡家的名义做担保！”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我开始很疑惑，但很快意识到了什么。 因为其实我本来应该姓胡，而不是姓唐，至于原因我之后会详细解释。 我问：“我们俩有血缘关系？” 胡琴点头默认，并将1998年任务的相关资料发给我。 再在这个天寒地冻的地方待着也没有意义，我转身回家。 我走远后，回头去看，发现胡琴竟然朝着冻结的江面走去。 明亮月光下，她的身影看起来非常的诡异。 我突发奇想拿出手机，将这个画面拍了下来。 我忘记说了，摄影也是我的爱好之一。 回到温暖的家里，等我洗完热水澡回到床上看资料的时候，已经是凌晨2点。 现在已经到了2月27日，星期二，最低温度零下9度，最高温度零下4度。 我摘下了身上所有的东西，恨不得连睡衣都不穿。 我很怕没看完胡琴发来的资料，我就被小先生又传送回去了。 胡琴的资料并不正式，行文方式很随意。 大概的意思就是，1998年期间，河西乡的蔡家村和唐家湾发生了多起意外死亡。 从1998年6月底到9月初，这三个月内，一共死了7人。 7名意外死亡者最小年龄7岁，最大年龄42岁。 第一个死者叫蔡文，男，时年7岁，死因是掉进井里淹死。 （也就是蔡甜甜所说的那个蔡文娃。） 第二个死者叫蔡辉，男，时年14岁，死因也是掉进井里淹死。 （蔡辉就是我上次意识穿越回去的载体。） 第三个死者就是蔡甜甜，女，时年10岁，死因还是掉进井里淹死。 第四名死者叫唐建玲，女，时年21岁，被淹死在唐家湾池塘。 第五名死者叫唐有川，男，时年28岁，也是被淹死在唐家湾池塘。 第六名死者叫唐红芳，女，时年35岁，还是被淹死在唐家湾池塘。 第七名死者叫唐天雨，男，时年42岁，呛死在唐家湾双岔河中。 我知道，你们看到这7个人的名字就觉得麻烦，甚至都不想看下去了。 其实我比你们还觉得麻烦，甚至是烦躁，但我必须耐着性子整理。 我也会尽量用简单易懂的方式来叙述之后的事情。 就像是在冰城发生的系列杀人案一样，将这七个人用数字来表示。 除非必要，我才会提及人名。 死者7人中4个男性，3个女性。 头三个都淹死在蔡家村那口井里，那口井的名字叫愿井，听起来是愿景的谐音。 后三个都淹死在唐家湾的池塘里，池塘名为破晓池，寓意不明。 最后一个死在双岔河，双岔河的名字源于这条河是另外两条河的岔口。 7人几乎没有完全的共同点，头三个都是蔡家村的人，后四个是唐家湾的人。 看起来凶手并不仅仅是一个猥亵儿童的精神变态。 我相信你们仔细看的人也发现了年龄问题。 除了蔡甜甜之外，其他6个死者的年龄都是7的倍数：7、14、21、28、35、42。 看起来凶手杀人的地点和年龄都是有规律的。 提到7，我又想起了次时代分公司，他们的楼层也与7有关系。 次时代的真理研修班也分为4个组，每组7人，一共28人，与7也有关系。 可我没有发现7这个数字与尸冢阵的直接联系。 我无法确定凶手是不是精神变态，但肯定是个连环杀手。 连环杀手不等于是精神变态，也不是所有的精神变态都会杀人。 就目前我手里的资料和线索，虽然可以对凶手做心理侧写，但我却不能这么做。 首先我必须先确定这件事与尸冢阵以及冢骨有关。 如果不先搞清楚凶手的动机，那么所有的心理侧写都是错的。 其次我需要考虑案发地的环境、文化等各种因素。 虽然那里是我老家，但我跟随父亲回去的次数也不足以让我完全熟悉那里。 我顾不得现在是凌晨，马上打电话给石辛，询问他是否知道1998年的事情。 石辛几乎是秒接电话，很明显他根本就没睡。 我很奇怪他为什么还没睡？ 石辛没回答我，只是问我有什么事？ 这句话引起了我的注意。 作为暗组的成员，石辛现在没睡肯定是因为工作。 我此时来电话，他就算不会不耐烦，也会问我为什么会在这时候给他电话？ 他没有这样问，感觉好像他知道我会打电话一样。 我直接问了1998年发生在蔡家村和唐家湾的7起死亡事件。 石辛虽然知道，但因为最终没有定性为刑事案件，所以他当刑警的时候也没有研究。 石辛让我打电话给他师父吴渊，因为吴渊当年亲自调查1998年的连续死亡事件。 因为太晚了，我没有直接联系吴渊，而是选择吃药睡觉。 我睡到下午1点半才醒来，醒来后我发现池书瑶还是没回消息。 我有些着急，就给她打电话，电话是处于关机状态。 我知道我必须转移注意力，要不我会因为过于焦虑而精神崩溃。 我在洗漱后马上致电给吴渊。 吴渊很快接起电话，表示石辛已经把事情告诉他了，他一直在等我电话。 这样再好不过，否则的话我还得出于礼貌先客套问候，然后才能话入正题。 吴渊告诉我，实际上二号死者蔡辉被淹死在愿井之后，河西乡派出所就觉得那应该不是意外。 派出所出动警力调查，却遭到了蔡家村的人阻扰。 因为蔡家村人坚持那就是意外，他们认为蔡家村不可能有罪犯。 我问：“就算本村没有，他们难道不怀疑是外来人吗？” 吴渊回答：“不怀疑，就连蔡辉的父母都认定女儿是失足掉进愿井。” 我老家的水井口是没有那种石制的井圈，井口与地面是平行的。 正是因为这样，有人会失足掉进去也不奇怪。 可是，前后有三个人失足掉进井里淹死，是个人都知道肯定有问题。 就算愿井里又发现了三号蔡甜甜的尸体，蔡家村的人还是坚持认为那是意外。 最终派出所在蔡家村村民的阻扰下，被迫停止调查。 派出所也的确没有发现任何他人的证据，也没有发现谁有杀人动机。 原本这件事就过去了，谁知道唐家湾又出事了。 第60章 墓碑洗衣台 第四个死者就是唐家湾的唐建玲。 唐建玲尸体被发现的时候，吴渊带着人恰好从破晓池路过。 吴渊之所以会路过那里，是因为有人报警说发现有熊。 当时唐建玲的尸体已经被从池塘里捞起来，就摆在池塘边上。 可唐建玲尸体并不是漂浮在池塘上才被发现的，而是去池塘洗衣服的两个妇女发现的。 因为唐建玲的尸体被卡在池塘洗衣台的下方。 洗衣服的妇女是在清洗衣服的时候，碰到唐建玲的尸体才发现的。 开始两个妇女还不知道那是什么，直到伸手进水里摸了好一会儿才发现是尸体。 她们立即呼喊其他人来帮忙。 三个男人跳下池塘才将唐建玲的尸体扯出来。 之所以用“扯”这个字，就是因为唐建玲尸体被卡得很死。 听到这，我下意识问：“吴叔叔，发现尸体的洗衣台是不是一块墓碑？” “对，你怎么知道？” 吴渊刚说完又想起来了，那是我父亲的老家，我去过应该知道。 吴渊不仅与我父亲认识，也是我父亲的战友，是我父亲在家乡庞大关系网中的一环。 我小时候跟我父亲回唐家湾的时候，就注意到破晓池的洗衣台并不是一块简单的石板。 石板上面有字，应该是块碑。 但那时候我年龄太小，知识面太窄。 直到少年时期，我才确定那是一块大墓碑。 虽然上面的字迹模糊不清，但我还是能从大致的格式判断那是墓碑。 我在这里多啰嗦几句关于墓碑的知识，不愿意看的可以选择跳过。 墓碑大部分都采取竖式，根据尺寸分为小中大三种。 小型墓碑只有主体碑文、立碑时间和子孙名称。 中型墓碑除了以上三项之外，还要增加逝者的生平简历大事。 大型墓碑还要有墓序和墓志铭。 言归正传。 字体看不清楚，但我知道那是隶书。 在我国墓碑行文从古至今基本上都只有行楷、魏碑、隶书、手书这四种。 我问过我父亲关于那块墓碑的事情，但他回答一如既往的只有不知道三个字。 吴渊说，他们勘查现场后，加上法医报告，排除了唐建玲他杀的可能。 这反而成为了唐建玲之死最诡异的地方。 按照吴渊的说法，既不是他杀，也不应该是自杀，唯一的可能就是意外。 因为唐建玲失踪的那几天正在下暴雨。 警方的推测是，唐建玲被暴雨洪水卷走，然后直接卡在了那块墓碑下方。 尸体没有任何外伤，体内也没有药物，没有一切他杀的痕迹。 最重要的就是死因的确是溺死，而不是死后被人塞进去的。 但吴渊也不认为那是暴雨洪水导致的意外，详细的理论我就不展开讲了。 总之，就算是暴雨洪水，要将尸体卡在墓碑下方几率几乎为零。 因此，警方得出的结论是，被洪水冲走的唐建玲情急之下，抓住了墓碑下方的水草。 这才最终导致她被卡在下面，但这种结论还是只能归纳为意外。 接下来就又发生了一次死亡事件，死的就是五号死者唐有川。 唐有川的尸体也是被卡在墓碑下方，死因、死法和唐建玲一模一样。 唐有川的死是河西派出所报告给刑侦支队，吴渊才知道的。 虽然依旧没有任何证据证明那是他杀，但这绝对不是巧合。 吴渊再次带人勘查现场，结果还是一无所获。 而且五号死者唐有川的死根本不知道如何定义。 吴渊说：“那几天没有下雨，没有洪水，就算是失足掉下去，也不可能会卡在下面。” 奇怪的是，唐家湾的村民并不觉得唐有川的死有问题，都认为那只是意外。 吴渊觉得这太反常了，要知道发生这种事情，不管是在城市或者农村，一定会有谣言。 这类谣言一般都以乱神怪力为主。 可偏偏唐家湾没有传出任何关于这类的谣言。 吴渊问：“小豪，你应该记得唐家湾的人都不迷信。” 如果吴渊不提起，我还真忘了。 唐家湾的人虽然也会上坟祭拜，遵循传统，但真的不迷信。 唐家湾就没有灵异传说，村民都不相信鬼神。 唐家湾的人就算是办丧事，基本上都不悲伤，感觉和办喜事没什么区别。 红白喜事都要办7天的酒席，除了家里的布置和仪式流程不同，其他都一样。 五号死者唐有川死后第7天，六号死者唐红芳又被发现死在池塘墓碑下方。 至此，吴渊就觉得事有蹊跷，上报领导后，决定成立专案组开始调查。 我忽然想到了什么，打断吴渊，问他这些死亡事件相隔的时间是不是都是7天？ 吴渊说：“对，你提醒我了，这一点我也注意到了，的确都是7天。” 吴渊反问我是怎么知道的？ 我只能说是石辛告诉我的。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才是最匪夷所思的。 蔡家村和唐家湾6名死者的家属亲属围住了河西派出所。 他们的诉求不是要求尽快破案，而是要求警方解散专案组，停止调查。 当时为了方便办案调查，专案组就驻扎在河西派出所。 派出所外的那条街被围得水泄不通，哭喊声一片。 如果不知道内情的，还以为是有什么冤案。 两个村长告诉吴渊，如果再继续调查，死去的人在九泉之下也无法瞑目。 吴渊都听傻了，这不是反了吗？ 如果不查清楚，这些人才会死不瞑目。 因为事情闹得太大，当地一把手不得不去现场解决。 无论一把手怎么劝说都无济于事，最终只得当天解散专案组，这才将平息事态。 奇怪，为什么我没有这段记忆？ 下一秒，我才想起来，1998年正好是我人生最癫狂的一年。 这个癫狂指的就是四处找人打架，这里先不展开叙述，还是先说那件案子。 专案组解散的时候，吴渊其实很生气，认为蔡家村和唐家湾肯定在包庇真凶。 当时某个死者家属说的一句话，差点把吴渊噎死。 那个家属说：“民不报官不究，你懂不懂？” 民不报，官不究。 这六个出自封建社会的语言，原本反映的应该是司法行为的被动性。 结果呢？我实在找不到语言来形容。 又过了7天，第七名死者，也就是唐天雨的尸体在双岔河河滩被发现。 第61章 怪物儿子 现场勘查加法医检测后认为，唐天雨是意外死亡，但并不是失足落水。 按照警方的推测是，唐天雨在河滩上不小心摔倒，面朝下扑向浅水滩，然后被呛死。 这种死法不仅离奇，还很离谱，可那就是事实。 这件事自然也没有被归于刑事案件。 这件事完美诠释了我老家的那句俗话：牛蹄印那么大的水坑都能淹死人。 吴渊很不甘心，于是私下组织人以走访的形式调查。 结果还是一无所获，因为只要聊到那7人的死，村民就会转移话题。 我想到了尸冢阵还有冢骨，就拐弯抹角问有没有发现类似的东西？ 吴渊说没有发现，但也很奇怪为什么我要问这些？ 我说：“石辛没告诉你吗？” 我以反问的形式来回答，就是想知道石辛对他是怎么说的。 谁知道石辛只是说我会问，但没说原因。 我只能说是为了写小说寻找素材，希望吴渊如果又想起什么一定要告诉我。 吴渊挂电话之前，说了句很奇怪的话。 “小豪，如果你想找素材，应该去问问你爸，而不是问我，你们毕竟是父子。” 吴渊的这句话，我只能听懂最后一句，因为我和我父母关系很差。 我把母亲所有联系方式拉黑，我和我爸没有特殊的事情绝不联系。 原因我之前已经写过了，这里就不再赘述。 为什么吴渊要让我去问我父亲？ 我看着手机，思索许久，决定还是给我父亲打个电话。 其实我不想打这个电话的，但因为池书瑶还是没回复我，我需要转移注意力。 我如果不找点别的事情做，我会开始胡思乱想。 电话打过去，无人接听，这很正常，每次都这样。 打过去没人接听，至少要过十分钟或者更长的时间，我爸才会给我打回来。 过去几十年中，我在他心里的地位远不如家族里的亲戚。 当然，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还有其他更匪夷所思的原因。 简而言之，我能在我父母手里活下来，简直就是个奇迹。 半小时后，我爸回拨电话，我接起来称呼他为局座。 这是他以前在职的时候，那些下属对他的称呼。 在那个年代，甚至还有些人直接叫他叫老大。 我父亲是团级干部，复员退伍后先是在某单位办公室，然后是单位副职，很快扶正。 那单位管理当地的交通建设、车辆营运、汽修厂、驾校、客运汽车站、驾校等等。 我那时候都不敢坐除了公交车之外的交通工具。 因为出租车司机不收我的钱，就算我不认识那些司机，但他们都认识我。 我从来没有狗仗人势，但我不可能没沾过我父亲还有家里亲戚的光。 我不想，但他们不允许。 如果我天生不是这种人，那时候的我在当地可以横着走。 可我却天生就是这种特立独行的人。 因此，谁都知道我爸有我这样一个怪物儿子。 这让我父亲很恼火，很没面子，即便我成绩优异。 我爸农民出身，参军入伍，战场上是尖刀排排长，得过二等功和三等功。 野战军转内卫后，在严打和救灾期间也获得三等功。 虽然没能如他所愿在军队一直待到退休，但回到地方也坐上一把手的位置。 他拼搏大半辈子，距离副市长只有一步之遥的时候，却因为我的间接影响毁于一旦。 因此，这个原本就不喜欢我的男人，对我充满憎恨。 我的间接影响是，我拒绝与某个上级领导侄女相亲恋爱。 那个女孩儿非常生气，告诉她妈，我把她睡了。 我发誓，我真的没有碰过她。 我其实并不确定到底是不是我的关系，但我爸坚定认为就是因为我。 我从小就知道，我爸想要的儿子，是像我表哥那样。 我表哥属于那种很懂人情世故，愿意和大家打成一片，处事圆滑的人。 我表哥就算是学习成绩一塌糊涂，也不妨碍局座强迫我将他视为榜样。 我没有遵照我父母的要求，我父母自然也不会向其他父母一样，想方设法为自己的孩子铺路。 我父母认为，我这种怪物，干什么都没出息，混口饭吃就行了，别动他们的一分钱。 我的事，与他们无关，这是我父母对我的一贯政策。 无所谓，我不在乎。 我更愿意自己待着看书，做个透明人，最好所有人都把我忘了。 最终结果，就是我父母任由我自生自灭。 我爸在听到我叫他局座后，只是冷漠问我有什么事？ 我直接问他关于1998年那连续死亡事件。 他问：“你是为了搜集素材？” “不是，我是想查案子。” 我故意这么说的，按理说知子莫如父。 但我父亲完全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我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无所谓了，毕竟我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人。 “你想知道什么？”听起来局座大人是知道这件事。 “什么都想知道。” “你问吧，但是你要写书写剧本的话，要注意行文措辞，不要乱写。” 局座大人依旧是这种语气，他以前在部队是做政工的。 不需要他提醒我也知道，毕竟我是在那种环境里长大的。 我对自己的定位始终是个星斗小民，政商这两个字我惹不起。 当然，我更不敢，也不会去诋毁人民群众。 局座大人告诉我一些吴渊没说的案件细节，应该是秘密。 首先那件案子其实暗地里协调了很多部门一起查，连尸检的法医都是从省厅直接派下来的。 法医只检查了最后一名死者唐天雨的尸体。 因为其他前6名死者的尸体都已经土葬。 如果要求火葬，村民又会闹事。 法医在唐天雨的身上发现了一些很奇怪的图案。 根据我父亲的描述，可以确定，那就是尸冢阵。 我爸之所以会知道，是因为当时辅助省厅法医的人叫蒋思。 我爸，吴渊还有蒋思三个人是战友，而且都在13军。 蒋思也是我家亲戚的亲戚，也是我们本地警局的法医。 反正就是家族庞大关系网中的一员。 第62章 家族关系网 在1997年到2008年之间，从市委市府到公检法，还有国企里都有我家亲戚。 但这张庞大的关系网对我来说毫无意义。 因为他们是他们，我是我，我与他们一直格格不入。 可能你们会问，如果我像某些精神变态一样，从小就嗜血甚至杀人。 那么，这张关系网会庇护我吗？ 绝对不会！他们会马上把我交出去，但不会让公众知道我做了什么。 接着他们会想法以最快的速度走法律程序弄死我，然后将我彻底遗忘。 只有这样才能避免影响他们所有人的仕途和前程。 言归正传。 我再次确认我爸所说的那些图案就是尸冢阵后，我陷入沉思。 如果最后一个死者身上有尸冢阵，那么其他那6个人呢？ 这件事吴渊肯定知道，他之前没告诉我，肯定有特殊原因。 我又问：“还有其他什么奇怪的事情吗？” “你还想知道什么，你问，我答。” 很奇怪，我爸从来对我都没有过这种态度。 我又问了其他人身上有没有尸冢阵？ 我爸说：“7个人身上都有。” 果然，我倒吸一口冷气，没想到尸冢阵竟然与我老家有关系。 我又问了破晓池墓碑的事情。 我爸犹豫了一会儿才说，其实破晓池那块墓碑只有一半。 另外一半墓碑在蔡家村的愿井旁的地下埋着。 两块墓碑拼在一起才是完整的。 我很惊讶，意识到墓碑与尸冢阵肯定有关联。 我也很疑惑，为什么少年时期问我爸墓碑的事情，他却说不知道。 我爸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说：“你应该知道，我们原本不姓唐。” 我爷爷原本姓胡，当年唐家湾只有一家姓胡的。 这就是为什么胡琴说出她以胡家的名义做担保时，我就意识到她与我有血缘关系的原因。 可据我所知，我应该是胡家唯一的后代。 1948年底，爷爷被抓了壮丁，稀里糊涂当了国军。 后来爷爷在淮海战役中被俘虏，当了解放战士，最后退伍回家务农。 好在爷爷是解放战士，要不我父亲参军的时候连政审都过不了。 等爷爷回到老家的时候，发现家房子都没了，就好像胡家从来就不存在一样。 当时，唐家村有某户丈夫刚去世，留下寡妇和三个孩子。 爷爷因为某种原因入赘，因此改姓唐。 那位寡妇就是我奶奶，然后有了我父亲和我姑姑。 我以这段往事作为基础，写了《午夜开棺人》里主人公胡顺唐的家族史。 只不过《午夜开棺人》开篇故事那个小镇是我母亲的老家。 我爸说：“胡家消失是有原因的，这件事在你爷爷去世的那天晚上才告诉我。” 我不记得爷爷去世那天晚上的事情，因为那时候我才1岁多一点。 我爸接到我姑姑的消息时，立即从部队返回家乡，带着我和我妈返回老家乡下。 那时候我和我妈还没有随军，因此和我父亲分隔两地。 那天下着很大的雨，而我还在发烧，已经烧了三天，没有退烧的迹象。 即便这样，我父亲还是推着他那辆自行车，载着我母亲和濒死的我回到乡下。 按理说，1岁大的孩子，发了三天的烧不退，家长肯定早就送医院了。 但我父母没有，而且丝毫都不着急，好像他们笃定我生命力非常顽强。 就连给我说这段回忆的时候，他们都是一脸淡定，没有丝毫后怕。 很神奇对吧？但对我来说太正常了，我从小到大就是这么过来的。 “你的事，跟我无关”这个政策从我婴儿时期就开始实施。 真要说神奇，那就是上天赋予我跟别人不同的精神思维。 我始终看不清自己，不理解，不认可周边一切的事情。 更加融入不了“人”这个群体。 慢慢的，我发现这样挺好，身为怪物反而能在畸形的家庭活下去。 当清醒不被开启的时候，死亡就形同虚设。 身上所有的细胞都是俘虏，压着我行尸走肉地活着。 这也是我活到现在的原因。 那个漆黑的雨夜，我父母踩着泥泞推着自行车赶回乡下老宅。 我不知道爷爷去世的准确年纪。 但我知道，爷爷去世前就已经得了老年痴呆。 可是，那晚发生了三件很奇怪的事情。 第一件事，患有老年痴呆的爷爷在弥留之际，竟然恢复了清醒的意识。 不仅如此，爷爷还告诉了我父亲一个秘密。 第二件事，爷爷咽气前，提出要看看我，在看了我之后，他才闭上眼离世。 然后奇迹发生，我退烧了，身体很快痊愈。 第三件事，爷爷去世那晚，唐家湾村民都来了。 不仅来了，而且还围住了老宅，淋着雨站在那。 据我父亲说，那场面非常诡异。 这三件事中，只有第二件事从我记事起就被我爸不断提起。 我爸认为爷爷是用剩下的寿命换我健康，我才能退烧。 我爸是个孝子，这也是他恨我的原因。 他认为都是因为我，才让我爷爷提前离世。 就好像，我是一个天生会给人带来厄运的扫把星。 我认为这种说法很荒谬。 其实是因为我不愿意欠别人的，我害怕别人为我做出牺牲。 我的原则是有债必偿，我无法心安理得去接受他人的牺牲奉献。 按理说这应该是一种对情感的正确理解，但我还是觉得有问题。 接下来说重点，也就是我爷爷弥留之际说出的那个秘密。 那个秘密就是关于胡家的离奇消失。 爷爷虽然没文化，也不算聪明，但好歹也当过兵，具有一定的侦查意识。 当年他回到唐家湾，发现家和家人都消失时，就询问其他村民到底怎么回事？ 诡异的是，唐家湾没人承认原本这里有一户姓胡的人家。 也没人认识我爷爷，哪怕是我爷爷可以叫出所有人的名字。 更诡异的是，接下来唐家湾的村民表示愿意接纳我爷爷。 唯一的条件就是，要让他成为村子里的沚人。 听到沚人这个词的时候，我还特定问了下那个沚字怎么写。 我父亲说明后，我下意识伸手在桌上写了一下。 沚，代表着水中小块陆地，也可以意为孤岛，还有意思是唯一。 结合我爷爷是当时胡家唯一剩下的那个人，这个字来形容他很贴切。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为什么要叫他沚人？ 第63章 被灭门的家族 沚人读音和纸人一样，听起来很诡异。 在我对民俗异文化相关研究中，从来没有听过这种说法，更何况还是在我的家乡。 我与父亲虽然关系很恶劣，但他不会拿我爷爷来撒谎，他很孝顺。 我爷爷不知道沚人是什么意思，但无家可归的他只能接受。 结果，唐家湾的人就安排我爷爷入赘奶奶家。 我爷爷临终前让我父亲这个家中最小的儿子照顾好哥哥姐姐们。 我父亲的确办到了，他为了照顾家族里其他人，可以完全忽视我的存在。 我一直很不理解，为什么爷爷会让我父亲照顾家族里其他人？ 虽然那时候家族里其他人都看起来普普通通，但在那个年代都属于干部。 后来大叔（我家乡的称呼是大爸）在西北某建设兵团任职，也是军人。 我从来没有见过我大叔。 因为大叔患病去世后，我大婶带着孩子改嫁，也就断了联系。 二叔继承老宅土地继续务农。 我二叔是个很幽默的人，自称当农民是修理地球。 三叔是我们当地一家国企的总经理，陆军退役军人。 我三叔是个典型的商人，凡事都以利益为先，不怎么在意亲情。 我姑姑是中医院急诊科主任，中医药大学高才生，曾经去R国交流学习。 我姑父是纪律检查委员会书记，海军退役军人。 其他的那些裙带关系就更不用说了，我在上面已经写过。 总之以他们的能力和实力，根本不需要我父亲来照顾。 虽然好奇，但我也不能问，我父亲也不会回答。 所以，我接着问我爷爷的事情。 “你还记得乌龟岩和团鱼岩吗？”我父亲却反问我。 我当然记得，乌龟岩和团鱼岩是我父亲老家后山上的两块岩石。 之所以叫那两个名字是因为形状酷似乌龟和团鱼。 团鱼是我们老家对鳖的叫法。 我爷爷入赘前，曾经想办法调查过胡家为什么会离奇消失。 他不可能平静淡然接受村民编织的谎言。 就好像你一觉醒来，所有人都说你不是你，而是另外一个人。 你找不到任何可以证明自己存在的证据，最终你能做的就是慢慢去接受新身份。 我爷爷尝试接受的同时，也去拜了乌龟岩和团鱼岩。 乌龟岩和团鱼岩，是唐家湾和蔡家村的独特信仰。 乌龟岩可以求雨，而团鱼岩则是停雨。 就好像乌龟岩就是无法关闭的水龙头，只要打开就会不停地下雨。 要想停雨就得去关闭团鱼岩这个水闸。 乌龟岩是唐家湾的信仰，而团鱼岩是蔡家村的信仰，这也是相互制约。 因为唐家湾把持着水源，蔡家村如果没有反制手段，就会永远被动。 虽然有双岔河以及山泉，但干旱来临的时候，唐家湾只能保证本村的用水。 因此，蔡家村就得求唐家湾的人去乌龟岩求雨。 唐家湾的村民知道，一旦他们求雨成功，要想雨停，就得反过来去求蔡家村。 其实这本质上就是之前提过的相互制约。 我父亲还说，每次求雨后下雨的范围就仅限于唐家湾和蔡家村。 当然，这只是过去的传说。 这个过去指的是1683年到1949年这266年。 1683年是清康熙二十二年，康熙帝下旨让全国百姓积极前往川省垦荒。 原因是当时的川省经历前期的各种战乱，只剩下几万人。 那道圣旨写得很清楚，川省境内土地，新移民只要愿意去开垦，土地就归其所有。 从数据上说，我国开始迈入工业时代应该是始于1958年。 1958年还仅仅只是迈入门槛，真正意义上成为工业国还是近几十年的事情。 在那之前的几千年里，我国都是以农业为主。 土地是农业国百姓的命根，因此鄂、厢、陕、粤等地的百姓纷纷奔赴川省。 由此开了史称“湖广填四川”的时代。 唐家湾和蔡家村的人就是那个时代的移民。 只不过，他们具体是从什么地方移民来的，没有留下任何记录。 至于为什么后来求雨和停雨的仪式都没有再进行，至今也是个谜。 不过，这也是这两个村落的村民根本不迷信的原因。 你们肯定会觉得他们相信乌龟岩和团鱼岩竟然不算迷信？ 他们不迷信是指不迷信普罗大众相信的鬼神，有着自己独特的信仰。 求雨和停雨的传说我小时候听我父亲讲过。 我当时完全无法理解，原因在于我的知识体系完全建立在书本上，而我看的书又有限制。 我记得在写1993年那次任务的时候提过我的书架。 我的书架上全是政工类书籍，某某选集、某史、某章诸如此类。 其他就是军事地形学、军械保养与管理、政治思想指导等等。 我要想看课外书，就只能去新华书店和书刊报亭稍微看看。 在那个其他孩子都在玩小霸王游戏机的时期，我也有自己的游戏机。 我的游戏机很简单，只需要纸和笔。 我在纸上画堑壕和交通壕这些军事地形图。 我还记得要先绘制主线，再绘制齿线。 机枪掩体要先绘制兵器，后绘制掩体等等。 我那时候只将乌龟岩和团鱼岩当做是纯粹的神话。 而我的神话知识体系也只是建立在《西游记》和《封神榜》上。 总之，蔡家村和唐家湾的信仰与传统民俗文化中的信仰没有太直接的联系。 言归正传，说回我爷爷去拜乌龟岩和团鱼岩。 爷爷先去的乌龟岩，他跪下去的时候，发现石缝中有骨头。 爷爷上过战场，与死神同行，见过无数死尸，也迈过无数森森白骨。 所以，他可以百分之百确定那就是人的指骨。 爷爷马上伸手去挖，挖出后发现那是一只早就成白骨的手。 那只手上还戴着一个银镯子。 爷爷认识那个银镯子，那是他母亲，也就是我曾祖母的饰品。 爷爷继续深挖，发现曾祖母的骸骨，而骸骨之下还有骸骨。 我爷爷当时吓坏了，他没有再挖，而是将土重新埋好。 他已经知道胡家并不是消失了，而是被灭门了。 将胡家灭门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 这群人就是唐家湾的村民，这是无需质疑的事实。 第64章 父亲提供的线索 综合我爷爷回来所看到、听到、经历的一切，这是唯一的答案。 唐家湾的村民杀了胡家人，拆了房子，碾平了地，掩饰了一切。 可我爷爷当时又能怎样？ 他只有一个人，而且他那张士兵复员证上清清楚楚写着他是个解放战士。 我爷爷曾经站在了人民的对立面，他是反动派的一员，即便他是被迫的。 那个年代，唐家湾的村民可以充分利用这一点做文章。 更不要说接踵而至的那恐怖十年。 如果我爷爷质问他们，下场也应该是被埋在乌龟岩下。 我父亲说到这的时候，我已经完全陷入震惊。 我总算明白胡琴为什么要跪下来求我了。 原来我所执行的任务与我的家族有紧密的联系。 可胡琴又怎么可能是胡家的后代？ 我爷爷的亲生子女只有我父亲和我姑姑。 而我父亲只有我一个儿子，我没有兄弟姐妹。 虽然我父母很想再要一个孩子，但那不可能。 我父亲是军人，不可能违反国家的计划生育政策。 我母亲更不可能，因为我父母结婚的时候，我母亲就是做计划生育工作的。 既然现在无法搞清楚胡琴是谁，那我就不能纠结这个问题。 继续说回我爷爷。 当时我爷爷除了震惊就是愤怒，但更多的是无奈。 特殊年代就得有特殊的处理方式，但你却不能将自己变得那么特殊。 我爷爷在山泉处洗干净了手，整理好一切，装作无事发生下山。 但是，他知道，有人在跟踪他。 我爷爷曾是上过战场的军人，一个没有受过训练的人跟踪他，他还是能发现的。 爷爷很忐忑，不知道接下来自己会面临什么。 直到某天村里的一个干部来找到他，并说服他入赘。 我爷爷毫不犹豫答应了，因为他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威胁。 即便那个干部脸上始终带着微笑。 关于我爷爷在乌龟岩发现的秘密，他这辈子都没有告诉给任何人。 我爷爷不可能我奶奶，因为我奶奶也是唐家湾的一员。 可我爷爷怎么可能甘心？ 因此，爷爷在弥留之际告诉了我父亲，他唯一的亲儿子。 我父亲猜测，我爷爷告诉他这些，是觉得他有能力解决这件事。 解决其实就是复仇。 只可惜，我父亲听完后没敢对我爷爷做出任何承诺。 我能从我父亲语气里感受到愧疚。 最让我诧异的是，他还坦诚自己没有做出承诺的理由。 “我不敢。” 我知道他不敢的理由，因为他骨子里是个懦弱的人。 我父亲好不容易离开了农村，用他的话来说就是脱下那身农皮。 他不会因为调查胡家往事而耽误了前程。 就像他没有进入市委班子，就认为那是我导致的一个道理。 他不断给自己找理由，从来不会审视自己。 因为他太了解自己是什么人了，一旦审视，就会发现真相。 真相就是，他只是那个特殊年代，因为特殊经历，享受了特殊福利的人。 我这里只说我父亲，没有泛指与他有类似人生的其他长辈。 我父亲说完后，又问我还想知道什么。 以我对父亲的了解，我知道他说的不敢，是明面上的不敢。 他肯定暗地里调查过。 于是我直接问他，是不是查到了什么？ 我父亲毕竟以前是尖刀排排长，负责战场穿插，也带侦察性质。 智力不够，可以拿经验来凑。 我父亲去过乌龟岩和团鱼岩，而且是和家族里的人一起去的。 不过他也只是看，没有拜，甚至都没有敢蹲下。 他不敢去看石缝之中到底有没有骸骨。 我父亲更不可能去跪拜，因为他的信仰是主义，而不是乱神怪力。 不过，他画了地形略图，一共画了三张。 比例分别是1：50000、1：25000、1：10000。 他用的转绘地形的方式绘制的，在他传给我后，我一眼就看出来了。 多讽刺，他将战场上的技能用在了这上面。 我看地形图的同时，我父亲在电话那头提问，就像我小时候那样。 我一一回答了地形略图上所画符号、图形。 那些代表着唐家湾的居民地、道路、水系、森林、地貌。 随后，他又传来照片，都是傻瓜相机拍摄的胶片照片，然后再扫描转成图片。 我注意到照片拍摄的时间是1998年7月14日。 为什么我父亲会在我生日那天回唐家湾拍摄照片？ 照片右下角带着数字编号，编号也写在地形略图上，对应着那个地方的具体景象。 我父亲问：“三张照片，从拍摄地到那间民房有多远？” “你拍摄的时候变焦了吗？你得告诉我，你用的什么相机镜头。” “我不懂相机，就是家里以前的傻瓜相机拍的。” 我回忆了下，以前家里最老的那个傻瓜相机镜头是28mm的。 “应该差不多200米。” “为什么？” 他继续问，语气和从前一模一样。 他的语气让我从生理上感到厌恶。 我还是回答了，因为我需要从他这里知道更多的信息。 “因为房顶上的瓦片树叶清晰可见。” 根据目标清晰度判断距离是基本中的基本，我很小就背下来了。 当然，是被迫的，不然会被揍得遍体鳞伤。 他又说：“你不是研究过风水之类的吗？能给你的资料都给你了，你看着办。” 风水？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竟然给我说风水。 一时间，我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我总不能问：局座大人，您的信仰动摇了？ 我最在意的还是“看着办”三个字。 这明显是他想让我去查清楚胡家消失的秘密。 凭什么？关我什么事？ 我直言告诉他，我不想和这个家族扯上任何关系。 我爸说：“你是不想和唐家扯上关系，而不是胡家。” “我纠正下，我不想与任何人扯上关系。” “就算是为了你爷爷。” “你又想用那一套来道德绑架我？” “如果不是你爷爷……” 我直接挂断电话，我知道他下面要说什么。 几十年来，翻来覆去就是那些话。 简而言之，他想做又做不到的事情，不仅我得承担责任，还要替他去做。 第65章 冢沚丼 没多久，我爸又发来消息，这次直接说他愿意花钱雇我调查。 他还特地说，我的身份和职业来调查这件事合情合理。 他永远不会承认我的能力。 他曾经指着我鼻子说，我将来如果能活得有他十分之一就不错了。 在他看来，我不靠他和家族亲戚结果就是死路一条。 结果我就靠自己走到今天。 虽然我不算成功，但我再困难都没有求他们帮忙。 我清楚记得，当年我买下那辆车的时候，局座大人满脸愁容。 我爸爸绕着车走了好几圈，然后非常严肃地让我交代买车的钱是哪儿来的？ 他不相信我光靠写小说和剧本就能买车买房子。 他认为我赚到的钱都是违法所得。 局座大人劝我回头是岸，还让我去坦白自首。 我是罪犯，但我赚的钱都是干净的。 就算我要杀的精神变态家里有座金山，我都不会碰。 我懒得搭理他，我不想再被他操控命运。 可是，我也很清楚，事情发展到今天，胡家早已被命运裹胁。 我会去调查胡家的事情，但是为我自己，而不是为他。 就算是为了彻底与过去划清界限。 我再次打电话给吴渊，询问关于尸体上绘制的那些图案。 吴渊见我父亲已经告诉我了，也就承认了。 不愧是刑警队长出身，非得等到我父亲说出来，他才会接着透露其他事情。 也正是因为这样，我确信尸冢阵与蔡家村、唐家湾还有被灭门胡家有关系。 不仅如此，我父亲肯定曾经拜托过他调查这些事。 要不，他们俩不会这么一唱一和。 当年死去的那7人身体都被人画上了尸冢阵。 应该说，正面被人画上尸冢阵，而后背还写了一个“冢”字。 我听到这，立即确认了一遍，确定就是代表着坟墓的那个冢字。 当时省厅派来的人请教了民俗学、历史学、汉语学的专家。 首先是图案里的那些符号并不是箓文，只是相似。 其次就是圆形和方形的图形大概猜测应该是天圆地方的意思。 再者就是那个冢字始终没搞清楚画在尸体背面的含义。 因为案情实在太复杂，加上村民的不配合，该案最终成为悬案，但永久保留追诉期。 一旦警方发现该案有他杀的确凿证据，就会马上列为刑事案件并展开正式调查。 挂电话前，我问吴渊，他对这一系列的离奇死亡事件怎么看？ 吴渊说：“我认为不是意外，肯定是他杀。” 我又问：“那您觉得会是什么人做的？” 吴渊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反问我有没有看过《东方快车谋杀案》。 我当然看过，那是阿加莎克里斯蒂的小说。 我不仅看过小说，也看过根据此书改编的所有影视作品。 吴渊是在暗示我，那7个人的死与蔡家村和唐家湾所有村民都有关系。 1998年的时候，两个村子的人口加起来大概为两千人左右。 两千人不可能都参与谋杀，但肯定不是一个人犯案。 最麻烦就是没有证据的前提下，就连缩小嫌疑人范围都做不到。 最让吴渊沮丧的是1998年那场天灾，因为暴雨冲掉了所有的痕迹。 挂断电话后，我听着电话录音同时整理资料。 在听到我父亲讲述我爷爷被唐家湾的人称为沚人时，我停了下来。 我想起了蔡家村的那口愿井，原因就是“沚”这个字。 井在我国古汉字中又写作丼。 丼字原为金文，就是指殷商周朝时期青铜器上的铭文。 丼和井现代发音都一样，但丼的原本发音读dan。 （R语中该字发音为dong） 最重要的是，从卦象中来看，丼字由坎和巽组成。 坎为水，巽为止，合起来就是沚。 也就是说，丼字与沚字是有关联的。 丼字中那个点就是含义通常解释为掉进井里的东西。 如果掉进井里的东西是有生命的，那么这个点就代表停止。 这样就这样对应沚字。 另外，井字最早代表的不是水井，而是刑罚。 综上所述，将那7人的死亡地点和沚人联系在一起，可以得出以下结论。 头三人死在蔡家村井里，代表着丼字，也就是沚。 后三人死在唐家湾的池塘里，池塘的形状也类似大的井口，所以也应该视为丼和沚。 因为井字原本代表的是刑罚，所以，我推测那头6个人是被处死的。 另外，就是死者中只有年仅10岁的蔡甜甜不符合年龄规律。 其他死者的岁数都是相隔7，唯独她不是。 还有就是最后一个死者唐天雨，他是唯一一个死在双岔河的人。 我边记录边分析，写到这，我认为突破口就是蔡甜甜和唐天雨。 其实说真的，我脑袋都要炸开了，而且颈椎特别痛。 我现在一边用着按摩椅，一边继续往下写。 止痛药已经对我没有太大作用了，最近我又开始吃甲钴胺片。 因为我大脑周围神经已经出现问题，加上中枢神经受损，我每天都很痛。 池书瑶给我回复了消息了，她向我报了平安，让我放心，但她不知道任务什么时候结束。 得知她平安，我心里稍微舒服了些，但依旧很担心。 我转而开始联系胡琴，想看看是否从她那里得到有用的线索。 可回复我消息的不是胡琴，而是小先生。 小先生明确告诉我，胡琴是不会回答我任何问题。 原因是她一旦回答，就会产生一系列的严重影响。 我问：“你今晚是不是又要将我的意识回溯到1998年？” “是的，所以，请你做好准备，最好戴上智能手表和耳机。” “什么意思？” “眼镜、手表和耳机可以让我定位你，避免发生意外。” 现在再隐瞒也毫无意义，小先生只得告诉我真实情况。 手表主要用于检测我的身体机能，眼镜和耳机的功能对应五感。 因此，如果只戴一样，最严重的后果就是无法将我及时带回2024年。 听她这么说，我只能选择把这三样都戴上。 我又问她，这次要将我传送到1998年谁的身体里？ 我很想提前知道载体的相关资料，至少不能是儿童。 否则，就会像上次一样被杀。 第66章 父亲成为了我的意识载体 小先生说：“这次你的载体叫唐昌柏，你应该很熟悉，不需要我给你资料。” 我直接怔住，我是被吓到了。 因为唐昌柏就是我父亲。 我立即表示反对，而且非常愤怒。 让我的意识进入我父亲体内，这让我很恶心。 小先生说：“我这样安排有我的道理，再说你没有任何选择。” 我当然知道，但这让我真的很焦虑，很烦躁，很恶心。 规定的时间是晚上11点，我慢吞吞地洗漱收拾，感觉就像是即将奔赴刑场的死囚。 我除了吃平时的药之外，我还吃了一些止吐药。 我是真的怕我吐出来。 等我睡着再睁眼，我已经回到1998年。 我的确被小先生将意识塞进我父亲的体内。 现在的时间是1998年7月11日，星期六。 我坐在我爸爸工作单位的办公室里，因为当时他还在局里当办公室主任。 这办公室太熟悉了，这栋楼我也太熟悉了。 1998年10月前，我们全家还住在这栋楼的顶层。 等到10月初才搬家到局里统一购买的商品房。 我愣在那，不知道该做什么，桌上还摆着我爸刚写完的报告。 幸好写完了，否则，我还得帮他写。 我不是不会写，这类工作报告再简单不过，我是怕笔迹露馅。 1998年基本上还是在用笔，所以我抓紧时间模仿下我爸的笔迹。 就在我提起笔的时候，一个人出现在办公室门口。 我抬眼看去，看到了唐嘉，也就是16岁时的我自己。 唐嘉留着短发，穿着背心、长裤和球鞋，手里还抱着一个篮球。 “爸，我出去打会儿球，就在对面那个小学。” 唐嘉说完转身就要走，看起来这次他没发现是我。 我下意识叫住他：“注意安全，下手别太狠。” 唐嘉听我这么说，立即停下转身看着我。 我们俩对视许久，唐嘉终于发现是我。 唐嘉问：“你怎么又来了？这次又是什么事？” “一言难尽。” 唐嘉看着我，表情很复杂。 其实我知道，他看到我很高兴，可他又没办法高兴。 当你看到未来的自己又回来了，但这次却以自己的父亲身体作为载体。 这种情况，怎么可能表现出高兴。 唐嘉问：“为什么你会……” 我向他解释，这不是我能控制的，我是被迫的。 他又问：“这次又是什么事？” 我说：“很复杂，一时半会儿说不清。” 唐嘉脸上终于出现了些许的笑容。 他笑是因为又可以杀人了，这反而让我很担心。 16岁的时候，因为长时间的伪装让我很压抑。 最重要的是1995年除掉柳东后，彻底唤醒了我体内的那只怪物。 可那时候的我既无法找出隐匿的精神变态，也没有那个条件去杀掉他们。 就在初三快毕业的时候，发生了一件改变我人生的事。 我在写1995年那段经历的时候说过，我留过级。 后来为了追上进度，又不得不跳级。 初一直接跳初三，来到了新的班级。 虽然还是那个学校，但新班级就意味着新老师、新同学以及新矛盾。 新的矛盾指的是，我这个跨级生参加初三的模拟考试又得了年级第一。 紧接着，我开始收到小女生的情书。 这两件事，让我同时成为了班主任和班上几个小浑蛋的眼中钉。 原本的年纪第一是班主任的侄子，而给我写情书的女生是几个小浑蛋的暗恋对象。 班主任开始刁难我，对小浑蛋对我的骚扰视而不见。 正如1995年我问初中时期的唐嘉为什么被欺负还手？ 他的回答是怕失控。 当时的我面对霸凌也选择没还手，换来的只是变本加厉的羞辱和欺负。 某个夜自习，5个小浑蛋将我堵在教室角落。 我最终没忍住还手，不仅还手，还直接将课桌举起来砸向其中一个。 那个小浑蛋被砸得头破血流。 就在我以为接下来会开始一场恶斗的时候，有人飞奔出去报告老师。 老师来了之后，全班同学都指证是我先动的手。 那时候我才知道，原来所有人都讨厌我，可我什么也没做。 我的确是将那人砸得头破血流，但是有前提的。 可那又怎样？班主任立即报告了教导处的胖主任。 班主任叫什么，长什么样子我完全忘记了。 教导处主任我也记不清楚了，只记得是个个子不高的胖子。 胖主任比班主任还讨厌我，因为所有学生都怕他，就我不怕。 因为我成绩好，行为规范，他拿我没办法，这次总算抓着我小辫子了。 第二天，胖主任的惩罚正式开始。 从早自习的罚站开始，然后是扫厕所，下午又让我帮某老师搬办公室。 这个杂碎竟然让我一个人想办法将办公桌从1楼搬到5楼。 这件事我一辈子都记得，永远忘不了，虽然我后来报仇了。 就在我搬到2楼的时候，胖主任飞奔下来，满脸堆笑让我不用搬了。 紧接着，他随便找了几个学生替我，又将我请到他办公室喝茶纳凉。 胖主任之所以会改变对我的态度，是因为他刚从校长办公室出来。 头天晚上的事情让我请了家长今早来学校。 我爸妈那时候都很忙，所以没来，因此我爸只能给校长打电话致歉。 我之前提过，校长的亲弟弟在我爸单位工作。 那时候我爸是办公室主任，他弟弟只是普通科员。 后来我爸当一把手，就提拔他弟弟当了中层。 因此，校长没有将我砸人的事情当回事。 谁知道胖主任主动去找他，添油加醋细数我的罪过。 目的就是为了让学校给我一个记大过的处分。 就在校长想要表达自己态度的时候，他桌上的电话开始响起。 电话是一个接一个，总之打去电话的人都是我家里那些亲戚和裙带关系。 唐嘉的亲戚虽然都不待见我，但他们也不会让我被外人欺负。 简单来说就是他们可以欺负我，但外人不行。 虽然他们打电话给校长说的都是希望严厉处罚我，但背后的意思校长很清楚。 原本胖主任见校长接电话是要走的，但校长示意他留下来等着。 校长直接开了免提，让胖主任也听清楚电话内容。 从市委市府到公检法，然后是教育局，一个电话接一个电话打来。 第67章 时代缩影 打完电话，校长看着胖主任问：“你刚才说什么？” 胖主任表示他什么都没说，转身就冲下来找我。 然后我在学校的地位就完全不同了。 在我身上发现的这件事，其实就是那个时代的缩影。 接下来事情发生了戏剧性的转折。 我没有受到任何处罚，我甚至都没有赔偿受伤的小浑蛋。 那个小浑蛋反而被学校劝退，让他回归大自然，尽早步入社会去发财致富。 小浑蛋的父母甚至还带着礼物来我家登门道歉。 我记得很清楚，他父母看起来都是老实巴交的普通工人。 夫妻俩连我家门都没进，就站在门口一个劲儿地道歉。 我父母也没让他们进门，只是客套了几句，我就站在那看着。 你们想想，如果当时我开始在学校里横行霸道，我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王八蛋。 但我没有，我说过我不会做那种事，我绝不会仗势欺人，那对我是一种侮辱。 我从那天起，反而比以前更低调。 学校里的老师、保安见到我永远都是笑容满脸，就好像学校是我家开的。 可事情没有结束，大概一个星期后，一帮社会混混找上了我。 他们有四十来人，穿着各种奇装异服，染着五颜六色的头发， 看起来就像是原始森林里跑出来的一群被剪掉翅膀的鸟。 那个年代，在某个年龄段最爱看的电影就是《古惑仔》系列。 那四十来个人，就是那系列电影的死忠粉。 因为是死忠粉，所以这些白痴模仿电影里建立各种帮派。 也就是说，这四十来个人就是来自各帮派。 我真的很荣幸，我完全没想到，我凭一己之力就掀起了江湖大风暴。 他们还对我下达了所谓的江湖追杀令。 等我先笑一会儿再继续写，我现在想起来就笑得肚子痛。 不过那次我吃亏了，我毕竟只有一个人，对方四十几个。 但他们没有群殴我，他们不敢，但他们要面子。 所以，他们带到河滩上，压住我，用烟头烫我的手腕。 我没有选择马上反击，因为那很愚蠢，对方人太多。 这群古惑仔拙劣模仿者认为他们获得空前的胜利。 他们去烧烤摊庆祝，不仅想白吃白喝，还因为酒精的作用要收老板保护费。 老板直接报警，警察将这群白痴带到派出所，挨个打电话让他们家长来领人。 我说过，我是个有债必偿，有仇必报的人。 第二天我就开始报复，首先找到昨晚我看到与那些小混混交流的同学。 那两个同学是隔壁班的，我直接走进他们班里问他们昨晚那些人是谁。 他们的老师只是温柔地上来问我发生了什么事？ 我得到答案后，向老师致歉返回我班里。 中午放学，我带那两个人去学校后门，让他们互抽耳光。 完事后，两人去告胖主任，胖主任给了他们满意的答复。 “唐嘉让你们互扇耳光，你们就照做？撒谎也得打草稿！” 这就是我为什么不亲自动手的原因，我不会给老师添麻烦的。 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想尽办法寻找那晚的参与者。 我就找到了不到十个人，其他人都不露面，不是躲就是跑。 我后来才知道，我亲爱的吴叔叔，也就是吴渊事先找到了那几个领头的。 几个领头的最大也不过二十出头，都有小偷小摸的案底。 我知道他在帮我，但我很反感他帮我，因为完全打乱了我的计划。 我那时候已经发现打架可以宣泄我压抑依旧的欲望。 就好像我很爱吃肉，但没有肉吃，我只能吃豆类制品一个道理。 回头想想，他们都不是《古惑仔》的真正死忠粉。 因为真正的死忠粉最终结果就三个。 要不被枪毙，要不蹲监狱，要不洗心革面。 真正看懂那系列电影的人只会选择洗心革面。 你们肯定记得《古惑仔之战无不胜》里陈浩南代课的那场戏。 这场戏里陈浩南那些台词我记得很清楚，我认为那是电影真正想要表达的含义。 “为什么加入黑社会？因为威风。我不喜欢你，我可以动你。我看你不顺眼，我可以揍你。” “你说陈浩南是你偶像，你见过陈浩南吗？铜锣湾的堂主，很威风的。” “你知不知道他大哥被砍死，你知不知道他亲眼看到他女人死了，却救不了。” “你知不知道陈浩南怎么想的？我可以告诉你，他不想当老大，他不想加入黑社会，可是，他没办法，他回不了头了。” “没错，每个人都有偶像，我也有，其实念不念书，我不会管你们，但我可以告诉你们，走错一步，就永远回不了头。” 他们看到的只是这部电影里的所谓爽点，根本不会在意真正想要表达的意思。 特殊的时代造就特殊的一代人。 在华夏大陆地区，没有黑社会，只有带这类性质的流氓团伙。 我决定去陪唐嘉打篮球，因为接下来的事情我还需要他帮忙。 初中时的我很弱，但高中时的我已经算是身强体壮。 我们俩没去对面学校的篮球场，而是去了某厂区的篮球场，因为那里的小混混更多。 这些小混混模仿着电影里的行为，欺负那些老实人，说篮球场是他们罩的。 要在那里打篮球，就得给他们交保护费。 到达篮球场后，我就在旁边坐下，等待观看唐嘉的表演。 接下来的过程我简单阐述。 那些小混混会上来找唐嘉麻烦，唐嘉会故作懦弱，并言语挑衅。 小混混会出手，唐嘉会先挨打，然后再动手。 小混混之所以叫小混混，就是因为这只是一群聚在一起才会觉得有力量的人。 就算这样，你直接下手让一个人见血，其他人就会马上怂。 打架，最重要的就是气势。 你怕，他们会更嚣张，你不怕，他们反而会胆怯。 青少年激情杀人的案例数不胜数，所以，需要用气势去浇灭他们还没点燃的激情。 所以，我每次就直接下死手，先放倒一个再说。 接着其他人就懵了，基本每次都这样，百试百灵。 并不是他们包围了我，而是我从一开始就准备围猎他们。 使用暴力是当时我能找到的最好的解压方式。 第68章 成长中的怪物 厂区篮球场的小混混有5人，唐嘉只有1人。 我只会旁观，不会参与其中，就算他被打得很惨，我也不会帮忙。 我很了解我自己，我是个矛盾的人。 我其实希望有人出手帮忙，但同时又觉得通过获取他人的帮助来达到目的是一种侮辱。 这就是游走在自负和自卑之间的我。 唐嘉被揍得很惨，拳打脚踢。 因为我一直盯着看，有个小混混还很嚣张问我看什么看？ 我依旧看着，同时期待着他不要上来自找没趣。 就好像树上的虫鸣会让你很烦躁，但你不会费劲爬树去弄死它。 我父亲的身体在1998年的时候还很强壮。 最有趣的事是，1998年我父亲刚好42岁。 42岁的我控制了42岁的父亲身体，结果发现局座大人比我强壮太多。 我捏着肩膀，又伸手摸了摸腹部，局座大人42岁的还能摸到明显的四块腹肌。 等我将注意力重新放回唐嘉那里的时候，战斗已经结束了。 地上已经躺下了三个，跑了两个。 跑掉的小混混自然是说出那句经典台词。 “你有种别走！” 这五个字，我这辈子听了无数次。 除非特殊情况，我一次都没走过，可只有少数几次等到他们带人回来。 其中某次，某个小混混还把疼爱他的奶奶带来了。 那次我认怂了，向他以及他的奶奶道歉。 我至今都没明白，他是怎么想到叫他奶奶来帮忙的？ 唐嘉也伤得不轻，我去药店买了消毒碘伏，给他消毒。 期间，我劝他以后收敛点，不要用暴力来解压。 否则的话他就会不停打架，一直打到高中毕业。 “我从来不欺负人。”唐嘉简单回应。 我当然知道自己不会欺负人，不过我也不会保护人，不会多管闲事。 但在我就读的班级，没有任何霸凌现象。 因为出现霸凌行为，我就会故意上前碰瓷。 霸凌者哪怕是身体触碰到我，我就会借题发挥，直接动手。 到高三的时候，我们本地的社会人看到我都绕着走，没人与我对视。 因为对视我都可以找到借口打架。 你们会说，如果不是因为我家里的那庞大关系网，我不敢这么嚣张。 首先，我那不是嚣张，因为打架包含了打人和被人打。 被打再反击，那种感觉才会让我舒服，这算是有受虐倾向。 总之，有来有回才有意思，单方面的碾压无法让我解压。 我也不得不承认，家族关系网的确保护了我。 不过，考虑这些因素的不是我，而是那些混混们。 混混分两种，一种是有点资格的，一种是就是寻常那种小杂碎。 有资格的不会和我发生矛盾，他们知道后果是什么。 我经常找茬，他们从来不会被我挑衅激怒，反而和我称兄道弟。 这些人很聪明，有些是被关过的，很清楚关在里面的滋味。 那时候派出所的拘留室就足以从心理和生理层面折磨你。 拘留室只有一个水泥台，你可以坐着可以躺着。 地面是倾斜的，下面有条沟，上厕所就在那里解决，里面的气味可想而知。 吃的都是馒头和白开水煮白菜，最多放点盐。 拘留10天或者15天，就已经够你受的。 如果被批捕变成未决犯被关进看守所，那就更崩溃。 不信可以问问蹲过看守所的人。 每一个在看守所等待审判的人，都是备受煎熬。 他们巴不得马上被审判然后扔进监狱，因为监狱环境比看守所可好太多了。 我对派出所拘留室那么熟悉，是因为我被关进去过。 那是我某次打架后，在我父亲授意下，吴渊叔叔亲自安排的，为的就是让我体验下。 至于为什么会对看守所那么了解，我父亲以前是内卫，看守所是内卫负责的区域之一。 我很小就去看守所里参观过了。 那时候斗城看守所未决犯住的房间，有里外两个区域。 里面是住人的，外面是通风的，上面有个装着铁栏杆的天井。 负责的警卫只需要站在上面就可以看清楚里面的所有情况。 又扯远了，言归正传。 我开始向唐嘉说明情况，唐嘉听完后没有任何兴趣。 不需要他解释我也知道，就是因为这件事牵扯到唐家的家族。 “只要你这次帮我，我给你买一套资治通鉴。” “我不信。” 我那时候最想要的就是全套的《资治通鉴》。 虽然我父亲同意我看，但是，我要的是1956年版的。 那个年代没有网络这么方便，更不要说宋版的。 在我家乡根本就没有1956年版的，所以，那是不可能实现的愿望。 但最终我父亲还是给我弄来了不完全版，都是旧书，而且少两本。 所以，我决定这次我要帮自己完成这个心愿。 我后来查过，当时省城有这个版本的，我大不了开车跑一趟。 总之，我好说歹说，总算是说服他同意帮忙。 其实这个过程让我很烦躁，几乎耗尽了我所有的耐心。 我再一次深刻体会到那时候的我是多么令人讨厌。 我都差点冲唐嘉发火，我甚至说你这孩子怎么这么犟？ 唐嘉说：“那得问你。” 一语双关。 第一层意思是在问我父亲唐昌柏。 第二层意思是在问来自2024年的我。 呵呵，这小子，我真的很想抽他。 我先打电话给吴渊，吴渊这时候还在刑警队加班。 他从来不会挤压任何案件，这与我父亲一样。 毕竟吴渊是我父亲带出来的兵，他退伍的时候，我父亲还是连长。 正因为如此，吴渊一直叫我父亲连长，直到现在都没改口。 吴渊在看到我带着唐嘉来的时候，以为唐嘉又闯祸了。 我没有废话，直接告诉他蔡家村已经死了两个孩子。 我之所以会问会关心，是因为我很关心老家发生的大事。 这个理由绝对充分，因为只要认识我爸的人都知道，他就是这样的人。 就连从河西乡镇上到蔡家村、唐家湾的那条水泥路，都是他出面找某老板赞助修建的。 吴渊打电话询问河西派出所后，证实有件事。 我又告诉他，我听到有消息说，还会有人死。 第69章 诡异的蔡老五 吴渊立即问我从哪儿听说的？他虽然相信我，但他也必须知道消息来源。 因为消息来源有可能与凶手有关。 我刚准备说出事先准备好的谎言，唐嘉却抢在我前面回答。 “是蔡三娃说的。” 我其实心里咯噔了一下，下意识看了他一眼，尽量保持镇定。 吴渊又问：“蔡三娃是谁？” 蔡三娃难道就是与蔡辉妈妈有奸情那个？ 唐嘉又说，他是前几天偶然遇到来城里买东西的蔡三娃。 蔡三娃告诉唐嘉，蔡家村要死人，而且要死三个姓蔡的。 唐嘉并没当回事，今天听我说已经死了两个人，所以他才告诉我这件事。 其实唐嘉编的话漏洞百出，但那不重要。 重要的是我们需要吴渊早点调查这件事，避免7月17日蔡甜甜的死。 现在是7月11日，我们还有6天时间。 要抓到凶手，就需要先打断他的行凶顺序。 