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虐文貌美炮灰,掀个桌吧》 第一章 真假千金(1) “钉住你手脚的是锁魂钉,四周下了结界,又结了诛魂阵法,阵法已经启动,再过个七日你便会魂飞魄散,彻底消失在尘世间。” 阴冷昏暗的洞穴里倏地响起一道陌生嗓音。 桑宁知晓这个破地方布下了阵法。 她之前不小心撞破她师尊的一些丑事,还没等她逃,就被他抓住废了修为锁在了这处破山洞里。 对方完全不顾念这么多年的师徒之情,废了她灵根不算,还毁了她双眼,喂了她要让她在极致痛苦中魂飞魄散。 按说诛魂阵启动便没办法停下来,修士更是不能靠近。 她就是好奇说话的人怎么进来的? 不,不对! 她分明五感尽失,怎么会听到说话的声音? “你可以用意念和我沟通。” 桑宁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心下询问他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对方一一作出回应。 这世间总有那么一些人有大功德的可怜人凄惨离世,死后生了执念。 放任执念生长将会有数不尽的麻烦。 于是诞生负责解决这一切的主神。 主神分身乏术,成立了一个所谓的时空管理局,主神缔结灵兽,让坐下灵兽去找寻合适的宿主去帮助目标人消除执念。 他们将这些人统称为请愿人。 而它是主神坐下的灵兽之一,编号拾柒。 由灵兽与请愿人沟通,询问其愿望,而宿主则是来解决问题,完成请愿人的夙愿。 拾柒选择了桑宁,希望她能成为自己的宿主。 这是一场交易。 化解了请愿人的执念,请愿人才能重新投胎。 而宿主也将得到相应的报酬,也就是获得请愿人身上部分的魂力,用来修复宿主残破的身躯和碎裂的灵根金丹。 【只要你同意和我做交易,我便立马带你离开,你是否愿意?】 她没有任何犹豫地回答:我愿意! 能离开这个破地方,即便是出卖灵魂也无所谓,更何况是一场听起来对自己还有利的交易。 迟早有一天她会回来! 到时候她定会扒了那个狗东西的皮,抽了他的筋,让他跪在地上喊自己祖宗。 …… “看到那颗豆芽菜了吗?她就是景家几年前找回来的女儿,景大小姐的双胞胎妹妹景晚棠。” “呵,就她啊。” “听说她高中没上完就辍学了,被景家带回来前在餐厅当服务员,景家嫌她丢人,把人送到国外镀金。估计是看她能够拿得出手了吧,景家才会给姐妹俩办了场生日晚宴,顺便把介绍一下她。” “我当年和她同班过,你们能有我知道的多?景家把她送出国是因为她当年想要勾引顾总。” “啧啧啧,抢亲姐姐的男朋友,这是正常人能做出来的事儿?” “山鸡插上凤凰毛也变不成真凤凰呗。不管她镀几层金,都改变不了她骨子里低贱的事实。” 她们口中的豆芽蓄着厚重的刘海,白色长裙完全不合身,看起来死气沉沉毫无生机。 就在这些议论声中,死寂麻木的眼神逐渐变得鲜活。 她眼波流转间有着与清纯外边格格不入的邪肆。 桑宁与这具身体里残留的一丝神识融合。 消化着原主的记忆和拾柒给出的一些信息。 那些叽叽喳喳的声音是在议论她啊。 第二章 真假千金(2) 桑宁抬眼。 出神地看着宴会厅正中央吊着的水晶吊灯上。 真是一个有意思的世界。 灯光亮如白昼。 没有修为人也能飞。 能千里传讯…… 还能在一个小方框里看到人生百态…… 发生在原主身上的事,要比电视剧里的许多剧情曲折离奇去了。 狸猫换太子。 原主是被掉包的真千金,调包后被人扔到了路边,好心人把她送到了孤儿院。 她直到十七岁才回到景家。 原主被接回来后,到死没过过一天好日子。 亲生父母偏心养女,亲弟弟同样眼里只有一同长大的姐姐。 原主满怀期待地进入这个家,却被送往异国他乡。 回国后更是活在他们的阴影里。 甚至还要将她嫁给一个花花公子。 她不甘心自己的人生就这样,不甘心景皎皎一直是天上明月,而自己只能成为地上烂泥。 她想要夺走景皎皎的一切,拿回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 结果败得彻底。 最后要和景皎皎同归于尽,景皎皎被人救下。 她在绝望凄惨中的跌落天台。 景晚棠以为死是解脱,死后灵魂没散,发现了更令人痛心的事实。 景晚棠和她同父异母,是景家的私生女。 原主被调包,被人带走抛弃,一切都是景皎皎母亲策划。 景父全部知情。 她死后,景家父子掉下两滴鳄鱼泪,景母情绪崩溃了,重病一场。 后来她精神恍惚下出了车祸,人没了。 景母去世一年后,景父的小情人柳嫣然住进景家,还带上了自己的宝贝儿子。 景庭川还以为他和便宜弟弟是异父异母。 有景皎皎给他洗脑,他想着能有人陪自家老父亲走出来也好,于是接受了父亲的再娶。 一家五口幸福…… 呸,景家弟弟知道母亲死亡的真相。 还知道了景皎皎和便宜弟弟都是景父的亲骨肉。 当年他们是故意调换了景皎皎和景晚棠。 他崩溃了。 他绝望了。 他怀疑人生了。 景庭川喝酒发泄。 刚下定决心报仇,嘿,他被人设计染上了不该染的东西。 没多久就噶了。 人家一家四口幸福的生活在了一起。 …… “你们快看,那个土包子在干什么。” “笑死我了,看她眼神恨不得将吊灯上的水晶抠下来。小地方来的,果然没见过世面。” 桑宁收回视线,心下问:景晚棠想要很多人的喜欢,并没有指定这些人是谁吧? 小姑娘的心愿有两个: 1.毁了景家。 2.想要很多人的喜欢。 “没有。” 桑宁这就放心了。 那等会儿她动起手来就没什么顾忌。 拾柒敏锐察觉到什么:“宿主,你想做什么?原主是个乖顺的孩子,别做出与她人设相差很大的事情来,万一让别人察觉到你换了芯子就不好办了。” 桑宁:不,她的乖顺是被打压出来的,我想没有谁喜欢只用乖顺两个字来形容自己。这个世界不是有个病叫什么神经病还是精神病,挺适合我现在的精神状态的。 情绪憋在心里不发泄出来是要生病的。 拾柒一想也是这个道理,迟疑着说道:“……那你注意分寸。” 第三章 真假千金(3) “嗯,放心吧。” 拾柒:“……” 它怎么听着这话更不放心呢。 桑宁活动一下手脚。 自由的感觉真好。 她端着盘小蛋糕,走到说她说得最起劲的人身旁,唇角勾起一抹人畜无害的笑:“你们是在说我吗?” 她们完全没有被抓包的窘迫,见没有人留意到这边,双手环臂,睥睨她一眼,压低了嗓音:“既然知道我们是在说你,还不识趣的滚远点。” 桑宁撇了撇嘴。 行! 要的就是这个态度。 这样她下起手来才不会手软。 桑宁出手迅猛。 她上前一步揪住少女的长发,手中的蛋糕啪叽一下糊对方脸上,用力抹来,确定脸上角角落落都照顾到了以后,这才后撤一步。 少女啪叽一下摔倒在地上,爆发出开水壶般的悲鸣。 “景晚棠!你做什么!”少女的同伴尖叫出声。 “看不出来吗?教训你们啊。” 桑宁龇牙一笑,怎么看怎么充满恶意,笑得二人心下一毛。 打人就要快、准、狠。 桑宁抬起手臂。 眼看着一巴掌要招呼到女生脸上,女生吓得捂住了脸。 抬起的手掌转了个弯落在女生后背。 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女生却觉得浑身骨头缝都裂开了,她小脸煞白,嗷的一嗓子喊出来。 被打的人哭着去找妈妈。 周围人很快围了上来。 来的不止她们的妈妈。 还有景晚棠的妈。 她们哭唧唧告状。 “妈,景晚棠打我!” “妈,景晚棠抓我头发,往我脸上糊蛋糕,你看我的脸啊。” “妈,我浑身好疼,快叫救护车!” 她们妈妈心疼的抱住女儿,“景夫人,我们女儿被打成这样,你是不是得给我们一个交代。” 原主妈妈见到这出闹剧,简直是两眼发黑,又急又气地说道:“景晚棠,你都做了些什么,今天是你的生日晚宴,发什么疯!赶紧向她们赔礼道歉?!” 桑宁摆出伤心难过的样子,眼神倔强不服输:“你都不问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吗?” 景母一愣,下意识问:“怎么回事?” 桑宁伸出手指向几人。 “她们骂我土包子,骂我上不了台面。” “还骂我是变不了凤凰的山鸡!” 景母眼皮子直跳,就为了这个? 被人骂几句就要打人,就要往人脸上糊蛋糕? 听到接下来的话,景母气息不稳了。 “哦对了,妈,她还骂你头上戴了绿帽子还能笑得出来,她们怎么会这么说?难不成我爸出轨的事儿被人发现了?” “我爸也真是的,这么大的事怎么不藏好,还被一帮小姑娘当着这么多的面说出来,真是丢人丢到……” “闭嘴!” 一道暴怒的声音打断她的话,也惊醒了呆滞中的景母。 她刚听到了什么?丈夫出轨? 景父赶过来了,听到桑宁的话脸色阴沉的能滴出水来。 他胸膛剧烈起伏着,大步朝着桑宁走去。 景父眸光里是藏不住的冷意,沉声道:“今天是特地给你和你姐姐准备的生日宴,邀请了这么多人给你们俩庆生,你现在在做什么?!你就这么嫉妒你姐姐能和顾辞能够订婚,甚至是连我们这当父母的都恨上了,喝了几杯酒就开始满口胡话!” 第四章 真假千金(4) 还为两人准备的生日晚宴,明明就是一场商业应酬。 为了促成生意合作。 还有就是为原主挑选丈夫,发挥原主最大的价值。 已经有了目标人选。 刘家的继承人刘宣强,和顾家有着亲戚。刘宣强父亲是个私生活混乱的人,他这个继承人身边莺莺燕燕也没断过。 晚宴正常进行下去的话,景父就会为她介绍那个海王了。 景皎皎和景庭川没听到桑宁之前说了什么。 他们只听到了景父的话,下意识认为桑宁在故意闹事。 善解人意的景皎皎眉眼瞬间染上愁丝。 “晚棠,三年过去了,我没想到你还是没有放下顾辞哥哥。你要是喜欢他可以直接和我说啊,你是我妹妹,不管什么事我都可以让着你,包括……我喜欢的人,我也可以让给你,我可以退婚,我成全你。” 说着她的顾辞哥哥来了。 景皎皎眼底浮现出水雾,故作坚强地说道:“对不起,晚棠喜欢你,我不能因为你影响我们姐妹之间的感情。” 西装革履,一脸冷肃的男人男友力爆发,抬手将哭泣人揽在怀里。 “不要说这些话!顾家只承认晚棠这一个儿媳妇,我这辈子认定你了,非你不娶,不忘妄想着把我推给别人,景皎皎,你这辈子都是顾辞的人!” 说着他还不忘恶狠狠警告桑宁, “景晚棠,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喜欢你。你要是再无理取闹,就不要怪我不给你留面子。” 桑宁一哆嗦,这是吃了多少油啊! 她翻了个白眼:“行了行了,演过了!我这里又不是垃圾回收站,推给我,也得我要啊。还有,我在说我的家事,你一个外人多管闲事就算了,还说我无理取闹,打算用这四个字来掩盖什么真相啊?” 顾辞狠狠拧眉,她倒是变得比之前伶牙俐齿了。 景父担心因为他得罪顾家,赶紧对儿子使了一个眼色:“你姐姐喝醉了,赶紧把你姐姐带到休息室,别让她在这儿说疯话了!” 景庭川一点都不喜欢这个所谓的亲生姐姐。 从她回来以后,皎皎姐不知道流了多少泪,受了多少委屈。 她出国以后,皎皎姐才难得开心起来。 回来后又开始不安生。 景庭川压着涌上来怒火上前,低声威胁:“你有什么话都等私下再说,别在这丢人现眼。” 说着就要去拉桑宁的手臂。 桑宁一个闪身避开。 “醉什么醉,我可没喝酒。” “这么急切的把我拉下去,是生怕我说出什么吗?” “想想也是,你们做的那些丑事都不能见人,肯定是要赶紧堵住我的嘴。” 她怜悯的目光看向景母:“真是可怜哦,为他付出了这么多,得到的回报就是一顶绿帽子……” “真是疯了!”景父气得浑身发抖,怕她真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转头把怒火全撒在景庭川身上,“傻站着干什么,你姐姐喝醉了酒,脑子不清楚,你也傻了?!赶紧把她带下去!” 景庭川脸色实在是难看,招呼保安来抓人。 第五章 真假千金(5) 宴会厅上演着你追我逃的戏码。 桑宁比泥鳅还要顺滑,再加上宾客为了看笑话,有意无意阻拦,几个人抓她都没抓住。 偏偏她还躲在人群后面出言挑衅。 可把景如海气得够呛。 “立深情爱妻人设的励志企业家景如海景总,这是恼羞成怒了?看来真被我戳中了心事啊。” 桑宁才不会就这么被带下去。 有些话还是在众人面前说出来比较安全。 当秘密不再是秘密,他们需要费心解决的就不是她了,而是身上的丑闻。 桑宁没留意到身后,一不小心撞上了一人,还没来得及道歉,身后传来磁性优雅的嗓音。 “景小姐,小心脚下。” 她回头一看,嚯,是位染着一头金发的青年。 比着更吸睛的发色,更令人惊艳的是他的长相。 青年瞧着二十一二,生得实在是好看,鼻梁高挺,唇瓣形状优美,就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人,比那个姓顾的顺眼多了。 现在可不是欣赏美色的时候。 桑宁说了句谢谢,随后又说了声对不住,拔脚奔着宴会厅的舞台上走去。 她飞速拿了话筒。 景父看到她的动作,意识到了什么,脸色骤然比锅底还黑。 他抓住赶过来的大堂经理,命令对方赶紧把话筒关了。 大堂经理刚要应下,就听到青年说了句等等。 金发青年双手插兜,懒洋洋说道:“景总,我看景小姐有重要的事要说,还是等她说完了再关吧,毕竟大家都挺好奇听听景小姐到底要说什么。” “我包下的酒店,我说关就得关,还不赶紧去!”景如海咬牙切齿地说道。 青年笑而不语。 大堂经理嘴上说得好听,却一直没有行动。 景皎皎见势不对,眸色沉了下来。 她抚上心口,抓紧顾辞的手臂,有气无力喊了一声:“顾辞哥……” 话没说完,人便一口气没喘上来,虚弱无力地晕倒在了他怀里。 顾辞一把将人捞起。 “皎皎!” “皎皎!” 景父见状,立马扬声道:“景晚棠,你姐姐出事了,还不赶紧下来,我们先送她去医院,有什么话到了医院再说。” “呦呦呦,平时舞蹈一练都是三四个小时,这怎么说两句话就晕了?” “是被我的话吓晕了,还是装晕呢?” “不过啊,你晕不晕都不重要。”桑宁躲过一个来抓她的人,清了清嗓子,跑着道,“大家来都来了,今晚饭菜是吃不好了,但瓜得让大家吃个尽兴。” 话筒放在嘴边,她铿锵有力的声音传遍宴会厅每一个角落。 “我和景皎皎不是什么双胞胎!” “我和景皎皎确实都是他景如海的亲生女儿!只不过我是景如海和时悦的孩子,而景皎皎是景总和小三的孩子。” “小三心肠那叫一个歹毒啊。景皎皎的亲生母亲在我们出生后调换了我们的身份,景皎皎从私生女成了豪门大小姐,而我被人丢弃,成了无父无母的孤儿,直到四年前,我才回到景家。” 第六章 真假千金 (6) 顾辞抱着景皎皎正往外走,听到这话顿时停下脚步。 紧闭着双眼的景皎皎睁开眼睛不是,不睁开眼睛也不是。 “他们把我找了回来,却对外宣称我和景皎皎是双胞胎,哎,景总他欺骗的不止是我,是他的家人,更还有顾家,还有在场的各位啊!” 全场哗然。 这瓜包熟吗? 景晚棠应该没胆子撒谎吧? 或同情,或怜悯,或幸灾乐祸的眼神齐刷刷落在时悦身上。 视线又从时悦身上转向顾辞。 顾辞如同抱着烫手山芋,脸色青白不定。 顾父顾母压低了声音,让他赶紧把人放下。 没看到这么多人看着呢! 他不觉得丢人,他们还觉得难堪呢! 外人不知道怎么回事,顾父和顾母知道一些内情。 他们原以为景皎皎只是景家抱错的孩子,和顾家没有血缘关系。 他们看着景皎皎长大,心底早就把她看作半个女儿。 再加上景家人更在意皎皎,他们这才愿意让儿子和景皎皎订婚。 哪成想景皎皎私生女! 景晚棠所言属实的话,她就成了一个罪犯的女儿! 今晚过后,顾家和景家都要沦为别人的笑柄。 顾辞眼底浮现出挣扎,他和景皎皎青梅竹马,二十多年的感情,怎么能够因为身份而变质。 自己在意的是景皎皎这个人。 不管她是谁,是什么身份,他将永远爱她! 顾辞抱着人大步离开,任由顾家父母怎么喊都没有停下脚步。 宴会厅的闹剧还在继续。 保安想去抓人,侍应生从耳麦里听到了经理的安排,有意无意的阻拦。 “时悦女士,要不怎么说你伟大呢,你女儿被小三偷走扔掉,你却把私生女如珠似宝的捧着,还为了私生女把亲生女儿赶出国。” “小三不知道躲在哪乐呢,哦对,躺在你丈夫怀里乐。” “二人晚上一合计,嘿,世上怎么会有这么蠢的人,让他们摊上了。” “你还不知道吧,调包这件事景如海一直知情,是他默认了小三的行为,他从一开始就知道景皎皎不是你女儿,是小三的孩子!” 时悦耳边一阵嗡鸣。 她脸色苍白,不见任何血色,整个人摇摇欲坠,踉跄着后退几步。 “妈!”景庭川吓得冲过来扶住她,“景晚棠!妈都要晕了,你还不赶紧闭嘴!” “没看到我的话还没说完呢,没长眼的玩意儿,先把你自己的嘴闭上!” 见没有人抓自己了,景晚棠气定神闲道, “景庭川,你以为景如海放任你玩乐是对你好吗?” “平常考试垫底,老父亲却半点都不生气,还说你只需要开心就好了,你一定很开心吧,想着自己简直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真是蠢到家了!被人当成弃子还在嘎嘎乐,殊不知人家想要培养的继承人另有其人。” 景如海捂着胸口,胸口剧烈起伏着,手指颤颤巍巍指着她,嘴唇直哆嗦:“逆……逆女,你少在这里胡说!” 桑宁眉头一挑:“我胡说?景总,要不你和景皎皎去医院做个亲子鉴定?” 第七章 真假千金(7) 金发青年敛去了眼底的笑意,偏着头对大堂经理说道:“买点速药救心丸过来,别让人死在咱们酒店了,传出去多晦气。” 大堂经理:“……” 他是不是还要夸一句这祖宗考虑的真周到? “景如海和小三的宝贝儿子十一二岁了吧,住着豪华大别墅,上着最高档的学校,请着最贵的家教,你比着人家,屁也不是一个。” 这些光鲜亮丽之人,其中不乏外头有人,甚至是有私生子私生女之人,比如景父要给景晚棠介绍的对象。 刘氏继承人看了看景父,又看了看发疯的人,默默后退一步。 这姑娘长得是好看,但脑子不好用,这种人要是娶回家,指不定会不会家宅不宁。 他可无福消受。 和景家结亲一事再说吧。 “哇,景总的眼神能吃人呢,我可是你的亲生女儿,你竟然用仇人的眼神来看我。” “我景晚棠一辈子与人和善,从来没有做过什么恶事,要说仇人,那就只有景总和景皎皎了。” “各位做个见证啊,事后我要是出了意外,有什么三长两短,不用怀疑,一定是他们父女二人动的手。” “逆女!你闭嘴,你给我闭嘴!” “让我闭嘴?跪下来求我啊。我当年跪下求你不要把我送出国,你可没有同意。哎呀呀,怎么看我的眼神更狠了呢,我好怕怕啊。” 这场闹剧最后以景如海昏厥过去收场。 景如海被呜哇呜哇拉去了医院。 景家人没有一个跟去的,助理跟着去了医院。 桑宁离开酒店时,经理提着一个纸袋上前:“景小姐,这是有人托我送给你的礼物。” 她从纸袋里拿出来看了看。 润嗓子喉片、菊花茶、枇杷膏、胖大海…… ?? “谁给的?” 经理微笑:“一位热心肠的吃瓜群众。” …… 回景家的路上。 桑宁坐在副驾驶上刷着手机,嘴角哼着小曲儿,看起来闲适从容,一点都不伤心难过。 拾柒对她所做的一切表示叹为观止。 “我是真没见过做任务向你这样单枪直入的。” 桑宁好奇地问道:你带过很多人? “那倒没有。”拾柒略显不好意思的说道,“但之前在浮光镜里看过其他人做任务,大部分看起来还挺温和,先迎合他们,最后再给予他们沉重的一击。” 桑宁:不同情况,灵活应对嘛。 “你说得对。” 司机瞥了一眼后视镜哭成泪人的人,大气不敢喘一下。 景庭川满脸焦灼的安慰着时悦,听到她还有心情唱歌,愈发心浮气躁:“你闭嘴,没看到咱妈都这么伤心了吗?” “谁让她伤心的,我吗?是我生的景皎皎?是我出的轨?还是我给她戴的绿帽子?” 桑宁将手机锁屏,转头向后看去,笑眯眯说道: “你也别和我套近乎,我记得有人说这辈子都只有景皎皎一个姐姐呢? 你现在可不止有一个姐姐,还有一个宝贝弟弟呢,很快你们一家五……六口就能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了。” 第八章 真假千金(8) “到时候你们把那个什么嫣然,就景总的情妇接回来,排个大小房,让她日日给你这个大房请安。 不用太担心,你们一个是正宫,一个是景家嫡出的嫡长子呢,他们威胁不到你们的地位,你们六个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强。” 景庭川气得要仰过去,“景晚棠!再怎么样,她是你妈,你怎么能这么和她说话!” “那我该怎么说?跪着说?”桑宁嗤笑,“说我之前,先低头看看你自己是什么东西,有本事对我横,怎么没有本事去你爹病床前叫嚣,没用的蠢东西。” “你!”景庭川咬牙切齿。 时悦按住了他的手冲他摇了摇头。 景庭川抿了抿唇,靠坐在座子上红了眼眶。 他还是不相信爸真的出轨了。 不相信景皎皎和他同父异母。 不相信爸还有一个和他差不多大的私生子。 景庭川闭了闭眼,咽下满心的酸涩。 桑宁换了首歌,拔高声音:“今天是个好日子,心想的事儿都能……” 这是首歌好。 应景。 她唱着也不会跑调。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这件事?”时悦指甲掐着掌心,调整了情绪问道,“为什么要放在今天说,你是不是还在恨我们?恨我们把你送出国,所以在报复我们。” 歌声戛然而止。 桑宁翻了个白眼:“报复?合着全是我的错?难不成我还得请香拜佛,算个良道吉日再说出来?” 话又说回来,桑宁意识到自己做的确实有点欠妥。 实在是刚接触这个网络信息发达的时代,大脑有点跟不上。 如果给她一次重来的机会,她一定先联系了媒体记者,给他们来一场现场直播。 哎,失策啊失策。 下次她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时悦想要拿出自己身为豪门贵妇该有的气度,家丑不可外扬,一切以公司利益为重,“你这样做会对景家的生意造成不好的影响。” 桑宁乐了,啪啪鼓掌:“景夫人,景太太可真是好样的!人家都骑在你头上拉屎了,你还有心思考虑生意受影响呢?不过……” 她话锋一转,“你这些话劝我可没用,景家生意有什么影响,景家破不破产,都和我有屁个关系?” “没有景家你还不过是个端盘子的,没有景家你有机会出国留学,没有景家你会有今天?!”景庭川忍无可忍地说道。 “没有景家我比今天快活多了!”她嗤笑,“还留学,留你大/爷的,断了我的学费,三年就给我三万的生活费,还美其名曰锻炼我在异国他乡的生存能力,你们景家对我可真好啊!” 时悦震惊了。 怎么会这样! 她明明是让庭川给她每个月转三万生活费,怎么可能是三年三万。 她与景庭川对视。 两人想到什么,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尤其是景庭川,可以说是面色如土。 之前妈让他给景晚棠转生活费,大姐说这件事交给她。 她还说景晚棠看她不顺眼,她想借着这个机会拉近两人的距离。 于是,这件事就交给景皎皎了。 第九章 真假千金(9) 他和妈说过这件事。 二人都很相信景皎皎,后面就再也没有过问过。 时悦还把景皎皎的生活费提了不少。 “我每次问你在那里生活怎么样,你都和我说生活的很好……”时悦颤声道。 “不然呢?我亲爱的母亲大人?你想让我怎么说呢?哭着说我在那里生活的一点都不好,求求你们让我回来吧?求你们给点施舍?和你说我又累又饿,都没办法温饱? 你们每年年底问我要不要回家过年,忘了和你们说,不是不愿意,实在是买不起飞机票和你们团聚。 景皎皎一个包十万二十万,景庭川一块手表都镶钻,你女儿连张回家的机票都买不起呢。你们可真是心疼我啊,心疼到我不回来,三年来都没有任何人去看我一眼。” “我让皎皎给你转钱的,每个月都有。”她试图证明在这件事上自己是无辜的。 “她说什么你就信?就这么信任你一手养大的女儿啊?”说到这桑宁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人家背地里和亲生母亲相亲相爱,明面上喊你两句妈,你就宝贝女儿长宝贝女儿短的,要论大冤种谁能比得过你。” 她刻意咬重了一手养大这几个字。 时悦脸色灰白,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 景皎皎离开酒店便悠悠转醒。 她从塑料闺蜜发来的视频里,了解到酒店的闹剧。 那些人询问她景晚棠的话是真是假。 看好戏的嘴脸隔着屏幕都要溢出来。 她只觉得天都要塌了。 景皎皎抓着顾辞的手如同抓住一颗救命稻草,哭着说:“不是……不是她说的那样,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怎么可能是爸爸的私生女呢……” 顾辞心疼地吻去她眼角的湿润,“我信你,我信你,就算所有人都不信你你还有我。” “顾辞……”她埋在顾辞怀里痛哭。 