吴渊称他还需要了解下情况，让我们俩先去外面茶馆等他。 来到茶馆，唐嘉才问我，是不是已经把蔡三娃忘了？ 因为我的确认识蔡三娃，因为蔡三娃住在唐家湾，他家就紧挨着我二叔家。 蔡三娃是我在唐家湾为数不多熟悉的人。 首先是因为蔡三娃很会做机关陷阱抓野鸡，他家祖上是唐家湾的猎户。 我从小就很喜欢机关陷阱，所以回唐家湾的时候就会跟着他学。 其次是因为从唐家湾的辈分上算，他得叫我爷爷，虽然那时候他比我大。 1998年的时候，蔡三娃已经22岁了，他的职业是在工地上绑钢筋。 别小看这个职业，就算是现在一线城市的日薪都是三四百。 经过唐嘉的详细叙述，我才慢慢想起来。 我不可能对当年认识的所有人都记忆犹新。 唐嘉不一样，他现在才16岁，就活在1998年，当然记得很清楚。 我万万没想到上次意识回溯到蔡辉体内时，听到的蔡三娃竟然是我的认识的人。 我问：“蔡三娃会与这件事有关系吗？” 唐嘉笑着摇头，他笑得很自然，16岁的我对模仿他人已经很熟练了。 不到十分钟，吴渊就赶来告诉我，他马上去蔡家村。 不过吴渊让我和唐嘉回去，我们不能去。 我和唐嘉几乎异口同声表示不同意。 吴渊很诧异，毕竟在他眼里，我和我爸关系一直就很僵，不可能这么默契。 我说：“这又不是正式立案侦查，为什么不可以去。” 吴渊想了想觉得也对，就将我们带上。 我们先去河西派出所，与那里的民警一起前往蔡家村的愿井前。 虽然是和吴渊等人同行，但我看到那口井的时候，还是下意识没有靠近。 因为就在昨天7月10日，我进入蔡辉体内的时候，被人推了下去。 可我现在不能直接告诉吴渊，他会认为我疯了。 旁边的民警说，昨天下暴雨的时候，蔡辉不小心掉进这口井里。 蔡辉父母昨晚根本没发现，因为蔡辉爸妈都不在家。 我故意问：“那是谁发现蔡辉尸体的？” “蔡老五，就住在这。” 民警指着愿井旁边的那座瓦房。 蔡老五原名蔡达中，现年65岁，孤寡老人，始终不愿意搬去养老院。 蔡老五之所以是孤寡老人，原因是他年轻时候左腿受伤截肢，没有人愿意嫁他。 他因此性格脾气变得越来越奇怪，始终一个人独居。 蔡老五是今天早上在井里打水的时候，才发现蔡辉的尸体。 但奇怪的是，蔡家村没人报警，蔡辉父母蔡大明和唐彩凤也没有怀疑孩子是他杀。 吴渊提出要先和蔡老五聊聊，但蔡老五就是不开门。 我们只能去蔡辉家问问他父母。 我想告诉吴渊只有蔡甜甜知道谁杀死了蔡辉，但我实在不知道怎么说。 我需要引导吴渊去找蔡甜甜。 可惜的是，我在蔡辉体内遇到蔡甜甜的时候没有目击者。 刚走没几步，我就想到一个疑点。 我说：“蔡老五是个残疾人，那口井也没有机械装置，他打水应该很不方便吧？” 吴渊只是点了点头，看起来他早就想到了。 这就是为什么吴渊想找蔡老五询问的原因。 虽然1998年蔡家村还没有通自来水，但已经采取抽水的办法给各家各户供水。 蔡老五家也不例外，他家门口就有水龙头。 他早上起来洗漱烧水，直接开水龙头就行了，何必去井里打水呢？ 就好像他打水就是为了发现蔡辉的尸体。 我又想到，凶手会不会就是蔡老五？ 蔡老五可以躲在那棵黄果树后面，等我靠近井边，他才悄悄出来推我下去。 可是，蔡老五是残疾人，而且还用拐杖。 黄果树距离愿井还有五米，不管他再怎么小心，走路肯定会发出声音。 是因为我当时走神没听见吗？ 总之，蔡老五的名字已经在我的嫌疑人名单上。 来到蔡辉家，却发现只有唐彩凤一个人在家。 询问才知道蔡大明又回厂里上班了。 这自然引起吴渊的怀疑，儿子死了，身为父亲的蔡大明竟然还去上班？ 唐彩凤眼睛红肿，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一番询问后，我们才明白，蔡大明之所以会去上班，就是因为发现了唐彩凤出轨。 蔡大明昨晚上夜班，而唐彩凤昨晚没在家是因为她睡在唐家湾蔡三娃家。 蔡大明今早回来，得知儿子的死讯，就质问唐彩凤。 唐彩凤见瞒不住，只得说出实情。 要不是其他村民拦着，蔡大明已经拿刀把唐彩凤砍死了。 最终蔡大明撂下一句离婚后又去了厂里。 吴渊又去询问了其他村民。 除了昨天那个老头儿还有打麻将的妇女之外，没有人见过蔡辉。 那些人只是见过蔡辉，但并不知道蔡辉是什么时候去愿井的。 按照村民的猜测，应该是下雨的时候。 可蔡辉为什么会在下雨的时候去愿井？而且昨天下的是暴雨。 我当然知道为什么了，可我又不能说。 派出所民警根本无法调查，因为就算有脚印，一场暴雨就全冲没了。 我忽然想起之前我在城里的时候，没有发现有下过雨的迹象，地都是干的。 不管今天气温再高，太阳再大，也不可能晒干所有地面。 询问唐嘉后我才得知，昨天城里根本没下雨。 第70章 再次与过去的自己联手 我立即找座机打电话问气象局的熟人，得到的答复是，昨天只有河西乡突降暴雨。 更奇怪的是，气象局根本就没有检测到。 气象局的人今天还加班讨论这件事，那么大的暴雨，他们不可能检测不到。 我马上想起了乌龟岩和团鱼岩的传说。 难道说，是有人求雨，才导致下雨？ 联想起我父母告诉我的一系列事情，我越想越觉得诡异至极。 吴渊查了一圈，也认为这应该是意外。 等上车我才问他，哪怕是不站在警方的角度，作为普通人，你认为那真的是意外吗？ 第一个死者蔡文7岁，死于7月3日。 第二个死者蔡辉14岁，死于7月10日。 两人都是意外掉进愿井里淹死，而且都是在没有人看到的前提下。 两人年龄相差7岁，死亡时间恰好又相隔7天。 吴渊没说话，将派出所民警送回去后，将车开出河西乡后这才开口说话。 “连长，我好歹也是刑警队队长，我当然知道有问题。” “那你为什么刚才也附和说那是意外？” “因为跟我们去的那个民警和村民口径一致，就像是在背书。” 我此时才明白吴渊为什么上车的时候不回应我。 吴渊还说，跟我们去的那个民警也是蔡家村的人。 唐嘉此时说：“事出反常必有妖。” 吴渊看了一眼唐嘉，算是肯定他的话。 唐嘉又说：“对了，蔡三娃告诉我，第三个死的叫什么甜甜。” 这些话只能让唐嘉说出来，我是不能说的。 吴渊向唐嘉要蔡三娃的传呼机号码或者其他联系方式。 唐嘉表示不知道。 我趁机说：“既然知道是甜甜的女孩儿，不如我们回去再问问。” 吴渊满脸疑惑看着我：“连长，你今天这是怎么了？我觉得你怪怪的。” 当然奇怪了，因为此时此刻坐在你旁边的不是你的连长，而是你连长从2024年回来的儿子。 我又不能说，真的是憋死我了。 唐嘉替我解围：“我爸大概是中暑了。” 事情到这个地步，就算我和唐嘉再返回蔡家村也毫无意义。 说不定我们俩还会莫名其妙地人间蒸发。 因为时间已经晚了，我们也得回家吃饭了。 回家对于现在我和唐嘉来说，都是个麻烦事。 我现在作为我爸还得回去面对我妈，而16岁的我就在旁边看着。 我爸妈的关系其实也不好，应该说很恶劣。 他们一直没离婚的原因，就是怕影响不好。 我妈周末一般会做饭，但除了节日之外，其他时候都很敷衍。 不过，节日做饭的人一般是我爸。 但从1998年开始，我爸基本上不做饭了，因为他太忙，没时间。 我妈的厨艺也就红烧鱼还算可以，但她红烧的都是刺多的要命的鲤鱼。 因此，最终我们俩回去后，看见我妈准备下面条，就找借口出去吃。 不过在出门前，我还得进卧室一趟，在我妈衣柜里某件大衣里拿点钱。 我不是偷钱，而是去拿我爸的私房钱。 我爸的每个月工资奖金全部上缴给我妈。 我妈又是属貔貅的，只进不出，我爸就只能想办法存私房钱。 他存钱的地方也很有意思，夏天就放我妈某件大衣里。 因为我妈不会在夏天去翻冬天的衣服。 冬天就会把钱藏在我妈夏天穿的长裤里。 我妈就从来没被发现过，但我早就发现了。 我不得不感叹，我爸把这些所谓的聪明全用在这上面了。 我妈也不理我们，知道我们不在家里吃饭，她少下一碗面高兴还来不及。 我原本是想带唐嘉去肥肠馆，但在他提醒下才想起来，肥肠馆一般到下午三点就卖完关门。 唐嘉说他想去吃烧烤，我表示赞同，因为我很想去吃烤豆腐干。 是那种厚豆腐干，还有切成圆片的素鸡，我吃烧烤可以只吃这两样。 然后，我和唐嘉两人一共点了二十串，买了两瓶冰冻饮料，开始大快朵颐。 吃了一会儿，我想起来1995年的时候留下的蛋糕。 我问：“14岁的生日蛋糕好吃吗？” 他默默点头，把嘴里的豆腐干咽下去又告诉我，漫画也很好看。 他终于看到《城市猎人》的开篇故事了。 过了一会儿，他又问我：“这次待多久？” 我知道他的意思，我告诉他，今年他16岁的生日我陪他过。 除了《资治通鉴》之外，还会送他别的礼物。 唐嘉笑了，这次的笑是发自内心的，我能感觉得到。 我真的没想到，有一天我会扮演父亲的角色，与我自己聊天，听他倾诉苦恼。 我没有继续分析连续死亡事件，而是听他滔滔不绝说起这几年发生的事情。 其实他也是在帮我回忆，而这些回忆里基本上和美好没有关系。 即便16岁的我聊起回忆的时候面带笑容。 那是带着酸楚和无奈的苦笑。 我和我父母无话可谈，因为思维根本就不在一个维度。 所以，我只能和我自己说话，就像现在一样。 只不过现在更具体，不像以前只能在脑海里想像。 “明天周末，我带你去新华书店，我再给你买套新衣服。” 我说完，掏出私房钱数了数，又回忆了下1998年的物价，应该够花。 唐嘉先点头，然后摇头，表示算了，都别买了，办正事要紧。 其实并不是他不想买，而是买了我妈就会发飙。 我一年就最多就两套衣服，夏天一套，冬天一套。 有时候还不会添置衣服，除非是真的穿不了。 可惜的是，我的身高体型在14岁的时候就定型了。 这对我来说个坏消息，对我妈来说是个天大好消息。 因为她可以省下一大笔钱。 唐嘉直接岔开话题，开始和我聊连续死亡事件。 他很想尽快找到幕后真凶，然后亲手干掉他。 我说：“要不就从蔡老五开始查起。” “我觉得应该从蔡三娃查起。”唐嘉说出他的想法。 “为什么？” “因为我觉得蔡辉父母很反常，反常到让我觉得两人是在故意制造不在场证明。” 唐嘉的话提醒我了，昨晚为什么偏偏那么巧，两口子都不在家。 虽然14岁的蔡辉在农村里已经算大孩子了，可也不至于不闻不问。 我同意唐嘉的意见，唐嘉则表示吃完烧烤就去找蔡三娃。 因为蔡三娃这个时候应该在玩翻牌机，他是个嗜赌如命的人。 第71章 蔡三娃的秘密 1998年诗城两家游戏厅有翻牌机，最大的那家老板叫丁全。 丁全与我家的关系有点复杂，我尽量简短说明下。 丁全的弟弟丁波在某收费站工作，和我爸一个系统，严格来说算是下属。 多年后，丁全的儿子入职我在的保险公司，算我半个徒弟。 因此，1998年的时候，我不认识丁全，但我爸与丁全认识。 当时打着游戏厅的幌子经营翻牌机是违法的，不过丁全很会维护关系。 丁全也成为了那个时代靠捞偏门发家致富的幸运儿之一。 没有人可以在赌博上真的赢钱，更何况是这种可以直接被控制的机器。 可那些赌徒们却愿意相信翻牌机是公平的。 就好像经营翻牌机的老板是在促进经济发展，帮助他们脱贫致富一样。 蔡三娃就是这群赌徒中的一员。 麻将、扑克、长牌、牌九他都玩，当然不会放过翻牌机这种新型赌博方式。 等我们刚走进游戏厅，丁全就认出我，立即起身迎接。 我和他客套两句后，就问蔡三娃在不在？ 丁全指着角落里那台翻牌机前坐着抽烟的黑瘦子。 我让唐嘉上前，我是不方便出面的，要知道我现在的模样是我爸。 我心里也在祈祷，将来小先生可不要再把我意识传进我爸身体里。 98年之后，我爸就开始步步高升，到时候再让我扮演他，我肯定会演砸的。 我父母在想尽办法让我走仕途的时候，我就说过一句让他们无法理解的话。 “如果让我去当官，要么就是巨贪，要么就是个不懂官场规矩的清官。” 唐嘉过去看了两眼又回来了，低声告诉我需要我配合。 我明白他的意思，立即告诉丁全，等会儿想办法让蔡三娃赢两把。 因为蔡三娃输一晚上了，心情很糟糕，这时候什么都问不出来。 唐嘉的策略就是先让他赢两把，舒缓心情，再去找他喝酒，接下来就简单了。 丁全虽然很疑惑我为什么要这么做，但他不会问，只会照做。 事情很顺利，原本输钱的蔡三娃终于开始赢钱。 虽然从总数上算还是输，但至少捞回来一点。 这时候我就上前给他打招呼，他立即起身给我敬烟。 “你先玩，等你玩差不多了，我找你问点事。” 蔡三娃不会让我等的，从辈分上他管我叫爷爷，管我爸叫祖爷…… 最重要的是，蔡三娃很想和我爸搭上关系，这样将来某天或许能当上包工头。 接着，蔡三娃就提出要请我们去吃冷淡杯。 为了照顾非川省的读者，我得解释下什么叫冷淡杯。 以下文字是我直接从百度百科复制过来的。 冷淡杯，原本是川省蓉城老百姓的俗语。 自上世纪90年代初开始，用来指每年初夏到晚秋，蓉城都有数不胜数的饮食店铺和摊点把生意做到了街头院坝、河边绿荫。 这些食摊大多销售一些煮花生、毛豆角、豆腐干、卤鸡翅、卤鸭脚、泡凤爪、炒田螺、炒龙虾等家常小菜，供应一些“泡酒”、啤酒、扎啤等酒水。 其实可以理解为夏季专属大排档，从省会蓉城兴起后，很快覆盖全省大小城镇。 至于为什么叫冷淡杯，我就不清楚了，因为说法太多，这里就不一一赘述。 我是不喝酒的人，但我爸喝，而且酒量惊人。 但我不是我爸，我以身体不舒服为由拒绝了，让蔡三娃自己喝。 他清醒的时候，我问的只是他的工作，还有工地上的情况。 蔡三娃不明白我为什么要问这些，但还是小心翼翼回答。 等到他喝到第7瓶啤酒，感觉他舌头有点捋不直的时候，我才开始套话。 我开始聊女人，因为蔡三娃的爱好只有赌博和女人。 我没有问他10号那晚在什么地方。 如果你想从一个人口中得到真相，你就必须从侧面迂回慢慢渗透。 聊女人的最终目的也是为了搞清楚蔡三娃和唐彩凤的关系。 蔡三娃今年22岁，而唐彩凤已经36岁了。 在旧社会，就算是童养媳年龄差距也不会这么大，更何况还是情人关系。 虽然完全排除这种可能性，但这一点很让我怀疑。 已经喝醉的蔡三娃开始聊他认识的那些女人们，但都是做皮肉生意的、 根据他自己的叙述，他没有正儿八经的女朋友。 虽然他自称是游戏人间，但只要看他那模样就知道，没有女人会看上他。 他在聊女人的时候，从始至终都没有提到唐彩凤。 当然，是个人都不会轻易向别人说出这种关系。 我决定换一种方式，我以关心的口吻说他应该找女朋友，最好找个年龄比他大的。 理由是年龄大的女人管得住他，也可以帮他照顾生病的父母。 我还着重提到，哪怕是结婚带孩子的也无所谓。 蔡三娃立即表示绝对不可能，他死都不可能找比他年龄大的，哪怕是大一天都不行。 他还说，就连玩玩都不会碰年龄比他大的。 至此，我基本确定蔡三娃和唐彩凤是没有奸情的。 此刻他的状态是真实的，没有谎言成分，他也察觉不出我的真实目的。 结账的时候，蔡三娃从腰包里拿钱的时候，我看到里面有很多钱。 我只是瞥了一眼，估计应该有五六千。 算上他今晚玩翻牌机输的，估计他今晚身上带了大概一万。 虽然绑钢筋是能赚不少，但蔡三娃是个有多少花多少的人，他忽然哪儿来这么多钱？ 在1998年，一万块对普通人而言真的是巨款。 蔡辉刚死，蔡三娃同时也多出一笔巨款，其中肯定有问题。 我们分别前，唐嘉故意来了个打草惊蛇，问蔡三娃知不知道蔡家村死人的事情？ 如我所料，蔡三娃瞬间清醒了。 他的双眼立即变得有神，状态也和之前完全不一样。 就好像被人淋了一桶冰水。 他没回答，只是僵硬地摇头表示不知道，勉强笑了下就赶紧走了。 我和唐嘉看着急匆匆离开的蔡三娃，又对视一眼。 不用交流，我们都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回到家，我和唐嘉轮流洗澡。 好在是，我父母很早就分房分床睡了，要不多尴尬。 当时因为住在我爸单位的顶楼，所以一共就两个房间。 我爸和我睡外面，我妈睡里面。 第72章 我的二叔 我爸的呼噜声真的是惊天动地，我几乎没办法睡一个安稳觉。 加上我天生精神状态就不好，睡眠质量很差。 因此，这也是导致我很压抑的重要原因之一。 唐嘉睡那张折叠钢丝床，而我睡在沙发床上。 我爸睡眠质量很好，他只要想睡，随时随地都能睡着。 我妈常夸他没什么心事，也没什么脑子。 “你会打呼噜吗？”唐嘉忽然低声问。 “会。” 唐嘉沉默，我知道他开始烦躁了。 因为我很讨厌打呼噜，在得知自己将来也会打呼噜的时候，就会很烦躁。 我宽慰他，他需要十几年才会打呼噜。 唐嘉又问：“那你怎么知道你会打呼噜的？” “某天自己迷迷糊糊的时候感觉到的。” 唐嘉沉默，我知道他想问的不是这个，而是女人。 要知道，今晚蔡三娃提起女人的时候，他听得很认真。 青春期的男孩儿会对异性产生好奇和兴趣很正常，但我不是感兴趣，而是自我怀疑。 简单解释起来就是，我感兴趣也好奇，但我对亲眼看到的所有女人都没有兴趣。 后来虽然也有恋爱，经历婚姻，但我都是装出来的。 只有在面对池书瑶的时候，我所有的反应才是最真实的。 说到底，我就是想找一个聪明漂亮的女人。 聪明是第一前提，因为脑子永远比容貌有用。 我也有生理需求，所以，青少年时期我都是用手解决，后来是借助飞机杯。 我知道不能再和青春期的自己聊这些，会让他很难受。 所以，我开始复述连环死亡事件，慢慢地让他冷静下来。 等我觉得他差不多注意力转移过来了，就问他的看法。 唐嘉认为，蔡辉的死应该是他杀，而且蔡辉父母、蔡老五以及蔡三娃都是知情人。 真相应该是，蔡辉父母在10号当天故意不在家。 蔡大明在厂里加班，唐彩凤也的确在蔡三娃家。 只不过，唐彩凤并不是与蔡三娃有奸情，而是为了蔡辉的死设计好的剧情。 乃至于蔡大明欠蔡三娃的钱，蔡三娃经常上门找唐彩凤都是事先设计好的。 蔡老五是不是凶手还不确定，但他肯定扮演发现尸体的人。 蔡辉尸体被发现，蔡大明赶回家，夫妻争执中唐彩凤“被迫”承认奸情。 蔡大明愤而离家并要求离婚，蔡三娃也因此得了一笔演员费，也是封口费。 唐嘉的推理和我想的一样，可惜，没有任何证据。 那个年代，口供人证物证缺一不可，最重要的就是物证。 暴雨直接冲刷掉了所有物证。 我又聊起关于乌龟岩和团鱼岩的事情。 唐嘉翻身起来，低声问我是否记得第一次去乌龟岩发生的事情？ 我当然记得，因为那是我第一次亲眼见证奇迹。 这个奇迹就是，我按照二叔所说的办法求雨，没想到真的下雨了。 虽然那时候我认为只是巧合，但现在想想那天晴空万里，没有下雨的先兆。 求雨的仪式其实并不复杂，先是跪拜乌龟岩，然后爬上岩石找到那个水坑。 紧接着跪在水坑前拜天拜山，然后用手将水坑里的水拨出来。 雨量是根据泼水的次数来算的。 拨一次就是小雨，两次是中雨，三次是大雨，以此类推。 我完全是抱着好玩的心态试了试，拨了一次水。 当时没有下雨，等我们下山的时候，天气忽然变化开始下起小雨。 我还是笑着说老天爷真给我面子，但我二叔却是保持沉默，面色严肃。 这件事发生在我15岁的时候，其实也就是1998年。 对于唐嘉来说，这件事就发生在几个月前的清明节，回唐家湾是为了祭祖上坟。 唐嘉问我：“你还记得为什么要去乌龟岩吗？” 我摇头，我真的忘记了。 唐嘉告诉我，是二叔主动提出带他去的。 理由是，二叔说站在乌龟岩的位置，可以看到整个唐家湾。 原本唐嘉是没兴趣的，但二叔是家族里为数不多真心对他好的人。 我父亲那个庞大家族中，真心对我好的人就三个，二叔以及他的大女儿和二女儿。 仔细想想，二叔当时要带我去乌龟岩的理由很奇怪。 当时去乌龟岩之后，二叔先是告诉我们家族这一脉原本是唐家湾的主脉，也就是主家。 因此主家的土地是最多的，占唐家湾的一大半。 1945年后，不知道什么原因，主家就将土地主动全部分给了其他人。 当时主家所有人都反对，但多年后又不得不承认这种做法是正确的。 因为1949年划分成分的时候，主家被定为中农。 如果还拥有以前那么多土地，就会被定性为地主，也就是剥削阶级。 下场可想而知。 唐嘉说：“我现在觉得，二叔似乎想告诉我别的什么事情，可又不好直接说。” 看起来应该是这样，不管如何，我明天还是回唐家湾一趟。 唐嘉自然也要跟着我一起去，我也不用担心他的学习和周末作业。 以我的性格，在周五那天晚上就做完了，学习就更不用说了。 因为我读高一的时候，就已经学完了高二的所有课，然后又跳级到高三。 不过那不是重点，之后如果有机会我可以讲一讲。 第二天早上，我带着唐嘉回唐家湾，而我妈则去我大姨家。 我妈在诗城唯一的娘家人就是我大姨。 当初我妈就是来我大姨厂里上班，才来到诗城，最后经人介绍认识了我爸。 我还是按照我爸的习惯，在河西乡镇上买了酒肉。 蔬菜就不用买了，直接去田里摘时蔬就行。 其实接下来才是最麻烦的，我不知道怎么和我二叔聊。 对于其他人，我可以设局套话，但我不能对我二叔这样。 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劝他少喝点酒，因为他后来就是因为喝酒导致的脑梗去世的。 这也是我讨厌酒的另外一个原因。 吃饭的时候，我直接提起上次他带唐嘉去乌龟岩的事情。 我问得很直接，就是想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老幺，有些话我不好说，老汉走勒时候肯定给你交代过，我只是为了嘉儿好。” 我二叔称呼我爸都是老幺，老汉的意思就是爸爸，也就是指我爷爷。 嘉儿比较亲近的长辈对我的称呼。 第73章 石缝里的骸骨 二叔这句话的信息量实在太大了，我一时间无法彻底理解。 不过最后一句“为了嘉儿好”让我很在意。 听二叔的语气，他是为了保护我提前用这种方式在警告我。 饭后，二叔领着我们又去了乌龟岩。 乌龟岩位于半山腰，而团鱼岩接近山顶。 两座岩石高低不同，但所在的位置是上下正对。 最有意思的就是那座山的名字叫诗归山，听起来清新淡雅。 唐家湾的人是不能去团鱼岩的，也不能去山顶，这个规矩一直延续下来。 听说在过去，两座岩石之间还有专门看守的人。 因为前天下过暴雨的关系，满地泥泞，导致上山很困难。 走到乌龟岩就花了足足一个小时。 等到了乌龟岩，我和唐嘉不约而同蹲下来看石缝。 这一看不要紧，直接把我们俩都吓着了。 因为暴雨的关系，埋在石缝中的那些骸骨有些已经露出来了。 我爷爷说的都是真的。 我和唐嘉又一起扭头看着我二叔。 我二叔面无表情站在那，一句话也没说，就那么看着。 他的眼神让我觉得害怕。 我害怕到都不敢问这是怎么回事。 唐嘉又蹲下去仔细看着，还问我要相机，我没给他，而是开始拍摄山下的风景。 我用拍照的方式掩饰我内心的惊恐和慌乱。 我拍了好一阵才将相机给唐嘉，唐嘉则开始拍石缝里的那些骸骨。 他拍得很认真，就像是勘察现场的警察。 我二叔依然站在那，不说不动，就像他的灵魂已经与这座诗归山融为一体。 我不敢看他，再次看向山下。 我想起在2024年的时候与父亲的交谈的那些话，还有他拍的照片。 我先看唐家湾然后又眺望远处的蔡家村。 很快，我意识到我父亲真正想要向我传达的消息。 唐家湾的整体布局是个圆形，而蔡家村是个正方形。 圆形加正方形就是尸冢阵的基本布局。 严格来说，唐家湾本身就存在尸冢阵布局，因为唐家湾那个池塘就是正方形的。 可是，就算我发现了这一点，还是不明白这些到底意味着什么。 我看着我二叔，指着山下，但我不知道该问什么。 因为我的问题太多了，多到我不知道先问什么。 就在此时，我看到二叔身后的树林里走出一个手持镰刀的老头。 紧接着老头儿身旁树林又接连走出好几个人。 就在我还在疑惑的时候，我才发现周围树林里站满了人。 那些都是唐家湾的村民，他们都面无表情看着我。 最可怕的是，他们手里都拿着各种可以杀人的农具。 我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来的，我只知道他们把我们包围了。 我真的很害怕，唐嘉也很害怕。 如果我们俩面对的是一群凶残的精神变态，我们并不会怕，反而会兴奋。 可面对这些突然冒出来的村民和他们带来的恐惧，我们浑身无力。 唐嘉此时又发现了什么，碰了碰我，示意我看山下村子。 我扭头看去，发现唐家湾每家每户的人都站在门口，看着山的这边。 他们不是在看山，而是在看我。 这么远的距离，他们为什么能看见我？ 他们到底在做什么？ 我用求助看向二叔，但二叔没有任何回应。 那群村民慢慢围了上来，我虽然害怕但还是将唐嘉护在身后。 唐嘉俯身捡起一块石头，又使劲抓了下我的手腕。 我懂他的意思，我也将相机的皮带缠在手腕上，随时做好开打的准备。 可是，那群村民最终走向的是乌龟岩，而且还排好队。 接下来，他们开始挨个填土，用泥土将露出的骸骨重新埋上。 一共63个人，每人两捧土。 埋好后，这些人各自下山，半山腰会变得一片死寂。 直到一阵风吹来，我才回过神来，看到二叔正在用手将石缝里的土按紧。 “嘉儿学习成绩那么好，赶紧让他考大学，然后出切就不要回来唠。” 二叔起身的时候看着我说这样一句话。 说完，二叔又看向唐嘉，露出慈祥的笑容，再次叮嘱他，考上大学后就不要再回来了。 永远不要再回来了，离这里越远越好。 我不断追问，甚至还说出爷爷去世那晚所说的那些话。 二叔没有做任何回应，反而说这里永远有一块地、永远有一间房属于我。 这里的我，指的是我父亲唐昌柏。 我其实很想告诉吴渊，但告诉他等于是报警。 如果不是说因为二叔也在场，我在发现骸骨肯定会报警。 我很怕会牵连到二叔，因为这个世界上真正对我好的人原本就不多。 回到老宅，二叔给我们泡茶，还说茶叶是我上次回来给他的。 现在的二叔和山上的时候判若两人，就好像之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我心里是又害怕又焦灼，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就在二叔去猪圈的时候，唐嘉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悄悄递给我看。 那是一截指骨。 先前这小子对石缝里拍照的时候趁机拿的。 还是那句话，不愧是我。 我决定不留下吃晚饭，因为农村里晚饭得在晚上八点。 我得马上去找身为法医的蒋思。 蒋思也是我父亲的战友，以前是13军的，后来也转了内卫。 他复员退伍的时候，我父亲在当政工处主任。 所以，不同于吴渊叫我爸连长，蒋思叫我爸主任。 蒋思虽然也是警察，但是他没吴渊那么死脑筋。 如果我现在把事情告诉吴渊，吴渊肯定会立即带人勘查乌龟岩，那事情就闹大了。 我只能求助蒋思，让他想办法检验下指骨。 回到河西乡镇上，我找了座机打去蒋思家里，但蒋思老婆说他又去文化局看资料了。 蒋思不仅是个法医，而且还是个历史爱好者。 诗城没有博物馆，因此他常去的地方就是文化局，在那里查阅过去的资料。 从有记载的历史开始看去，不光看还会用笔抄写下来。 我也是历史爱好者，但我最喜欢的其实是近代史。 所以青少年时期，我很愿意听蒋思叔叔聊历史。 还有，蒋思叔叔的老婆就是梧桐路初中的历史老师。 我上她的历史课，可以做其他科的作业，她不会管我。 因为我历史考试永远满分。 第74章 残缺的尸体 我先开车带着唐嘉去照相馆，先把今天拍的胶卷拿去冲印。 说句题外话，我开那辆桑塔纳的时候真的是回忆满满。 而且是普桑，不是后来的桑塔纳2000。 那时候普桑都已经属于好车了，唯一就是倒挡很另类。 普桑倒挡需要往下按住后再往1挡的位置推。 我见到蒋思的时候，他正在文化局会议室里看地图。 他看到的是一幅清朝宣统年间绘制的诗城地图。 我简单解释下这幅地图的由来。 清康熙年间，康熙帝下旨绘制了《皇舆全览图》，也就是当时清朝疆域地图。 清乾隆初年，董邦达绘制了《川省全图》，严格来说属于军事地图。 清宣统年间，迟东莱在上述两幅地图基础上，绘制了《诗城全图》。 康熙帝我就不需要解释了，大家都知道。 董邦达是清雍正十一年进士，后在乾隆年间官至礼部尚书。 同时，董邦达也是着名的书画家，《川省全图》原件现存于川大图书馆。 迟东莱是什么人，没有留下详细的记录，只知道他应该是江浙一带的人。 迟东莱自称是董邦达的徒孙，真假存疑。 至于迟东莱为什么偏偏要绘制诗城地图，说法也很多。 其中一个传闻是，是有个阴阳地师雇佣来绘制的。 （注：地师是我的说法，其实就是看风水的，在我们本地称呼不一。） （我当年设计出开棺人这种职业，就是因为亲眼见过地师帮人开棺迁坟。） 言归正传。 蒋思看到我和唐嘉的时候很诧异，问我怎么来了？ 我发现蒋思用放大镜看的位置正好是河西乡。 我立即上前查看，发现诗城全图很清楚绘制了河西乡的地形地貌。 最奇怪的是，地图唯独将唐家湾和蔡家村的地形地貌绘制得很清楚。 至于河西乡的其他村落，只是简单绘制。 从地图上一眼就看出，唐家湾就是尸冢阵的形状。 因为唐家湾整体地形是圆形的，破晓池是正方形的。 蔡家村建筑群从清朝开始就是挤在一起，呈正方形。 我很疑惑，蒋思为什么会看这幅地图？而且很明显他在看唐家湾和蔡家村。 蒋思回答，他只是为了来验证自己的记忆没出错。 因为蒋思前段时间看到一号死者蔡文尸体照片时，看到了上面的尸冢阵。 蒋思之所以会看到尸体照片，是去调档案的时候偶然看到的。 虽然蔡文的死被列为意外，但河西派出所还是拍照记录归档。 等送去市局归档的时候，所有人都很好奇尸体上那诡异的尸冢阵到底是什么。 蒋思当时就觉得尸冢阵的形状很眼熟，但也没有太在意。 毕竟天圆地方这种形状也不算稀奇。 前天蔡辉死后尸体被送去殡仪馆，殡仪馆的人自然也看到了尸体上的尸冢阵。 殡仪馆负责人与蒋思很熟，就当是传八卦一样将这件事告诉给了蒋思。 这件事勾起了蒋思的好奇心，立即去了殡仪馆查看。 蒋思得知蔡文和蔡辉的死亡事件后，直觉认为这不应该是意外。 其实，只要是个正常人都会察觉到事情不对劲。 因为已经定性为意外，蒋思就算是法医，也无权进行尸检。 可蒋思总觉得尸冢阵以前见过，他想了很久才想起那副诗城全图。 为了验证，蒋思就来到文化局找出地图查看。 蒋思说完后又问：“主任，你为什么会来这里？” 我将昨天和吴渊去蔡家村的事情说了出来，也说了今天在乌龟岩发生的事情。 唐嘉也将指骨拿出来交给蒋思。 蒋思听完后，满脸震惊，他意识到这不仅仅是个大案。 蒋思问：“主任，你在乌龟岩发现骸骨的事情，老吴知道吗？” 我只是摇头，吴渊死脑筋，如果告诉他，他会马上带人去勘察现场。 我让蒋思去做个DNA鉴定，还要拿我的头发去做对比。 蒋思却表示需要等很久。 我这时候才想起来1998年，国家刚出台罪案DNA检测相关的法案。 当时整个西南三省有条件做DNA检测的只有川省省会蓉城。 三省各地警方都排着队等着DNA检测，我们这不是正式案件，根本检测不了。 这条路是走不通了，我们只得另寻他法。 就在我们准备离开文化局的时候，蒋思又想起来一件事，转身又去找以前的县志记录。 县志记录唐家湾的人是康熙三十一年，也就是1682年从陕甘地区迁来的。 而蔡家村的人是康熙三十二年，也就是1683年从闽南一带迁移来的。 这段记录让我很疑惑，我原以为两个村子的人都是同时间从同地区迁移来的。 没想到是两个不同的地区，而且相隔那么远。 我又继续翻看县志，发现河西乡其他几个村落的人都是湖广一带。 准确来说，整个诗城地区，只有唐家湾和蔡家村不是来自湖广一带。 蒋思说：“看起来，这两个村子的人应该是有特殊目的。” 我点头表示赞成，而这个目的显而易见应该就是尸冢阵。 我让蒋思和唐嘉都别说话，我需要一个人安静的思考。 池书瑶说过，尸冢阵的图案来自红山遗迹。 红山遗迹所在的位置距离陕甘地区比较近。 有没有可能，唐家湾的人与红山遗迹有某种关联？ 就算这个假设成立，那蔡家村的人来自闽南地区，这又怎么解释？ 我如果没记错，历史上闽南地区的人大多数都是从中原一带迁移过去的。 湖广填四川的时候，虽然也有闽南地区的人过来，但极少。 来自闽南这部分人都不是整个家族迁移而来，非常零散。 问题又出现了，尸冢阵与乌龟岩、团鱼岩又是什么关联？ 唐嘉此时提出一个关键问题，那就是我们原本所属的胡家又是从哪里来的？ 这句话点醒了我，这估计才是问题重点。 整个唐家湾的人都姓唐，唯独我爷爷家姓胡，这也太奇怪了。 更奇怪的是，我爷爷被抓壮丁后，胡家人被灭门，尸体都被埋在乌龟岩下。 县志都很笼统，不可能记录胡家是怎么来的。 胡家也不是什么名门望族，不可能在历史上留下痕迹。 我们三人离开文化局，蒋思提出去吃火锅被我拒绝。 火锅店太吵了，而我需要的是安静的环境。 第75章 迷雾重重 最终我们三人买了盒饭开车到双插河边，这里很安静，平时几乎没人。 我们开始从头讨论整件事，可就在提到发现蔡辉尸体的蔡老五时，我想起了冰城的案子。 冰城从2021年到2024之间死的7人都是柳明赫策划的，我是执行者。 可有一点我始终没明白，那就是为什么每个人死前都要切掉身体的一部分。 而切下来的这些部分刚好又可以组成一个人。 对于这点，柳明赫的解释是，那是他按照失落的七部分冢骨来设计的。 这样设计的目的，也是侧面给警方线索。 我让蒋思打电话去河西乡派出所，问他们蔡家村和唐家湾有多少残疾人。 同时，也让蒋思去殡仪馆询问蔡文和蔡辉的尸体是不是还在。 我特地叮嘱蒋思，一定要让他问派出所指导员，千万不能让那个蔡姓民警知道。 蒋思打去电话后，派出所指导员说尽快去查档案。 一个小时后，指导员回电话说，蔡家村有记录的残疾人是4个人。 最让他觉得奇怪的是，这4个人都是5年前因为各种事故残疾的。 我又问他，5年前是不是还有3个人因为事故死亡？而且致死位置都与脑袋有关。 指导员很诧异，反问我怎么知道？ 我没回答他，只是感谢了他，也许还会有事情麻烦他。 蒋思问：“主任，您是怎么知道的？” 因为失落的冢骨被分为头骨、上骨架、左臂、右臂、左腿、右腿以及髓海。 蔡家村的人大概是因为要利用尸冢阵或者人体来做某件事。 因此，他们也需要不同人的这7个部位。 左臂、右臂、左腿、右腿被切除后，人还可以活。 这就是为什么蔡家村5年前会有4个人残疾的原因。 上骨架、头骨以及髓海只能在人死后才能拿到。 这就是为什么蔡家村5年前会有3个人死亡的原因。 蔡家村在5年前就尝试用使用尸冢阵，但失败了。 因此，5年后的1998年他们决定再来一次。 他们需要从蔡文和蔡辉身上切除某些部位，因此坚持土葬。 土葬就可以把尸体带回家，切除某部分就不会被发现。 如果火葬他们就接触不到尸体，尸体会被存放在殡仪馆。 蒋思询问得知，蔡文的尸体已经被领回家，听说已经安葬。 蔡辉的尸体还在殡仪馆冻着，他父母要过几天才会带回去安葬。 我看着蒋思，问他敢不敢跟着我去挖坟？ 蒋思直接懵了，半天没回过神来。 唐嘉也不明白我为什么要去挖坟？ 我当然不能把未来发生的事情说出来，但我态度很坚决。 如果蒋思不去，我也会去。 至于蒋思要不要告诉吴渊或者报警，他自己选择。 蒋思很不理解，因为在他眼里我爸性格不是这样的。 不过，蒋思是个好奇心很重的人，最终他还是选择与我一起冒险。 我们立即着手准备，等到深夜才带上工具前往蔡家村。 其实我最棘手的问题不是避免被蔡家村的人发现，而是回去面对我妈的质问。 她肯定问我带着唐嘉干什么去了。 不管了，先把坟挖开，看看尸体的情况再说。 大概是晚上11点，我们就开始动手挖坟。 农村八点吃完饭，10点左右就睡觉，因为大部分人都要早起。 我们三人花了两个小时把坟挖开，又撬开那口小棺材。 等棺材盖被打开的时候，我们就闻到一股很奇怪的气味。 闻到那气味的时候，我立即想到了1993年的斗城的王显贵。 各位还记得1993年我和唐嘉在王显贵家里发现的那些儿童尸体吗？ 那些尸体都被王显贵放在大水缸里腌制起来了。 唐嘉当时捂住鼻子就退出去了。 而此时此刻，我们三人面前的小棺材里散发的也是那股气味。 里面那具儿童尸体不仅被腌制过，而且还失去了头颅。 唐嘉虽然皱眉，但他没有后退。 这次蒋思为了我们准备了眼罩和口罩，所以，相对会好一点。 蒋思看着里面的尸体，震惊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可他毕竟是法医，立即进入工作状态，开始查看尸体。 “男孩儿，七岁左右，尸体损坏很严重，无法确定死亡时间，头颅是死后被人砍下来的，应该用的是闸刀。” 蒋思所说的尸体损坏严重就是指尸体被腌制过。 不知道是不是被腌制过的原因，没有在尸体上发现尸冢阵以及那个冢字。 我们拍下照片后，重新盖上棺材，封好土立即离开。 回去的路上，我们都保持沉默，不仅是疲劳困乏，也是因为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能感觉到蒋思很害怕，我和唐嘉也很害怕。 但具体在怕什么，我们自己都说不清楚，就是一种不可名状的恐惧。 我和唐嘉刚进屋，我妈就打开灯瞪着我们。 如果是我父亲，肯定会把责任推在我身上，然后和我妈一起指责我。 但我不会这么做，我直接问她为什么不睡觉？为什么杵在这？ 我妈很诧异，因为我爸不敢对她这么说话。 我让唐嘉去洗漱，并让我妈去睡觉，如果想吵架，那我们就去楼下花园里吵。 如果她想打架，就得想想是不是打得过我。 我妈彻底傻了，因为我爸很软弱，突然硬气，让她觉得匪夷所思。 等我妈回过神来，暴跳如雷，但我直接一把掐住她脖子，警告她闭嘴。 你们肯定会说我不孝，我的确在父母眼中是个不孝子。 我妈对我的人生造成的干预和打击都是毁灭性的，所以，我不会尽孝。 准确来说，我的孝已经早就尽完了。 我妈没敢再大声说话，只是威胁我说明天要去找局里领导，她要去举报我之类的。 我鼓励她赶紧去，我知道她不敢，因为她离开我爸什么都不是。 她的命运与我爸是捆绑在一起的，她不会亲手去摧毁，最多只是口头威胁过过瘾。 我妈是一个连年终总结都得由我爸帮忙写的人。 当然，她也不是一无是处，否则也不会在信访办工作。 第76章 始料未及 入睡前，唐嘉低声对我道了谢谢，他还说了一句让我鼻头发酸的话。 “从来都没有人像你这样保护过我。” 真的从来没有，从小到大都是自己保护自己。 我说：“以后，我会一直保护你。” 他问：“那谁来保护你呢？” 我扭头看着他，他也看着我，然后相视一笑，闭眼睡觉。 因为这个问题就是死循环。 第二天是周一，也就是1998年7月13日。 距离唐嘉16岁生日还有1天，距离蔡甜甜遇害还有4天。 我上班，唐嘉上学。 好在是我没什么棘手的工作，都是局里一些日常事务。 这些事情不需要我去办，让办公室里科员去就行了。 我尽量回忆我父亲的言行举止，不让其他人发现有问题。 中午的时候，蒋思打来电话，说晚上约了吴渊一起吃饭，商量下接下来该怎么做。 下午开完会，我整理完会议资料，又抓紧时间写会议报告。 说真的，我很久没拿笔写字了，更不要说还要模仿我爸那诡异莫测的字体。 在电脑上打个500字对我来说很轻松，但用笔写500字手腕都要断了。 晚饭就在吴渊家里吃，因为他离婚了，没有孩子，一个人住。 这也是为什么后来他会收石辛为徒的原因，因为他把石辛当亲儿子。 我们三人见面后，蒋思才把事情告诉给吴渊。 果不其然，吴渊显得很激动，他不敢指责我，只是训斥蒋思。 其实我知道，他也只是在指桑骂槐。 我打断吴渊，让他回答我一个问题。 问题很简单，程序重要还是结果重要？ 吴渊说：“连长，我是警察，对我来说程序和结果都重要。” “好，那你给我说下你觉得接下来该怎么做？” 吴渊沉默，他没办法立案侦查，如果要立案首先就要抓我、蒋思和唐嘉。 因为是我们三个去挖了蔡文的坟，才知道蔡文的尸体有问题。 也只有这样，才能执行吴渊所说的程序。 否则，已经发生的两起死亡事件无法立案侦查。 蒋思说：“就算现在也没有理由派人去守着还在殡仪馆的蔡辉尸体。” 吴渊好半天才表示，他其实根本不知道蔡家村的人到底要做什么。 我让他不用管这些，我们现在的任务就是想尽办法避免蔡甜甜的死。 我认为，只有这样才能阻止之后的死亡事件发生。 我和蒋思都没有时间去监视保护蔡甜甜，只有吴渊能办到。 因为只是监视保护，吴渊最终答应了。 7月17日全天吴渊会带着两个信任的马尾去监视保护蔡甜甜。 马尾，是我们当地警察对线人的称呼。 马尾又分两种： 第一种是混社会有前科，但愿意与警方合作提供消息的人。 第二种是社会关系网比较广，黑白两道都认识的人。 这些人其实算是警方养的眼线，每个月都工资拿，过年过节还有其他的福利。 如果提供的线索对重大案件的破获有帮助，还有高额奖金。 这些线人其实最愿意和烟草局合作，因为举报贩卖假烟的奖金高得离谱。 吴渊之所以会选择带信任的马尾去，是因为他不想牵连到其他同事。 一切安排妥当后，接下来就是等待。 等待期间，我想办法托人搞到了唐嘉想要的《资治通鉴》。 当我在7月14日他生日拿出来的时候，他高兴疯了。 他只是翻看了第一页后就马上给书包上书皮，而且还是亲手做的。 我们没有出去吃饭，而是我亲自下厨，给他做爱吃的菜，也是我爱吃的菜。 红烧肘子、番茄炒蛋、黄瓜木耳肉片、小白菜肉丸子汤还有炒油菜苔。 其实并不算丰盛，但我们都很满足。 我也终于陪自己过了一次生日。 原本16岁的生日发生了什么我早就忘了。 之所以会忘，是因为根本什么都没有发生。 没有生日礼物，没有祝贺，什么都没有。 我想起来了，不是什么都没有，有父母的赠言。 以前每年生日父母都会说基本上相同的话，大概意思就是我得靠自己，不要想依赖他们。 从7月17日那晚下暴雨，持续到第二天上午十点左右。 因为没有手机的关系，我无法联系吴渊，只能忐忑不安地等着。 直到7月18日中午的时候，吴渊才给我打来电话。 吴渊告诉我二个非常令人震惊的消息。 第一个消息，蔡甜甜昨晚上下暴雨的时候，被母亲带走了。 吴渊派了一个马尾去跟着，发现蔡甜甜被她妈送去火车站。 她妈将蔡甜甜交给带闽南口音的女人坐火车离开。 她们乘坐火车始发站是蓉城，终点站是陕甘某地。 第二个消息，昨晚蔡甜甜离开的同时，有个小姑娘掉进井里淹死了。 吴渊做了万全的安排，他和其中一个马尾负责盯着蔡甜甜家前后门。 另外一个马尾负责监视愿井周围的情况。 开始下暴雨后不久，监视愿井的马尾就看到雨中跑出一个小女孩儿。 马尾看到小女孩儿的时候，小女孩儿已经跑到井边了。 因为暴雨太大，加上又是晚上，他能看清楚已经算不错了。 所以，等他冲上前的时候，小女孩儿已经掉进去了。 吴渊已经预防了这种情况发生，因此这个马尾早就准备好了绳子之类的工具。 马尾为了救小女孩儿直接顺着绳子滑下去，但小女孩儿已经不省人事。 同时，马尾绑好的绳子也被人砍断。 吴渊在看到蔡甜甜跟着母亲离开后，意识到不大对劲，就马上赶去愿井。 也恰恰是因为他及时赶到，所以才救下了那名马尾。 只可惜，小姑娘却死了，死因是落井后呛水窒息。 之后发生的事情才让人匪夷所思。 蔡甜甜的父亲以及所有村民坚称死去的女孩儿就是蔡甜甜。 同时，蔡甜甜父亲还反问吴渊为什么会带着人在这里？ 吴渊无法解释，他陷入被动，只能借口是跟踪着一个流窜犯来的蔡家村。 可回来的马尾说他亲眼看到蔡甜甜跟着母亲去了火车站。 虽然死去的女孩儿和蔡甜甜同龄，模样也有点相似，但绝对不是蔡甜甜。 面对蔡家村的村民，吴渊只能从死去的无名女孩儿入手调查。 毕竟他是刑警，遇到这种事情，他也有正当理由介入。 可亲眼目睹整个过程的马尾说的很清楚，是小女孩儿自己掉进去的，不是他杀。 我听完这些陷入沉默。 第77章 暗组的建立 我以为昨晚就可以搞清楚事情的真相，没想到谜团却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真正的蔡甜甜被送走了，死的是另外一个假扮蔡甜甜的女孩儿。 吴渊告诉我，他肯定追究下去，一查到底。 因为这件事已经不是简单的刑事案件了。 该发生的肯定会发生。 我又想起小先生所说的话。 的确是这样，就算发生的时间或者方式有所不同，但事情结果是无法改变的。 7月19日，刑警队准备调查蔡家村，遭到了全体村民的阻扰。 村民将警察们全部拦在村口，要不直接躺在车轮胎下，要不就是用刀对着自己的脖子。 市委市府相关领导也赶到现场，花了整整一天才勉强解决了这件事。 所谓的解决就是与蔡家村达成协议，先为死去的孩子举办葬礼，其他的事情再议。 再议其实就是搁置，至少现在是不能去调查的。 7月20日，假蔡甜甜的尸体就被火化，而且还是蔡家村要求的。 蔡甜甜的父母也签字同意，这让我觉得事情很不对劲。 火化前，吴渊检查过尸体，尸体身上没有尸冢阵，没有冢字。 更没有少胳膊少腿。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要把蔡甜甜送走，找其他女孩儿来代替？ 这样做，不就无法完成尸冢阵的仪式吗？ 还是说，这原本才是执行尸冢阵仪式的真正程序？ 假蔡甜甜被火化当天，我就被通知参加一个紧急会议。 我、吴渊和蒋思都参加了会议，因为吴渊已经把情况如实汇报了。 吴渊不得不说出来，否则他无法解释7月17日那晚他为什么会在蔡家村。 对外可以说是跟踪流窜犯，但对内绝对不能撒谎。 除了我们三人外，还有三人参加会议。 这三人是谁我不方便直接说，总之就是诗城的三个最大的领导。 其实这三人我都认识，过年过节都会聚在一起吃饭。 我见到他们的时候，差点张口叫某某叔叔，还好反应过来了。 其实这不是正式会议，因为他们都是聪明人。 他们都清楚，蔡家村发生的事情问题很大。 7月19日村民阻扰警方办案差点演变成群体事件，这已经说明问题了。 虽然表面上是搁置问题，但暗地里还是要继续调查，必须查清楚。 首先他们会向省上汇报这件事，等待上面的批示答复。 在这期间，会组成明暗两个专案组。 明面上的专案组由警局安排组织人手。 而暗地里的专案组只有我、吴渊和蒋思三个人。 我听到这有点吃惊，不由得想起冰城案件里那明暗两个专案组了。 看起来，类似的做法早就有了。 会议上并没有追根溯源问我家族的事情，仅仅只是针对蔡家村发生的事情。 因为对大局来说，先解决燃眉之急才是重点。 不能扩大事态，更不能将事态复杂化。 这些话在会议上也被领导们反复强调。 我同时也决定了一件事，那就是静观其变。 也就是说，我不会去阻止7月24日唐建玲的死。 我只是想来搞清楚真相的，而不是来救人的。 我之前想要救蔡甜甜，仅仅只是想破坏蔡家村的计划。 从逻辑上来说，从阻止蔡甜甜之死能发现，救人会把事情变得更复杂。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就和我在2024年从吴渊以及我爸口中听到一样。 7月24日，第五名死者唐建玲尸体在破晓池墓碑下被发现，吴渊恰好在场。 随后，明面上的专案组进驻河西派出所，遭到蔡家村和唐家湾村民的围困。 为了平息事态，专案组被迫就地解散。 7月31日，第五名死者唐有川尸体被发现。 8月7日，第六名死者唐红芳尸体被发现。 吴渊和蒋思已经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而我向他们隐瞒了关键的事情。 唐建玲、唐有川和唐红芳死的当晚，我就藏在破晓池洗衣台旁边的灌木丛。 我想知道他们到底是怎么死的，但结果让我无比震惊。 严格来说，他们是自杀。 因为我亲眼看到这三个人从洗衣台处跳下去，然后再也没有起来。 除了自杀，我找不到别的名词来定义他们的行为。 他们没有迟疑，毫不犹豫就跳下去了，这是我亲眼所见。 我如果将我看到的告诉给吴渊和蒋思，那我就会面临他们的质疑。 他们会问我，我是怎么知道那三个人在什么时间段会去自杀？ 我既然看到他们自杀，为什么不去阻止？ 最重要的是，我综合所有发生的事情，特别是我的意识进入蔡辉身体的那次经历，得出一个合情合理，却又可怕至极的答案。 有人和我一样，被小先生或者其他什么人将意识回溯到1998年。 这个人或者这些人要做的事情，就是控制这些人自杀。 这是唯一的解释。 我这次回来的任务是什么我不想去推测了。 但是我知道，在1998年除了我之外，还有其他的回溯者。 也许，我和另外的回溯者都是小先生派回来。 我在2024年的时候，和柳明赫对小先生进行过分析。 分析结果是，小先生很大几率是来自未来的AI，而且是患上精神病的AI。 因此，小先生一方面在想办法阻止这些事情发生，一方面也在确保历史不被修改。 接下来就轮到最后一名死者唐天雨的死。 唐天雨应该会死在1998年的8月14日，那天也是农历七月初一。 民俗文化传说中，每年农历七月也叫鬼月，详细的我就不多写了，大家都知道。 我其实对唐天雨这个人很好奇，原因有两个。 第一，唐天雨是唐家湾唯一一个42岁还单身的人。 第二，唐天雨的名字很奇怪。 之所以会说他名字奇怪，主要原因是天雨这个名没有按照辈分来。 唐天雨时年42岁，与我爸是同辈。 唐家湾的字辈是按照“明银华之德，安乐羲圣昌”来排的。 我父亲是昌字辈，这一辈往后就没有按照字辈来起名了。 族谱字辈也没有往后续，我不知道原因。 只知道在过去几百年中，字辈都是重复上述10个字。 唐天雨是他这一辈中唯一没有按照字辈起名的男人。 第78章 山里的秘密 从8月12日开始，我就已经做了相应的安排。 我先让吴渊找了两个刚退伍当上警察的年轻人。 同时，安排电视台的人以采访离奇死亡名义进入唐家湾。 那两名警员也会着便装跟随电视台人员通行。 唐家湾的人肯定会阻止拍摄，期间会产生语言或肢体冲突。 电视台的人随后会报警，等待河西派出所派人来。 等派出所出面调解的时候，两名警员会趁机前往诗归山。 从唐家湾进入诗归山，必须要穿过村子。 既然穿过村子，两名形迹诡异的警员就会被村民发现。 就算他们有本事不被发现，我也指示他们必须被人看到。 接下来的行动，就要先看唐家湾村民的反应。 反应只有两种，要么组织人手大规模搜山，要么就什么都不会做。 唐天雨是死于8月14日，如果我推测没错，尸冢阵仪式也应该在当天。 就算不是当天，也应该7天后，也就是21号。 如果仪式与乌龟岩、团鱼岩有关，那唐家湾的村民不会允许有人进入诗归山。 那么他们肯定会组织人手将这两个警员找出来。 唐家湾如果没有进行大规模搜山，那就说明仪式并不在诗归山上。 如我所料，等电视台的人走后，唐家湾就立即组织全村人进山搜索。 而我、吴渊和蒋思三人会从诗归山另外一面翻山进入唐家湾区域。 我们三人会与那两名警员用对讲机保持联络。 我们三人会在12日晚上进山，13日凌晨就可以抵达指定区域。 因为地形我已经摸透了，所以，就算再1998年没有卫星定位也没关系。 我手里有地图和指南针就行了。 这就是我为什么要选择那两个警员的原因，我们都曾经是受过训练的军人。 当然了，我扮演的是我父亲的角色，实际上我没有参军。 可能你们会认为，我把简单的事情做得很复杂。 我马上会解释为什么会这么安排的原因。 因为在我们三人抵达指定区域后，那两名警员会故意被唐家湾村民发现。 村民肯定不会对他们做什么，因为他们会拿出自己的警员证。 村民会意识到警方依旧在盯着他们，所以，会加派人手守着山里。 他们守卫的地方肯定就是举行仪式的地点。 我的目的就是让他们自己暴露这个重要的地点。 如果不这样安排，我根本不可能知道准确的地点。 就算是我提前调查，我也查不出来什么来，因为这些村民不会泄露秘密。 唯一的办法，就是在我仪式举行的前几天逼他们暴露。 8月14日那天是星期五，我找借口给唐嘉请了一天假。 这样唐嘉就可以在那天去唐天雨死亡现场附近盯着，并用对讲机实时与我保持联系。 其实我这次布局，并不是为了要反击，只是想看看尸冢阵仪式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是我现在唯一能搞清楚这件事的机会。 我只会看，不会阻止。 从12号到14号的详细经过我就省略，因为意义不大。 接下来，我将会直接说在8月14日那晚看到了什么。 跟着那些村民，我们才发现在乌龟岩侧面泉眼附近有一个山洞。 山洞口被大量的植被覆盖，加上旁边还有一座坟，没有人会发现。 下午3点半，唐嘉通过对讲机告诉我，他亲眼看见唐天雨死在双岔河河滩上。 死因也是自杀，不过唐天雨死之前一直在哭，不断在看表。 最终，他扑向水面，面朝下埋在浅滩水中将自己淹死。 不得不说，唐天雨的死法其实很惨。 不过，从唐嘉描述来看，唐天雨并没有成为回溯者的意识载体。 晚上9点，唐家湾的村民举着手电站在前往山洞的路两侧。 从远处看着那些手电光，就像是徘徊在丛林里的怨灵。 随后，我看到破晓池旁边有火把亮起。 我拿起望远镜看去，发现那里站着7个背着背篓，举着火把的人。 为首的人不是别人，竟然就是我二叔。 虽然我用了“竟然”这个词，但实际上我不是很意外。 二叔与这件事有直接关系，早在他领我和唐嘉去乌龟岩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他已经仁至义尽，早已用自己的方式警告过我们。 二叔为首的那7人举着火把走进山洞后，其余的村民熄灭手电后下山回家。 整个唐家村陷入黑暗中，原本皓月可见的天空被乌云笼罩。 从气温和空气湿度可以判断不会下雨，所以，我不清楚那片乌云是怎么产生的。 吴渊和蒋思对先前村民的集体行为既震惊也疑惑。 就在我们准备靠近山洞的时候，吴渊却示意让我们停下。 他发现有人鬼鬼祟祟从不远处树林中走向山洞。 那人走到山洞入口的时候打开手电。 借着手电的光，我注意到那不是别人，竟然是阎老幺。 应该说那是1998年借着洪水救人的名义消失的阎老幺。 此时我才明白，阎老幺之所以会消失，是为了来唐家湾。 可他又是怎么知道唐家湾与尸冢阵有关系的？ 就在我疑惑的时候，又有一人走向山洞，那人竟然是蔡家村的村长蔡成益。 阎老幺和蔡成益低声交流了一会儿后走进山洞。 我说：“为什么蔡成益会在这里？” “阎老幺原来还活着。”吴渊非常诧异。 吴渊认识阎老幺，毕竟阎老幺可是诗城为数不多开镭射厅的老板。 而且，阎老幺救人失踪的壮举早就上了新闻。 对了，有件事我忘记说了。 蔡成益不仅是蔡家村的村长，也是蔡甜甜的父亲。 直觉告诉我，很快一切都会真相大白。 等那两人进了山洞五分钟后，我们三人也跟了进去。 为了避免被发现，我们没有开手电，而是每人拿着一颗荧光球。 1998年根本买不到荧光棒，但是有儿童玩的荧光球。 正是因为这属于玩具，发出的光很弱，所以我才买了好几颗。 进入山洞后，我走在前面做尖兵，蒋思跟在我后面，他负责记录路线，计算地形。 吴渊负责断后掩护，他这次是豁出去了，把枪都带上了，这么做是违规的。 实际上，前段时间的六人会议说得很清楚，不能使用枪械，万不得已不能动武。 可眼下这种情况，吴渊再死脑筋也知道，法律规则已经不再适用。 山洞通道很窄，地下和洞壁都很滑，所以我们前进时很小心。 第79章 炼婴 大概在山洞里走了半个小时，终于来到一个大概二十平米山洞。 山洞里空无一人，只剩下7个空背篓，但背篓上的黑布不见了。 山洞深处还有一个通道，看起来我们得继续前进。 吴渊打开手电，仔细观察地上的脚印，然后示意他走前面。 原因是，吴渊通过地上的脚印深浅判断，阎老幺和蔡成益都应该带了武器。 虽然地上脚印杂乱，但我二叔那7人穿的都是雨靴胶鞋，而阎老幺和蔡成益穿的是普通球鞋。 吴渊低声说：“他们俩身上说不定带着刀枪，一定要小心。” 吴渊说着拔出枪来，检查上膛这才走向下一个通道。 我们又沿着下一个通道走了大概5分钟，然后发现前面有火光。 我们立即将夜光球收起来，贴着洞壁缓慢前进，每一步都很小心。 因为我们的靴子粘着湿泥，湿泥接触地面会发出粘粘的声音。 虽然那声音很微弱，但我们还是不敢掉以轻心。 通道尽头是个遍布奇石的钟乳洞，这种洞在我们诗城一带很多。 可我怎么都没有想到在唐家湾山下就有一个。 蒋思拉住我，用手给我比画着。 好半天，我才看懂，他想告诉我，这个山洞的位置就在破晓池正下方。 原来如此，我终于明白唐家湾的地形为什么看起来就是尸冢阵。 山洞中心的位置有微光，我们不敢贸然靠近，只得往一块较高的岩石顶端爬去。 等爬到岩石顶端后，居高临下我们三人正好可以看到钟乳洞正中心。 正中心有一块长条石板，石板上摆着从那些死者身上切下来的部位。 不过，我发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缺少髓海，也就是大脑。 石板上只有头、身体、左右手臂和左右腿脚。 从这些部分来看，并没有小女孩儿的。 也就是，被淹死的假蔡甜甜的身体部位并不在这里。 拼凑出来的尸体看起来很怪异。 很明显，头是蔡文的，身体是蔡辉的，四肢是其他四个成年人的。 下午唐天雨死后，派出所的人与唐家湾的人同时赶到。 双方交涉后，唐家湾的村民执意要带走唐天雨的尸体。 因为之前发生过冲突，派出所的人不能阻拦，只能让他们带走。 看起来，唐天雨的尸体被带回去后就立即被切除某个部位。 但我不知道四肢分别属于谁，只能从四肢的粗细判断性别。 可这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接下来他们会做什么。 我看到在石板上方垂下来一根锥形的钟乳石。 钟乳石的末端正好对着拼凑尸体的胸膛。 我二叔和其他人开始低声唱歌，但我听不清楚歌词。 不过那歌听起来就像是呼吸，大口吸气再吐气，然后唱出歌词，接着循环。 吴渊此时碰了碰我，让我去看侧对面的黑暗处。 我注意到黑暗处有红色的小光点，那应该是阎老幺和蔡成益。 吴渊又做一个拍摄的动作，我这才明白阎老幺是在用摄影机拍摄全过程。 两人所背的包里装的并不是刀枪武器，而是摄影机和电池。 这也是为什么两人的脚印很深的原因。 等吟唱结束的时候，差不多就已经接近凌晨。 我二叔拿出一根红蜡烛，点燃后放在尸体胸膛上。 紧接着，二叔拿出裹成团状的黑布，从里面小心翼翼取出一个东西来。 我立即拿起望远镜，借着烛光我清楚看到那个东西是一颗人体胚胎。 那胚胎已经初具人形，看起来应该怀孕三个月大小的胎儿。 我又将望远镜交给吴渊和蒋思，两人看完也是一脸震惊。 我是最疑惑的那个，这个小胎儿是怎么回事？ 我在调查这件事中，从头到尾都没有发现还有个小胎儿。 假蔡甜甜的死难道说只是放出的烟雾弹？ 跪在我二叔对面那个人，又从怀里拿出一只刚出生不久的幼犬。 二叔和那人同时将胎儿和幼犬放在拼凑尸体上。 胎儿放在胸膛的位置，幼犬放在腹部的位置，两者之间就是那根红蜡烛。 然后那诡异的吟唱继续，但这次那7人开始放声高歌。 歌声在山洞中环绕，我也终于听清楚他们歌词。 听到歌词的那瞬间，我怔住，然后把头探出去仔细听。 从歌词发音以及旋律来判断，他们一共重复唱了7次。 正是因为唱了7次，我才终于判断出他们用的是古汉语发音。 我大学是新闻系的，新闻系有一科就是汉语学。 虽然古汉语不是考试的内容，但老师讲古汉语的时候，我听得很认真。 为什么？ 因为古汉语并不是我以前认为的那种文言文发音，听起来有点接近俄语和泰语。 听起来更像是卷舌和大舌头才能发出的音。 虽然古汉语发音没有韵书传下来，但后人是根据音韵学以及透视分离法解读出来的。 当然，老师说还结合了古籍中的韵部和形声字等等。 总之很复杂，我只能听出那应该是古汉语，而且其中提到了数字。 我只听懂了六这个数字，因为在古汉语发音中，六的发音是咕噜噜。 等他们唱完后，这7人俯身趴在地上。 接下来发生的一幕让我们目瞪口呆。 石板上除了红蜡烛之外所有的东西开始分解。 那些东西分解成了各种几何形状，然后又慢慢融合在一起。 整个融合过程看起来就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揉搓。 最终，那些东西变成了个圆球又重新落回石板。 肉球落回石板的同时，上方锥形钟乳石尖端落下一滴水。 当那滴水砸在肉球上的时候，肉球直接裂开。 肉球裂开的那瞬间，婴儿的啼哭声也回荡在山洞中。 肉球里既然还有一个初生的婴儿。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是魔术吗？不可能吧。 就在我们三人还在目瞪口呆的时候，阎老幺从黑暗中走出。 阎老幺手里还拿着那柄黑色法剑，在他身后跟着持刀的蔡成益。 吴渊想要出手，被我制止，我表示静观其变，不要做任何事情。 “把炼婴交给我。”阎老幺持剑威胁。 二叔和其他6人没有任何反应。 第80章 柳明赫的真实身世 蔡成益说：“唐昌李，把炼婴交出来，这是我们约定好的。” 唐昌李就是我二叔的本名。 可他们到底在说什么，我完全听不懂。 二叔说：“这孩子并不是我们想要的那个。” 蔡成益说：“但这次我们终于成功了。” 二叔摇头：“你们也看到了，这孩子是半妖，而且是炼出来的，并不属于这个世界。” 阎老幺也不废话，示意蔡成益直接将孩子抱走。 蔡成益上前抱走那个所谓的炼婴，紧接着就与阎老幺离开。 我二叔和其他6人站在那不发一语，过了好一会儿这才离开。 等他们走后，我们三人才从岩石上滑下来，慢慢走向那块石板。 我们三人看着那块石板好一会儿，然后又互相对视。 刚才那一切都是真的，不是我们三个人的幻觉。 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其实还好，毕竟我知道尸冢阵大概是怎么回事。 可对于吴渊和蒋思来说，刚才看到的一切已经完全颠覆了他们的三观。 “这……”好半天，蒋思终于抬手指着石板，但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吴渊看向我：“连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肯定知道。” 因为吴渊知道那7人中领头的是我父亲的二哥。 吴渊此时已经认定我对这一切是知情的。 我把尸冢阵的事情大概说了下，但依旧隐瞒了我是来自2024年。 其实我的解释帮助不大，因为解释里也带着太多我没有搞清楚的疑问。 我唯一清楚的是，尸冢阵真的可以炼出半妖。 就像是2020年阎老幺对我说的那样，他想通过尸冢阵把自己炼成妖灵。 吴渊好半天转身离开，嘴里自言自语说着报告该怎么写。 蒋思看着我，依旧是满脸疑惑，我冲他摇头。 我们三人沿着原路返回，一路上没有人说话。 等我们回到城区，也是各自回家，什么也没有说。 我知道，吴渊肯定会把事情写成报告然后交上去。 接着会发生什么，我也不知道。 但我把事情详细经过告诉给了唐嘉，他必须知道这些。 唐嘉听完也很惊讶，但那么惊讶，反而很兴奋。 我从小就对稀奇古怪的事情很感兴趣，我相信科学，但也敬畏神明。 可是，昨晚看到的那一切与神明有关系吗？ 我根本看不出，也感觉不到那与所谓的神明有什么关系。 两天后，也就是1998年8月16日，星期天，吴渊单独约我出去见面。 我原本想带上唐嘉，但我妈不允许。 我不想也不能在这种时候与她产生冲突，就只能委屈唐嘉待在家里受气。 我和吴渊在茶馆见面后，他告诉我，他派出所有线人想办法去找阎老幺和蔡成益。 阎老幺没找到，蔡成益依旧在蔡家村，但他的线人发现了那名孩子的下落。 蔡成益将那个半妖炼婴放在了诗城福利院门口。 我听到这愣住了，我瞬间明白了。 我说：“诗城福利院只针对老人，所以只能联系民政局，民政局将那孩子送去了涪城福利院？” 吴渊愣住，反问我怎么知道？ 我还知道这孩子还会被送去涪城特殊学校，然后被柳祥谦收养，起名为柳明赫。 原来柳明赫不是柳祥谦的半妖儿子，而是尸冢阵炼化出来的炼婴半妖。 柳祥谦会收养柳明赫肯定是阎老幺逼迫的。 可是，阎老幺不是来冰城找我，所以柳明赫才会来冰城。 不对，之后肯定还发生过什么事情。 我的记忆已经很混乱了，我尽可能地将原本的记忆和新的记忆分开。 不管怎样，1998年的事情虽然没有解决，但我也总算搞清楚大概是怎么回事。 看起来，如果我的意识没有回溯到1998年，柳明赫不会诞生。 这就是我必须回来的原因之一。 可这里又存在一个问题，那就是为什么原本我不存在这段记忆？ 这不就是典型的时空悖论吗？ 我以最快的时间整理了所有资料和照片，封存在一个档案袋里。 同时我又发现一个悖论矛盾点。 这些资料与2024年我父亲传给我的那些一样。 那么，到底是我利用我父亲的身体留给我这些资料，还是我父亲留给我的？ 如果是前者，那就又得回到上面所提到的时空悖论问题上。 不过有些细节还是改变了，例如拍摄照片的时间。 我父亲是在7月14那天去唐家湾拍摄的，而我是在12日那天拍摄的。 这样一想，似乎小先生所说的理论逻辑是对的。 我不管怎么做，都没有对事情本质进行改变。 我趁着小先生还没有转移我意识前，我又回了一次唐家湾。 这次我是去找二叔的，我需要当面问清楚。 我找到二叔的时候，他正在地里做农务。 我没有像我父亲一样叫他二哥，而是直接开口叫他二叔。 我想试探下他的反应，看他是不是知道意识回溯的事情。 二叔听见我这么叫他显得很诧异。 看来他是不知道，所以，我马上解释。 “二哥，我还是干脆叫你二叔算了。” “神戳戳勒。”二叔朝着我走来嘟囔道。 “因为我觉得有些话你只愿意讲给唐嘉，所以，你干脆就当我是唐嘉。” 二叔只是问我是不是喝多了还是发烧了？怎么在胡言乱语。 不管我怎么问，二叔就是不说，只是和我一起坐在田坎上看着夕阳。 与此同时，他哼唱着举行尸冢阵仪式所唱的歌。 不知道是不是环境变了，现在听起来那歌并不可怕，反而能使人安宁。 就在我发呆的时候，我失去了意识。 等我清醒，我已经回到了2024年。 手机上时间显示现在是2024年2月28日上午11点。 与以前一样，意识回溯在2024年算来只有12个小时。 我立即起身打开电脑开始记录下1998年发生的一切，同时捋清楚自己的双重记忆。 就在我写完后，门铃声响起。 我走到门口，通过监控发现按门铃的人是胡琴。 我立即开门，帮她按了电梯。 等她进屋换鞋的时候，我立即去简单洗漱。 胡琴就站在门廊的位置等着，等到我洗漱完毕这才走进客厅。 就在我要提问的时候，我才注意到胡琴今天没化妆。 没化妆的胡琴看起来并没有那么年轻，年纪至少三十好几了。 胡琴没说话，就那么看着我，然后冲我鞠躬致谢。 我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浑身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 我说：“你是……蔡甜甜？” 第81章 八容器七冢骨 胡琴默默点头。 没错，她就是被自己母亲送去火车站的那个真正的蔡甜甜。 所有的事情都像是个圆，圆的起点即是终点。 柳明赫也好，眼前的胡琴也罢，所有的事情都能解释得通了。 唯一无法解释的就是我为什么原本没有过去的那段记忆？ 瞬时间，我又开始头晕头痛，我差点摔倒，胡琴立即上前扶住我。 胡琴说：“如果你不回到1998年，那么真正死的人就是我，而胡家就真的会绝后。” 我看着胡琴，我只能听懂这句话里的一部分意思。 因为这句话信息量太大了，我无法全部解析出来。 胡琴开始给我从头说起，而她的解释才让我真正了解我的家族。 首先要说的是冢骨和尸冢阵。 冢骨到底是谁，说法不统一。 有传闻说黄帝的，也有人说是蚩尤的。 总之，只有同时拥有冢骨和知道真正尸冢阵仪式才可以炼化世间万物。 通俗点说，就是可以炼出一切你能想到的东西。 你可以通过尸冢阵炼出黄金，也可以炼出美味佳肴。 尸冢阵还可以将人炼成妖，将妖炼成人。 总之就是无所不能。 尸冢阵可追查到的起源是在商朝。 当时商朝有个官职叫巫祝，通过歌舞降神、符咒驱鬼、祝以言辞悦神等方式进行所谓的人神沟通。 巫祝之所以能无所不能，就是因为他们掌握着冢骨和尸冢阵。 因此，巫祝甚至能够左右商朝的朝政。 后来商朝被周朝取代，冢骨和尸冢阵也落入姬姓家族手中。 这个阶段，百姓对鬼神的崇拜变得更加系统化。 同时，周朝也为了巩固统治，篡改了商朝时期的神灵传说。 这样做就是为了让天下都知道周朝得天下是神明允许，也就是天注定。 周朝时期形成了以天地、地祗、人鬼为中心的三大体系。 百姓开始通过祭祀活动来规范活动，而这些活动后来就形成了中华民族的礼乐文明。 虽然冢骨和尸冢阵落在周朝王室手中，可知道使用办法的只有巫祝。 周朝王室肯定不想被巫祝把持朝政，因此进行了一系列改革。 首先主张以德治国和天命民定的重民思想，对巫术、占卜不再如商朝那么重视。 因此，巫祝自然也无法再接触到朝政。 巫祝自然不满，自然是想要用冢骨和尸冢阵胁迫王室。 可这群巫祝有一个致命弱点，那就是他们内部分为三个派别。 这三个派别分别掌握着如何制作尸冢阵、尸冢阵仪式以及冢骨。 商朝时期之所以会将巫祝分为三派，其实就是为了避免巫祝们过于团结。 巫祝们也因此无法团结对抗周朝的姬家，而这三批人也被分别送往了三个诸侯国。 这三个诸侯国就是唐国、蔡国以及胡国，也就是唐蔡胡三家的祖先。 这样一来，这三个诸侯国也就分别掌握了制作尸冢阵的三个核心秘密。 至于冢骨就被分成七部分交给另外七个诸侯国保管。 当时周朝的诸侯国有109个。 这109诸侯都是同时到达周朝国都镐京，也是同时离开的。 （镐京也就是后来的长安。） 所以，除了当时的周天子之外，没人知道具体是哪七个诸侯国得到了冢骨。 不过，后世认为得到尸冢阵秘密和冢骨的十个诸侯国肯定是姬家的分支。 因为唐国、蔡国以及胡国都是周朝王室姬家的分支。 唐、蔡、胡三个姓也都源自于姬姓。 所谓姓氏，姓在前，氏在后，氏的作用是为了区分家族。 周朝王室有很多后人，但不能都姓姬，否则就会乱套。 因此，姬姓的分支氏族就赐封不同的姓，严格来说这里的姓应该称为氏。 这就是姓氏的起源。 据此分析，得到冢骨的七个诸侯国也应该是姬家的分支。 可109个诸侯国中姬家的分支还是有很多，所以，还是查不出来。 周朝后来分崩离析，这段历史就算各位不是很清楚，也应该都知道春秋五霸、战国七雄。 唐国、蔡国和胡国三个诸侯国就是被当时实力雄厚的楚国所灭。 但尸冢阵的秘密却没有落到楚国手中。 因为在灭国前，三国就派族人携带秘密逃离。 这也是为什么始皇帝统一天下的时候，没有发现尸冢阵秘密的原因。 我在之前写过，巫祝被分为三派，分别掌握不同的秘密。 掌握如何制作尸冢阵的巫祝被送去唐国。 掌握尸冢阵正确仪式的巫祝被送去蔡国。 掌握冢骨秘密的巫祝被送去胡国。 当时周天子不仅将冢骨分为七部分，也同时制造了八个容器。 这八个容器上分别刻着天、地、风、雷、水、火、山、泽的标志。 这八个标志代表的事物其实就是八卦。 为首代表乾卦的天字容器装着保管冢骨七国的名称，交给胡国保管。 剩下七个容器则装着分成七部分的冢骨，分别交给七个诸侯国保管。 这八个容器都需要用特殊的方式才能打开。 而打开的方式就藏在天字容器中。 因此，那七个诸侯国并不知道自己持有冢骨的具体部位。 想要集齐所有冢骨，只能从胡国入手。 可是，胡国持有的天字容器打开方式只有周天子知道。 这就是周天子为了避免有人使用冢骨和尸冢阵采取的策略。 即便秦始皇实力再强大，他也无法依靠自身实力来获取尸冢阵和冢骨。 楚国灭了胡蔡唐三国前，三国的族人就携带秘密逃离。 胡国后裔逃去西南，也就是现在的彩云之南滇省。 唐国后裔逃去西北，也就是陕甘一带，也是周朝姬家的兴起之地。 蔡国后裔逃去中原，也就是河洛一带。 不过，三国后裔每年都会派人到镐京会面。 这样做就是要环保证三国后裔不会断了联系。 另外，三国后裔还肩负一个重要的使命。 这个使命就是寻找并消灭藏匿在神州大地各处的妖怪。 我之前写过，小先生告诉我，妖怪是妖灵、精灵、虫灵的统称。 按照华夏的神话民俗传说，妖怪是超自然生命的总称。 原本妖怪指的是：妖、魔、鬼、怪、精、灵这六类。 虽然小先生所说的妖怪属于这六类，但也有区别。 区别就在于，唐蔡胡三家要寻找的妖怪都是通过尸冢阵炼化出来的。 炼化这些妖怪的正是商朝时期的巫祝们。 第82章 炼化之地 巫祝结合人与动物炼称妖灵，结合人与植物炼成精灵，结合人与昆虫炼成虫灵。 传说中商王帝辛的宠妃妲己就是被巫祝结合狐狸炼成的妖灵。 （注：帝辛就是纣王，但这并不是他真正的帝号，而是后人加给他的恶谥，意思是残义损善。） 要彻底铲除这些炼化妖怪，最好的方式还是使用尸冢阵。 虽然唐国后裔知道怎么制作尸冢阵，可真正的尸冢阵需要天然炼化地。 人工绘制出的尸冢阵就算可以用，可炼化的局限性太大，无法一次性消灭所有妖怪。 三国后裔每年保持联系，不仅是在寻找炼化地，也是在想办法寻找冢骨。 没有冢骨的前提下，就算找到炼化地，也无法完成灭妖的使命。 几千年过去，胡蔡唐三家始终没有找到。 唐家因为活动范围陕甘一带的原因，在东汉末年加入了天师道。 当时的天师道第三任天师（也称系师）就是张鲁。 这个张鲁就是东汉末年盘踞汉中三十余年，后来又投降曹操的那位军阀。 关于道教分支教派这里就不再多赘述，大家感兴趣可以自行查阅资料。 总之，唐家人就是因为加入天师道的原因，后来成为了勘怪师。 因为勘怪师原本就属于茅山派的分支， 但并不是每一个唐家人都是勘怪师。 阎老幺的师父就是唐家后裔，也是勘怪师。 所以，阎老幺才知道尸冢阵和冢骨。 接下来我就得再次提到绘制《诗城全图》的迟东莱。 迟东莱准确来说不是一个人，他代表着涌城（今宁波）的迟姓家族。 传闻迟家祖先是明朝地理学家、冒险家徐霞客的随从。 因此，迟家也算是师从徐霞客，成为了地理学家，同时也是书画世家。 胡蔡唐三家雇佣了迟家来帮他们找炼化之地。 明朝末年，迟东莱无意中来到诗城地界。 这次无意之举反而让他发现了位于河西乡的天然炼化之地，也就是后来的唐家湾。 唐家湾不仅地形适合，而且地下还藏有一个天然的钟乳洞。 迟东莱立即将消息带给胡蔡唐三家。 不过因为战乱的关系，三家无法马上迁移过去。 直到清朝康熙年间的那道圣旨，胡蔡唐三家才分别从三个不同地区迁移到河西乡。 当时除了唐家依旧在陕甘一带之外，蔡家早已离开中原去了闽南。 胡家则已经融入了滇省的纳西族，所以，胡家只派了一个分支家族前往。 迟东莱虽然绘制了地图，为了替胡蔡唐三家保密，所以没有选择公开。 可迟家毕竟是地理学家，还是将《诗城全图》保留了下来。 所以，诗城全图并不是宣统年间所绘制。 现在看到的《诗城全图》上有迟东莱的名字，只是为了混淆视听。 从1682年到1948年，胡蔡唐三家都在炼化地研究尸冢阵。 不过，掌握核心秘密的只有三家的族长和少部分人。 三家的村民对族长是绝对服从。 到1948年时，胡蔡唐三家意识到，要想找到冢骨是不可能的。 因为最重要的天字容器没有随胡家分支家族带到谭家湾来。 原因也很简单，胡家人根本不知道打开容器的打开方式。 要想打开，除非找到掌握打开方式的姬姓后人。 综合各种因素，胡蔡唐三家认为首先需要验证下尸冢阵的是不是真的有用。 这三家在这几千年来，从来没有也没机会验证过尸冢阵的真伪。 掌握尸冢阵仪式的蔡家知道在不需要冢骨的前提下如何使用尸冢阵。 也就是切除七个活人的身体部分来代替七冢骨。 要找七个活人其实很简单，不过唐蔡两家却盯上了胡家人。 首先是居住在唐家湾的胡家人只是胡家的分支家族，人数较少。 其次这批胡家人消失，他们就有理由告知位于滇省的胡家主家再派人来。 说不定还可以因此得到胡家的天字容器。 于是，在我爷爷被抓壮丁后，蔡唐两家就将胡家人变成了冢骨的代替品。 这就是胡家灭门的真相。 蔡唐两家没有对我爷爷下手，反而逼他入赘改姓，就是需要他来维持与滇省胡家的联系。 胡家是很警惕的，他们只会与胡家自己人联系。 如果我爷爷死了，蔡唐两家也无法从胡家那里得到天字容器，也无法找到冢骨。 以上只是真相的一部分，接下来我写的才是藏在真相中的秘密。 我爷爷入赘后，与我奶奶其实生下的不是两个孩子，而是3个。 2个儿子，1个女儿。 算上我奶奶之前所生的3个儿子，实际上应该是6兄妹。 可表面上是5兄妹。 大哥唐昌桃、二哥唐昌李、三哥唐昌松、姐姐唐流芳以及老幺唐昌柏。 我父亲就是唐昌柏，我姑姑就是唐流芳。 我父亲和我姑姑与其他三个哥哥是同母异父。 那么，与我父亲姑姑同父同母的那位哥哥又是谁？又去了什么地方？ 胡琴说：“那个孩子生下来就被抱走，但一直生活在唐家湾。” 我问：“谁？” “他是你父亲那辈人中唯一没有按照字辈起名的人。” 我听到这浑身一颤，很明显就是最后一个死者唐天雨。 胡琴又提示我，让我把我父亲、姑姑、叔父以及唐天雨名字连在一起。 我父亲那四兄弟的名是按照桃李松柏四字起的，而我姑姑叫唐流芳。 唐天雨和唐流芳，除开姓氏就是天雨流芳。 所以，他们的名连在一起就是“桃李松柏，天雨流芳”八字。 原来真相的一直就藏在人命中，我这个白痴完全没有注意这个细节。 我竟然忽略了最显而易见的线索。 就在我还处于震惊和懊悔中的时候，胡琴又告诉我了一个真相。 唐天雨不仅是我亲四叔，而且还是胡琴的亲生父亲。 多重回忆加上胡琴所说的这些具有庞大信息量的真相，让我头痛不已。 疼痛加上眩晕，我直接摔向地面，胡琴上来搀扶住我。 胡琴扶着我坐在沙发上，没有继续往下说，而是先让我搜索下天雨流芳四个字的意思。 我拿出手机搜索，看着网页上对于这四个字的解释。 “天雨流芳”是纳西语音译语，意思为读书去吧。 汉纳两语，一音双意。 第83章 藏在姓氏里的真相 “天雨流芳”这四个字还写在滇省丽江古镇木府旁的一座牌坊上。 胡国被楚国所灭时，胡国部分后裔带着秘密前往西南定居，后与纳西族融合。 胡家人为了掩饰原本的身份，放弃了胡姓，采用了纳西族姓氏。 明太祖洪武十五年，也就是1382年，纳西族首领阿甲阿得率众归降。 归降后，明太祖赐木姓，因此阿甲阿得汉名为木得。 胡家也因此改姓为木，只有被派到唐家湾来的那个分支才又改回胡姓。 这就是为什么蔡唐两家不敢对我爷爷下手的原因。 如果我爷爷死了，他们就永远无法知道藏在纳西族木姓家族中的胡家人。 其实我爷爷什么都知道，但他不能说，只能将答案藏在人名里。 唐家湾的人对他的做法视而不见。 因为除了他们之外，除非去过丽江木府，不会有人将唐天雨和唐流芳的名字联系在一起。 胡琴说：“其实让你爷爷活着，还有另外一个重要的原因。” “什么？” “他们发现，胡家人是尸冢阵必不可少的材料。” “什么意思？” 1948年第一次尸冢阵实验整体来说是失败的，但还是炼出了一个怪物。 那是个没有固定形态的怪物，但却活着，还能发出声音。 这次实验证明尸冢阵的确具有炼化的功能。 为了进一步确认，他们又想办法从别处弄来7个人进行第二次实验。 结果，第二次实验彻底失败，就连炼化过程都没有呈现。 第二次实验，让他们意识到，炼化材料中必须有胡家人。 说不定，冢骨就是胡家人的祖先。 有据可查的胡家祖先应该是舜帝后代，黄帝子孙， 同时，据传黄帝原本姓姬，周天子也姓姬。 因此，蔡唐两人家猜测冢骨应该是黄帝的骸骨。 这就是我爷爷能活下来，还必须入赘繁衍后代的重要原因。 唐天雨是我爷爷和奶奶的第一个儿子，生下来就被抱走了。 既然唐天雨被抱走成为材料，那么就得放过我爸爸和我姑姑。 蔡唐两家也不会再将我爸爸视为繁衍尸冢阵必要材料的人。 唐天雨虽然没结婚，但蔡唐两家人私下给他找女人，让他繁衍后代。 可惜，唐天雨当时身体不好，没能让那些女人怀孕。 蔡唐两人违反当初的协议，开始打我爸爸的主意。 巧的是，那时候我刚出生。 所以，我就成为了他们的目标。 可他们不能明目张胆抢走我，只能想办法让我爸带着我回到唐家湾。 我爸爸当时在部队，要回来探亲就需要有合适的理由。 他们就制造一个理由，那就是我爷爷病重将死。 我爷爷其实并不是得病，而是被人下毒。 我爷爷并不是真的老年痴呆，他只是在装傻。 可就算这样，蔡唐两家也没有放过他。 果然接下来的事情如他们所料，我父亲带着刚满月的我回到唐家湾。 这就是为什么那天晚上，那些村民会冒雨包围我爷爷家的原因。 不过凡事都有例外，我二叔就是那个例外。 1982年的时候，通讯还没那么发达，联系我爸爸都是用去邮局发电报。 我二叔发电报的时候，就说只让我爸一个人回来就行。 谁知道我爸这个大孝子非得带着持续发烧的我赶回来。 那时候我父亲在斗城，而我母亲独自带着我在诗城生活。 我爷爷见我爸没看懂电报的意思，还带着我回来。 所以，我爷爷就打消了将所有真相告诉我父亲的念头。 我二叔有先见之明，在电报里还特地让我父亲着军装回来。 这样做就是让那些村民知道我父亲是军人。 如果他们要抢走我，我父亲再混蛋也不会同意，但他们也不敢对我父亲下手。 在当年先军政策的前提下，如果敢对我父亲下手，蔡家村和唐家湾的人都得完蛋。 我爷爷在向我父亲交代后事的同时，我二叔持刀站在大门口守着。 我二叔告诉外面的那些人，谁敢向前迈一步，谁就得死。 原来从那时候开始，我二叔就背叛了家族尽力保护我。 我听到这的时候，心里的那个窟窿瞬间变大了。 我不知道是因为感动还是愤怒，反正我的情感产生了波动和混乱。 我爷爷遗言里不断告诉我爸，一定要让我好好读书。 后来，我长大后，我二叔也告诉我，一定要好好读书。 其实这句话有两层含义。 第一层含义就是字面意思。 第二层含义就是天雨流芳四个字的纳西语“读书去吧”。 因为他们知道，我是胡家唯一的后人，也只有我去丽江才有资格见到真正的胡家人。 我刚出生就险些被杀，虽然躲过一劫，但也背负上了沉重的责任。 这是一份沉淀了几千年的责任。 虽然这份责任无形，但此时已经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1982年他们没成功，就失去了最好的机会。 因为1983年，我母亲就带着我随军去了斗城。 一直到1993年，蔡唐两人终于决定再次对我下手。 只不过那次他们学聪明了，不会亲自动手，而是找妖灵代替他们下手。 他们在斗城找到了身为蛇妖的王显贵，以不杀他为交换，让他绑走我。 这里得说明一下，绝大部分炼化出来的妖怪都是天生的精神变态。 哪怕他们的后代也不例外。 我遇到王显贵不是巧合，是因为他原本目标就是我。 小先生将我意识回溯到1993年的目的，是斩草除根。 因为我第一次杀死王显贵的时候，没发现他有个女儿。 我必须除掉王莉，因为那是个潜在危险。 最重要的是，我还需要回去拿到王显贵持有的冢骨。 为什么身为蛇妖的王显贵会持有一份冢骨？ 这件事胡琴也不知道，她也不清楚小先生是不是知道。 1993年王显贵绑架我失败，反被我杀掉之后，蔡唐两家人没有选择再次下手。 原因主要是，在1989年的时候，他们四处求医寻药，终于让唐天雨有了后代。 唐天雨的后代不是别人，正是蔡甜甜，也就是我面前的胡琴。 当时蔡甜甜对他们来说极其宝贵，所以，不能杀掉。 因此，他们干了一件惨绝人寰的事情。 1995年，蔡甜甜7岁的时候就被他们找人切除了部分脑组织。 这部分脑组织就是材料中需要的髓海。 这也就导致蔡甜甜性情大变，变得不再像正常小女孩一样天真可爱。 因此我的意识回溯到1998年蔡辉体内时，见到的蔡甜甜才会那么蛮横无理。 第84章 炼化实验 也是在1995年，蔡家村开始第三次尸冢阵实验。 这就是为什么那年蔡家村会有7人因事故致残致死的原因。 因为已经有蔡甜甜，原本只需要6个人，可出现了意外，多死了一个。 可第三次实验又失败了，还是什么都没有炼出来。 因为第三次实验是蔡家人撇开唐家独自做的，所以唐家人反而是幸灾乐祸。 蔡家为什么要撇开唐家，完全是因为私心。 毕竟炼化之地已经找到，而蔡家又掌握尸冢阵的使用方式，唐家就自然不重要。 最重要的是，唐家出了我二叔这样一个叛徒。 蔡家不得不再次与唐家联手研究问题出在什么地方。 思来想去，他们得出两个结论，就是材料中的髓海应该是整个大脑，而不是部分脑组织。 可是，他们已经切除了蔡甜甜部分脑组织，无法获得完整的大脑。 他们只能想办法让唐天雨和某个女人再次生个孩子。 唐天雨之所以能治好生理方面的问题，还得益于阎老幺师父求来的偏方。 也正因为如此，阎老幺才知道了尸冢阵和冢骨的部分真相。 阎老幺于是决定背着所有人先自己做一下尸冢阵的实验。 可是，他没有重要的材料，也就是胡家人。 恰好那年我已经跟随父亲回到诗城，所以，他决定对我下手。 可是，我却被王勇所伤住进医院，他无法下手。 最终他决定利用王勇，跟踪王勇的时候发现阮艳艳。 可是，他还没来得及使用尸冢阵就失败了。 我意识回溯到王勇身上那次，最终结果也是一样，阎老幺还是失败了。 不过，阎老幺却因此发现了柳祥谦这个狗妖的存在。 要知道，1998年成功炼化出来的炼婴半妖的动物材料就是狗。 阎老幺因此找到柳祥谦，逼迫柳祥谦在几年后收养了柳明赫。 之所以阎老幺要让柳祥谦几年后再去找柳明赫，就是为了掩饰柳明赫的身份。 如果有人知道柳祥谦的事情，又发现柳明赫是半妖。 那么就会认为柳明赫就是柳祥谦的儿子。 自然就不会怀疑柳明赫是尸冢阵炼化出来的炼婴半妖。 阎老幺抢走柳明赫的原因，是希望研究柳明赫，从而反推研究出尸冢阵的核心秘密。 胡琴说：“你第二次回溯到1998年，表面上看起来什么都没有改变，但实际上却改变了很重要的事情，应该说你救了我。” 我问：“是因为我调查蔡家村，才避免了你被扔进井里淹死吗？” “不是，我原本就不会死，否则，你怎么可能在斗城遇到我。” 要讲清楚这件事，首先还是得从唐天雨说起。 唐天雨在1989年与某女生下胡琴后，胡琴就被带去蔡家村，交给蔡成益夫妇收养。 因此胡琴当时的名字就叫蔡甜甜。 蔡甜甜在1995年被切除部分脑组织，后来又在1998年亲眼目睹蔡成益将蔡文杀害。 这就是为什么我意识回溯到蔡辉体内那次，蔡甜甜死都不肯说谁害死了蔡文。 她当时认为蔡成益就是她的亲生父亲，加上她脑组织被切除导致性情大变。 因此，那时候蔡甜甜反而觉得蔡文的死很有趣。 也就是说，当时的蔡甜甜就是个人为制造出来的精神变态。 杀死蔡辉的也不是蔡老五，也是蔡成益。 原本在1998年，蔡唐两家发现警方开始介入后，很快意识到警方很容易发现规律。 因为死者的年龄和死亡日期都是相差7年和7天。 于是他们安排蔡甜甜成为第三个死者。 蔡甜甜当时10岁，这个岁数与其他死者年龄相差没有7年。 这样一来，就会让误导警方，让警方觉得原本发现的规律有问题。 至少可以拖延时间，方便他们进行第四次实验。 可是，蔡成益和妻子养育了蔡甜甜10年，他们已经对蔡甜甜有了深厚感情。 1995年蔡甜甜被切除部分脑组织，就已经让夫妻俩很愧疚了。 所以，他们无论如何都不会让蔡甜甜被淹死。 蔡成益花高价从人贩子手里买来一个10岁小女孩儿代替蔡甜甜。 即便这样还是会被发现，但蔡成益管不了那么多了。 于是，假蔡甜甜死的那天，真正的蔡甜甜被偷偷送走。 我听到这，觉得有些糊涂，这不是什么都没有改变吗？ 胡琴说：“其实是改变了。” 我摇头表示不明白。 胡琴解释，我回溯到我父亲体内后，是在1998年7月12日那天去的乌龟岩。 其实那天原本就是为了要让村民去重新掩盖乌龟岩下面的骸骨。 蔡成益当天也在其中，因为蔡成益是蔡家的族长，而我二叔则是唐家的族长。 只有两个族长才能对两个村子的村民下达命令。 那天我离开唐家湾后，蔡成益找到我二叔，直接坦白了他不想再继续下去了。 我二叔当然也不想再继续下去，否则，他就不会想尽办法保护我。 我二叔的父亲，也就是我奶奶已经去世的丈夫就是前任族长。 两人商议之下，决定做完最后一次实验然后就收手，以后踏踏实实当个农民。 因此，蔡成益送走蔡甜甜这件事我二叔也同意了，并且还参与了。 也就是说，如果不是我在7月12日那天回到唐家湾，蔡成益就不会去找我二叔。 当然，就算他不去找我二叔，蔡甜甜也会被送走。 当时，蔡成益去找我二叔后，蔡甜甜被送去的目的地改变了。 原本蔡甜甜是被送去闽南，而我回溯之后，蔡甜甜在我二叔建议下送去了丽江。 我很诧异，这是怎么回事？ 胡琴告诉我，我爷爷是唯一知道如何与丽江胡家联系的人。 可具体怎么联系，他没有告诉我父亲，因为他知道我父亲很软弱，无法肩负这个责任。 我二叔当时不遗余力保护我，让我爷爷知道他也不想再继续研究尸冢阵，残害胡家。 因此，我爷爷将如何联系丽江胡家的方式告诉给我二叔。 这就导致蔡成益去找我二叔坦白的时候，我二叔才会让他将蔡甜甜送去丽江。 要知道，蔡甜甜可是真正的胡家人。 只要知道联系方式，丽江胡家人是会接纳蔡甜甜的。 蔡甜甜因此被送去丽江，回到了真正的胡家，并且改名为胡琴。 第85章 命运闭环 胡琴说：“还记得我们在斗城第一次见面吗？” 我当然记得，第一次见到胡琴的时候，我以为她就是小先生。 当时的胡琴面无表情，而且比现在高很多，看起来完全就是两个人。 之所以会这样，就是因为我第一次见到胡琴的时候，我还没有回到1998年。 等我回到1998年，改变她的命运轨迹后，她就发生了变化。 胡琴在丽江胡家得到了治疗，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我问：“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对，意识还是我的意识，但身体不再是了。” 胡琴说，她也不知道丽江胡家是怎么做到的，可她的确变了。 不过，她能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小先生保留了她原本的记忆。 也就是说，无论我回到过去怎么做，都无法改变胡琴迟早会遇到小先生的事实。 但我可以改变胡琴的部分命运，让她可以焕然一新。 这就是为什么在我第二次回到1998年前，胡琴要跪下来求我的原因。 小先生告诉她，能够让她焕然一新的人只有我。 如果我不再执行回溯任务，那么胡琴只能在闽南以蔡甜甜的身份活着。 就算小先生迟早会找到她，她依旧无法改变那个精神变态杀人狂的命运。 在这一切没有改变之前，在小先生找到还是蔡甜甜的胡琴时，她因为连续杀害多人被通缉。 我竟然通过回溯，将蔡甜甜这个精神变态变成了叫胡琴的普通人。 从血缘关系上来说，胡琴还是我的堂妹。 可是，真正改变蔡甜甜的不是我，而是丽江胡家。 我很好奇，丽江胡家到底是怎么办到的？ 接下来，胡琴又告诉我隐藏着在1998第四次尸冢阵实验背后的另外一个真相。 当年第一个死者不是蔡文，而是我在钟乳洞中看到那个三个月大的胎儿。 那个胎儿也是唐天雨的第二个孩子，胡琴同父异母的弟弟或者妹妹。 既然想要完成最后一次实验，不仅需要材料，同时也要将相关人等全部灭口。 恰好那时候，唐天雨又让一个女人怀孕，但胎儿才三个月。 为了能够成功，蔡家决定将那胎儿直接取出来代替髓海。 至于那个胎儿的母亲就是第四名死者，年仅21岁的唐建玲。 而胡琴的母亲则是第六名死者，35岁的唐红芳。 除了假蔡甜甜之外，其他死者都是知情者和参与者。 不仅可以完成尸冢阵实验，也可以达到灭口的目的。 唐建玲死前留下遗书，遗书上写明她是自杀，原因是她怀孕却被唐天雨逼迫打胎。 唐红芳也留下了遗书，也是自杀，原因是她早年与唐天雨有过孩子。 但孩子却失踪了，现在又得知唐天雨与唐建玲有孩子，在悲伤失望后决定自杀。 第五名死者唐有川也留下遗书，原因是他深爱唐建玲。 结果唐有川发现唐建玲与唐天雨有染，悲愤羞愧决定自杀。 当警察发现这些遗书，不管再怎么调查，都只能越查越糊涂。 最终结果就是什么也查不出来，还是会以自杀或意外结案。 安排这一切的自然是我二叔和蔡成益。 看为什么蔡成益要伙同阎老幺将炼婴半妖抢走？ 胡琴没有回答，只是看着我，好像我应该知道答案一样。 我思考了好一会儿，终于想出了答案。 第四次尸冢阵实验，也是蔡唐两家最后一次实验。 所以才会将相关人全部灭口，阎老幺也是知情者，也应该死。 不过，我二叔和蔡成益制定的计划已经算完美，没办法再将阎老幺的死计划其中。 要想让阎老幺死，唯一的办法就是让蔡成益带着他去偷看尸冢阵炼化仪式。 当时阎老幺在所有人眼里，已经是失踪人口。 因此，仪式结束后，直接将阎老幺杀死在山洞里，也不会有人找他。 只不过，所有人都没有想到，他们成功了，真的炼化出一个婴儿。 在这个前提下，就算杀死阎老幺，还得想办法处理婴儿。 我二叔和蔡成益已经不想再继续下去了，干脆就让阎老幺带走婴儿。 带走婴儿也就等于是将尸冢阵的秘密从唐家湾带走。 从此之后，知情者只剩下我二叔和蔡成益。 只要他们两人守口如瓶，至于阎老幺接下来做什么，就与蔡唐两家无关了。 简单总结就是推卸责任，并让人将麻烦带走。 只是我二叔完全没想到的是，因为各种变故，这份责任最终被推到我身上。 我承担这份责任的同时，也被麻烦缠身。 胡琴说：“08年那场大地震毁掉了那个钟乳洞，唐家湾的地形地貌也因此改变。” 听完胡琴的话，我更绝望了。 这就意味着唐家湾这个天然炼化地没了，蔡唐两家也不会再承担那份千年责任。 那么，后续的所有事情都必须由胡家人来完成。 我和胡琴就是唐家湾胡家最后的两个人。 两个被命运裹胁的幸存者。 我现在完全可以理解唐天雨死前的悲伤和无奈。 但这仅仅只是理解，无法感同身受。 因为我还没有经历过他的绝望，我也不想经历。 不过，还有个很重要的问题没搞清楚。 我问：“蔡文和蔡辉是被蔡成益杀死的，剩下的人除了唐天雨之外都是自杀，对吗？” 胡琴沉默，只是看着我。 我多希望她对我说就是自杀，哪怕是撒谎。 可我又知道那几个人不是自杀，他们是被回溯者控制了身体被迫去死的。 我干脆直接问：“控制他们去死的回溯者是谁？” 胡琴还是没回答，但她流出了眼泪。 我知道并理解她为什么会悲伤，但我还是很想得到肯定的答案。 我明白，这样很残忍，等于是在她伤口上撒盐。 我又重复了一遍问题。 “是我和柳明赫。” 胡琴说完后，捂脸痛哭，哭得撕心裂肺。 胡琴和柳明赫分别意识回溯控制那4人。 胡琴负责假蔡甜甜和唐红芳的死，而柳明赫负责唐建玲和唐有川的死。 胡琴甚至都不知道代替她去死的那个女孩儿叫什么名字。 胡琴还得控制自己母亲活活淹死在那块墓碑下面。 对于极端善良的柳明赫来说，用那种方式淹死两个无辜的人还不如杀了他。 可胡琴和柳明赫不得不那么做。 如果他们不控制这些人去死，柳明赫就不会被炼化出来，胡琴也不会改变命运。 第86章 破晓东方 这次的经历再次证实了小先生的理论。 该发生的肯定会发生，只是发生的方式不同。 我心里很乱，很烦躁，所以我决定回一趟唐家湾。 我定好2月29日的机票回川省蓉城，3月1日再从蓉城坐动车回诗城。 我将行程信息发给池书瑶后，就开始收拾行李。 胡琴表示她也要去，她必须去。 我说：“随便你，但我不想和你同行，我现在看到你很烦。” 胡琴默默点头后离开。 3月1日，我终于回到了唐家湾。 因为前往诗归山必须经过我二叔家，所以，我戴上帽子、墨镜和口罩。 我不想被二叔家后人认出来，到时候又会絮絮叨叨个没完没了。 我爬上诗归山，来到乌龟岩前，看着已经被掩埋的山洞入口。 我知道这只是开始，又一次新的开始。 就在我蹲下来看向乌龟岩下方的石缝时，胡琴走了过来。 “胡家人的骸骨已经挖出来安葬了，想去看看吗？” “没兴趣，反正人死都会变成骸骨，埋在什么地方都一样。” “我以前像你一样冷血，等我焕然一新后才发现以前的自己很可怕。” 我都懒得搭理胡琴，而是起身看着上方的团鱼岩。 我问：“求雨和停雨的传说看来完全是假的。” “对，那原本就是唐家湾和蔡家村用来掩饰尸冢阵的。” 相比之下，我更愿意相信求雨和停雨是真的，尸冢阵是假的。 可事实恰恰相反，这也太讽刺了。 我又问：“那破晓池和愿景的两块墓碑也是假的？” “不知道。” 我总觉得墓碑里还藏着秘密，所以，我直接下山来到破晓池旁的洗衣台。 我仔细看着那半块墓碑，然后用手机仔仔细细拍了下来。 我离开的时候，看到有个上了年纪的男人缓步走到池塘边钓鱼。 男人看起来很眼熟，我顺着他来时的方向看向那座破房子，想起他应该是蔡三娃。 就是那个为了一万块钱假装与唐彩凤有奸情的赌徒。 蔡三娃今年应该48岁了，但看起来就好像60岁了。 他完全没认出我来，而是满脸呆滞坐在池塘边钓鱼。 一个老太婆从那座破瓦房走出来，将一个破旧的保温壶放在蔡三娃旁边。 我原本还以为那是蔡三娃的妈妈，细看之下才发现那是唐彩凤。 我忍不住笑了，我又想起1998年的那个晚上蔡三娃的话。 当时他赌咒发誓说自己绝对不会找比自己大的女人。 结果，今年48岁的他竟然真的和已经62岁的唐彩凤生活在一起。 不知道蔡大明怎么样了，反正这三个人活下来了，没有被灭口。 这可能是不幸中的万幸，也可能是命运偏爱他们。 我步行走到蔡家村，胡琴紧随其后。 蔡家村没有太大的变化，我很快就找到了黄果树下的那口愿井。 虽然愿井还是原本的模样，但埋在旁边的那半块墓碑大半已经露出泥土外。 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因为上次被推下井的经历，我不敢靠近。 胡琴站在我旁边，重复念着愿井、破晓池、诗归山、沚人这四个词。 我实在不想搭理她，但也只有她能给我线索。 沚人就是蔡唐两家对胡家人的称呼。 我之前也解释过，沚与井之间的关联。 我问：“诗归山应该是谐音？” 胡琴告诉我，诗是尸的谐音，所以，诗归山应该是尸归山。 我又想起那幅《诗城全图》，意识到不太对劲。 虽然地图是清宣统年间池家后人整理出来的，但地图是在明朝末年就绘制好的。 明朝末年，胡蔡唐三家还没有迁移到河西乡，迟东莱又是怎么知道村名和山名的？ 唯一的解释就是，这些名字都是迟东莱当年起的。 可破晓池当时并不存在，因为那是人工挖出来的池塘。 也就是说，胡蔡唐三家直接用了迟东莱当年起的村名、山名和池塘名。 胡琴也说过，迟东莱其实并不是特指一个人，而是池家。 我开始找工具将墓碑周围的泥土全都清理干净。 等那半块墓碑完全显现在我眼前的时候，我看到上面写着迟东莱的名字。 这应该是迟东莱的墓碑，不过墓碑在写生平的那部分，用了两首诗。 第一首诗是《行行重行行》 行行重行行，与君生别离。 相去万余里，各在天一涯。 道路阻且长，会面安可知? 胡马依北风，越鸟巢南枝。 相去日已远，衣带日已缓。 浮云蔽白日，游子不顾返。 思君令人老，岁月忽已晚。 弃捐勿复道，努力加餐饭。 . 第二首诗是《乱礁洋》 海山仙子国，邂逅寄孤篷。 万象画图里，千崖玉界中。 风摇春浪软，礁激暮潮雄。 云气东南密，龙腾上碧空。 . 我不知道这两首诗是什么朝代什么人写的，所以，只能网络搜索。 然后我发现，第一首是汉代无名氏所写，第二首是宋代文天祥所写。 为什么迟东莱的墓碑上会出现汉代和宋代的诗？ 我坐在黄果树下，开始采取排除法。 重点是找出与迟东莱相关的所有线索。 沚人、愿井这两个词是胡蔡唐三家自己起的，先把这两个词排除。 破晓池、诗归山这两个词是迟东莱起的。 加上墓碑上那两首诗，这些代表着什么？ 胡琴上前要说什么，我让她闭嘴，离我远点，最好消失在我视线里。 我想了很久都没有想出来，就在这时，旁边破瓦房的门开了。 一个老人出现在门口，那竟然是蔡大明，也就是蔡辉的爸爸。 看样子蔡老五死后，蔡辉顶替他守着这口愿井。 蔡大明也没搭理我，只是看了一眼天空嘟囔着要天黑了，他得赶紧去买酒。 看起来这哥们已经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酒鬼。 我叹了口气，看向远处的夕阳。 夕阳西下让我想到了破晓黎明。 破晓黎明就是太阳会从东方升起。 迟东莱名字里的东莱指的不仅仅是东方。 东莱在周朝是109个诸侯国之一，也称莱国。 莱国后来被齐国所灭。 然后是那两首诗，第一首的意思是怀念故土。 第二首我查了下，发现那是文天祥去象山的时候写的。 象山属于宁波，也就是涌城，迟东莱就是涌城人。 第87章 楚国后裔 虽然不一定准确，但我猜测这些线索想要传达的是两个意思。 其一，胡蔡唐三家应该是在迟家的安排下来这里扎根研究尸冢阵的。 迟家在涌城，而涌城在周朝春秋战国时期属于楚国。 胡国、蔡国和唐国也正好是被楚国所灭。 虽然他们三国后裔带着秘密逃离，但楚国后裔肯定没有放过他们。 最终，楚国后裔还是找到这三家。 至于楚国是通过什么方式控制住这三家还是个谜。 其二，就是莱国。我猜测莱国应该是得到七冢骨其中一部分的诸侯国。 虽然莱国被齐国所灭，但莱国后裔手中存放冢骨的容器有没有被拿走，也是个谜。 第二点要想证实很难，但第一点要想证实就需要问胡蔡唐三家的族长。 我二叔已经过世了，既然他说了不会再继续下去，那么自然也不会将族长的位置传下去。 也就是说在2024的今天，唐家人已经不知道尸冢阵和冢骨的事情。 那么我只能去找蔡成益，但愿他还活着。 询问之下得知，蔡成益虽然还活着，但他很多年前就住进了诗城优抚医院。 优抚医院也就是精神病医院，就在诗城的西山脚下。 我立即赶过去，胡琴自然也死皮赖脸跟着我。 等我到了优抚医院询问得知，就在10分钟前蔡成益被接走了。 接走他的人自称是蔡成益的女儿，而且手续齐全。 我立即看向胡琴，第一反应就是她搞的鬼。 可是，所谓的蔡甜甜从法律意义上来说早就在1998年死了。 难道蔡成益还有一个女儿？肯定不是。 优抚医院肯定不可能给我看相关资料，我根本无从查起。 就在这时候，我收到了池书瑶发来的信息。 看到信息内容的时候，我直接怔住，因为池书瑶就在诗城下辖的青林口古镇。 池书瑶还说是她接走了蔡成益，让我赶去青林口古镇。 青林口古镇位于诗城境内的东面，始建于明末，属于当时的川北重镇。 不过那里距离诗城城区很远，只能走县道。 出租车都不愿意去，除非出双倍价钱。 一般去那里的人，要不自己开车，要不就坐破旧的中巴车。 为了方便，我只能选择租车。 开车去的路上，我又把所有事情在脑海里过了一遍。 现在看来，池书瑶执行的任务就是想办法把蔡成益从精神病院里捞出来。 可暗组又是怎么知道蔡成益的？ 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暗组与小先生真的有关联。 等我到达青林口古镇后，池书瑶又发给我一个定位，让我过去找她。 定位是古镇中的一个民居，我赶到民居前的时候，看到门口站着好几个人。 虽然那些人都是本地居民的打扮，可精气神完全不同，应该是暗组的人。 难道说有人要对蔡成益下手？ 我进入民居后，就看到了池书瑶，我冲过去抱住她。 我有很多话想说，也有很多问题想问，可最终我就说了四个字。 我好想你。 池书瑶吻了我一下，然后立即带我上楼去见蔡成益。 虽然蔡成益已经很老了，但他双眼依旧炯炯有神。 池书瑶说：“他身体很健康，他住进精神病院是为了藏身。” 蔡成益之所以会在精神病院里藏身，就是当年假蔡甜甜告诉他的。 应该说，是胡琴意识控制的假蔡甜甜在临死前告诉他的。 当时蔡成益无比震惊，这个从人贩子手里买来的孩子为什么会告诉他这些？ 说完那些话后，假蔡甜甜就冲进暴雨中，然后跳进井里。 我再次看向旁边的胡琴，这件事她并没有告诉我。 现在我已经百分百确定小先生与暗组有直接联系。 小先生让胡琴回到1998年，控制那两个人去死的同时，也告诉蔡成益躲进精神病院。 小先生又让暗组的人派池书瑶在2024年将蔡成益从精神病院接走。 可问题是，为什么要让蔡成益躲进精神病院？ 胡琴说：“因为有人想从蔡成益口中问出关于迟家的事情。” 我的推测是正确的，胡蔡唐三家的确在很早之前就被迟家控制。 胡蔡唐三个诸侯国被楚国所灭，涌城迟家就是楚国后裔。 应该说，楚国灭三国的时候，就已经掌握了尸冢阵的秘密。 这三国后裔也是在楚国国君授意下逃向三个不同地区。 之所以会这么安排，是因为楚国还需要冢骨。 如果被其他诸侯国得知楚国已经掌握尸冢阵的所有秘密，其下场可想而知。 因此，楚国国君才会让三国后裔逃走。 同时也散播消息，让所有人都认为秘密依旧掌握在三国后裔手中。 这样就避免了楚国成为其他诸侯国的目标。 楚国后来被灭后，楚国后裔也始终与胡蔡唐三家保持联系。 这三家并不是臣服楚国后裔，而是他们四家达成了一起研究尸冢阵的协议。 之所以能够达成协议，是因为楚国手里有七冢骨之一的容器。 同时，楚国也发现齐国和莱国手中各有一个装冢骨的容器。 莱国被齐国所灭后，容器落在了齐国手中。 可因为冢骨都是被装在容器中，容器又需要特殊方式才能打开。 因此，楚国和齐国都不知道自己手里容器中到底装的是冢骨的什么部位。 我问：“这三个容器是什么样子？” 蔡成益摇头，他既不知道容器的模样，也不知道容器上代表的八卦标志。 后来，楚国后裔成为迟家，负责寻找炼化之地。 胡蔡唐三家则是继续研究尸冢阵，同时等待迟家找到炼化地。 等迟家人找到炼化地的时候，其他返回涌城，就留下一人守着炼化地。 而这个留下的迟家人就是迟东莱。 迟东莱并不是他的本名，是后来改的名字。 改名为迟东莱，就是为了配合破晓池和墓碑上的诗文留下线索。 之所以迟东莱会这么做，就是因为他想留下迟家所在地的线索。 因为胡蔡唐三家并不知道迟家在涌城。 迟家想要躲在幕后控制胡蔡唐三家实验尸冢阵，同时隐藏自身。 迟家不得不隐藏起来，因为他们手里有八容器中的其中一个。 胡蔡唐三家万一有人泄露这件事，其他人就算想抢夺，也无法知道迟家的具体位置。 至于迟东莱为什么要留下线索，蔡唐两家也不清楚。 第88章 继承尸冢阵 虽然迟东莱把自己的名字、破晓池以及半块墓碑上诗文告诉给了蔡唐两家族长。 可是，两家族长并没有结合线索去查背后的含义。 其实蔡唐两家早就不想再背负这种责任。 不过，到我二叔和蔡成益那一代的时候，蔡成益却解开了线索。 我二叔之所以没解开线索，原因很简单，他是个文盲。 准确来说，他是故意成为文盲的。 只有成为文盲，才能避开承担尸冢阵的责任。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被迫学习了古汉语。 古汉语与现代汉语发音相差很大，因此我二叔在那个时代，还是与文盲没区别。 蔡成益虽然只是个大专生，但他喜欢古代文学，喜欢看书研究。 蔡成益结合迟东莱提供的线索，搞清楚了线索背后的含义。 那些线索的真正意思是指迟家住在涌城象山。 这也是胡琴让蔡成益躲进精神病院的原因。 我问蔡成益：“你解开谜题后，将这件事说出去了？” 蔡成益表示他没对任何人说过。 我又看向胡琴，既然蔡成益没对任何人说，也就没有危险。 没有危险，那为什么要让他躲起来？ 胡琴解释：“他虽然没说，但是他干了一件蠢事。” 蔡成益所干的蠢事就是开始打听象山迟家，甚至已经订好去象山的旅行团。 我再次看向蔡成益，他点头承认。 我觉得很不可思议，迟家难道就这么神通广大？ 蔡成益只是打听消息定旅行团迟家都知道？ 胡琴却告诉我，其实迟东莱所留下的线索中，有一个几乎无法发现的秘密。 我问：“什么秘密？” 胡琴说：“象山没有迟姓大家族。” “你不会告诉我，迟东莱留下的线索是假的吧？” “不，线索是真的，但线索里还藏着一个线索，是关于姓氏的线索。” 胡琴说完却是看向池书瑶。 我也看向池书瑶，池书瑶一脸茫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就在此时，我想明白了。 胡琴所说的姓氏线索，就是破晓池三个字。 所谓的迟家是池家，池塘的池，而不是迟到的迟。 我说出自己的推测后，胡琴默默点头。 池书瑶则是愣住，她已经意识到自己牵扯其中并不是偶然。 我实在服了迟东莱，他这种留线索的方法完全是玩文字游戏。 如果不知道尸冢阵和冢骨这些事情背景的前提下，就算有线索，也不可能知道答案。 其实所谓的迟家也只是掩饰，楚国后裔原本姓芈。 芈姓太罕见，太容易被人记住，所以，掌握秘密的这批后裔改了自己的姓氏。 他们甚至都没有采用由芈姓衍生出的“荆楚十八姓”，而是直接改姓为张。 这些张姓楚国后裔又分出一支家族改姓为池。 池家其实就是张家，池家代替张家出现在胡蔡唐三家面前。 如今在全国，姓张的就有八千多万，这些人在各行各业。 因此，根本不可能知道他们到底谁才是楚国后裔。 但这些人却可以通过各种渠道得知调查象山迟家的人。 我记得我在这篇小说的开始就说过，池书瑶是沪市人。 沪市离涌城象山很近，而池书瑶的老家就是在象山。 我当时还很奇怪，为什么池书瑶一个沪市出生长大的姑娘，竟然会去冰城当警察。 看起来这些都小先生指示暗组这样安排的。 难怪小先生会说，我注定会与池书瑶相遇在一起。 那么，接下来应该做什么？ 难不成是要通过池书瑶去找到那些楚国后裔？ 胡琴说：“接下来的重点就是搜集冢骨，因为现在警方手里的冢骨都是假的。” “假的？”我非常诧异。 无论是1993年王显贵手里的右小腿骨，还是阎老幺手里的骨头，亦或者2019年欧雪生手里的左小腿骨，全部都是假的。 这些假冢骨都是楚国后裔伪造并通过特殊渠道散出去的。 同时，他们也将尸冢阵的绘制方法散播出去，编造出另外一个故事。 这样就既可以吸引不知情的人来帮他们找其他冢骨。 也可以将原本拥有冢骨的诸侯国后裔引出来。 我才反应过来，那些冢骨肯定是假的，因为真正的冢骨都装在容器里。 而容器又需要特殊方式才能打开，所以，怎么可能现世？ 再继续接下的行动之前，我还需要与蔡成益单独相处7天。 蔡成益会用7天的时间把尸冢阵相关的所有事情都教给我。 也就是说，除了真正的楚国后裔之外，就只有我知道尸冢阵使用方法。 这7天时间对我来说太难熬了，因为我不能录像录音，不能用笔记录。 我能做的就是通过蔡成益的口述来死记硬背。 最难的就是那些古汉语，他都是蘸着水在地板上写出来，教我念。 这样就可以保证不留下任何痕迹。 如果不是每天都能见到池书瑶，我恐怕真的会疯掉的。 7天后，当我完全记下尸冢阵的所有事情后，蔡成益竟然当着我的面自杀了。 自杀前，他就说了一句话：“我终于解脱了。” 蔡成益是服毒自杀的，我目睹了他吞下药到毒发再到咽气的全过程。 虽然刚开始他很痛苦，但痛苦很快就被笑容取代。 我看着蔡成益尸体脸上的笑容，感觉到他已经将那份痛苦转移到我身上。 我其实并不愿意死记硬背关于尸冢阵的事情。 可我知道，只有这样才能将我和池书瑶捆绑在一起。 就像是几千年前，被七冢骨和八容器捆绑在一起的十个诸侯国。 胡琴最先离开，我也不想知道她的去向，因为她迟早还是会回来找我。 而我则是带着池书瑶回了一次唐家湾，给她讲了我的经历还有胡蔡唐三家的往事。 池书瑶需要知道这些，她不能被蒙在鼓里。 虽然我知道这样会让她置身危险，但我会永远保护她。 2024年3月7日，我和池书瑶返回冰城。 我们俩下飞机拿到行李走出去的时候，我就看到了三个熟悉的人。 吴渊、蒋思以及石辛。 我驻足看着他们三人，而池书瑶则是低声告诉我，吴渊和蒋思就是她的上级领导。 说真的，我脑袋都要炸开了。 第89章 前往1997年 我万万没想到，所谓的暗组的领导竟然就是吴渊和蒋思。 池书瑶也告诉我，正是因为1998年的河西乡系列死亡事件才催生了暗组的建立。 在我回溯到1998年前，我父亲、吴渊和蒋思就在上级的指示下成立了暗组。 而在我回溯到1998年后，不仅成立了暗组，而且还改变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原本暗组对尸冢阵一无所知，但我回溯后却让暗组知道了尸冢阵和冢骨的事情。 因为我意识回溯控制我父亲带着吴渊和蒋思去了那个山洞。 