顾辞当即给助理联系,告诉助理,无论传出什么声音,都要尽可能的把风声压下去。 不要传出对景皎皎不利的言论。 她从顾辞怀里抬起脑袋,“阿辞,我想回景家,我要向妈妈解释这一切,我不能任由着景晚棠往我身上泼脏水,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我陪着你。” 景皎皎站在庭院中央,小脸苍白,双眼红肿,长发微微凌乱,白色的晚礼服随风飘荡,看起来还真是柔美可怜,令人心疼。 顾辞脱下了外套披在她身上,握住她冰冷的小手,柔声劝道:“皎皎,我们到房间里等着好不好,你身子弱,受了凉再生病了就不好了。” 管家劝他们进屋,她只是苦涩地摇头。 景皎皎将脑袋埋进顾辞怀里,不安地揪着他衣袖,怯生生问:“你会永远爱我的对不对?不管我是什么身份?” “是,不管发生了什么,我会永远陪在你身边,永远爱你。”顾辞没有犹豫地回答,他坚定的认为皎皎是无辜的。 得到肯定的回答,景皎皎不安的心这才稳定不少。 她不能失去顾辞。 不是因为他身后的顾家,更是因为自己爱的是他这个人! 第十章 真假千金(10) 铁质的大门自动识别了车辆,黑色轿车驶进景家庭院。 景皎皎扶着顾辞的手臂迎上去。 时悦从车上下来。 景皎皎立马向她哭自己的无辜:“妈,我真的不知道晚棠在说什么……” 时悦打断她的话,急切地问道:“你为什么要断了晚棠的生活费和学费!” 顾辞蹙眉,想提醒时悦说话的语气,可顾忌这是长辈,自己说了什么只会令皎皎难堪,到了嘴边的话便咽回去。 “我断了晚棠的生活费和学费?妈,您这话什么意思?”她似是被问住了。 时悦帮她回忆。 景皎皎茫然:“我不是只需要给她转那一次生活费?剩下的不是应该你们给她转吗?我不知道是要我每个月给她转钱,从来没有人和我说过。” 时悦怔住。 晚棠说得都是真的。 原来他们真的把她扔到异国他乡,不闻不问三年。 当初把女儿接回来,自己发誓要好好疼爱她,把这些年欠她的母爱全都补回去,让她做全世界最幸福的孩子。 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所谓补充是更爱皎皎,把好的都留给皎皎,事事向着她? 他们真的爱过晚棠吗? 时悦回忆。 令她崩溃的是,没有,从来都没有…… 晚棠被接回来后,皎皎偷偷的哭,他们担心皎皎会多想,一家人都对她嘘寒问暖,唯恐她多想。 皎皎不安地询问他们,有了晚棠他们还爱不爱她,他们当时怎么说的?当着晚棠的面说谁也比不上她。 他们看到不会游泳的皎皎掉下泳池,下意识就认为是旁边站着的晚棠推的,景如海当时更是二话不说给了她一巴掌。 女儿捂着脸哭着说不起她,自己当时在做什么? 是指责,是失望。 在和她说,既然这个家容不下她,那她就走吧。 她为了一个私生女,逼走了她的亲生女儿! “晚棠——”时悦双目通红,颤声道,“妈妈对不住你,你这几年一定吃了很多苦。” 桑宁嗤笑:“不是这几年,是这二十多年一直再过苦日子,只不过是遇到你们以后更苦了罢了。得,别在这煽情了,我需要你们的时候你们不在,真觉得对不住我,先打点钱看看诚意。” 她说着,双手交叠枕在脑后,脚步轻快地往里面走去。 桑宁走到门口,转头和管家说:“让人准备好吃的喝的送到我房间。我要麻辣小龙虾、排骨炖粉条、糖醋里脊……水就准备那什么肥宅快乐水吧,动作快点。” 这个家没有一个人看得上景晚棠,包括佣人。 听到桑宁的话,管家下意识看向时悦,等着她开口。 时悦的怒火瞬间攀升:“还杵在这里干什么?等着我去做?!” “是是是,我这就让张姨去准备。” 管家忙不迭应下。 边走边在心中意味。 怎么回事? 怎么今天太太对两个女儿的态度变化这么大? 他再一想景皎皎哭得梨花带雨,景庭川连问都没问一句,更是觉得怪异。 今天不是特地给姐妹俩办的生日宴? 难道宴会上发生了什么?皎皎小姐惹太太不开心了? 第十一章 真假千金(11) 先生怎么还没有一起回来? 景庭川纠结了半天,还是问道:“姐,你真的不知道你的亲生母亲是谁吗?” “你也不信我?”景皎皎神情受伤,难以置信地问,“你们信了晚棠的醉话?妈,你看着我长大,你难道不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吗?我怎么可能骗你们,我真的不知道晚棠在说什么!” 时悦没再多看她一眼。 她不再相信他们口中的任何一句话。 她会查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再也不会让她的女儿受委屈。 时悦低垂着眼眸给女儿转账。 景皎皎追上去,哭喊着:“妈——” 时悦脚步一顿,没有回头,“别叫我妈,我的女儿是晚棠。” 景皎皎呼吸一滞,面上被她的话打击到,心下却是震惊又不解。 曾经数次败在她手上的土包子,这次回来竟然像是换了一个人,给她送上了这么一份大礼。 景晚棠究竟怎么知道这些事的? 还是说景晚棠一直在监视她? 那她手上有没有其他证据? 她敛起不该有的念头,红肿的眸子眸子望向景庭川,“庭川,你也不信我吗?” 他心思单蠢,这么多年对她言听计从,她就不相信景庭川就因为景晚棠的几句话,磨灭掉他们这么多年的姐弟情。 景庭川脑子里是一团乱麻。 他试图告诉自己,景晚棠说的全都是假的。 可通过父亲的反应来看,他就是想否认都很难…… 他不知道该相信谁了。 景庭川抓住一件事问:“姐,是你和我说,你的每个月生活费用不完,景晚棠的生活费交给你来负责,可是……三年,三年她就收到了三万块……” “我刚刚说了,我以为只是一个月,我不知道你们后来没有给她汇钱。”她肩膀颤抖,“你也不信我?” “你真的和我同父异母吗?”他避开视线,又问。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她泪眼婆娑,整个人处于崩溃的边缘。 “够了!”顾辞打断他的话,把要碎掉的人紧紧抱进怀里,“她是你姐,她现在已经很痛苦了,你为什么还要逼她。” 景皎皎摇头:“他们都不相信我,既然这样,我离开就是了,阿辞,带我走。” 三…… 二…… 一…… 每走一步,景皎皎的心就往下沉一分。 景庭川没有喊住她! 顾辞拥着她的肩膀带着她出了景家。 景皎皎压下眼底的暗色,转过身埋进他怀里,双手揪着他的衬衫痛哭出声,“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啊,我要去找爸爸,我要去问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阿辞,你带我去找他!” 这件事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他们要商量一下接下来的路到底该怎么走。 一定要把局面扭转到可控范围内。 “别哭。”宽大的手掌抚摸着她的后脑勺,男人怜爱地在她眉心落下轻柔一吻,“我带你过去。” 车上,景皎皎红着眼睛不安地问:“晚棠说的那些话好多人都听到了,还有媒体记者,他们会不会……” 顾辞明白她的意思。 “不会,我已经拦下来了,没有我的允许,他们不敢乱报道。” 第十二章 真假千金(12) 桑宁环视着房间里的一切。 布置的还算温馨。 她手指轻抚过桌面,走到梳妆台旁坐下来,静静注视着镜子里的人。 这是一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 桑宁指腹触碰着眼尾的一颗小痣,“我们的脸看起来有点像。” 拾柒从她识海里跑出来。 它的外形是一只长着翅膀的白色小狐狸,有个三十公分左右,毛发松软,看起来格外可爱。 尤其是它像个人一样翘着二郎腿坐在桌子的边缘,更是萌的人心都要化了。 “嗯,在宿主的灵魂和请愿人的身体融合后,相貌上会做出一些改变,也是为了让宿主有更强的代入感。” 桑宁伸出手摸了摸它白色的小翅膀,“原主的灵魂现在在哪里?” 拾柒没有排斥她的触碰。 “在我的空间领域里陷入了沉睡,她现在仅有一缕神识有意识,会随着我一同看到任务期间所发生的一切。” 桑宁眨了眨眼,好奇地问道:“我一直很想问一句,我洗澡上厕所你们也能看到吗?” 拾柒:“……我们很尊重宿主的隐私,主神有命令,一切马赛克行为,我这边都是要封闭五感。” “谢谢。”桑宁以手支颐,专注盯着它,“你长得真可爱,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狐狸。” 小狐狸被她盯得害了羞,不自在的动了动子爪子,转移话题:“宿主戳破了景皎皎的身份,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看他们狗咬狗。” “啊?” “景如海把生意做的这么大,生意伙伴多,也就意味着他的敌人同样多。一共就这么大的蛋糕,能独吞谁又愿意和别人分食呢?这种事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自然有人盯上他们,有的是好心人帮我找证据。” 她之前就慢了一步。 要是她之前撞破狗男人的秘密后能够悄然无声离开,把他的秘密公之于众,那个伪君子就没胆子敢直接对她动手了。 桑宁猜的没错,有人在酒店就开始联系狗仔侦探去查景如海的情妇了。 柳嫣然当初偷走景晚棠,把人丢弃,这是违法犯罪行为,而景如海和她是同谋。 只要确认景家大小姐确实是景如海和情妇所生,他们偷孩子,遗弃孩子的罪名就跑不了了。 “叮咚——” 手机提示音响起。 桑宁摸出手机指纹解锁。 这部手机时间太久,反应不灵敏,按了三次才解开。 是一条好友申请。 没有备注任何信息。 头像是一只偏着头邪笑的哈士奇。 蠢萌蠢萌的。 昵称:虾仁不眨眼 啧,这个昵称搭配着这个头像,显得更蠢。 桑宁选择忽视,专心研究起手机。 反应慢就算了,续航也不行,玩一会儿就烫的厉害。 她干脆打开了商城,准备置办新手机。 刚刚时悦可是给她转了一笔资金,可以尽情挥霍。 拾柒伸长了脑袋看她操作,试探着说道:“你买了新手机,能不能把这个旧的留给我玩玩?” “你也需要玩手机?”桑宁诧异。 拾柒不好意思地说道:“打发时间嘛。” 它没敢说自己是个手机控。 第十三章 真假千金(13) 它没敢说自己是个手机控。 主神给它配置的手机本来就是部旧手机,它跟在主神身边学习时就一直在用,打个电话还行,玩游戏刷视频完全不行。 主神说了,每完成一次任务主神会奖励它一次抽奖的机会,大奖有房子票子,小奖也有手机电脑之类的。 它第一次做任务,什么都没有,想换都没办法换。 桑宁直接下单两部高配置手机,“要用就用好的,咱不差钱。” 拾柒那叫一个感动。 这是它第一个宿主,没想到就遇到个这么大方的。 同城送货。 一个小时后,桑宁正吃着饭接到了电话。 她下楼去拿手机,楼下看到了景庭川。 他正在和什么人打电话,听到楼梯处传来的动静,立马挂断了手机,随后神情不自然地看向她:“你下来做什么?” 桑宁斜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而景庭川偏偏从她的眼神里看到了鄙夷和嫌恶。 景庭川如坐针毡。 他被景晚棠嫌弃了? 虽然他问的问题是有点蠢,但是她也不该用那种眼神看自己吧! 他从来都没有…… 下一秒,景庭川面上的血色倏地退去。 他之前好像一直都是用这种眼神在看她。 总觉得她做什么都是错的。 她的存在就是碍眼。 桑宁心花怒放,提着新手机,脚步都轻盈不少。 穿过客厅,沙发上的人低声说了一句:“对不起。” 要不是桑宁听力不错,还真听不到他在说什么。 桑宁佯装没有听到。 身后的景庭川有勇气说第一次,没有勇气再说第二次。 桑宁把新手机放在桌上,和拾柒一起拆着包装,它捧着新手机一脸满足。 幸福了。 桑宁找到了新乐子。 饮下一口快乐肥宅水,一人一宠捧着手机刷着视频。 佣人来收拾碗筷,吓得桑宁连忙坐起身。 她直起身子,看向趴在沙发上的小狐狸,“来人了,快藏起来。” 拾柒头也没抬,“没事,这个世界只有你能看到我,听到我的声音,拿在我手机的东西他们也看不到听不到。” 桑宁这才放心了,握着手机起身过去看门。 女佣显然还是分不清大小王,还把她当成那个怯弱胆小的景晚棠呢。 等她开门后,女佣便不耐烦地说道:“张姨让我来收拾碗筷。” 说完不等桑宁同意便直接跻身进了房间。 在看到圆桌上吃剩一半的食物,女佣的脸瞬间耷拉下来,说话是埋怨的语气。 “一个人还点那么多菜,有钱人果然是浪费。” 这话声音不大不小,刚好桑宁能听到。 “房间里有垃圾桶,你可以把骨头残渣直接放进骨盘里,再倒进垃圾桶,外壳只记得放在桌上不脏吗,一点餐桌礼仪都不讲,吃得哪都是。” “以后你还是别在晚上吃东西了。我们也不是怕收拾,是晚上吃东西发胖,你可以多像皎皎小姐学习学习,她一直都是过了七点就不吃东西了。” “哎,怎么在国外生活了这么久,餐桌礼仪连我都不如。” 第十四章 真假千金(14) 她的嘴巴就没有听过,话音是越来越不耐烦。 垃圾丢进垃圾桶摔得发出噪音,以此来发泄她心中的不满。 桑宁双眼平和,把手机揣进睡衣口袋里,“心里有很多种怨气对不对?” “我就是一个打工的,哪敢生您的气。”她皮笑肉不笑,愈发的阴阳怪气。 桑宁沉默地点头,一手端着堆在一起的几个碗碟,一手提着垃圾桶往外走,还不忘回头对她说道:“跟上来吧。” 佣人不知道她要做什么,扯了扯唇角,试图阻拦她:“这种事怎么能让您干呢?” 说着就要上手去接。 桑宁面无表情地避开。 拾柒好奇她会做什么,扑闪着翅膀跟着飞了出去。 佣人惴惴不安跟在她身后。 想到景庭川还在楼下,跟在她后面还不忘扬声说道:“晚棠小姐,这些活我来干就好了。” “您小心脚下。” “晚棠小姐,您快把东西放下……” 楼下的不止景庭川,还有时悦和管家。 两人看到这一幕都疑惑看过来。 管家连忙训斥:“陶静,你做什么呢?怎么能让大小姐端盘子!” 小姑娘委屈地说道:“晚棠小姐不让我动。” 这个客厅够豪华气派,也够宽广。 桑宁非常满意。 她在所有人震惊的眼神中,把碗碟噼里啪啦全摔在地上。 一脚踢飞垃圾桶。 垃圾桶飞出一道优美弧线,嘭得一声砸在地上。 地毯一片狼藉。 桑宁笑眯眯着看向瑟瑟发抖的姑娘:“要么你自己把这里打扫干净,要么现在收拾东西离开,自己选。” “晚棠小姐,不知道我哪里得罪您了,我想你道歉,我家里母亲等着吃药,还有要上学的弟弟妹妹,就全靠我这份工作贴补家用,你别赶我走,求求你了,你别赶我走。”小姑娘双眼含泪,看起来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要是在平时景庭川肯定要借题发挥了。 但今天他不敢,只敢安静地看着。 管家为她求情说话,“晚棠小姐,她就是一个小姑娘,年纪小不懂事,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别和她一番见识。” “行啊。” 就在所有人松一口气时,桑宁指着管家:“你年龄大你懂规矩,那就你来帮她收拾吧,一个小时你要是收拾不干净,你代替她收拾包袱滚蛋。” “太太……”管家一惊,连忙求助时悦。 时悦拧眉道:“怎么?打扫个卫生都不愿意?花钱请你们是看你们脸色的?” 管家不敢再多言。 桑宁走到沙发上坐下来,用纸巾慢条斯理擦拭着手指。 管家看了一眼陶静,显然是要让对方帮着自己一起收拾。 二人还真就当着一起收拾起来了。 “看来我的话一点都没有啊。”桑宁撩起眼皮,轻笑一声,“吃个饭看你们脸色,听你们数落我上不了台面,说我比不上景皎皎,现在清理个地面还要看你们摆出一副忍辱负重的模样,做给谁看呢?难不成景家花钱请的不是佣人是祖宗?需不需要我把你们供起来吗?” 第十五章 真假千金(15) 最后一句话问的时悦。 时悦要给她一个交代,让人把家里所有佣人喊到了庭院。 时悦发了好大的火。 客厅里的桑宁都能听到院子里训话的声音。 清理着地板的管家浑身一颤。 这些年来固有印象刻进了骨子里,明明都看到了太太对景晚棠态度转变了,他却还是没当回事。 认为和之前一样,景晚棠在这个家没有任何话语权,这才不把她的话当回事。 时悦训了话以后,所有人对桑宁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他们收敛起了眼底的轻蔑,有的是只剩装出来的恭敬。 桑宁住的房间里的衣裳包包全都换了一个遍,从过季品牌和景皎皎穿过的衣服,全部换成了最新款。 景家表面还算得上是风平浪静,但平静的湖面下早已经暗流涌动。 景如海在医院躺着不肯回家,等着桑宁去低头认错。 时悦回来的时间越来越晚,景庭川待在家里的时间越来越久。 从景庭川备受打击的状态来看,桑宁便明白时母应该拿到了不少证据。 就景父做的这种破事,想要拿证据实在是容易。 只要亲子鉴定结果一出来,一切自然而然的真相大白。 景父的小情人和私生子都不是低调的人,往日里景父借着出差忙工作为理由不断陪伴他们,查到那两个人对于私家侦探来说也是易如反掌。 桑宁不知道其他人手上都有什么证据,但她花钱雇的人可是给她发来不少照片和一些监控视频。 全都是景皎皎一家四口曾经温馨相处的画面。 她能收到这些,时母那边更不用说,她的人脉更广,能拿到的证据也就更多。 只是一直没见时悦有任何行动。 也不知道是再为了利益再等合适的机会爆出来,还是为了利益打算忍受着丈夫的背叛。 媒体记者也没动静。 怕得罪了顾家? “叮咚——” 手机提示音打断她的思绪。 桑宁垂眸。 又是“虾仁不眨眼”的好友申请。 通过手机号搜索添加。 桑宁蹙眉,坚持四天了。 和之前一样,没有备注不通过。 真有重要的事,自然会电话联系她。 今天她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桑宁换了身舒适的衣服,拎着包正要出门,正对上从外面回来的时悦。 时悦瘦了一圈,眼底是掩饰不住的青黑,整个人憔悴好多。 她见到桑宁,空洞的双眸渐渐浮现出一丝讨好的笑,“晚棠,不知道你方不方便,妈有些话要和你说。” “现在不方便。”桑宁态度冷淡,“有什么话都等我回来再说吧。” 时悦欲言又止,对方根本没给她说话的机会,大步离开景家。 她以为桑宁是出门逛街,到了吃饭的点,或者是到了晚上就会回来,时悦一直等,等到了晚上九点还没看到人,这才打了电话过去。 在听说她回了她生活了十七年的随平市之后,时悦瞬间坐不住了,她怕女儿是在被这个家伤透了心,连夜买了票过去,同行的还有景庭川和两位保镖。 第十六章 真假千金(16) 二人在凌晨两点多到了那个小城市。 随平虽说是个市,但远没有A市的繁华,凌晨两点别说是行人,就是车辆都没见几辆。 时悦本来想直接去孤儿院,景庭川搜了一下孤儿院的位置,在郊外,他考虑到地方偏僻,好说歹说才把人劝下来。 时悦在酒店冷静下来后,让保镖明天一早就去准备送给孩子的礼物。 保镖租好了车,在上午十点时开车往郊区开。 练车后面跟着一辆小型货车。 上面全都是给孩子们准备的礼物。 时悦思绪飘远。 她和女儿的重逢是在一家餐厅。 当时的景乐瑶打两份工,连轴转,低血糖再加上正赶上生理期,给客人倒茶是直接晕了过去,还把茶水洒在了客人身上。 而这客人就是时悦。 她当时看到小姑娘小脸煞白的可怜模样,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在听到经理说小姑娘没什么家人后就跟着去了医院。 她等着小姑娘醒过来,陪着小姑娘做了一系列检查。 在看到小姑娘血型和自己一样,眉眼更是和自己年轻时神似,与景皎皎几乎一样的出生年月日。 她当时不知道怎么就脑子一热,拿了对方的头发去做了亲子鉴定。 鉴定结果证实她们的母女关系。 她当时心里发誓要补偿女儿十七年来所受的委屈和苦难,可最后就变成了猜忌和嫌弃,为了一个私生女,为了一个仇人的女儿把亲生女儿送出国。 这竟然是她第一次来到女儿生活了十七年的地方。 她是一个不称职的母亲。 时悦暗自垂泪。 景庭川直视着前方。 道路两旁的建筑逐渐变少,取而代之的是树木和灌木丛。 途中行使过一段颠簸破旧的路段,景庭川心跟着颤了颤,还没有看到孤儿院,他心下便已经想象到那个地方不会太好。 当孤儿院出现在眼前后,景庭川脸色更为难看,从外面都能看出孤儿院有了很多年头。 铁门锈迹斑斑。 门口挂着“幸福孤儿院”,几个字缺胳膊少腿。 正如在这里面生活的人,都已经是无家可归了,还怎么幸福? 景庭川突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可能在里面的亲姐姐了。 如果不是景皎皎母女,她也不可能过这么多年苦日子。 他一直以为景皎皎是无辜的,可事实证明,她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份,知道自己的亲生母亲是谁,知道柳嫣然都是做过什么伤害景晚棠的事。 景皎皎一直以来都把他们耍得团团转。 也就在这时,院子里突然响起嬉笑玩闹的声音,是孤儿院的孩子来到了院子里做游戏。 领头是两位穿着运动服的女孩。 其中那位穿着粉色运动套装,头发梳成丸子头,看起来格外青春靓丽的女生正是他们要找的人。 她整个人看起来阳光明媚,唇角挂着温柔的浅笑,和在景家时完全不一样。 时悦一时看出了神。 还是院子里的人先发现他们。 笑容满面的女孩像是瞬间换了一个人。 她收起面上的笑走到门前,隔着大门,语气冷淡地问:“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第十七章 真假千金(17) 她没有开门的意思,就差直接说这里不欢迎他们了。 “我……我不放心你一个人来这么远的地方,就让庭川陪我一起来了。我给孩子们准备了一些礼物,我让工作人员直接搬进去?”时悦忐忑不安地开口。 “这种事不归我管,既然是给孩子准备的东西,你该去问院长。” 景晚棠陪着孩子们在外面玩。 时悦和景庭川则是在办公室和院长说话。 办公室的窗口正对着外面的院子,能看到桑宁带着孩子们在院子里捉迷藏的画面。 时悦看着笑容灿烂的女儿唇角微微扬起,又因院长的话而消失。 从院长口中也了解到许多他们不知道的细节,一个听起来很是陌生的景晚棠。 院长从柜子里翻出了属于景晚棠的档案,里面有几张她小时候的照片。 “棠棠是个很善良的孩子,大小就出落的好看,当年被人送到我这边,我还想着孩子身体没问题,长得那么可爱,到底是多狠心的家长才能把孩子丢了,要不是被个拾荒的老人看到了,说不定就没了。” “哎,我们这个小地方,很少有什么人资助,全都是靠着国家养着,但这么多孩子,那点钱供他们吃穿哪里够,所以啊,这些孩子过得都很苦。” “现在条件还算好的了,一个孩子一张床,顿顿能见肉,棠棠小时候更是吃不饱穿不暖,十几个孩子睡大通铺。” “棠棠十六岁时就边读书边打工了,挣的钱不自己留着,时常给院里其他孩子改善伙食。” “她当年没有继续读书也是因为资金不够吗?”时悦心痛地问道。 院长摇头叹气。 “有时候长得太好看也是一种负担,尤其是在这个环境下长大的孩子。真正影响到她的是学校里一个追求她的人,她没同意,便被人传了不好的谣言,那人的家长还闹到了学校。” “我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有一天她突然就哭着回来了,告诉我她不读了,她要去打工。” “谁都没有想到会这么幸运,能在异地他乡遇到自己的亲人,我之前在电话里就听她说,她在你们那里过得很好,还说自己准备复读一年参加高考。” “我还记得她在电话和我说,她学习实在是跟不上,你们又给她安排了出国,她可能很长一段时间都没办法再联系我了,没想到这一断消息就是整整三年。” “看她现在过得好,我也就放心了。” 说着说着又说到桑宁过来后发生的事,“我们这的孩子有些身体不好,有个生病的孩子一直没有筹齐医药费,棠棠昨天过来,二话不说就捐了一大笔钱,专门用来给院里生病的孩子看病,我们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感激她才好。” 不,她过得一点都不好。 她在那个家过得很苦。 他们从来没有真真正正拿她当过一家人。 尤其是自己,当初对她更不好。 说话夹枪带棒,百般嫌弃。 