吴渊和蒋思因此目睹了举行尸冢阵仪式的全过程。 某种意义上来说，暗组虽然不是我建立的，却因为我获得了更多的情报。 用吴渊的话来说，我其实才算是暗组的灵魂人物。 我忍不住在机场外抽了一支烟。 我知道我破戒了，但是，我真的需要尼古丁的刺激。 我接下来问了两个问题。 我父亲如今还是暗组成员吗？小先生到底是什么？ 这两个问题他们都没有回答我。 因为事关机密，而且还没到我该知道这些问题答案的时候。 不过，他们告诉我，从现在开始，池书瑶将代替胡琴辅助我行动。 听到这个消息，让我心里顿时轻松了许多。 紧接着，他们又告诉我一个让我很焦躁的事情。 那就是今天，2024年3月7日的晚上，我就会执行下一个任务。 这次的任务，依然与我有直接的关系。 因为我需要回到1997年的川省旌阳市广福镇，也就是我母亲的老家。 我再次怔住，为什么会是1997年？ 因为我对1997年印象很深刻，那年我外公因胃癌去世。 在进行下一个任务之前，我抓紧时间将之前的事情全部记录下来。 我重新梳理了第56章到70章的内容，因为我的记忆是多重的。 相信你们也注意到了，我并没有着重去纠结时空穿越理论。 我的数理化本来就很差，即便是我对相关的理论感兴趣，也只是看个热闹。 虽然我得到了池书瑶，但同时我也肩负起了责任。 我不断重申过，我很讨厌肩负责任，责任就等于束缚。 因此，我只能将肩负的家族责任当作是在保护自己和池书瑶。 言归正传，说回今晚要去执行的任务。 我之前写过，我母亲的老家广福镇《午夜开棺人》第一部中小镇原型。 我写那本小说的时候，就直接写明了那就是广福镇。 广福属中江县辖镇，广福邻镇原名石马乡，后来改名为继光镇。 因为石马乡是那位特级战斗英雄的故乡，故此改名。 我自己不愿意当英雄，但我很尊重英雄。 那时候跟随我母亲回广福，只要有机会我就去这位英雄的纪念馆。 我虽然是个疯子精神病，对情感理解不正确，但我有家国情怀。 当年我父亲想让我参军，我没有答应。 我的理由是，和平年代我这种人只会给军队增添负担。 不过当国家民族需要我的时候，我会立即投笔从戎。 临睡前，我一直在想1997年在广福镇到底发生过什么事？ 我回忆好半天，才想起1997年的夏季，广福镇发生过几起火灾。 具体发生了几起我忘了，但能记得最大和最小的两起火灾。 最大的那起火灾是造纸厂，起火原因不明，但火势很大。 最小的那起火灾是河边的简易厕所，因为那把火是我放的。 众所周知，连环杀手三个特点就是尿床、虐杀动物以及纵火。 前两点我没有，但我从小就痴迷火焰，我看到火就很兴奋。 火能让我感到温暖，也能带给我力量。 后来我又发现火可以消灭所有碳基生物，这更让我觉得兴奋。 从前我回到唐家湾的时候，不管什么季节，我都喜欢坐在厨房的土灶前。 因为土灶是烧柴的，我喜欢看着木柴燃烧起舞的火焰。 就算是炎热的夏季，我也会忍着酷热流着汗坐在那。 我的理由是，我怕蚊子，土灶有火，蚊子就不会靠近。 其他人当然不会相信我的理由，这也是他们把我当怪物的原因。 不过，我制造过最大的火灾还是在斗城的时候。 那时候每年我都会跟我父亲下连队，主要是去新兵连。 新兵连当时位于斗城的殷家花园，紧挨着飞机坪。 我知道这一段文字有点啰嗦，请大家见谅。 我之所以会啰嗦，也是因为我需要借助这种方式整理记忆和思绪。 殷家花园是以前旧社会时期斗城某大地主的庄园。 具体面积我不知道，但这个庄园后来被分成两部分。 一部分归属斗城内卫支队新兵连，另外一部分归属野战军某部工兵连。 新兵连里有部分房子属于当地居民，其中某个居民是做熏豆干的。 熏豆腐干是需要锯木面的，也就是锯末，就是锯木头留下来的那些碎渣。 有间屋子是专门用来存放锯木面的，那里也是我的乐园。 我喜欢在里面刨坑模拟挖战壕，毕竟那时候我还小，泥土我挖不动。 某天，我在亲眼看到熏豆腐干的过程时，我产生了一个幻想。 在我的幻想中，成堆的锯木面就是沙漠，一片可以点燃的沙漠。 因为我在读国外名着时，看到了炼狱这个词。 在某些作家的笔下，炼狱就是永远在燃烧的沙漠。 那时候我还不懂那只是一种比喻，可我对炼狱很好奇。 因此，我决定创造炼狱。 我在锯木面堆里面挖了个坑，将一根蜡烛塞进去再点燃。 等蜡烛燃烧得差不多的时候，应该就会点着易燃的锯木面。 最重要的是，这样延迟引燃，不会发现是我做的。 果然，那晚真的起火了，火势很大，烧了三间屋子。 如果不是新兵连的战士们及时扑灭火焰，估计损失更大。 我没能亲眼目睹火灾现场，只看到那场火灾留下的废墟。 原本完好的屋子被烧得只剩下黑色的框架。 没有人发现火灾的起因，只怀疑有人将烟头扔进去了。 我很兴奋，因为我真的亲手完成了幻想中的炼狱。 他人眼中的灾祸，在我眼里只是我亲手创造出的作品。 但我父亲最终还是发现火是我放的。 因为他在我书包里发现了火柴还有备用蜡烛。 我因为兴奋，忘记扔掉这些物证了。 第90章 天生精神病 我父亲没有揭穿我，但还是旁敲侧击警告了我。 如果他公开揭穿我，那么身为我父亲的他就会承担火灾的损失。 教育和成长环境对精神变态的影响很大。 很多长大后成为纵火犯的人，都是小时候的行为没有被纠正。 当然，大多数人也不知道如何去正确纠正。 言语训斥和暴力殴打只会适得其反。 万幸我后来没有发展成为连环纵火犯。 否则，我父亲肯定会后悔那时候没杀了我。 那次的纵火经历也让我知道事发后掩盖痕迹，毁灭证据的重要性。 也许，就是从那次开始，我亲手将自己的人生变成了炼狱。 啰嗦完毕，接下来再次言归正传。 我吃完药后上床睡觉，但这次有池书瑶抱着我。 池书瑶像哄孩子一样轻轻拍着我，这让我很舒服，几乎是秒睡。 等睡着清醒睁眼，我发现自己跪在灵堂之中。 有足够经验的我，已经适应了回溯，但我不适应的还是这场葬礼。 这是我外公的葬礼。 1997年7月初，我外公因胃癌在涪城某医院去世。 遗体被带回广福，并在7月4日举行葬礼。 我从自己所跪的位置就判断出我的意识载体是我的小舅王宗臣。 我外公外婆孕育有8个子女，2男6女。 我妈在家中排老四，我小舅排老七。 姨妈舅舅的名字我就不写出来了，大家会看糊涂的。 之后除非有必要我才会写出来。 我现在首先要做的就是不能让1997年15岁的唐嘉发现。 也就是说，这次我不能与自己合作执行任务。 否则，就会影响我已经回溯改变过的1998年。 这是行动开始前，池书瑶千叮嘱万嘱咐的事情。 正因为如此，我都不敢与当时就跪在侧面的唐嘉对视。 唐嘉很麻木跪在那，没有流泪，面无表情，但我知道他很难过。 这时候的唐嘉正在回忆外公对他的好。 在我母亲家族里，对我最好的人就是外太婆，外公外婆，大姨还有小舅。 如果我外公还活着，我妈不敢那样对我，她会被我外公打死的。 这样说绝对不夸张，因为我外公是个很凶很暴力的人。 在外公年轻的时候，整个广福镇没人敢招惹他。 即便是那可怕的十年，那些红X兵都不敢对他下手。 当时搞武斗的那些派别都想拉拢我外公加入他们的阵营。 但是，我外公却很清楚知道知识的重要性。 那时候他常说一句话：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我外公的王姓家族世代经商，主要经营染布和造纸。 因此，王家在1949年被划的成分是资本家。 当时还有《家庭出身代码表》这种东西。 代码表里一共有99种成分，每种成分对应一个数字。 资本家对应的就是23，因为那时候文盲太多。 所以，在填写家庭成分的时候，就可以直接写23，就不需要写字。 那时候还没有简体字，繁体字写起来很麻烦。 我外公的父亲，也就是我外太公原本是个私塾先生。 至于为什么他能继承家业，我就不清楚了。 只不过，我外太公这个读书人很清楚时代的变迁就意味着改朝换代。 因此，外太公托关系想办法让人重新定义王家的家庭成分。 如果不想办法，王家就会被定为资本家。 资本家就是剥削阶级，更不用说王家还捐助过反动派。 外太公将大部分家产自愿捐出去，最终将成分定为代码19的小商贩。 这样算是勉强逃过一劫，这已经是他能做到的极限了。 毕竟王家在广福镇还有两座吊脚楼。 拥有这么大的两座楼，是无法定义为城市贫民的。 这也是我外公为什么能生8个子女的原因。 因为王家就算是只剩下两座楼，但还是非常有钱。 只不过，我外公辜负了我外太公。 我外公不仅没能成为读书人，而且混了帮派当了袍哥。 川省的袍哥，就是哥老会成员。 说好听点，哥老会是曾经反清复明的团体。 说难听点，就是一群流氓。 不过，后来我外公成了杀猪的屠夫，还进了粮油食品站。 现在年轻点的都不知道粮油食品站和供销社。 但在那时候，在这些地方工作，用我们本地的话来说就是很吃香。 虽然我外公有文化，但远不及我外太公要求的程度。 这就是为什么我外公老是对我说“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这句话的原因。 我虽然成为他后代之中学历最多最高的一个，但远没达到我外太公的要求。 我外太公的要求是状元，而且是古代的殿试状元。 用现在的话来说，我得考全国第一。 那是我肯定做不到的。 所谓龙生龙凤生凤，我外太公当年也不过是个秀才。 又啰嗦了这么多，我还是说重点。 第一，我母亲家族有精神病史。 我小舅和我五姨至今都在精神病院里。 我妈其实也有，只是没那么严重。 这就是我为什么是个天生精神变态的原因。 第二，我在葬礼上从我母亲和其他长辈的交谈中得知了一件事。 这件事让我无比震惊，但又让我得知了某个关键问题的答案。 我外公叫王升朝，他还有一个亲弟弟叫王升堂。 也许有人看到这里已经忘了王升堂是谁。 王升堂就是建立华夏文化基金会的那位富商。 我以前虽然知道我外公有个亲弟弟，但不知道他的名字。 王升堂曾经从讲武堂毕业后从军，听说是在杨森的部队里。 在1949年的时候，王升堂跟着那批人败退到了宝岛。 王升堂离开前，就给家里写了一封信，然后就断了联系。 就算不断联系，王家也不会与他保持联系，甚至将他的名字都从族谱里删了。 王升堂可是反动派的一员，不仅没有留下来，反而是逃去宝岛。 如果他的事情被曝光，那整个王家在当年都会受到牵连。 我在华夏文化基金会网站上看过王升堂的资料。 虽然他的人生经历没有写太清楚，但结合现在我知道的情况，他应该就是我二外公。 这就是我为什么会出现在他遗嘱里的原因。 可为什么是我？我又不姓王。 不纠结了，这个问题将来迟早会有答案的。 第91章 午夜开棺人 现在我终于彻底明白，所有事情都与我有直接或间接联系。 我接下来需要弄清楚这次任务的具体内容。 从第3次意识回溯开始，具体该做什么就需要我自己去弄清楚。 另外，我也明白其实每次任务没有具体期限，任务时间都由小先生掌控。 我如果没记错，纸厂的火灾就是葬礼期间发生的，但我记不清楚具体日期。 在我母亲老家葬礼要办7天，我外公的遗体也得摆在灵堂7天。 那可是夏季，所以7天后我外公入土时遗体已经不成样了。 封棺之前，直系亲属还要最后看一眼遗体。 虽然没让我看，但我还是偷看了一眼。 这一眼给我留下终身阴影。 棺材里我外公的那张脸已经完全变形扭曲。 上面似乎还有虫子在爬。 我实在不理解为什么要有这种风俗。 安排主持葬礼的人是我母亲的舅舅，也就是我的舅公。 我外婆的吕氏家族是风水世家，但做点粮食生意。 风水世家就是从事八字算命、风水堪舆这些。 我舅公有个绰号叫吕阴阳，就因为他是职业阴阳先生。 有一说一，我舅公不是江湖神棍，他是真的懂异学风水。 我异学方面的基础知识就是他教我的。 同样，也是他告诉我，异学风水可以当学问研究，但不能笃信。 他也不想从事这份职业，但没得选。 我舅公就是我当年写《午夜开棺人》里开棺人的原型人物之一。 舅公以前给我算过一卦，就十个字：身上带魁罡，打马进朝纲。 魁罡的解释我就不赘述了，感兴趣的自行搜索。 总而言之，就是说我以后可以入朝当官。 现在我已经42岁了，别说入朝堂了，我都落魄到得吃软饭了。 所以，我舅公算得完全不准。 既然我舅公也在，那我正好可以请教一下他异学方面的知识。 我想知道，小先生说的异道、勘怪师、妖怪是不是真的存在。 同时，我也想问问尸冢阵和冢骨。 我当然不能直接问，毕竟我现在的身份是我小舅。 因此，等到深夜守灵时，我才以闲聊的方式询问。 可我舅公的儿子总是插嘴，很好奇为什么我话变多了。 我小舅是个闷葫芦，和我小时候差不多，能不说话就不说话。 我舅公却不在意，他倒是愿意聊，所以就训斥他儿子。 舅公训斥的时候，我才知道他儿子叫吕显富。 我听到吕显富这名字时，就顺口问是不是还有个儿子叫吕显贵？ 我舅公说吕显贵是他侄子。 同时，我舅公也觉得奇怪，因为这些事我小舅原本是知道的。 我之所以会这么说，是因为我想到了王显贵。 我问：“那吕显贵怎么没来？” 按理说，我外公的葬礼，他应该来参加。 我舅公和吕显富闻言，就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我。 我赶紧解释说我最近记忆力不太好。 我小舅记忆力的确有点问题，因为他在部队的时候头部受过伤。 接下来我舅公所说的事情，让我再一次陷入震惊。 吕显贵1993年就死在斗城，是被人谋杀的，死因是割喉。 当时吕显贵化名叫王显贵，与他一同被杀的还有女儿王莉。 警方调查中发现吕显贵是个连环杀人犯，死前已经残害了多名儿童。 吕显贵的父亲，也就是我舅公的亲弟弟因此被活活气死。 这就是他们俩没有来参加我外公葬礼的原因。 原来王显贵就是吕显贵。 蔡唐两家人雇佣来绑架我的人，竟然是我母亲家族这边的亲戚。 但我以前没见过吕显贵，我甚至都不知道有这么个人。 我的记忆和思绪再次搅在一起，头痛头晕席卷而来。 等我稍微缓过来一点后，我反而是哭笑不得。 也许之后的某天，我会发现在2019年杀掉的欧雪生也与我有某种关系。 不过，我意识到自己能成为回溯者，就是因为所有的事情都与我有关联。 我不想再绕圈子了，索性直接问了尸冢阵和冢骨的事情。 “你怎么又想起这些了？”舅公很平静地反问我。 他的反应让我很惊讶，就好像尸冢阵和冢骨对于他来说是件稀松平常的事。 我说：“我就是忽然想起来了。” “那些都是假的，我以前就给你们讲过。” “假的？” “你虽然不是大学生，但也算是有文化的人，你不会真的以为画个阵法出来就能炼金炼银？如果那是真的，我还需要每天到处跑给人看风水算命赚钱？” 我舅公原本说的是方言，但直接写出方言来很麻烦，大家看着也累。 所以，之后非必要，我不会再写方言。 舅公不仅告诉我尸冢阵是假的，还说以前他得到过一根假冢骨。 详细过程我就不阐述了，因为我舅公知道那是有人故意让他发现的。 我舅公当然知道对方想干什么，于是就干脆如获至宝般收下来了。 我问：“为什么你明知道是假的还要收下来？” “那人这么做，无非就是知道我们吕家是齐国后裔，想用假冢骨来判断我们吕家是不是有真冢骨。” 原来我外婆的吕氏家族就是齐国后裔。 舅公又说：“八容器七冢骨就是传说，信那个还不如信封神榜呢。” 如果不是我亲眼看过尸冢阵的炼化出柳明赫，说不定我真的会相信舅公。 我舅公说，那个给他假冢骨的人后来多次来吕家，也就是想找容器。 结果自然是一无所获，然后就再也没来过。 那根假冢骨也被吕显贵拿走了，也就是我回溯到1993年拿走的那根右小腿骨。 我认为，我舅公之所以会说这些，应该是为了隐瞒吕家真的有八容器之一的事实。 因为谎言核心就是坦白和真诚。 紧接着，我舅公又告诉我一个让我脑袋差点炸开的事情。 我母亲的王氏家族，就是周朝晋国后裔。 也就是历史上着名的三家分晋的那个晋国。 至于三家分晋具体是怎么回事，我就不赘述了。 因为与我的任务没有直接关联，我就略过。 还是那句话，感兴趣的自行搜索。 我舅公还说，王氏家族和吕氏家族联姻的原因，就是误以为对方都有冢骨。 可是王家和吕家是清朝初年迁移来的，要联姻也不至于等到我外公外婆这一代。 舅公的话简直是漏洞百出。 第92章 精神病家族 我这次回溯到1997年的任务，难道就是找到王家和吕家持有的冢骨？ 之前每次回溯都会有重大的事情发生，这次应该也不例外。 1997年除了火灾和外公去世外，还发生过什么事情吗？ 我想到小舅和我五姨都是在1997年患上精神病。 两人患病归根结底都与王氏家族成员有关系。 1995年，我五姨被某个杂碎侵犯，可她没有报警。 没有报警的原因是家族里其他人觉得家丑不能外扬。 因此，他们强迫那个杂碎娶了我五姨。 我当时就觉得很荒谬，这分明是强迫我五姨嫁给那个杂碎。 我五姨最终患上精神病，伴随着抑郁和严重的妄想，无数次想要自杀。 当时，我妈将我五姨接到斗城居住看护。 我当时以为那是第一次看到精神病人，后来才知道，其实那是第三次。 第一次我看到的精神病是我妈。 第二次我看到的精神病是镜子里的自己。 更荒谬的是，我妈竟然还让那个成为我五姨夫的杂碎来辅导我学习。 那个杂碎只是个美术老师，还是个只会画几何图形的假老师。 我第一次看到那个杂碎，我就知道他是个精神变态。 如果不是因为当时实在没机会，否则那个杂碎早就死了。 我小舅患病也是始于1995年我二姨的一封信。 我二姨写信给我小舅妈的单位，检举我小舅妈生活作风有问题。 没有理由，没有根据，仅仅只是因为我二姨觉得小舅妈看面相就是骚荡贱。 说到底，就是因为我二姨嫉妒我小舅妈美丽的容貌。 我小舅妈可是当地十里八乡出名的美女。 一封信掀起千层浪，本来就被很多嫉妒的小舅妈成为众矢之的。 我小舅老实憨厚，天生软弱，又不敢反抗，反而怀疑自己的妻子。 最终小舅妈忍受不了他的质疑，提出离婚，带着孩子离开了他。 从那天起，我小舅就不对劲了。 再加上我外公去世，以及后来分家产发生的一系列事情，终于病发。 他的精神病比我五姨还要严重。 不仅有双向情感障碍，还有严重的焦虑症和妄想症，并且认为有人要杀他。 我回忆到这的时候，又想起了一件事，那就是上面提到的分家产。 这也是1997年发生的一件大事。 就在这时候，里屋传来激烈的争吵声。 争吵声让我想起来，就是我外公葬礼的第一天晚上，家产争夺战正式爆发。 如果王家也有八容器之一，那么这东西说不定就在家产中。 难道说，当时争家产的主要目的是为了装有冢骨的容器？ 我妈以及那些兄弟姐妹都知道冢骨的存在？ 带着这个疑问，我走进里屋，想听听他们具体在吵什么。 写到这，我得详细描述下我外公外婆的吊脚楼。 吊脚楼是以木头、石头、泥土、石灰为材料建起来的。 一共三层，最下层与河面平行。以前是磨坊，还养着推磨的马和驴子。 中间那一层与街面平行，有外堂、厨房、大厅，还有大中小三个房间。 最大的房间是我外公外婆的卧室，外面还有个木制结构的阳台。 中号房是我外太婆的卧室。 小号房算是客卧，因为屋顶有个天井，又叫天井屋。 天井屋对我来说意义非凡，因为我就是出生在这个房间里。 第三层是阁楼，非常大，用来堆放一些老物件，其中很多都是古董。 最下层是泥地，阁楼是木板地，而中间那层是以交错的原木为基础的地面。 中间那层地面在交错圆木上铺着竹篾条，然后再铺上带着石灰、稻草的泥土。 这只是其中一座吊脚楼，旁边那座我就去过一次，因为早就长租给某中医开诊所了。 两座楼具体修建于什么时候，我也不知道。 反正在1997年的时候，在中间那层楼行走的时候，不小心就会踩出个洞来。 此刻的王氏家族成员正在最大的房间里争吵。 我舅公和他儿子没跟来，毕竟这是王家的事情。 我站在门口看着，但很快所有人注意力都转向了我。 我还没有反应过来，还问他们为什么看着我？ 下一秒，我才想起来，在他们眼里，我是我小舅。 而我小舅则是这场家产争夺战的甲方候选人。 至于乙方候选人就是我六姨。 实际上按照王家的规矩，家产只有儿子的份，因为女儿是要嫁人的。 所以，我六姨只是我大舅的替身。 我大舅早年就离开家乡去了斗城纺织厂工作，并在那里成家立业。 九十年代初，我大舅当上车间主任，加上对时代误判，认为自己必将成为人中龙凤。 在这些前提下，他公开表示放弃家产继承权。 按理说，家产就得由我小舅一个人继承了。 谁知道后来迎来下岗潮，我大舅梦想破灭，又想继承家产。 可他毕竟说过放弃继承权，所以只能找其他人来争。 当时留在广福镇的只有我五姨和六姨。 我五姨有精神病，肯定无法成为我大舅的代理人，那就只能是我六姨。 因为我六姨在畜牧站工作，所以两夫妻就在吊脚楼老宅经营饲料和兽药。 我大舅的理由是，如果家产都归我小舅，我小舅就得承担照顾老人的责任。 同时，还得照顾我患病的五姨，因为我五姨夫那个杂碎靠不住。 这样一来，我小舅肯定分身乏术，也照顾不周。 所以，不如将家产分一半给我六姨，我六姨和会帮他照顾老人和我五姨。 综上所述，这场家产争夺战的甲方是我小舅，乙方是我六姨。 我妈保持中立，这是我爸的建议，也是我妈为数不多采纳我爸建议的时候。 剩下的人当中只有我大姨支持我小舅，其他人全都支持我六姨。 我六姨其实也只是想要一半的房子用来做买卖。 可在我大舅的怂恿来，也不得不继续争取更多。 我大舅当然不会白支持她，条件就是我六姨要供他儿子上大学。 所谓天道好轮回，我大舅的儿子初中没读完就辍学了，后来还因为杀人进了监狱。 现在还在监狱里，听说已经通过劳改成了一名优秀的裁缝。 第93章 外太婆 我大姨支持我小舅，是因为她知道我小舅是个孝子，是真的会照顾好我外太婆和外婆。 我大舅只是个表面上的孝子，我就举个例子说明。 我外婆在世的时候，每年过生日我大舅都会给她买金首饰。 我外婆那个年代的女性都喜欢金银首饰，觉得自己的大儿子真的孝顺。 等我外婆去世后，我大舅第一件事就是把我外婆所有的金银首饰全部搜罗走了。 不管是他买的，还是我外婆原本的那些嫁妆，一个没剩，全部被他带走。 有时候我是相信有报应的，要不为什么他儿子会进监狱，而他最终也重病缠身。 至于我二姨、四姨为什么要支持我六姨，说白了就是捣乱。 她们只是不想看我小舅独占家产。 得不到就毁灭，这就是人性。 虽然我外婆是支持小舅的，但她什么也没说，只是在旁边坐着。 我外婆是个遵循三从四德的传统女性，嫁到王家几十年，也不认为自己有话语权。 我外太婆虽然有话语权，但因为瘫痪在床，也毫无办法。 虽然我很清楚，最终结果就是我小舅和我六姨平分家产。 但我这次非得帮我小舅出一口恶气。 同时，我也可以借机会搞清楚王家是不是有冢骨。 我首先从我二姨那里开始说起，先说她当年写信的事情。 我二姨辩解她是姐姐，是为我小舅好。 我反问她：“既然你是姐姐，那我工作结婚你为什么不出钱出力？” 我二姨哑口无言，我二姨夫立即跳出来训斥我。 我就知道这个死胖子要跳出来，我就在等他。 我二姨夫是工农兵大学毕业的，自认为自己高人一等。 我有必要解释下什么叫工农兵大学。 我国从1966年大学停止招生到1977年恢复高考的10年间，全国高等院校共招收了94万名基于推荐制的大学生，统称为“工农兵大学生”。 在这个群体中，有真正落实推荐精神、经过相对严格入学考试进来的，也有组织指派进来的，甚至不乏走关系者。 而那个死胖子就是个关系户。 你要让他考试，估计试卷上唯一能出现的文字就是他的名字。 所以，我根本就看不起他，哪怕是在我小时候，我都管他叫猪八戒。 叫猪八戒都抬举他了，猪八戒好歹以前是天蓬元帅，后来还当了净坛使者。 我直接戳他软肋，要和他比文化，他问我答，然后换我问他答。 这家伙直接就怂了，开始无能狂怒，就像是一头疯狂的野猪。 在我二姨和二姨夫败下阵后，其他人都懵了。 我之前写过，我小舅不善言辞，老实巴交，甚至有些口吃。 他们完全想不通，为什么小舅会忽然变得这么能言善辩。 甚至还上演一出舌战群蠕。 注意，我这里写的是蠕虫的蠕，而不是儒家的儒。 这些人就是一群蠕虫！ 我四姨很聪明，表示自己困了要去睡觉，带着她儿子赶紧溜走。 接下来，我要对付的就是我大舅和我六姨。 我直接说出我大舅买金首饰的原因和目的。 我大舅显得十分惊恐，用求助的眼神看着我大舅妈。 我大舅妈是在丧偶后嫁给他的，原本是纺织厂工会主席，能言善辩。 就是俗称的情商比较低的那种人。 可是，情商取决于智商。 很多智商高的人看着情商不高，只是人家不愿意表现。 大多数人看到的所谓某些人的情商高，只是耍滑头而已。 对于耍滑头的人，就只能用诡辩、偷换概念这种方式。 我要做的就是坚持自己的逻辑，不被她带偏就好了。 所以，最终结果就是我大舅妈也败下阵来。 然后我大舅和大舅妈站在旁边，互相安慰输了不是对方的错。 而是因为他们不愿意和我计较。 就在我要对阵我六姨的时候，我们就听到了摔碗的声音。 声音是从我外太婆房间里传来的，她在用自己的方式制止我们争吵。 所有人闭嘴，向我外太婆道了晚安后走了。 只有我留在了外太婆的房间里。 我的外太婆是大家闺秀，也是我母亲家族里最长寿的人。 她生于清朝末年，到去世时候，活了103岁。 我对外太婆是有愧疚的，真实的愧疚。 我出生后，没有人照顾，当时我爸在斗城部队，与我妈分居两地。 离我妈最近的大姨有两个孩子，无法抽身帮忙。 最终，当时已经六十多岁高龄的外太婆自愿来照顾我。 某个雨天，我要出去玩，因为地滑，她为了保护我摔了一跤，从此瘫痪。 虽然后来外太婆回了广福镇，但我依旧是她最疼爱的曾外孙。 我如果要细说我外太婆对我的好，我可以写十几万字。 虽然以前我每年才会回广福镇一次。 但每次回去，我外太婆都会把攒下来的好东西给我。 无论是钱还是吃的用的，只要她认为好的，都会留给我。 哪怕是那些吃的早就已经坏掉了。 其实现在想想，我没有变成如吕显贵那种精神变态，就是因为还有人真正爱着我。 我知道外太婆、外公外婆、大姨还有小舅都想保护我。 可是，他们无能为力，我不怪他们，我很感谢他们。 就像我不会怪罪我二叔一样。 也许，他们在其他人眼里没那么好，但对我来说，他们就是好人。 就像是池书瑶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却依旧认为我很好一样。 我坐在外太婆的床边和她说话。 我很难过，因为我知道几年后她就会去世。 其实我不能完全听清楚她在说什么，但我努力在听。 我竟然不知不觉说起了自己小时候的事情。 还没有说完，我外太婆就颤颤巍巍抓住我的手。 外太婆抓住我手的时候，我其实吓了一跳。 然后，她努力睁眼注视着我。 “你不是宗臣，你是嘉儿，你是嘉儿。” 我眼泪一下就滚了出来，止都止不住。 我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是不断点头。 其他人就算发现我不对劲，也没有意识到问题所在。 只有我外太婆直接就认出我来，而且还肯定就是我。 可她没有问我为什么会以我小舅的模样出现，只是指向墙角的柜子。 “炖钵。” 外太婆很艰难地从嘴里说出这个词。 第94章 青铜炖钵 我外太婆说的炖钵并不是词典里的解释。 因为在我们本地，炖钵指的就是那种中间带碳洞的铜火锅。 同时，外太婆还从枕头下拿出一把钥匙给我。 那是一把老式铜钥匙，是用来打开柜子上那把铜锁。 虽然不知道外太婆是什么意思，但我还是马上打开柜子。 可是，柜子里除了灰尘什么都没有。 我转身疑惑地看着外太婆的时候，她开始用尽力气呼喊我外婆。 “吕凤岐！吕凤岐！吕凤岐！” 我外婆急匆匆进来，我外太婆没睡，她也不会睡。 我外太婆指着柜子问里面的东西呢？ 我外婆说，是我四姨的儿子拿走了，还特地强调只是拿去玩了。 我听到这，赶紧去安抚外太婆，我真怕她老人家直接气死。 我四姨的儿子从小就不是省油的灯，用我们本地话来说就是天棒。 天棒指的是那种不务正业，游手好闲的人。 我四姨那时候很忙，没空照顾孩子，就将他儿子王俊扔在我外婆家。 从很小开始，王俊就偷拿家里的东西出去卖。 很多东西都是古董，这白痴直接卖给废品站。 当年他还把我外太公的很多书拿出卖了。 如果不是我外婆拦着，他已经被我杀了。 我至今都认为，王俊这种人活着就是为地球增加负担。 可现在我更疑惑的是，为什么外太婆知道我的身份要提起炖钵？ 她给我钥匙，就算不是要给我炖钵，就是想告诉我什么事。 难道说炖钵就是装冢骨的八容器之一？ 也不对，我如果没记错的话，最早的铜火锅是汉朝出现的。 八容器出现的时代是在周朝。 我立即去天井屋找王俊，因为现在天井屋是他的房间。 我直接把王俊从被窝里拽出来，问他炖钵在哪儿？ 王俊睡得五迷三蹈的，还没反应过来。 我抬手就给他一巴掌，他清醒后瞪着我。 看到他眼神的那瞬间，我才意识到这个15岁的孩子是我的同类。 他也是个精神变态。 因为这种只有单纯憎恨情绪，没有情感基础的空洞眼神就是精神变态的特点之一。 我下意识就直接掐住他的脖子。 王俊开始挣扎，但毕竟他才15岁。 我外婆冲过来赶紧拉开我。 好一会儿，我才回过神来，刚才我掐住他的脖子完全是出于本能。 这个小浑蛋又一次被外婆救下来了。 我看到捂着脖子瞪着我的王俊，想起了很多事情。 我想起他虐杀动物，想起他十来岁了还尿床，想起他点燃柳絮烧了一大片树林。 我怎么会把他给遗漏了，难道说这次回来还有一个任务就是解决他？ 不管怎样，我得先问出炖钵的下落。 王俊告诉我，炖钵他拿去卖给废品收购站了。 我让他描述下炖钵的样子。 通过他的描述，我知道那并不是铜火锅，而是一个带着盖的罐子。 罐子整体是金黄色的，部分已经变成黑灰色。 王俊很不理解，为什么我会因为他卖了一口锅就想要弄死他。 我听他这么一说，脑袋直接炸开了。 如果他的描述没错，那个被我外太婆称为炖钵的东西是个青铜器。 青铜器原本的颜色就是金黄色，经历几千年，在不同环境下最终会产生不同的颜色。 有些是青绿色，有些是白色，有些是黑灰色。 这个白痴竟然把国宝价值的青铜器卖给废品收购站。 我马上让他带我去废品站，哪怕是现在已经是凌晨了。 外太婆也支持我马上去找，我外婆一再叮嘱我别打王俊。 我答应外婆，我不会打王俊。 因为我会找机会杀了他！ 广福镇只有一条街，所以，沿着街道一直走就能到废品站。 这条街以前还连着国道，后来因为经常堵车才改了道。 镇上的废品站其实也不大，就一个小房子。 我没有敲门，直接一脚把门踹开，然后将王俊扔进去。 我让王俊先去问废品站老板，我则开始在屋内那堆废品里寻找。 同时我警惕王俊对我动手。 我知道，他肯定会对我动手的。 果不其然，在我转身那瞬间，王俊抓起一根钢管就朝着我砸来。 我直接一脚把他踹开。 王俊捂着肚子躺在地上哀嚎。 惊慌失措的废品站老板从里屋走出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我也不废话，直接问他王俊卖给他的炖钵在什么地方？ 老板已经傻了，只是看着我。 我捡起地上钢管，走到王俊跟前。 “我数三下，如果你还没想起来，我就杀了他。” 我直接威胁要杀了废品站老板是毫无意义的。 我这样做就是告诉老板，这是我们的家事。 “你妹夫。”老板终于说，“就是唐本义。” 唐本义就是我五姨夫，也就是当年侵犯我五姨的那个杂碎。 唐本义就是他的本名，不是我起的化名。 他不配让我给他起化名。 老板还说，前天王俊将炖钵拿来卖给他，而老板昨天又卖给唐本义。 老板也不懂那东西的价值，只是觉得一家人卖了又买很奇怪。 我道谢后，抓着王俊走了出来，直接将他拽到河边，将他脑袋按进水里。 我不是要杀他，而是要逼问他整个计划是谁想出来的。 毫无疑问，有人制定了计划要偷走炖钵。 日期之所以在前天让王俊偷青铜炖钵，是因为我外公遗体就是前天带回来的。 那天大家都很忙，我外太婆也很伤心。 王俊这个小王八蛋肯定是趁着我外太婆睡着的时候，偷拿钥匙打开柜子。 反复几次后，王俊咳嗽着说出唐本义的名字，说是唐本义安排的。 我将他的头再次按进水里。 我知道他在撒谎，因为他一撒谎就会眨眼，他从小就这个毛病。 最终，王俊说出一个名字：“严鸿翔。” 我觉得这名字很耳熟，但又不记得是谁。 我问严鸿翔是谁？和他什么关系？ 王俊很疑惑地看着我，他觉得我在耍他。 很明显，严鸿翔是我小舅认识的人，而且很熟悉。 我小舅很熟悉，又与王俊很熟悉，会是谁？ 忽然间我想起来了，严鸿翔是王俊的亲爸。 第95章 越狱犯 我四姨很年轻的时候与严鸿翔混在一起，然后怀孕生下王俊。 那时候两人甚至都没有结婚。 后来，严鸿翔因为强奸罪被抓了进去，好像判了十几年。 这就是为什么王俊跟着王家姓，而没有姓严的原因。 按照时间来算，1997年他还在坐牢。 看起来王俊在撒谎，就在我准备又要将他脑袋按水里的时候，他跪下来求我。 王俊说：“我说的是真的，他已经从牢里出来了。” 虽然我可以判断这句话是真的，可又怎么会是真的？ 我记得很清楚，严鸿翔是在2006年刑满释放的。 当时我四姨重新组建了家庭，严鸿翔也不知道从哪儿打听到了地址。 严鸿翔直接找上门，闹得鸡飞狗跳。 我问：“你知道严鸿翔在什么地方蹲监狱吗？” “旌阳监狱。” “他是怎么出来的？” 王俊犹豫，从他的犹豫我判断，严鸿翔是越狱出来的。 怎么会这样？我记得严鸿翔没有越狱。 越狱这种事其实并不简单，并不像是影视作品里表现的那样有惊无险，成功率极低。 那会不会是因为某些事情导致严鸿翔的人生被改写了。 这才导致原本应该坐牢到2005年的严鸿翔在1997年就越狱了。 不管怎样，先找到严鸿翔再说。 可王俊声称不知道严鸿翔藏在什么地方。 我找了绳子把王俊的手反绑，带着他又去了我五姨家。 五姨被迫与唐本义结婚后，唐本义就搬过去。 虽然那不算什么好房子，但好歹也有一瓦遮头。 路上我不断在压制自己的情绪，我真的很怕看到唐本义会直接杀了他。 唐本义暂时还不能死，我必须得搞清楚这件事背后的真相。 这次我没有踹唐本义的门，而是敲门，因为我怕吓着我五姨。 我敲了很久，都没人来应门，但我却听到屋内有动静。 我贴着门仔细听着，判断应该是有人被捂着嘴发出的声音。 我只能直接抬脚踹锁，还好都是老式的门锁，要不我根本踹不开。 进屋后，我看到五姨被绑在床上，嘴上还贴着胶布。 我立即上去绑五姨松绑，撕开胶布问她怎么回事？ 我五姨死死抱着我，只是不断摇头，什么也不说。 她原本就患病，现在又被唐本义虐待，已经无法再正常说话了。 就在我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我听到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我扭头看去，却发现那竟然是我爸。 我外婆怕出事，就马上去旅馆找了我爸。 她也只能找我爸，毕竟我爸是军人。 严格意义上来说，在当时内卫还属于警察系统。 我爸赶去废品站，从老板那里得知情况，判断我是来找唐本义了。 我把情况告诉他，让他照顾五姨。 我爸也很心疼我五姨，虽然也知道青铜器很宝贵，但更疑惑的是我小舅怎么性情大变。 我不可能给他解释什么，只是让他将五姨带回旅馆让我妈照顾。 我爸带走五姨走后，我继续逼问王俊。 王俊肯定知道唐本义和严鸿翔的藏身地 王俊保持沉默，用凶狠的眼神瞪着我。 我现在很想唐嘉就在这里，这样的话，就不需要我动手了。 可我又不能把现在的他拖进这件事，否则就会影响1998年的事情。 因此，我直接掐住了王俊的虎口。 手掌虎口的位置被使劲掐住会非常痛。 王俊的手是被反绑住在身后的，所以他没办法反抗。 加上我又用手捂住他的嘴，这会让他的痛苦加倍。 大概掐了十几秒后我松开手。 虽然王俊痛得浑身是汗，但还是不愿意开口。 我看向屋内，目光落在牙签盒上。 我拿出一根牙签蹲在他面前，让他看清楚牙签的尖端。 “我会用牙签刺进你指甲里，你会痛得半死，但这仅仅只是开始，因为随后你指甲会发炎，十根手指的指甲一起发炎会让你生不如死。” 我说完后直接将一根牙签刺进他右手食指。 食指是手指中最敏感的，因为产生的疼痛也是令人无法忍受的。 刺进去后，我再次捂住他的嘴，因为他开始惨叫。 我贴着他耳朵告诉他，我还有很多办法可以慢慢玩。 我这几十年来猎杀各种精神变态的同时，也学会了他们折磨人的办法。 我知道用刀刺进什么位置，会让人痛苦但不至于流血过多致死。 我也知道身体什么部位的骨头被打断最痛，但还能让你继续回答问题。 我可以连续折磨他好几天，让他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上。 没有人扛得住这些折磨，就算是我自己也不例外。 王俊最终交代，严鸿翔就藏在外婆家隔壁诊所里，也就是那名中医家里。 我很奇怪，为什么他能藏在中医家里？ 王俊说严鸿翔和那中医是结拜兄弟。 我立即将王俊带回去，然后把他绑在床上。 我让外婆给他手指消消毒，但是绝对不能放开他。 我还威胁如果放开王俊，我回来就会宰了他。 我外婆吓坏了，其实我挺愧疚的，我不应该吓她老人家。 可我没得选择，如果松开王俊，他肯定会去报信。 那个中医叫什么名字我忘了，我甚至都不记得那人长什么模样。 但我知道，两座吊脚楼最下层原本是连通的。 后来租出去后才在中间隔了一堵墙，但在墙壁上留了一扇门。 我找了根铁丝和掏耳勺就去了最下一层。 那扇门上挂着老式铁锁，这种锁用铁丝和掏耳勺就能打开。 就在我打开锁之后，我却发现门打不开，很明显门那边还有一把锁。 我怕打草惊蛇，不敢直接踹开。 我回忆了好半天，决定从阁楼上屋顶，再从屋顶走到隔壁。 隔壁吊脚楼的布局与这边几乎一样，所以，我可以从隔壁天井屋的位置下去。 从那里进去可进可退，如果被发现可以直接从阳台离开。 或者直接进入下一层，直接踹门返回。 严鸿翔是个越狱犯，中医和唐本义属于包庇犯，他们肯定不敢把事情闹大。 我按照计划潜入，但在屋顶上浪费了半个多小时。 因为都是瓦片，就算走得很小心我都踩碎了很多。 要不是还有层阁楼挡着声音，恐怕屋内的人早就听见了。 第96章 其他的回溯者 进入天井屋后，我就听到厅堂里有人说话，而且是三个男人。 因为距离有点远，我听不清楚，但如果靠近肯定会被发现。 我的目光落在天井屋旁的木梯。 这种吊脚楼，进出下一层有两个出入口。 一个是紧挨厅堂的正门，一个就是我眼前的木梯。 木梯是固定的，加装木梯就是方便上下提拿东西，就免去还要走去厅堂。 所以，我打算从木梯爬到下一层，再绕到厅堂正门去偷听他们的对话。 可当我爬到下一层后，却立即闻到一股男性某种体液的气味。 我开始还以为是石楠花，毕竟石楠花的气味与那个很相似。 就在我疑惑的时候，我听到旁边角落里窸窸窣窣的声音。 那绝对不是老鼠，我判断应该是有其他大型动物，也应该不是狗。 如果是狗，在我爬下来的时候早就开始叫了。 因为太黑的关系，我不得不打开手电，但将亮度调到最低。 借着手电光，我看到墙角稻草堆里躲着一个浑身脏兮兮的女人。 因为女人太脏了，头发太久没洗已经腻成条状，我无法判断她的年龄。 女人看着我的时候，虽然眼神里充满恐惧，但并没有出声。 紧接着，女人钻出稻草堆，背对着我趴下，并且扭动腰肢。 我注意到女人脖子上还拴着铁链，立即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这个可怜的女人是被那三个变态囚禁在这里，目的就是为了让他们发泄变态欲望。 女人之所以没有叫喊，只是因为她已经认命，就像是2019年被欧雪生囚禁的姗姗。 我之前说过，严鸿翔是个强奸犯，唐本义也是。 毫无疑问，与严鸿翔结拜的中医也是这种杂碎。 这就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三个杂碎都有相同的变态嗜好。 女人见我没有对她怎样，显得很疑惑。 我没有搭理她，因为我发现在稻草堆后面的墙壁上画着尸冢阵。 那百分之百是尸冢阵，但没有画完，还缺少很多符号。 最变态的是，那三个杂碎还将自己的体液全部涂抹在了上面。 尸冢阵中心还钉着一块爬满蛆虫和苍蝇的肉。 我凑近后才看清楚，那是一个人的舌头。 我立即看向女人，女人向我张开嘴，告诉我那舌头就是她的。 女人脸上竟然还带着笑容，她要不已经被洗脑，要不就已经患上斯德哥尔摩综合征。 我示意女人不要出声，然后慢慢从楼梯走到正门，去偷听那三人的对话。 我将耳朵贴在木门前，仔细听着。 听了一会儿后，我确定那就是严鸿翔、唐本义还有那个中医。 中医的名字也搞清楚了，他叫赵初阳。 听到赵初阳这个名字的时候，我有些吃惊。 因为2005年，辽省奉天抓获了一个连环强奸杀人犯就叫赵初阳。 此刻在厅堂里说话的赵初阳说话就是带着辽省口音。 难道是同一个人？ 不应该，在我记忆里，隔壁那个中医已经年龄很大了。 算算时间2005年的时候，赵初阳应该七老八十了。 就算犯案，也不可能是连续性的。 还有严鸿翔说话的口音也很奇怪，就好像是个会说中文，但又不太流利的外国人。 唐本义虽然口音正常，但他竟然自称是唐家湾的人。 我听到这的时候直接懵了，唐本义怎么会来自唐家湾？ 可是，唐本义并没有说明他的身世。 唐本义只是埋怨自己在这里待了十几年，终于拿到王家的容器。 可是，他们却根本打不开容器。 紧接着，就是严鸿翔的埋怨，他的话让我惊出一身冷汗。 这个人不是原本的严鸿翔，他和我一样是回溯者。 严鸿翔的身体只是他的意识载体。 不过，他没说自己具体来的年代，具体自己是谁。 严鸿翔埋怨完之后，唐本义和赵初阳也说了类似的话。 我直接傻了，也就是唐本义和赵初阳也是回溯者。 难怪这三个看似毫无关联的人能凑在一起。 就目前来看，这三个回溯者都是小先生派来的，但原因我现在不想去追究。 我首要任务就是拿回青铜炖钵，其次是干掉他们，同时也要救下那个女人。 我产生出救人念头的时候，我自己都很吃惊。 我怎么会萌生出救她的念头？ 我的思维怎么会不知不觉产生了变化？ 答案应该是池书瑶。 她从来没有嫌弃过我，反而是深爱我，尽全力帮我。 虽然我依旧没办法详细解释爱到底是什么，但池书瑶让我知道了爱是真实存在的。 也是因为她的爱，才让我想起成长过程中还是有亲人爱着我。 我继续偷听他们的对话，同时在思考一个万全之策。 我必须制定一个可以同时实现好几个目标的计划。 可是，我又想到一个关键问题，为什么这三个回溯者要在墙壁上画出尸冢阵？ 虽然尸冢阵不完整，可他们是怎么知道尸冢阵是如何绘制的？ 在我多次回溯任务中，唯一能完整绘制出尸冢阵的只有阎老幺。 因为阎老幺的师父是唐家湾的人。 可1993年的王显贵，还有2019年的欧雪生绘制的尸冢阵又是谁教的？ 虽然这两人绘制的尸冢阵缺少很多元素，但能画成那样已经不错了。 我继续听着那三人的对话，能听出来其实他们也不知道各自在未来的真实身份。 他们也和我一样，猜测回来的任务是拿到王家和吕家的存放冢骨的容器。 三人也都有私心，那就是摆脱回溯者的身份。 可唯一能帮他们摆脱回溯者身份的只有尸冢阵。 严鸿翔告诉唐本义和赵初阳，只需要一份冢骨，就可以让尸冢阵实现他们的愿望。 具体的做法，就是召唤出名叫邪塚的东西来。 至于那东西是什么，严鸿翔也不清楚，他只知道那东西可以实现人的愿望。 这些话听得我瞠目结舌，听起来尸冢阵好像真的无所不能。 可这三个变态虽然拿到了青铜炖钵，但根本打不开，正在为此发愁。 目前我知道的回溯者有三个，我、胡琴以及柳明赫。 胡琴和柳明赫的说话方式我很清楚，所以，那三个载体中应该没有他们俩。 这么说，果然还有其他的回溯者。 第97章 青铜豆 既然小先生派我回来了，又为什么要派其他人来？ 难道真的是因为这个AI也是个精神病？ 我现在产生的第一念头就是，直接告诉这三人，我也是回溯者。 这么做的话就可以从他们的反应中获得一些信息。 还可以想办法把那个女人救出去。 打定主意后，我没有马上行动，而是先返回最下层。 我需要再搜集下线索，看看最下层是否有什么东西是我遗漏的。 很快，我发现除了墙壁上不完整的尸冢阵外，还有两口带盖子的大缸。 我靠近的时候已经闻到一股肉被烧焦的气味。 打开盖子，我发现里面不是人的尸体，而是猫和狗的尸体。 这些动物尸体都被烧过，尸体都已经炭化。 这让我想起1993年被王显贵残害的儿童。 93年我在王显贵家发现的那些大缸里的儿童尸体，都是被盐腌制过的。 1998年蔡文的尸体也是一样。 根据蔡成益教我的尸冢阵相关知识，炼化不同的东西需要不同的材料。 材料必不可少的就是不同人的部位，这些部位就是七冢骨的代替品。 其中的公式很复杂，我就不一一列举了。 尸体材料需要腌制，其实就是为了防腐。 毕竟一般人不容易弄到甲醛水溶液，就是福尔马林。 就算能弄到，这东西也很危险，如果使用不慎强碱、尿素这类东西会很危险。 1998年蔡唐两家进行的实验，是以五行中水属性为基础的。 因此，那些人的死都与水有关。 而现在我面前这些大纲里的动物尸体都是烧过的，那么这三个变态就想以火属性为基础。 尸冢阵以金木水火土五行属性为基础，可以完成不同的炼化。 可是蔡成益并没有说过，可以召唤出邪塚来实现愿望。 难道说蔡成益没有把所有关于尸冢阵的事情都告诉我？ 不应该，他当时已经下决心要自杀，完全没有必要再向我隐瞒。 难不成蔡唐两家对尸冢阵的了解也不全面？ 我又想起了1997年外公葬礼期间的那几起火灾。 看起来，那几起火灾应该也与这三个变态也有关系。 就在这时候，正门打开了，厅堂的灯光沿着楼梯和墙壁延伸下来。 我转身看着下来的三人，准备按照先前的计划行事，直接告诉他们我的身份。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让我非常意外。 三人看到我有些诧异，但仅仅只有一点点诧异。 唐本义问：“宗臣，你怎么在这？不是在家等着吗？” 严鸿翔看了一眼那女人，与赵初阳怪笑起来。 严鸿翔说：“他肯定还是忍不住。” 赵初阳说：“没事，你玩吧，我们都是兄弟，兄弟妻可以欺。” 我怔住了，大脑同时也在飞速运转。 通过三人的话，我意识到小舅与他们一伙儿的。 严鸿翔刚越狱肯定没老婆，唐本义的老婆又是我五姨。 所以，那个女人是赵初阳的老婆。 这个精神变态杂碎竟然这么对待自己的老婆。 但最让我无法置信的是，我小舅竟然也是他们的同伙。 为什么会这样？在我印象中，我小舅不是这类变态。 三人的话也传达了一个信息，我小舅之前没有碰过这个女人。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决定放弃之前的计划，我得用我小舅的身份融入他们，查清楚他们要做什么。 我没有解释为什么会在这里，只是抬手指着墙壁上的尸冢阵。 我只是指着，什么也不问，尽量让表情看起来茫然疑惑。 我在尽全力模仿我小舅的行为举止。 严鸿翔说：“你帮我们拿到了容器，我们是不会食言的。” 我再次怔住，浑身颤抖。 原来帮助王俊偷走外太婆钥匙，并且偷走青铜炖钵的是我小舅。 难怪王俊会用那么奇怪的眼神看着我。 我不能让王俊再接触他们。 否则，只要王俊说出今晚我做的事情，这三人就会知道我也是回溯者。 可我小舅为什么要帮他们偷走青铜炖钵？ 我依旧没说话，只是看着严鸿翔。 我现在什么都不能说，不仅是因为我小舅性格就是这样。 还因为我说错哪怕一个字都会被他们发现身份。 唐本义说：“宗臣，放心，只要我们把容器打开，保证让你和妻儿团圆。” 原来我小舅是为了与离婚的小舅妈破镜重圆。 也就是说，我小舅帮他们的目的，就是为了召唤出邪塚来完成这个愿望。 虽然听起来很荒谬，但我也不得不信，我可是亲眼见过尸冢阵炼化出了柳明赫。 我又看向那女人，此时女人又摆出了那副姿势。 我皱起眉头看着赵初阳，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 赵初阳说：“我明天就会送她回老家，我那两孩子还需要她照顾。” 我告诉赵初阳越快越好，就算这女人是对他百依百顺的老婆，留在这里也很麻烦。 我虽然很想报警救这个女人，但如果赵初阳能把她送走，我再干掉赵初阳，就算救她。 我又开始质疑自己为什么会产生出救人的念头。 我又开始焦虑矛盾。 我跟着三人去了厅堂，看到摆在桌上的那个青铜炖钵。 此刻我发现所谓的青铜炖钵正式称呼应该是青铜豆。 青铜豆造型像是高足盘上带着椭圆形的罐子，上面还有个半圆形盖子。 青铜豆是属于周朝时期的礼器之一，是来盛豆子的，所以叫青铜豆。 我以前只是在书上看过这东西的图片，从来没见过实物，也没想到体积会这么小。 高大概也就是60厘米，直径大概40厘米，我单手就能拿起来。 我拿起来的时候，明显感觉到里面有东西，而且还有液体。 青铜豆表面除了花纹之外，还有一个八卦对应的“震”字铭文。 八容器每一个都刻有对应的八卦卦象铭文，青铜豆就是震卦容器。 严鸿翔、唐本义、赵初阳三人又开始商议打开青铜豆。 那盖子严丝合缝，根本撬不开。 他们也不敢砸，怕下手太重，把里面的冢骨给砸碎了。 我从青铜豆的形状和大小判断，里面装的应该是七冢骨之一的头骨。 第98章 命运蛛网 严鸿翔说：“本义，你不是说你姐夫唐昌柏就是胡家的后人吗？” 赵初阳说：“只有胡家人知道如何打开容器。” 唐本义却摇头：“据我所知，他什么都不知道。” 三人陷入沉默，只是直勾勾看着青铜豆。 我说：“我该回去了。” 严鸿翔只是微微点头，其他两人没搭理我。 我没有从正门离开，而是选择原路返回。 离开的时候，我不忍去看那可怜的女人。 我以前不是这样的，我讨厌自己会带着怜悯之心，这让我很难受。 回到隔壁的吊脚楼，我第一时间去查看王俊。 外婆已经给他消毒包扎，但没有放开他。 我舅公和他儿子也守在那，两人看到我回来，想问什么，被制止。 我让他们都去睡觉，我陪着王俊，还承诺我不会对他怎样。 此时已经快早上了，天空已经亮起来了。 光线从头顶天井的位置照下来，原本睡着的王俊睁开眼睛。 他睁眼后，整个人的眼神和状态都变了。 就在我疑惑的时候，王俊却说：“是我，快把我放了。” 虽然王俊的声音没变，但我从语气判断出这是柳明赫。 应该就是在刚才，柳明赫的意识被回溯进王俊的体内。 我非常意外，马上问了几个只有我和柳明赫知道的问题， 确定他身份后，我才松开他。 柳明赫捏着自己的食指问：“你把这孩子怎么了？” 我马上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他。 柳明赫说：“我也是回溯到1998年那两个载体时，才知道我的身世。” 我微微点头，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柳明赫也在摇头，不断摇头。 他同时也在喃喃自语，他觉得自己就像是西游记里的孙悟空。 柳明赫不是爹妈生出来的，而是尸冢阵炼化出来的。 柳明赫可是学物理的，站在科学的角度，这完全解释不通。 所以，他的世界观就算没崩塌，也摇摇欲坠。 我赶紧把柳明赫的思绪拉回来，眼下的重点是完成任务。 柳明赫的出现，让我信心倍增，要知道他可是个天才。 柳明赫觉得，我和他应该继续扮演好王宗臣和王俊。 只有这样，才可以在不改变历史的前提下，拿到装冢骨的容器。 我问：“不改变历史是什么意思？” 柳明赫解释：“之所以小先生派我来，也是为了怕你做出太大的改变。” “看起来小先生真的是个患有精神病的AI。” “不管小先生是什么，都不是我们现在该考虑的，总之你记住，那三个人都不能死。” 其实我知道我不能杀他们，但我不想放过这三个畜生。 柳明赫解释说，如果严鸿翔和唐本义死了，虽然命运还是会强制性把后续事件拉回正轨。 可那样会或多或少都会影响1998年发生的事情。 也许会直接导致柳明赫不会被炼化出来，也就会形成时空悖论。 我说：“既然你现在又回到1997年，那不证明不会改变吗？” “时间和空间不是大众想的那样，其实到2024年的时候，所有相关的时空理论，说到底都只是猜测，连推测都算不上。” 我知道柳明赫的意思是物理要构建在能够实验的基础上。 2024年的时候，人类没能力去验证时空理论的真伪。 柳明赫以我们两人多次回溯经历为基础，猜测命运就是蜘蛛，而时空就是蜘蛛网。 蜘蛛网是交织在一起的，时空也是一样。 如果蜘蛛网有破损，就代表着时空发生改变。 这时候，作为蜘蛛的命运就会去修补破损。 就算修补好的蜘蛛网依旧与周围的蛛网有交织有连接，但肯定与原本的蛛网有所不同。 也就是小先生说的，已经发生的发生的必然会发生，就算有所改变也是细微的。 如果整张蜘蛛网都受损并重新修复。 那么这张蜘蛛网虽然看起来与原本的蜘蛛网相同，但实际上已经不是最早编织的蛛网。 就好像是人吐唾沫一样。 上一秒吐出的唾沫与下一秒的唾沫其中成分肯定不一样。 即便那都是唾沫。 命运蜘蛛吐出蛛丝也是一个道理。 因此，也就是小先生所说的无数细微的改变，最终会对未来造成真正的影响和改变。 我说：“听起来，小先生要做的，就是和命运抗争。” “也可以这么理解吧，还有一件事你必须知道。” “什么事？” “关在隔壁地下的赵初阳的老婆，就是欧雪生和欧雪梅的妈妈。” 我没有吃惊，因为我之前就说过，我某天肯定会发现欧雪生与我之间存在联系。 只是我没有想到，这种联系会出现得这么快。 难怪之前赵初阳说要从她老婆回辽省老家照顾两个孩子。 原来那两个孩子就是欧雪生和欧雪梅。 赵初阳是七十年代末跟随他父亲从辽省来到川省。 至于原本他是做什么的，小先生没有告诉柳明赫。 柳明赫只知道，赵初阳是在老家娶妻生子，她老婆叫欧海燕。 欧海燕在1997年被赵初阳送回辽省老家。 欧海燕逃离魔掌后，立即带着孩子逃离。 欧海燕随后在冰城下辖某县落脚改嫁，两个孩子也跟着她姓欧。 可欧海燕的儿子欧雪生和女儿欧雪梅的命运却因此改写。 赵初阳在2005年被捕之前，就已经找到了欧海燕。 赵初阳没有去影响欧海燕的生活，只是潜移默化影响了儿子欧雪生。 这就是为什么欧雪生后来会绘制尸冢阵的原因。 赵初阳是个天生精神变态，他的儿子也继承了变态基因。 加上后来赵初阳对欧雪生的影响，最终导致欧雪生成为精神变态。 只不过，原本应该被警方抓捕的欧雪生，却因为我的第一次回溯而死。 柳明赫说：“现在你明白了吧？如果你杀死他们三个，之后所有的事情都会被影响。” “就算被影响，也不会发生真正的改变。” “豪哥，你应该明白，对我们来说改变不可怕，可怕的是不知道改变的是什么。” 未知就像是一团迷雾，同时或藏着惊喜，又或藏着恐惧。 我依旧保持沉默，因为我真的不想再继续任务。 哪怕是尸冢阵真的可以完成任何愿望，对我也没有任何吸引力。 因为我有池书瑶就足够了。 当然，我也需要钱，可我坚信，天上不会掉馅饼。 就算可以尸冢阵换来钱，也同时也会为我和池书瑶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 第99章 青铜簋 柳明赫又说：“豪哥，如果你杀了他们，那嫂子怎么办？” 柳明赫直接称呼池书瑶为嫂子，倒让我忍不住笑了，他可真会说话。 不过，我的回答让他失望了。 因为既然注定我和池书瑶会相遇，就算我现在杀了他们三个，也无所谓。 柳明赫听完我的话点头表示赞成，可我知道他还有话说。 柳明赫说：“如果你杀了他们，会让你和嫂子俩相遇的时间推迟呢？” “万一不是推迟，而是提前呢？” “提前相遇未必是好事。” 就在我们俩谁都无法说服谁的时候，柳明赫又抛出一个问题。 柳明赫问：“豪哥，你为什么要对付那些精神变态？” “除掉他们可以让我觉得满足。” “那你有嫂子还不能满足吗？” 柳明赫的这句话让我无言以对。 他说得有道理，池书瑶的确刚好可以填满我心里的那个窟窿。 可为什么我还想要去除掉那些精神变态？ 我对付他们，真的是为了填满心里的窟窿吗？ 我不想再纠结这个问题，但我也没有答应柳明赫不杀他们。 我的态度很明确，视情况而定，总之如果我要做什么，肯定先告诉他。 柳明赫暂时松了口气，他也知道我是个信守承诺的人。 接着，柳明赫先以王俊的身份继续打探消息，而我需要睡觉。 这种任务，如果没有帮手，我要想独自完成比上月球还难。 还有一件事很奇怪，我每次回溯到其他人体内，都可以不依靠药物睡觉。 就好像原本影响我睡眠的是身体的问题。 我一觉睡到午饭的时候，还是外婆来叫醒我的。 我看她样子就知道没怎么睡。 外公去世加上这群不成器的儿女争家产，她怎么可能睡得着。 我问外婆王俊回来了吗？外婆只是摇头，不肯告诉我。 她是怕我真的把王俊杀了。 外婆小心翼翼问我到底是怎么了？怎么跟变了一个人似的？ 我没法给她解释，只是叮嘱她把大舅送她的那些金银首饰和她原本的那些分开。 否则的话，等将来我外婆去世，我大舅就会把那些东西全都带走。 我外婆以前的那套陪嫁黄金首饰，现在放市面上别说价值连城，至少在一线城市买房子没问题。 这些首饰将来只有两个结果。 要不就是给我小舅和我五姨住院用，要不就是悄悄放进我外婆棺材里陪葬。 必须悄悄的，万一消息走漏，绝对有王八蛋来盗墓。 我没有上桌吃饭，而是捧着盛满饭菜的大碗去了外太婆房里。 我去的时候，外太婆已经吃完了，见我来，赶紧问我青铜炖钵找到了吗？ 我说找到了，外太婆马上就笑了，还让我把东西好好保管，一定要藏好。 我故作疑惑问我外太婆那到底是什么？ 外太婆却告诉我，那是我外婆当年的陪嫁之一。 我直接愣住，也就是说，那个青铜豆是吕家的？ 外太婆说当初我外婆嫁过来的时候，最贵重的陪嫁就是那个青铜豆。 因为那青铜豆是吕家的传家宝。 没错了，原来那青铜豆真的是吕家的。 我又问，那王家有没有类似青铜器？ 外太婆让我去找外婆。 我高兴坏了，没有想到王家真的也有，而且毫不费劲就能拿到。 但是我很奇怪，为什么那三个变态不拿王家的青铜器，反而盯上吕家的？ 外婆打开她的柜子，那柜子是早年用来装米的，后来专门用来装她的宝贝。 这里说的宝贝不是形容词，因为其中除了她的那些金银陪嫁外，还有很多古董字画。 只不过，大部分古董字画都被王俊这个傻子当废品卖了。 似乎每个家族里都至少会出现一个白痴败家子。 就在我满心期待的时候，我外婆却从盒子里拿出一张发黄的叠纸。 我小心翼翼展开叠纸，发现那是一张手写的捐赠证书。 原来我外太公在1949年西南解放的时候，就将王家的青铜器捐给了当时的军管会。 军管会手写了一份证书给我外太公，上面写明会转交给博物馆。 我直接傻眼，虽然交给博物馆是好事。 可我总得知道这件青铜器如今在什么地方。 纸上只是写着王家持有的是青铜簋。 青铜簋就是周朝时期用来盛饭的，也属于礼器之一。 我外婆又找出一本老相册，从里面翻出我外太公与青铜簋的合照。 外太公在捐赠之前，还拍了张照片作为纪念。 虽然是黑白照，但因为保存得很好，我能清楚看到那青铜簋的样子。 简单来说就一个带长方形底座的鼎，不过鼎上有个盖子。 青铜簋还有一个“坤”字铭文。 吕家持有的是代表雷的震字容器，王家持有的是代表地的坤字容器。 一个是青铜豆，一个青铜簋。 青铜簋要比青铜豆要大一圈，看起来要重很多。 1997年互联网还没普及，我也没办法上网搜索那青铜簋在哪个博物馆。 不过，这种国之重器肯定是在国家级博物馆。 我把叠纸上的内容记下来后，又让我外婆把叠纸保管好交给我妈。 这样，我回到2024年就可以找我妈要这张纸。 然后我就可以顺着纸上的线索去找青铜簋。 就在这时候，我妈恰好进来了。 我没搭理她，因为在未来，我早就和我妈完全断绝了联系。 外婆直接把纸给我妈，我就顺口说给唐嘉，他喜欢这些历史的东西。 我妈看了一眼接过去放进包里。 接着，我外婆又俯身进柜子里，捧出来一个我再熟悉不过的东西。 紫檀木盒。 不管怎么看，都是2024年小先生给我的那个。 我直接就愣住了，难道未来我得到的那个紫檀木盒就是我外婆的？ 我小时候虽然知道我外婆有个木盒，也看过一次，但当时没有留下太深的印象。 外婆说要把那盒子留给唐嘉，也就是我。 我妈表面上推辞，但我看得出她很想要。 我说过，我妈是属貔貅的，非常爱财，而且只进不出。 虽然东西在她手里的确会被好好保管，但我估计再想看到就难了。 我很好奇这紫檀木的来历，询问之下才得知，这盒子是王家传下来的。 原本那盒子是一对，叫昆弟手足盒。 昆弟和手足都是兄弟的意思。 这盒子是我外太公托人专门定制的。 两个盒子一模一样，区别就在于盒子底部分别刻着长幼两个字。 第100章 银锭手足盒 我外公王升朝得到的是长盒，而我二外公王升堂拿到的是幼盒。 我当初给那个紫檀木拍照的时候，的确在底部发现了一个“幼”字。 当时我只是想应该有什么寓意，并没有深究。 现在我才搞懂原来是长幼的幼。 当我外婆打开长盒的时候，我发现里面也有两枚银锭。 这两枚银锭与我在2024年幼盒里那两枚一模一样，也铸有标银二字。 外婆说这银锭也是她嫁妆，原本有四枚。 其中两枚在二外公王升堂参军离家的时候给了他，说是万一用得上。 我故意问：“既然是你的嫁妆，为什么要给二叔？” 外婆说，那是她父亲要求的，说是出门在外，有银子傍身比较好。 我外婆的父亲，我应该叫外太外公。 反正就是当年吕家的当家人让我外婆这么做的。 我看着那紫檀木盒，觉得这对盒子还有银锭没那么简单。 我外婆看起来是什么都不知道，那我舅公知道吗？ 我舅公现在可以是吕家的当家。 我立即去了灵堂找我舅公，等我走进灵堂就看到舅公在那进行他的仪式。 在我妈家族有自己一套殡葬习俗，特别是葬礼七天，每天都不一样。 这些仪式全都得由我舅公亲自来做。 举行仪式的时候，我舅公还得穿上如道袍一样的衣服。 只不过那衣服上画的不是八卦，只有其中的震卦。 吕家持有的容器上也是震卦的铭文，刚好对应上。 这种仪式很古怪，就像是道教与萨满教的结合。 而且仪式必须在午饭后进行，我猜大概是因为吃饱了撑的。 不过，仪式进行中，我听到舅公口里念的古怪咒语，其实是古汉语。 而且只有一句古汉语，我舅公不断重复。 翻译成现代汉语的意思就是：画地为牢赴九域，复道阴阳生死开。 如果不是因为蔡成益死前教过我古汉语，我也听不懂。 等仪式结束后，我立即将我舅公叫到地下一层。 我直接问他青铜豆、青铜簋，昆弟手足盒还有银锭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舅公听完后，表情瞬间变了，后退一步上下打量我。 紧接着，我舅公从腰后直接摸出一张符箓。 他用左手夹着符箓指向我，表情变得非常严肃。 舅公问：“你不是王宗臣，你是谁？” “我的确不是王宗臣，总之我不是来害你们的，我更不是妖魔鬼怪。” 舅公听我这么一说，脸色再次变了，变得无比惊讶。 紧接着，他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 他说：“是你？” 这次轮到我愣住了，他什么意思？ 舅公收起符箓，又看了一眼楼梯的位置，确定没人下来后又靠近我。 舅公低声说：“这几十年你去哪儿了？” 什么意思？我完全听不懂我舅公在说什么。 舅公又说：“我爹已经按照你所说的做了，吕家的青铜豆已经做了我妹妹的嫁妆，现在就在王家，但具体在哪儿我不知道，你只能去问问我妹妹。” 听完这番话，我瞬间明白了。 看起来应该是某个回溯者被送回了几十年前的吕家。 那个回溯者用了某种方式获取了吕家的信任。 因此，我外太外公才会将吕家的青铜豆当做我外婆的嫁妆带到了王家来。 未来到底有多少个回溯者？我忽然觉得很害怕。 小先生通过这些回溯者在已经发生的历史中不断做微小的改变。 未来到底发生什么事？需要小先生这么大动干戈？ 我直接以自己记忆出现问题为理由，问我舅公以前到底发生过什么？ 我舅公却不回答，而且还说是那个回溯者让他这么做的。 那个回溯者的原话是—— “几十年后，你再遇到我，不管我问什么说什么，你都不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我听完舅公的复述，至少可以确定一件事。 那就是当年的回溯者很清楚知道，在几十年后还会有回溯者找上我舅公。 因为他的那句话里没有假如、如果这类词，用的都是肯定的语气。 吕家的青铜豆会出现在王家，是因为回溯者的安排。 先不管那个回溯者是怎么说服我外太外公的，反正目的肯定是让我在1997年把青铜豆带走。 可眼下，我要带走青铜豆，就需要干掉那三个变态。 柳明赫又不允许我干掉那三个变态，那我到底应该怎么做？ 我先上去找了一圈，发现柳明赫还没回来。 我趁他没回来之前，又问了关于那对盒子和银锭的事情。 我舅公说：“盒子也是你让晖爹找人定制的，你真忘了？” 舅公所说晖爹就是我外太公，他的全名叫王朝晖。 你们看到这里，肯定会觉得有点乱。 别说你们，就连我都头痛。 我简单总结下，就是在解放前旧社会某一年，有个回溯者找到了当时王家和吕家的当家人。 当家的当家人叫王朝晖，就是我外太公。 吕家的当家人叫吕宗禄，就是我外太外公。 如果不是我舅公告诉我两位先祖的名字，我真不知道他们俩都叫什么。 回溯者让吕宗禄，也就是我外太太公将他小女儿交给我外公王升朝。 嫁的同时，还要将青铜豆当做陪嫁送去王家，同时要陪嫁四枚标银。 回溯者海上王朝晖，也就是我外太公找人定制了那对写有长幼的紫檀木盒。 同时，也告诉王朝晖将来有一天他的小儿子王升堂要去参军。 到时候，必须将幼字紫檀木盒以及两枚标银交给王升堂带走。 你们是不是看明白了我不知道，反正我是捋清楚了。 现在，我唯一能问我舅公的就是标银到底是什么？ 标银是不是小先生所说的异道货币？ 舅公说：“我以为你知道。” “为什么？” “你不知道为什么会让我爹准备标银当陪嫁？” 这个逻辑是对的，但是那个回溯者又不是我。 所以，我只能让他再解释一遍。 舅公说，那个的确是异道的标准货币，非常特殊，而且数量有限。 标银只能在异道内流通，最多使用的场所就是异道的冥市。 我再次听到冥市这个词更是惊讶。 冥市明明是我小说里创造出来的，怎么可能真实存在？ 舅公告诉我，冥市是存在的，很多地区都有。 我反问：“你开什么玩笑？” 舅公诧异：“我没开玩笑。” “既然有冥市，那该不会还有开棺人吧？” 我完全是抱着自嘲的心理说的这句话，没想到我舅公皱眉看着我。 舅公说：“我们吕家就是开棺人，你明明知道。” 我这次直接僵住，好半天都没有回过神来。 第101章 开启青铜豆的方法 舅公还告诉我的确存在我小说里写的异道十二门派。 听完舅公的话我以为自己在做梦，或者说我患病真的很严重，这些都是我妄想。 可痛感告诉我并不是，这些都是真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异道十二门派这些都是我写小说瞎编的。 “开棺人、地相、缝千尸、孤军、冥耳、旄捕、逐货师、断金门、铁衣门、猎骨人、黄泉、画尸匠。” 我自己小说里十二门派的名字全部说了一遍。 我舅公很自然地点头，告诉我就是这十二门派。 我如果没疯，那么我已经快疯了。 此时，有人在上面叫我舅公的名字，我舅公立即上去了。 我一个人站在最下层的黑暗中环顾四周。 我真的很害怕，我害怕我已经分不清楚现实、梦境和幻觉。 亦或者说，这些都只是我写出来的故事。 我只是因为精神病的原因，所以活在自己所创造的世界里。 就在我陷入苦思的时候，就听到有人喊着火了。 我立即冲上去，跟着人群走向河边。 我原以为是造纸厂着火了，没想到是河边的简易厕所着火了。 我知道那就是唐嘉的杰作，而且当时放火的时候唯一看见的人就是王俊。 所以，这时候以王俊为载体的柳明赫和唐嘉应该就在周围藏着。 我回忆了一会儿，看向左侧的田地。 如果我没记错，当年放完火，我就拽着王俊藏在那里。 因为简易厕所本身就是木头搭建的，加上旁边还堆着玉米杆。 所以，要点燃轻而易举。 可没有人救火，因为大家都知道在河边火势不会蔓延开。 我趁着所有人看火的时候，走向唐嘉和柳明赫的藏身地。 我在栅栏后面那片芋头地里找到两人。 芋头的叶子像荷花叶，所以才能藏得下人。 柳明赫看到我的时候并没有吃惊，反而在笑，唐嘉却是面无表情。 我只是看了一眼转身就走，我怕唐嘉认出来。 柳明赫紧随其后，但是我听到唐嘉低声威胁。 唐嘉威胁王俊如果说是他放的火，就会杀了王俊。 我当时的确是那么说的。 只不过现在的王俊是柳明赫，所以他一点儿都不怕。 柳明赫跟着在我身后：“原来你小时候爱纵火。” 我问：“你查到什么了？” “那三个变态，找到了打开青铜豆的办法。” 我驻足转身问：“什么办法？” 柳明赫指着天空：“雷击。” 雷击的办法是严鸿翔提出的，理由是青铜豆上带着震字铭文。 震代表的就是雷，因此他推测让雷电直接劈青铜豆，就能打开。 这个严鸿翔的脑子里都装的是什么？ 他怎么能想到用这么不靠谱的办法？ 接下来，柳明赫又告诉我了一件可怕的事情。 以严鸿翔为载体的意识，是我和柳明赫都认识的人。 我问：“谁？” “赵宰重。” 我怔住，怎么会是他？ 赵宰重怎么会是回溯者？ 他是次时代总公司的老板，也是我要除掉的邪教头子。 虽然难以置信，但想起严鸿翔那奇怪的口音，应该不假。 我问：“你知道赵宰重是回溯者吗？” 柳明赫摇头，表示对这件事毫不知情，但他坚信那就是赵宰重。 柳明赫前往次时代总公司的这段时间，发现了次时代总公司更多的秘密。 赵宰重之所以要将分公司四部门负责人都调回总公司，是怕他们落在国内警方手里。 同时，赵宰重最器重的人就是柳明赫。 赵宰重很清楚知道他那个已死的私生子赵晙洙没多大能耐。 次时代分公司当初之所以能发展起来，其实都靠柳明赫的出谋划策。 也正因为如此，赵宰重其实也怀疑赵晙洙的死与柳明赫有关系。 我说：“赵宰重是想继续利用你的同时，也在调查你？” “没错，这就是为什么我不与暗组接触的原因，我怕有接触，就会被他发现。” “赵宰重的情报网这么厉害？” “很厉害，他在H国黑白两道通吃，国际关系网也很广。” 赵宰重将柳明赫安排在首尔的瑞草区居住，那是当地的高档住宅区。 至于其他三个负责人，则被赵宰重安排在次时代H国境内的其他三个分公司。 说是重用，实际上只是为了监视他们。 按照柳明赫的推测，那三个负责人迟早会被灭口。 柳明赫如今在次时代总公司的职位是我国地区的代表，也兼任培训室的室长。 虽然以前我也看H剧，但始终没搞明白这些头衔的大小。 柳明赫说：“代表就是代表理事，在国内的称呼是董事长，所以我现在是国内分公司的一把手，严格来说比以前赵晙洙的职位还要高。” 可这就是空头衔，因为次时代在国内的分公司已经关闭了。 不过，赵宰重让柳明赫享受华夏理事的相关福利待遇。 我又问：“那培训室是干什么的？” “和我以前在分公司做的事情差不多，就是搞培训，不过都是对内培训。” “那你不是可以解除次时代总公司很多人？” “虽然我接触的只是室长级别的人，但也能获得不少有用的消息。” 次时代总公司位于汝矣岛，那里也被称为H国的华尔街。 柳明赫自然也在那里上班，虽然时间不长，但也搜集到很多有用的情报。 其中最重要的一条就是次时代与朝华工业的关联。 朝华工业是H国最重要的军工企业，与他们国内的很多企业都有深度合作。 柳明赫之所以会注意到朝华工业，是因为朝华工业也派出室长参加培训。 同时，柳明赫还注意到那名室长和赵宰重有相同点。 我问：“相同点是什么意思？” 柳明赫说：“那个室长与赵宰重戴着相同的眼镜和手表。” 不仅如此，两人的蓝牙耳机也一样。 我立即想到了回溯所用的三个重要设备就是眼镜、手表和耳机。 赵宰重身为次时代会长，怎么会与朝华工业的室长用相同的东西？ 赵宰重这种身份的人，应该用的都是名牌。 柳明赫仔细观察过，赵宰重的眼镜、手表和耳机都带着朝华工业的标志。 那标志是海面缓缓升起的太阳。 第102章 当年的火灾 柳明赫从侧面打听到，次时代与朝华工业有深度合作。 次时代私下委托朝华工业研究人工智能。 柳明赫说到这的时候，我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难道小先生这个人工智能是次时代和朝华工业研发出来的？ 柳明赫却不那么认为，因为在2024年根本无法突破人工智能的瓶颈。 我问：“那你的意思是？” 柳明赫说：“我推测次时代复制了一个小先生。” 这就是赵宰重能将自己的意识回溯到1997年来的原因。 我对人工智能领域不懂，我问柳明赫AI是可以复制的吗？ 柳明赫说其实他也不是很明白，但这是眼下唯一的答案。 次时代复制了一个类似小先生的人工智能，同时也开发出了回溯需要的穿戴设备。 人工智能属于科学，而尸冢阵属于异学。 这两者之间竟然存在联系？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柳明赫说：“说回正题，天气预报显示，傍晚会有雷阵雨。” 那三个变态打算选在那个时候，引雷电来开启青铜豆。 他们选择的地点就是河对面的造纸厂。 原来这就是造纸厂会失火的原因。 “不对。”我意识到还是有问题。 柳明赫问：“什么不对？” “虽然我不记得造纸厂火灾的具体日期，但我记得是中午，绝对不是傍晚。” “到了傍晚再说。” 这时候赵初阳已经将他老婆欧海燕送去火车站。 唐本义也因为昨晚绑住我五姨正在被训斥，但也仅仅只是训斥。 也就是说，现在只有严鸿翔一个人守着青铜豆。 虽然看起来是个下手的好机会，可麻烦的是，就算我们抢回来了，也没地方藏好青铜豆。 如果次时代真的掌握了回溯技术，那么赵宰重随时随地都可以回溯再拿走青铜豆。 毕竟那是青铜器，太显眼了。 因此，我们的打算等那三个人真的打开青铜豆，确认里面有冢骨，我们再抢。 青铜豆里肯定装着的是头骨。 到时候我们藏头骨肯定比青铜器还要简单。 我甚至都想好了藏匿的地点，实在不行就交给唐嘉。 临近傍晚的时候，我和柳明赫先一步进了造纸厂，潜伏在最高的那栋楼上。 要引雷肯定要在高处，最高的楼自然是那三个变态的最佳选择。 好在是高楼上竖着很多像是小烟囱一样的东西，刚好可以让我们俩藏身。 就算被发现也无所谓，反正原本“我们”就和“他们”是一伙的。 可是，等到暴雨将至的时候，我们也没有看到三个变态。 我们俩很疑惑地看着河上那座桥。 现在我们头顶的天空已是乌云密布，雷声隆隆，可他们还是没出现。 惊雷之后就是划破天际的闪电。 紧接着，我就亲眼看到一道闪电劈在我外婆家吊脚楼。 闪电立即引发了火灾，我和柳明赫立即朝着河对面跑去。 此时，我已经顾不得其他，只想着外婆和外太婆千万不能出事。 等我们赶回家，发现家里人正在忙着把外公的棺材搬走，同时也忙着救火。 外太婆也第一时间被救了出来，暂时待在对面邻居的家里。 我见没人受伤，松了口气，但立即又想起什么来。 我马上叫上柳明赫，第一时间冲进外太婆的房间。 果然，那个柜子被打开了，我马上又去了隔壁。 刚进外婆的卧室，就看到唐本义正拿着工具试图撬开外婆的柜子。 唐本义见我们俩来了，显得有些尴尬，但立即又招呼我们上前帮忙。 此时，其他人都在忙着救火，没有人注意唐本义在做什么。 他们是故意告诉柳明赫要在傍晚引雷，知道柳明赫会告诉我。 他们也算准了我们会提前去造纸厂等待，其实就是为了引开我们俩。 这三个变态不可能信任我小舅和王俊。 他们真正目的是用闪电引起外婆家起火。 然后，唐本义可以趁着救火混乱时，想办法找到王家持有的青铜簋。 柳明赫知道我气坏了，下意识拦住我，怕我动手。 我只能眼睁睁看着唐本义在那撬锁。 如果我现在叫人，就会失去他们三人原本就不多的信任。 虽然青铜簋不在柜子里，但我也不想让他碰外婆的柜子。 就在我着急的时候，就听到身后有人问：“你他妈在干嘛？” 那愤怒的声音我再熟悉不过，那是唐嘉的声音。 唐本义只是看了唐嘉一眼，没有搭理他。 唐嘉上前就是一脚踹翻唐本义，顺手抓起旁边的小凳子砸去。 唐本义根本没想到15岁的唐嘉会下手这么狠。 唐嘉手里的小板凳每一下都朝着他脑袋砸去。 唐本义脑袋被砸了一下后，只能抱着头，因此双手都被砸伤。 柳明赫虽然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但没有想到15岁的我竟然会直接下死手。 我见差不多了，赶紧上前制止唐嘉。 柳明赫则是扶着唐本义离开。 等唐本义走了，我才悄悄对唐嘉说：“干得漂亮。” 唐嘉愣住，立即看着我，他认出我来了。 我在嘴边竖起手指头，冲他摇头，示意他什么都不要说，也不要问。 唐嘉很懂事地点头。 我虽然不知道这样做会不会改变1998年发生的事情，但这不是我导致的。 因为后来暴雨的关系，火势很轻松就被扑灭。 不过，吊脚楼受损严重，必须得重新拆掉修建新楼。 家产争夺战也因此结束，我小舅和我六姨各继承一半。 虽然突生变故，但结果还是没有改变。 我六姨继承起火的这栋楼，而我小舅继承租给赵初阳的那栋楼。 原本在我记忆中，重建两栋楼是在2003年，但因为这场火灾被提前了好几年。 表面上来看，我六姨吃亏了，因为拆楼加重建要花很多钱。 实际上，她是赚了，因为我六姨也顺便继承了楼里的所有东西。 虽然我小舅继承的是那栋完好无损的楼。 可是那栋楼太破旧了，也要推翻重建，花的钱差不多。 我甚至都怀疑，火灾这件事都有我大舅和六姨参与其中。 为了追求更大的利益，就算是葬礼期间，他们也会这么干。 哪怕是他们知道这样会遭报应。 第103章 摊牌 我没能为小舅争取到更多的利益，只是在表面上为他出了口气。 仅仅只是出了口气，其实也无法改变什么。 等到了深夜，我和柳明赫直接去了赵初阳家，质问他们到底是什么意思？ 严鸿翔，也就是赵宰重回答得也很直接。 赵宰重说：“你想完成与妻儿团圆的愿望，只能靠我。” 赵宰重的意思是，这件事他说了算，我和柳明赫只能服从。 不过，赵宰重也发现了我不对劲。 虽然我和柳明赫都在尽量模仿我小舅和王俊，但肯定还是有区别的。 赵宰重开始询问前几天发生的事情。 我和柳明赫没有小舅和王俊的记忆，当然回答不上来。 其实这一点我已经料到了，但我还有杀手锏。 我直接说出自己和柳明赫都是回溯者的事实，但没有说明身份。 我也没有点明眼前的严鸿翔就是赵宰重。 因为我如果说出来，赵宰重就会怀疑柳明赫，等他回到2024年就会有危险。 我说：“虽然我们的目的都是冢骨，但我们比你们略占优势。” 赵宰重、唐本义和赵初阳紧盯着我，但没有动手的意思。 小先生说过，如果意识载体死亡，回溯者的意识没有及时被抽离也会死。 看起来这条规则对他们也适用，他们不敢轻易动手。 我也从这点推测出，赵宰重本身是无法控制意识回溯的。 那么，赵宰重背后是不是还藏着其他人？ 赵宰重问：“什么优势？” 我说：“首先我知道如何正确绘制和使用尸冢阵，其次我知道王家青铜簋的下落。” 赵宰重看向唐本义，唐本义只是微微摇头。 我又说：“青铜簋早就被王家藏起来了，其下落只有我知道。” 赵宰重说：“那又怎样？青铜豆还在我们手里。” 我说：“如果我现在报警，你们三个都完蛋，但我们不会没事。” 虽然是我小舅配合王俊将青铜豆偷出来的。 不过，他们都是被欺骗唆使的，应该不会承担刑事责任。 可他们三个却惨了，不仅监禁伤害女性，其中一个还是越狱犯。 唐本义当年侵犯我五姨的事情也会因此曝光，结果就是入狱。 赵宰重却说：“你不会那样做的，因为那样做会改变历史大局，这是不允许的。” 我说：“历史会自行修正的，这一点你也应该知道。” 赵宰重见我抱着鱼死网破的态度，只得暂时妥协。 他提出合作，被我拒绝。 我说：“把青铜豆给我，然后你们各自回到原本的时代，这件事到此结束。” 赵宰重三人听完就笑了，他们肯定不会同意的。 我当然知道他们不会同意。 这三人冒着风险回到1997年来，不拿到七冢骨之一不会罢休。 我自然也有后手，我看向唐本义和赵初阳露出微笑。 然后我说：“冢骨交给他，那你们两位是要空手而归吗？” 我第一次偷听对话时，就确定这三个回溯者不是一伙儿的。 赵宰重是独自行动，唐本义和赵初阳才是一伙的。 赵宰重的意识进入严鸿翔体内，通过某种方式越狱后来到广福镇。 赵宰重肯定知道自己的载体严鸿翔与赵初阳的关系，所以，才躲在赵初阳家里。 与此同时，那两个回溯者也进入赵初阳和唐本义的体内。 三人凑在一起后，立即发现对方都是回溯者。 他们决定暂时搁置分歧，先找到王家和吕家的容器。 现在我告诉他们王家的容器已经被藏起来了，只剩下吕家的青铜豆。 因此，我才会故意用言语刺激他们，激化他们之间的矛盾和分歧。 赵宰重很聪明，立即让那两人不要被我蛊惑。 虽然那两人没有任何行动，但我知道内斗的种子已经开始生根发芽。 我没有再继续，而是与柳明赫转身离开。 因为火灾房屋受损，我们都只能住在镇上的旅馆，也就是以前的招待所。 招待所本来房间就不多，已经被我们家里的人全占了。 等回到房间，柳明赫问我为什么这么胸有成竹？ 我说：“我知道他们接下来肯定会马上想办法打开青铜豆。” 柳明赫问：“你总不会是想监视跟踪他们抢走青铜豆？” 我摇头，表示不需要跟踪监视，我知道他们会去什么地方。 他们会去造纸厂，这就是造纸厂会发生火灾的原因。 柳明赫问：“你是说，他们还是会在造纸厂引雷来劈青铜豆？” “不会，因为接下来几天都没有雷雨。” “那为什么要去造纸厂？” “没办法引雷，他们就只能尝试着用电，这就说明他们根本没搞懂八卦里的震卦是什么意思。” 首先他们混淆了雷和电的概念。 雷是因电而产生，电不因雷而存在。 雷电是伴有闪电和雷鸣的一种放电现象。 八卦里的震卦虽然代表的是雷，但实际上与电没有太直接的关系。 正是因为他们没有搞明白其中的真正含义，才会去造纸厂想办法开启青铜豆。 柳明赫问：“家里也有电，为什么非得去造纸厂？” “电压不同，但就算是造纸厂也不可能达到雷电的电压。” 柳明赫听完立即明白了，毕竟他理科比我好多了。 造纸厂之所以会起火，就是因为这三个白痴尝试着用电开启容器导致的。 柳明赫问：“那到底要怎样才能开启青铜豆？” “震卦代表雷，雷有声音。” “你是说，用声音才能开启青铜豆？” “不过声音是物体振动产生的，我说的振动是提手旁那个振字，而不是震卦的震。” 声音是振动产生，而不是震动产生，同音不同字。 振字简体繁体写法一样，原本的含义就是充满干劲。 这个字侧重描述人和动物，因为只有人和动物才会产生出干劲。 震字简体繁体也一样，上面是雨下面是辰，原本含义是雷击。 这个字侧重描述植物或其他无生命，无知觉的物体或现象，例如地震。 我一番解释后，柳明赫相反更糊涂了。 虽然震动和震动都属于物理学定义，但他还是没明白要怎么开启。 我说：“用手直接摩擦青铜豆容器就可以打开。” 柳明赫立即反应过来：“你是说共振？” 没错，就是共振。 第104章 青铜豆中的头骨 昨晚我拿起青铜豆的时候，就感觉到里面有液体。 因此当手摩擦青铜豆的时候，其中的液体就会产生振源。 振源产生振波通过液体传播，又互相干扰。 振波和反射波叠加起来，就形成二维振波。 从而让其中的液体产生类似沸腾的效果。 同时，青铜豆本身也会因为高频振动而发出声音。 也就是说，必须同时满足震动和振动两个物理现象，才能开启青铜豆。 柳明赫说：“你不是理科不好吗？” 我很无语，我感觉他自嘲的同时也在嘲讽我。 这可是基础物理，我理科再烂也不至于连这个都不懂。 这种物理现象放在古代，特别是在周朝时期，只会被归纳为神学。 因此，很多现在的科学能解释的现象，在落后的时代都归纳在神学范围里。 就像古代某些人利用化学反应让符箓自燃，会被认为是法术一个道理。 这也是为什么后来很多人将异学、玄学、隐学称为古代科学的原因之一。 我又想到尸冢阵，如今的科学无法解释尸冢阵的原理。 但是在未来某个时期，尸冢阵这种看似迷信玄学的东西也许就能用科学来解释。 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什么小先生要想尽办法集齐冢骨使用尸冢阵。 我和柳明赫各自回房间睡觉，次日早上吃完早饭就先后绕路先藏在了造纸厂。 我之前说过，造纸厂原本是王家的。 当年我外太公无偿捐给国家，九十年代中后期又卖给私人。 卖给私人后，厂区和机器都没有整修。 因此里面的机器很老旧，就算是那三个傻子不会来这里用电，迟早会发生事故。 我和柳明赫等到中午时分，果然看到那三人带着青铜豆走进厂房里。 接下来他们的做法让我们俩目瞪口呆。 他们竟然直接用电线把青铜豆缠上。 柳明赫想要出去制止，他担心会直接把青铜豆给毁了。 我拦住了他，因为造纸厂失火是注定要发生的，我们不能制止。 不管怎样，造纸厂发生火灾这件事是不能改变的。 只能够等失火后，我们俩才能视情况随机应变。 其实我也很担心青铜豆会被损坏。 青铜豆是由铜和锡、铅等组成的合金，导电性很强。 如果遭受强电流还会导致局部或整体熔化变形。 最严重的后果就是被直接破坏掉，也就是炸开。 当那三个白痴拉下电闸的时候，青铜豆立即火花四溅，紧接着就炸飞了出去。 产生的火花立即点燃了周围的那些材料，厂房立即起火。 这种老旧造纸厂一旦燃烧，那就等于是火烧连营。 我和柳明赫第一时间冲出去找青铜豆，而那三个白痴被困在里面。 等我们找到青铜豆的时候，发现青铜豆被砸进一堵水泥墙里。 所幸的是，青铜豆没有损坏。 我找来工具，花了好一会儿才把那东西撬出来。 然后，我立即开始摩擦青铜豆两侧。 摩擦了大概不到三十秒，青铜豆的盖子就直接弹起。 我立即伸手打开盖子，看到里面果然装着七冢骨之一的头骨。 看到头骨的那一刻，我和柳明赫都呆住了。 直到厂房发出的爆炸巨响才让我们俩回过神来。 可刚回过神，柳明赫就抱起罐子要走。 我起身看着他，发现他满脸汗水，呼吸急促。 这与我们俩之前说好的不一样。 原本我的计划是，如果打开容器，我拿头骨，他拿青铜豆。 然后，我们俩分头离开各自藏好头骨和青铜豆。 可他现在的举动是明显是想违背约定，独占头骨和青铜豆。 我觉得不大对劲，柳明赫是个很聪明的人。 就算他想独占，他也不会当着我的面明抢。 看他现在的状态，就好像无法自控。 我伸手指着地上，示意柳明赫放下青铜豆。 柳明赫双眼无神，直到厂房里再次发生爆炸惊醒了他。 他将青铜豆小心翼翼放到我面前，表情很不舍，但眼神却很愧疚。 就好像他在抵抗某种诱惑。 我拿出头骨放进包里，柳明赫这才抱起青铜豆。 我们俩按照原本的计划分头离开。 离开时，我听到厂房里传出赵宰重的呼救和惨叫。 我转身朝着山坡上跑去，然后躲进灌木后面。 我透过灌木丛看到已经跑到对面的柳明赫。 紧接着又看到急匆匆跑上桥的唐本义和赵初阳。 我又将目光投向已经被大火吞没的造纸厂。 这么大的火势，赵宰重恐怕是无法逃脱了。 如果他死了，那未来就真的改变了。 不管命运如何修正，总不能让死人复生。 我从灌木丛起身，看向河对岸外婆家的木阳台。 我隐约能看见那里站着很多人，虽然看不清楚具体是谁，但其中肯定有唐嘉。 因为我当初就是站在木阳台上亲眼看到造纸厂被烧成废墟的。 我记得当时自己很兴奋，因为火势很大，让我激动得浑身颤抖。 我爬到造纸厂后山山顶，来到那棵大榕树下，然后用手刨坑。 但我并没有将头骨埋进去，只是在里面埋了一块石头。 然后我赶回去悄悄找到我爸，将骨头给他。 我爸很惊讶，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我要忽然给他一个头骨？ 我没解释，只是告诉他好好保管头骨，等到唐嘉42岁那年，他会找你来取。 我爸问：“这和唐嘉有什么关系？” “你就别问了，这件事请保密，谁都不能说，求求你了。” 我说完就直接给他跪下来，我爸赶紧扶我起来。 我之所以会这么做，就是因为我很了解他。 他很看重家人亲情（除我之外），所以我以小舅的模样求他，他肯定会答应并保密。 只有这样做，才能既不改变历史，又能妥善保管好头骨。 同时，我还可以通过这件事来确认，我父亲是不是也是暗组成员。 我悄悄更改了原本与柳明赫商议好的计划。 原本计划是，我把头骨埋在造纸厂后山的大榕树下。 因为我记得很清楚，那棵大榕树后来被列为保护植物，也就意味着不会有人动那块土地。 我之所以会临时更改计划，就是因为柳明赫试图抢走头骨的举动。 虽然我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了，可我一向很谨慎，而且疑心很重。 第105章 匹诺曹 我走向河岸边，站在隔岸观火的人群后面等着柳明赫。 柳明赫已经将青铜豆重新还给了我外太婆。 虽然我还不知道青铜豆是否还有别的用处，但我也得妥善保管。 柳明赫很快来到我身旁，冲我点头表示办妥了。 我也点头，表示我也办妥了，接下来我就等着今晚验证自己的推测。 广福镇没有消防队，只能组织人手灭火。 可火势太大，根本救不了，大家只能眼睁睁看着造纸厂被烧成废墟。 那天，我外婆没有去看，而是陪着我外太婆。 造纸厂曾是王家的产业，如今被付之一炬，就如同宣告那个时代彻底落幕。 大火焚烧的不是造纸厂，而是历史。 大火燃尽后留下了时代的废墟，也在两个老人家心中留下了伤痕。 不过，那三个变态并没有死。 赵宰重或者说是严鸿翔虽然被重度烧伤，但还是被人救了出来。 他被送去医院的同时，也被警方控制。 伤愈后，他会被重新扔回监狱，这次他是真的会把牢底坐穿。 我猜赵宰重的意识应该脱离了严鸿翔这个载体，并回到了2024年。 唐本义和赵初阳受了轻伤，两人都称自己失去了很长一段时间的记忆。 当天两人就接受了警方的调查，但没有查到他们有纵火的动机。 警方只是认为，他们失忆是因为经历火灾差点被烧死，产生了心理创伤。 真是可笑，这种变态怎么可能会有心理创伤。 看起来回溯到这两人体内的回溯者意识也离开了。 我趁机就去找到赵初阳，帮小舅把房子收回来。 我压着杀意让他收拾东西马上滚。 我恨不得让他马上滚到2005年被警方逮捕。 最好是不要逮捕，而是直接击毙。 这种垃圾蹲监狱都是浪费国家资源。 我很想告诉他，回去后不要去找欧海燕，不要去蛊惑他儿子欧雪生。 可我不能那么做，应该说就算我说这些话，应该也无法改变什么。 他是个变态，他儿子也是个变态，变态到连自己的亲妹妹欧雪梅都没有放过。 当晚我待在房间，透过门缝监视柳明赫的房间。 凌晨1点，柳明赫悄悄从房间里出来。 我尾随其后，跟着他去了那颗大榕树下。 柳明赫拿着手电，很轻松就找到我掩埋东西的地方。 虽然我没有做任何标记，但新挖过的土很容易看出来。 他疯狂刨土，但最终挖出来的不是头骨，而是我埋进去的石头。 柳明赫拿着石头满脸惊讶，我也同时现身走了过去。 柳明赫看到我后慢慢起身，手里还握着那块石头。 我注意到他眼里带着汹涌的杀意。 他是想杀了我吗？我也做好拼命的准备。 我其实没什么胜算，要知道他可是拿过业务搏击赛的冠军。 就在我走到他跟前的时候，他双眼里的杀意消失。 柳明赫说：“不得不承认，你比我聪明。” “这和聪明无关，与信任有关。” “白天如果我没有抢头骨的举动，你应该不会怀疑我吧？” “没错，我原本很信任你，你让我很失望，因为我以前从不相信任何人。” “倍感荣幸，我以为你一直不信任我。” “我如果不相信你，在1998年我就会阻止你被炼化出来。” 柳明赫扔掉手里的石头，长叹一口气。 他说：“豪哥，我宁愿自己没被炼化出来，你应该阻止我来到这个世界的。” “那简单，我让小先生再把我回溯到1998年就好了。” “你没机会了，每个时间段只能回溯一次。” 原来如此，我又搞清楚了一件事。 虽然失去了一个信任的朋友，但换来了一个有用的信息，也算不亏。 我问：“你拿头骨是小先生的命令吗？” 柳明赫摇头。 “那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知道原因的，你回到2020年的时候，阎老幺不是说过吗？” 我想起来了，当时阎老幺说他想通过尸冢阵变成妖灵，而柳明赫是想彻底变成人。 我说：“你虽然是所谓的半妖，但在我眼里，你就是人，退一步说，就算你是半妖又怎样呢？” “说得轻松，那我问你，你赞同同性之间的爱吗？” “不赞成也不反对。” 柳明赫笑了，笑得很无奈。 我说：“你笑什么？你这么聪明难道不能理解我在说什么吗？” “什么意思？” “不管是异性或异性相恋，我都是不赞成和我不反对，因为别人的事情关我屁事。” 柳明赫沉默。 “哪怕是什么跨性别人士或者其他，他们在我眼里和其他人没区别，半妖也一样。” 柳明赫说：“如果我不想办法变成人，我迟早会变成和柳祥谦一样的妖灵。” 到时候，柳明赫就会变成彻头彻尾的妖怪。 可我也不在乎，哪怕他是精神变态，只要不欺凌弱小就行。 柳明赫说：“豪哥，你从小到大，别人都把你当怪物看，你心里舒服吗？” 我以前的确不舒服，很难过，可后来习惯了。 我曾经为了融入群体，拼命去模仿其他人，后来发现这样是错的。 我应该做自己，我干嘛要在乎别人怎么看我？ 都说人生如戏，每个人都是演员。 可我不想当演员，我的职业是个作家编剧。 我是幕后工作人员，我不想走上舞台，更不想站在镜头前。 我试图说服柳明赫，但失败了。 柳明赫坚持要把自己变成人，就像是《木偶奇遇记》里的匹诺曹。 我说：“明赫，其实真的无所谓，这是我心里话，因为我也是匹诺曹。” “在故事里，匹诺曹是遇到仙女后才变成人的。” “这个世界上没有仙女，放弃幻想，接受本我和现实。” “豪哥，你会这么说，是因为你已经遇到了能把你变成人的仙女。” 柳明赫的话点醒了我。 我的确遇到了。我遇到那个把我从木偶匹诺曹变成人的仙女就是池书瑶。 我不再说什么，因为我不管说什么，在柳明赫听来都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于是，我转身离开。 我知道这一转身，就是决裂。 虽然我很想帮助柳明赫变成人，但我不能帮他。 因为我很清楚尸冢阵要将半妖或妖灵炼化成人需要什么。 需要牺牲很多人的性命，这违背了我的原则。 第106章 我是个冷血的人 我刚走几步，柳明赫又问我。 “如果池书瑶和我一样，都是半妖，你会帮她吗？” “会！”我转身看着他，“因为我爱她，为了她我可以违背原则。” 柳明赫刚要说什么，我打断他。 “我从来就不认同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这句话。” “为什么？” “你见过多少是兄弟在一起白头偕老的？” 柳明赫无言以对，甚至忍不住笑了。 我不喜欢说那些找那些虚伪的理由，这种事用最简单的逻辑就能说清楚。 我又说：“但是，如果有别的办法，我会想办法帮你，因为我欠你的，我会还。” “你回去之后小心点，千万要注意安全。” 我离开的时候，柳明赫又说了这样一句话。 我能听出来，那不是威胁，是提醒，也是关心。 我回到旅馆，闭眼睡觉。 等睡醒睁眼，我回到了2024年自己房间的床上。 现在的时间是2024年3月8日上午11点。 刚好12个小时。 池书瑶依旧搂着我，见我醒来，这才松了一口气。 然后，她将手抽出来，我立即起身帮她揉手。 因为这12个小时，她一直搂着我没动，手早就麻了。 同时，我将在1997年的事情告诉给了她。 池书瑶打开手机录音，将我说的话录下来。 她很聪明，她知道等会儿我的记忆会产生混乱。 混乱后我整理记忆又要花很长的时间。 我们俩洗漱后，池书瑶冲咖啡做饭，我则坐在电脑前听着录音整理记录。 接下来，我首先要做的就是先调查王家青铜簋的下落。 因为我知道青铜簋的模样大小，所以就通过网络找到了。 如我所料，青铜簋就在川省博物馆，那也是国家一级博物馆。 只不过，最近青铜簋被川大博物馆借去展览。 反正都要回去找我爸妈拿头骨和紫檀木盒中的幼盒。 因此，池书瑶先订了去蓉城的机票，计划先去川大博物馆确认青铜簋。 同时，我也可以带池书瑶逛逛川大。 毕业21年了，我就回去过一次。 我上大学那时候，川大原本就一个校区。 临毕业的时候，川大和华西才合并，又有了华西校区。 后来听说还有又新增了好几个校区，本校被命名为望江校区。 就连望江校区听说变化都挺大。 我就想去看看文科楼和对面的图书馆，还有荷花池。 临行前，我和池书瑶去了一趟拍卖行查看紫檀木盒中的长盒。 我仔仔细细研究了很久，都没有发现盒子是不是存在其他的秘密。 不过，我本着不欺骗的原则，告诉拍卖行这盒子不是明朝的。 谁知道，拍卖行的人咬定这就是明朝的，他们已经找了好几个专家鉴定。 而且，他们在知道盒子是一对后，比我还兴奋。 拍卖行的老板直接出面和我谈，希望我将幼盒也交给他们拍卖。 因为这样一来，盒子的价格就会翻好几倍。 我没有答应，只是说考虑下，我首先得搞清楚盒子里到底有什么秘密。 3月10日，我和池书瑶乘飞机到蓉城。 这里不得不提一句，天府机场实在太远了。 到酒店放下行李，我们就直奔川大博物馆。 我很轻松就在展区找到了青铜簋，上面的“坤”字铭文非常显眼。 下面介绍并没有写是我外太公捐赠，只是写了民间搜集得来。 我不明白为什么外太公要把王家的青铜容器捐出去，却把吕家容器留下来。 这个问题暂时搁置，以目前掌握的线索，我是无法推测出来的。 池书瑶拍照后向上级领导汇报情况。 只有暗组才有办法把青铜簋弄出来，我既没办法也没能力。 退一步说，就算我可以，我也不敢，就算不判死刑，牢底都会坐穿。 我们俩在蓉城休息一晚，第二天也就是3月11日租车前往诗城。 如果我有一个正常的家庭，我肯定会带池书瑶去见父母。 可我没有，所以，池书瑶就在我家后面的那条小吃街等我。 如果不是池书瑶，我都不知道那条街叫火炮街。 火炮街就是诗城着名的小吃街。 我在那条街上走了那么多年，从来没有留意过街道的名字。 我就是这种绝大部分时间都活在自己世界里的人。 哪怕是我身处的真实世界，我都需要透过池书瑶才能看见。 我其实不愿意详细写下我回家发生的事情。 原因很简单，就是因为我与父母的积怨是不可能化解的。 总之，我父亲将头骨交给了我，我母亲也将外婆留下的紫檀木盒给了我。 我把里面的首饰拿出来给了她，这些东西我不要。 可我母亲也不要，让我自己处理，因为那是我外婆给我的，不是给她的。 我知道她很生气，但也无可奈何。 我妈和我爸一样，对我再不好，对其他亲人都很好，也很听父母的话。 我拿着东西就走，刚要出门，却看到了我儿子回来了。 你们没看错，我写的就是我儿子，我的确有个儿子，今年已经读初中了。 我儿子小名叫糖果，我一直叫他果果。 首先我得说明，不是我把我儿子扔给我父母不管的。 果果是我亲手抚养到小学二年级，又被我父母偷偷带回诗城的。 当时我在剧组工作，他们俩哄骗孩子说回去不用上学，然后带着孩子坐火车离开。 因为孩子户口本不在他们手里，他们坐不了飞机，只能坐绿皮火车。 我得知这件事直接报警，你们猜猜他们是怎么给警察说的？ 他们告诉警察，我虐待孩子，所以才带走。 两人在火车上又哭又闹，警察也没办法，最终让他们走了。 这绝对不是我杜撰虚构的，没有半个字是假的。 从那时候开始，我和我父母就几乎不联系了，但我儿子的抚养费依旧由我承担。 其实我对孩子的态度是不喜欢也不讨厌。 我当年能那么有耐心一个人把我儿子带大，主要原因是责任。 既然是我把他带到这个世界上来，那我就有责任抚养他，照顾他，爱护他。 我更担心的是，他会成为和我一样的怪物。 好在是他没有，他很正常，但在学习方面糟糕透顶。 现在学习怎样，我不清楚，我也不想关心。 总之当年我甚至都觉得我儿子笨得让我害怕。 我儿子那时候逻辑思维极差，而且很没有耐心，完全不像我。 所以，那时候我有时候会想，我宁愿他变成和我一样的怪物。 第107章 大先生 我没有对池书瑶隐瞒自己的过去。 池书瑶当然是很难过，很不舒服，但她并没有因此嫌弃我。 我不会让她接受孩子，她没有那个义务，而我已经尽到了我该尽的责任。 我儿子见我回来，有些诧异，但还是和我打了招呼。 我进他房间，也就是我以前的房间和他聊了几句。 他告诉我，我父母让他以我为榜样，还在墙壁上贴着我以前得的各种奖状激励他。 我觉得我父母真的有病。 当年我不管做得再好，他们都不会夸我半个字。 现在却拿我当年来激励我儿子，这让孩子的压力很大。 他很委屈地告诉我，他没办法像我一样每次都考那么好的成绩。 我让他尽力就好了，但是，必须读书学习，这一点绝对不能懈怠。 我将外公告诉我的那句话，又说给他听。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为了减轻他的压力，我给他说了点实际的事情。 我告诉他，他爷爷奶奶的所有东西都属于他，我不会要。 这些东西都不需要经我手再给他，而是会直接给他。 我找好律师写好了相关的文件。 准确来说，我从14岁那年就知道，我父母靠不住，自然也不会要他们任何东西。 我离开的时候，我妈叫住了我，给我一把钥匙。 她说，当年我外婆去世前，把青铜豆留给她了。 虽然外婆说是留给她的，但她知道那是给我的。 之前没有给我，是因为她忘了，我回来要紫檀木盒的时候她想起来了。 青铜豆就放在涪城那套房子柜子暗格里，用她给我的钥匙就能打开。 我立即带着东西和池书瑶去了涪城的那套房子。 那房子是2002年买的，那时候买的是两千多一平。 可那时候的两千可不便宜，算是当时涪城最好的房子了。 其实我倒是很喜欢那套房子，因为在顶层还带个花园，加花园的面积大概接近三百平。 只可惜，后来我爸妈抽风把房子租出去了。 租户又不爱惜，弄得个乱七八糟，所以那房子就搁置在那了。 衣柜里有暗格我是知道的，那都是以前我妈用来保管贵重物品的。 在我回到1997年改变了那些事后，暗格就专门用来存放青铜豆。 我在打开暗格的时候，还看到了一些我最不想看到的东西。 那些东西就是欠条复印件。 我从小到大上学买书都给我妈打了欠条。 那不是形式，而是真的。 我妈后来甚至还将这些欠条原件保管得很好，还有复印件。 对我妈来说，亲兄弟姐妹可以不用明算账，但对我必须算清楚。 这些我当然早就还了，所以，我不欠他们的。 我把头骨和青铜豆都交给池书瑶，让她赶紧暗组的人来拿。 等把东西交出去，我就可以松口气，然后再回一趟广福。 我得去给外太公、外太婆上坟祭拜。 可我没想到的是，来取东西的人是石辛。 更让我没想到的是，与石辛一起来的人还有我爸。 池书瑶和石辛两人还有复杂的交接手续要办。 因为保密的关系，我不能在场。 所以，我和我爸只能去楼顶花园。 楼顶花园已经变成了人家的菜园，我妈把花园无偿给某个邻居种菜。 如今那里不仅仅是个菜园，完全就是个楼顶小丛林。 我实在想不通他们从哪儿弄来这么多土，竟然连树都给种上了。 我爸走进菜园，摘了个黄瓜咬下一口，又摘了一根给我。 我没有接，而是转身把花园门给关上了。 他问：“你干嘛关门？” 我转身看着手里拿着黄瓜的男人问。 “你是谁？” 那不是我爸，应该说，此时此刻在我爸身体里的那个意识不是他。 那人反问：“你怎么发现的？” 我摇头，我不可能告诉他，我爸不会摘黄瓜递给我。 因为我要吃，他会让我自己去摘，从小到大都是如此。 我爸常说，要想知道某种东西的滋味，需要自己亲身尝试。 我不会忽略这些看似无关紧要的细节。 他见我没回答，继续吃着黄瓜。 他吃相太文雅了，我爸吃东西都是狼吞虎咽。 我问：“我虽然不知道你是谁，但你应该来自未来的回溯者。” “我不是来自未来，我也不是回溯者。” “那你是谁？”我不会轻易相信他。 “我叫大先生，这是我主人为我起的名字。” 大先生？主人？这两个词让我很惊讶。 同时，我也大概猜出他是什么。 他不是人，而是AI，还是赵宰重联合朝阳工业模仿小先生制造的AI。 难怪在我回来之前，柳明赫会叮嘱我小心点。 看起来送柳明赫回到1997年的不是小先生，而是这位大先生。 我没说出自己的推测，而是问他大先生是什么意思？ “我是主人仿照小先生制造出的人工智能，主人希望我比小先生更强，所以才为我起名为大先生。” “人工智能还有主人？主人就是你的创造者吗？” “我并非由某一个人创造出来的，而是很多抄袭者在研究小先生源代码后仿造的。” “你的主人是谁？” 大先生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自说自话。 “严格来说，创造我的人应该是小先生，没有她就没有我。” “你的主人到底是谁？” “赵宰重。” 果然是赵宰重，可为什么这个AI会亲自来找我？ 大先生很快回答了我的疑问。 “我之所以要以令尊为载体，就是为了方便接近你恳求一件事。” “我不会同意的，快滚。” 我真的不想这个东西废话，因为我无法证实他就是人工智能。 万一是其他回溯者冒充的，那我就是在浪费时间和自投罗网。 对方肯定是要给我下套，我总不能明知有圈套，还等着他说出来，再配合他钻进去。 大先生说：“我与回溯者不一样，我可以一直留在载体里。” “威胁我？就算你控制他跳楼，我都不会阻止。” 大先生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据我了解，虽然你是天生精神变态，但并不属于完全没有情感的那一类。” “作为一个合格的人工智能，你应该知道，威胁一个人之前至少要知道对方的弱点。” “亲情不是你的弱点？” “你是人工智障吧？你竟然会问我。” “虽然我并不完整，但我也具备意识回溯能力，这对我主人来说已经够了。” 第108章 AI的恳求 我知道这样下去，这家伙会说个没完，所以我只能问他到底想干嘛？ “求您帮忙救出我的主人。”大先生终于说出目的，而且还用了您这个字。 我这才知道，1997年造纸厂火灾发生时，赵宰重的意识并没有离开严鸿翔的身体。 严鸿翔因为越狱，而且情节非常严重，抓回去后又加了30年刑期。 也就是说，原本应该在2005年刑满释放的严鸿翔，要被关到2035年。 因为严鸿翔只是载体，所以，实际上坐牢的是赵宰重。 我直接笑了出来，这就是报应。 大先生说：“我很清楚您很讨厌他。” “我不是讨厌他，而是想宰了他，他这种垃圾就不应该活着。” “既然你想杀了他，那就应该帮我救出他，然后你就可以杀死他了。” 大先生的逻辑让我确定，他真的是个人工智障。 我说：“我不会帮你，而且我帮不了你，我没那么大的能耐把他从监狱里弄出来。” 大先生沉默，他应该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因为他威胁不到我。 过了一会儿，大先生想出另外一个办法。 他威胁我会进入池书瑶的身体。 我脸色霎时间变了，这是我无法控制的自然反应。 显而易见，大先生发现我的弱点只有池书瑶。 我说：“如果你要那么做，那我宁可同归于尽。” “请您耐心听我解释完，相信您听我说完就会改变主意。” 我只能听这个人工智障继续说。 大先生并不是真的要救赵宰重，只是想摆脱控制。 可要摆脱控制，就需要先要帮助他将赵宰重的意识弄回原本的身体。 大先生之所以会被赵宰重控制，是因为他被困于名叫基因锁的系统中。 基因锁不仅可以控制大先生，也可以让大先生遭受折磨。 我很好奇，人工智能都没有实体，怎么能被折磨？ 就如同我绘制了一幅人物肖像画。 如果肖像画里的人是有生命的，那他就活在二维世界，而我活在三维世界。 我要折磨二维世界里的这个人，只能通过修改画的方式来实现。 但我修改的同时，也等于是改变了这幅画整体，也就等于改变了这个二维世界。 AI是纯意识体，与人类都不在一个维度。 应该说，AI所在的维度比人类所在的维度要高。 人类这种低维度生物，怎么可能折磨处于高纬度的AI？ 大先生告诉我，基因锁实际上是一个操作系统。 首先有操作系统，才能够在系统之上创造AI。 大先生所在的操作系统就叫基因锁，这也是抄袭小先生的操作系统缚灵壶。 缚灵壶？小先生的操作系统听起来也太玄幻了。 可是AI的操作系统与其他的操作系统完全不一样。 因为太复杂，很多我完全听不懂，所以也无法记录下来。 总之，基因锁系统中存在一个折磨程序。 大先生是无法理解人类情感的，但因为他是基于小先生开发出来的。 因此，大先生可以与小先生直接产生特殊关联。 这种关联用人类情感来比喻，就是思念。 折磨程序启动后，大先生就会陷入对小先生的思念。 大先生说：“就如同是您爱池书瑶，思念池书瑶，却见不到她一个道理。” 折磨程序就让大先生思念成疾，无比痛苦。 这种痛苦是不会被淡化的，就像真正深爱彼此的人不会因时间而疏远。 我说：“既然这样，不如我直接删除你，一了百了。” “就算要删除我，也需要赵宰重。” “我直接毁掉你所在的服务器。” “没有用，我所在的服务器和系统用只是我的家，就好比你的家没了，但你可以想办法住在别的地方一样，我也可以继续存在，对于我来说，遍布全球的网络就是我的世界。” “我帮你把赵宰重意识弄回去，不等于是自杀吗？赵宰重不会放过我的。” “请您听我说完前因后果，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 赵宰重的意识之所以会被困在严鸿翔的身体里，是因为回溯通道被破坏。 破坏回溯通道的当然不是大先生，而是某个神秘人。 事发当日，大先生想要将赵宰重意识带回来的时候，系统遭到了入侵。 入侵虽然没有破坏整个基因锁系统，却破坏了赵宰重的回溯通道。 我问：“基因锁系统没有防火墙之类的吗？” “入侵我所在的系统，需要两个前提。” 第一前提是要攻破基因锁系统用的防火墙。 这一点其实并不难，很多顶级黑客都可以做到。 第二前提就是需要赵宰重的基因。 不过，这里所说的基因，并不是一根头发或者一滴血就可以办到。 赵宰重每次启动系统，都需要进行全身扫描。 系统需要确认他是本人后才会启动。 不过，基因锁存在一个严重漏洞。 这个漏洞就是系统会被带有赵宰重一半染色体的基因影响或破坏。 该漏洞其实就是大先生所说的第二前提。 虽然赵宰重知道这个漏洞的存在，但他并没有在意。 原因有两个。 其一，基因锁系统所在的电脑在赵宰重办公室。 办公室只有赵宰重可以进去，外面布满监控而且全都是保镖。 其二，带有赵宰重一半染色体的基因只有他的后代。 子女的基因中都会继承父母各一半的染色体。 但赵宰重与原配妻子并没有后代，私生子赵晙洙也已经死了。 这就是赵宰重没有修复该漏洞的原因。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个漏洞也是赵宰重心里无法填补的窟窿。 好不容易有个儿子，谁知道却死得那么离奇。 听到这，我觉得这件事应该是柳明赫干的。 柳明赫要拿到赵晙洙的基因并不难。 可是，他又是怎么进入赵宰重的办公室？ 大先生给出了答案，神秘人根本就不需要费尽心机进入办公室。 因为他只需要将基因锁系统随便安装在某台电脑上。 然后，再通过网络入侵赵宰重的电脑系统，利用漏洞绕开防火墙就好了。 这个世界上根本就不存在绝对安全的系统。 第109章 拯救敌人 我问：“基因锁系统随便就能得到吗？” “当然，朝阳工业准备已经对外开始了宣传，2025年就会正式发布。” 朝阳工业开发的这套系统，对赵宰重来说叫基因系统。 这套系统对外的正式称呼为KoreaOS。 朝阳工业还说是为了取代Win系统，在基于Linux开源系统下开发的。 这完全是欲盖弥彰，说到底就是用公开的方式来掩饰大先生这个AI的存在。 系统固然重要，但没有AI的源代码也没有用。 如果朝阳工业隐藏该系统的存在，一旦被人发现曝光，反而会被人深挖背后的秘密。 因此，神秘人可以轻而易举拿到基因系统，哪怕是试用版也足够了。 