恨不得把她赶出景家,让她永远消失。 第十八章 真假千金(18) 他们从来没有真真正正拿她当过一家人。 三年……整整三年…… 他都不敢想她这三年来在国外怎么度过的。 会不会以为家里人都放弃了她? 那时候的她该有多绝望? 景庭川垂下弯眸,掩住眼底的湿润。 都是他的错。 如果他能多关心她一点就好了。 时悦和他的想法一样。 院长当然不会清楚,就因为她的话,愧疚几乎要将时悦母子吞没,看到两人眼眶通红,还在想二人是心疼棠棠之前过的苦。 桑宁在这里住了三天,时悦二人也跟着住了三天。 有些话却怎么都说不出口了。 比如说景家有几个项目处于关键期,不能爆出丑闻,顾辞也在为了景皎皎风声,很多媒体记者想爆料,又怕得罪顾家都不敢发声。她想请女儿暂时忍耐一下,不要对外说什么调换孩子的事。 现在,她心里都被愧疚填满,女儿想做什么她都会支持。 离开前时悦又让人给孤儿院捐了一笔钱。 三人一同前往车站。 路上时悦对她百般殷勤,只希望女儿能够原谅自己。 桑宁听到道歉的话只是笑,“让我原谅,原谅什么?原谅到现在所有人都还以为我是一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女,原谅景皎皎依然是景家的大小姐? 原谅明知道我是被人偷走的,罪犯还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这就是所谓的道歉?只有口头上无关紧要的一句话,没有丁点儿实际行动。” “我……我就是担心会影响你……” 桑宁笑她的虚伪,“担心我?我有什么好失去的吗?时悦女士,你是在为了你自己的利益最大化,少说一些冠冕堂皇的话了,听着只会令人作呕。” 别说是时悦,就是一向喜欢贬低她的景庭川都哑口无言,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几人到了车站,桑宁去上洗手间。 时悦这才敢对着儿子吐露心声,“我什么都不求了,什么金钱、地位都不重要,只想把柳嫣然送进去,不惜一切代价。庭川,你能理解妈妈对不对?” 要是告柳嫣然,也就意味着景如海会受到牵连,景氏集团跟着动荡。 她没有把这些事爆出去,一是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二是为了儿子的锦绣前程,三是因景皎皎的苦苦哀求。 而她还自欺欺人的告诉自己是为了女儿好。 景庭川说不出理解她的话,更说不出阻拦她的话。 他自认为清醒的活着,事实上却活在别人编造的象牙塔里。 萦绕在他身边的都是谎言。 景庭川欲言又止,有些话到了嘴边又咽回去,最后只是沉重的说了一句,“妈,您做主吧。” 可惜,很多事并不是都会按照他们预料之中而进行。 他们候车时,桑宁手机发出提示音。 还是好友申请。 虾仁不眨眼:景小姐,好友申请通过一下呗~ 接着对方连着给她发了几条信息。 ——我有重要消息向你汇报。 ——十万火急的事。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她点了通过申请。 对方第一句话不是介绍自己,而是发了一句:你被人盯上了。 第十九章 真假千金(19) 发完这条消息,紧跟着就是一些视频和一些图片。 有她在A市时逛街,两个黑衣人偷偷尾随她。 她在孤儿院,有人鬼鬼祟祟守在孤儿院附近。 他们来车站的路上,一辆黑色轿车始终跟在他们身后。 包括现在,她身后的不远处有人举着手机偷拍她的画面。 桑宁没有回头。 她双腿交叠,优雅地靠在椅背上,不疾不徐敲击着屏幕:你又是谁?又是为什么派人盯梢? 虾仁不眨眼:我只是一个喜欢热闹的吃瓜群众,对景小姐没有恶意。 虾仁不眨眼: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揭露景如海的恶行,只怕有些人会狗急跳墙,在好戏落幕之前,我甘心当你的护花使者。 虾仁不眨眼:景小姐若是不喜欢,我可以安排我的人立马撤离。 吃瓜热心群众? 那个枇杷膏? 桑宁眉眼舒展:没钱付辛苦费怎么办? 虾仁不眨眼:心甘情愿为美人效劳,事情告一段落后,希望能够有和佳人共进晚餐的机会。 对方说完又给她发了一张照片。 是景如海和他的情人进出景家的照片。 照片日期是今天。 虾仁不眨眼:天气预报说今天有暴雨,要提前做好准备了。 虾仁不眨眼:洗手间右手边第二个隔间,在置物架上给你准备了一个用来录像的小设备,以备不时之需。 …… 进了A市市区,天色暗了下来。 树枝摇曳,风声呼啸,黑压压的乌云将天空压得极低,远远看去,那些高楼大厦都与天融为一体。 一道惊雷闪过,豆大的雨砸了下来。 也不知道这场大雨能不能冲刷干净地上那些脏污。 车窗霹雳作响,副驾驶上的桑宁昏昏欲睡,靠着椅背上打了一个哈欠,这个天就适合睡觉。 一想到还有出大戏等着她,勉强打起精神和拾柒说着话。 佣人一手撑着伞打开车门。 车厢里的人先迈出一只踩着小白鞋的脚,绯色的裙摆轻抚过白皙的小腿,一切都犹如电影中的慢镜头回放,优雅从容,轻盈动人。 佣人低下头视线里便闪过一截细腻的白,腿部线条的流畅,笔直纤细,实在是让人羡慕。 三人上了台阶,佣人收起伞往副楼走去。 管家交代了,等太太他们回来后,不管今天晚上发生什么他们都不能出房间。 桑宁透过雨幕,定定望着眼前庄严的别墅,如此的奢华气派,养出来的人一个比一个狼心狗肺。 她迈开步子,朝着门厅走去。 身后的时悦和景庭川不知道等着他们的会是什么,只想着进了房间先洗个澡换身衣服,等二人一进客厅愣住了。 景如海、柳嫣然、景皎皎都在。 明明应该在国外静养的景老爷子和老夫人也在。 这是三堂会审啊。 柳嫣然身着绿色旗袍,头发用抓夹松松挽在后脑勺,五官秀丽,气质婉约,一眼望过去,没有人会怀疑她和景皎皎的关系。 她局促地坐在景如海身旁,瞧着很不安,但与桑宁他们对上视线后,似有若无抛来一个挑衅的眼神。 桑宁回忆,这种人叫什么来着? 死绿茶? 第二十章 真假千金(20) 时悦早在医院就见识过了景如海的无情。 即使知道枕边人的心都扑在了小三身上,看到他们在一起,她的心还是如针扎似的疼。 景庭川则是犹如被激怒的小兽,抬手指着柳嫣然,低吼出声:“她为什么要在这里,让她滚出去!” 所有人看他的眼神不过是在看一个任性的孩子,没有人在意他的话。 “是我把人喊过来的。既然聚齐了,大家都坐下来心平气和的谈一谈。” 景老爷子知道景家愧对时悦。 但一想到外面传的那些风言风语,愧疚就变成了不喜,还有对时悦的埋怨。 她可真是养了一个好女儿,把家里搅得鸡犬不宁。 桑宁瞥了一眼角落。 小狐狸仗着所有人都看不到它,寻了个合适的位置,悠闲地坐在一处角落里,按照桑宁的意思将提前准备好的录像设备对准他们。 桑宁笑了:“心平气和的谈一谈?丈夫出轨多年,扔掉原配的孩子,把私生女换给原配养,还把小三带回家,这种事要是发生在景老太太身上,不知道老太太您能不能和你心平气和谈一谈啊?还是说景家家风有问题,你们都是这样过来的?” “混账东西,你就是和长辈这么说话的!” 景如海抄起桌上的水杯朝她砸过来,碎裂的瓷片划过她的小腿,留下一道清晰的血痕。 柳嫣然吓了一跳,抚着他的后背柔声道:“如海,你消消气,和一个孩子计较什么,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 时悦看到了女儿腿上的一抹红色,又看到二人当着她的面举止亲密,脑子里紧绷的那根弦彻底断了。 他就这么为了那个贱人伤害自己的亲生女儿。 他拿他们当什么? 拿她当什么?! 时悦最注重修养的贵妇人冲上前,抬手狠狠抽了景如海一巴掌,抓着他的领带质问:“景如海,我是你的妻子!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到底哪一点对不住你!” 景如海一把甩开她,看她的眼神只有憎恶。 当年要不是他投资的项目资金不够,需要时家为他提供资金支持,他怎么会按照父母的意思和时悦结婚,他的初恋又怎么会成为别人口中的小三。 如果没有景晚棠拆穿这些事,她依然会是她的景太太,要怪就怪景晚棠吧! 他甩出了一沓材料和照片。 照片和纸张洋洋洒洒落在他们身边。 景如海松了一下领带,冷声道:“时悦,我也不想这么狠,要怪就怪你把我逼到这个份上。你们好好看看这些东西,你就是不为了你自己想想,也得为了时家考虑。” 照片上全都是跟踪他们拍摄的,这是为了警告他们,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景如海的监视中。 资料是关于时家的,时家之前是做服装生意的,后来生意渐渐走了下坡,就干脆随着景家转了经营范围,跟着景家投资了一些酒类制作。 两家的品牌息息相关,景家要是出事,时家也讨不到任何好。 说着他便拨通了时家的电话,毫无意外的,不管是她的父母,还是她的弟弟都在劝她放下。 事情已经发生了,再争个对错也没用,不要为了一时之气,毁了两个家庭。 景老爷子叹息。 何必呢。 但凡他们能坐下来好好谈一谈,也不需以此来威胁她。 景如海甩上了一份协议。 只要她放弃追究柳嫣然的责任,景老爷子将会分给景庭川百分之十的公司股份作为补偿。 “你如果想要离婚,财产上我自然不会亏待你。”景如海大发慈悲地说道,“你要是不愿意离婚,嫣然也不会威胁到你的地位,就和之前一样,你依然是景太太,嫣然住在外面。” 又是补偿景庭川,又是给时悦保留景太太的位置。 从头到尾,他们都好像忽视了还有一个人。 桑宁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这么大一个人就没有任何存在感吗? 这令她很不爽啊。 第二十一章 真假千金(21) 桑宁绕开地上的碎片,款款走到沙发上坐下。 她抽了纸巾擦去腿上的红痕,挑眉看向几人,“说完了吗?是不是也该我说几句了。” 景如海立马威胁:“景晚棠,我知道你很在意孤儿院那些孩子,有个叫什么周可怡的,心脏病?正寻找着合适的心脏?还有个叫周鹤的,自闭症?你应该不想他们因为你出事。” 桑宁:?? 对景庭川是利诱。 对时悦是威逼加利诱。 到了她这就只剩威逼了? 哎,真是令人心寒。 柔弱善良,平时连一只蚂蚁都不敢踩死,如莲花一样圣洁,是多少人心中的白月光的景皎皎也开了口。 她一脸无奈,柔声说:“晚棠,你别怪我们,我们实在是被你逼的没有办法了。为了你好,也为了孤儿院的孩子好,你最好还是和之前一样出国吧。” 一不高兴就想把人送走,惯出来的毛病。 桑宁淡淡提醒:“杀人犯法。” “这个世界上多的是要钱不要命的人。”景皎皎说话的语调依然是温柔,仿佛在说今天的天气如何。 桑宁都想为她鼓掌了。 是个狠人。 怪不得能把原主逼到绝路。 怪不得原主都噶了,景晚棠反倒是成了别人眼中的受害者。 桑宁慢条斯理问道:“顾辞要是知道你们做的这些,你觉得他和顾家还会站在你这边吗?顾家还会不会承认你们之间的婚事?” “说来说去你还是放不下顾辞。”景皎皎幽幽叹了口气,手掌轻抚上自己的小腹,唇角含着笑望向她,“顾辞这么爱我,为了我可以放弃一切,你觉得他会站在哪一边?” 既然已经撕破脸皮,在他们跟前也就没有装下去的必要了。 景庭川怔怔望着景皎皎,许久没有回过神。 他甚至是怀疑自己听错了。 这是他认识的景皎皎?是那个永远温柔,永远善解人意,从不会与人红脸的景皎皎? 他真的认识过这个人吗? 时悦不寒而栗。 景皎皎曾经依偎在自己身边喊自己妈妈时,她心里会想什么,是不是内心恨毒了自己,觉得是自己霸占了她母亲的位置? 景如海则是给了她一个认同的眼神。 不愧是他的女儿,该狠心的时候就是要狠得下心。 优柔寡断难成大事。 桑宁眨眼:“是吗?爱到什么程度?你杀人他帮你埋尸?” 景皎皎幽幽说道:“他会帮我解决掉一切麻烦。景晚棠,不要让你成为我的麻烦,老老实实做完澄清后出国,你后半生还能富裕度日,你要是非要争个高低,说不定落得个一无所有。” 说完景皎皎拿出自己的手机,将手机解了锁放在桌子上往前推了推:“自己录一个澄清视频,告诉大家你说的一切都是假的,是你嫉妒我和顾辞订婚,所以才会往我身旁泼脏水。” 手机背景还是景皎皎和顾辞的亲吻合照呢。 “不录今天就走不出这个大门了?” “你能平安无事,有些人可不能,或许,你可以赌一把。” 景皎皎笃定桑宁会按照她说的做。 因为她没有选择的余地。 几双眼睛齐刷刷落在她身上。 无声的压力压下去。 桑宁对上柳嫣然的眼睛:“我还有个问题想问,你当年把我偷走丢掉,任其自生自灭,到底是你的主意,还是景如海的主意?” 所有人只当她还对景如海抱有期望。 再怎么说,他也是她的父亲。 柳嫣然就是把温柔刀。 她没有正面回答桑宁的问题,把积压在心里的话全都说了出来。 全都是说给时悦听的。 “当年我和如海感情最深的时候,他突然有一天告诉我,他要结婚了,就为了一笔投资娶一个不喜欢的人。他让我跟着他,我不愿意,可是后来,我实在是忘不了他,所以,我还是在电话里告诉了他我的心意。” 柳嫣然看到时悦痛苦的模样,心里就一阵畅快。 这么多年来,她是不见光的小三,现在终于是苦尽甘来,熬出头了。 不想离婚也没关系,她会有办法逼时悦签字。 “我们三个的感情纠葛里,小三从来都不是我,他对你没有感情,比着我,你才是这段感情里的第三者。时悦,你偷了我的人生,让你饿女儿为你付出代价,这难道不是一场公平的交易?” 她要粉碎时悦所有的幻想和不该有的期待。 时悦霸占了这么多年属于她的一切,她难道不该要回来吗? 她唇角含着残忍的笑,字字句句都忘时悦心口扎:“你的预产期,你定的医院都是如海告诉我的,我的预产期比你晚一个星期,就在我想放弃的时候,如海告诉我可以剖腹产,我们的孩子应该活在万众瞩目之下,而不是见不得光……” 凌迟也不过如此。 时悦只觉得刺骨的疼,喘息都觉得困难。 原来在他们眼里自己是第三者。 明明当年是景如海追求的她,她也是满怀憧憬嫁给自己喜欢的人,怎么就成了破坏别人感情的罪人?! “行了好好的说这些干什么?”景老太太冷着脸斜了柳嫣然一眼,不满地说道。 她还是很满意时悦这个儿媳妇的,出身好,有涵养,为景家生儿育女,对他们还孝顺。 可惜的是儿子不喜欢。 她看不上儿子和柳嫣然的做派,但更不想儿子出事。 今天她同意让柳嫣然过来,也是因为晚棠这孩子做了错事,让丢了景家脸面,她想借柳嫣然警告他们一番。 老太太当着柳嫣然的面说:“小悦啊,你放心,有我在一起天我就不会让如海和你离婚,我们景家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的。” 桑宁心下告诉小狐狸先把录像设备给关了。 小狐狸照做,飞到电视柜上乖巧看戏。 把景皎皎的手机啪嗒一声丢在桌上:“跟人沾边的事,你们景家是样样不做。” “景晚棠,你做什么,别忘了孤儿院那些孩子,别忘了你的院长妈妈可是要退休了……” 桑宁扯了扯唇角,抄起手边的水杯砸了过去,直接把景如海的脑袋开了瓢。 在他们惊恐尖叫声中,桑宁直接窜过去,抓住柳嫣然的头发把人拖在地上。 桑宁膝盖压在她身上,对着她的脸左右开弓。 第二十二章 真假千金(22) “混账!真是个混账东西!”景老爷子拐杖拄得地面砰砰响,“景庭川,傻站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把他们拉开!” 拉开? 景庭川嘲讽地勾起唇角,他为什么要拉开? 巴不得柳嫣然被打。 景皎皎都不敢上前拉架,唯恐被按在地上揍的就是自己。 时悦也急于找一些事做,以此来发泄自己心中的怒火。她拿起桌上的烟灰缸砸向电视,电视屏幕上有蛛网痕迹蔓延开来。 砸了这些还不够。 花瓶、茶杯、酒杯、摆件,只要是能够砸的她都砸了一个遍。 精彩,真精彩,比电视上精彩多了。 第一次做任务的小狐狸哪见过这阵仗,它吞咽了一口唾液,又拿出手机来记录下来这精彩时刻。 守着入户门的管家听到里面的动作,回头看了一眼,犹豫着要不要进去看看情况。 景父骂骂咧咧,没心思去阻拦她,只想把嫣然从桑宁手里解救出来。 景庭川伸手要去拉桑宁的景父,心中的怒火喷涌而出,一时间把理智烧的渣渣都不剩。 在他眼里,这不是他的父亲。 就是披着一个人皮的衣冠禽兽! 他没有这样的父亲! 他将景如海扑在沙发上,死死掐着景如海的脖子。 如果可以,他真恨不得掐死这个人渣! 景如海到底还算是个壮年人,挣脱了他的桎梏,把人甩在地上一脚踹了过去。 “混账东西!你就是这么对你老子的,一个两个都反了天了!” “你放开他!”时悦看到儿子被打,还讲什么规矩修养,朝着景如海扑过去,却被反手推到一边。 “嘭——” 她脑袋磕在了桌角,耳边一阵嗡鸣。 时悦跌坐在地上,温热的液体顺着她的额头滑落,眼前的一切罩上朦胧的红色,她喘着粗气,连起来的力气都没了。 景庭川看到这一幕简直是目眦欲裂。 他从地上爬起来,一拳头招呼在景如海脸上,两人很快扭打作一团。 景老太太和景老爷子只能干喊着别打了别打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二人在看戏呢。 桑宁倒是很想按着景皎皎揍一顿,但景皎皎那个慈爱的抚小肚子的动作,她可没有忽视,不管她都没有怀孕,都不能留给她陷害自己的机会。 景如海打红了眼睛,桌上果盘扫落在地。 手边摸到了什么东西,他根本就没有心思去看摸到了什么,握着手中对着压在自己身上的东西就刺了过去。 桑宁抬眼留意到这一幕,眼底划过意外。 她手中松了力道,给柳嫣然反应的机会。 柳嫣然抬手朝她抓过去,桑宁用手臂挡住脸,纤细白皙的手臂上留下几道狰狞的血痕。 桑宁朝着景庭川扑了过去,跪坐在他身边,双手捂住他的伤口,血蹭得她浑身都是。 她似是完全没有察觉,只是声嘶力竭地喊道:“叫救护车,叫救护车啊……” 二老吓得瘫坐在沙发上。 “司机……司机呢!去医院……医院……”时悦踉踉跄跄朝外面走去。 管家就是这个时候打开的入户门,二人差点撞上。 “先生,不好了,外面……外面来了好多……”他在看到大厅的一切。犹如被人遏制住了咽喉,一个字都没有再说出来。 门口有三层台阶,时悦在下楼梯时双腿一软摔了一跤,直接栽进了雨水里,她全身上下瞬间被雨水打湿。 大门晃动的动静惊醒了她,她看向门口,那里站着许多人,还有人扛着摄像机,脖子上挂着工作证。 时悦从地上爬起来,冲到大门前,为他们打开门。 “警官,救救我儿子,求求你们快救救我儿子!” 为首的男人穿着工作制服,闻言立马冲了进去。 他身后蓄着金色头发,戴着一顶黑色鸭舌帽的男人脸色也是骤然一变,把手中的录像设备塞到旁边人手中,拔腿跟了上去。 桑宁看着乌泱泱冲进来的人,流下两滴豆大的泪珠,浑身是血的她,抬起苍白的小脸,哭着求人救救景庭川。 随后在他人的惊呼声中,放心的晕了过去。 扛着摄影机的几人,对着客厅一阵拍。 受了伤的景庭川也没放过。 柳嫣然和景晚棠抱在一起互相遮脸,还是被人拍了照片。 不等离开别墅,那些记者就拿出吃饭的家伙,噼里啪啦敲击手机屏幕。 电话一个接着一个。 每个人都很忙。 眼底都闪烁着亢奋的光芒。 …… #震惊!光天化日之下,知名企业家竟干出这种事!# #风雨交加的下午,我走进一栋别墅,看到了令我余生难以忘怀的一幕# #如何成为亿万富翁?点开文章,了解有钱人的成功之路# #霸道总裁与初恋不得不说的二三事,天凉了,该让亲儿子给真爱腾位置了# #豪门婚变,血溅三尺,这到底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这些记者和顾家景家都没有关系。 等顾家知道的时候,关于在景家发生的一切早就传遍全网。 热搜一个跟着一个。 虎毒尚不食子,企业家的心肝可真黑啊,连亲儿子都下得去毒手。 听说警察再晚到一步人就没了。 叩叩—— 病房里靠坐在沙发上的桑宁听到敲门的动静,放下手机,抬眼看过去,说了一声进。 穿着一身裁剪得体的西装,梳头都梳得一丝不苟的男人缓步走进病房。 男人抬眼看到病床上的人,明显是一怔。 记忆中的她穿着宽松的校服,总是含胸驼背,一副怯弱胆小的样子。前不久的晚宴上,他还真没怎么仔细看过她,几天没见,怎么感觉她似是变了一个人。 那双永远不敢正视别人的眸子直勾勾朝他看过去。 清凌凌的眸子闪过兴味,巴掌大的小脸似是一下子变得鲜活起来,五官也显得更为精致,也不知道是整容了还是长开了。 长得再好看又能怎么样,自己喜欢的只有皎皎。 读书时就装的胆小怯弱,实际上心肠比谁都狠,皎皎没少在她手上吃亏,受了很多委屈。 一想到她做那些事,顾辞对这个人就喜欢不起来。 他敛去眼底的异样,抬脚走到病床边的沙发上落座。 他往那一坐,修长的双腿交叠在一起,浑身上下都写着——让开,他要开始装/逼了。 男人优雅低醇的嗓音响起:“你想要什么?” “你想说什么?”桑宁眉头一挑,反问。 眼前的人看来是以为有了底气,才敢在他跟前这么说话。 顾辞压下内心的不喜,开门见山地说:“故意设计这么一出戏,不就是得到你想要的?要不少钱你才肯罢休,才肯放过皎皎?五百万?一千万?还是更多?说出来吧,只要不过分,我都尽可能的满足你。” 。 第二十三章 真假千金(23) 景庭川肩膀上中了一刀,没什么生命危险,处理过以后已经在vip病房里躺着了。 她的弟弟受了伤,她一点都不关心,他甚至是怀疑景庭川受伤都是她一手策划的! 故意激怒景如海,让景如海伤人。 还提前喊了媒体记者,竟然连警察都能及时赶到,要说不是故意做局,该怎么解释这一切的巧合。 桑宁是真的不想口吐芬芳,但是遇到脑子缺根弦的,她实在是忍不住叨叨两句:“顾总,这里是医院,看病挺方便的,有眼科,还有脑科,实在不行让你助理给你挂个号看看。” 男人眉头一皱,看她的眼神已经逐渐有了不耐。 他最厌恶的就是贪得无厌,没有自知之明的人。 “还是说你想嫁给我,我劝你最好死了这条心,我这辈子只会娶皎皎。”他讥讽一笑,“桑宁,别自作聪明了,该学会见好就收,别到最后事情变得不可控,竹篮打水一场空就算了,还把自己搭了进去。” 他这么自信,都给桑宁整不会了。 原主没出国前或许对他有过那么一丝的好感,那也是因为他之前随手帮过她一次。 回国以后,原主都还没来得及和他有什么过多的接触吧? 爱的死去活来的小情侣分开三年还会变心的。 他是打哪来的底气说出的这些话? “智障——” 桑宁:?? 诶,怎么有人把她心里话说出来了? 二人循声看去。 然后就看到了倚在门框上的一道颀长身影。 桑宁先看到的还是亮眼的金发。 这不是那个从画里跑出来的美少年吗? 青年下巴微抬,骨节分明的手指抓了抓耀眼的金发,笑得露出两颗虎牙:“抱歉,一不小心把心里话给说出来了,你们继续,就当我不存在。” 他根本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一双潋滟多情的桃花眼在两人身上晃吧晃,眼底看好戏的想法都要溢出来。 顾辞紧盯着他。 眼前的人看着有些眼熟,他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对于无关紧要的陌生人,他向来不会多看一眼。 顾辞语气不善地说道:“没看到我们在说话?” “看到了啊。凡事不是讲究个先来后到吗?我懂这个规矩。”他笑得一脸坦荡,下巴一抬,“我和这位景小姐也有话要说,你们先聊着,等你们说完了,我再说。” 说完还非常有礼貌地补充一句:“不急,慢慢说。” 顾辞欲言又止,到了嘴边的话又咽回去。 青年直起身子:“说完了吗?说完了就请顾总先走吧,该我和景小姐谈正事儿了。” 说完还真就往病房里来。 顾辞知道今天这话是说不下去了,对于二人不给自己面子的行为,他表示很生气。 威胁的目光投到病床上。 男人压低嗓音说:“我给你今天一天的时间考虑,晚上给我回电话。” 说完他没有给金发青年一个眼神,转身就要走。 “等等!”桑宁把人喊住。 顾辞还以为对方想通了,狭长的凤眸闪过讥讽,慢条斯理转过身,用淡漠的眼神盯着她,无声催促着她有什么话赶紧说。 然后就看到病床上的人从抽屉里摸出一纸名片递过来。 顾辞没有接。 眼神询问她什么意思。 “顾先生,这是我的主治医生,他的社交圈应该都是知名医生,你要是找不到好医生,让他给你介绍一下,别忘了去看看脑子。” “咳咳……”病房里响起突兀的笑声,青年连忙掩饰性的轻咳两声,憋着说说,“嗓子不舒服,你们继续。” 顾辞哪里看不出来两人都在看他笑话。 他恼羞成怒,眼神阴沉的能滴出水来,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好,很好!景晚棠,你最好祈祷永远这么幸运!” 说完,他大步离开。 房门嘭得一声合上。 可见离开的人火气有多大。 桑宁情绪半点都没受对方影响,收起了名片,饶有兴致地看向金发青年,左眼写着欣赏,右眼写着惊艳。 没有人会讨厌美好的事物。 她语气难得少了些阴阳怪气:“你有什么话要和我说,坐下来慢慢说。” “我先做个自我介绍吧,我叫谢远琛,尊豪天下酒店的……前台主管。”他顿了顿,才继续道,“不知道我给景小姐提供的录像设备有没有派上用场?” 说完还补充一句:“门口守着我的人,不会有其他人偷听,有什么话景小姐都可以尽管说。” 桑宁不确定地问道:“你是虾仁……” “虾仁不眨眼。”谢远琛接上她的话,“你进别墅前给我发消息,消息里说,如果十分钟之内你没有给我发信息就让我帮你报警,我看景如海他们进出别墅的阵仗不简单,所以我在你进入别墅的时候就报了警,看来我的做法没有问题。” “真是你啊!真是多亏有你,景庭川才会这么快被送到医院抢救,你给的摄像机也派上了用场,拍到了很有用的东西。” 桑宁似是完全相信了他,语气里的警惕消失,感激而又惊喜地说道, “你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我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才好。” “举手之劳,我也没想着要什么回报。”谢远琛笑了笑说道,“你要真是觉得不安心,等一切问题解决后,请我吃顿大餐吧。” “当然没问题。对了……还有个问题,我,我不知道该不该问。”她好奇地说道。 “说来听听。” “你……你和景家有仇吗?” 谢远琛摇头,一脸正义地说道:“除了想吃口保熟的瓜,更大的原因还是我嫉恶如仇,一身的正气。作为知法守法的好公民,实在是看不惯景如海的作风,所以我站在了你这边。” 桑宁:“你就不担心我撒了谎,污蔑他们?” 谢远琛轻笑,真是个心思单纯的小姑娘。 她大概不知道,只要想,自然有各种办法证明她说的真假。 那天离开酒店之后,他更是立马让人去查了这个比较和他眼缘,对他胃口的姑娘。 几张薄薄的纸上记录着她这些年的心酸。 他要是景晚棠,只会比她更疯狂。 谢远琛设身处地的考虑一下,这才是愿意帮她一把。 “眼睛是不会骗人的,我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假如我真的看错了,那也是我自己的问题。” “事实证明,我的选择没有出错。”他耸了耸肩,满不在意地补充道。 桑宁感慨了一句,这个世界上还是好人多啊。 可把金发青年逗得眉眼俱笑。 他可不是什么好人,只是刚好他对她的第一印象还不错,刚好想给自己找个乐子罢了。 谢远琛又问:“方便看一下你录制的视频吗?” “没问题。”桑宁点头如捣蒜,拿出手机。 把存到手机上的视频发给他一份。 景如海做的那点破事,当然是越多人看到越好。 谢远琛看到里面的内容,眸色渐渐暗了下来。 景如海还真是披着人皮的禽兽啊。 他竟然狠心到把亲女儿丢弃,还拿刀去捅亲儿子,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吗? 第二十四章 真假千金(24) 谢远琛看眼前的女孩带了一层滤镜。 不自觉就给她加上了美、弱、惨的标签。 想到这,他语气软了下来:“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 甭管他是为了看热闹还是怀揣着别的目的,他确实是帮到她了。 就算他对她只是利用,那她也没什么吃亏的地方。 她的首要目的,一直都是毁了景家。 即便是这么想,桑宁面上还是摆出迟疑而又为难的样子,要让对方看出她想请他帮忙,但又怕麻烦他,而不好意思开口的样子。 谢远琛都给孤立无援的她加上滤镜了,见她满脸写着纠结的模样,十分善解人意地说:“刚好我也闲着没事干,就想给自己找点事做,你说出来听听。” “那有些话我就直说了,我想让所有人看清景如海的真面目,让景如海为他之前做过的事付出代价。如果允许的话,您这边能不能帮我推荐几个信得过的记者,我想要在镜头前揭露景如海这些年的所作所为,钱不是问题。” 就这啊。 不知道多少记者争破脑袋想要采访她呢。 还是他看她身体不好,这才让人挡下来一部分。 既然她都这么说了,该见的那就见吧。 “没问题,我来安排。”谢远琛适时的提醒她一句,“观众总是同情弱者的。” 桑宁愣了一下,眨了眨眼,虚心求教:“你觉得我该怎么做才是最合适的?” 谢远琛打量着眼前的人。 她从面部轮廓到五官都给人一种极为乖巧乖顺的感觉,这是非常有亲和力,比较有观众缘的一张脸。 她只要在镜头前流几滴泪,自然就很容易博取一些人的同情。 许多话到了嘴边又改了口。 谢远琛轻声道:“你不需要考虑太多,一切交给我,我会安排好一切。” 反正节奏都是带出来的。 不管哭还是不哭,都要看怎么解读了。 即便是她对着镜头笑,也可以说那是无力对抗命运的苦笑。 接下来的几天桑宁很忙。 忙到接受采访。 忙着告景如海他们,忙着与律师见面沟通。 忙着配合警察的调查。 …… 郊外的一栋别墅里,电视屏幕上赫然播放着这几天最热门的采访视频。 病床上的女孩对着镜头回答记者的问题。 “我很小的时候,也会问院长妈妈,为什么别人都有父母,为什么我没有,我的父母去哪里了……” “院长妈妈会和我说,我的父母变成天上的星星了,他们在天上守护着我。” “我怎么都没有想到,原来我的父母不是没了,而是我被人报错了,这才成为了一个孤儿。但是我很幸运,找到了自己的亲生父母。” “我一直试图融入这个家,换来的只是嫌弃和厌恶。也是前不久我才偷听到一个更大的秘密,我不是被人抱错的,而是被人恶意调换,而我的亲生父亲参与了这件事。他做的这一切,就是为了让小三的孩子能活在阳光下……” 她双目平静,语气里听不出来悲伤。 但越是这样越让人觉得心酸,更令人同情可怜这个命运多舛的小姑娘。 一定是早就麻木了,才能这么平静的说出来这些话。 与她形成对比的是时悦。 时悦也接受了记者的采访。 镜头里的时悦神情憔悴,双目红肿,嗓音嘶哑。 十月怀胎的女儿被人调换抛弃,她全部蒙在鼓里。 事情曝光以后,她的枕边人不是想着自首,而是想着威胁他们闭嘴。 她哭着说,没想到丈夫会这么对她。 丈夫的背叛她都接受不了,那个三番两次被人舍弃,被人放弃的女孩呢? 亲生父亲的遗弃,家人的不喜,三年无依无靠的国外生活,好不容易回国还要被当做联姻的工具来。 一桩桩一件件事压在她身上,对她来说又该是怎样沉重的打击。 她还能有勇气反抗命运的不公,走到大众跟前,向所有人揭露血淋淋的真相,实在是令人触动。 关于这出豪门大戏,掀起一股讨论热潮。 法制节目上都在讨论这件事。 亲生父亲为了小三想要杀死自己的孩子,反被送上法庭,这件事放在普通人身上,讨论的热度都不会低,更何况还是一位知名企业家。 孩子被调换是事实,景如海和柳嫣然确实存在拐卖遗弃儿童。 他们跟踪,威胁,侵犯他人隐私,持刀伤人,这都是发生在他们身旁的事。 景如海和柳嫣然被传讯带走了,景老爷子想捞人,钱是没少砸,但没什么用。除了这些,还有人举报景如海非法转移婚内财产,而他的小情人利用开的画廊参与洗钱。 所有人都明白,即便是请再好的律师,景如海怕是也没办法出来了。 景皎皎听着电视机播放的声音,不住刷着手机屏幕,网上那些言论一边倒,所有人都站在景晚棠那边! 她越看越恼火,捏着手机的手骨节泛白。 网上把他们的信息全都扒出来了,她现在根本没办法出门。 顾辞把她安排到这栋郊外的别墅时,说是忙完就来看她。 五天了,整整五天了。 她除了能见个做饭阿姨,其他谁都见不到! 景皎皎想联系顾辞,又生生忍了下来。 她心里明白,景父出事,景家算是彻底垮了。 她唯一能够抓住的只有顾辞了。 顾伯父伯母本来就对她有意见,她不能再因为这件事让顾辞为难。 她手掌落在腹部。 这是她最后的底牌。 门铃声响起。 她以为是顾辞,连忙调整好情绪去开门。 门外的却是她那个还在上小学的弟弟。 景昊天看到她就哭,哭保姆辞职不干了,哭家里没有人他害怕,学校里都用异样的眼光看他,哭他没有办法正常上学了。 景皎皎被他哭得心烦:“你怎么知道我在这的?” 他吸了吸鼻子:“就是有人问我愿不愿意找你,我说想,他就把我送过来了。” “谁?” 他摇头又点头:“我听到有人喊他顾总。” “他人呢?”景皎皎急了,抓着他的肩膀问。 “把我放到门口就走了。”景昊天吃痛,倒吸口气说道。 走了,他来到这里,不见自己就走了? 景皎皎听到这话心情根本没办法平静下来。 难道他和那些人一样,只把自己的利益放在第一位? 不行,她不能坐以待毙! 她要好好想想到底该怎么做! 第二十五章 真假千金(25) 景皎皎他们没办法出门,怕碰到熟人。 桑宁没这方面的顾虑,出院后她回了景家。 她在景家自由出入。 景老先生和景老太太心里恨不得吃了她,但没有一个人敢动她,别说动她,都不敢对她摆脸色。 他们看到时悦也客客气气的。 就是希望时悦能够看在这么多年的夫妻情份上,放景如海一条生路。 好说说尽了,没用。 时悦对他们早就心死,她才不在意公司会落在谁手上,时家的生意会不会受到影响。 他们不是还想让她牺牲自己来保全他们的利益吗? 她不好受,为什么还要去考虑别人的想法,又有谁在乎她了? 老太太和老爷子整天喊心口疼,头疼。 这不,家庭医生几乎二十四小时为他们服务。 桑宁打扮得美美的出门,她约了谢远琛吃饭。 她经过客厅,看到了正在做理疗的二老。 桑宁可没心情搭理他们,对于他们的讨好也置若罔闻,只留给他们一个背影。 二老气得心口更疼了,收起面上的假笑,唉声叹气倒在沙发上,让家庭医生给自己顺气。 也不知道他们景家是造了什么孽啊,出了这么一个混账玩意儿。 说不得骂不得,现在网上舆论都站在她这边,万一……她在联系媒体记者说了什么,挨骂的还是他们。 过了半晌,景老夫人说:“老头子,我觉得我们还是去疗养院住着比较好。” 景老先生点头:“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 餐厅是谢远琛选的。 一家环境清幽安静的西餐厅。 她到的时候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十分钟,谢远琛已经到了。 他坐在靠窗的位置,抬手向她示意。 他的头发到哪都惹人注目。 桑宁一进餐厅,首先留意到的就是他的头发。 她款款走近。 谢远琛绅士的为她拉开座椅。 他将菜单递给桑宁。 桑宁摇头拒绝:“抱歉,这是我第一次来这么高档的餐厅,也不知道什么好吃,该点什么,还是你来吧。” 谢远琛浑身一怔。 他放下了手中的菜单:“我也不经常用西餐,你要是不觉得麻烦的话,我们换个地方?” “你选,我来买单。”桑宁豪爽地说道。 桑宁跟着他离开西餐厅。 车子行驶了有近二十分钟在一处地下停下车停下。 二人从电梯直接去了二十六楼,一出电梯就能看到迎宾人员。他们个个青春靓丽,穿着得体合适的工作服,引领着他们进去餐厅。 桑宁留意到餐厅名字:半日闲自助餐厅。 餐厅装饰华丽精致,一面是环形巨大的落地窗,往外看去,高楼灯火璀璨,远处的高架桥上车辆川流不息,静与动的碰撞融合,勾画出这个城市的热闹繁荣景象。 谢远琛选了靠窗的位置,向她介绍着这家餐厅:“这家餐厅是中西结合,我之前和朋友来过两次,体验感很不错。佳肴美馔,应有尽有,可以自由选择,我先带你在里面转转?” 桑宁随着他起身。 小狐狸跟着跑了出来。 扑闪着翅膀,双眼都在冒星星。 它咕咚咕咚咽着口水,好想吃,桑宁都能听到它肚子咕咕乱叫的声音。 小狐狸怕自己偷吃,捂着耳朵又回了桑宁识海,祈求着回去以后,桑宁能给它带块小蛋糕,买一串葡萄。 这么乖的小狐狸,她哪有拒绝的道理。 得到承诺,小狐狸顿时满意了。 桑宁选了合自己口味的吃食,还另外又准备了果汁和水果。 谢远琛端着自己选的食物走在她身侧,偏过头问了她一句:“喜欢吃甜食吗?” “还可以。” “这边餐厅有款饭后甜点不错,晚会儿我端上一份你尝尝。” “你推荐的肯定是味道真的不错。” 两人面对面坐着。 谢远琛手中握着夹子,将品质色泽都很不错的牛肉放在烤肉盘上,不疾不徐的同她说着话:“我们现在算得上是朋友了?” 桑宁笑了笑:“能和你成为朋友,也是我的荣幸,我这个朋友当的也不合格,只顾着忙自己的事了,都还没有问过你的情况,连你是做什么的都不清楚。” 她除了知道怎么把一个人气得原地爆炸,还知道怎么拉近人与人之间的距离。 对待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相处方式和态度。 “我啊,家里做酒店行业的,就是前不久你们举办宴会用的地方。我自己开了家电竞俱乐部。”他慢条斯理地说道。 “电竞俱乐部?”原主记忆里没有具体的解释。 谢远琛向她说明了公司的性质。 说起他所带的职业战队曾经拿过冠军,他眼睛都在发光。 桑宁适时给出赞许,肯定他的付出与结果。 “公司是在大学的时候成立的,也算是圆自己年轻时候的一个梦想吧。” 桑宁:“你看着也不过二十一二……” “嗯,前段时间过的二十三岁生日。不过,在电竞这个行业算是年龄大的了,一般都是热血沸腾的少年从事这个工作,我当年没能继续走这条路,就希望从我的手里能出来一位冠军,好在成功了。”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气氛轻松愉悦。 拾柒一直在认真听两人的对话。 他的意思是说,他公司有很多的游戏高手? 它最近迷上了一款游戏。 菜且爱玩。 小狐狸暗戳戳和桑宁说:“宿主,你能不能问他认识的有没有退役的选手,平日比较清闲,喜欢打游戏的,我想加几个好友取取经,学习学习。” 桑宁心下回道:“晚上回去,我再发消息问。” 这顿饭吃到尾声,一个服务生抱着个抽奖箱子走到他们跟前,低声说道: “你们好,今天是我们餐厅十周年庆,凡是来我们这里用餐的客人都有机会进行一次抽奖活动,二位要不要试试?” 谢远琛率先开口:“我先来试试。” 服务生把抽奖箱放低。 谢远琛从红色的箱子里摸出一枚圆球,上面写着三个小字“幸运奖”。 “幸运奖是什么?”他饶有兴致地问。 “一束鲜花。” 桑宁也下手去摸,拿出小球,上面赫然印着两个字“免单”。 这个两个字就不需要服务员来解释了。 谢远琛眉头一挑,右手搭在左手的掌心,轻轻拍了两下,精致的面容上浮现出恰到好处的笑意和惊叹:“哇,恭喜恭喜,看来你这个才是真正的幸运奖。” 第二十六章 真假千金(26) 桑宁看出了门道。 这个环节要不是对面的人安排的,桑宁能把自己名字倒过来写。 餐厅里还有其他客人,服务生可是抱着抽奖箱直奔他们而来。 不过有些事需要看破不点破。 桑宁唇角微微上扬:“这还是我从小到大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果然啊,遇到你以后,我每次都感觉自己得了幸运女神的眷顾。” 她语气过于真诚。 听到这话,青年不自觉调整了一下坐姿,耳尖有些发烫,没有别的原因,实在是她的眼神过于真挚。 他的本意,只是让她请了客又不让她付钱,还能让她有个好心情。 因为她的话,他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谢远琛面上的笑意加深,怎么都压不下去。 服务员又抱了来一束花过来。 暖黄色系的花束自带温暖,花朵有的正是盛开的时候,还有几株香槟玫瑰含苞待放,中间搭配着一株象征着步步高升的剑兰,看着格外赏心悦目。 他起身接过花,将花递给桑宁:“这才是真正的借花献佛了,恭喜你重获新生,也祝你心想事成。” 这是景晚棠人生中第一次收到花。 也是桑宁第一次收到花。 她心下多问了小狐狸一句:他怎么突然送我花?接还是不接? 小狐狸回她:“送花的情况有很多,探望病人、迎送亲友、庆贺生日、乔迁之喜,都有可能会送一束花,他大概是祝你出院吧,希望你能告别过去,迎接新的开始,反正不是爱情,放心大胆地接。” 它笃定地说。 红玫瑰象征着爱情。 而且也不是九朵十一朵之类的特殊数字,肯定就是普通朋友的祝福。 桑宁说了声谢谢,放心地收了起来,放在桌角。 饭局结束,桑宁原本想着各回各家,只听他问道:“要不要四处逛逛,消消食?” 二人就在商场转了转。 桑宁买了套衣服,又买了套护肤品。 她还没忘记小狐狸要的蛋糕和葡萄。 满载而归。 回到房间,拾柒捧着蛋糕啊呜一口就咬了下去。 它吃得高兴,完全忘了其他事。 桑宁可没忘。 她给谢远琛发消息,标准的话术:我有一个朋友,听说我认识的有在电竞俱乐部工作的人,拉着我,非让我给他介绍个打游戏比较厉害的人,平时没事的话可以带带他,如果不方便的话,你就当我没说过这话。 过了半个小时对方给出回复:你把你朋友的联系方式发给我,我找人加你朋友。 桑宁把小狐狸用的号码发过去。 小狐狸的游戏搭子看样子是挺厉害的。 它打游戏打了一夜。 第二天早上还向她炫耀昨天晚上它怎么在游戏里大杀四方的。 再回到昨天晚上。 顶着金色头发的青年身上裹着浴袍,顶着毛巾从浴室出来才看到桑宁发给他的消息。 他进行回复。 桑宁发给他联系方式以后,他先是让人查了这个号码是谁在用。 确定用户名是“景晚棠”之后,他用自己另外一个号添加对方好友。 他问对方会玩什么游戏。 顶着小狐狸头像,昵称也是小狐狸的人给他回复:推塔游戏。 谢远琛之前还认为打游戏也能看出一个人的性格,但玩了游戏之后,他不确定了。 打的菜能理解。 怎么有人可以怂成这样。 畏畏缩缩的缩在草丛里,时不时放个技能,看到敌人,就像是看到猫的老鼠,咻的一下就跑了。 卖队友更是一把好手。 队友气得骂人。 谢远琛立马骂了回去。 小狐狸给他打字:谢谢,你真是一个好人。 又被发好人卡了。 他突然想起来,白天被人说好人。 桑宁看着挺聪明一个人啊,那双杏眸里左眼写着灵动,右眼写着机智,怎么游戏里……呆呆的。 对方没有要下线的意思,谢远琛陪着玩了一夜。 时常通宵的人没有一次像这样心力交瘁的,眼底青黑,浑身像是被掏空。 等对方下了线,他揉了揉作痛的太阳穴,有气无力倒在床上。 本来想着就眯一会儿,一觉醒来就到中午了。 他为了确定一件事,挣扎着爬起来,用游戏账号给拾柒发了消息:我看你挺喜欢游戏你,想不想去训练营参观一下,给你介绍更多的游戏高手,尝试不一样的游戏体验。 拾柒吃着葡萄刷着动漫,看到弹出来的消息,一个弹射起步,扑到桑宁脚边,抓着她的裤脚,撒娇卖萌求她答应。 “我帮你答应好不好,到时候我们一起去嘛。” 看到小狐狸如此讨好的模样,桑宁把它捞起来抱在怀里,叹声道:“人家邀请的是你,我去算怎么回事。” 小狐狸失落地耷拉着脑袋:“好吧,我拒绝他。” “嗯。”桑宁摸了摸它的脑袋,安慰了一句,“我今天去福利院一趟,你昨天一晚上没睡,今天就好好在家休息吧,想吃什么?我回来的时候给你带。” 所有的失落一扫而空,它高兴地说道:“烧鸡!” …… 桑宁和谢远琛隔三差五的见面。 他从来没有提过游戏的事。 桑宁也没有过问过小狐狸和游戏搭子相处的怎么样。 一是她不懂游戏,二也是她需要关注的事太多。 她除了盯着景家这些破事,还要隔三差五的要么去敬老院,要么去福利院,当义工,当志愿者。 陌生人对她的好感反倒是比景家那些人的好感纯粹多了。 积少成多。 应该用不了多久就能完成任务。 除了这些,趁着她有钱,还要多了解了解这个世界。 听小狐狸的意思,往后的任务还多着呢,她一个符箓阵法师,在这种灵力匮乏,都不能布阵的地方,学点能够傍身的本领不多。 时悦提议过让桑宁去景氏工作。 空降当领导无法服众。 认识她的人可不少,她也不可能真正的从底层干起。 再说了,景氏指不定哪一天就倒闭了,现在去景氏工作,没多大的意义。 景如海出事,网上有人带了一波节奏,现在网上呼声很高,景如海判决结果一天不下来,就一直抵制景氏集团的产品。 合作商撤股,运营商退货,就连为景氏代言产品的明星都在网上直接发了节约声明,说是坐等给出最公平的判决。 关于景如海热度又是持续攀升,同类竞品品牌尝到了甜头,趁热打铁,雇水军疯狂带节奏,恨不得把景氏踩在脚下。 不过一个月,景氏旗下的一所酒厂就关了门,其他产业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公司其他董事就是再有本事,也没办法力挽狂澜,已经有其他企业在计划着收购景氏集团。 这个月里,桑宁见了景皎皎一面…… 第二十七章 真假千金(27) 景皎皎回到景家收拾东西,管家为了能够保住自己的饭碗,偷偷向时悦通风报信。 时悦没有回来,让管家把人拦下来报警。 桑宁一身粉色的运动服,素面朝天,扎着高马尾,看起来格外的清纯靓丽。 她这是从拳击馆回来,打了一下午的拳,累是累了点,但心情还不错。 进了客厅就看到管家苦口婆心地劝景皎皎。 好心情蒙上阴霾。 景皎皎不肯让步。 她舍不得那些奢侈品。 这些东西就算是拿出去卖,少说也能卖个八位数。 这些都是她买的,她凭什么要留下来便宜景晚棠。 她已经把孩子的事说给顾辞听了。 顾母以死相逼,不肯让她进顾家。 顾辞只能让她现在外面住着,说是一定会让说服顾夫人,给她一个盛大的婚礼。 承诺是一回事,她也得做好最坏的打算。 她现在怀孕,根本没办法出去找工作,就算是能够出去找又能怎么样,舞团剧院现在进不去,在一些培训机构当舞蹈老师,每个月给那点薪水她也看不上。 顾辞给她安排了保姆,又给了她一张副卡,没有进顾家之前,为了在顾辞跟前保留着最后的体面,她也不好大手大脚的挥霍。 于是她想到了景家的这些东西。 听到管家说要报警,那些搬家工作人员也不敢动了。 桑宁一手提着两杯奶茶,一手拨通一个联系方式,倚在墙上,看着客厅混乱的一幕。 桑宁喊了声小狐狸。 小狐狸早就学会怎么留证据。 捧着手机寻了一个合适的角度录像。 景皎皎抬眼便看到了桑宁,阴沉着脸说道:“景晚棠,你很得意吧?” “霸占了我这么多年身份,享受了本该属于我的一切,现在是在外面过不下了,所以腆着脸跑到这里搬东西?你一个上不了台面的东西哪来的脸质问我得不得意?”桑宁笑了笑,“是谁给你的底气,顾辞吗?” 哪曾想景皎皎突然像是被踩到了尾巴,抬手就打翻了搬家人员手中的首饰盒。 首饰盒里几个珍贵的玉饰掉在地上,景皎皎碾压着破碎的手镯项链,无比畅快地说道:“怎么?你想要这些东西?还惦念着顾辞?景晚棠,我告诉你,我就是毁了这些东西,毁了顾辞,也不给你拥有的机会。” 说完,又从管家手里夺过一个首饰盒,用力砸在了地上。 管家想要阻拦,桑宁出声制止。 所有人就看着她从抽屉里拿出一把剪刀,把衣服和包包都剪了。 等她终于停下来,桑宁冲她扬起手机,让她看清楚正在通话的界面。 景皎皎脸色骤然一变。 桑宁开了免提,对着那头道:“顾总,你是养不起自己的女人吗?怎么还让人私闯民宅,强行搬走我家的贵重物品,你是现在过来私了,还是报警处理?” 五十分钟后,顾辞来了。 桑宁也联系了律师。 律师带着几位珠宝鉴定专家也来了,比顾辞提前到了二十分钟。 他们在客厅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拍照的拍照,鉴定的鉴定,留证据的留证据。 等顾辞到了以后,对损失的情况已经有了一个报价。 桑宁懒洋洋打了个哈欠,没有去看顾辞,对着律师说道:“王律师,接下来就辛苦你了,劳烦你好好和这位顾先生沟通沟通,他要是愿意为景皎皎买单这件事呢,我就不计较了。 他们要是赔不起,就该走什么流程就走什么流程,这么多钱,也不知道判个多少年,不过,说不定景小姐正盼着呢,一家三口在牢里相遇,也是一种缘分。” 顾辞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眸色逐渐变得深沉。 为什么总觉得,每次见她都觉得她和之前不一样。 景皎皎看到顾辞出神,巨大的恐慌将她笼罩。 她面上不好流露出嫉妒,只是伸出扯住他的衣袖,眼眶里含着泪低声道:“阿辞,对不起,晚棠她说了很难听的话,你知道我现在情况特殊,我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对不起,我就是气不过……” “我都听到了。”顾辞面无表情的打断她的话。 景皎皎手指一僵,眼眶里含着的泪欲坠不坠地挂在眼睫上。 如果是以前,他会心疼的把人揽进怀里,现在,他只想问问自己,他又认识真实的景皎皎吗? 