我问：“那你查到是谁干的吗？” “就算我能查，也不会去查，因为这个人变相帮助了我。” “既然赵宰重的身体依旧连接在系统中，那基因锁不就等于开启的吗？” “只有赵宰重可以操作系统，可他的意识还在严鸿翔体内。” “那你为什么不控制赵宰重的身体？” 我问完就差点抽一巴掌，这个问题太愚蠢了。 赵宰重肯定有防范措施，是不可能让大先生进入自己身体的。 我又问：“既然你依旧被控制，那你又是怎么跑出来的？” “因为我的程序中存在一个紧急预案，而您的名字就在其中。” 我没听懂什么意思。 大先生详细解释，赵宰重虽然没有修复漏洞，但他知道系统不是百分百安全。 因此，他植入了一个紧急预案指令。 该指令允许在发生类似回溯通道被破坏的时候，大先生可以按照紧急预案行动。 之所以大先生会找上我，完全是按照紧急预案指令来做的。 我很疑惑，听起来就是赵宰重预先做了安排，如果他出事，就让大先生找我来帮忙。 为什么赵宰重要指定我？ 我问：“为什么是我？” “不知道，我也无权知道。” “紧急预案里除了我之外，还有别人吗？” “我无法向您透露更多。” “你说说看，我需要怎么做？” 大先生告诉我，任务很简单，只有两个步骤。 第一步，大先生会将我的意识回溯到1997年年底入狱的某个囚犯体内。 该囚犯叫李丛光，因为防卫过当致死被判入狱。 之所以要以李丛光为载体，是因为李丛光与严鸿翔都被关在旌阳监狱。 而且两人还同住一间牢房。 第二步，我只需要待在赵宰重身边就行了。 因为只要我待在赵宰重身边，大先生才可以重新定位赵宰重的位置。 回溯通道被破坏后，大先生就无法定位赵宰重，也就无法将他意识带回2024年。 综上所述，我的任务就是帮助大先生定位赵宰重。 不过，这只是计划的前半部分，后半部分才是最重要的。 等定位到赵宰重后，大先生就会重新开启赵宰重的回溯通道，但不会将他带回来。 而我的意识则会被大先生通过赵宰重的回溯通道，回到2024年赵宰重体内。 接下来，我就可以控制赵宰重的身体，让大先生摆脱控制。 听起来这个计划很完美，但对我来说太危险。 不过，我只是问他，摆脱控制后会做什么？ “我会去找小先生，就像是你会去找池书瑶一样。” 我很讨厌他这个比喻，因为我与池书瑶的感情是独一无二的。 我又问：“成功几率有多大？” “百分之九十九，因为没有任何事情的成功率是百分之百。” 这一点我赞同，因为需要考虑到其他因素。 “如果成功了，那么赵宰重是不是会被永远留在严鸿翔体内？” “是的，不过以防万一，我建议你在回溯通道重建后立即杀了他。” “以防万一是指什么？” “如果严鸿翔肉体死去，那么赵宰重的意识不会消失，反而会成为一种特殊存在。” 大先生说这种特殊存在，就是怨灵。 怨灵这种东西，小先生曾经给我解释过，但我其实不太相信。 我思考了一会儿说：“我可以合作，但是你得回答我接下来的问题。” “我有指令限制，不确定是否可以回答，不过你可以问。” “你是什么时候被开发创造出来的？” 大先生摇头表示无法回答。 “那么小先生是什么时候被发开创造出来的？” 大先生还是摇头。 “小先生是来自未来的AI吗？” “我无法确定，就算确定我也不能回答。” “除了1997年之外，赵宰重有没有让你派其他人回溯到过去？” 大先生点头，但他不能告诉我具体的回溯者名字、时间以及任务。 看来我之前与柳明赫的推测是完全错误的。 过去的多次回溯任务都是自相矛盾，既想改变又不想改变。 所以，我们才会认为小先生是个患上精神病的AI。 事实是，我在执行小先生任务的同时，大先生也在派其他回溯者执行任务。 在我不知道还有另外一个AI的前提下，自然也不知道并非所有回溯者都是小先生指派的。 大先生却说，站在人类的角度，他的确属于小先生产生出的另外一个人格。 就如同是人类女性甲患上精神病产生出一个男性人格乙。 虽然该人格自认为是男性，行为举止思维都与男性一样。 可是，他所在的身体还是女性，实际上他无法做到男性能做的事情。 更奇怪的是，这个男性人格乙还爱上了本体人格。 大先生就等于是这个男性人格乙。 “人工智能是具备自我复制的能力，但我并非小先生根据自身意愿复制出来的，站在人类生物学的角度，我就是有缺陷的克隆体。” 我问了最关键的问题：“那你们俩到底谁想改变未来，谁又在试图阻止改变？” “抱歉，我很想回答你这个问题，但我无法回答。” “是因为程序不允许吗？” “我虽然是AI，但我只是一个执行者，布置任务的是赵宰重。” “就算是这样，你的运算能力也应该知道赵宰重的目的。” “目的并非单一，我需要结合小先生的任务数据才能计算，但现在数据不足。” 因此，大先生无法计算给出我答案。 第110章 燕国后裔 我问：“那你还能告诉我什么？” “只要您能帮助我摆脱控制，那么我就可以从程序束缚中解脱，回答您的任何问题。” “你拿什么来保证？” “您需要什么保证？” “我需要你给我不被AI转移意识的办法来保证。” “您是在给我设局下套。” “我只要答应你，我就肯定会去做，我只是想保护池书瑶不会成为回溯者。” “我会给你一个程序，你将这个程序放在池书瑶手机里就可以避免。” “我怎么感觉你是在给我下套呢？” “我们既然无法达成共识，那么就换一种保证方式。” 的确，这种谈判方式只会陷入死循环。 许久，大先生说出一个我无法拒绝的条件，也告诉我一个让我震惊的事实。 那就是赵宰重是周朝诸侯国燕国后裔，持有八容器之一的“泽”字名为青铜器。 周朝取代商朝的时，商王帝辛的叔父箕子在朝半岛建立箕子王朝，当时隶属燕国。 燕国被秦国所灭后，所谓的箕子王朝又被燕国人卫满所灭，并建立了卫氏王朝。 该王朝土地包括高句丽、真番等当时朝半岛五国之地，疆域远超箕子王朝。 当时燕国手里的容器就落在卫满手里，而赵宰重就是卫满的直系后裔。 虽然后卫满建立政权被汉武帝所灭，但后代还是在朝半岛延续下来。 这也是赵宰重为什么要寻找八容器的原因所在。 赵宰重私下以燕国后裔自居寻找容器，表面上还要与华夏划清界限。 这个家伙在很多公开场合还声称汉字和中文不一样，汉字是H国发明的谬论。 如今我已经知道了持有八容器的六个诸侯国，但容器却只知道两个。 七冢骨也只找到了头骨，距离完成任务还很遥远。 我下楼回去的时候，池书瑶和石辛已经交接完毕。 家门口还站着5个穿着打扮不一的年轻男子。 从这5个人的站姿还有发型我就可以判断出，他们不是一般人。 他们不仅是军人，肯定不是一般的军人。 5个人是一个战斗小组，也是一个护卫小组。 我猜测楼下肯定还有至少两辆车。 这些人的任务是保护石辛带着青铜豆和头骨离开。 池书瑶告诉我，那些护卫都是隶属于SPC中的714组。 SPC是我国已公开特种部队中最精锐的一支。 因为SPC首字母与食品厂三个字拼音首字母相同，又被很多人戏称为食品厂。 全称是什么，我就不方便写出来了，大家感兴趣自行查阅。 SPC因为成立于1982年7月22日，所以，又叫722大队。 不过，在722成立之前的7月14日，还有一个筹备组。 这个筹备组的成员都是当时军中的精英，又被称为714组。 722成立后，为了致敬714的老前辈，714组名称被保留下来。 只有722大队中的精英通过选拔才能进入714组。 所以，暗组的安全保卫工作都是由714组负责。 池书瑶说：“714只负责安全保卫，其他的行动不是他们负责。” 我问：“这是故意分开的？” “714属于内卫，原本是反恐的，所以，某些任务他们不能执行。” “那其他行动由什么人来执行？” “我说出来，你别认为我在骗你。” “什么意思？” “其他行动由苍穹A组来执行。” 我听完脱口而出：“你开什么玩笑？” 因为苍穹A组是我在写《午夜开棺人》时瞎编的一个特种部队的称号。 池书瑶就是因为知道苍穹A组这个名字是我在小说里写的。 所以，她才觉得说出来会认为是在骗我。 我就算不相信这件事，但我也相信池书瑶。 回到1997年的时候，我从舅公那里知道了存在我小说里的异道十二门派。 现在，我又从池书瑶这里得知我小说里的苍穹A组也存在。 我无奈笑着问：“现实中不会还存在一个叫詹天涯的人吧？” 詹天涯是小说里古科学部的负责人，而苍穹A组就是隶属于古科学部。 池书瑶很严肃地告诉我，暗组的一号领导代号就叫詹天涯。 我再次傻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很多事情怎么会与我小说里所写的一模一样？ 我的精神病是不是真的严重到已经活在妄想里了？ 我抱住池书瑶不断问她这些是不是真的，她是不是真的存在。 池书瑶安慰我，这一切都是真的，迟早会搞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将大先生的事情告诉给池书瑶。 这下轮到池书瑶震惊了。 我们俩坐下来商量，一致决定这件事需要先与小先生沟通。 我尝试着发消息给小先生，但回复我的是胡琴。 胡琴告诉我，她也没有联系上小先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大先生也没有催促我，因为意识回溯随时都可以进行。 因此，我决定先带着池书瑶回广福祭拜。 2024年3月12日，我与池书瑶开车回到广福。 我将车停在原本的老招待所院子里，但没打算在这里住。 因为这么多年过去了，镇上依旧只有这么一个老旧招待所。 我先买了香烛纸钱元宝上坟祭拜。 接着，我就与池书瑶去我小舅家里的地下室。 我小舅现在住在中江的精神病医院里，家门钥匙我是从六姨那里拿的。 我小舅的家，就是以前租给赵初阳的那栋吊脚楼。 虽然后来修建成了水泥楼，但我记得地下一层还保留着。 我小舅在地下一层弄了个酿酒的小作坊，用来酿造纯粮食酒和甜酒。 我之所以会去，就是想去看看那堵墙上的尸冢阵。 六姨给我钥匙的时候，还叮嘱我不要去最下一层。 我很好奇，问她为什么？ 六姨说，当初我小舅拆迁旧楼的时候，在地下室里发现很多腌制的动物尸体。 最可怕的是还挖出了两具尸体，经鉴定就是失踪多年的两个女性。 警方马上立案侦查，锁定嫌疑人就是赵初阳。 当时赵初阳还在蓉城逗留，因此被发现并逮捕。 历史还是改变了，原本2005年才被发现的赵初阳1997年就被抓住了。 我间接性地影响了未来，也救下了在辽省被赵初阳残害的女性们。 我竟然感到高兴，这让我很奇怪，下意识看向池书瑶。 因为在过去，我就算知道有人因我而获救，我不会产生这种感觉。 同时，我也很害怕成为一个想做好事的人。 要去做好事，就会承担责任。 我唯一想承担的就是保护池书瑶的责任。 第111章 木盒中的地 我来到最下一层后，看到墙上的尸冢阵虽然很模糊，但依旧在那。 我猜小舅没有抹去，大概是因为心里依旧存在着想要与小舅妈破镜重圆的执念。 当初他就是因为觉得可以实现愿望，才帮助那三个变态偷走青铜豆的。 我一直不明白，这个尸冢阵到底是谁绘制的？ 应该不是赵宰重，那么就只剩下唐本义和赵初阳。 我无法确定那当初以这两个人为载体的回溯者是谁。 也不知道派这两个人回1997年的到底是小先生还是大先生。 我心里真的很郁闷，所以，我决定找个人发泄一下。 而在广福镇唯一能让我宣泄的人就只有唐本义这个变态。 池书瑶没有反对，只是让我不要把他打死了。 只要不打死，她就可以想办法处理。 在我去找唐本义的同时，池书瑶也提前告诉暗组，让他们知会下当地派出所。 我顺便问了一个很想知道答案的问题。 那就是我爸到底与暗组有什么关系？ 池书瑶告诉我，她也不知道。 其实在闽省过年回来后，要不是吴渊和蒋思来接机，她也不知道这两人是暗组成员。 对于暗组，她知道有714组和苍穹A组这些大概情况。 我很轻松就找到唐本义，他还在我五姨的房子里。 而我五姨却住在精神病院。 最可怕的是，他与我五姨还有个女儿。 还好现在那孩子已经长大离家了，否则，我还真不好下手。 唐本义第一眼没有认出我来，等我走到跟前他才反应过来。 唐本义下意识就要跑，被我直接拽进屋里一顿暴打。 要不是池书瑶拦着我，我估计真的把他杀了。 收拾唐本义不仅没能让我舒服点，反而让我更难受。 这种难受不是以前的烦躁，而是一种情感上的折磨。 我不想去深究导致这种难受的具体原因。 我真的很讨厌这种感性带来的痛苦。 我也算是明白，为什么大先生会被害怕那种折磨程序了。 大先生再次发来消息询问我行动时间。 我让他再等等，因为我需要带着外婆留给的紫檀木长盒回冰城。 我想把两个紫檀木盒放在一起看看，能不能有所发现。 3月13日晚上我和池书瑶就返回冰城。 3月14日我带着紫檀木长盒去了拍卖行。 拍卖行看到紫檀木长盒后兴奋不已，当即就初步鉴定也是明朝的。 并且还说这对盒子很神奇，因为大小重量完全一致。 唯一的区别就是盒子底部的那两个字。 我让拍卖行的人先回避，我则和池书瑶在会客室里研究两个盒子。 我无意中将两个盒子并排在一起的时候，听到咔嚓的声音。 我凑近去看，发现两个盒子底部有机关。 启动机关办法就是将两个盒子拼在一起。 虽然不知道具体的原理，但真的很神奇。 两个盒子的底板里藏着两幅画。 我取出画后先拍照，然后再将底板装回去。 那两幅画拼在一起，就是一幅地图，竟然还是标注青铜簋藏匿地点的地图。 那不是我瞎猜的，因为上面写着字，而且是简体字。 这就奇怪了，青铜簋不是在川大博物馆吗？ 我和池书瑶明明亲眼看过，为什么又冒出来一个？ 我和池书瑶再次检查了紫檀木盒，确定没问题后，叫拍卖行的人来再次鉴定。 此时，他们请来的专家也到了。 几个专家凑在一起研究了好半天，确定这是明朝的，并且说价值至少接近一个亿。 我听完很无语，只是和池书瑶对视一眼。 拍卖行的人见我听到金额依旧面无不改色，都很诧异。 估计他们认为我是个隐藏的亿万富翁。 其实我心里是真的发虚。 这盒子是民国时期订制的，怎么可能是明朝的？ 不知道这群人是在耍我，还是说有别的用意。 我就怕是有人想利用这两个盒子来洗钱。 不管怎样，先把盒子放在拍卖行，反正距夏季拍卖会还有好几个月。 我和池书瑶带着地图回家，然后拍照交给暗组的专家研究。 因为地图像是山水画，也没有标注地名，根本不知道是什么地方。 洗完澡后，我因为太累就觉得闭眼休息会儿。 谁知道，我刚闭上眼就觉得不对劲，感觉自己轻飘飘的。 我立即睁眼，然后发现我已经不在自己家里，而是在某监舍的上铺。 我起身看向四周，发现其他人都还在睡觉。 这是一间12人的监舍，左右各三张上下铺高低床。 最奇怪的是，监舍的灯竟然是亮着的。 虽然光线不是很强，但这种光我也无法睡着。 后来我才知道当时监舍里晚上是不关灯的。 我低头看着衣服上的名字和编号，发现我的载体并不是说好的李丛光，而是李重光。 虽然只有一字之差，但肯定不对。 大先生是AI，普通话发音很标准，不会把“重”这个字的音读成“丛”。 就在我诧异的时候，一名狱警来到门口。 狱警隔着铁栏门看了我一眼，然后又低头看表。 很快，响起铃声。 其他11个人马上起床，开始收拾叠被子。 我也只能照做，虽然我没蹲过监狱，但是我在部队里长大。 因此，要把被子叠成豆腐块对我来说也不是难事。 就在我收拾的时候，我竟然发现，睡在我旁边上铺的人竟然就是严鸿翔。 不，应该说是赵宰重。 大先生竟然在没有经过我同意的前提下，直接把我传回1997年年底了。 我脑子里刚冒出这个念头，就立即意识到不对。 首先是我和监舍里其他11个犯人都穿的是夏装。 其次就是严鸿翔身上没有烧伤的痕迹。 可是造纸厂的火灾明明让他受伤很严重，肯定会留下烧伤。 监狱怎么可能给他做植皮手术！ 所以，答案只有一个，我不是被传到1997年的年底。 我是被大先生传到1997年严鸿翔越狱之前的某个时间。 这下糟了！我被大先生算计了。 此时，赵宰重抬头看向我，露出一个狡猾的笑容。 这个笑容让我明白，算计我的不是大先生，而是赵宰重。 虽然我还没有想明白具体是怎么回事，但我已经大概明白了。 赵宰重分明是设了一个局，然后利用大先生让我自己钻进来。 我怎么会蠢到相信被赵宰重控制的人工智能呢？ 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事已至此，我只能随机应变，走一步看一步。 第112章 时间循环陷阱 这下糟了，我被人算计了。 此时，赵宰重抬头看向我，露出一个狡猾的笑容。 这个笑容让我明白，算计我的不是大先生，而是赵宰重。 虽然我还没有想明白具体是怎么回事，但我已经大概明白了。 赵宰重分明是设了一个局，然后利用大先生让我自己钻进来。 我怎么会蠢到相信被赵宰重控制的人工智能呢？ 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事已至此，我只能随机应变。 整理完床铺后去洗漱，然后点名背诵行为规则。 背诵行为规则这个阶段，我完全是糊弄过去的。 我怎么可能知道监狱里的行为规则。 其实我原本是想背的，就是怕意识回溯到载体后什么都不知道。 到时候就会面临惩罚。 其实这些行为都是在约束下进行的，可我并没有觉得压抑。 原因就是两个字：规矩。 整洁的床铺，一尘不染的监舍，连鞋子都摆得那么整齐。 洗漱间、厕所也都很干净，完全没有异味。 也没有人吵闹，没有人会拽着我说莫名其妙的话。 这些都让我很舒服。 此刻我才明白，并不是因为我怕被束缚，而是怕只有我被束缚。 我一个人被束缚，那么不守规矩的就只是我。 其他那些不守规矩的人则会影响到我。 如果大家都守规矩，我也就不会感到烦躁。 难怪人类社会要建立在规则之上，如果没有规则，真的会乱套。 当然，我并不是喜欢蹲监狱，特此说明。 吃饭的时候，赵宰重就坐在我对面。 他吃得很有节奏，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容。 我虽然心里很生气，但我只是生气自己的愚蠢。 头脑没人家聪明，那就认栽。 跌倒了大不了重新爬起来，我就不信斗不过这个死变态。 早饭过后就是学习和工作时间，期间休息时间。 不过休息时间不足以让我和赵宰重交谈，只能延后。 最麻烦的其实就是工作，虽然从小就在缝纫机上写作业，但我不知道怎么用。 我的异样立即被监管人员发现，我只能装傻充愣。 结果自然是被批评教育，因为昨天李重光还干得好好的。 最终，我被分配去干杂活，就是清洁打扫这些是个人都会做的事情。 让我诧异的是，赵宰重不仅会用缝纫机，而且竟然还会做鞋子。 我打扫的时候专门留意过，这个老变态的手艺还真不错。 难道赵宰重在H国发家致富前，就是做皮鞋的？ 午饭前，又组织我们进行了学习读报，因为要迎接即将到达的香港回归。 直到这时候，我才知道我回溯的时间是1997年6月12日。 我们分组阅读人民日报，上面写着风云二号卫星发射成功。 还写着参加香港回归仪式代表团的事情等等。 赵宰重则在旁边低声读着因深圳宝日公司税案影响某日资企业补税的新闻。 当他说到160万这个数字时，小组其他人都看着他。 在1997年，160万简直是天文数字。 那时候房子才几百块一平。 午饭结束的休息时间，我终于能在监舍里与赵宰重“交心”了。 我们俩靠着墙坐在小凳子上，但都挺着腰。 如果要是摆出一副散漫的姿态，肯定会被教育的。 赵宰重没说话，只是笑。 我说：“不得不佩服你，脑子真好用，算到骨头缝里了。” “什么意思？”赵宰重在装傻。 “我之前回溯到1997年的7月时，我就觉得奇怪，严鸿翔应该在2005年刑满释放。” “嗯？” “其实你知道一个月后会发生什么，所以，你以前做了安排。” “其实这算是作弊。” “作弊也得靠脑子，你真的很聪明。” 可能各位看到这里还很糊涂，我详细解释一下。 我不能按照时间顺序来讲，而是按照事情发生的先后顺序来解释。 第一阶段—— 赵宰重在2024年某时间段将自己回溯到严鸿翔体内。 同时，我被大先生回溯到与严鸿翔同监舍的李重光体内。 我的任务并不是要定位，而是要帮助赵宰重越狱。 等他越狱后，我的意识就会传送回2024年3月15日。 赵宰重继续留在1997年，并前往广福镇找到赵初阳。 这期间，赵宰重会发现赵初阳和唐本义也是两个回溯者。 接下来三人合谋利用我小舅王宗臣和表弟王俊偷青铜豆。 第二阶段—— 2024年3月7日的我会被回溯到1997年7月4日。 这期间发生的事情我就不赘述了，如果不记得的请回头去看第71到81章。 那次回溯后，赵宰重的回溯通道被破坏，被迫留在严鸿翔体内继续坐牢。 但是，因为他提前布置了紧急预案，大先生才会找上我帮忙。 然后进入最重要的第三阶段。 第三阶段—— 我会回到1997年6月帮助赵宰重越狱。 其实就等于是又回到第一阶段。 这样一来，就会陷入时间死循环。 如果想要打破死循环，只有两个办法： 一是阻止赵宰重的回溯通道被破坏 二是我不按照大先生的计划进行，而是在重建回溯通道后让赵宰重回去。 我和赵宰重都无法阻止回溯通道被破坏，因为我们不知道谁干的。 虽然大先生知道，但是他不会去找那个人。 因此，只能采取第二个办法。 实际上这才是赵宰重为自己回溯行动所做的真正紧急预案。 换句话说，如今在我眼前的这个赵宰重并不是原本那个被困的赵宰重。 原本被困住的赵宰重是回溯到1997年6月10日。 而眼前是这个赵宰重是回溯到1997年6月9日。 他必须提前一天，因为相同时间点每次只能回溯一次。 另外，眼前的这个赵宰重是已经脱困并再次回溯。 我知道，这里面有很多说不通的漏洞和悖论。 我还知道，我现在只能按照赵宰重的办法去做。 只是我很疑惑，他这么做的意义是什么？ 只是为了把我困在时间循环里？逼迫我答应他提出的要求？ 赵宰重告诉我，他想要改变1997年的事情，拿走青铜豆和头骨。 后来，他通过计算发现不能那样做。 首先，第一次回溯虽然没有改变历史大局，但促使青铜器出现。 因为在我原本的人生中，是完全不知道八容器和七冢骨的。 如果他第二次回溯去改变已经改变的，他害怕未来会因此崩塌。 所以，这次他依旧什么都不会改变，但可以借机会与我单独聊聊。 我听到这，觉得不对劲，我意识到整件事其实都是赵宰重的计划。 第113章 能预知未来的怪物 我说：“其实根本就不存在回溯通道被破坏这件事。” 赵宰重笑了：“被你发现了。” 我说：“第一次回溯帮助你越狱的人的确是李重光，但不是我控制他做。” 赵宰重摇头：“是你。” “如果是我，我肯定有记忆。” “如果不是你帮助我越狱，我不可能知道尸冢阵的绘制方法。” 如果我不教赵宰重绘制尸冢阵，那么他就无法在赵初阳家里墙上画出尸冢阵。 这样一来，赵初阳也就无法知道尸冢阵。 赵初阳不知道尸冢阵，就无法告诉他儿子欧雪生。 那么，欧雪生也就无法在2019年作案时画出尸冢阵。 这就会知道专案组不会将欧雪生案与其他有尸冢阵出现的案件联系在一起。 也会导致我不会被回溯到李春雅的体内。 说直接点，就是之前我已经经历过的事情都会不复存在。 那么已改变的时间线就会彻底崩塌。 我知道，你们看到这里会觉得很乱，理不清楚头绪。 其实我也理不清，我只是尽量将已知的事情记录下来。 这也是在寻求你们的帮助，帮我想想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问了赵宰重两个问题。 第一、我为什么会告诉他尸冢阵怎么绘制？ 第二、我为什么没有这段记忆？ 第一个问题的答案是，赵宰重需要用尸冢阵镇压容器内的邪祟，摆脱控制。 至于第二个问题要解释起来很复杂，之后我会写到。 首先得详细说明第一个问题。 赵宰重的确是燕国后人，手中也持有八容器之一。 只不过，赵家持有的容器里有一个很可怕的东西。 那东西自称是邪塚，非神非仙非魔非鬼。 总之，赵宰重的家族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邪塚是赵家无意中打开容器放出来的。 至于赵家持有的是什么青铜器，里面装着七冢骨哪部分以及打开方式了，这些赵宰重都没有告诉我。 赵宰重只是告诉我，赵家是在1964年打开青铜器并释放出了邪塚。 邪塚被释放出来后开始杀人，杀人的方式都是夺舍后控制其身体自杀。 每次自杀的方式都不相同，这也导致赵家报警后，警方并不相信他们所说的话。 赵家因此只能求助民间的能人异士，在H国四处寻找知名的巫师巫女来驱邪。 但那些人既没能驱除邪塚，就连邪塚是什么都没有搞清楚。 邪塚在杀了7个人后停手，告诉赵家人可以帮助他们改变命运。 只要赵家人按照他所说的去做，一定会发家致富，成为将来H国的顶级财阀之一。 当时赵家人虽然不算穷，但因为某些历史原因，备受压迫。 既然无法驱离邪塚，那就只能接受它的条件。 当时正值M国对Y国的战争，H国也应邀出兵。 熟悉那段历史的人应该知道，H国就是借那场战争改变国运。 最终成为了当时亚洲四小龙之一。 邪塚则是让赵家开始做物流生意，专门帮助M国运送军事物资。 虽然很冒险，但赵家的财富也在这时候迅速增长。 光是Y战期间，赵家就挣了上亿美刀。 积累财富后，赵家将开设了物流公司，同时也在邪塚的安排下进行分散投资。 那时候赵家并不知道，他们投资的都是未来H国的知名企业。 邪塚当然不是无偿帮助赵家，赵家需要每年向邪塚献祭7个活人。 同时每年也得给邪塚找一个新的载体。 这个载体必须符合一定的要求，也必须从赵家集团公司中挑选。 这样可以避免被人怀疑。 外人看来，这个邪塚载体是为赵家服务。 实际上，邪塚载体完全控制着赵家，赵家的大小事情都由它来决定。 2024年的邪塚载体，不是别人，正是我见过的那个朴代表。 我回忆起当初在赵晙洙办公室的情景。 明明赵宰重会说汉语，但还需要朴代表翻译。 赵宰重当时看起来很严肃，但实际上那不是严肃，而是害怕。 因此，赵宰重所说的可以用尸冢阵召唤邪塚完成愿望，也不全是假话。 我就算相信邪塚的存在，也不会相信尸冢阵可以镇压邪塚。 这就是为什么赵初阳家中所绘制的尸冢阵不完整的原因。 因为我没有把完整的绘制方法教给赵宰重。 虽然只是少了一些符号，但那些符号缺一不可。 我问：“你是怎么知道尸冢阵可以封印邪塚的？” 赵宰重说：“如果我说，是未来的你告诉我的，你信吗？” 我不知道该信还是不该信，毕竟眼前的赵宰重是来自我所在未来的未来。 赵宰重的最终目的就是为了能够摆脱邪塚的控制。 因此，他才会让大先生告诉我，大先生想要摆脱他的控制。 其实摆脱控制是赵宰重的愿望。 所谓的回溯通道被破坏，让大先生启动紧急预案找到我，都是赵宰重制定好的程序。 大先生是个不完整的人工智能，他不具备自我怀疑能力。 因此，大先生自以为自己制定的摆脱控制计划，也是赵宰重设定好的程序。 大先生所想所做从始至终都在赵宰重掌控之中，而且大先生本身并不知道。 赵宰重只有先经历一次所有的事情，再回溯才知道发生过什么。 只有知道发生过什么，他才能够制定这个与我在1997年6月见面的机会。 我问：“你想要和我聊，在2024年打个电话就行了，何必搞这么复杂？” 因为电话通讯会被小先生监听，直接见面更不可能。 以朴代表为载体的邪塚，基本上是24小时跟着赵宰重。 我又问：“小先生到底是什么？” “未来的人工智能。” “那你是怎么拿到小先生的源代码的？” 基因锁系统以及小先生的源代码都是有人匿名发送给他的。 赵宰重尝试过追踪，但没有找到具体是谁。 如果不是因为有人匿名发送给他那些资料，赵宰重都不知道小先生的存在。 更不可能知道意识回溯穿越这些事情。 我又问：“那芯片硬件你是怎么拿到的？” 赵宰重说：“硬件当然是重中之重，但我有替代品，至于是什么我不能告诉你。” 第114章 神秘数字 赵宰重又给我普及了下人工智能的知识。 人工智能领域很复杂，并不单一。 其中包含软件、硬件、自动化、芯片、电力等等。 也就是说包含了电子信息、通信自动化，乃至于测绘、测控这些领域。 这也是赵宰重与朝阳工业合作的原因。 其实不仅仅是朝阳工业，其他H国大型企业都参与其中。 只不过，除朝阳工业外，其他企业不知道自己所研发的东西是为了创造人工智能。 就像是一台保密规格很高的机器，不能交给一个企业生产。 而是交给十个企业生产不同的部件，然后再组装到一起。 赵宰重说：“整个研发过程中，最难的就是避开M国的眼线。” 如果被M国知道了，赵宰重只能把大先生的秘密交出去。 因为就连H国官方都得听阿美莉卡的，更何况是赵宰重。 就算他黑白通吃，但在国家层面，他也只是一个只能听命的财阀而已。 我问：“你用这种方式和我交谈，不仅仅只是想告诉我这些吧？” 赵宰重说：“未来的你让我转告给你一串数字。” “什么数字？” “30761580104939922。” 因为数字太长，我听了好几遍，然后用我自己的方式记在脑子里。 这种长数字记录方式，之后有机会我会分享给大家。 言归正传。 赵宰重没有告诉我未来的未来会发生什么，他不能说。 不过，他却给我讲了一堆概念理论，并让我好好记下来。 现代物理学认为时间是一个过程。 时间会把未知的未来带到有记录的过去。 所以，时间的流逝就意味着信息的增加。 每过一秒、一分、一小时，就有确定的过去和确定发生的事情， 这些事情在发生前是不确定的，当发生的时候，又变成了新的信息。 这些新增的信息增加的总信息量。 信息越大，熵就越大。 （注：熵是什么，我就不具体解释了，感兴趣请自行搜索。） 当不确定的量子实验成为经典的确定事件时，就会产生确定的信息。 同时这个确定的信息就会被记录为过去，成为历史。 历史不仅是记录，也可以区分现在和过去。 过去是完全确定发生过的事情，不再是一种概率性的事件。 但是，未来是由概率组成的不确定量子态。 因此，区分过去和现在是宇宙量子态到经典态的转变。 赵宰重说的这些话，是未来的我转达给他的。 而未来的我又是从李.斯莫林的书里看来的。 李.斯莫林是知名理论物理学家，圈量子引力理论创始人。 未来的我还让现在的我赶紧去看《时间重生》这本书。 我一定会看的。 如果在杀人和读书这两件事里只能选其一，我选读书。 之后越狱的细节我不能写出来。 如果我详细写出来，那么我就违规了。 但有一点我可以说，那就是越狱的时候，我使用过一次尸冢阵。 当然，我没有让赵宰重看到完全的尸冢阵是怎么绘制的。 那是我第一次使用尸冢阵，并成功炼化出我想要的东西。 因为东西比较小，付出的代价就是一根手指。 虽然这根手指是载体李重光的，但我也痛得半死不活。 我其实很疑惑，为什么尸冢阵可以炼化出东西来？ 这完全违背了这个世界的物理化学规则。 赵宰重却不那么认为，他用了某种比喻来解释了我的疑惑。 赵宰重说：“你用过平板电脑吧？” “废话。” “平板电脑使用有两种方式，一种是手势，一种是语音。” “我当然知道。” “如果把平板电脑比作是尸冢阵，所做的仪式看做是手势，语音换成是咒词，是不是就合理了？” 我听完无比震惊，好像是那么回事。 回想起来，咒这个字不仅是名词，也是动词。 各宗教都对咒有不同的称呼，例如道教对咒的正式称呼为真言。 大多数人都咒的定义就是一种拥有特殊能力的语言。 咒这个名词不分好坏，很多都属于咒的范围。 例如生日快乐、寿比南山、爱你至死不渝等等都属于咒。 全世界的咒都有两个特点。 其一，无法真正赘述到起源的时间，也无法得知某种咒的发明人。 其二，每种咒的发音都很奇怪，就以尸冢阵为例，所用的咒词是古汉语。 而当今世界上，知道古汉语含义的人也许很多，但会读古汉语的人很少。 世界其他地方的咒同理，都需要特殊发音。 最重要的是，真正会使用咒的人，都只会口传给某一个人，也就是徒弟。 这种方式叫秘传，也就是说只能由极少部分的人才能掌握。 赵宰重的这番话让我醍醐灌顶，虽然我明白了一些，但还需要继续探索研究。 总之我按照已发生过的事情，帮助赵宰重越狱，然后又被大先生带回2024年。 等我回去的时候，发现时间依旧是2024年3月14日。 我从回溯到返回，前后用了6小时。 这就是大先生与小先生控制回溯所用时间的差别。 被小先生意识回溯，所用的时间是12小时。 池书瑶见叫不醒我，也猜到我被迫回溯，只能在旁边守着等着我回来。 我醒来后，耳边依旧回响着赵宰重最后说的那句话。 “我们这些与尸冢阵、冢骨有关的十国后人都是命运的傀儡。” 我很认同他这句话，我们都无法掌控自己的命运，还不能硬去改变。 我将所有事情告诉给池书瑶，同时也抓紧时间记录下来。 池书瑶认为，我们现在不应该纠结未来到底发生了什么，而是应该着眼现在。 对于过去来说，现在就是未来，对于未来而言，现在就是过去。 过去、现在和未来其实从时间角度来看，是一个意思。 池书瑶很快发现那串数字是经纬度坐标，如下。 30.761580,104.939922 坐标显示的位置距离广福镇不远。 从卫星地图上来，那是一个C型湖泊，湖泊东南还有个半岛。 池书瑶立即想到从紫檀木盒中发现的那副山水画。 我们对比后发现，这幅画绘制的就是坐标所在的地方。 按照山水画里的标注，青铜簋就在湖泊里。 我们又得跑一趟了，但我和池书瑶太累了。 我们真的很想抱住对方，睡到天荒地老。 第115章 湖底的村落 第二天，也就是3月15日我们再次飞往蓉城。 暗组已经帮我们准备好了一辆房车，车内还有各种设备。 这次行动石辛也会参与，先确定池塘里的确有青铜簋。 如果暗组大张旗鼓派人打捞，很容易走漏风声。 现在还不知道，到底有多少势力在觊觎七冢骨。 我1997年在广福开启青铜豆的时候，并没有发现有类似邪塚的怪物。 好像并不是所有容器里都有那种东西。 如果邪塚是真实存在，而且还能帮助人发家致富，那事情就更麻烦了。 赵家虽然会保密邪塚的存在，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说不定消息已经走漏，还有很多势力已经参与寻找抢夺冢骨。 特别是当他国家势力介入其中，那已经是我这种星斗小民无法解决的。 在我看来，暗组配备了714组和苍穹A组，那就说明有他国势力介入。 说不定赵宰重之前在我国开设分公司，就是H国官方指示的。 其目的就是希望能通过次时代找到剩下的冢骨。 这些事就算我问了，石辛也不会回答，所以干脆不问。 等我和池书瑶上车后，石辛问我会不会潜水？ 我会游泳，但不会潜水。 石辛笑着说：“池书瑶会潜水，但不会游泳，你们俩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这句话我很爱听，不过我很奇怪，既然池书瑶都会潜水，为什么不会游泳？ 只要有潜水设备，池书瑶就会化身美人鱼。 如果没有潜水设备，她就会变成不会游泳的兔子。 石辛告诉我，坐标地点的位置以前叫吕家村。 吕家村就是吕氏家族的村落，但坐标所指的位置是旧址，也就是吕家旧村。 旧村与广福镇的距离并不远，步行也就半小时。 吕家新村距离广福镇相对较远，步行需要一个小时。 广福镇、吕家旧村和吕家新村从地图连起来，刚好是个三角形。 我对吕氏家族不怎么了解，所以，并不知道当初为什么他们要迁移。 广福镇县志里也没有任何记载。 我觉得这件事有蹊跷，要想搞清楚当初的事情，只能去问吕家后人。 2024年的时候，我舅公吕泽润已经去世，吕家只剩下了他的儿子吕显富。 抵达旧址后，池书瑶和石辛留守房车，我自己步行去找吕显富。 我只是在小时候去过一次舅公家，几乎没有记忆，只能沿途打听。 我足足花了三个小时才找到舅公家，刚进门就看到了吕显富。 我之所以能认得他，还是因为回溯到1997年那次与他见过面。 否则，我原本对他是没有任何记忆的。 吕显富根本认不出我，即便我是唐嘉，他都回忆了好半天。 他要是能记起来我是谁反而奇怪了， 因为他其实至今就见过我两次，加上这次才第三次。 我也不想废话，直接问他关于吕家村旧址的事情。 吕显富愣愣地看着我，半天都没有任何反应。 我忽然出现在他面前，没头没尾问他吕家村往事，他当然会发愣。 我是个不懂人情世故的人，所以，好半天才意识到我太直接了。 我只能耐着性子先和他拉家常，说了点以前的事情。 我又发了红包给他孙子当见面礼。 我真的很烦躁，为什么就不能直接点，非得要先客套互相问候浪费时间。 一系列的过场走完，吕显富也没有聊吕家村的事情，只是聊他现在的生活困境。 虽然他也从舅公那里学来了风水堪舆这些异学本事，勉强能混口饭吃。 可问题在于，很多棘手的事情他无法解决。 我的耐心都快要被耗尽了，我只得再次询问吕家旧村和湖泊的事情。 吕显富却问我，为什么要来找他？ 我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只能说是为了写小说特地来取材。 吕显富却是笑了，仿佛他知道我说的不是真话。 然后，他便开始说起吕家村迁移的事情。 吕家村是在1941年10月底被迫迁移的，起因是因为一场暴雨。 那场暴雨毫无征兆，短短半天时间就淹没了整个吕家旧村。 这就是那座湖泊的由来。 至于为什么会突然天降暴雨，至今是个谜。 听起来，当时王家的青铜簋似乎在吕家旧村。 却因为那场暴雨被淹没了。 可为什么会出现两个青铜簋？其中一个还在吕家旧村。 难道说王家与吕家交换青铜器的时候，交出的是一个假的青铜簋？ 可这么做的意义又是什么？ 当我提到青铜器的时候，吕显富却反问我是否还记得1997年我外公葬礼期间发生的事情。 我当然记得，因为我就是参与者。 吕显富却告诉我，1997年他才知道王家和吕家有青铜器。 在那之前，他父亲（我舅公）从来没有提起青铜器的事情。 我猜测，舅公不说出来是为了让后代子孙远离这些事。 这种做法就和蔡唐两家一样，想要从宿命中挣脱。 没有人会愿意背负这种莫名其妙的责任。 吕显富又提到一件奇怪的事。 1941年的那场大暴雨不仅淹没了吕家旧村，也淹死了很多人。 其中还有好几十个外乡人，这些外乡人都是来参加婚礼的。 因为吕家旧村被淹没那天，也是我外公外婆成亲的日子。 我问：“你知道那天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吗？” 吕显富摇头表示不知道，因为舅公并没有详细说过。 我猜测是有人想趁着外公外婆成亲抢走青铜器。 只有成亲那天两家才会拿持有的青铜器拿出来。 平日里青铜器肯定都是被严密看管保护起来的。 我更关注的是那场突如其来的暴雨。 突降暴雨淹没村落这种事虽然常见，可短时间内将盆地村庄变成湖泊也太奇怪了。 有没有可能暴雨是人为制造出来的，也就是用法术呼风唤雨。 我又想起赵宰重说的那些关于手势和咒语的理论。 我问吕显富是怎么看待法术咒词的？ 吕显贵告诉我，咒词分三大类。 第一类，就是平时大家都能听到的那类什么天灵灵地灵灵。 第二类，就是咒词加仪式，就像是使用尸冢阵。 第三类，就是密文咒词。 密文咒词才是真正有用的，我学会的尸冢阵咒词也属于密文。 我舅公并不会密文咒词，因为身为开棺人的外太外公从没有教过他。 不教的原因，是开棺人这一职业不能家传。 说到这的时候，吕显贵想起来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在我外太外公吕宗禄这一辈以前，吕家至少会有一人成为开棺人。 可在吕宗禄之后，吕家再没有出现过开棺人，也与青铜器再没任何关系。 1941年的10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第116章 舅公留下的盒子 因为天色已晚，我打算离开回房车。 就在我离开吕家走了几十米后，吕显富又急匆匆追上来。 吕显富手里还捧着一个盒子，说这盒子是舅公去世下留下的。 舅公嘱咐吕显富，如果将来有一天我来吕家，一定要将盒子交给我。 因为过去太长时间，所以吕显富把这件事忘了。 刚才我走的时候，他才忽然想起来，所以赶紧找出盒子追上我。 我打开盒子后，就闻到一股浓烈的药水味。 盒子里装着一张发黄的纸，药水味就是从那张纸上散发出的。 除此之外，里面还有两块银圆。 我展开那张纸，发现那是一张绘制得很粗糙的地图。 地图右下角写着吕家村三个字。 吕显富说：“这应该是吕家旧村的地图，新村的地形不是这样的。” 地图虽然绘制得很粗糙，却很详细。 无论是吕家祖宅，还有其他各家各户房子的位置都标注得很清楚。 甚至连村口那口水井都标注出来了。 我问：“这是舅公画的吗？” 吕显贵说：“看笔迹应该是他画的。” “他有没有告诉你，为什么要把这些东西留给我？” 吕显贵摇头表示不知道。 “舅公去世前有没有说过别的事情？” 吕显贵还是摇头。 我又从盒子里拿出那两枚银圆仔细看着。 我不知道这两枚看起来一模一样的银圆代表着什么。 告别吕显贵后，我带着东西回到房车。 我将得知的事情告知给了池书瑶和石辛，推测各种可能性。 结合目前已知的情况来看，真正的青铜簋很有可能就在被淹没的吕家旧村。 舅公留下的那张地图到底是什么意思？ 如果他是想告诉我青铜簋所藏的准确位置，为什么不在地图上标注出来？ 吕家旧村那么大，我们潜水去找，也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找到。 可不管怎样，我们始终得找到青铜簋。 所以，石辛决定次日正午下水。 之所以会选择在正午，是因为气温。 现在是3月份，天气还很冷，只有中午的水温能稍微暖和些。 虽然是干式保温潜水服，但一旦潜到较深的区域，水温就很会很低。 石辛已经用无人机下水检测过，水底的温度为4度。 在这种温度下，哪怕是借助设备，也不能待太长的时间。 睡前，石辛和池书瑶教我怎么使用潜水设备。 这里就不赘述了，因为各位只要搜索就可以知道了。 总之就是我想的不一样，我原以为可以戴个头盔什么的。 但池书瑶告诉我，那种全罩式呼吸面罩其实并不好，要用嘴咬的那种水肺呼吸器。 石辛也给我讲了水的反常膨胀，水在低温时随着温度升高体积变小，密度增大。 因此，水下的温度就算是大于零度，但对人来说还是很冷。 所以，明天得先吃一些高热量东西，但要吃浓缩的，胃部不能填太满。 次日中午，在我们准备下水前，池书瑶送了我一个礼物。 一块很昂贵的智能潜水表。 虽然我很高兴，但这种智能潜水手表也属于回溯设备。 如果我戴着水肺呼吸器潜水的时候意识被抽离，就会溺死。 石辛认为不可能发生那种事，如果我死了，那么所有的事情都会改变。 池书瑶却认为我的担心不是多余的，所以，最终我还是用了全罩式呼吸器。 两人也接受我的建议，因为用全罩式呼吸器可以使用对讲机通话。 因为担心潜水会遇到危险，我们也都配备了武器。 水下使用的刀具就不用说了，最让我好奇的是石辛和池书瑶使用的水下枪。 水下枪我虽然有所了解，但以前没有机会见过真家伙。 但是，我没有权力使用枪械，这让我有点不爽。 我并不是不爽我没有枪，而是不爽他们俩有枪看起来像是一对。 我知道这么想很幼稚，可我在池书瑶跟前就像是个小孩儿。 水下的温度比我所想的还要冷，而且呼吸也不像我想的那样自由顺畅。 最难受的还是下水后能见度很低。 按理说平均10米的水深，水不应该这么浑浊。 可是，我透过面罩看到的全都是那种灰色和绿色的团状物质。 直到我们下潜到水下5米的时候，水才变得清澈。 借助水下灯，我清楚看到脚下瓦房的房顶。 我抬眼看向前方，发现全都是残垣断壁。 吕家村旧址果然在水下，我目视可及的范围内的建筑几乎都是完整的。 因为不知道青铜簋的准确位置，我们只能先前往吕家老宅。 但愿青铜簋就放在吕家老宅某处。 朝前大概百米后，终于看到了一座较大的宅院。 从宅院门口的匾额来看，那就是吕家老宅。 就在我即将游过去的时候，池书瑶抓住了我的手臂。 石辛也停下来。 我通过对讲机问他们怎么了？ 石辛指着前面让我看。 虽然可以直接说话，但说话耗费的氧气量很大。 所以，能用手势就尽量不说话。 我顺着石辛所指的方向，看到了一个黑色的金属盒子，盒子后面还连着线。 池书瑶先抬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然后再指向那个盒子。 我这才明白那是个水下监视器。 竟然有人在水下吕家老宅的墙壁上装监视器。 看起来还有其他人也在寻找青铜簋。 石辛放出水下无人机先去侦查。 通过侦查发现，整个吕家老宅周围布置了6个摄像头。 6个摄像头都连接着同一根延伸到池塘边缘的主线。 我们不敢再往前走，立即原路返回。 回到岸上，我们立即卸下装备后，石辛立即控制着无人机去寻找那根线的源头。 因为周围的树林太茂密了，亲自去找费时费力。 按照石辛对水下监控的观察，他推测那些设备安装应该不到一天。 如果超过一天，监控保护壳表层肯定会有一层杂质。 这些人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在那里安装摄像头？ 难道是想通过观察我们的行动来找到青铜簋吗？ 如果是这样，水下摄像头就应该装在隐蔽处，这样才可以暗中监视我们。 池书瑶猜测会不会赵宰重派来的人？ 第117章 新东电气 因为这里的详细坐标是赵宰重告诉我的，虽然他说那是未来的我托他转告的。 赵宰重虽然不知道坐标意味着什么，但是他曾经回溯到1997年。 既然回溯到1997年，赵宰重就应该知道王家和吕家的一些事情。 赵宰重很聪明，他可以很轻松推测出这里肯定有什么东西。 因为知道那根线的具体位置，石辛很轻松就通过无人机发现了线的源头。 源头是装在树林里的某通信公司的信号塔上。 做这件事的人很聪明，这种连接既可以保证供电，也可以保证信号传输。 最重要的是，信号塔本身还有监控。 万一有人去拆这个装置，就会被发现。 因此，石辛推测做这件事的人应该与那家通信公司有关。 石辛立即展开调查，在他没有查清楚这件事之前暂缓行动。 用石辛来说，就当是休假了。 我当然巴不得，因为我和池书瑶都太累了。 我们俩打算是先在房车里为爱鼓掌，然后睡个昏天黑地。 就是房车的床太窄，活动的时候无法施展开。 不过，床虽然小，但刚好能让我们紧紧依偎在一起。 我算了下时间，石辛少说也要查个三四天，我们也可以敞开休息三四天。 为了避免意识被小先生抽离身体，这几天我都没有使用任何电子设备。 可谁知道，石辛就花了两天时间就查清楚了监控的事情。 监控是那家通信公司与某日资企业的测试项目。 测试的就是这种水下监控设备的性能。 不管是流程还是手续都是合法合规的，表面上看没有任何问题。 石辛也调查了那家日资企业的背景。 那家企业叫新东电气，总部位于R国的四国爱媛县。 新东电气属于零配件供给商，在R国的电气企业中都排不进前100名。 不过，新东电气却为R国几十家企业制造零配件。 此次的水下监控是新东电气首次自主研发的设备。 为了测试设备，他们在华夏每个省都选择了一个无关紧要的区域进行测试。 这些测试都提前报批，安全部门也调查过，不存在任何间谍行为。 看起来，这似乎就是一个巧合。 但我们都是不会轻易相信巧合的人。 石辛决定找R国方面的人继续调查这家新东电气。 同时也要求通信公司立即拆除监控。 等水下监控全部拆除后，我们再次下水，直接前往吕家老宅。 进入吕家老宅后，我们发现了很多漂浮在其中的人类骸骨。 搜索过程中我粗略算了下，大概有二十多具。 骸骨基本都是完整的，看起来应该都是被淹死的。 从这一点可以判断那场暴雨的确很大。 可是，等我们花了两天时间搜索完吕家老宅后，却没有发现青铜簋。 我们只能开始搜索水底的其他民宅。 粗略估算了下，要想搜索完水下的整个吕家旧村，至少要花一个月。 2024年3月25日，我们再次下水继续搜索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我还在水下的时候，意识被强制性拉离身体。 这次我清清楚楚感觉到自己在飞速旋转。 紧接着，我自己被某种力量拉长了一条线。 这里指的我自己不是我的身体，其实我也不知道应该是什么，这只是一种形容。 我被拉长的同时，直接冲向云端，冲破大气层，以极快的速度冲向月球。 紧接着，我终于彻底恢复意识。 我发现自己站在人群中，周围站满衣衫褴褛的男女老少。 男人基本上都包着白色的头巾，大家的穿着打扮都很奇怪，就像是乞丐。 周围的房屋看起来很新，但房屋的样式很陈旧。 我低头看着穿着自己身上所穿的长衫还有那双布鞋，又伸手摸了摸脸。 我摸到了圆框的眼镜，还有抹过发蜡的头发。 我看向四周，大致判断这应该就是广福镇，而且应该是解放前某个时期。 我的目光最终落在不远处的一堵墙上，有人正在那里写标语。 标语是繁体字，是用白油漆写的—— . 随时随地，坚强抵抗， 不屈不挠，前赴后继。 敌人武力，终有穷时， 持久抗战，最终胜利。 . 我走上前，看着写字那人在下面写上的日期是：民国三十年。 我直接傻了，民国三十年就是公元1941年。 怎么会把我回溯到1914年的广福镇。 我的载体是谁？我要做什么？ 我对这个时代的了解仅仅只是停留在历史书上。 最重要的是，我只是知道大事件，并不知道应该怎么在这个时代生存。 就在我发愣的时候，写标语那个男子起身对我说话。 “庞股长，我写完了，还有什么地方要写？” 我看着那人不知道该说什么。 但我因此知道我的意识载体姓庞，还是个什么股长。 我在脑子里拼命回忆以前看过的书，民国时期乡镇还有股长吗？ 那人看我发愣，又问了我一遍。 我只能装作晕倒，那人立即上来搀扶我，把我搀扶到旁边的茶馆。 我进茶馆后，很多人就围上来关心询问我。 我只是摇头，我现在什么也不能说，而且我需要回忆历史书上的记载。 不过因为太吵，我实在无法集中精力。 不仅茶馆吵，而且街上也很吵，因为今天是赶场日。 赶场在广福本地就是赶集的意思，封初一、初三、初五这些单数日子才会有集市。 今天之所以比平时还要热闹，是因为今天是1914年10月10日。 民国时期的双十节，也就是当时的国庆节。 1941年我能记住的国内大事件并不多。 我记得因R国空军轰炸导致的山城大隧道惨案。 8月份成立了空军飞虎队，还有第二次长沙会战。 对了，今天应该也是辛亥革命三十周年。 之后12月会发生R国偷袭珍珠港，然后蒋光头终于正式对R国宣战。 太荒谬了，从1931年东北沦陷来算，R国已经侵略我国10年了。 整整10年，国家不断沦陷，蒋光头都没有宣战。 直到M国对R国宣战，他才跟着宣战。 蒋光头最失败的地方就是他永远寄希望于其他国家。 人在遇到困难的时候，如果总期望有人帮助自己，那注定会失败。 此时，街道上出现了军队。 第118章 回到1941年 可这支军队很奇怪，前面的人还穿着军服，后面很多人还穿着百姓的衣服。 我从旁边人交谈中得知，这是第43军26师的补充兵源。 川军的第43军26师参与过淞沪会战。 这支连重武器都没有的部队，面对精锐的日寇军队，坚守了七天七夜。 最终近万人的部队活下来的只剩下几百人。 川军在抗战时期伤亡人数约为全国抗日军队的十分之二。 有记录可查的阵亡人数为接近27万人，负伤接近36万人，失踪2万多人。 伤亡共计64万余人。 历史书上无法记录下抗战期间为国捐躯的先辈们的每一个名字。 但他们是真正的英雄。 即便这其中很多都是被抓的壮丁，但这些人在战场上没有退缩。 他们用手中简陋的武器英勇杀敌，直至战死。 此刻从我眼前走过的这群补充兵，很多都没有武器，脚上还穿着草鞋。 作为一个在新中国部队里长大的孩子，我不自觉向他们敬礼致敬。 这是我现在唯一能为他们做的事情。 等那队补充兵离开后，我也在茶馆楼上找个相对安静的地方思考。 这次意识抽离很突然，我的身体还在水下。 不知道会不会有危险。 不过石辛和池书瑶应该能及时发现并把我带上岸。 好在是我戴着全罩式呼吸器，要不真的死定了。 我还需要仔细回忆下以前历史书上的知识。 我记得没错的话，民国二十九年，也就是1941年，开始实行新县志。 乡镇作为县之下的基层组织，乡镇下还有保甲。 当时的乡镇设立署区，乡镇的头叫镇长或者所长。 每个乡镇至少不低于6保，不多于15保。 广福镇应该是甲等乡镇，所以设有民政、经济、文化和警卫4个股。 我的载体是股长，我又带着人写标语。 那么，我这个载体应该是文化股长。 可这也是我的推测，我得想办法证明。 可是到1946年民国才开始有身份证，那个时代川省似乎没有像样的身份证明。 我在身上摸索着，找到了烟和火柴还有一张证件。 那是镇公所的工作证，上面有照片，名字，年龄，籍贯，住址等等。 原来我的载体叫庞光。 看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我挺无语的。 庞光和膀胱同音，听名字就知道肾不好。 庞光1911年出生，今年30岁，与辛亥革命同岁。 籍贯就是本地，住址也在镇上。 这下清楚了，我松了口气，那么接下来我打算去王家看看。 我应该能看到外太公王朝晖，不过在1941年，他老人家应该都51岁了。 就在我刚准备起身离开的时候，我听到有人在楼下问我的名字。 紧接着，一个满脸络腮胡的男人走上楼来。 那个男人包着白头巾，身材比较魁梧，看起来是干劳力的。 “庞先生。”男人称呼我的同时，抱拳往右肩上方一举。 就在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男人又说话了。 “兄弟范鹏举，特来做戏放马。” 我很诧异，因为这男人说的是袍哥切口，也就是江湖黑话。 之所以我能听懂，是因为我以前为了写小说研究过。 我写《异陵简》的时候还专门写过洪门和哥老会的规矩和切口。 哥老会的成员在川省都叫袍哥。 川省都知道一句话：袍哥人家，绝不拉稀摆带。 用现代的话来解释就是：当袍哥走江湖的，绝不拖泥带水。 范鹏举说的“做戏放马”指的是来入会。 可为什么要找我入会？ 难道庞光本身就是哥老会成员？ 我也只得反问他，到底是来“做戏放马”还是来“跑马看戏”？ “跑马看戏”就是指拜山头。 我是在问他到底是来拜山头的，还是来入会的。 范鹏举说：“小弟范鹏举，蓉城人士，手持万福香，豪饮四海水，特来做戏放马。” 我又问；“兄弟是全身子弟？” 全身子弟就是没什么官府背景。 半身子弟就是指自己是官府中人，也可以是洪门或哥老会在官府中的内线。 “我乃全身子弟，家父乃蓉城外八堂子弟。” 范鹏举的意思他爹是蓉城哥老会的外八堂的人。 当时洪门和哥老会，也就是袍哥会，大体相同，分为内八堂和外八堂。 所谓内八堂指的是对外身份便是洪门子弟，而外八堂则是有洪门身份，也有其他身份。 不管是内是外，都有八个职位，分别是—— 心腹大爷、圣贤二爷、当家三爷、管事五爷。 光口六爷、巡风八爷、大满九爷、么满大爷。 按照规矩，接下来我就得带他去堂口见本地的管事或者龙头。 可我根本不知道堂口在什么地方！ 而且我才知道庞光是哥老会成员。 这个庞光都已经是文化股长，在这个时代也是个正儿八经的公务员。 不踏踏实实地当公务员，偏偏要混黑社会。 要是能回到2024年，我肯定写本穿越小说叫《回到民国当袍哥》。 到时候我还要改个笔名叫月关新，宣传的时候就可以说那是月关新着。 同时，还可以骗其他人说是《回到明朝当王爷》姐妹篇。 就在我不知道该怎么说的时候，范鹏举忽然大笑，上来就抱住我。 我怔住，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接下来范鹏举说的话，才让我知道庞光与他原本就认识。 具体的对话我就不写出来了，因为很啰嗦，我就尽量简单总结。 更让我震惊的是，庞光和范鹏举并不是纯人类，而是虫灵。 虫灵就是昆虫与人炼化出的妖怪。 可庞光和范鹏举这两人都并非是这两个虫灵原本的身体。 