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即便是不愿意承认也没办法。 他的父母是不愿意接受皎皎,担心因为她的情况影响到顾家,但真正拿主意的还是他。 顾辞心下认为,他会对景皎皎负责,自己可以和景皎皎结婚,但不能是被人逼着结婚。 她肚子里的孩子只是一场意外。 要是之前有了孩子,他只觉得是上天眷顾,现在只会认为是景皎皎的算计,她的话能有几分真几分假? 是不是从景晚棠爆出那些隐秘的事情之后,自己就在她的算计中了? 顾辞没有说些废话,问了律师需要赔偿的金额。 律师将那些珠宝鉴定师拟出来的单子拿给他看。 顾辞要了卡号,让人转了一个整数过去。 桑宁收到对方转过来的钱,看到后面的几个零,心情颇为愉悦。 她同时悦说了一声。 时悦没有要的意思,桑宁也没有转过去的意思。 等拿着这些钱去消费,桑宁更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 有她吃的喝的,自然也就少不了小狐狸。 又一个月下来,桑宁把自己养的肤色白皙通透,小狐狸白色的毛发油光发亮。 和他们完全相反的是时悦母子。 景庭川自从上次受伤以后,身体情况大不如从前,从医院出来后便一直在家静养。 景氏在短短的两个月彻底垮台,不见昔日辉煌,时家生意受到影响,产业大缩水,丈夫在牢里,娘家不待见她,儿子身体不好,她这个女儿见到她从来不主动打招呼。 尤其是关于景如海即将开庭审理,她更是整宿整宿睡不着,头发大把的掉,即便是注重保养,眼底的疲倦是怎么都消不下去。 开庭当天,桑宁他们都去了。 就连在疗养院的景老先生和景老太太也去旁听。 法庭上给出了最终的判决。 数罪并罚,景如海判十三年有期徒刑,柳嫣然判十年有期徒刑。 时悦泪如雨下,景庭川也没办法平静。 对上景如海看过来的眼神,他红着眼睛移开视线。 他最为尊敬、敬重的父亲,却也是伤害他最深的人! 景老太太和老爷子更是当场晕了过去。 第二十八章 真假千金(28) 这位景总又是出轨,又是转移资金,为了小三连亲生儿子都不放过,不知道多少人盯着这场闹剧。 判决结果一下来,就上了热门话题。 桑宁刚出了法庭,就有不少记者围上来,话筒恨不得怼到她脸上。 桑宁一点都没有掩饰自己面上的笑。 她接过一个女孩的话筒,清冽的眸子正对着镜头说道:“ 一个陌生的好心人还知道把我送到孤儿院,而他呢,只是把我丢在垃圾桶旁边,任由我自生自灭。 他从来没有把我当过女儿,我也从来不觉得他是一位合格的父亲,至于他现在的结果是罪有应得,我把一个偷孩子的罪犯送去他该去的地方,难道不应该高兴?” 她的这番话,有人骂她狠心。 不过还是支持她的声音比较多。 敢爱敢恨,只做自己。 桑宁把话筒还回去。 正要离开。 有人追着问:“景小姐,听说你和同父异母的姐姐争同一个男人,而她作为胜利者,即将嫁入豪门,对此你怎么看,你会祝福她找到幸福吗?” “争?他是什么香饽饽吗?这位记者先生,难不成你认为只有嫁给一个有钱的男人,才算是人生赢家?我们要是没能找到一个有钱人嫁了,便是令人惋惜的失败者? 我不这么认为,我让丢弃我、毁了我人生的人付出了应有的代价,我堂堂正正站在这里接受你们的采访,我认为这也是我人生的一种成功。” 桑宁顿了顿又说, “另外,我没有这么大度的去原谅,去祝福一个伤害过我的人。景如海的妻子和儿子要出来了,你们不妨听一听他们怎么说,他们才是在一起生活了一二十年的亲人。” 记者围上时悦他们两个,桑宁也终于能够脱身。 刚坐上车,收到了一条消息。 谢远琛:今晚有没有时间,一起庆祝一下? 桑宁回复:好,你说个时间地点。 谢远琛对A市熟悉。 他总能带她见识从来没有见过的东西。 他选地方准没错。 谢远琛征询她的意见:酒吧怎么样? 桑宁:没问题。 谢远琛:那我带上两个朋友,你也带上你朋友?人多热闹。 桑宁:你随意,我没什么朋友。 谢远琛给她发来了时间和地址,就连卡座的位置都先发了过来。 车子先回了景家。 景氏里彻底破产不远了,这栋奢华的别墅也不知道能坚持多久。 距离约定时间还有一个小时时,桑宁按照谢远琛发的定位过去。 路上桑宁才意识到一件事,说不定小狐狸的游戏搭子也回去,她心下询问小狐狸网上相处的怎么样。 小狐狸语气挺高兴:我和他绑定了一个什么游戏cp,他可大方了,还送给我全套的游戏皮肤,你不说我都忘了,宿主,你帮我选个礼物带过去怎么样? 途中桑宁去了趟商场。 考虑到第一次见面,她还是代为转交,没有准备昂贵的礼物,在小狐狸的挑选下,买下一个水晶狐狸摆件让店员包装起来。 …… 这是一家清吧。 灯光昏暗,酒吧内的环境安静舒适,年轻的男女三三两两聚在一起。 舞台上一位蓄着寸头的少年身着白衬衫,看起来格外清爽干净,只不过眼底的忧郁却怎么也掩饰不住。 他怀里抱着吉他,手指按动琴弦,悠扬的旋律伴随着醉人的嗓音静静流淌。 桑宁一进酒吧就被少年仿佛能够洗涤心灵的嗓音捕获,谢远琛他们还没到,桑宁找到谢远琛说的位置落座,静静欣赏着少年的演奏。 侍应生上前询问她要什么酒,桑宁询问着台上少年的情况。 侍应生对他的情况很了解,简单的介绍起少年。 少年十九岁,正是读书的年龄。 总而言之就是病逝的妈,再婚的爸,生病的妹妹和可怜的他。 他妹妹白血病,父亲不肯出钱,他辍学打工给妹妹治病,唱歌陪酒都做。 等他结束自己的场,侍应生把人带到她跟前。 少年乖巧地喊了声姐姐,把吉他放在一旁就要给她倒酒。 “你妹妹生病需要多少钱?” 他一怔。 “二十万够不够?” “我不卖身。” 两人同时开口。 他局促地搓着手涨红了脸,可二十万这个数字又令他心动。 二十万确实能够救他妹妹的命。 桑宁止了笑,淡淡说道:“别误会,我没想着要你做什么,只是看到你,听到发生在你身上的事,想到了我自己,我佩服你年纪轻轻就能这么有担当,所以愿意帮你一把。” “你给我留一个联系方式吧,改天我联系你,去医院看看你妹妹,如果确定你的情况属实,我愿意给你出这个医疗费。” 少年只觉得身在梦中:“你真的愿意帮我?” 他生了一双小狗似的眼睛,闪烁着亮晶晶的光芒,看着一个人时,眼睛里只有那个人的存在,给人一种格外柔软乖顺的感觉。 “就当我今天心情好吧,二十万买个乐子。” 谢远琛到的时候,桑宁正和少年互换联系方式。 “我姓景,你的名字?” 少年规规矩矩备注上“景小姐”。 他讷讷回答着桑宁的问题:“江随安。” “很安逸的名字。”她扬了扬手机,“我改天联系你,你先去忙吧。” 他害羞腼腆,小心地站起身。 也就在这时,只觉得后背一阵阵发凉。 他回头看去,就看到一道颀长的身影。 男人隐匿在昏暗的灯光下,金色的头发倒是看得分明。 江随安没有多想,收回视线,抱着自己的吉他转身离开。 男人没有理会旁边人说话的声音,视线从离开的背景移到卡座上的那人身上,她端着一杯酒,凑近抿了一口。 谢远琛静静看了几秒。 身后的人催促。 “远哥,怎么不走了?” “我可是迫不及待见见那位景小姐了。” 谢远琛重新迈开步子。 他径直走到桑宁跟前落座。 穿着黑色修身连衣裙的姑娘撩起眼皮,见到是他,唇角露出一抹浅笑,语气是老朋友间的熟稔:“来了啊,我真是说的没错,你每次选的地方都很有意思。” 是地方有意思。 还是人有意思? 还不等他说话,他带来的朋友一男一女,起哄道:“你就是景晚棠?真是久仰大名,一直想见一见你,远哥那叫一个宝贝啊,愣是藏着不让我们见。” 男生抬手招呼了侍应生,坐在谢远琛身边。 女生则是坐在了桑宁身侧。 桑宁瞧着他们眼底的揶揄,笑着接上话:“这话可不敢当,我和谢远琛也认识没多久,你们有没有想过,你们远哥大概是真的觉得我一个陌生人不适合和他的好友见面。” “现在算是熟了吧?”女生朝着桑宁伸出手,“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周宁,可以叫我宁宁,那位是我男朋友秦明轩,喊他小秦子就成,我们和辞远都是很好的朋友,见到我们就当是见到了家人,不用拘束。” 桑宁唇角含着笑,回握:“景晚棠。” 女孩子的心思要比男孩子细腻太多,来的时候谢远琛那嘴角的弧度都压不住,这会儿装深沉,明显是不对劲。 周宁想起刚刚看到的一幕,不动声色问道:“刚那位是你朋友?是去洗手间了吗?” “不是,刚认识的,我听他唱歌挺好听的,就留了个联系方式,方便下次过来听。” “这样啊。”周宁挑眉看向谢远琛。 果然是看到他紧绷的身躯都放松下来。 酒过三巡,桑宁有些坐不住了。 这具身体不胜酒力。 她揉了揉太阳穴,一双澄澈的眸子仿佛被雨水冲刷过,明亮水润,宛若亮晶晶的宝石,又乖又软,格外讨人喜欢。 周宁似是也醉了,揽着她问:“棠棠,你有男朋友吗?” 桑宁摇头。 她追问:“我认识人的可多了,各种类型应有尽有,你喜欢什么样的,改天我给你介绍一个。” 谢远琛捏紧了酒杯,屏住呼吸,等待着她的回答。 桑宁意识还算是清醒,品出了不对劲的地方,撑着下颌认真说道:“好啊,乖的,我喜欢乖的。” 第二十九章 真假千金(29) 乖的? 几人的目光投向谢远琛。 他可不是个乖的主。 谢远琛暗自垂下眼睑。 乖的吗? 他在她跟前可以学乖。 …… ——醒了吗? 宿醉后,脑袋里仿佛有人拿了个锤子在使劲地敲击,听到手机震动的声音,桑宁一张脸都皱成了包子,她眼睛都没睁,伸出手胡乱摸索一下,找到手机,直接将手机关机,随后拥着被子翻了个身继续睡。 过了良久,床上的人才又有了动静。 关于昨晚的记忆回笼。 谢远琛他们送了她回来。 她的酒品一向很好,没做什么出格的事。 回来的路上还把小狐狸挑选的礼物带给了谢远琛,让他转交给带小狐狸玩游戏的人。 桑宁手机重新开机,这才看到谢远琛一个小时前发给她的消息。 桑宁回复:刚醒。 ——我带你去吃早餐?有家粥很鲜美,就适合当宿醉之后的早餐。 对方没有给她拒绝的机会。 ——不用着急,早餐十点关门,时间还很充裕,我在你家楼下等着你。 桑宁洗漱完下楼。 张姨见到她,停下了手中的活,客气地说道:“晚棠小姐,太太和庭川都去医院了看望老太太和老先生了,您要过去吗?我让司机安排车。” “我为什么要过去?”桑宁反问。 她要是过去,只会把老头老太太气得心梗。 万一两人挺不过去,把这错全都怪在她头上怎么办? 张姨被问的一阵无言。 那是她的爷爷奶奶,她不该去医院探望吗? 想到景家这段时间这些事,张姨到底没有把心底的话说出来。 景家大门外停着一辆黑色轿车。 清瘦颀长的身影斜靠在车前。 谢远琛一手抄兜,一手刷着手机,听到大门打开的声音,他将手机锁屏站直了身子。 他抬手抓了抓自己的黑发,眼中藏着一抹不易察觉的期待,双眸亮晶晶地朝着大门望过去, 桑宁感受到落在自己身上灼热的视线。 她一抬头,立马就发现了他不对劲的地方。 目光在他头发上停留了几秒。 青年换了发色,改了发型,少了几分桀骜,看起来乖巧不少。 桑宁压下眼底的异色,抬脚朝着他走过去,语气很是平和地问道:“换发型了?” 他颔首,语气随意地问道:“嗯,想换个发色,你觉得怎么样?” “还好。”她回答的更随意,垂下眸子敛去了眼底的深意。 谢远琛还以为能听到别的评价,然而她只是说了这么一句便转移了话题。 他有些失落地抿了抿唇。 又抓了一把头发。 难道看起来不乖吗? 他看着比那个姓江的好很多啊。 谢远琛还是为她打开副驾驶的车门,等她上了车这才绕到驾驶座上。 车子平稳行使。 谢远琛询问她今天有没有什么安排。 “晚上体育馆有演唱会,我手里刚好有两张门票,你要是没什么安排,一起去听听?”他说。 专业的歌手,肯定比昨天晚上的驻唱唱的好。 等她听完了演唱会,说不定就觉得姓江的唱歌一般般。 桑宁摇头:“演唱会就不去了,晚会儿我要去个地方,今天有正事要忙。” “什么地方?” “医院。” …… 桑宁在医院看到了江随安和他的妹妹。 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瘦瘦小小的,格外的懂事,说话总是带着三分笑。 谢远琛在病房外的长廊上坐着。 他听到房间里传来音乐声,起身走到病房门前。 透过透视窗看到了房间里的情景。 白色T恤的少年怀里抱着吉他,看着窗台唱着舒缓的歌曲,他身旁的女孩,专注的凝视着他。 他们对视一眼,少年难掩羞涩,白色长裙的姑娘眉眼温柔,仿佛在看心上人…… 他们眼里只有彼此。 阳光为他们披上一层金色的光芒,画面美好祥和,多想影视剧里属于男女主深情的对视。 谢远琛手掌抚上心口的位置。 那里闷得厉害。 他无声扯了扯唇角,这一幕怎么看怎么刺眼。 真想冲进去把两个人分开。 他不相信桑宁和这个少年见一面会发生什么,但害怕两人后面会发生什么,更害怕她真就对这个一无所有的毛头小子动了心。 这可是他第一次对一个女孩这么感兴趣,就这么放弃了,别说别人了,他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再说了,如果所有的喜欢都能到得到回应,这个世界上就不会有那么多痴男怨女了。 没到最后,谁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赢家。 谢远琛拿出手机,对着自己拍了张自拍发到好友群里。 看着算是奉承,夸自己美貌的话,一扫低落,人瞬间支棱起来。 那个毛头小子有副好嗓子,自己有张好脸。 他就不信自己还没一个毛头小子的魅力大。 桑宁离开病房,江随安追了出来。 “景小姐,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谢远琛耳朵立马支棱了起来。 两人往楼道间走去。 他想跟过去,听听两人到底有什么话不能当着他的面说,但又怕被抓包,只能靠在墙上等着。 江随安把人叫到一边,也是为了给她欠条。 欠条上清楚地写着,他什么时候借了她多少钱。 “你愿意帮我,我已经很感激你了,但我不能白要这笔钱,请你一定要收下,我以后会努力挣钱,把钱还给你的。” 桑宁接过欠条看了一眼。 她要的不是钱,是这些人的感激与喜欢。 这段时间,她去福利院,都不知道花了多少个二十万了。 桑宁把欠条撕碎塞回他手里,笑着道:“假如有一天,你能够轻轻松松拿出了这笔钱,不要想着把这笔钱还给我了,去帮助另一个需要帮助的人吧。” 江随安看她的眼神都热切不少。 他喉结滚动,哑声说了声好。 “另外。”桑宁走出一步又折回来,“祝你前程似锦。” …… “你觉得他怎么样?” 离开医院后,桑宁问谢远琛这个问题。 谢远琛握着方向盘的手一紧,佯装不解:“谁啊?” “江随安,就医院里穿着白T恤的人,你觉得他怎么样?” “你说他啊,你不说我都把他忘了。”谢远琛十分大度的给出赞美,“虽然长得一般,但唱歌还不错,家庭条件不好,胜在有责任,身材个子都一般,不过看着比例还不错,总体来说,五十分吧。” 江随安看着也有一米八二,比着他185的身高也没差多少,身材是清瘦了一些,但搭配上少年身上的青涩感,一切都刚刚好。 到他嘴里怎么就五十分了。 桑宁睨了他一眼:“听着是夸奖,怎么这么怪呢?我要是给他打分,最起码也得90分,有责任感,长相清隽,气质干净,嗓子好,有才华,这样的人少见啊。” “这么好呢?你要是给我打分,打多少分?”谢远琛暗自磨牙,还是故作轻松地问道。 桑宁笑了笑:“我们是朋友,朋友之间就不定义什么分数了。” 第三十章 真假千金(30) 听到这话,谢远琛先是心口堵的难受。 就只是朋友吗? 他很快就把自己哄好了。 他们是朋友。 姓江的朋友都不是。 这么安慰着自己,他心情变美不少。 一个仅见过两面的人。 哪比得上他们。 他们可是认识两个多月呢。 游戏里还是并肩作战的情侣! 想到游戏,谢远琛眉心微微拧起。 游戏里的她和现实中的她完全不一样。 游戏里的人有时候听不懂人话似的,别人那些阴阳怪气的话,她还真当赞美,客客气气的给对方回复。 虽然说很多人线上线下两个模样,但没有几个人会在网上把自己包装的呆呆的。 可是ip地址明明就是她所在的位置。 每次他有所怀疑的时候,总是能够证明用那个账号的人就是她。 可是……如果真是她的话,她又为什么要否认呢? 打游戏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谢远琛脸色骤然变了,该不会他真的弄错了吧。 …… “我听说顾家准备给顾辞物色新的联姻对象,就在一个慈善晚会上,景皎皎当着所有人的面,以顾辞未婚妻的身份出现在了晚宴上。” 谢远琛看到小狐狸在线。 让朋友登录了自己的号去邀请小狐狸打游戏。 随后他又给桑宁打了视频电话,故意说起景皎皎的事,以此来拉长两人的聊天内容。 桑宁把手机立在支架上,一边护肤,一边听谢远琛说话。 谢远琛面上不显,心凉了半截。 他好像真的认错人了。 和他组队玩游戏的真不是她! 他心口慌得厉害,干巴巴说着最新消息:“现在这个圈子里都传遍了,景皎皎向顾辞逼婚了,顾夫人当时就翻了脸,绝对不允许景皎皎嫁进顾家。” “然后呢?”桑宁撕开面膜包装。 “然后景皎皎说自己怀了顾辞的孩子,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的这事,顾家就是再不想认这个儿媳妇,怕是也拉不下脸。” 桑宁把面膜抚平,漫不经心说道:“你的消息还挺灵通,不愧为吃瓜群众。” 她倒是希望两人能够赶紧结婚。 她还有份大礼要送给景皎皎呢,得到之后再失去,想必比从来没有拥有过更痛苦。 谢远琛收起面上的异样:“还好还好,我之前就在想,我要是去当职责狗仔,说不定娱乐圈都能有我一席之地。” 结束完通话,谢远琛登录自己的游戏账号。 他查看游戏回放。 两人一共是玩了两局。 那笨拙的打法,确定是一直和自己玩游戏的人。 一句话形容对方:吃一堑,吃一堑,又吃一堑,再吃一堑,就是不长智。 惨不忍睹。 他就说嘛,这么笨的一个人,怎么可能是景晚棠。 谢远琛数次陪着通宵,又是送花,又是送皮肤,还绞尽脑汁鼓励对方,给对方送去关怀与温暖,好不容易混上个情侣标,结果认错人了? 他直挺挺倒在床上,生无可恋地盯着天花板。 “叮咚——” 手机提示音响起。 谢远琛拿起手机看了一眼。 小狐狸:我刚刚没有发挥好,继续开? 开开开,什么开! 他想直接把人拉黑! 考虑到这是桑宁的朋友,他斟酌片刻,打字回复:你已经出师了,不再需要任何人带你!再加上我最近也很忙,以后实在是抽不出时间玩游戏,我们就这样相忘于江湖吧。 情侣关系解了。 谢远琛把小号头像换成黑色,朋友圈发了条内容:最近忙,离线勿扰! 他翻了个身,一抬眼视线正对上床头柜上的小狐狸。 谢远琛起身,拿起摆件丢进柜子的最里处。 把它放在眼皮子底下,那不是时时刻刻在提醒他,他都是干了什么蠢事。 他心里安慰自己,反正这件事也没第三个知道,他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谢远琛又想起了总是抱着个吉他的男人。 这个情敌怎么解决好呢? 他思索片刻,坐起身拨通一个号码。 …… 小狐狸抱着手机,宛若一个玩偶一样坐在那发呆。 听到浴室的门开了,它这才回过神。 它明亮的眼睛里闪烁着水光,扑闪着翅膀,飞到桑宁肩膀上:“我好像被人嫌弃了。” 好不伤心的样子。 桑宁询问发生了什么。 小狐狸一五一十道来。 对于小狐狸,桑宁总是有十成的耐心。 她摸了摸小狐狸的脑袋:“有没有可能,是你不适合这个游戏,要不换个其他游戏试试呢?” “好吧。”它闷声道。 桑宁挑眉,下楼拿了块草莓蛋糕。 小狐狸有了吃的,立马满血复活。 把人哄好了,桑宁满意进入睡眠。 而就在她睡去以后,网上开启了狂欢模式。 几条劲爆消息掀起讨论热潮。 #景氏集团前任总裁去世# 配图:老爷子安静躺在太平间,景老太太哭得晕厥过去。 #顾氏集团继承人宣布好事将近# #顾氏继承人将奉子成婚?# 配图:顾辞和景晚棠豪车边热辣拥吻。 亲爹亲妈坐牢,亲爷爷噶了,亲奶奶哭晕过去,作为“狸猫换太子”的当事人之一,竟然在这个节骨眼上和人当街亲吻的火热。 桑宁是一大早看到的消息。 她坐车去了殡仪馆。 景老夫人看到桑宁就像是看到了仇人。 老太太在张姨的搀扶下,指着桑宁,歇斯底里地喊道:“扫把星!都是你!都是你害得这个家支离破碎,你还我儿子,还我老头子啊!你们滚,滚啊,这里不欢迎你们!” 他们景家到底是造了什么孽,才会娶了这么一个儿媳妇,迎进来这么一个混账东西。 “早知道,早知道会这样,就该在你生下来的时候把你掐死!” 时悦知道老太太对他们有意见。 时悦本来不想和她计较,但听到她这么说,也来了脾气,冷着脸道:“妈,爸的墓地是我选的,你应该不想等爹火化一个,连个墓地都没有,把他的骨灰扬了吧。” 桑宁笑意盈盈接话:“撒哪好呢?是海里的,还是找个有风的日子,直接往树林一扬,或者说就埋在这院子里。” 完全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语气。 “你们……你们是不是连我这个老婆子也要逼死!”她手抖得不成样子。 桑宁挑眉:“老太太,只能你说一些刻薄的话?还不能我们说两句重话了?时女士,我看她和我们也不对付,等把老头子葬了以后,就给她找个疗养院养老吧。” 第三十一章 真假千金(31) 如果眼神能杀人,桑宁怕是死了上百回。 景庭川担心她真的把老太太气死,于是蹲在老太太跟前,眼眶里含着热泪和老太太分析谁对谁错。 景皎皎来了。 带着顾辞一起来的。 她眼泪哗哗往下流,红着眼睛说:“奶奶,节哀顺变。” 老太太气还没喘顺呢,实在是不想搭理她。 她们每一个人都不无辜。 庭川说的对,要不是他那个小三母亲从中作梗,整天吃不完的枕头风,如海怎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可她身后跟着顾辞,她肚子里还揣着顾家的种,看在顾辞的份上,老太太只能是应了一声。 景皎皎吃过几次亏,知道桑宁现在精神状态不稳定,一句话说不好,她就如同被点燃的炮仗一样,把身边的人全都炸伤。 她没有敢往桑宁身边凑。 这要是在以前,景老爷子去世,生意场上有来往的人不都得给他过来上柱香。 这景家一出事,人人避之不及。 景老爷子的葬礼格外冷清。 景老先生的骨灰装在骨灰盒里,由一身黑,胸前簪着白花的景庭川抱着骨灰盒上了车,所有人一同赶往陵园。 葬礼结束,景老太太一下子没了精气神儿,做什么都提不来精神,景庭川给她安排了疗养院,景老太太为了能够多活几天,搬去了疗养院。 这次说要庆祝的人变成了桑宁。 她邀请了谢远琛他们,又邀请了江随安。 不能在坟头蹦迪,就只能在酒吧嗨歌了。 谢远琛知道有江随安,出门前可是从头到尾都精心打扮了一下,除了颜值上的碾压,气质也不能输。 江随安似是只有两套衣服,不是黑T就是白T。 他坐在沙发上,双手搭在膝盖上,犹如正在听课的好学生。 谢远琛哥俩好的坐在他旁边,一手环着他的肩膀,递给他一张名片,当着桑宁的面把江随安接下来要走的路安排得明明白白。 “小江啊,咱们见了两面,四舍五入一下,也算是好兄弟了,有些事情我当然要想着好兄弟。” “你知道有档真人秀正在选角吗?关于唱歌的,叫什么明日歌星,我看你外形条件不错,更是有一把好嗓子,待在这个地方简直是屈才了,这是制片人的电话,我打过招呼了,只要你一个电话拨过去,就给你参赛的机会。” “人活着不能没有目标,不能安于现状,你想想,万一你在节目里火了,不就是什么都有了,到时候你的人生就能自己做主了,你好好考虑考虑,三天内得给出答复。” 江随安现在的人生一眼能够看到头。 这是绝佳的翻身机会,他一定知道该怎么选。 谢远琛心下暗道,这个节目还要培训,至少要去录制两个月,这小子肯定没机会出现在他们跟前。 两个月,他要是再没有追到人,就不是别人的问题,而是他自己没本事了。 江随安目光投向桑宁。 似是在询问她的意见。 桑宁不发表任何意见。 他是个成年人,会知道自己的路怎么走。 而且……在他看过来的眼神里,她已经知道了江随安的选择。 谢远琛装模作样喝了一杯酒。 实际上余光留意着两人的反应。 他见江随安收了名片,心彻底放回肚子里。 拿了他给的东西,就要意味着做好失去一些东西的准备。 显然江随安做出了选择。 …… 景氏又撑了一个月,还是没能撑下去,宣布了破产。 时悦的存款填了一部分债,剩下的一部分把该卖的都给卖了,算是填上了这个窟窿。 曾经无比光辉的景家,现如今彻底消失在大众的视野里。 景庭川卸去一身的高傲,如今的他也是别人口中的笑柄,明知道正读高二的他不适合转学,却还是只能从私立贵族学校找到了公办中学。 老太太的疗养院没住几天,又搬去了一家比较普通的养老院,儿子出不来,丈夫没了,她以后能仰仗的只有她手机的那点积蓄了。 关于景皎皎,顾家没有放出消息,但圈里人都门清,顾家总不能真等她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再把人娶进门,说不定两人好事将近,顾家为了脸面,不打算大办了。 桑宁还等着两人大婚呢。 她会在婚礼上送景皎皎一份大礼。 景皎皎结婚的消息没传来,她收到了另一个消息。 她和顾夫人起了争执。 外人所知道的是,顾夫人失手把人从楼梯上推了下去,这才导致了景皎皎肚子里的孩子没保住。 而顾家为了息事宁人,算是松了口,让景皎皎住进了顾家。 这消息桑宁前脚收到,后脚谢远琛就又给她说了一遍。 只能说他无愧于“吃瓜人”这个头衔,景家和顾家八卦他是一个都没落下。 “我在锦悦城有套房子,一直没住人,房租收你便宜点,要不要考虑着换那里去住?”谢远琛说这话时,潋滟的桃花眼专注的盯着对面的人,有着只容得下她一个人的深情。 桑宁也从景家搬出来了。 前几天都在酒店,才租了套一室一厅的小公寓。 小区安保还不错,但谢远琛看不上小区的环境。 房子在高层,只有一户电梯,面积还小。 谢远琛提出让她搬家,一是想让她住的舒服点,二也是为了近水楼台先得月。 他最近一直在学习追人套路,身边的朋友也都给他出主意。 套路一层又一层,就是管用的没几个。 烟花放了,游艇游了,电影更是没少去看,还陪人去福利院去敬老院,没少给她当司机,但就是没什么实质性突破。 也不对,最大的突破就是,他好像更喜欢她了。 之前在她跟前还能放肆地说笑,现在愈发的小心翼翼,唯恐对方说出拒绝的话。 他和她在一起的时间比较多,自然也就没怎么和朋友聚。 有朋友说,是景晚棠在吊着他。 不明确,不拒绝,不负责。 俨然是把他当成一个备胎。 谢远琛倒是希望是这样。 可惜的是,他连个备胎都算不上。 第三十二章 真假千金(32) 她已经一次又一次明确告诉他,他们是朋友。 是他一次又一次的缠上去。 桑宁摇头拒绝:“不用了,我过段时间就要回随平,打算在那里定居,可能以后都不会来A市了。” 原主所要求的要很多人的喜欢,她现在了已经收集到了不少的好感,还差一点就能够完成这个任务了。 关于第一个任务,景家现在支离破碎,但原主的怨气还没有消彻底。 拾柒说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在景皎皎身上。 景晚棠最恨的人还是景皎皎。 她认为是景皎皎母女毁了她的生活,如果不是景皎皎三番五次的设计她,她也不会众叛亲离,凄惨坠楼。 从外人的角度来看,景皎皎现如今过得还是挺幸福的,享受了二十多年锦衣玉食的生活,虽然爹妈都进去了,但人家未来还是豪门少奶奶。 她得让景皎皎尝到失去一切的痛苦。 解决完这边的一切,她要去那个小城市享受一段安逸的生活。 她相信,原主也不想自己最终的归宿是在这个冷冰冰,没有享受过温暖的城市。 她要为自己的离开铺垫一切。 “什么?”谢远琛失手打翻了手边的咖啡,有些急切地说道,“怎么突然想离开了?” “不是突然,是一直想着回去。”桑宁以手支颐,“随平才是我从小到大生活的地方。” “可是……可是……” 他可是了个半天也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 他想说,这也是她生活了许久的地方啊,这里就没有她在乎的人吗? 转念又一想,在乎个屁啊。 就景家那些人,他都恨不得把人一个个送走,更别说她了。 桑宁:“谢远琛,我们永远是朋友。” 只是朋友。 谢远琛听到了心碎的声音。 小狐狸再迟钝,也意识到了不对劲。 它小声嘀咕:“宿主,我们主神大人知道做任务挺耗费心神的,她曾对我们说过,允许宿主在小世界玩玩男人。 主神大人的原话,只要不是蠢到付出全部的真心,为了一个男人茶不思饭不想,满世界的去寻找什么真爱的灵魂,男人随便玩。” 桑宁:“你们主神大人可真开明。” “主神大人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谈个恋爱都是小意思。” 拾柒:“我看他长得挺不错,你要是喜欢,就谈个恋爱,我们晚几年再离开也没问题。” 桑宁颇为高深地说道:谢远琛是个在感情方面比较执着的人,他需要找的是陪他共度一生的人,而不是陪他谈个几年恋爱。 事实上,谢远琛是比较合她眼缘,但她对谢远琛是真没什么男女之情,与自己性格相似之人,还是做朋友比较好。 拾柒善解人意地说道:你要是真喜欢他,咱们逗留个二三十年也不成问题啊,反正主神大人也不会怪罪。 桑宁:我真是谢谢你啊。 拾柒:“不客气,为宿主服务是应该的。” 桑宁:可我不喜欢他怎么办? 拾柒想了半天,万万没想到是这个原因。 “为什么?他挺好的啊。” 挺好的,她就要喜欢了? 桑宁:因为他……很不乖啊。 拾柒:啊? 小狐狸很不理解,谢远琛还不够乖吗? 之前看起来浑身是刺的人,现在在她跟前多听话啊。 桑宁没有回答小狐狸的疑惑,看了眼时间:“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我送你。”他忙出声。 车子平缓的行使在路上,车厢内只听得见两人的呼吸声,没有人开口说话。 直到车子停在桑宁住的小区门口,青年捏着方向盘的手指节泛白,克制地问道:“景晚棠,如果……如果我说,我想让你留下来呢,你愿不愿意为了我留下来?” 桑宁解安全带地手一顿。 “我因为一些人而讨厌这座城市,不会因为一个人而喜欢这座城市。” 所以是不可能为了他留下来了? 她又一次拒绝了他。 谢远琛望着她离开的背影,眼底的光逐渐暗淡。 小狐狸蹲坐在她肩头,视线停留在那辆车上。 “宁宁,还在看你。” 桑宁:你看懂了吗? 小狐狸收回了视线,调整坐姿:“看懂什么?” 桑宁:是他在追求我,而不是我在追求他,他却和我说让我为了他留在这座伤心的城市,他的喜欢是有,但并不多。 “他的家庭,他的事业都在这里,让他放弃也不太现实。” 桑宁:所以我拒绝了他,我们不合适。 小狐狸抓了抓脑袋没有再说话。 宿主不谈恋爱,专心完成任务对它也好。 它已经开始期待自己第一次抽奖会抽中什么了。 …… 接下来的几天,谢远琛没有再出现在桑宁跟前,或许是在疗愈情商,又或许彻底放弃了。 桑宁所有的心思都扑在景皎皎身上。 桑宁将自己搜集来一些证据全都准备好,去之前联系了一个人,随后便提着礼就登门拜访了。 顾家的管家一看到她穿着黑色的连衣裙,头上别着一朵白色小花,怀里抱着一束菊花,当即脸色就变了。 她那疯狂劲可都传遍了,谁敢放她进门,万一她在这里闹起来了,他的工作都保不住。 管家皮笑肉不笑地同她说主家都不在,让她改天再来。 桑宁拨通景皎皎的电话:“我来看你了,你是现在让我进去呢,还是让我联系顾辞,让顾辞带我进去看你?” 景皎皎咬牙切齿地同管家说放人进来。 桑宁犹如进自己家一样,慢悠悠地跟在佣人后面去了景皎皎住的房间。 景皎皎是意外小产,为了身体着想,是要按照坐月子来养的。 一段期间不见,景皎皎憔悴了不少,面相完全变了,温柔似水的人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眉眼藏不住阴霾,看起来就不是个善茬。 桑宁在房间里环视一圈,一眼看中了窗台上放着的花瓶。 花瓶里的红玫瑰娇艳欲滴。 她走过去,一把将玫瑰拔出来,把自己带来的白色菊花插进去,然后放在了床头柜上。 “听说你的孩子没了,好歹也是一条生命,房间里还摆什么红色玫瑰,这个花才合适。”桑宁纤长的手指拨弄着花瓣,冲着景皎皎笑得一脸无害。 景皎皎直接将花瓶打翻在地,阴沉着脸说道:“景晚棠,我已经一无所有了,你还想干什么!” 桑宁环视四周,大咧咧地靠坐在沙发上,双腿交叠,手肘撑在膝盖上,一手托着下颌慢条斯理地说道:“住着这么大的房子,马上就要成为顾家大少奶奶了,怎么能说自己是一无所有呢?” 景皎皎胸口剧烈起伏着,咬牙切齿地说道:“景晚棠,我以前还真是小瞧你了,一个说话都不敢大声的怂包,竟然能毁了我的一切,早知道会有今天,我就不会让你活着回国。” “我活得好好的呢。”桑宁双手一摊,“可你接下来的日子会不会好过,我就不知道了。” 她警惕地盯着眼前的人:“你什么意思?!” 第三十三章 真假千金(33) “我说了,今天是给你送大礼的。”桑宁轻笑一声,视线停留在她的腹部,“我听说你肚子里的孩子是因为顾夫人才没的,所以你才能利用这个孩子嫁进顾家,如果让他们知道,这个孩子只是你的一枚棋子,这出大戏是你自导自演,你觉得他们会怎么做?” “你胡说什么!所有人都看到了,是王冬苓那个贱人推我下楼,这才害得我失去了肚子里的孩子,我为了顾辞,没有把这件事闹大,顾家应该感激我!” 桑宁:“不久前,你去医院检查身体,检查的结果不太理想吧,孩子很有可能保不住,让你做好心理准备,不到三天,就有了顾夫人推你下楼这件事,是巧合,还是故意?” “我的孩子很好!如果不是王冬苓,孩子一点事都没有!”景皎皎脸色白的不见任何血色,目光宛若吐着信子的毒舌,阴郁毒辣,“你要是敢乱说话,你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桑宁岂会怕她。 “找人杀了我?还是想再次设计陷害我?” “景皎皎,别人不了解你,我还不清楚吗?我被接回景家后,你就开始三天两头生病,吸引了景家所有人的关注,在学校撺掇你的小跟班排挤孤立我,故意从楼上摔倒,让所有人误会是我嫉妒你,推了你,这种事不是你一直擅长的吗?” “还有,我根本不喜欢顾辞,当初我是给一位帮助我的同学写了一封感谢信,就是不知道那封感谢信,怎么就刚好出现在了顾辞的桌肚里,而你又刚好翻出了那封信,信上明明没有写我的名字,而你又一眼看出是我的字迹,当着所有同学的面,一口断定是我写给顾辞的情书。” “我要是没有记错,你那时候和顾辞不是男女朋友吧?你说,就算是情书又怎么样呢?那么多人给顾辞写情书,也没见你在意啊,偏偏就拿着我的那封书信,将我钉在了耻辱柱上,让所有人误以为是我在勾引顾辞!” “哦对,你以前可没少解决顾辞的那些爱慕者,这么多年了,那些曾经被你霸凌的人,估计也想出来为自己发声吧。你说,你做的这些事要是传出去,你还有机会嫁进顾家吗?” 桑宁从包里翻出一张撕碎后拼接出来的单子,起身走到她跟前,丢在景皎皎身上:“你要的证据,检查结果清清楚楚写着不合格,医生给你的建议也是胎停吧。” 景皎皎把纸撕的稀碎,指甲陷进肉里也不觉得痛,赤红着眼睛问她:“你到底想要什么?钱?还是顾辞?” “都说了我不喜欢那个眼瞎的狗男人,你怎么就听不懂人话呢?”桑宁俯身捡起地上的一支菊花,插在景皎皎头上,掐着她的下巴左右端详。 还挺搭。 桑宁松开钳制她的手,抽出纸巾擦拭一番:“我要的是你的道歉,你跪下来给我磕两个,我可以考虑考虑不把这件事说给其他人听。” 景皎皎将那多白色的小花从头上拿下来,死死攥在掌心里,巴掌大的小脸青白不定:“景晚棠,你别把人逼得太紧,你难道不知道兔子急了……” “狗急了也会跳墙是吧?”桑宁截了她的话,“那怎么办呢?我就想要看看你跳墙的样子,既然你要维持你的骄傲,那我也没办法了。” 她说完转身就要走。 “等等!” 身后的人把她喊住。 桑宁转过身,就看到穿着睡裙的姑娘不情不愿地下床。 景皎皎身子直挺挺的跪在地上,猩红的双眼里写满了屈辱:“现在你满意了?” “满意?”桑宁笑了,“跪了一下我就满意了?你以为你膝下真的有黄金啊?你就是跪上个三天三夜,也不足以抹除你对我的伤害。” 桑宁缓步走到景皎皎跟前。 手指轻挑地勾起她的下巴。 “不过,看到你这样,心里舒坦了不少。” 还没等桑宁退开,紧闭的房门被人大力推开。 来人冲到景皎皎跟前,提着她的衣领,不等景皎皎反应过来,啪啪两巴掌就落在她脸上,双颊瞬间红了起来。 景皎皎顶着巴掌印,敢怒不敢言。 她掩下眼底的憎恨,眼里含着泪问道:“妈,你这是干什么?” “你别叫我妈!你妈在吃牢饭呢!你们刚刚说的话,我可是一字不落的听到了,我可没有你这样心肠歹毒的女儿,景皎皎我告诉你,只要我活着一天,你就永远别想踏进顾家的大门!” 她就说那天是景皎皎自己不小心摔下楼梯的,她根本就没有碰到景皎皎,然而没有一个人信她的话。 原来不是不小心啊,是故意陷害她! 要不是景晚棠给她发消息,提醒她听墙角,看好戏,她还被蒙在鼓里呢! 一想到这,她就恨不得把景皎皎生吞活剥了。 桑宁扫了一眼房间里的闹剧,抬脚离开。 刚出来房门,就看到走廊里靠着扶手站立的人。 男人神情晦涩。 他同样是收到了景晚棠发的消息。 桑宁一副看好戏的样子:“你老妈和你未来媳妇打起来了,还不快去拉个架?” 顾辞手握紧了又松开,沉声道:“当年的事……” 话说到这,他又沉默下来。 “你刚刚也听到了,我不喜欢你,可以说是厌恶,厌恶景皎皎身边的所有人,痛恨你们捧着她,就能不把别人当人看。” 桑宁上下打量着他,嘴角勾起嘲讽的笑, “你说说你,除了会投胎一点,其他拿点拿得出手?整天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脾气脾气差,眼睛眼睛瞎,心脏身也不干净,和景皎皎一路的货色,以后离我远点。” 顾辞脸色骤变。 他怎么都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被这么一个人贬低的一文不值。 他没有说出反驳的话:“不管怎么样,我替皎皎向你说声对不起。” 桑宁眉头一挑:“顾辞,你现在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别高尚?特别伟大?景皎皎都欺骗你了,你却还能不计前嫌,为她说话,为她求情。 我奉劝你啊,别装什么深情,做一些自我感动的事了。稍微正视一下自己的内心,你要是真的爱她,会把她安置在郊外的别墅,会明面上和她划清界限?会让她利用肚子里的孩子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第三十四章 真假千金(34) 桑宁说完这些话,抬脚往楼梯口走去。 也就在这时,房间里的景皎皎挣脱了顾母的钳制。 景皎皎披头散发的从房间里冲了出来。 在看到顾辞的一刹那,她整个人都呆住了看到他冷漠的眼神,她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 完了。 她的一切都完了。 什么都没有了。 很快,她眼神中的绝望就被憎恨所取代。 她的人生已经毁了,她绝对不能让景晚棠好过。 就是下地狱,她也要拉着对方一起。 “小心背后!” 小狐狸急切地提醒着桑宁。 桑宁察觉到到来自于背后的危险,朝着一旁错开身。 景皎皎扑了个空,就这么直接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景皎皎这次完全没有任何防备,也没那么幸运。 她从楼梯上滚下去,人当场昏死过去。 人是救回来了,但以后都要轮椅上过日子了。 桑宁与顾辞同在病房外。 她看着满脸痛苦之色的顾辞,笑眯眯说道:“证明你对她是真爱的时刻到了,虽然她欺骗了你,但是她爱你啊,虽然她以后都得在轮椅上度过了,但是她爱你啊,你娶了你这辈子唯一的挚爱,我想往后余生你一定会幸福的。” 顾辞哪里听不出她在阴阳怪气。 他都知道了一切都是景皎皎的算计,他还怎么娶她,更何况她往后都只能坐在轮椅上。 桑宁也没指望他说个什么。 等景皎皎的情况稳定下来后,桑宁这才到她病房去看她,想着不能把人气死了,这次的菊花换成了百合。 桑宁除了看她,也给她出了个好主意。 “你和顾辞这么多年的感情,大家都看在眼里,你说说你现在这样,顾辞要是再娶别人,你甘心啊?我可是听说,顾家已经在给他物色联姻对象了。你说说,你现在还有什么,等顾辞一结婚,你觉得他还能想起你?我要是你啊,我就拿自己的命绑住顾辞,我不好过,也不能让他好过,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桑宁可没少找人写小作文,四处宣扬景皎皎和顾辞的感情。 这景皎皎是人贩子的女儿,但和顾家的继承人是青梅竹马啊,两小无猜,感情深厚,早就是男女朋友。 景如海和柳嫣然坐牢都没影响两人的关系,二人更是要奉子成婚,现在是孩子没了,景皎皎人也残废了,不知道两人还能不能修成正果。 而顾家的选择是,在网上大肆宣扬景皎皎做过的一些事,不用顾家人出面,就让人明白顾家人的意思,品行有问题的人,他们顾家是不允许她进门的。 桑宁去看了景如海和柳嫣然。 让他们也知道知道景皎皎在外面的情况。 “景氏倒闭了,你家老爷子变成一捧骨灰,老太太现在是出气多进气少,景皎皎设计陷害顾家不成,反被顾家厌弃了,现在是只能自生自灭躺在医院里,你那个宝贝儿子没人照顾,大概会被送往福利院吧。” 景如海对小三生的这双儿女倒是真的疼爱,看到景皎皎的情况当即就崩溃了,哭着扇自己巴掌,说自己错了,求桑宁放过他儿子,说景昊天还是个孩子,什么都不懂。 桑宁隔着玻璃与里面的人对话。 “哭什么,那种地方不吃人,要相信国家。” 桑宁越说,景如海哭得越伤心。 她又见了柳嫣然,柳嫣然看到女儿落了残疾,儿子还要去福利院,就不是哭了,她嘴里说着恶毒的话,恨不得冲出来把她掐死。 然而她就只能是无能狂怒了。 看他们这么痛苦,积压在桑宁心底的怨气顿时烟消云散,她顿时浑身轻松。 …… 桑宁去往随平的那一天是个艳阳天,风都是甜的。 她没有告诉任何人。 桑宁在车上看江随安的比赛视频,第一期的第一季,他凭借着自己写的一首歌赢得几位导师的转身,成为所有选手中,最受瞩目的那一位。 当他晋级的结果出来时,屏幕上跳出来一条通话提醒。 桑宁眉心微微拧起,接通电话。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才出声。 “晚棠……”时悦的嗓音沉重无力,隐隐还能听到哭腔,“皎皎没了。” 她爬上了医院的阳台闹自杀,逼迫顾辞露面。 然而顾辞一直没有出现。 时悦去了,景皎皎的亲弟弟景昊天也去了。 那个被宠坏了,没过过什么苦日子的小孩子站在一旁,不是劝她下来,而是在哭自己过得有多苦,哭着说要不是她,他们在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话里话外都在埋怨景皎皎。 景皎皎说是让他搀扶自己下去,结果就趁着所有人没有防备的时候,拉着景昊天一起跳下了阳台。 景皎皎掉下去之前,对着时悦说了一句话:如果我是你的亲生女儿该有多好。 一想到这个,时悦就心痛难耐。 人死了,那些恨就不值得一提了,她又记起了景皎皎的好。 那到底是她养了二十多年的孩子,她大半的心血都倾注在了景皎皎身上,曾经的景皎皎也会伏在她的膝盖上冲她撒娇,她们母女曾经也没有任何芥蒂,也真是因为爱那个女儿,所以才会为对方的欺骗而痛心。 如果景如海没有出轨,没有什么初恋,皎皎真是她的女儿,她们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所以呢?”桑宁的话将时悦拉回现实,她哂笑一声,低声问道,“需要我回去给她哭丧吗?” “妈不是那个意思。”时悦慌张地说道。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给女儿打这通电话。 桑宁又说:“帮我给景皎皎的墓前带枝菊花吧,再帮我转告她一句,下辈子好好投胎,别投进柳嫣然肚子里了,投进你肚子里,成全你们的母女情。” “晚棠,我真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想告诉你一句,让你放下对她的怨恨,从仇恨里走出来……”时悦泣不成声。 “我走出来了啊。”桑宁靠在椅背上,手指有一搭没一搭敲击着扶手,垂下眼皮,散漫地说道,“人都没了,我还有什么走不出来的,不是还好好好的建议你在她坟前祷告一下。” “晚棠,你还在埋怨我对不对?” “不该吗?如果有选择投胎的机会,你觉得我会选择你当我的母亲?时女士,你扪心自问,你是个称职的母亲吗?”桑宁没耐心听她哭,“记着了啊,以后我要是没了,你别在我坟头哭,我想投个好人家,就这样吧。” 第三十五章 真假千金(35) 说完桑宁直接挂断电话,把手机号拖进黑名单。 再打开关于江随安的比赛直播,比赛已经是进入下一个阶段,让每位晋级的选手发表感言,她扫几眼便退了出去。 另一边的时悦看着被挂断的电话,忍不住捂着脸失声痛哭,一旁的景庭川就是想安慰她也无从开口。 景晚棠进入这个家时,他们没有一个人拿她当亲人,现在景家散了,他们也终于看清了景皎皎的真面目。 景晚棠却不再拿他们当亲人,都是因果轮回,他连劝说的资格都没有。 他能做的只是给时悦递张纸。 时悦红着眼睛问:“我是不是从一开始就错了?” 景庭川要比之前憔悴许多,经历了这么多事,哪还有意气风发的样子,双眼里是对现实妥协的麻木。 没有了景氏,他完全融入不了之前的圈子。 那些所谓穿着同一条裤子长大的朋友,现在也只是看他笑话的居多。 他静默片刻,这才沉声道:“我们都错了。” 时悦怔了一瞬,随后眼泪流的更凶。 她怎么会不知道,就是不想承认罢了。 …… 桑宁去往随平的路上,接到一通电话,来电是个陌生号码。 本来想挂掉的她,手一滑选择了接听。 电话里的人客客气气地问了一句:“请问是景晚棠景小姐吗?” 桑宁应下。 对方又说:“我是谢远琛的母亲,不知道这会儿景小姐方不方便说话?” “嗯,伯母您有什么话便直说吧。”谢远琛帮了她不少忙,电话里的人说话又是客客气气的,她也选择以礼相待。 对方也没有扭捏,大大方方说出了自己的请求,说完后又补充:“假如景小姐心里有他,我肯定不会做出棒打鸳鸯的事情来,但……我知道景小姐心里的人不是他,如果可以的话,还请你在不伤害他的情况下能把人劝回来。如果景小姐拒绝的话也没问题,我希望我们之间的通话不要让他知道。” 桑宁哪里不知道这些都是一些客套话罢了,谢家如果真正尊重谢远琛的意愿,就不会有这通电话。 “伯母的意思我明白,我知道该怎么做。” 桑宁的话给她吃了一颗定心丸。 “那就麻烦你了。” 她这边去往孤儿院的路上又接到了江随安的电话。 电话接通,里面沉默了好几秒,才传出来比较紧绷的声线:“你看到了吗?” “嗯?”桑宁,“你的比赛?” “嗯。”那道能够令人心情愉悦的嗓音从听筒里传来,他语气里是克制的欢喜,以及隐晦的想要的得到认同的期待,“我晋级了。” 希望自己没有让她失望。 许多话,当面她的面,他不知道怎么开口,便借着节目组说了一些感激她的话,不知道她有没有听到,他不好直接问她有没有听到那些话,就只能问她有没有看节目。 “恭喜。”她真诚地道了一句恭喜。 “谢谢。”他语调轻快了不少。 只是还没等他继续说下去,就听她说:“如果让谢远琛知道了,他一定也为你高兴,也证明了他的眼光独到。” 对方雀跃的心一下子变得死寂。 “嗯,你说的没错,但要是没有你我也没有机会认识谢远琛,也不会有机会站在这个舞台上,说到底我要感激的人还是你。”江随安低声说道。 桑宁失笑:“真要说到底,你要是没有那个本事,也没有机会站在这个舞台上,你最应该感激的还是你自己,真非要感谢我的话,那我也就听着。” 她颇为熟稔的语气,令他忐忑的心放松不少,这也让他有勇气问出了自己想问的问题。 江随安:“过段时间会有路演,举办一个小型的演唱会,到时候会邀请不少观众,我手里有几张门票,不知道您这边有没有时间,你要是有时间的话,到时候可以和你的朋友一起来?” “有具体的时间吗?地址在哪?” “有。”他立马接上了话,“下个月十号,就在楠宁市的体育馆,如果你要过来的话,我可以去接你。” 下个月十号。 桑宁算了一下时间,就当是离开前的一场告别吧。 她对这场路演还挺好奇,不知道这些小年轻会给他们带来什么惊喜。 …… 果然和谢母说的一样,谢远琛人在孤儿院。 对方的头发依然是黑色,乖顺柔软,一身黑色的运动套装,搭配着运动鞋,看着像个颇为青涩的大学生。 见到她对方眼睛倏地亮了起来,整个人更是显得充满活力,阳光帅气。 “我等你好久了。” 这是他见到桑宁说的第一句话。 他说着还不忘上前接过她的行李,动作那叫一个自然,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在这里长大的人,而她是他要接待的客人。 