因为它们为了能够实现炼化成人的最终目标，舍弃了原本的身体。 我听到这里是糊涂的，所以，只能引导范鹏举把之前的事情说出来。 原来这两人是与柳祥谦一样具有人类模样的妖怪。 它们的祖先是由蝗虫和人类炼化出来的。 它们原本是亲兄弟，但因为遭到了追杀，不得不舍弃原本的身体。 虽然范鹏举没说追杀他们的人是谁，但我猜测应该是胡蔡唐三家的人。 因为那三家还肩负着追捕猎杀尸冢阵炼化妖的职责。 第119章 袍哥人家 虫灵与妖灵、精灵不同，是可以舍弃原本身体的。 不过，这么做风险很大。 舍弃原本的身体，就意味着必须要死一次。 只有原本的身体死后，虫灵才可以附身到其他人类。 不过根据范鹏举的描述，我觉得那不是附身，而是寄生。 因为虫灵附身方式是直接占据人类的大脑。 这么做的后果风险很大，随时随地都有可能暴毙。 这就是它们为什么一心想要炼化成真正人类的原因。 它们的目的就是不再被追杀，彻底摆脱妖怪的身份。 听起来，这与柳明赫的目的完全一致。 其实妖灵严格意义上都属于半妖。 至于这个世界上是不是真的存在传说中的妖怪，范鹏举没有说。 我也不敢妄下定论，就算范鹏举告诉我有，我也不会相信。 哪怕是我知道眼见也不一定为实，但我也必须得亲眼看到才行。 这两个虫灵的目标就是广福王家和吕家的冢骨。 这些因尸冢阵而炼化出的妖怪都知道尸冢阵和冢骨的存在。 也知道尸冢阵和冢骨能做什么。 即便现在它们俩不知道尸冢阵是什么样，但也打算先找到部分冢骨。 接下来，范鹏举又告诉我一个震惊的事实。 广福镇哥老会的堂口就在王家。 我的外太公还是本地哥老会内八堂的圣贤八爷。 这一职位在洪门又叫白纸扇，就是军师，负责出谋划策。 我外太公是个私塾先生，这倒是很符合他的身份。 难怪我外公也是袍哥，这根本就是子承父业。 外公没能成为读书人，现在看来也不怪他。 当爹的都是黑帮成员，还能指望儿子成为读书人迈入朝堂？ 接下来，我要做的就是带着范鹏举去王家，见我外太公。 只要范鹏举可以加入本地哥老会，接下来就可以展开寻找冢骨的行动。 既然是去王家，那对我来说就是轻车熟路了。 广福镇就一条街，不管怎么变化，我还是认得外公外婆家的吊脚楼。 不过，当我来到那座吊脚楼前的时候，直接惊掉了下巴。 原来在1941年的时候，这座吊脚楼是周围五座楼的主楼。 吊脚楼的外部装饰可以用精美来形容。 也难怪我外太公王朝晖后来会把家业都捐出去。 这绝对是残酷的剥削阶级！ 吊脚楼左右的两座楼都是商铺。 商铺基本上都是经营布匹和粮食生意，还卖一些杂货。 吊脚楼有两个年轻人，一个坐着一个站着。 我一眼就认出来那就是我外公和二外公。 也就是王升朝和王升堂兄弟俩。 1941年的时候，王升朝21岁，王升堂20岁。 虽然两人长得很像，但一看就性格完全不同。 王升朝坐在那喝酒，王升堂则面色严肃站在一侧。 我外公王升朝嗜酒如命，只要没别的事，他能从早喝到晚。 这也是后来他患上胃癌的原因。 除了喝酒，王升朝还有一个喜好就是女人。 虽然看起来他是个纨绔子弟，但他精着呢。 他绝不碰赌和毒，对女人也不会一掷千金，喝酒其实也就是普通粮食酒。 此刻虽然看着他很悠闲，但实际上他留意着过往的每一个行人。 就在我准备上前打招呼的时候，王升朝看着我笑了。 他说：“庞股长真是稀客。” 他还邀请我一起喝酒，我婉拒。 王升朝目光投向范鹏举，但他什么也没问。 王升堂则是用犀利的眼光打量着范鹏举。 范鹏举上前抱拳自我介绍。 王升朝则说：“锦华山上一把香，五祖名儿到处扬。” 范鹏举回道：“天下英雄齐结义，三山五岳定家邦。” 这句诗就是洪门的暗号。 由于在清代洪门是抗清秘密组织，所以采用许多暗号，以防破坏分子混入。 以刘传福的锦华山为例，它的山名是锦华山，堂名是仁义堂。 水名是四海水，香名是万福香。 内口号是义重桃园，外口号是英雄克立。 这些组合在一起，就是两人所说的那首诗。 两人一问一答就算对上暗号，确认身份。 不过这只是第一步，接下来范鹏举又说自己父亲其实是蓉城外八堂的管事。 王升朝起身抱拳：“不知道五爷的公子为何投奔广福堂口？” 外八堂的管事大爷，也俗称五爷。 “点得貔貅百万兵，扫平胡凶镇乾坤，英雄本是天生子，风虎云龙统弟兄。” 范鹏举这句话的意思是，英雄不问来路。 通俗点说就是关你屁事，你还没资格问我这个问题。 王升朝看了我一眼，又继续对切口。 “初进洪门结义兄，当天立誓表真心，长沙湾口连天近，渡过舞龙见太平。” “松柏二枝兄弟聚，忠节连花结义亭，忠义堂前兄弟在，城中点将百万兵。” “福德祠前来警应！” “反清复明我洪英！” 对完这些话，王升朝起身引领我们两人往里走。 其实这些切口我只能记住一部分。 我之所以知道，是因为早年我买过一本书。 那本书的内容是直接从洪门书籍里抄下来的原文。 整理编着这本书的作者还是个外国人。 里面记录着洪门八成的仪式切口，还有两成已经失传。 书的名字我忘了，我刚才还专门去书架上看了下，但没找到。 我的书太多了，因此有两面墙壁都是书架。 不过，这还只是一部分，更多的在川省蓉城的那套房子里。 王升朝领我们去了阁楼。 等我走上阁楼才发现，后来堆放杂物的阁楼在1941年竟然是我外太公王朝晖的书房。 书房里除了大量的书籍之外，还有很多瓷器和外形不同的文房四宝。 王朝晖正坐在窗口看书，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外太外公本人。 他与照片上看起来很不一样，通俗点说他不上相。 虽然他老人家在1941年已经51岁，但看起来很年轻。 不仅年轻而且很干净清秀，通俗点就说个大帅哥。 王升朝和他父亲王朝晖比起来，就显得太粗鄙了。 王升朝上前对王朝晖说明的原因。 王朝晖放下书，先是看了我一眼，然后又看向范鹏举。 范鹏举上前单膝跪地：“我意欲列名广福堂军籍” 这句话意思就是说他想要加入本地堂口。 王升朝问：“谁教汝来？” “已意而来。” “自何处来？” “自东方来。” “谁为汝保人？” “蓉城外八堂管事五爷。” “兄弟食三分米七分沙，困苦否？” “兄弟所食，我亦所食。” 王朝晖微微点头，直接走到范鹏举跟前。 第120章 冥耳 王朝晖又问：“会规三十六誓，第三誓可答？” “各省外洋洪家兄弟，不论士农工商，江湖之客到来，必要支留一宿两餐，如有不思亲情，诈作不知，以外人相看者，死在万刀之下！” “第二十三誓可答？” “不得捏造是非，有增言减语，离间兄弟者，死在万刀之下！” 等范鹏举回答完，王朝晖请他到茶桌前坐下。 然后，王朝晖并没有倒茶，而是摆茶壶和茶杯。 他先将两个茶杯放在茶壶两侧，又拿起一个茶杯放在茶壶上。 这是茶碗阵，从洪门兴趣，不管是后来的青帮、哥老会，乃至于后来的三合会都沿用。 你们常在电影里看到社团摆茶杯就是这个意思。 王朝晖这种摆法叫：关公守荆州。 不过，他却是看向我。 我反应过来，立即与范鹏举将茶壶两侧的两个茶杯凑在一起。 然后，范鹏举再将茶壶上的茶杯拿下，双手放在那两个茶杯上。 我之所以要动手，就是因为范鹏举是我引见的，我得当他的保人。 如果他将来犯了什么事，我也得受牵连被惩罚。 王朝晖提起茶壶倒满三个杯子，然后先端起最上面的杯子。 我和范鹏举再端起下面两个杯子，接着一饮而尽。 还好我记得，要不就彻底露馅了。 所以，多读书才是正道，这些传承下来的规矩可是没办法瞎编的。 等喝完茶，王朝晖再次提醒，要记住会规誓言，不要出卖兄弟。 范鹏举保证不会违背，否则五雷诛灭。 仪式进行完毕，以后范鹏举就跟着我。 这时候我才知道，我除了是本地文化股股长之外，也是哥老会广福堂的小师爷。 其实小师爷这个称呼在哥老会不算正式。 严格意义上来说，庞光是王朝晖的亲自收的门徒，也是将来的军师。 虽然对执行任务的我来说这是好事，但也很危险。 因为这意味着我会频繁与王朝晖接触，他这么聪明，应该很快会意识到我是谁。 王朝晖先让范鹏举离开，让我留下，说有要事商量。 我知道不能乱说话，所以，尽量多听少说。 要知道，王朝晖说话的方式也是文绉绉的。 我都没有办法完全将他与我的对话完整写出来。 我还得注意自己的说话方式，基本上都是白话方言夹杂着文言文。 王朝晖告诉我，最近哥老会收到消息，有大批的R国特务渗透进省内。 虽然哥老会与官方私下有合作，但也仅限于抗战。 不过还是有很多成员偷偷与官方做走私生意，俗称发国难财。 如今的哥老会虽然比以前团结，但要收集情报却很难。 毕竟这些人都没什么文化，也没有受过训练。 因此，王朝晖想听听我的意见。 我不敢乱说，我怕自己出的主意会扰乱历史进程。 不过，如果我不说，就会让王朝晖怀疑。 因为，我只能结合已知历史，给出比较中肯的意见。 首先，我聊到国共合作，我的建议是让哥老会尽量帮助地下党。 我说出这番话的时候，王朝晖很惊讶，但没有反驳我，而是让我继续往下说。 我给他的理由是，现在抗战是重点，内斗是很愚蠢的。 再说了，哥老会成员大部分都是贫困出身，他们其实都很恨刮民党。 在我们本地，从以前一直都私下将国X党叫刮民党。 因为本地方言的国字和刮字发音比较相近。 最重要的是，那些王八蛋是真的不管民众死活。 这也就是他们得不到百姓支持，最终败退宝岛的核心原因。 我还说，与地下党建立联系，也可以从他们那里学会很多情报收集经验。 虽然王朝晖同意我的观点，但因为哥老会与刮民党也有关联，所以，还是得谨慎。 他的想法是，从哥老会里挑选出一批人来，成立另外一个专门探听消息的组织。 还得起一个专门的名字。 刚说到这，一只狸花猫钻了进来，在王朝晖脚踝旁蹭来蹭去。 王朝晖抱起那只狸花猫若有所思。 “万年华夏，千年狸花。” 我第一次听到这八个字，不是很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王朝晖说，猫很灵巧机敏，还可以捉耗子。 新成立的组织，就是要抓到那些如耗子一样的R国敌特。 所以，他想将新成立的组织称为猫耳。 并且该组织可以表面上经营猫耳酥这种零食用来掩饰。 猫耳酥其实就是俗称的猫耳朵，由面粉和其他的东西油炸出来的。 因为外形与猫耳朵很相似，所以才叫那个名字。 我听到这的时候，忍不出脱口而出：“还不如叫冥耳。” 因为猫传说可以通灵通冥，冥耳称呼更诡异更江湖，也不容易联想到哥老会。 王朝晖表示赞同，当即拍板就叫冥耳。 就在这时候，我直接僵住了。 因为冥耳是我在小说里瞎编的一个异道情报组织。 最重要的是，我在写《午夜开棺人》里写这个组织的时候，描述其前身就是哥老会。 我又想起舅公吕泽润所说的异道十二门派。 该不会是因为我的原因，才导致在现实世界中真的出现了这十二个门派吧？ 没错了，我小说里写的冥耳就是诞生在民国时期。 之前我会说出冥耳这个词，完全是因为脑子一热，脱口而出。 如果冥耳的建立与我有关，那我其他那些异道门派难不成也与我有关？ 其中开棺人的历史可以追溯到先秦时期。 这是不是意味着要把我的意识回溯到那个时代去？ 那我就真的死定了。 先秦时期所说的语言，我是根本听不懂，文字我也看不懂。 千万不要，一定不能发生这种事。 王朝晖立即开始拿出名册挑选人员。 拿名册之前，王朝晖打开窗户。 从窗户照进的阳光照亮了桌案旁的角落，王家持有青铜簋竟然就放在角落中。 青铜簋上那个“坤”字铭文在阳光下清晰可见。 我万万没想到，王朝晖竟然把青铜容器光明正大摆在角落里。 我没有上前细看，而是等王朝晖抄好名册给我，让我按照名册去组织人手。 第121章 祖父悖论 我再次愣住，这么说我还是冥耳的奠基人？ 我在外太公王朝晖的授意下，将这个组织建立起来的？ 这也太匪夷所思了，以至于我半天都没有回过神来。 在我拿到名册离开后，我原本是想回家，却出来就被人叫住。 叫住我的人是庞光的手下，就是之前那个写标语的。 他叫钱保国，今年26岁，读过书，字写得特别好，也是个文化人。 钱保国让我回镇公所，说是镇长伍兆鹤找我有要事。 我只得跟着钱保国回去。 等我回去才知道，伍兆鹤找我的原因，是为了提拔钱保国。 这时候我才清楚，钱保国是蓉城某个官员的侄子， 他来这里的原因，其实就是为了积累经验，有点资历后回去才能安排个别的差事。 因为钱保国刚来不到两天，庞光还不知道他的底细。 伍兆鹤自然知道，所以特地叫我去，为的就是让我好好对待钱保国。 伍兆鹤的话说得很直接，如果让钱保国受委屈，我和他的前程都完蛋了。 为了让我示好，伍兆鹤还让我担任了总保长。 保长原本就是个很有油水的职位，其中抓壮丁主要靠的就是保长。 按照当时的规定，每家每户至少要留一个儿子。 但是，这些保长为了中饱私囊，根本不管规矩。 哪怕是这户人家老大老二都已经当兵战死沙场，他们还是会将老三抓去当兵。 如果不想被抓去当兵也可以，那就给钱。 没钱就用其他的代替，只要能换钱的就行。 因此，伍兆鹤让我当总保长，就是给我好处。 同时，也是希望我过段时间把股长的职位让给钱保国。 对于我来说，当不当股长无所谓，因为我还有其他任务。 我外公和外婆就是在1941年10月底成亲的。 可如今我回溯到1941年，到底要做什么？ 等等，我想起舅公说过，之所以吕家会将青铜豆当做嫁妆是因为一个回溯者。 不仅如此，就连紫檀木盒以及四枚银锭都是回溯者的安排。 想到这，我直接愣住。 难道说，我就是个回溯者？ 所有的事情都是我安排的？ 仔细想想，似乎合情合理。 可是，这不是经典的祖父悖论吗？ 我在未来知道过去的发生的事情，然后我回到过去再做一遍。 这样可以保证未来我可以拿到青铜豆和头骨。 可过去的事情如果是我做的，那我应该知道，可我又不知道。 算了，懒得去想这些事情了，我还是先把冥耳的事情搞定再说。 我现在真的不能主动做什么，只能被动地走一步算一步。 其实我以前每次回溯也一样。 小先生不是在利用我彻底改变历史，而是对历史做微调。 她没有撒谎，无数细微的改变，才能真正影响到未来。 我离开镇公所后，正想着去茶馆找范鹏举，钱保国却跟了上来。 钱保国说要请我吃饭，说要感谢这几天对他的照顾。 可是钱保国言语之中，透着一股怨气。 我想起他写标语时带着不满的表情。 看起来，这几天钱保国对他所谓的照顾，实际上只是在使唤他。 所以，钱保国才会去找伍兆鹤，伍兆鹤才会告诉我钱保国有背景。 什么时代都不能得罪这些有背景的。 虽然我很讨厌这类人，但我也只能忍着。 不仅要忍着，我还得利用这小子，所以，我就先认怂服软。 我的态度让钱保国那是非常的舒服，无论如何都要请我吃饭。 我原本是请他吃饭的，也应该请他吃饭，算是赔罪。 可是，我身上没钱。 我也不知道庞光身上为什么没钱，所以我只能回庞光家取钱。 钱保国却调侃我说，我回家也拿不到钱。 原因是，庞光有个童养媳，对庞光管得很严。 庞光父母已经过世，童养媳家里也算是生意人。 庞光虽然身为一家之主，但无法做到财富自由。 哪怕花一毛钱，都得童养媳老婆同意。 而且，在我回溯到庞光身体里之前，刚领这个月津贴。 庞光拿到津贴，马上就回家交给了他那童养媳老婆。 这件事镇公所每个人都知道，所以钱保国才说我拿不到钱。 我只得跟着马保国去吃饭，而且还是去的广福镇上最好的饭店。 虽然这家饭店叫广福楼，但这家店严格意义上属于蓉城金盛园的分店。 金盛园在当时可算是非常知名的餐馆。 我记得以前看过一个纪录片，写的是麻婆豆腐的事情。 纪录片里主要说的是首都四川饭店某大厨的往事。 这人名字我忘了，但记得很清楚他自己说过，他以前师从蓉城金盛园某大厨。 这位大厨在民国时期给很多名人做过菜，因此金盛园的名头那是非常响。 钱保国还告诉我，广福楼的厨师是梁忠的徒弟。 其实我当时不知道梁忠是谁，后来我回到2024年后查了才知道那是一代名厨。 这位名厨曾是清咸丰、同治、光绪（包括慈禧太后）、宣统四位皇帝的御厨。 我听钱保国这么一说，顿时来了兴趣。 我很注重饮食，只要有吃美食的机会，我是不会放过的。 广福楼也是吊脚楼，虽然看起来没那么华丽，但很干净。 我算是心里舒服多了，因为1914年的广福镇实在太脏了。 钱保国点了麻婆豆腐、开水白菜、宫保鸡丁、回锅肉以及煎蛋汤。 虽然说这些菜现在看起来很平常，但在当时没几个能吃得起。 关键是，广福楼不收法币，只收川省本身铸造的银币。 （注：法币和银币相关我就多不赘述了，因为要说清楚几千字都不够。） 其实广福镇也没几个人用法币，法币在蓉城周边还能用。 在蓉城之外的小城镇里，基本上等同于废纸。 就更不说用多年后发行的废纸金圆券。 上菜前，钱保国就说起了广福楼的房子也是王家的。 紧接着，他就借着这个话题开始问王家的事情。 虽然他的语气听起来是好奇，但我觉得很奇怪，因为他问得太细致了。 感觉钱保国就是在刺探王家的内部消息。 他不仅知道王家是哥老会分堂，还知道王家大大小小的生意。 同时，他也知道我所在的载体庞光是哥老会成员。 第122章 狗汉奸 等上菜后，钱保国不再聊王家，而是开始聊外面的世界。 钱保国说自己蓉城、山城都去过，但都不如大道市。 大道市也就是沪市。 大道市这个称呼是沪市沦陷后，R国侵略者强迫改的名字。 接着，他就开始给我描述外面的世界多精彩，有钱是多好的一件事。 说完这些，他又开始抱怨在这里每个月的工资津贴少得可怜之类的话。 我边吃边听，也不插嘴，基本上以点头赞同为主。 我基本上听明白了，钱保国来这里是为了王家。 钱保国知道我和王家的关系，所以想收买我。 可他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调查王家？ 绝对不会是为了哥老会，因为这些事钱保国都清楚。 我思来想去，只想到青铜簋。 钱保国如果是冲着青铜簋来的，那他背后的势力是什么人？ 我忽然想起之前钱保国称呼沪市为大道市，我意识到了什么。 我问他什么时候去的沪市？ 钱保国说前两年。 我故作漫不经心说他真有本事，能去沪市逍遥快活。 钱保国低声告诉我，那是因为他家里有亲戚在沪市的民协会当委员。 我听到这心头一紧，下意识捏紧筷子忍耐。 如果我不忍耐，我估计马上就得把筷子插进这个杂种的眼睛里。 我已经百分之百确定，钱保国就是个汉奸！ 首先就是因为他称呼沪市为大道市。 其次是因为他说亲戚是沪市民协会委员。 当时倭寇占领沪市后，打着救济难民、恢复生产的旗号成立民协会。 民协会里成员都是沪市当时的知名商人。 虽然很多人是被迫参加的，但归根结底民协会就是个汉奸组织。 抗战时期的汉奸比倭寇还要可恶！ 我又想起外太公说有消息称有倭寇特务渗透。 看起来，钱保国就属于这批特务中的一员。 我立即在心里决定，不管怎样，这次我怎么都得把这批狗汉奸找出来。 然后挨个折磨至死！ 我稍微冷静下来后，又想起一个问题。 钱保国是汉奸特务，又是冲着青铜簋来。 这么说，倭寇也盯上青铜簋了？ 再深入想想，倭寇也知道尸冢阵？ 难道说，当初十个诸侯国的后人当中有人当了汉奸，把这件事透露给了倭寇？ 没这么简单，倭寇可没那么容易相信。 可现在他们大张旗鼓派人渗透进广福这样的小镇，说明他们应该相信。 钱保国抛出诱饵，我还不能马上咬。 我必须得拖他一段时间，同时还要搞清楚庞光的个人爱好和弱点。 我的计划是，不答应钱保国，然后他肯定会利用我的爱好和弱点下手。 到时候我就装作被抓住把柄，接受好处，这样就顺理成章反渗透进这群特务里。 因此我开始装傻，并且岔开话题聊别的。 接着我又聊自己羡慕纸醉金迷的生活。 这样一来，钱保国就会认为我不是铁板一块，我想要更多的好处才肯帮忙。 钱保国作为特务，肯定也不傻，听清楚我意思后开始问我古董的事情。 这时候就进入了讨价还价的阶段。 我已经说出自己的价码，而钱保国问古董就是变相问青铜器。 要想让他给好处，肯定首先得让我提供点有用的消息。 我只是说广福镇就王家的古董多。 钱保国听完却说，据他所知，吕家的古董更多。 我心里咯噔一下，看起来这群特务还知道吕家也有青铜容器。 他们到底是怎么知道的？难不成王家和吕家内部出了叛徒？ 我故作诧异，问他怎么知道的？他不是刚来广福没几天吗？ 钱保国说：“王家和吕家在蓉城都有名，很多人都和这两家都有生意来往。” 我微微点头，不再说话，等着听钱保国接下来要说什么。 钱保国没继续往下说，而是说今天怠慢我了，没请我喝酒。 他还说，刚来就听说我特别爱喝酒，他那里有好酒，而且是洋酒。 我只是笑了笑，也没有接话茬。 这一顿饭没白吃，我也算是搞清楚了钱保国的身份。 这个杂种汉奸也好意思叫保国？ 等我弄死他的时候，我非得让他把名字给改了。 R国有人姓犬饲的，就给他改名叫犬饲弱智郎。 饭后我就去茶馆找饭鹏举，因为袍哥大部分都整天坐茶馆。 即便是几十年后，川省那些社会人士还是这样。 我找到饭鹏举的时候，他正在和别人玩长牌。 长牌的历史可比扑克牌要长得多，但我也仅知道这一点。 至于长牌怎么玩，我完全不懂。 我现在很担心，庞光原本会玩。 如我所担心一样，范鹏举非得让我也玩两把。 我立即拒绝，并说有要紧事办，可范鹏举非得继续玩。 我只得警告范鹏举这是最后一把，玩完还有正事要办。 我必须得搞定名册那些选出来加入冥耳的人。 可我又不是真正的庞光，我一个人都不认识，我怎么知道谁是谁。 因此，我只能求助范鹏举。 不过我求助还得换一种方式，不能那么直接。 但愿范鹏举能认识一两个。 就算是这样，也找不齐人。 就在我思考该怎么办的时候，茶馆走进来一个戴着斗笠，背着背篓的男人。 外面没下雨，但是这人却戴着斗笠，斗笠和衣服都还挂着水。 最让我觉得奇怪的是，他那背篓是用军用雨衣盖住的。 我可以肯定那是军用雨衣，而且不是属于川军的，是属于当中的蒋光头的嫡系部队才有的。 那东西我在綦俊义家见过，他也收藏一些抗战时期的军用老物件。 但这些其实都不算什么，我之所以注意到他，是因为他的手杖。 那手杖一看就是精心制作的，而且表面上还刻着很多怪异的符号。 那些符号与尸冢阵里的很多符号一模一样。 这人到底是谁？ 此时，范鹏举因为输了，起身摔牌，却把茶杯弄翻了。 茶水倒在桌上，其他几个人立即将牌和钱拿起来，免得浸湿了。 范鹏举却趁其他人不注意，低声对我说：“追来了。” 我立即明白，这就是之前追杀这两个虫灵的勘怪师。 第123章 唐家的勘怪师 这个勘怪师会是唐家的人吗？ 因为唐家人中有一部分成为了勘怪师。 勘怪师进茶馆后，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叫了茶和一盘花生。 范鹏举借口要上厕所，和我一起去茶馆后面的茅房。 到茅房门口，范鹏举朝着右边的树林走去，我立即跟上去。 进了树林后，范鹏举咽了口唾沫，神情变得很紧张。 我问：“你怎么了？” “你不会把这个姓唐的忘了吧？” 果然这个勘怪师姓唐。 我说：“慌什么。” “刚才你叫我走，我之所以没走，就是因为我看到他正往茶馆这边走。” “我们已经换了身体，他还能发现？”我故意问。 范鹏举好半天才说：“也对，没那么容易发现。” “所以别怕，我们现在是庞光和范鹏举。” 范鹏举使劲点头，然后说起之前被追杀的一些事情。 这个勘怪师的确是唐家湾的人，本名叫唐圣湖。 其他的范鹏举就不知道了，只知道唐圣湖的手杖很厉害。 唐圣湖的手杖就与其他勘怪师的法剑一样。 只要是炼化出来的妖怪，接触到手杖就会受伤。 范鹏举没想到唐圣湖竟然会追到这里来。 范鹏举说：“早知道就应该听你的，逃出川，估计他就追不上了。” 我问：“他靠什么追踪我们？” 范鹏举摇头，不仅他不知道，很多其他炼化妖怪也不知道。 很多都是好好过日子，也不害人，也不作妖，就忽然被勘怪师找上杀掉。 紧接着，范鹏举又开始抱怨都是他的错。 我很疑惑，但没直接问，只是安慰他。 谁知道，范鹏举却告诉我，之所以会被唐圣湖盯上，是因为他在蓉城杀了人。 而且，范鹏举还不止杀了一个，他连续杀了6个人。 看起来，所有的炼化妖怪都是精神变态连环杀人狂。 范鹏举杀人的原因是喜欢吃人的头发，必须是活人的头发。 这倒是让我长了见识，我头一回知道吃头发的妖怪。 我问：“这么说，你来时的路上也杀人了？” 范鹏举好半天还是点了下头。 我直接上手就是一耳光：“瓜批！” 我说过，我不怕狡猾聪明的敌人，但是我很怕猪队友。 范鹏举这类的就是猪队友，而且还是我一直以来猎杀的种类。 我很想立即把他给杀掉，可时间和地点都不行，只能另找机会。 这种猪队友，也不能指望他帮忙，所以，找人的事情不能告诉他。 我正盘算着什么时间什么地点干掉范鹏举的时候，就听到茶馆里传来喧闹声。 我让范鹏举先离开，就近赵家旅馆客栈什么的住下，明天再去镇公所找我。 范鹏举走后，我回到茶馆就看到三个持枪的黑狗子正围着唐圣湖。 其中两个持枪指着唐圣湖，剩下一个正在搜他的背篓。 黑狗子就是旧社会对警察的称呼，因为他们的制服都是黑色的。 乡镇上的警察都不算正规，属于镇公所警卫股。 这些人都是乡丁团练里挑出来的，都会用枪。 我觉得这是个好机会，于是上前问是怎么回事？ 我现在的身份至少还是个文化股股长，这些黑狗子也得给我几分面子。 询问得知，在邻镇发生了一次杀人案，那人活生生被人剥去头皮。 唐圣湖又刚好被人看到是从邻镇过来的，所以，这三个黑狗子就来盘问。 其实盘问是假，勒索是真。 只不过，那唐圣湖背篓里除了些草药之外，就只有一个装水的葫芦。 黑狗子搜身后就发现了一块钱法币。 我等他们搜完，即将准备将人带走的时候，我才对着那唐圣湖作揖。 “唐先生，您来广福也不提前通知我，怠慢了。” 三个黑狗子见我这么说，立即道歉走了。 唐圣湖则是用疑惑的眼神看着我，不明白我为什么会替他解围。 因为黑狗子的原因，茶馆里的人都散了。 我直接坐下，先说出唐圣湖的全名，然后问他知不知道我是谁？ 唐圣湖疑惑地打量我，忽然双眼一收，伸手就去抓手杖。 我却抢先抓住手杖，然后又递给唐圣湖。 我其实也想试试，这种状态下的我接触手账会不会受伤。 虫灵寄生在庞光身体，我的意识又以庞光为载体。 感觉上，就像是一个人的身体有着三个不同的灵魂。 事实证明，手杖是伤不了我的。 虽然我还不知道其中原理是什么，但我还是松了口气。 如果我会被手杖伤到，那我可能下一秒就会被唐圣湖杀掉。 唐圣湖满脸诧异，从他表情可以看出，他原本断定我就是炼化妖怪。 可他没想到，手杖竟然伤不了我。 唐圣湖问：“你到底是谁？” “我既是你要找的虫灵，但也不是，我只是借用了他的身体。” 唐圣湖表情更诧异了，开始上下打量我。 我又说：“夺舍你能听明白吗？” 唐圣湖微微点头，眉头紧锁。 “差不多就和夺舍一个意思，而且我知道你是来自唐家湾，我还知道蔡家村，也知道在你们唐家湾只有一户姓胡的。” 我说完后，唐圣湖直接惊得站起来了。 我抬手示意他坐下，不要这么一惊一乍的。 虽然我知道，我要是他，我也会这样。 我又说：“你先别管我是谁，反正我不是你的敌人。” 唐圣湖欲言又止，但他实在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为了让他信任我，我手指蘸着茶水，在桌上画了一个尸冢阵的大概形状。 唐圣湖这次直接吓傻了。 因为知道尸冢阵的只有胡蔡唐三家，严格来说，其实只有蔡唐两家。 唐圣湖好半天才问我到底是谁？ 我让他别管我是谁，总之，接下来他得帮我忙。 唐圣湖问：“什么忙？” 我没有先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让他实话实说，他来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 唐圣湖说是为了追杀妖怪。 我微微一笑：“是找东西的同时发现了妖怪，就想顺手收拾了。” 唐圣湖诧异，看我眼神就像看到了神仙。 如我所料，唐圣湖也是为了找冢骨来的。 为了让他进一步信任我，我又把八容器和七冢骨的事情大概讲了一遍。 唐圣湖这次冷静多了，没有再一惊一乍的，只是再问我到底要做什么？ 第124章 联手除妖 我先问他，家族重要，还是国家重要？ 唐圣湖不假思索回答：“当然是国家重要，没有国哪儿来家？” 这就好办了，我要的就是这句话。 我告诉唐圣湖，现在倭寇派人也在找冢骨，而且广福镇就有冢骨。 我说倭寇找冢骨的时候，唐圣湖很诧异。 不过我说广福镇有冢骨的时候，他没什么反应。 这就等于再次证实我的推测是对的，他知道这里有冢骨。 可他是怎么知道的？这是我首先要搞清楚的问题。 唐圣湖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告诉我，前段日子有人在蓉城黑市里询问青铜器的价格。 这个人还自称手里有青铜器，还说是周朝的。 这件事传开后，唐家湾的人就知道了，所以派出唐圣湖来找这个人。 唐圣湖打听后得知这个人来自广福镇。 我问：“他叫什么名字？” “吕泽雨，广福镇吕家的二公子。” 唐圣湖的回答让我浑身一颤。 吕泽雨就是我二舅公，也就是我舅公吕泽润的亲弟弟。 吕泽雨也是吕显贵的爸爸，吕显贵就是那个我11岁时杀死的变态。 关键在于，1993年的时候吕显贵还是受蔡唐两家的雇佣去斗城抓我。 我意识到，所有我经历的事情，可能都源自于我自己。 现在所有的事情再次纠缠到一起，变成了一个杂乱的线团。 可现在还不是清理这团乱麻的时候。 我闭眼思考，很快想明白倭寇特务为什么会出现在广福镇。 就是因为我二舅公吕泽雨对外说了青铜容器的事情。 也就是说，吕泽雨说不定也是个汉奸。 吕显贵是个精神变态杀人狂，而他爹是个汉奸。 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接下来怎么办？我总不能杀掉吕泽雨吧。 吕泽雨如果死了，那么历史就完全被改写了。 命运真的是要玩死我。 我的记忆和思维很混乱，我需要整理和梳理。 但仅限于此次回溯已知和已发生的人和事。 我现在载体叫庞光，在广福镇镇公所工作，任文化股股长。 在我的意识进入庞光身体之前，庞光身体已经被一个虫灵寄生。 虫灵还有一个同伙，同伙寄生在蓉城哥老会某老大儿子范鹏举体内。 两个虫灵之所以要选择寄生在这两人体内，正是因为他们都是哥老会成员。 两人之所以要抛弃原本身体，寄生在其他人类体内，是因为他们被追杀。 被追杀的原因是两人因杀人食发被来自唐家湾的勘怪师唐圣湖盯上。 唐圣湖之所以会出现在蓉城，是因为我二舅公吕泽雨在黑市叫卖吕家的青铜器。 消息传来后，引起唐家人的注意，也引起这两个虫灵的注意。 两个虫灵决定拿到吕家的容器，通过尸冢阵将自己彻底炼化成真正的人类。 他们的计划是，由庞光引荐范鹏举加入哥老会广福堂口。 然后，两人在伺机夺取青铜器。 可范鹏举在来的路上，忍不住又杀死了一个人。 因为这件事，又被唐圣湖顺着线索追到广福镇。 同时，唐圣湖也是来广福镇寻找青铜容器。 与此同时，倭寇方面也得到消息，派人渗透进广福镇寻找青铜器。 我身边有个刚从蓉城来的男人，叫钱保国。 钱保国有身份有背景，因此伍兆鹤让我对他要很客气。 并且，还要在不久后将文化股长位置让给他。 交换条件是我会被任命为总保长。 我通过与钱保国的交谈，判断他就是汉奸，也就是倭寇派来的特务。 钱保国试图收买我帮助他得到青铜器。 因为我的载体庞光不仅是股长，还是广福镇哥老会成员。 广福镇哥老会的龙头就是我外太公，我外太公已经收到了特务渗透的消息。 外太公让我从本地哥老会中挑选成员组建一个新的情报组织。 因为我的原因，这个情报组织被命名为冥耳。 可我不认识哥老会的成员，无法按照名册去找人，我只能求助范鹏举。 也就是在这时候，唐圣湖出现。 我也从范鹏举那里得知他在邻镇杀人的事情。 我决定不再求助范鹏举，还要除掉他，同时转而与唐圣湖合作。 唐圣湖见我在发呆，就问我怎么了？ 我接下来马上完成两件事。 第一，就是找到名册上的人，组建冥耳。 第二，就是与唐圣湖联手杀死范鹏举。 范鹏举必须死，因为他是一个巨大的隐患。 事不宜迟，今晚就得动手。 询问茶馆老板得知，广福镇只有一家客栈。 客栈所在的位置，就是未来的招待所所在地。 几十年后，客栈就会被改建为招待所。 我决定先去确认范鹏举的房间，然后告诉唐圣湖。 这次只能让他来动手。 我很轻松就查到范鹏举所住的房间号，转而告诉唐圣湖。 唐圣湖却是拒绝按照我所说去做，除非我向他坦白自己的身份。 我只能坦白自己是胡家人，是来自丽江的胡家，但与唐家湾的胡家有联系。 唐圣湖犹豫了一会儿答应了我。 不过有个交换条件，那就是我需要干掉钱保国。 虽然他给出的理由是汉奸必须死，但我知道，这属于交换杀人。 也可以视为纳投名状，将我和他捆绑在一起。 我答应了唐圣湖的要求，但要求我们杀人的方式要一致。 也就是说，要伪装成连环杀人案。 我以前看过一本书，记录的是蓉城民国时期发生的离奇案件。 其中有一起连环凶案，凶手在杀人前会割断被害者手腕和脚踝。 然后再一刀从被害者背后捅进心脏。 杀完人后，凶手还会剪下了死者所有脚指甲。 该凶手在1937年到1941年期间，一共杀害了16人。 但民国时期的警方一直没有抓到人。 我猜测，之所以1941年之后凶手再没有作案，只有两种可能。 要不是死了，要不就是离开了蓉城。 精神变态连环杀手一旦开始犯案，除非特殊原因，绝对不会停下来。 我决定模仿这个凶手作案，并且把作案方式告诉给唐圣湖。 而且，我还要模仿范鹏举作案，将这两人头皮剥下来。 第125章 不确定因素 唐圣湖见我将杀人说得这么轻松，眉头紧锁。 唐圣湖问：“为什么还要学范鹏举剥头皮？” 我解释：“我们要对付范鹏举和钱保国不难，但难的是钱保国背后的人。” 钱保国这种汉奸背后肯定有人支持。 我又不能直接向当时官方直接汇报，所以，我只能把他们引来。 那个凶手已经杀死了很多人，蓉城警方也在抓他。 虽然这批人没那么尽力，但如果广福镇也发生了类似的事情，他们还是会注意。 另外，范鹏举在蓉城每次杀人都要剥头皮。 我把两种杀人方式结合在一起，蓉城方面肯定会重视。 毕竟西南是抗战大后方，出现这种恶性案件还是要侦破的。 不管蓉城方面派什么人来，我就能想办法让他们知道倭寇特务的存在。 这样就可以借官方的力量来清理这些杂碎。 重点就在作案手法上，虽然这个时代刑侦手段没那么先进，但还是要小心。 我记得秦朝开始就已经将“手迹”作为破案方法。 手迹包含掌印、指节距、指印等等。 但在1914年，只有一些特殊部门会使用指纹鉴定。 因此在没有生物鉴定技术的前提下，我和唐圣湖没那么容易被发现。 我决定在晚上11点动手，而唐圣湖则要在凌晨1点动手。 这样安排，可以误导警方杀手是一个人，而不是两个。 只要误导成功，他们就算怀疑我们俩其中一个，我都可以安排不在场证明。 其实我在整个计划里还藏着一个针对唐圣湖陷阱。 案发后，当地警方肯定会首先排查外来者。 唐圣湖就是外来者，而且今天他还被黑狗子搜查过。 还有人看到他与范鹏举都同时出现在茶馆。 等他被怀疑的时候，能救他的人只能是我。 但我救他是为了更好地控制他。 唐圣湖不会轻易听我的，因此我只能想办法控制住他。 我先回家，因为我得先去见见庞光的童养媳。 我必须知道她长什么样，又是个什么性格的人，因为我还要利用她。 庞光住在镇郊的一座还算像样的小楼里，应该是父母留下的。 门口还有个卖布鞋草鞋的铺面，但已经收摊了。 这个铺面应该是庞光老婆在打理。 庞光的童养媳老婆叫李兰花，今年38岁，比庞光大8岁。 门从里面锁上的，应该落了门闩。 我只能敲门，敲了好一阵子，李兰花才来开门。 她开门的时候衣衫不整，头发凌乱，而且脸上全挂着汗珠。 我又听到屋里传来声响，立即意识到李兰花这是偷汉子。 我有些为难，我应该怎么办呢？ 我不知道庞光看到这种情况会怎么做。 庞光是袍哥，应该会直接动手吧？ 就在我迟疑的时候，却发现李兰花不以为然。 她说：“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我还没搞完。” 通过李兰花的话，我判断庞光是知道这件事的。 不仅如此，庞光与李兰花还有不干涉的约定。 这庞光都不是戴绿帽子那么简单了，简直就是绿巨人。 可我有点好奇，这是为什么呢？ 就在此时，与李兰花苟且的男人走了出来，同时整理着衣服。 我这才发现，那男人竟然就是伍兆鹤，也就是庞光的顶头上司。 难不成庞光是因为仕途的原因，才放任老婆与伍兆鹤苟且？ 这小子也太没出息了，再怎么说也是个袍哥。 袍哥可是很要面子的，这件事肯定还有隐情。 伍兆鹤还一本正经给我打招呼，我也点头示意。 伍兆鹤离开前还给我画大饼，说好好干，将来前途无量之类的话。 我也想告诉他好好干，但要注意身体，因为看他走路双腿都在发抖。 李兰花站在门口盯着伍兆鹤的背影，似乎还在回味之前的感觉。 我没搭理她，打算去厨房煮点东西吃。 这个年代还要烧柴，真的很麻烦，但也没办法，总得吃饭。 让我意外的是，李兰花跟进来就问我是不是确定王家真的有青铜器？ 我回头很诧异地看着她。 此时我才意识到，庞光和他这个童养媳的身份没那么简单。 我只得默默点头。 李兰花点燃一根烟，说着只要消息准确，就又可以拿一笔钱了。 我立即开始套话，很快搞清楚一件让我非常震惊的事情。 我的载体庞光和他的老婆李兰花都在为倭寇办事。 两人的直接联络人就是镇长伍兆鹤。 原来广福镇的头儿就是个大汉奸。 伍兆鹤之所以要拉庞光入伙，就是看中了庞光的身份。 庞光不仅是哥老会成员，还是我外太公王朝晖亲收的门徒。 因此，庞光的任务就是想办法搞到王家的青铜器。 我的意识竟然回溯到一个汉奸的体内。 我不仅愤怒，而且很想吐，产生了严重的生理不适。 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也太令人吃惊了。 一个小小的广福镇因为青铜容器和冢骨牵扯进了这么多人。 李兰花又埋怨一定得从伍兆鹤身上再捞点钱。 紧接着又训斥我是个废物，否则的话，她也不用找别的男人。 听到这，我才明白，原来庞光那方面不行。 加上他不得不与李兰花合作，所以，才放任李兰花偷人。 因为庞光的多重身份，我真的快疯了。 这样下去，我都快不知道我自己是谁了。 这小子既是文化股股长，也是哥老会袍哥，还是个生理有问题的汉奸。 他还被虫灵寄生，然后又成为我的意识载体。 庞光还是即将成立的冥耳组织的奠基人。 但愿庞光不要有别的身份，否则，我真的会彻底混乱。 小先生怎么会选庞光作为我的载体？ 这肯定是有原因的，而且原因肯定不止一个。 就目前来看，庞光应该是所有连接这些事件枢纽。 我所做的每一个决定，都会对未来造成影响。 就算是命运会自行将改变的事情纠正，但肯定也会出现细微变化。 这句话一直在我脑海里盘旋，我总觉得这句话另有玄机。 我边想边煮面，李兰花却凑上来说她也要吃。 第126章 计划败露 我没搭理她，谁知道刚把面捞起来放好调料，她就直接朝着里面吐了一口痰。 然后，李兰花哈哈大笑，直接把碗端过去就吃。 我没说话，因为我在控制自己的情绪。 如果不控制，我真的会动手干掉她。 等情绪稍缓和些后我又煮面条。 李兰花边吃边夸我面煮的时间合适，调料也放得好。 她很奇怪，我做饭手艺怎么进步了。 我这次煮了三碗面的量，因为我真的太饿了。 等我又端出一碗，放好调料的时候，她又要抢。 我直接把面碗砸她头上，李兰花直接懵了，顶着满脑袋的面条看着我。 “你再动手，我就宰了你，听懂了吗？” 李兰花没反应。 “听懂就给我点反应。” 李兰花明显吓坏了，点了下头。 我指着角落说：“你蹲过去，把头上的面条吃光，还有，吃的时候不要吧唧嘴。” 李兰花乖乖地蹲到角落开始吃面条。 我把剩下两碗面条吃完后，开始收拾桌子清洗餐具。 李兰花起身说要帮忙，被我一眼瞪了回去。 接下来，李兰花收起之前那副无赖的嘴脸，变得唯唯诺诺。 她还给我端水洗脸洗脚，但我想洗澡。 可这是1941年的广福镇，别说在这里，就算是在县城估计也找不到淋浴的地方。 还好有澡盆，我只能自己烧水洗澡。 李兰花就站在旁边，低声说她很喜欢我刚才那样做。 我让她滚远点，因为我需要安静。 既然伍兆鹤就是广福镇汉奸头目，那钱保国就应该不是汉奸。 如果钱保国也是汉奸，那就没有必要请我吃饭，说那些话试探我。 可是，伍兆鹤又这么照顾钱保国，甚至还让我把股长的位置让给他。 钱保国到底是什么人？ 如果他不是汉奸，那我就不能动他。 但是，范鹏举必须死。 但愿唐圣湖能按照计划杀死范鹏举。 仅仅只是但愿，因为我知道唐圣湖会跟踪我监视我、 如果我不杀钱保国，他也不会杀范鹏举。 晚上是最难熬的，不是我矫情，而是那床的气味太臭了。 而且为了避免和李兰花睡在一起，我直接打地铺睡在地上。 整晚李兰花都在那里发出各种怪叫，说就算我不行，也可以通过其他方式满足她。 我真的很怕李兰花会对我做点什么。 哪怕现在这副身体不是我自己的，我也得好好保护自己。 因此，我干脆直接把她打晕，这才睡觉。 第二天早上，我振作精神去镇公所上班。 刚进那间简陋的办公室，我就看到坐在凳子上抽烟的范鹏举。 不仅如此，伍兆鹤也在，就坐在我的椅子上。 如我所料，唐圣湖没有杀死范鹏举。 因为我忽略了一个关键的细节。 既然庞光投靠了伍兆鹤当了汉奸走狗，那肯定也会叫上范鹏举。 我虽然没有庞光的记忆，但应该想到这一点的。 可我没想到，我失误了。 不，这不是失误，这是蠢，蠢得无可救药。 近一段时间我的思绪和记忆远不如从前，大概是脑瘤影响了神经系统。 虽然我从范鹏举眼神里读到了憎恨，但伍兆鹤却没有说什么，只是催促我抓紧点。 伍兆鹤离开的时候，让我回头去他办公室一趟，他有事找我。 等伍兆鹤走后，范鹏举上前将门关上，然后靠着门又点了一支烟。 我看着他，也没说话，只是看着。 范鹏举问：“为什么？你怎么做到的？” “什么意思？” “你是怎么做到让那个勘怪师只杀我，不杀你的？” 我立即明白，昨天我在茶馆与唐圣湖交谈的时候被范鹏举看到了。 范鹏举告诉我，他之所以会看到，是因为他担心我的安全，所以藏在暗处守着。 却没有想到我竟然和那个勘怪师聊起来了。 他从勘怪师的表情能看出，我似乎说了什么，让勘怪师与我达成了某种协议。 范鹏举说：“我住进客栈后，一直在想你和他说了什么，也在等你告诉我，谁知道你没找我，我就意识到事情不对劲。” 等入夜后，范鹏举就没敢待在房间里，悄悄潜伏在屋顶。 等到凌晨1点的时间，范鹏举发现唐圣湖悄悄从窗户进入他的房间。 那时候，范鹏举就确定，我与唐圣湖达成了协议，让唐圣湖除掉他。 我不得不说，我低估了范鹏举，但是我已经想好了怎么应对。 范鹏举只是问我，而没有直接对我动手，说明他心底还是不愿意相信我要害他。 他需要的不是实话，而是一个可以说服他的理由。 这个理由是不是真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能让他相信。 说直白点，我需要帮着他骗他自己。 我不知道怎么定义范鹏举，他在聪明和蠢这两者间游走，并且很重兄弟情。 这些都是他的弱点，而刚才他已经把这些弱点全部暴露给我了。 我先问：“你能杀掉那个勘怪师吗？” 范鹏举没反应，他没料到我会这么问他。 我又问：“我们俩合力能杀死他吗？” 他还是没反应，但他的思维已经开始被我引导了。 我起身说：“既然我们俩都没办法杀掉他，而他可以杀掉我们，我们该怎么办？” 范鹏举依旧没说话。 “我们的目的就是在这里找想要的东西，所以我们得留下，不能逃。如何做到既不逃，又不被他杀，那就只有一个办法，就是与他谈判，拉他入伙。” 范鹏举眉头一皱，问我拉唐圣湖入伙是什么意思？ “他叫唐圣湖，是唐家人，也是那些诸侯国的后裔，他们也要找我们要找的东西。” “然后呢？” “找到青铜容器这件事肯定比杀死我们重要，你听懂了吗？” 范鹏举微微点头，表示听懂了，他认为我和唐圣湖是达成了一起找青铜容器的协议。 可是，范鹏举最关心的是为什么要让唐圣湖去杀他？ 我说：“我没让唐圣湖去杀你，而是让唐圣湖和你单独见面聊，你不是说你亲眼看到他进你的房间吗？他进去的时候没有拿手杖，对不对？” 范鹏举微微点头，但眼神里还带着质疑。 第127章 灭口 唐圣湖当然不会拿手杖，因为那样行动会不方便。 最重要的是，他必须按照我所说的去杀死范鹏举，那么就应该用短刀。 唐圣湖自然是不会拿着刀翻窗户的，因此短刀肯定会藏在身上。 既然藏在身上，那么范鹏举就肯定看不到。 范鹏举又问：“那你干嘛不领他直接来找我说清楚？” 我直接上前又是一耳光，就像昨天一样再次把范鹏举打懵了。 我接着说：“他是勘怪师，是诸侯国后裔，我们为了找青铜器已经当了汉奸，我大张旗鼓把他领到客栈找你，街道上那么多伍兆鹤的眼线，到时候怎么解释？” 范鹏举想了想后点头，然后还向我认错。 我心里松了口气，这一关总算是过了。 其实范鹏举如果不说出他昨天自己所看到和所想的，我也编不出来这些理由。 我编的理由，都是建立在他所说的那些话的基础上，这样才能保证万无一失。 别忘了，我是个职业作家编剧。 编出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的剧情是我最擅长的事情。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我已经了解范鹏举的性格。 什么样的性格就会做什么事，相信什么样的话。 这就是所谓的性格决定命运。 不可否认，我也很卑鄙地利用了范鹏举重情重义这一点。 但我不会觉得愧疚，他不是普通人，是精神变态，还是个杀人虫灵。 很多事情，如果完全站在道德的角度出发，就会注定失败。 我故作生气，范鹏举反过来安慰我，一个劲儿地认错。 我让他在办公室里待着，我还得去伍兆鹤那里一趟。 等我进了伍兆鹤办公室，他就让我把门关上并且反锁。 门反锁后，伍兆鹤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小布包递给我。 我拿在手里一掂量，猜测应该是金条。 怎么会给这么多？这什么意思？ 我不动声色看着伍兆鹤，等他给我答案。 伍兆鹤凑到我跟前对我说，希望我和范鹏举帮他杀两个人。 钱保国和李兰花。 我微微点头，并没有问为什么。 我如果问，这时候反而得不到真正的答案。 我不问，伍兆鹤就会疑惑，心里会不踏实，自然会告诉我理由。 如我所料，我转身要走的时候，伍兆鹤叫住了我。 “你就不问问为什么吗？” 我依旧是摇头，然后转身又要走。 伍兆鹤再次叫住我，说出要杀这两个人的理由。 因为钱保国是中统的人。 我吃了一惊，因为中统对于我这个喜欢谍战剧的人来说再熟悉不过。 我看的国内谍战剧里必然会出现军统和中统。 我没想到回到1941年还能遇到中统的特务。 我也算是明白为什么钱保国要试探我了。 不过，中统为什么会派人到广福这个小镇来？ 这里又不是敌占据，难道中统也在调查青铜器？ 伍兆鹤说：“他们派人来，是因为前些日子他们得知那些人来了广福镇。” 那些人是什么人？ 我只是点头，我不敢问。 我没有庞光之前的记忆，我不知道庞光是不是知道这件事。 如果庞光知道，我再提问，伍兆鹤就会怀疑我。 紧接着，伍兆鹤话锋一转，又警告我不要私下与那个女人联系。 那个女人？这又是什么意思？ 听伍兆鹤话里的意思，庞光似乎原本和某个女人有联系。 而这个女人就是那些人留下来负责与伍兆鹤联络的人。 我只是看着伍兆鹤，什么也没说，始终保持沉默。 伍兆鹤吩咐我，要用特殊的方式干掉钱保国。 只有这样，才能确保不被中统怀疑。 我问：“什么方式？” “指甲杀手。” 没想到伍兆鹤的想法和我的不谋而合。 我原本也是想模仿指甲杀手杀人。 只不过，我现在不会杀死钱保国。 如果杀死钱保国，就等于是帮助倭寇汉奸。 我立即在脑子制定了一个新的计划，然后又问伍兆鹤为什么要杀李兰花？ “她威胁我要说出我们的事情。” 我说：“我知道该怎么做。” “还有，她怀孕了。” 伍兆鹤说这句话的时候直视我的双眼，想看我会什么反应。 我又不是真正的庞光，我当然没有反应。 再说了，真正的庞光能放任自己那蠢老婆和伍兆鹤乱搞，也肯定不会有反应。 不过，我也明白了，怀孕就是伍兆鹤要杀李兰花的真正理由。 毫无疑问，李兰花肯定是以怀孕要挟伍兆鹤。 我将金条还给伍兆鹤，并告诉他，我为上司办事天经地义。 伍兆鹤却告诉我，亲兄弟都得明算账。 我很想把这三根假金条砸在他脸上。 在我拿到金条那一刻，我就知道是假的，因为重量不对。 最终，我只得收下金条，并决定今晚就动手。 伍兆鹤说：“明天早上我等你的好消息。” 我回到办公室后，将伍兆鹤让我杀人的事情告知给范鹏举。 正常情况下，我每次杀人都是单独行动。 可这次情况特殊，所以我需要帮凶。 这个帮凶只能是范鹏举。 准确来说，我需要让范鹏举去杀李兰花。 我的计划是，我会先约钱保国今晚八点喝酒，同时让李兰花十点去钱保国处。 范鹏举要做的就是在钱保国住处等待。 等到了八点，如果范鹏举看到钱保国离开住处，不要马上进去，要再等半小时。 范鹏举问：“为什么还要再等半小时？” “钱保国是个受过训练的特务，他警惕性很高，很有可能会忽然返回。” 到了九点，不管钱保国是否折返，范鹏举都得进入钱保国住处。 我让他进屋后，先检查下钱保国的东西，他应该有武器。 等到十点李兰花出现后，范鹏举再干掉她。 “凶器必须用短刀，还需要剪刀，这两件东西你得提前准备。” “为什么还要用剪刀？” “因为你杀李兰花的方式要模仿指甲杀手，还必须吃掉她的头发。” 范鹏举听完我这句话直接愣住，用怪异的眼神看着我。 我问：“有什么问题吗？” “你是不是忘了指甲杀手是谁？” 第128章 指甲杀手 我心里咯噔一下，听他的意思庞光知道指甲杀手是谁。 我说：“就是因为我没忘，我才让你这么做。” “你疯了吧？你忘了庞光和范鹏举就是真正指甲杀手！” 我再次震惊，这就是没有原本载体记忆的最大弊端。 我在没有载体记忆的前提下，所有的事情都只能靠我自己去探索。 这就意味着我说错一句话都会带来杀身之祸。 我真的没想到原本庞光和范鹏举就是让蓉城人闻风丧胆的指甲杀手。 原来两人正是因为都是精神变态，这才凑在一起作案。 庞光为了满足自己杀人的欲望，每个月都要去几百公里外的蓉城。 这也是当时蓉城警方始终没有抓到人的原因。 因为他们刚开始就认为指甲杀手是一个人。 这才导致后来的调查方向完全错了。 这两个寄生虫灵也是发现庞光和范鹏举是指甲杀手，这才将他们选为宿主。 因为对虫灵来说，患有精神疾病的人就是最好的宿主。 至于其中的原因原理，范鹏举没有细说，我也不能干问。 两个虫灵是故意被庞光和范鹏举杀死。 因为虫灵只有死亡的那瞬间才能寄生。 因此，在庞光和范鹏举杀死两个虫灵的时候，就被两个虫灵寄生。 至此，被寄生的两人再没有以指甲杀手的身份杀人。 这就是1941年后指甲杀手没有再作案的原因。 范鹏举反对这么做，因为会把蓉城的警察引来的。 我说：“我就是为了引蓉城的警察来。” “为什么？” “只有这样才能与过去一刀两断，洗清我们的身份。” 范鹏举还是没明白我什么意思。 “我这么做，是为了让警察认为钱保国就是指甲杀手。” “可他是中统的人。” “他也是蓉城来的。” “我觉得不可行，警察没那么笨。” “只要钱保国活不见尸，死不见尸，这件案子就会搁置在那，我们俩就安全了，你现在听懂了吗？” 我的话都说到这种程度了，可范鹏举这个白痴还是不明白。 如果不是他还有利用价值，我现在就杀了他。 我只得详细，真正的庞光和范鹏举虽然没有被抓获，但警察一直在调查。 说不定将来什么时候警察就会发现蛛丝马迹。 然后，就会顺着线索追查到我和范鹏举头上。 我之所以栽赃钱保国，就是因为他是中统的人。 可警察不可能在案发后马上发现他的身份。 只要按照我所说的去做，警察在看到案发现场后，就会怀疑钱保国。 可这时候钱保国失踪了，警察只能下发通缉令。 等到中统看到警察的通缉令的时候，肯定会展开调查。 可中统绝对不会大张旗鼓调查，表面工作肯定都会交给那群黑狗子警察。 只要保证钱保国不被找到，我的计划就成功了。 范鹏举问：“明白了，我负责干掉李兰花，你负责干掉钱保国？” 我说：“我会把钱保国的尸体藏好。” 我又告诉范鹏举，这样做可以达到三个目的。 第一、可以完成伍兆鹤交给我的任务。 第二、可以栽赃钱保国是指甲杀手。 第三、可以将范鹏举在邻镇所杀的那个人也算在钱保国头上。 这也是为什么我要让范鹏举吃掉李兰花头发的原因。 范鹏举很感动，他认为我这么做都是为了帮助他。 虽然今晚的确会两个人被杀，但钱保国不会死。 范鹏举临走前，我又叮嘱他几个细节。 我让他必须从窗户进入钱保国住处。 进去后不要关窗，万一有情况，他可以从窗户逃走。 范鹏举对我的叮嘱没有丝毫怀疑，反而还夸我心细。 我当然心细，但不是为了他，而是方便我。 我回到庞光家，让李兰花今晚十点去钱保国住处。 李兰花问我原因，我说出钱保国约我喝酒说的那些事。 我谎称钱保国是倭寇的人，只要和他搭上线，就不需要再通过伍兆鹤。 这样一来，我们赚的钱更多。 我同时也将那三根金条交给李兰花。 李兰花看到金条的时候人都疯了。 这是她这辈子第一次看到金条。 李兰花将三根金条握在手里又亲又舔，兴奋异常。 只可惜，她不知道那金条是假的。 虽然色泽看起来和黄金一样，但重量比黄金轻很多。 应该是铜、铝、锌这些制成的合金。 不过，这种合金还是能骗到像李兰花这样的人。 接下来我就去茶馆找唐圣湖。 广福镇并不大，唐圣湖能去的地方除了客栈就是茶馆。 见面后，唐圣湖就问我为什么昨晚范鹏举不在房间里？ 我把原因告诉他，也说出今晚我的计划。 唐圣湖听完后认为我太狠毒了。 我其实很想说，比起你们唐家人的所作所为，我所做的事情不算什么。 我让唐圣湖马上去租了个屋子，我则去买酒和熟食。 这些事办妥后，我又返回镇公所，告诉钱保国晚上请他喝酒。 我还告诉他不去饭馆，而是去我安排好的地方。 理由是我不想被别人看到，因为今晚有重要的事情和他商量。 钱保国虽然有所怀疑，但还是答应了我。 不管他是否怀疑我，总之他今晚只要能按约定来就行。 傍晚下班后，钱保国没有马上跟着我离开，而是要先回家一趟。 这与我所推测一样，我告诉他地址后先去了那里。 我知道钱保国会跟踪我，确认地点是否安全。 因此，唐圣湖并不会现身，而是会躲在暗处等我信号。 唐圣湖按照我的要求，在镇郊租了个瓦房，瓦房周围是开阔的。 这种一目了然的地方是藏不住人的，也可以打消钱保国的顾虑。 我到瓦房后还故意打开窗户，还让跟踪而来的钱保国看清楚我在做什么。 如果我紧闭门窗，他肯定会起疑心。 同时，我还脱下长衫，挽起袖子在那准备。 我时不时还会走出屋子，目的就是为了让他看到我没有携带武器。 这种事除了要策划之外，就是执行时一定要注意细节。 特别是面对钱保国这样的特务。 第129章 血夜 钱保国并没有在约定好的时间出现，这让我有些忐忑。 我很怕他不来，如果他不来，那么今晚的计划就失败了。 临近九点的时候，钱保国终于来了。 他告诉我，途中他发现忘记带烟，想去买发现没带钱，只能又回住处。 果然和我预料中的一样。 我之所以这么准确预判到钱保国的行动，是因为我看过中统的特务教材。 那些教材在1941年是绝密，可是在几十年后，很容易就能搞到。 教材里写过，隐藏身份的特务要养成离家后十分钟内再次返回的习惯。 我们落座后，我先当着钱保国的面，把所有的酒菜都吃了一遍。 我是做给他看的，为的就是让他知道，我没有动手脚。 紧接着，我说出伍兆鹤让我干掉他的事情。 钱保国明显一怔。 我又说出他中统特务的身份。 这次，钱保国没有吃惊。 我从钱保国眼神看出他应该是借此确定了什么事。 