两人并肩往里走,桑宁偏过头问他:“来这里多久了?” 他还认真地想了想:“一个星期了吧。” 桑宁没有问他为什么会来这里,他自己倒是存不住气了。 他说:“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会来这里?” 桑宁摇头失笑:“不如和我说说打算什么时候离开?” 他脸瞬间垮了下来,幽怨地看着她:“怎么说都是朋友吧,怎么刚见面就要赶我走。” 桑宁耸了耸肩说道:“开个玩笑,我和你一样,都当不了家做不了主,我可没有权利赶你走,不管你是住七天还是七个星期,那都是你的自由。” “有个结果以后吧。”他却突然回答了她的问题。 不管能不能把人追到,他相信自己到时候都能放下了。 桑宁瞬间听出了他的画外音。 “那这个结果应该很快就有。” 谢远琛连忙道:“不是吧,这就要开始拒绝我了?” 他眼底的光暗淡不少,继而又告诉自己,既然都打定主意搏一搏了,可不能还没有开始就打退堂鼓,不管这次能不能成功,至少在离开前不留遗憾了。 桑宁侧头:“我明天就离开了。” 他下意识追问:“去哪?” “没有目的,就想去看看山川河流。”更深入的去了解,去领会这个世界的一切。 “旅游?那不就巧了,我好久没有出去玩过了,一起当个旅游搭子?想去哪都行。” 桑宁拒绝了这个提议,也是在拒绝了他的心意。 刚刚还在给自己加油打气的人,扯出一抹苦笑,他摸了摸自己的脸,很是不解地问:“我是输给了别人,还是输在了没有能够打动你的地方。” 桑宁停下脚步与他对视:“爱情里没有输赢。” 更扎心了。 所以,她只是不喜欢他。 他蔫蔫地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谁又知道呢,或许是十天,或许是半月,或许更久……”说着她顿了顿,“谢远琛,我还是那句话,你会遇到更契合你的人,而那个人不是我。” 他甚至想追问,她为什么觉得这个人不能是她,为什么她要否定自己的感情,但话到了嘴边又咽回去。 他已经往前走了许多步,站到了她的跟前,出现在了她眼前,再往前走恐怕只会让她觉得自己在死缠烂打,让她觉得反感。 “如果说你是因为我在这里,才打算明天就走,那我明天就离开。” 桑宁立马接上了话:“那今天晚上我请你吃饭,就当是为你践行。” 谢夫人交代她的事,圆满完成。 第三十六章 真假千金(36) 谢远琛虽然这样说了,但更多的还是想着她能够多留一天,没想过她会直接承认。 她还真是狠心啊,竟然是真的一点念想都不给他留。 他好不容易给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设,千里迢迢来到这里,还以为她看到自己会有些感动,会给他一个追求她的机会,到头来都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我这颗心啊,真是被伤的不轻。”他捂着心口,耍宝似的说道。 难过是真难过,但还想维持自己该有的风度,不想让她看穿自己的狼狈。 桑宁笑了笑:“那你今天晚上你可以多点几道菜,就当是给自己的补偿了。” 谢远琛压下眼底的苦涩,语气尽可能的放松:“那我就不和你客气了,今天晚上好好的宰你一顿。” 两人的这多晚饭没有邀请其他人,他们选了家口碑不错的私房菜一同过去。 谢远琛点了酒,也没有说要和她碰杯的意思,当水一样一杯接着一杯的喝着,饭还没吃完,他意识已经模糊,说话都有些大舌头。 他抱着酒瓶走到桑宁跟前,含糊不清地说:“景晚棠,你是不是觉得我的出现让你很为难,你是不是真的一点都不想看到我,是不是现在心里巴不得我走呢,我真的就没有一点可取之处,真的就这么令你讨厌吗?” 桑宁轻叹医生,把酒瓶从他手里抽出来,换了杯白水递给他。 他乖乖抱着水杯,双眸是水洗过的湿润,有些委屈地问:“你怎么不说话?我说中了对不对,你就是讨厌我,就是不想看到我……” “说完了吗?”桑宁好脾气地问道。 别看这人醉了,但还是个能看人脸色的人,听到桑宁的话,显得更为委屈:“我说句话都让你讨厌了吗?” “不讨厌,再说下去就说不定了,把你手中的水喝完,然后乖乖和我走,听懂了吗?” “我一直都很乖。”他低声嘟囔一句,然后抱着水杯,把杯子里的水喝的一干二净。 桑宁把这个醉鬼送回了孤儿院,然后把从路上买来的花交给了院长,希望她明天能够代为转交,也让院长转告谢远琛一句话,希望他往后的人生依然过的很精彩。 院长深深看了一眼眼前的人。 自己是看着这个小姑娘长大的,比许多人都要了解她,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个有些怯弱,都不敢大声说话的姑娘已经成长为能够独当一面的存在。 真是熟悉又陌生。 经历了这么多事,也难怪她会变。 之前一直以为小姑娘过得很幸福,要不是看到了网上的那些东西,院长都不会知道小姑娘这些年过得有多苦。 自己也希望小姑娘身边能有一个理解她,保护她,爱护她,可以一直陪伴在她身边的人。 院长想要劝她试着和谢远琛都接触接触,作为一个过来人,院长也能看出来,小谢这孩子人不错,对她也是真心的。 但看到她的态度,那些话又只能放回肚子里,感情的事再劝又有什么用呢。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院长接过她递来的花,只是问道:“有没有想好接下来要去哪?” 桑宁对她的说辞和对谢远琛的说辞一样,只说到处去看看,并没有说具体去哪里。 等谢远琛醒来才知道桑宁已经离开了孤儿院。 他手指拨弄着向日葵花瓣,低声说了一句骗子。 什么是为他践行,分明就是她自己要离开。 他给桑宁发了条消息,发出去的消息石沉大海。 她切断了与他们的所有联系方式,就像是与所有人都要划清界限,就连景庭川都联系不上人。 谢远琛再有她的消息是朋友发过来的一条视频。 江随安的他们那些成员的演唱会,而她在观众席上。 他们站在台上与观众互动,镜头刚好是扫到了坐在前排的桑宁,其中一个环节是每个成员邀请一位观众上台互动,而江随安邀请的正是他心心念念的人。 ——演唱会还没有结束,你要现在过去吗?说不定还能 见到人。 朋友这么问他。 谢远琛没有回复。 去还是不去,这也是他所纠结的问题。 他点开了直播,台上的两人看起来是那么的般配。 她不接自己的电话,不回复自己的消息,却是参加了江随安的演唱会,这或许已经是她的答案了。 她单身的时候自己都没有能走进她心里,现在就算赶过去见她一面又能怎么样呢? 到底还是他没有本事。 不就是失个恋吗,他相信自己很快就能走出来。 一个月不成就两个月,两个月不成就半年…… 而现在的谢远琛也不会知道,这将是他这辈子做过的最后悔的一件事。 不知道是江随安的出道给人带来了危机,还是有人就是见不得他的好,谢远琛以遥遥领先的票数成功出道。 就在他签公司后没几天,网上铺天盖地都是关于他的一些绯闻。 有说他之前实在酒吧驻唱,也有说他是在会所陪酒。 有人说是他背后有金主爸爸给他撑腰,也有说他是陪富婆睡出来的冠军。 真真假假的消息一条接着一条。 澄清的速度赶不上谣言散播的速度。 事情持续发酵,到了晚上,有人发了一条视频,是演唱会结束那一日,他和一个女生共同出去饭店的照片。 而那个女生还刚好就是与他在台上互动的女生。 更巧的是这个女生还是之前景氏集团的千金。 于是更有不少人认为这个节目有内幕。 消息一出,他那些刚成立没多久的粉丝团也躁动起来。 只是没等澄清绯闻,一条关于少女为救人而不幸身亡的消息瞬间在各个平台发酵。 救人的视频照片流出来,不少人认出那人正是和江随安传出绯闻的女生。 江随安不顾公司的反对开了直播,对于这些天网上的绯闻作出澄清,也向大众表明了,没有景晚棠就没有今天的江随安对于那些谣言辱骂的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一定会追究其法律责任。 那些跟风吃瓜的群众态度大转弯,了解到这个女生的人生经历以后是心疼和同情,一个从来没有享受过亲情的人,为了就一个孩子死在了湖水里,她的人生明明才刚刚开始,就已经成为了一段遗憾的结局。 “景晚棠”去世的消息在网上,在朋友圈,在电话信息都都有人讨论。 陌生人都为她的离开而难过,更何况是时悦和景庭川他们。 失去了知道了可贵。 那些压在心底的爱喷涌而出。 接受了这个人的永远消失,他们才感受到什么是撕心裂肺的痛。 时悦这辈子没办法弥补对亲生女儿的愧疚。‘ 景庭川永远会记得,在他亲姐姐短暂的人生里,他没有给过对方该有的尊重,有没有让她享受过什么是家的感觉,她是他人生中最亏欠的人。 从收到她去世的那一刻起,“景晚棠”这个名字将会彻底刻在他们心上,永远无法抹除…… 第三十七章 破镜重圆(1) 今天是谢瑶和温书言的三周年结婚纪念日。 谢瑶一早就把家里布置了一番。 餐桌上是她精心准备的烛光晚餐,从买菜到出锅装盘都是亲力亲为。 花瓶里的玫瑰娇艳欲滴,不多不少,十一朵。 卧室的床上撒满了玫瑰花瓣。 一向不喜欢打扮,偏爱简单舒适的谢瑶还特地去做了个头发,换上一早买好的长裙,一个小时化了妆,还不忘喷了点香水。 她坐在客厅等着丈夫回来。 然而,丈夫没有等回来,自认为美满幸福的婚姻,从这一天起出现了裂痕。 不,应该说更早,只是她没有察觉罢了。 桑宁穿过来时,还能感受到这具身体残留的情绪。 难过、无助、心慌。 因为,和她说今晚要加班的丈夫,却不是在公司,而是去机场接了他的初恋。 桑宁低头看着手机上收到的消息。 陌生号码给她发了一张照片。 说是在加班的丈夫,他怀里抱着个三岁大小的小男孩,旁边跟着位穿着素雅旗袍的女子。 男的眉眼温柔,女的含情脉脉,一眼看过去,真是幸福的一家三口。 也是从看到这张照片后,原主开始变得疑神疑鬼,到最后在这场婚姻里惨淡收场。 当年丈夫家里破产,他还被追债的人打伤了,极有可能没办法恢复视力,那个时候他身边的人都没了,父亲跳楼自杀,女朋友飞往国外,是她不顾父母的反对也要和他在一起,陪着他从一无所有到如今的功成名就,人人可气地喊他一声温总。 五年的感情,抵不过初恋的两滴泪。 她为了温书言掏心掏肺,当年为了治疗他的眼睛,起早贪黑的画稿,画的拿笔都是颤抖的,怎么甘心把温书言拱手让人。 谢瑶努力挽回这段婚姻,却成为了别人口中死缠烂打的存在,是所谓的不被爱的才是第三者。 她意外去世之后,温书言便迫不及待娶了初恋。 所以她恨,可同样她还是爱。 高中时期起的暗恋,两年多的陪伴,三年的婚姻,这些年的青春都耗在了他身上! 她最大的心愿就是让温书言和秦明悦在再没有可能在一起,她要让温书言喜欢的人是她,她要是死了,也得让温书言一辈子对她念念不忘。 对方不知道存了什么心思,除了发这张照片,还发了一个位置。 是一家娱乐会所,而这家会所还是温书言的朋友开的。 原主也确实去了。 看到了对自己客客气气的丈夫,是如何对他的初恋关怀备至的。 桑宁当然也要去,她要亲眼看看这对狗男女是多不要脸的。 桑宁扫了一眼桌上的精致菜肴,还没等她说可惜了,小狐狸飞出来,眼巴巴地问道:“我能吃一点吗?” “你随意,我去换身衣服。” 她把素色的吊带长裙换成了热辣的黑色紧身短裙,抹胸的设计,超绝的肩颈线条一览无余,两截锁骨更是精致好看。 桑宁打车到了地方。 她给那条陌生短信发了条内容:哪个包厢。 对方很快回复。 桑宁踩着裸色高跟鞋,优雅地迈着步子朝着对方所说的包厢走去。 她到的时候,包厢的氛围正热闹,男男女女几个人在玩真心话大冒险。 大家都在起哄,没有人注意到包厢的门被人打开了一条缝。 不,也是有人留意的。 专门留意着门口的人,自然发现了桑宁的存在。 “亲一个,亲一个。” “说好的亲在场的一位异性三秒钟,必须得照做啊。” “温书言你已经帮她喝几杯酒了,再喝酒我们可不认啊,真心话大冒险光喝酒有什么意思。” “就是就是!必须得选在场的异性亲一个。” 桑宁倚着门框,看着包厢里的闹剧。 温书言选定了要亲的对象,正是他念念不忘的初恋。 说好的是亲脸颊,结果对方一个侧身,吻不偏不倚落在了她殷红的唇瓣上。 起哄的声音都能把房顶掀起来。 桑宁跟着啪啪鼓掌。 很快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嫂子!” “瑶瑶姐。” 温书言浑身一震,难以置信地回头,在看到倚在门框上的人,眼底划过意外和惊艳,门口站着的是他的妻子,今天晚上的她看起来熟悉又陌生。 众人意识到刚刚发生了什么,都显得慌乱局促起来。 温书言也反应过来。眼底闪过心虚,但很快就被别的东西取代,他宽慰自己,只是一个游戏而已,谢瑶一向大度,她不会介意。 “你怎么在这里?”他问。 说出的话却是质问的语气。 心底还在怀疑她是不是跟踪自己。 否则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桑宁踱步走近,施施然在沙发上落座,白皙修长的双腿交叠,强大的气场令人不能忽视:“我怎么在这里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不是得向我解释一下刚才的事?” 平常一向是沉默寡言,性格木讷的谢瑶,怎么像是突然变了一个人,所有人意识到不对,但没有人会去想她是换了个芯子,只当她是被刚刚的一幕刺激到了。 旁边人七嘴八舌的解释。 温书言的初恋也跟着解释。 她嗓音温柔似水:“谢瑶,你别误会,我们刚刚就是在玩游戏,我和书言……清清白白,不是你想的那样。” 她中间顿了顿,看了温书言一眼,这才继续说道。 “是吗?玩什么游戏,让我听听。”桑宁眉头轻挑,眼底闪烁着兴味,淡淡说道。 温书言没有留意到秦明悦含的视线,他的目光被桑宁所吸引,停留在她露在外面的肩颈上面。 他记得这条裙子,这是她生日时朋友送的,她当时拿出来在身上比划过一下,问他怎么样,他当时觉得这种风格不适合她,她就适合简单大方,又比较温婉贤淑的款式,没想到意外的合身。 裙子裁剪得体,完全贴合她的身体曲线。 把她最美的一面展现了出来。 他眼底划过不满,是对那些炙热的眼神落在她身上的不满,感觉是自己的所有物被旁人觊觎,从而生出来的几分占有欲。 温书言都恨不得把外套脱下来披在她身上,从而隔绝别人落在她身上的目光。 第三十八章 破镜重圆(2) 温书言的好友有个会来事的,察觉到不对劲,赶紧向她解释刚刚发生的一切。 都是朋友,那个吻不过就是一个惩罚,无关其他。 可越是这么解释,越让人觉得温书言和秦明悦之间关系不一般。 “输了游戏的人是这位女士,而不是温书言,温书言为什么要帮他?你向我解释解释。还有,在场的人这么多,单身的不亲,亲有妇之夫,还是说你们朋友之间玩游戏,都这么没有分寸感,都这么不守夫徳?”桑宁反问。 那人被问的哑口无言,一时间竟然没有接上话。 桑宁又问秦明悦:“要不然,你解释一下,为什么这么多人不选,偏偏选了前男友?是旧情难忘,还是别有用心,该不会是想玩什么破镜重圆吧,要不要我们明天就去民政局把婚离了,然后再给你腾出来位子?” “够了。”温书言眉头紧锁,隐隐压抑着不耐,“是我要配合一下,和其他人没关系,别闹了,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赶紧回家。”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选择维护秦明悦。 说完,他又补充了一句:“我一会儿就回去了。” 回去? 在原主的记忆力,他可是一夜未归。 明知道妻子生气了,误会了他们的关系,还是选择照顾醉酒的初恋。 桑宁没有理会他的话,问这家会所的东家,“你们家的店规定我不能来?还是说不欢迎我,我打扰了你们的好事?” 明眼人都知道是温书言做的不对。 这件事虽然是因为他们起哄才发生的,但做错事的确实是他。 任谁看到自己的老公亲别人,都没办法保持冷静吧。 “这是说哪里的话,当然能来。”陆野说完拼命冲温书言使眼色,既然是他做错了事,就把态度放的卑微一些,别较劲了,“嫂子既然来了,我们就一起玩?” 温书言想都没想就要替她拒绝。 桑宁却是抬起下巴说了声好。 她完全忽视了温书言的存在,走到陆野旁边的位置坐下。 真心话大冒险。 十个人,十张牌。 牌面是从A到9,又加了一张大王,大王可以指定A是选择真心话还是大冒险,包括真心话和大冒险的内容都能指定。 现在又加入了一个桑宁,所以又加了一张牌。 A到10,外加一张王。 第一局,桑宁将手中的大王丢在桌子上,靠在沙发上,红唇微启,懒洋洋说道:“巧了,第一局就抽中了大王,就请A原地蹦跳狗叫三声吧。” 所有人看了一眼手中的牌。 温书言脸色沉了下来,黑黢黢的眸子里闪烁着异样的暗芒,没有别的原因,A在他手上。 他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端着酒杯说道:“我自罚三杯酒。” “等等!”桑宁制止他的动作,睨了他一眼,“温总是输不起吗,我刚刚看你们玩的挺大的啊,怎么现在要喝酒了?” “谢瑶!你闹够了没有?”温书言手指骨节泛白,砰的一下把酒杯放在桌面上。 酒杯质量还不错,那么大力的撞击,酒全都洒了出来,杯子完好无损。 “闹?”她似笑非笑地挑眉,“我不是好好的遵循游戏规则,说出的请求合情合理,可没有针对任何人,怎么到你这里就成了胡闹?” 其他人看两人之间气氛不对,连忙劝和。 让两人都消消气。 秦明悦担忧的目光落在温书言身上,几次欲言又止,任谁都能看得出她的心疼。 桑宁双臂环胸,玩味一笑:“温总,承认自己玩不起就行了,这么多人靠着呢,你别扫大家的兴啊。” 温书言认定了她是在为刚才的事吃醋。 他和明悦现在只是普通的朋友,他行的正坐得端,不认为自己有做错什么,就算隐瞒了她一些事,也是怕她误会,怕会出现现在这样的情况。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不想闹的太难看,如果这样能让她消气,他向她低头服软,也希望他能够见好就收。 他咬紧了后槽牙:“是我玩不起。” 说完他猛灌了自己几杯酒。 温书言喝得太急,辛辣酒水入喉,他一时不察竟被呛到了,他的妻子还没动,一旁秦明悦连忙抽了几张纸巾递给他,还不忘帮他顺背,嗔怪道:“你喝这么急干什么?又没人和你抢,怎么还和之前一样……” 话说到这儿,秦明悦似是才意识到以她的身份说这些不合适,她连忙收了手,慌张地看向桑宁。 不止是她,包厢里的其他人也都看向桑宁。 作为温书言的铁哥们陆野赶紧跟着打圆场,他大力拍着温书言的后背,摆出没心眼子的样子,嘲笑道:“出息了,喝个酒都能呛着。” “来来来,继续,我们继续。” 桑宁没有说话,看起来也不像是生气的样子,这令在场的所有人都舒了一口气。 有了这个不好的开始,接下来的几局,大家都老实不少,即便是抽到了大王,也是提一些中规中矩的要求,一点都不敢越界。 直到秦明悦拿到了大王。 她想了想,坦荡地说道:“那就请A进行大冒险吧,和在场的一位异性贴脸拥抱五秒。” 秦明悦说这话时语气坦坦荡荡,目光投向桑宁,就像是急于向她证明,她和温书言真的是清白的,他们刚刚的亲吻只是为了完成游戏。 桑宁面上没什么波澜,扬起自己手中的牌,上面赫然是红桃A。 温书言端坐着,脸色很臭。 他坚信着桑宁唯一能选的人只有自己,等着对方主动和她说话。 秦明悦脸色也难看。 早知道是她,自己就不说这个要求了。 秦明悦认为桑宁一定会选择温书言,而她不想看到两人在自己跟前亲热。 然而桑宁却将目光投向了身旁的陆野,“我记得刚刚就数你是起哄声最大,你一定不介意的对不对?来吧,配合一下,帮我完成个游戏。” 陆野如同屁股上生了刺,他弹跳起身,摇头摆手:“姐姐姐,我不行,温书言这不是在的吗?” “怎么?”桑宁撩起眼皮,那双瞧着颇为淡漠的眸子里写满了讥讽,“这儿的规矩都是你们定的,我说什么都不合适,非要都按照你们的意思才行?” 第三十九章 破镜重圆(3) “不是……” 陆野眉头一挑,想为自己辩解,可话到了嘴边又咽下去。 再多说下去,不就成了他输不起。 这都什么事啊,怎么就殃及到他身上了。 他们和温书言这么多年的交情,自然是了解他的,温书言以前对秦明悦是真爱,但真爱在他最落魄的时候离开了他,是谢瑶陪他一路走过来。 他对秦明悦或许还有一些不甘心,再加上秦明悦遇人不淑,被出轨,给她留下了一个三岁的孩子,她一个人照顾孩子难免让人心疼。 但他们都相信,比着秦明悦,在温书言的心里,还是谢瑶的分量重一些,毕竟两人也算得让是患难与共了。 其他人给了他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桑宁直接伸手拽过他的衣领,一手环上他劲瘦有力的腰身。 两人脸颊相贴,能感受到彼此炙热的呼吸。 温香软玉在怀,陆野一动不敢动,他心里默念着数字,在念到三时,那人在他耳边吐气如兰,说了句什么。 陆野浑身陡然僵住,一下子从脸红到了脖子,有种被调戏的无措。 可不就是被调戏了。 那人竟然在他耳边说,腰练得不错! 这这这……她怎么能这么说! 他还以为谢瑶是个内敛不善言辞的人,现在才发现自己真是错的离谱,比着她,自己才真的是腼腆! 其他人不知道两人说了什么,就看到陆野的脸蹭的一下红了,双眼躲闪,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嘭。 温书言砸了手中的杯子。 他大步走到桑宁跟前,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用力收紧:“谢瑶,适可而止!” “适可而止的人是你!”桑宁用那只没有被禁锢的手,反手给了他一耳光。 巴掌声震耳欲聋,打得在场的所有人都沉默了,一时半会儿都没有回过神来。 脸上火辣辣的痛意提醒着温书言刚刚发生了什么。 他被人打了。 他的妻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了他一巴掌! 温书言眼底涌起滔天的怒火,简直是恨不得是要吃了眼前的人。 秦明悦捂着嘴唇,惊呼出声:“谢瑶!你这是做什么!你怎么能动手呢?有什么话好好说。” “不动手,难道学着你们动嘴?动手我还嫌脏了我的手呢!”桑宁说着冷眼看向温书言,“我和人抱一下就受不了了,你和别人亲吻,怎么就一句只是游戏?还让我别太当回事,话里话外都是你们的道理,温书言,你贱不贱呐?” 秦明悦脸色实在是难看,这话可不就是把她的面子往地上踩。 她想过谢瑶会生气,会吃醋,但没想到对方会直接动手打人。 其他人更是大气不敢出。 陆野抓了抓头,试图劝架:“你们都先冷静冷静……” 话没说完,温书言一个凌冽的眼神扫过去,厉声呵斥:“全他妈的滚出去!” 旁边的人搂上陆野的肩膀,冲他使了一个眼色。 现在说什么都是火上浇油,还是赶紧走吧。 “书言。”秦明悦没动,担忧地说道,“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你别和谢瑶生气,她就是太在乎你了,都是我不好……” “知道自己不好,还留在这里碍眼,不赶紧跟着他们滚出去?”桑宁讥讽地勾起唇角,“怎么着?你相当青天大老爷,来断我们的家务事。” “我……” 温书言深吸一口气,下意识缓了语气说道:“你也先出去吧。” 桑宁唇角讥讽的弧度加深。 秦明悦一副放心不下的样子,却还是听他的话离开了。 包厢的门合上,隔绝了外面的所有声音,整个包厢静到能听到二人的呼吸声。 桑宁挣脱他禁锢自己的手:“你的白月光初恋在门外呢,你要是不介意自己曾经被抛弃,像狗一样挽留她都没把人留住,还要上赶着给人当后爸,就赶紧去哄她吧。” “我说了我和她没什么!”温书言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话。 他从来不动手打女人,错亲了秦明悦让她误会,是他不对,他可以不计较她的胡搅蛮缠,但她最好是适可而止。 “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温书言不明白她怎么突然说这个,眉头一皱问道:“今天是什……” 话说到一半,他陡然意识到什么,顿时眼底划过错愕和惊异,满腔的怒火烟消云散。 他只记得答应了说秦明悦要去接机,忘了今天是他们的结婚纪念日。 桑宁与他对视:“怎么不继续说下去了?忘了?