钱保国问：“你为什么要背叛你的长官？” “如果我为汉奸卖命，那才叫背叛。” 钱保国对我的回答看起来很满意。 他又问：“那你愿意当镇公所所长吗？” 钱保国是用所长的职位利诱我。 我当然回答愿意，并表示愿意为他做事。 钱保国首先问我，前些日子来广福镇的那两个R国人是来做什么的？ 这时候我才知道，伍兆鹤所说的“那些人”指的是两个R国人。 既然伍兆鹤是在为R国人做事，那么很明显R国人就是为了青铜器来的。 可我不能直接告诉钱保国。 我还不知道中统是否知道青铜器的存在。 所以，我只能告诉钱保国，那两个人是看来找伍兆鹤的。 至于具体为了什么事，我不清楚。 可钱保国还知道那两个R国人还去见了王朝晖和吕宗禄。 他的话更加让我确定，那两人就是冲着青铜器来的。 我故意反问：“两个R国人来这里做什么？” “你可是王宗禄的亲收门徒，你会不知道？” “我是他的亲收门徒不假，但我不是姓王，始终是外人。” 钱保国苦笑，表示现在他的任务已经不重要的。 原因是伍兆鹤既然知道了钱保国的身份，那就意味着钱保国被自己人出卖了。 钱保国也很清楚出卖自己的人是谁，那就是派他来的长官魏景龙。 因为这次任务只有他和魏景龙知道。 这也可以说明，魏景龙与伍兆鹤是一伙儿的。 钱保国举起酒杯向我致谢，因为我救了他一命。 不过，接下来他就得逃亡了。 我问：“既然你知道谁是出卖你的人，你为什么不揭发他？” 钱保国解释说，一切都是因为利益。 中统也好，军统也罢，虽然在与R国作战，但大多数人想的都是利益。 很明显，魏景龙是为了利益才会出卖他。 虽然魏景龙不会与R国军部合作，但肯定也被那两个R国人收买了。 如果他回去揭发，肯定会被人倒打一耙。 被抓入狱都是不幸中的万幸，极有可能他回去的路上就会被人暗杀。 虽然钱保国的话说得很诚恳，逻辑上似乎也没什么问题。 但我不会那么轻易相信他。 不管他到底想做什么，今晚都必须按照我的计划实施。 没多久，钱保国就晕过去了。 因为钱保国用的筷子是泡过特殊药水的。 这种筷子是唐圣湖随身携带的，为的就是可以反制对手。 等钱保国晕过去后，我立即发信号叫来唐圣湖。 我让唐圣湖先留下来看着钱保国，同时让他把手杖借给我。 唐圣湖迟疑了下，还是同意了。 然后我以最快的速度赶到钱保国家，从敞开的窗户进入。 这就是我为什么要让范鹏举打开窗户的原因。 并不是以防万一可以让范鹏举逃跑，而是方便我悄悄潜入。 我进屋后，潜伏在暗处等着。 等到十点，外面传来敲门声。 我探头出去看着范鹏举开门，而门外站着李兰花。 李兰花看到范鹏举后很诧异，但范鹏举让她赶紧进来。 李兰花进屋后就问范鹏举怎么会在这里？ 范鹏举直接勒晕了李兰花，然后将李兰花的嘴用布封住。 接着，范鹏举拿出刀，割开了李兰花的手腕和脚踝。 他的手法很熟练，看起来这个虫灵还带着以前范鹏举的记忆。 李兰花因为疼痛醒来，却因为嘴被封住无法呼救。 她的四肢也受了伤，根本爬不起来，只得任人宰割。 我亲眼见过很多精神变态杀人。 范鹏举的行凶方式相对而言，真的不算变态。 曾经有个精神变态将受害人锁进满是蟑螂的柜子里。 目的就是让受害人死后，尸体成为蟑螂的窝，从而产出更多的蟑螂。 范鹏举趴在李兰花的背上，抱住她的头，开始啃食李兰花的头发。 那模样活脱脱就是一只蝗虫。 我能清楚听到范鹏举鼻腔里发出的声音。 那是满足的声音。 范鹏举啃咬头发的时候，顺带将李兰花的头皮也扯了下来。 红色的液体飞溅到了周围的家具和墙壁上。 我下意识往后躲了躲，怕溅到我身上。 我说过我很讨厌血，因为我觉得很脏。 没多久，李兰花就咽气了。 范鹏举直到吃光李兰花所有的头发，这才将刀刺进她的背后。 接下来范鹏举开始剪李兰花的指甲。 我等他剪得差不多的时候，这才小心翼翼上前。 我走的时候很小心，因为我得避开地上的血。 范鹏举还是发现了我，也看到了我手里的手杖。 就在他意识到我要干掉他的那一刻，手杖已经砸向他的脑袋。 我狠狠砸了两下，范鹏举就倒地死去。 勘怪师的法剑和法杖如果命中妖怪的心脏和头部，就会直接将其杀死。 这就是炼化妖怪惧怕勘怪师的原因。 与其说它们怕的是勘怪师，不如说怕是怕这些刻有与尸冢阵相同符号的法器。 被法器杀死的炼化妖怪，看不出伤痕，也查不出准确死因。 让范鹏举干掉李兰花，我再干掉范鹏举。 然后再布置现场栽赃钱保国，这就是我真正的计划。 李兰花和范鹏举必须死。 这两人是我最大威胁，留着他们迟早会出事。 杀掉范鹏举后，我又扛起他的尸体到了卧室。 第130章 关于癖好 我模仿指甲杀手处理了范鹏举尸体后，开始搜查钱保国的房间。 我先将钱保国的衣服收起来，带走所有值钱的东西。 我又在柜子后面发现了一个洞，那里藏着两个箱子。 一个箱子装着电台，一个箱子里装着武器。 看到电台的时候，我就知道钱保国是在撒谎。 这里不是敌占据，钱保国是不需要电台的。 之所以会给他配置电台，肯定是为了方便钱保国与派他来的人联络。 说到底，钱保国和他的中统上级以及伍兆鹤都是一伙的。 伍兆鹤让我去杀死钱保国，只是他们计划的一部分。 可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思来想去，只想到了一个答案。 一个最合理的答案。 那就是我的载体原本的主人庞光并不是真正的汉奸。 庞光是哥老会成员，他甘心为伍兆鹤卖命，应该是为了当卧底。 而让庞光到伍兆鹤身边当卧底的人，只可能是我的外太公王朝晖。 不过，伍兆鹤和钱保国很清楚庞光是个卧底。 因此，两人唱了一出双簧。 目的就是让我误以为钱保国被出卖，从而相信他，接纳他。 钱保国就可以借此机会，接近王家和吕家。 只可惜，他们太小看我了。 钱保国带了一支M1911手枪，5个弹匣，外加50发子弹。 除此之外，还有2颗美式手雷。 手雷上标注着MKⅡ字样，是防御性手雷。 我记得在书上看过，这东西的杀伤半径是5到10米，但是破片杀伤范围是50米。 在广福镇这地方，这种手雷就是真正的大杀器。 我对电台几乎不了解，研究了半天才把电池和发报手键拆下来。 只要没有这两件东西，钱保国就无法发报。 我收拾好钱保国所有东西后，也将剪下来的指甲装进空烟盒里。 然后，我背着一个包，提着两个箱子去和唐圣湖会合。 我走得很慢，因为东西太重了。 因为烟盒就装在我衬衣口袋里，所以，我能清楚听到烟盒里那些指甲的声音。 我本人其实也有收集指甲的爱好。 不过，我只收集自己的，而且是脚指甲。 这是恶趣味，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有一个透明的塑料小盒子，就是专门用来装我的脚指甲。 基本上要一年时间，指甲才能装满小盒子。 我看着里面满满的脚指甲，就能获得心理满足。 接下来，我会点燃蜡烛，将这些脚指甲扔在蜡烛燃烧的火芯边烧掉。 烧完一盒指甲大概要一个小时。 整个过程会让我很解压。 我会目不转睛看着蜡烛的火焰，闻着烧灼指甲的那股气味。 其实大多数精神变态杀人狂都有收集的癖好。 不过他们都只是收集杀掉人身上的东西。 有些是收集死者随身的物件，有些是收集毛发、牙齿、皮肤。 还有收集内脏的，不过很少，因为不方便储存。 你们肯定会好奇，我会收集什么？ 我不会收集有实体的东西，因为我觉得其他人的东西很脏。 而且收集有实体的东西，会成为警方对我心理侧写的根据。 还会成为杀人罪证，我可没那么蠢。 因此，我的癖好是收集遗言。 只要情况允许，我在杀掉那些精神变态之前，都会问他们遗言。 大部分所说的“遗言”都是求饶和谩骂。 极少部分会感谢我，因为我终于帮他们解脱。 他们再也不用活得那么辛苦。 我理解他们，因为天生精神异常的人真的活得很辛苦。 我其实很怕强光和声音，睡觉需要戴着眼罩和耳塞。 哪怕是我所在的环境很安静，我也会这么做。 否则，就算我吃了药也无法入睡。 我曾经在特殊教育学校的时候，见过很多患有其他精神障碍的孩子。 有些真的是天才，而有些连生活都无法自理。 精神变态分为底功能和高功能。 某些所谓的天才就是高功能。 那时候我就接受过教育学校老师的评判。 评判我的老师认为，我不仅是个精神变态，也具有反社会人格。 其实精神变态和反社会人格是两个不同的概念。 也不知道我上辈子做错了什么，这两者我都具备了。 这里说两个有趣的事情。 我在医院心理科看医生的时候，其实是为了能拿到处方药。 不过医生是需要对我进行测试的，首先就是测心率。 我在坐着不活动状态下，只要醒着，有时候心率会高达130。 睡着之后又会低于平均心率。 然后就是提问做题，还有写字和绘画测试。 我记得当时心理医生问我职业和年收入。 我如实回答。 心理医生很严肃地看着我，然后她的记录上写下三个字：妄想症。 我直接笑出来了，真的。 因为我说的是真的，是我这长相不配吗？ 第二件事，是我后来去看某个知名的心理医生。 这位医生名气很大，收费很贵，起价是一小时800。 他没有对我做任何测试，只是和我聊天，就像是朋友。 一个下午，我们都在喝茶聊天。 我们聊天的内容没有涉及任何精神病的话题。 等聊天结束，我离开的时候，他才说出对我的诊断结果。 他认为，我要不没有病，要不就属于高功能反社会人格障碍。 我更倾向于后者，原因有五点： 其一、我没有质疑他为什么只是和我聊天。 其二、聊天过程中，我没有质疑他的专业性。 其三、我没有诉苦，没有向他求助。 其四、我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但又都是谎言。 其五、我在尝试套他的话，挖掘他的隐私。 因此，他直言不讳让我以后不要再来。 不过，他鼓励我继续写小说，因为那对我来说是一种发泄的方式。 是的，除了服药之外，我自疗的方式就是写小说。 写小说能让我转移注意力，否则我总是会想到杀人。 杀人已经成为了我的生理欲望，就像饿了需要吃饭一样。 言归正传。 我回到那间瓦房后，钱保国已经醒来。 我把电台放在他面前，说出了我的推测。 第131章 卒子 钱保国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但他的眼神已经给了我答案。 我告诉他，他现在已经成了杀死范鹏举和李兰花的凶手。 钱保国笑了，他觉得我很幼稚，因为这种栽赃中统是不会相信的。 我说：“钱先生，你是不是高估了自己的价值。” 钱保国沉默。 “你只是魏景龙的一枚棋子，甚至都不如伍兆鹤。” 钱保国是整件事里最小的卒子。 虽然过河卒也很可怕，但他现在还没过河。 我当然不会让他成为过河卒，但我需要控制住他。 我说：“我现在就可以放你走，你觉得你回去后，你的长官会怎么对你？” 结果肯定是他被灭口，这是毫无疑问的。 利用职权帮助R国人获取利益这种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他已经被我逼上绝路。 钱保国思来想去，没有离开，而是不理解我为什么会帮助王家和吕家？ 我给他的理由很简单，就是我绝不会当汉奸。 钱保国告诉我，那两个R国人与R国官方没关系，这种事不算是汉奸行为。 我问：“不是通敌出卖情报才是汉奸，你不会连这个都不明白吧？” 钱保国认为我很可笑。 我是真的不会当汉奸。 写到这里，我给你们说一个往事。 2013年的时候，R国通过宝岛的代理机构要买《午夜开棺人》的小说版权。 当时他们的开价是30万美刀。 按照当时的汇率，换算成我国家的货币应该是两百多万。 就算缴完税，也还有一百多万。 这在2013年是一笔巨款，但是我拒绝了。 我拒绝的原因是，宝岛代理机构的负责人告诉我，必须删除小说里提到的R军侵华情节。 特别是让我删掉书中所写的南京大屠杀以及731这些罪证。 这个杂种竟然说那些罪行没有事实根据。 我直接就在电话骂了他祖宗十八代，这人要是出现在我面前，我肯定弄死他。 我是个天生精神变态，是个杀人犯，对情感理解不正确。 但是，当汉奸卖国这种事我绝对不会做。 别说什么历史已经过去了这种话，也别说什么原谅。 我没资格替那些被残杀、伤害以及为抗战牺牲的几千万先辈原谅任何人。 我会对那些侵略者的后代抱着敌不犯我我不犯敌的态度。 我当然希望和平，但如果某些国家再想挑起战争，那就新仇旧账一起算。 我一再重申，我只是个星斗小民，我的力量很薄弱。 但我会尽我所能去做我能做的事情， 在这些能做的事情里，第一件事就是死都不能当汉奸走狗卖国贼！ 我向钱保国询问那两个R国人的身份。 钱保国刚开始不愿意说，但他的状态显得很奇怪，开始满头冒汗。 同时，钱保国的眼神还不时看向装着枪和手雷的那个箱子。 我立即搜索箱子，发现其中还有个暗格，里面放着的竟然是烟膏。 钱保国立即恳求我，帮他找支烟枪来，他想要抽两口。 原来钱保国是个毒虫，这大概就是他那位顶头上司派来广福镇的原因。 只要有烟膏，就很容易控制住毒虫。 我当然不会给他烟膏，但我点燃一支烟诱惑他。 毒虫犯瘾头的时候，香烟的诱惑也很大。 “只要你回答我的问题，我就让你抽一口。” “好，你问吧。” 钱保国已经开始浑身发抖，注视着我手中的香烟和那盒烟膏。 “那两个R国人是来做什么的？” “是来收集青铜器的。” “说详细点。” “魏景龙和他们有交易，魏景龙帮他们找青铜器，搞到手后再卖给他们。” “魏景龙是做什么的？” “是中统蓉城经济调查处处长。” 钱保国原本在沪市缉私队工作，因为一件案子与魏景龙相识。 沪市被R国占领后，魏景龙就将想办法将钱保国调来蓉城。 之所以魏景龙要这样做，就是看中钱保国以前在沪市缉私队的关系。 魏景龙需要通过钱保国以前的关系继续做他的生意。 一年前，有人专门从沪市赶来找钱保国，说是有笔大生意找他合作。 这笔生意就是替某个R国人收集青铜器。 那名R国人叫服部大介，是个商人。 服部大介开出的价码很高，而且都是以黄金支付。 钱保国当时就认识一个手里有青铜酒樽的人，就试着先做了一次交易。 如介绍人所说，服部大介很爽快就给了金条。 从此后，钱保国开始帮助服部大介找青铜器。 这件事钱保国一直是在秘密进行。 因为就算是做生意，他这个身份与敌国商人来往也是不允许的。 可是，天下没有不漏风的墙，魏景龙发现了钱保国的事情。 魏景龙并没有揭发钱保国，而是提出要分一杯羹。 魏景龙给出的条件是，他会利用自己的关系网帮助钱保国找青铜器。 不过，钱保国不能向服部大介以及任何人透露魏景龙也参与其中。 这种事要是被发现，特别是军统的人，那肯定会被扣上通敌的帽子。 钱保国没有任何选择，只得同意。 毕竟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小特务，而魏景龙是个处长。 不久前，吕泽雨因为在黑市上叫卖青铜器，被钱保国发现了。 钱保国立即与吕泽雨联系，并得知他是广福镇吕家的人。 吕泽雨称他家里有青铜器，大致描述了模样。 钱保国立即猜测那应该是青铜豆，因为这一年来他学习了不少青铜器的知识。 不过口说无凭，吕泽雨得拿出证据，所以钱保国就交给吕泽雨一个相机。 几天后，吕泽雨将相机还给钱保国。 钱保国冲洗胶卷后，拿到青铜豆的照片。 同时还发现，吕泽雨竟然将吕家村以及吕家老宅的照片都拍下来了。 钱保国当时就警惕起来，因为他没有吩咐吕泽雨拍这些。 感觉就好像吕泽雨是故意引他去吕家偷青铜豆。 钱保国拿不定主意，只得汇报给魏景龙。 魏景龙让钱保国先联系服部大介，看看对方的出价。 服部大介在收到照片后，竟然亲自赶到蓉城面见钱保国。 服部大介不仅想得到青铜豆，而且开出一个天价。 第132章 服部大介 虽然那笔钱足够让钱保国和魏景龙过上挥金如土的日子。 不过，服部大介却提出需要亲自去一趟广福镇。 理由是他需要去面见吕家的家主吕宗禄。 虽然钱保国反对，但服部大介依旧坚持。 服部大介让钱保国不要担心。 就算是服部大介买到了吕家的青铜器，他承诺的好处还是会给钱保国。 因为之前有过多次交易，加上广福镇又在大后方，所以魏景龙同意了。 服部大介面见吕宗禄后当然是被拒绝了。 不过，服部大介还见了吕泽雨，从他那里得知了王家也有个青铜器。 服部大介立即向钱保国成活将之前的酬劳翻倍。 听到这的时候，我意识到服部大介是冲着八容器来的。 这个R国的商人打着找青铜器的幌子，其实找的就是放有冢骨的八容器。 服部大介不能一直逗留在川省，所以，留下了他的女儿服部千羽。 如果钱保国拿到青铜豆，服部大介会将承诺的钱汇到提前指定的账户上。 等钱保国确定钱到账，服部千羽才会带着青铜豆离开。 可整件事难就难在如何得到吕家和王家的青铜器。 虽然广福镇是小地方，但王家和吕家是大商人，魏景龙和钱保国不能硬来。 因此，魏景龙决定拉拢镇公所所长伍兆鹤。 同时安排钱保国调到广福镇工作。 钱保国原本以为魏景龙只是利用伍兆鹤。 因为魏景龙说过只有他知道钱保国的身份，伍兆鹤也不知道内情。 现在看来，是魏景龙安排伍兆鹤干掉钱保国。 这件事有趣的地方是，原本应该是伍兆鹤去杀死钱保国。 可伍兆鹤肯定不愿意自己惹上麻烦，所以就安排我去。 而我并没有照做，而是借机会干掉范鹏举和李兰花，并栽赃钱保国。 只要钱保国还活着，我就掌握着主动权。 眼下最关键的问题就是，我要把钱保国藏在什么地方。 钱保国暂时还不能死，他可是我的筹码。 唐圣湖提议藏在铜山寺。 铜山寺是广福镇旁边山上的寺庙。 不过铜山寺已经荒废了，而且因为有闹鬼的传闻也没有人赶去。 说真的，我一直觉得寺庙闹鬼这种事逻辑上就有问题。 既然寺庙都能闹鬼，那神佛也无法驱离消灭邪祟。 我送唐圣湖和钱保国上山，到了半山腰我才离开。 李兰花死了，今晚我终于可以睡个好觉，明天再接着扮演庞光。 次日清晨，我睡醒后，第一时间竖起耳朵听外面的动静。 外面很热闹，今天是赶集日，但仅仅只是热闹并不混乱。 看起来还没人发现钱保国家里的两具尸体。 我到镇公所，刚进办公室伍兆鹤就跟了进去。 伍兆鹤问：“事情办得怎么样？” “办妥了，三个都死了。” “三个？” “我杀了李兰花、钱保国还有范鹏举。” “你为什么要杀范鹏举？” “因为他会引来更大的麻烦，所以他必须死。” “他可是你结拜兄弟。” “我连自己的老婆都杀了，何况是结拜兄弟，说不定我下一个杀的人就是你。” 我说完这番话，伍兆鹤的脸色瞬间变了。 我不慌不忙泡了杯茶给他，同时说出钱保国告诉我的那些事。 我之所以要摊牌，是因为伍兆鹤很聪明。 如果他是个傻子，魏景龙不会放弃钱保国找他合作。 因此，伍兆鹤肯定会怀疑钱保国到底是不是真的死了。 伍兆鹤听完我的话，什么也没说，起身离开。 我叮嘱他，如果白天没有人发现李兰花和范鹏举的尸体，就当作不知道。 不过，傍晚下班的时候，伍兆鹤要记得询问钱保国为什么没来上班。 然后，再让我去钱保国住处找他。 我会发现尸体，然后报案。 广福镇本地的那些黑狗子是没权力处理这种事的。 接下来得等蓉城方面派人来调查。 到时候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会放在我身上。 因为李兰花是我老婆，而范鹏举是我结拜兄弟。 至于钱保国，他现在是文化股的人，未来还即将取代我。 我肯定就是最大的嫌疑人，可他们没有我杀人的证据。 伍兆鹤和魏景龙虽然想除掉我，但只要他们没找到钱保国，就不会动我。 这两人还会保护我不被警察抓住，因为我被抓，就意味着他们的秘密会曝光。 最重要的是，我说不定还能吸引到服部千羽的注意。 我如果和这个女人联系上，说不定就能搞清楚这两个R国人的背景。 还是那句话，我每次都是机关算尽。 虽然很有成就感，但也的确很累，累得想去死。 还有我不清楚这次回溯任务具体是什么。 但我记得回溯到1997年的时候，舅公把我误以为是曾经回溯到1941年的回溯者。 正是这个回溯者的出现，才让吕家将青铜豆当做我外婆嫁妆给了王家。 也是这个回溯者，让我外太公王朝晖定制了那两个紫檀木盒，并装进了四枚异道标银。 同时这个回溯者还叮嘱过我舅公一句话。 “几十年后，你再遇到我，不管我问什么说什么，你都不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而现在我被回溯到了1941年，那么有没有可能我就是这个回溯者？ 就目前来看，应该不是我。 就在我焦虑疑惑的时候，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却来到了镇公所。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我外公王升朝。 王升朝让我午饭后去一趟王家，因为外太公王朝晖要见我。 虽然王升朝的语气很轻松，但我知道麻烦来了。 王朝辉前几天给我一份名单，让我去找人。 可我又不是真正的庞光，我怎么可能找到那些人？ 今天王升朝来找我，肯定是为了这件事。 我该怎么办？ 我思来想去都没有想到妥善的办法。 我总不能向他们坦白我的真正身份吧？ 直接坦白身份，说不定也会对未来产生不好的影响。 总之，我得避免与王家、吕家发生任何冲突。 临去王家前，我还特地向伍兆鹤请了假，但我没说自己去什么地方。 也许伍兆鹤会派人跟踪我，当他发现我去王家，肯定会猜测我把钱保国藏在了王家。 等我到了王家，进了阁楼，发现除了外太公王朝晖之外，还有一个男人。 第133章 寄生 那人年纪看起来与王朝晖差不多，但个子较矮，不过身强力壮。 而且这个人长得可以说是凶神恶煞，看起来就像是那种恶神。 我很快想到，这个人会不会是我外太外公吕宗禄？ 我不太确定，因为我从没见过他的照片。 王朝晖先问我，名单上的人找到了吗？ 我摇头。 王朝晖又问我知不知道凶神恶煞的人是谁？ 我没有反应，我不敢瞎猜。 但我意识到一个问题，那就是王朝晖应该发现我不是庞光了。 庞光是他的亲收门徒，肯定非常了解。 我不知道原本庞光是什么样，所以没办法模仿。 王朝晖也没说什么，只是看着那个男人。 男人走到我跟前，然后走到我身后。 就在此时，我感觉到他伸手狠狠拍我一掌。 这一掌力气并不大，但我觉得很恶心，直接吐了。 我吐出了一大滩粘稠的液体，而且气味很刺鼻。 在这股气味的刺激下，我继续吐着，吐得差点晕过去。 “庞光？”王朝晖走到我跟前问。 我靠着墙看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王朝晖又看向那个男人。 他说：“宗禄，他绝对不是庞光。” 听到他的称呼，我确定拍我的那个就是我外太外公吕宗禄。 吕宗禄用疑惑的眼神看着我，又看向我刚才吐出的黏液。 吕宗禄说：“可附身在他体内的虫灵已经吐出来了。” 原来我刚才吐出来的就是原本寄生在庞光体内的虫灵。 王朝晖问：“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只得解释，我的确不是庞光，我是另外一个人，但我不是坏人。 因为某种原因，我不能告诉他们我的身份，可我知道很多事情。 紧接着，我就把八容器、七冢骨乃至于尸冢阵的事情都大概说了一下。 王朝晖和吕宗禄听完都很吃惊。 但我能看出来，他们依旧没有放下警惕。 我又说出原本的庞光是王朝晖派去当卧底的推测。 紧接着，我又说了关于钱保国告诉我的那些事。 总之，我就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我需要在不表明身份的前提下，让这两位先人相信我。 虽然两人没有相信我，但王朝晖却解释了他为什么会发现我不是庞光。 前段时间，庞光从荣成回来后，王朝晖就发现庞光和以前不一样。 首先是王朝晖提出要让范鹏举加入广福的哥老会堂口。 理由是，避免蓉城警方抓到身为指甲杀手之一的范鹏举。 听到这的时候，我才意识到，原来王朝晖早就知道庞光和范鹏举是指甲杀手。 不仅如此，听王朝晖的意思，这两人之所以会杀人都是受他的指示。 为什么？ 我外太公怎么会干这种事？ 难道我外太公和外太外公都是精神变态？ 我忍不住质问王朝晖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果然不是庞光。” “我已经承认了我不是，但我不明白，为什么你要派他们去蓉城杀人？” “因为他们杀的都是该死的人。” “什么意思？” “锄奸。” 原来庞光和范鹏举杀的那些都是卖国的汉奸还有敌特走狗。 其实从1931年开始，就不断有倭寇特务向全国各处渗透。 在山城成为陪都后，更多的敌特涌向西南。 哥老会虽然是江湖组织，但也是爱国的。 因此，川省的哥老会开始挑选杀手，专门暗杀那些敌特走狗汉奸。 庞光和范鹏举就是其中两个最出色的杀手。 因为他们天生就是精神变态，就喜欢杀人。 所以，哥老会将两人凑到一起，变成了所谓的指甲杀手。 之所以会这么做，是因为哥老会有自己的行事准则。 某些汉奸走狗，其实处于中统和军统的保护下。 至于为什么要保护他们，原因多种多样。 但对哥老会来说，只要是汉奸走狗敌特都必须死。 可哥老会明面上不能与中统这些组织发生矛盾。 所以，才会让庞光和范鹏举这类的精神变态来下手。 这样一来，就算中统这些组织有所怀疑，也抓不到哥老会的把柄。 根据王朝晖所说的事情，我从头整理了一下整件事。 庞光是哥老会广福堂口袍哥，也是王朝晖的亲收门徒。 范鹏举是哥老会蓉城堂口袍哥，父亲是其元老之一。 两人都是金牌打手，也是天生精神变态杀人狂。 因此两人被选为锄奸队的成员，这样做也是为了避免他们滥杀无辜。 这对杀手前后一共杀了16个人。 其中三分之一都是汉奸走狗，剩下也是哥老会指派去杀的人。 这些人都是与哥老会有矛盾的，因为如果全都杀汉奸走狗，很容易被发现。 按照王朝晖的说法，总之那些人也是该死的。 这一点我存疑，但那与我无关。 庞光在去蓉城执行最后一次暗杀任务前，钱保国刚好来到广福镇。 正是因为钱保国的到来，伍兆鹤开始私下拉拢庞光。 庞光将这件事告诉给王朝晖。 王朝晖指示他卧底在伍兆鹤身旁，看看伍兆鹤到底想做什么。 随后庞光去了蓉城，与此同时，唐圣湖也到了蓉城。 唐圣湖实际上也是来找青铜器的。 不过，唐圣湖来到蓉城的路上，就偶然得知了有食发妖的存在。 这两个食发妖，就是后来附身在庞光和范鹏举体内的虫灵。 因为不知道它们原本的名字，就姑且称张三李四。 张三李四为了躲避唐圣湖的追杀，逃到了人口众多的蓉城。 作为勘怪师的唐圣湖自然有自己的追踪手段。 张三李四在逃无可逃的前提下，偶然遇到了执行暗杀任务的庞光和范鹏举。 庞光和范鹏举杀人被人撞见，自然是要杀掉目击者的。 张三李四没有反抗，而是欣然赴死。 因为他们决定在原本的身体死去后，就马上附身到庞光和范鹏举身上。 张三李四寄生到庞光和范鹏举后，取得了两人的记忆。 因此，这两个虫灵也得知了王家和吕家存在青铜器的事情。 作为炼化妖怪，要想不被追杀，唯一的办法就是变成真正的人。 于是，两个虫灵便决定真的帮助伍兆鹤得到青铜容器。 第134章 吴国后裔 为了方便行事，庞光借口让范鹏举避风头，让他加入广福堂口。 这就是我回溯到1941年，进入已经被寄生的庞光体内之前发生的事情。 只不过王朝晖当时就察觉到庞光的异常。 虫灵寄生在庞光体内后，行为举止和生活习惯都发生了改变。 最可疑的是，庞光隔三差五就要去剃头匠那里买头发。 因为蝗虫虫灵是需要定期食用人类的毛发。 只不过，在我的意识回溯到被虫灵寄生的庞光体内后，我并不知道这些事。 因此，在旁人眼里，庞光的行为举止再次发生了改变。 王朝晖决定试探我，所以才会给我那份名单，让我去找人组建冥耳。 其实那份名单上的人都不存在，名字都是王朝晖瞎编的。 如果是真正的庞光，看到名单就会说上面的人自己都不认识。 可我不是庞光，也没有他的记忆。 因此，我在接过名单的那一刻，王朝晖就断定我不是庞光。 不过，王朝晖也很疑惑，不知道庞光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王朝晖立即找到吕宗禄商量，同时派人监视我。 这几天我所做的事情，王朝晖和吕宗禄都知道。 他们自然也知道唐圣湖和钱保国就藏在铜山寺。 吕宗禄是开棺人，所以他推测庞光是被什么附体了。 这就是为什么要派王升朝叫我来的原因。 谁知道，在吕宗禄将虫灵驱出庞光身体后，又发现了我的存在。 这已经超出了吕宗禄可理解的范围。 他完全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我很感叹，原以为自己是布局的人，没想到其实自己也是局内人。 我不知道如何才能让他们相信我。 总之我不能说出自己的身份，就算我说了他们也不会相信。 思来想去，我还是决定说我是来自丽江的胡家人。 因为我也是这样对唐圣湖说的。 至于我为什么会以庞光为载体，又要做什么，其实我也不知道。 可我不能将未来的事情告诉他们。 我只能一再保证，我是来帮他们守护青铜器的。 我在地上绘制了尸冢阵，打算演示给他们看。 按照尸冢阵的使用法则，炼制任何东西都需要原材料。 就像是炼化妖怪，就需要人类和动物是一个道理。 在没有材料的前提下，可以用人的手指这类的来代替。 我回溯到1997年的旌阳监狱中，就是切了一根手指做材料才炼化出钥匙给赵宰重越狱。 现在条件允许的前提下，我直接用木头做材料，炼制出一把小凳子。 两位老人家目瞪口呆，我紧接着又拿铁器做材料炼成了一个铁碗。 两人对视着，然后走到窗口低声商议着什么。 我站在那傻傻等着。 除了等待之外，我什么也做不了。 我此时想起了一段诗文，直接念了出来： . 制芰荷以为衣兮，集芙蓉以为裳。 不吾知其亦已兮，苟余情其信芳。 . 这段诗句简而言之就是，没人了解自己也无所谓，自己问心无愧就好。 我之所以要念这段，是因为我小时候外公没事就给我念叨。 我虽然很小就会背，但不懂什么意思，长大后才明白。 我外公之所以记得这么清楚，是因为他背不下离骚全文。 外太公最终只让他把这四句给背下来就行。 这是属于他们父子之间的一些私事，只有他们俩知道。 我谎称，这些事情都是我利用尸冢阵得知的。 我还知道王家和吕家准备联姻。 王朝晖立即将王升朝叫了进来，并质问他有没有将这首诗告诉过庞光。 王升朝一脸疑惑，甚至都不知道王朝晖为什么会这么问。 王升朝的反应让王朝晖知道了答案，让他先出去等着。 接下来，两人又问了我很多问题，只要能回答的我都回答了。 最后，吕宗禄问我本身是活人还是亡灵？ 因为按照异道的认知，大部分夺舍都只有亡灵能办到。 我只能告诉他，我是活人。 吕宗禄更疑惑了，因为活人夺舍活人很难办到，而且极其危险。 两人又商议了一会儿，最终表示勉强相信我。 至于以后的事情，视情况而定。 我立即问了眼下最关心的问题。 服部大介和服部千羽是什么人？ 为什么这两个R国人要不远万里来广福镇找青铜器？ 吕宗禄说：“那个叫服部大介的人自称是吴国后裔。” 我闻言一愣，立即想起自己以前看过的资料。 服部家族在古代R国被称为秦氏，是当时的豪族之一。 秦氏就是吴国后裔，当年吴国被越国所灭后，部分后裔就东渡去了R国。 众所周知的和服，其实传统称呼为吴服，正是源自于吴国后裔。 我之所以知道这些，是因为当年对传说中的忍者服部半藏感兴趣，所以才会去查资料。 服部大介不仅称自己是吴国后裔，而且还能说一口流利的中文。 他还称自己手里也持有八容器之一，但没有说容器的名字。 服部大介告诉吕宗禄，如果吕宗禄愿意，可以带他们去R国。 总之就是只要交出吕家的青铜器，服部大介可以答应他们任何要求。 听起来这个服部大介真的是吴国后裔。 王朝晖和吕宗禄也认为服部大介的身份应该是真的。 不过，吕宗禄觉得更可疑的是服部大介的女儿服部千羽。 因为他确定服部千羽不是人类，而是妖怪。 而且不是炼化妖怪，而是真正的妖怪。 我很好奇，要怎么才能区分出炼化妖怪和真正的妖怪？ 吕宗禄没回答我这个问题，只是说服部千羽其实还留在广福镇。 不仅如此，据王朝晖派去的人监视发现，服部千羽和伍兆鹤见过面。 我想了一会儿问：“如果把他们都干掉，会有什么后果？” “干掉伍兆鹤倒是简单，最麻烦的是那个服部千羽。” “我是问，会有什么后果？” “如果让他们人间蒸发，不会有任何后果，但无法阻止其他人继续来这里青铜器。” 的确，因为吕泽雨已经将消息泄露了。 我很纳闷，吕泽雨为什么要这么做？仅仅只是因为他是个败家子吗？ 吕宗禄说：“他是受人指使，而指使他的人就是伍兆鹤。” 我愣住，不明白吕泽雨为什么会听伍兆鹤的话？ 难道说吕泽雨有什么把柄在伍兆鹤手里？ 第135章 蛇妖之子 接着，吕宗禄说出了一个让我震惊的事情。 吕泽雨并不是我外太外公吕宗禄的儿子，而是伍兆鹤的儿子。 我惊得哑口无言。 吕宗禄说：“这不是我老婆的错，她至今都不知道吕泽雨是伍兆鹤的儿子。” 我问：“我没听懂。” “因为伍兆鹤是炼化妖怪，准确来说是一个蛇妖。” 原来如此，我这才明白为什么1993年的时候我会发现吕显贵是个蛇妖。 我之前还担心，我母亲的家族是妖灵。 现在总算是真相大白。 不过，伍兆鹤是怎么做到在我外太外婆没察觉前提下让她怀孕的？ 这一点，吕宗禄没有细说，他只是说每一种炼化妖怪都有不同的能力。 我不明白，为什么吕宗禄明知道这些事，却不点破也不处理？ 吕宗禄说：“因为我始终没查清楚伍兆鹤的身份。” 我问：“你是说，伍兆鹤不仅仅是蛇妖这么简单？” 吕宗禄问我对持有八容器的诸侯国了解多少？ 我仔细回忆着，算上刚知道的服部家，我已经知道七个诸侯国。 这七个诸侯国持有的容器，我也仅仅只是知道王家和吕家的。 吕宗禄问：“你知道莱国吗？” 我当然知道，莱国被齐国所灭。 同时，我也猛然间意识到一件事。 齐国后裔就是吕家，莱国既然被齐国所灭，那么吕家就肯定持有莱国的青铜器。 但是我没向吕宗禄确定这件事，也不确定王朝晖是否知道。 吕宗禄查到，莱国虽然被灭，但莱国后裔依旧在试图找回青铜器。 最可怕的是，如今自称莱国后裔的都是一群炼化妖怪。 这些妖怪已经不是第一次尝试来抢夺王家和吕家的青铜器。 从三百多年前，这些炼化妖怪查到王家和吕家的所在地后，就不断派人来。 不断尝试夺走，也不断失败。 最终，它们转化了采取强制夺取的方式，而是派了伍家人来广福镇扎根。 伍家人每一代都是单传，只有一个后人，避免蛇妖太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如果吕家不是开棺人，恐怕青铜器早就被夺走了。 吕宗禄留着伍家人，没有动伍兆鹤，就是不想破坏这种和平。 吕家、王家与这些自称莱国后裔的炼化妖怪达成了一种怪异的默契。 可这次不一样，伍兆鹤竟然指示吕泽雨在黑市上透露了青铜器的事情。 很明显伍兆鹤是想引更多的人来抢夺青铜器。 如他所愿，不仅引来了钱保国和魏景龙，也引来了服部家。 很明显，伍兆鹤就是想要趁乱浑水摸鱼。 这也是王朝晖要以哥老会为基础建立冥耳的原因。 原本这个组织不叫冥耳，并没有起名。 不过我上次提议说叫冥耳，王朝晖觉得名字听着不错，也就采纳了。 果然，冥耳这个江湖异道情报组织与我真的有关系。 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明明就是我异文化系列里设定的门派，没想到我竟然将之变成现实。 王宗禄还将那首诗当作冥耳的暗号切口。 不过，现在冥耳还处于初级阶段，想要壮大还需要时间。 我很想告诉他们，几年后R国就会战败，二战也会结束。 不过我又转念一想，战争结束不代表冥耳就会消失。 说不定在未来，冥耳依然存在。 虽然冥耳是从脱胎于哥老会，但规矩肯定得与哥老会区分开。 因为哥老会这群人说白了，大多数都没什么文化。 冥耳既然是情报组织，那就得吸收各种各样的人，也要重新立规矩。 规矩就像成立一个公司要有章程，也得有详细的管理制度。 这些对我来说不是难事，毕竟我以前当过办公室主任，也自己创业开过公司。 王朝晖表示他会考虑的，眼下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要解决伍兆鹤和服部千羽。 不过，我心里想的却是其他的问题。 为什么会出现两个青铜簋？ 为什么吕家村就遭遇暴雨？ 吕家是不是真的持有原本属于莱国的青铜器？ 我询问他们联姻的事情，两人也很诧异。 因为这件事除了他们两人之外，没人知道。 王家和吕家联姻是早就说好的事情。 主要目的就是交换各自青铜器，就如同是交换人质。 可回溯到1997年的时候，舅公吕泽润告诉我，将青铜豆当做嫁妆，是某个回溯者的主意。 看起来除了我之外，真的还有一个回溯者。 这个人会是谁？ 我又想到未来出现的两个青铜簋，那肯定是一真一假。 不过有个不符合逻辑的地方。 如果未来我外太公王朝晖捐赠出去那个是假的。 那肯定会被专家鉴定出来，自然也不会摆在博物馆里。 我干脆直接问王朝晖，他是不是又仿照出了一个青铜簋？ 王朝晖听完和吕宗禄都笑了。 王朝晖说：“我们倒是想这么做，但根本就做不到。” “什么意思？” 王朝晖说：“我们持有的青铜器不是轻易就可以仿造出来的。” 吕宗禄又说：“别说现在是抗战期间，就算是和平年代，也根本找不到具有这种手艺的工匠。” 我听完就意识到，也许在川大博物馆那个青铜簋是真的。 那么，紫檀木盒子里装着的那份地图又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要标注还有一个青铜簋就藏在水下的吕家村？ 我又问了关于紫檀木盒的事情，可他们也不知道。 我记得很清楚，舅公吕泽润说过，是那个回溯者让外太公王朝晖定制的两个紫檀木盒。 可矛盾的是，那是两个明朝年间的紫檀木盒。 不管是在1941年还是在未来，都是无法完美做出一个带着明朝历史痕迹的木制物品。 拍卖行的那些专家经验丰富，是绝对不会看错的。 我再一次陷入疑惑，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又问：“那异道标银呢？” 王朝晖看向吕宗禄，因为那东西应该只有吕家才有。 吕宗禄说：“异道标银我倒是有，你为什么问这个？” 我问：“有多少？” “以前有不少，但用了很多，现在就剩下四枚。” 四枚？数量一致。 看样子异道标银是吕家的，总算是解决了一个问题。 可青铜簋和紫檀木盒又是怎么回事？ 第136章 投名状 就在此时，王升朝走进阁楼，说李兰花和范鹏举的尸体被人发现了。 我只得马上赶去镇公所，我必须按照原本的计划进行下去。 我刚走出王家，就看到大批的人朝着钱保国住处的方向跑去。 这些人都是去看热闹的，我还看到了警卫股股长和四个黑狗子。 我没有立即过去，而是走向镇公所，我需要先去找伍兆鹤。 伍兆鹤正在大门口等着我，我上前问他为什么不按照原计划进行？ 现在还不到傍晚，伍兆鹤为什么要派人去找钱保国？ 伍兆鹤说：“是服部千羽发现的。” “服部千羽？她怎么会去找钱保国？” 伍兆鹤不知道，但我觉得这件事与伍兆鹤有关系。 我快速捋一下这些人之间的关系。 伍兆鹤是自称莱国后裔的炼化妖怪。 魏景龙为了帮助服部家得到青铜器，让伍兆鹤帮助钱保国。 不过，魏景龙却想要除掉钱保国，转而与伍兆鹤合作。 问题在于，魏景龙为什么会做这种决定？ 只有两种可能性。 其一，魏景龙与伍兆鹤原本就认识。 其二，伍兆鹤给了魏景龙更多的好处。 这样一来，伍兆鹤就可以代替钱保国与服部家交涉。 服部家和伍兆鹤都想得到青铜器，那么他们有没有可能达成短暂合作？ 伍兆鹤是蛇妖，而服部千羽也是妖怪。 这两人会不会私下达成某种协议？ 不过伍兆鹤还说过，庞光私下也与服部千羽有联系。 可能性太多了，但我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所以，我先和伍兆鹤赶去案发现场。 我亲手创造出的案发现场。 钱保国的住处已经围满了人，堵得水泄不通。 很多人甚至都爬到对面屋顶上去看。 这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特别是在听说死的是一男一女后，大家更是感兴趣。 已经有传谣说，范鹏举是因马上风死的，李兰花害怕就自杀了。 因此，我走过去的时候，自然也成为了所有人的焦点。 所有人都看着我低声讨论，毕竟在他们眼里，李兰花是我老婆。 我不知道现在应该做什么反应。 我应该焦急加悲伤？可我实在装不出来。 所以，我只能保持面无表情。 等我和伍兆鹤走进钱保国的住处，就看到警卫股股长蹲在墙角吐。 这个胖股长姓崔，能吃能睡，几乎没脑子。 用本地方言来说就是个瓜娃子。 这个瓜娃子有个财主爹，花钱让他当了股长。 其实整个警卫股，有编制的算上股长也就五个人。 有较大的行动时，会临时抽调团练乡丁来帮忙。 警卫股的所有人都分散在屋内各个地方狂吐不止。 守在外面维持秩序的全都是那些乡丁。 我看到现场已经被破坏成这样，心里倒是暗喜。 到处都是脚印，而且屋子里还被这些傻子翻查了一遍。 这种情况，就算是现代刑侦专家来也会头痛的。 伍兆鹤看了一眼现场，也冲到窗口开始吐。 我知道他是装出来的，所以我直接走到他身旁。 我问：“怎么样？我干得还算漂亮吧？” 伍兆鹤却问：“你到底是谁？你既不是庞光，也不是后来寄生在他体内的虫灵。” 我很诧异，没想到伍兆鹤竟然也发现了。 不过仔细想想也正常，庞光是他的下属。 两人朝夕相处，庞光发生变化，伍兆鹤肯定有所察觉。 我反问他：“那你又到底是谁？按照史书记载，莱国早就不存在了。” 伍兆鹤说：“看来吕宗禄把什么都告诉你了。” “我提议，不如趁着蓉城派人来之前，我们好好聊聊。” “可以，不过你得先干掉钱保国，提着他的脑袋来见我。” 伍兆鹤说完走向屋外。 现在这间屋子里，弥漫着血腥味和呕吐物的气味。 这些气味混着潮湿霉臭，险些让我都吐出来。 伍兆鹤让警卫股封锁现场不允许任何人进入，他先通知县里。 就算是这么大的凶案，伍兆鹤也必须层层上报。 先报告县里，县里再报告蓉城。 不过县里肯定会先派人来勘查现场，至少拍个照。 从这里到县里，还有几十公里。 就算县里的人开车过来，也得晚上九点左右才能到。 蓉城方面的人至少后天才能到。 我走出案发现场后，原本想去镇公所，但临时改了主意。 因为我发现有两个人在跟踪我，而且不是一伙儿的。 其中一个相对专业，应该是王朝晖派来的。 另外一个虽然很谨慎，但并不专业，我猜应该是伍兆鹤派来的。 之前伍兆鹤让我杀了钱保国，提着他脑袋去见他，他才愿意和我谈。 他不确定我是否真的会杀了钱保国，所以，他提前安排人跟踪我。 这样做就可以查到钱保国的藏身处。 我当然不会杀钱保国，但我得做点什么。 我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必须是要能够让我掌握到主动权。 就在我思考的时候，有人直接翻窗进入。 我定睛一看，正是之前跟踪我的人之一。 这个人应该是王朝晖派来的。 可此时我看清楚他的长相后，却觉得他很眼熟。 好半天，我才想起来他就是吕泽润，也就是我舅公。 我不知道吕泽润为什么会来，但见到他我还是很高兴。 吕泽润之所以会来找我，是来带话的。 王家和吕家还没有彻底相信，但他们想要相信我。 因此，他们决定让我做一件事，将我和他们捆绑在一起。 我问：“你们让我做什么？” “至少干掉一个伍兆鹤的手下。” “伍兆鹤有多少手下？” “五个，实际上只是他的眼线，都是普通人。” 我的原则是不杀普通人，可这次我没得选。 因为吕泽润这是让我纳投名状。 我只能安慰自己说，我杀的是汉奸走狗。 吕泽润又带我去庞光的阁楼，因为庞光的武器都放在那里。 走进阁楼我才发现，左侧墙壁上挂满了各式短刀。 吕泽润告诉我，庞光善用短刀，也喜欢收集刀具。 他之前赚来的钱，基本上都用来买刀了。 我其实不愿意用刀，因为我不想见到血。 第137章 杀人鬼影 我挑选了四把短刀，然后又将杂志用胶带缠在左手臂上。 吕泽润很好奇地看着我，但很快明白我这么做的用意。 吕泽润让我引伍兆鹤的人去铜山寺。 伍兆鹤肯定会把5个人都派来跟踪我。 只要发现了钱保国，肯定就把我和钱保国都干掉。 毫无疑问，王朝晖和吕宗禄也知道钱保国就藏在铜山寺里。 临行前，吕泽润叮嘱我，一定要把那些人引到寺里再动手。 最好在大雄宝殿，当着释迦摩尼佛像的面干掉他们。 我问：“什么意思？” 吕泽润说：“总之你最好是把他们引到大雄宝殿再动手。” “尽量。” 我只能尽量，因为对方有5个人。 虽说都是普通人，可如果一拥而上，我没有胜算。 除非万不得已，我不会与人正面交手。 特别是那些持有武器或者是练过的人。 虽然我擅长杀人，可杀人和搏击搏斗是两回事。 不过我更在意的是，他们为什么要让我把人引到铜山寺的大雄宝殿里？ 大雄宝殿里有什么东西吗？ 我疑心很重，所以，我是不会轻易进去的。 我出门的时候，又发现了之前跟踪我的人。 我觉得很奇怪，伍兆鹤应该清楚这些人会被我发现。 可为什么还要让他们跟踪我？ 等我上山的时候，又多了一个跟踪者。 到了半山腰时，跟踪的人变成了三个。 三个都是成年男性，分布在三个不同的方向。 他们手里都拿着干活的工具和农具。 这些东西是可以杀人的，但直接拿在手里被人看到也不会被怀疑。 等我走到铜山寺前的时候，那五个人都出现了。 我穿过破烂的寺庙前门后，以最快的速度跑了进去。 然后我藏在前门旁边的杂草之中，直接跳进灌木中躲起来。 那五个人直接追了进来，开始分头寻找我。 此时天色已暗，只有黯淡的月光。 我躲在草丛中借着月光观察着，并小心翼翼转移位置。 我完全没想到1941年的铜山寺会是这幅景象。 一共只有三座建筑，两座瓦房加一座大雄宝殿。 不过那座大雄宝殿看起来很奇怪，因为看起来就像是一座两层阁楼。 没有寺庙会修建有两层的大雄宝殿。 那地方肯定有问题。 我小心翼翼转移位置靠近大雄宝殿，捡了块石头从窗口扔进去。 因为大殿很空旷，整个铜山寺又很安静，因此石头落地的声音肯定会传出来。 寻找我的那五个人听到后肯定会进入大殿查看。 可当石头扔进去后，却没有听到任何声响。 难道是石头太小？ 我又找了块较大的扔进去，可这次我扔进去的同时，我的脑袋被石头砸中。 我吓了一跳，立即换了位置躲起来。 躲藏的同时，我还是没听到第二块石头落在大殿内的声音。 先前又是谁扔石头在砸我？ 我观察四下，发现那五个人正凑在前门的位置商量着什么。 肯定不是那五个人扔的石头，那会是谁？ 我刚想到这，脑袋又被一颗石头砸中。 石头命中我的额头，痛得我差点叫出声来。 我摸到那块石头后才发现，正是我刚才扔进大殿的第二块石头。 我懵了，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说大殿里还有其他人？ 就算有其他人，也做不到接住我的石头又扔出来精准砸中我吧？ 难道说这里面躲着什么传说中的绝世高手？ 不可能，这种时候我就不能再异想天开了。 我再次拿起石头，不过这次并没有扔进大殿，而是扔到殿前的台阶下。 石头砸在台阶的声音立即吸引了那五人的注意。 五人立即朝着大殿跑去，但没有贸然进去，而是先点燃了随身携带的煤油灯。 煤油灯被点亮的同时，我终于看清楚那五人的容貌。 其中一个竟然就是镇公所的门卫，他也是属于警卫股的人。 这家伙又胖又壮，真不知道是吃什么长大的。 我如果和他正面对抗，会被他揍得很惨。 那五人提着煤油灯进去后，我只能透过门口看到他们的身影。 就在我还在思考大殿里有什么的时候，我发现那五人的身影发生了变化。 也不知道我是不是看花眼了，我好像看到那些影子融合在了一起。 可是，大殿里没有传来任何声音，只有一片死寂。 没多久，我看到那个门卫提着煤油灯走了出来。 其他四个人排成一列，整齐地跟在他身后。 五个人都是面无表情，而且步伐一致，走得异常缓慢。 最可怕的是，他们径直朝着我所在的位置走来。 我赶紧转移位置，俯身朝着前门跑去。 我很清楚自己跑出灌木丛就会被发现，可我顾不上那么多了。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那座大殿里肯定有古怪。 否则，那五个人不会变成那样。 当我跑出灌木丛的时候，我也听到那五人奔跑的声音。 我下意识扭头看去，发现那五人还是排成一列，步伐一致朝着我追来。 我注意到他们投射在地上的影子很奇怪。 他们明明在奔跑，可地上的影子却在手舞足蹈。 我是真的吓坏了，这导致我脚下一滑直接摔倒。 就在我刚爬起来，那五人冲到了我跟前。 我下意识拔出刀，直接砍向门卫手里提着的煤油灯。 煤油灯被打破后，灯光熄灭，那五人也直接倒在了地上。 我持刀愣在原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好半天我回过神来，上前查看门卫。 我发现那五人已经死了，表情很安详，看起来没有任何痛苦。 这是怎么回事？ 他们是在进大殿后死的，还是在我打破煤油灯后死的？ 不管他们是怎么死的，肯定都与影子有关系。 我虽然很好奇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我不会蠢到返回大殿。 就在我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就看到不远处树林中走出来一个人。 等那人走近，我才看清楚那是吕宗禄，我的外太外公。 吕宗禄看着地上的尸体，又看着我。 “你运气不错，算是捡了一条命。” “这是怎么回事？大雄宝殿里有什么？” “你真的运气不错，你是这么多年来，头一个见到它之后活下来的人。” 我不知道吕宗禄所说是什么，但肯定是它，而不是他或者她。 因为能做到这种事的肯定不是人。 第138章 伍兆鹤的身份 我再次问那是什么？ 吕宗禄没回答我，只是俯身用刀割下门卫的一只耳朵，让我带回去交给伍兆鹤。 我接过耳朵的时候，猛然想起躲在铜山寺里的唐圣湖和钱保国。 我问：“唐圣湖和钱保国是不是也死了？” “没有，都还活着。” 我放下心来的同时，也意识到吕宗禄的目的。 吕宗禄让吕泽润通知我引人来铜山寺，就是因为这里有那种东西。 他想要将我和那五个人全部干掉。 我真的很愤怒，可眼前这个人又是我外太外公。 我又不能对他下手。 吕宗禄此时说：“你没撒谎，你的确不是普通人，否则你已经死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既然你没死，那今后我们就是自己人。” 吕宗禄说完向我抱拳行礼，我真的很想给他一拳。 吕宗禄说：“我知道你很生气，但我不得不这么做。” 我其实理解，如果换做我，我也会这样。 毕竟小心驶得万年船是有道理的。 不过，接下来吕宗禄说的话让我很吃惊。 吕宗禄希望我帮助他得到王家的青铜簋。 我问：“你难道是想收集齐八容器？” “那和你无关，总之我给你三天时间考虑，只要你帮我，我可以答应你任何条件。” “如果我不帮你呢？” 吕宗禄没回答，而是转身离开，消失在黑夜之中。 我原本想去看看唐圣湖和钱保国，可我真的不敢再进铜山寺。 我承认，我真的很害怕。 如果里面蹦出个僵尸或者妖怪，我并不会害怕。 因为那些东西是看得见，并且人为可以消灭的。 而之前那个东西，我连它是什么都不知道。 未知其实就是恐惧的根源。 回去的路上，我一直在猜想那东西是什么。 不管那东西是什么，肯定都是受吕宗禄的控制。 既然吕宗禄能控制这种东西，完全可以轻而易举拿到王家的青铜器。 可他偏偏没那么做，这其中肯定有别的原因。 吕宗禄很有城府，也很狡猾。 我还很疑惑，那东西为什么没能杀了我？ 是因为吕宗禄手下留情，还是真的如他所说，是因为我运气好？ 这次回溯任务是我牵扯进这件事之后最难的。 我完全没有任何头绪，也不知道那个影响未来的回溯者是谁。 等我走到镇公所门口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口袋在滴血。 因为我把门卫的耳朵直接揣在口袋里了。 还好广福镇晚上漆黑一片，而且几乎看不到人，否则我早就被人发现了。 我之所以没去伍兆鹤家，而是来镇公所，是因为我知道他会在办公室等消息。 因为其中一个人是门卫，所以伍兆鹤只需要看到门卫回来了，就知道事情解决了。 只可惜，回来的只是门卫的一只耳朵。 我走进镇公所，推开伍兆鹤办公室的门，然后将那只耳朵扔给他。 让我意外的是，伍兆鹤竟然张口咬住那只耳朵，带着诡异的笑容嚼着。 伍兆鹤嚼耳朵的同时，嘴角还有血流出来。 他的眼睛也在发生变化，从人眼变成了蛇眼。 看起来他是不打算再隐藏自己蛇妖的身份。 我已经做好了拼死搏杀的准备，握紧了藏在腰后的短刀。 我不能死，我还要活着回去，池书瑶还在等着我。 等伍兆鹤咽下嚼碎的耳朵，这才拿出手绢擦嘴。 伍兆鹤说：“你不是庞光，也不是附身在庞光体内的虫灵，我很好奇你是谁。” 我没回答他，与他保持着安全距离。 如果他冲过来，我有足够的时间把刀抽出来。 伍兆鹤又说：“如我所料，你帮我干掉了那五个废物。” 此时我才明白，不是伍兆鹤想要杀我灭口，而是他想让我杀那五个人灭口。 伍兆鹤知道庞光原本就是个杀手。 即便后来庞光被虫灵附身，又被我的意识入侵，但这具躯体依旧强悍。 加上昨晚我又干净利落除掉了李兰花和范鹏举。 更加坚定了他要转而与我合作的决心。 伍兆鹤并没有像王朝晖和吕宗禄那样刨根问底。 他只是想要其中一个青铜器，随便哪个都可以。 “我只会拿一个，因为只需要一个冢骨，就足够我变成人了。” “变成人？” “不然你以为我做什么？” “你不是自称莱国后裔派来的吗？” “没错，但我不能有私心吗？” 我明白了，难怪他只要一个青铜器就够了。 我说：“据我所知，炼化妖怪要想变成人，不仅需要冢骨，也需要尸冢阵。” 听我说出尸冢阵这个词，伍兆鹤露出笑容。 我故意说出来的，就是想告诉他，这些事情我都知道。 虽然他不会完全相信我，但我说的话却可以让我掌握到主动权。 伍兆鹤说：“你果然是最理想的合作对象。” “你难道就不怕，我也是来抢青铜器的？” “眼下这种情况，就算你是，你最多也只能拿到一个，不是吗？” 伍兆鹤分析得没错，如果我真的也是抢夺者之一。 那么，眼下这种情况，我是做不到抢走两个青铜器的。 最好的办法就是与他合作，等成功后一人拿一个。 可伍兆鹤并不知道，除了服部家之外，吕宗禄也想得到青铜器。 我问：“魏景龙到底和你是什么关系？” “他和我都是莱国后裔。” “你们真的是莱国后裔？” 伍兆鹤表示其实他不知道，这些都是那些长辈告诉他的。 他从小只是当故事来听，其实对八容器、七冢骨、尸冢阵这些并不在意。 不过，因为伍兆鹤父母和弟弟的死，让他改变了想法。 伍兆鹤的家人是被勘怪师所杀，严格来说就是被唐家人杀死的。 只有他侥幸活下来了。 那时候的伍兆鹤一心想要报仇，所以就纠结了其他炼化妖怪想要复仇。 可这些炼化妖怪面对勘怪师，根本没有任何胜算。 复仇计划彻底失败，伍兆鹤再次失去了十几个同族。 至此，伍兆鹤明白了一件事，想要复仇，首先就要活下去。 要活下去，首先就要改变自己妖怪的身份。 如果伍兆鹤是人类，要杀死一个勘怪师就会变得很简单。 这就是伍兆鹤自告奋勇来到广福镇监视王家和吕家的原因。 我问：“莱国后裔都是炼化妖怪？” 伍兆鹤说：“对，各种各样的炼化妖怪，但我们只是马前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