也是,这场婚姻里向来是我比较上心,我从一大早就开始准备,结果呢,我亲爱的丈夫为了一个初恋,欺骗我,隐瞒我,还背着我和别人亲吻,你是不是认为我还得对你赔笑脸啊?” 他嘴唇翕动,却没有说出一个字。 “对了,都有谁知道你今天去接秦明悦?” 温书言不明白她怎么突然问这个,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还反问一句:“你怎么知道,你跟踪我?” “啧……”桑宁看他的眼神充满了鄙夷,“真是心脏的人看什么都脏。” 她摸出手机,让温书言看了图片和信息。 “到底是谁发给我的,你去查,温书言,我不希望再有下一次,否则这些照片就不止是出现在我手机里了,它还会出现在你的公司,你的对手手中,听懂了吗?温书言,到底是这么多年的感情了,我也舍不得毁了你。” …… 桑宁没有着急回两人的住处。 这家会所离商场挺近,桑宁享受着购物的乐趣,至于温书言今天晚上会怎么安排秦明悦,她一点都不担心。 她就不信,都这样了,温书言还有那个脸照顾他的意难平,心头宝。 商场快关门时,桑宁才提着战利品回家。 推开门就看到客厅里的灯都亮着,温书言就在沙发上坐着。 他看样子是洗过澡了,换了身陆家的衣服,头发软趴趴的贴在头上,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整个人透着一种居家的闲适。 听到开门的动静,他合上面前的电脑,抬眼看去,然后就看到提着大包小包的人。 他之前就在家里留了张副卡,她自己有收入,从来没有用过。 今天多次大笔消费的消息发到他的手机上,他才想起来这张副卡的存在。 如果花钱能解决麻烦,他自然落得轻松,他现在什么都不多,就钱多。 眼见她提着东西要进衣帽间,温书言把人喊住了。 “我们谈谈。” 第四十章 破镜重圆(4) 他看到了房间里布置的一切。 不管是精心烹制的佳肴,还是精挑细选的玫瑰,都代表了她对这个日子的重视,代表了她对他的在意。 把结婚纪念日给忘了这件事是他不对,让她的期待落了空。 桑宁脚步没停,似是没有听到。 温书言眉头一皱,起身跟着过去。 他站在她身三步远的位置,看着她将买来的衣物放到该存在的位置。 “不管你信不信,我和她清清白白。”他都没有意识到这句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有多苍白无力。 或许在他看来,他只要还回这个家,就意味着他是清白的,他是顾家的。 “清清白白……”她像是听到了很好听的笑话,也真的笑出了声。 她转身,看着一脸无辜的人,忍不住冲他翻了个白眼,以此来表示对他的嫌恶。 “看到我提着大包小包进来,你坐在沙发上屁股都没有挪一下,反观你去接秦明悦,一手帮她抱孩子,一手帮她拖行李,你说你和她清清白白,温书言,有些话自己听听就算了,别说出来给我洗脑了,我不瞎。” “我……”他也自知理亏,吞吞吐吐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行了,不用解释了,我现在还在气头上,不想听你的解释,你的那些鬼话,我一个字都不会信,别杵在这里碍眼了,有什么话都等我气消了以后再说。” 她把人赶了出去。 餐厅里,温书言看着桌上布置的一切出神。 这段婚姻他很满意,也清楚谢瑶是个好姑娘。 他从来没想过要和她离婚。 即便是明悦又联系上他,他也没有考虑过这件事。 他不是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温书言始终记得在自己一无所有的时候,是谢瑶陪在他身边。 他能相信的人不多,谢瑶算一个。 桑宁一觉睡到天亮,出了客房,却发现本该去上班的温书言还在。 他从厨房端了早餐出来,见到她出来,语气温和地说道:“早饭做好了,先吃饭吧。” 平时家里的早饭都是她来准备,今天他主动下厨,便是有了求和的意思。 桑宁不会和自己过不去。 有人做好了早餐端上桌,她只管享受就好了。 温书言用抹刀给面包上抹了牛油果泥递给她,桑宁没接,自己抹了果酱。 他眸子一沉,淡淡收回手:“昨天晚上我想了一夜,有些事是我的做的不对,是我没有把握好分寸,以后不会了,至于谁给你发的消息,我会去查。今天晚上你要是没事的话,我们补过个结婚纪念日。” 他让助理精心安排了一切,只需要她今天晚上出席,他会给她一个浪漫的惊喜,就当昨天什么不愉快的事都没发生。 在他看来,那只是一场游戏,他是有些失了边界,但她也有不对的地方。 打也打了,骂也骂了。 他都没计较这些,她也不该抓着不放。 “就昨天晚上那点破事,还值得你想一夜?不想难道你就没错了?”桑宁对他的嫌弃丝毫没有掩饰,“补过个结婚纪念日,亏你说得出来。” “我……” “行了,别用这种高高在上的语气和我说话,我是妻子,不是你的下属,你什么时候摆正自己的位置再和我谈吧。”桑宁打断他的话,放下手中的面包,用纸巾擦拭着手指,眼皮都没抬一下,“一大早就听这些,什么胃口都没了。” 她说着起身往房间走,再出来就是拎了个行李箱,也学着他用通知的语气说道:“我回家住几天。” 温书言父母都没了,其他亲戚早就断绝了关系,除了这个住处,能称之为家的只有谢家。 她说的回家住几天,自然就是回娘家。 “谢瑶,这些事没必要闹得人尽皆知。”温书言沉声道。 有什么话他们夫妻不能沟通,非要让长辈出面。 桑宁睨了他一眼:“我妈身体不舒服,我这个当女儿回家看看,难道还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温书言一时间哑然,顿了顿才说道:“我今天公司还有事,明天我回去看爸妈。” 桑宁没有接话,拎着行李箱离开。 身后的人定定望着她的背影,良久没有收回视线,直到手机提示音响起,他这才收起晦涩的眼神。 是陆野给他发的消息。 ——家务事处理好了没有? ——把明悦交给我,这也不是个事儿啊。 ——秦明悦的孩子生病了,孩子说想见你。 ——作为兄弟,还是劝你一句,家庭最重要,孩子生病, ——你家那位……还在生气吗? 最后一句话发过来很快就被撤回。 温书言还是看到了,甚至是从消息里看出了他的迟疑,他的犹豫。 温书言想起昨天晚上在包厢的那一幕,两人亲密地拥抱,陆野通红的耳根和谢瑶在他耳畔低语的模样。 他握着手机的手倏地收紧,眼底划过冷光,拨通了陆野的电话,告诉陆野让他先照顾秦明悦母子,他这几天还有事。 话音刚落,他就听到电话里传来的哭腔。 是秦明悦的孩子在哭。 电话里传来秦明悦温柔的嗓音。 意思是孩子没事,只是有点肚子疼,可能是换了个新环境,有点水土不服,她一会儿带孩子去医院,不用麻烦他。 温书言想到秦明悦刚离婚,孩子还一时间不能适应,妥协地说道:“晚会儿我过去带他去医院看看。” 她一个人带着孩子,不管是打车去医院还是挂号问诊,都不方便,就算是个普通朋友这个忙他也是该帮的。 …… 谢母也是真不舒服。 这几天总是失眠,觉睡不好,头疼的厉害。 上次谢父在电话里提了一嘴,谢母还在一旁说是一些小毛病,根本就没想着医院看看,桑宁这回到谢家,说带谢母去医院,谢母这才松了口。 谢母在家还问温书言怎么没陪着她一起回家,桑宁倒是没想让老两口担心,解释了一句他工作忙。 桑宁去导医台询问挂号的事,二老跟在她后面,在往门诊走的时候,三人同时看到了从儿科走出来的人。 怀里抱着个孩子的男人赫然就是温书言。 而他的身侧还跟一个女人。 一个穿着优雅得体的漂亮女人。 第四十一章 破镜重圆(5) 二老对视一眼,皆看到了对方眼中的不满。 那个女儿口中工作忙的人,忙着和别的女人一起在医院看病? 孩子挡着了温书言的视线,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发觉。 直到有人挡在了他身前,他这才抬头看了一眼。 温书言脸色一变,连忙把孩子放在地上,规规矩矩地喊了一声:“爸妈,你们怎么会在医院?” 说完了又想起来桑宁的话,早上她就和自己说过谢母不舒服。 他反应过来自己身边还有谁,脸色骤然一变,下意识看向桑宁,却见对方只是态度淡淡的,看不出来有没有在生气。 “爸……” 秦明悦先他一步,落落大方地说道:“叔叔阿姨你们好,我是书言的朋友,我刚回国,人生地不熟的,孩子又生了病,这才拜托书言这个老朋友送我来医院,你们千万别误会。” 显然这个解释并不能让二老满意。 他们目光在两人身上打转,始终没有消除眼底的怀疑。 任谁看都能看出他们两人之间的气氛不对劲。 女儿一心扑在他身上,他们就怕女儿在这段婚姻里受伤。 谢母偏过头看了一眼女儿,见她沉默不语,心中更是敏锐的察觉到不对,沉了脸说道:“既然书言忙着陪朋友的孩子看病,那我们就不打扰了,你们先忙。” “我们已经看完了。”秦明悦忙给温书言使了个眼色,“我带着小博回去就行了,书言,你感觉陪叔叔阿姨他们吧。” 说完,秦明悦俯下身子摸了摸孩子的脑袋:“小博我们走,给你书言叔叔说再见。” 哪知道小孩子一下子抱住了温书言的腿,仰着小脑袋瓜,双眼里含着泪,委屈巴巴地说道:“我不!温爸爸说要带我去游乐园的,不能说话不算话。” 四岁大的小孩子,长得是粉雕玉琢的,小脸煞白,眼含热泪,确实招人疼。 但这孩子抱着他们的女婿喊爸爸,谢母和谢父就只有生气了。 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当着他们的面还不收敛,背地里不知道又怎么样呢。 一口一个爸爸,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才是一家人! 所有人的目光停留在温书言身上,他一是对于不能兑现自己的承诺而愧疚,二是面对岳父岳母的打量而心虚,一时间整个人的情绪都紧绷着。 但他还分得清孰轻孰重。 让秦明悦把孩子带走之后,又赶紧向谢父和谢母解释。 谢父谢母对于他的解释半信半疑,主要还是看女儿的态度。 桑宁说了一句他们是朋友,她也见过秦明悦,二人的脸色这才好看一点,但还是背着温书言悄悄问了一句,他和那对母子到底是什么关系。 桑宁再次给出了让二老比较放心的答案。 说两人是朋友。 谢母做了检查,身体没什么大事。 温书言跟着他们一起回了谢家。 他以为等到爸妈不在跟前,等着他的肯定是妻子的盘问,他都已经做好了心里建设,结果一直到了晚上她都没有提秦明悦一个字。 他不止没有松口气,心里还只觉得落空空的。 温书言从洗手间出来,就看到换了身衣服,正在化妆,显然是等会儿要出门的桑宁。 他眉心一皱,下意识问道:“你要去哪?” 她对镜涂着口红,优美的唇形变得更加艳丽,宛若盛开的花瓣。 桑宁头也没回,黑色的卷发拢到耳后,红唇翕动,语调懒散而漫不经意:“温书言,你对我都没有一句实话,我有必要向你交代我的行程?” “你要我说多少遍,我和秦明悦真的没什么!” “和你沟通怎么就这么困难呢?”桑宁起身,潋滟的双眸瞟了他一眼,“我什么时候说你和秦明悦有不可告人的关系了?你自己这么想,可别把帽子扣在我头上,算了,我也懒得懒得和你多费口舌,别耽误我出门。” 温书言见她油盐不进,深吸一口气,缓了语气:“你去哪,我送你。” “不用。”她干脆了当的拒绝。 温书言一向有自己的骄傲,也不是那种腆着脸跟着上去的人,但又不放心她这么晚一个人出门,干脆是给她的朋友联系,问她朋友她到底要去哪里。 他和谢瑶的朋友一向没什么过多交集,听到这还以为两人吵架了,客气地同他说了一句,她给谢瑶打了电话询问一下情况,一会儿再回复他。 他时不时看一眼手机。 过了有十多分钟,对方只给他发来一条消息:今晚瑶瑶来我这里,你不用担心了。 温书言的心这才放回实处,他担心明天一早让二老知道桑宁昨天晚上出去了,而他这个当丈夫的却不知道,还一个人在家,干脆是也出了门,去了之前和朋友常去的一家清吧。 他怎么都没有想到会在酒吧里看到那个说去了朋友家里的人。 她旁边坐着的人赫然是陆野! 从他的角度来看,就看到两人离得极近,她以手支颐,一手端着酒杯,眉眼带笑,看起来与对方相谈甚欢的样子。 落落大方,明媚张扬,这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谢瑶。 他心中升起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更多的还是愤怒,抑制不住的愤怒,他的妻子,大半夜的与他的朋友在酒吧碰面。 他调整好脸色抬脚走了过去。 相谈甚欢的两人完全没有留意到他的存在,直到他走到两人跟前,走到他们的卡座里,陆野这才看到他。 陆野立马收住了脸上的笑,摸了摸鼻子站起身:“书言,你怎么来了。” 他一副被抓包的心虚。 反倒是他对面的人不疾不徐饮着酒,显然是对他的出现没有任何反应,这更令温书言心塞。 温书言没有理会他,居高临下看着座位上的人,带着质的语气说:“你和我说你去见朋友。” 桑宁双腿交叠,手背托着下巴,撩起眼皮,懒洋洋说道:“你这不是看到了,我是来见朋友,你的朋友不就是我的朋友,有问题吗。” 说着她抬了抬下巴,示意她要见的朋友就是陆野。 温书言咬紧了后槽牙,他说的是女性朋友,而不是陆野! 还有陆野,陆野难道不知道谢瑶是他的妻子,大半夜和她见面,还要瞒着他,陆野到底存的什么心思! 第四十二章 破镜重圆(6) 陆野可没想着给温书言戴绿帽子。 他们的遇见是意外,是巧合。 陆野解释说:“你别误会,我和她就是在酒吧门口碰到的,不是像她说的专门来见我,我们之间什么事都没有,你们夫妻俩有什么话好好说,我先撤了。” 他说完就要给两人腾地方,又担心气头上的温书言做出什么伤害人的事,多说了一句:“有什么话千万要好好说,别吵架。” 温书言拿他当空气,完全没有要理会的意思。 桑宁还非常和善的同他说了一句下次约。 陆野扯了扯唇角。 这话不是火上浇油吗? 下次约什么约,他们之间可没有什么下次。 看着陆野离开后,温书言在她对面坐了下来:“你没必要这样做。” “哪样做?”她像是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温书言看出她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索性也挑明了说:“陆野,他和你不是一路人,你没必要为了气我故意接近他,如果你真的不想我接触秦明悦,我可以不见她。” 桑宁笑了。 气笑的。 他是怎么理直气壮的说出来这些话的? 她把玩着手中的玻璃杯,杯中的红色液体随之摇曳,“温书言,不用说得这么委屈,不管你是想见秦明悦,还是张明悦、李明悦,那都是你的事,和我无关,也请你不要干涉我的私事。” “我是你丈夫!”他拔高了声调,强调着自己的身份,同时也是在告诉她,他有资格干预她的私生活。 “所以呢?”她不咸不淡地反问,“作为我的丈夫,只允许你身边有异性朋友,就不能我和朋友喝酒见面?温书言,你能不能不要这么不可理喻!你知不知道这样很令人讨厌,你要是再这么无理取闹,我也不介意换一个丈夫。” 他不可理喻?他无理取闹? 她要为了陆野离婚?! 温书言被她的话气到,伸手紧紧攥住她的手腕,强势地把人从沙发上拽起来:“你才和他见过几面,你了解他是什么人吗?知道的陆家的门槛有多高吗?你就算愿意为了他离婚,也没办法嫁进陆家!” 桑宁吃痛,也不惯着他,抬起踩着高跟鞋的脚就是朝他脚面上踩了下去,他脸色瞬间变得痛苦扭曲。 桑宁轻松挣脱桎梏,撩起眼皮,慢条斯理地说道:“我也给你说明白一件事,我就算和你走到离婚那一步,也不是为了谁,而是这场婚姻让我让我感到了厌倦。” 两人正说着话,温书言的电话不合时宜的响起。 他正要挂断电话,在看到来电显示后出现了迟疑和犹豫,以及那一抹淡淡的心虚。 不用看也知道是谁打来的电话。 桑宁双臂环胸,下巴轻抬:“接啊?怎么不接电话?” 他犹如被戳破了的气球,一下子泄了气,挂断电话后生硬地转移话题:“有什么话我们回去说。” 不用看也知道是谁的电话。 初恋还真是不一样, 桑宁坐回沙发,倒了一杯酒往前送了送:“我现在还不想回去,非要回去的话也成,先喝个三杯酒吧,我看着高兴了,说不定就回去了。” 男人目光沉了下来,视线幽幽落在另一个酒杯,刚刚陆野就是在这里陪她喝酒,陪她聊天。 他在她旁边落座,端起桌上的酒,仰头一饮而尽。 “好酒量。”桑宁又将酒瓶往他跟前推了推,“继续。” 温书言握着酒瓶的手收紧,却没有任何形容。 桑宁见他不动,目光开始四处打量,态度很明显,他要是不愿意喝,有的是愿意喝的人。 一瓶酒下肚,温书言浑浑噩噩失去了一事,听到人喊自己的名字,这才支起脑袋,在看到眼前的人是谁后,他意识顿时清醒了不少,下意识环顾四周,确定还是在酒吧里,心放回实处,转而想到了桑宁,目光又寻找她的身影,却没有任何收获。 他揉了揉太阳穴,嗓音低哑:“你为什么会来这里?” 秦明悦想去扶他起来,却被他避开了手。 她满眼受伤,却还是打起精神说道:“我给你打电话你没接,我担心你出什么事,刚想给陆野联系呢,酒吧的服务员用你的手机给我打了电话,我不放心你就过来了,谢瑶呢,这么晚了,你在外面,她身为妻子都不知道给你打个电话吗?” 谢瑶…… 对啊,谢瑶呢? 她说的,自己只要喝了酒跟他回家。 温书言揉了揉太阳穴,忽视了眼前的人,找到手机给她打电话,电话无人接听,他眉眼时间染上了不耐。 秦明悦适时地说道:“没人接听吗?这个点她估计该睡着了,你是要回去吗?我送你?还是你先去我那边坐坐,你别误会,我就是看你喝了这么酒,担心你一个人回去不安全,或者说我给你在附近开家酒店。” “不用了。”温书言扶着沙发起身,捞起搭在扶手上的外套搭在手腕上,踉跄着走了几步。 秦明悦眸色一下沉了下来。 明明自己刚回来时,他对自己的态度不是这样,是怜惜,她能明显感觉到温书言还没有没忘记她。 就是上次在会所见了谢瑶之后,他对自己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谢瑶那个人实在是有心机,当着所有人的面,和陆野来了个亲密接触,这让身为丈夫的温书言怎么可能不在意。 只怕也正是因为这样的刺激,温书言才故意和自己保持距离。 想到这,秦明悦心情愈发不美丽。 不过,她始终坚信自己对于温书言来说是不同的,也相信自己能够再次走近温书言的心里。 温书言已经相信了她,他们当年分手是被家里逼迫,而不是她的意愿,他们的感情一定能够恢复如初。 她抬脚追了上去,虚虚搀扶着他的手臂:“书言,你慢一点。” 温书言避开她的手,对上她的视线,喉结滑动一下,认真地说道:“明悦,我们都已经是结过婚的人了,我们之间……还是保持一些距离比较好。” 说完他刻意避开了秦明悦的视线,转过身摇摇晃晃往前走。 秦明悦压下心底的不悦,不紧不慢跟在他身后,与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直到他走出酒吧,痛苦难耐地扶着路灯吐了出来,她这才走过去递上纸巾。 见对方没有要接的意思,她低落地说道:“我以为你真的相信了我的话,我以为你真的放下了,我以为我们真的能成为朋友,原来你都是在骗我,既然你不愿意见我,你放心,我以后……” “给谢瑶的那些照片是你发的。”他突然出声。 不是询问,是笃定。 第四十三章 破镜重圆(7) “我去机场接你的照片,是你发给谢瑶的?也是你把会所包厢号发给谢瑶。 “什么?”秦明悦满眼茫然,很是不理解地问,“什么照片,什么包厢号?我怎么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温书言抿了抿唇:“给谢瑶发消息的号码我让人查了,明悦,有些话我不想说的太直白,有些事我劝你适可而止,我们之间已经不可能了,我和谢瑶不会离婚的。” 他实在是不想承认她使这些手段,可有些事清清楚楚呈现在眼前,由不得他不信。 秦明悦明白自己再否认也没用。 她酝酿了一下情绪,眼眶里涌上泪水,一手捂着心口,哑着嗓子说:“是,是我做的!我承认我冲动之下做了不该做的事,我是为了什么,你有想过吗?只要一想到这些年来,你属于别人,我就没办法控制自己对她的嫉妒。 我也不想这样做,我也痛恨自己管不住自己的心,可我能怎么办,我只想我们回到最初,书言,你清楚的,当年我是迫不得已才和你分开,我没办法为了自己的爱情不管家里的一切,现在我回来了,再也没有人能够阻挡我们在一起了,我们就不能回到过去吗?” 她以为她这么说,至少会勾起他的回忆,他们曾经那么的美好,是多少人艳羡的情侣,怎么可能说忘就能忘。 “书言,我不相信你心里没有我的存在,如果你真的不喜欢我了,为什么我给你发消息你总是第一时间回复,为什么你要瞒着谢瑶去接我,又为什么在孩子生病的时候,你那么担心……” 温书言闭了闭眼,再睁开眼时所有的情绪都归于平静:“你放心,以后都不会了。” 他是醉酒了,但还没有失去理智。 他清楚的明白什么对自己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自己或许心里还有她的存在,但比着那点感情,他更想留住的是这段婚姻。 他身边的朋友都看得很清,也曾经和他说过,在他一无所有,甚至都不知道还能不能恢复视力的情况下,谢瑶都愿意留在他身边,这样的人实在是难得,可以说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如果错过这样的人那才是一种遗憾。 他之前没有这种危机感,也不觉得谢瑶会喜欢上别人,可看到一而再再而三对自己的无视,看到她在别人跟前笑得那么灿烂,他是害怕了。 害怕为了一个曾经抛弃过自己的人,失去了最爱自己的人。 “也请你以后不要再说这种话,我们之间早就过去了,我帮你仅仅是因为看在我们认识这么多年的份上。”他语气凝重起来,“我可以不计较这一次,但是我不想再发生这样的事,如果你再发一些让我妻子误会的话,我也不会对你客气。” 错过就是错过了。 不管她当年是自愿离开的,还是父母逼迫着她离开,都改变不了他们分开几年,都已经各自成立了家庭的事实。 秦明悦:“你撒谎!如果你真的对我不在乎了,又为什么要把我设为紧急联系人!” 温书言:“那又能代表什么?” “书言,我是为你回来的……” 温书言不想说伤她的话,可不得不说,他不想让她觉得自己对她余情未了,想和她复合,给她破坏他婚姻的机会。 “你不是为了我回来,是因为你的丈夫出了轨,你才选择回来。” 秦明悦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 她没有想到,温书言会连这个都知道。 他果然知道怎么伤她最深! 她咬了咬下唇,努力扯出一抹牵强的笑:“不管你信不信,我这些年来都从来没有忘记过你,我这辈子爱的只有你。” “所以呢?你是想成为你最痛恨的小三,想让我变得和你丈夫一样?你在做一些事之前, 有没有考虑过无辜的人?” 无辜? 谢瑶她无辜什么? 不就是趁虚而入?当年她要是没有出国,现在温太太的位子只会是她的。 谢瑶怎么配和她比,谢瑶有什么?父母一个是普通公司的职员,一个只不过就是教书的,怕是早就惦记上温书言了吧。 温书言出事,终于有了机会攀上去。 “温书言,我是因为喜欢你才来和你说这些,你没有必要这么羞辱我……” 她背过身,抬手拭去眼角的湿润,消瘦的身影显得极为可怜凄凉。 温书言这会儿只顾着自己的感受,哪里留意到她是不是伤心。 他可不认为自己的话是一种羞辱,他只是实话实说。 温书言在想,谢瑶知不知道秦明悦来这里了? 谢瑶把他一个人丢在酒吧不管不问,他也很难过,很失落。 直到身前的人离开视线,他都没有分她一个眼神。 一阵风吹过,酒意上头,眩晕感更重,温书言坐在马路牙子上,拨通了一个号码,不等对方说话,先含糊不清地说道:“过来接我,你知道在哪。” 对方支支吾吾说了些什么。 温书言似是听到他旁边有女生说话的声音。 即便是他现在头脑有点不清晰,还是听出了那道嗓音很熟悉。 他眸光瞬间变得犀利起来,脑海中瞬间浮现出一个人的身影,尽量的控制自己不要多想,还是不受控制地给那道声音套上一个形象。 温书言想仔细听一听,对方已经挂断了电话。 过了不到一分钟,他收到一条语音,对方压低的嗓音从听筒里传来:我这会儿真走不开,我给军子联系了,让他去接你。 然而就在这条语音里,他又听到了熟悉的嗓音。 温书言虫子吗播放一遍,那道声音依然存在。 不是错觉。 他却还是怀疑是不是耳朵出了问题。 温书言正想再听一遍,然而就在这时对方撤回了一条消息。 他更确定了自己的想法,不是耳朵出了问题,陆野这个点和谢瑶在一起! 谢瑶灌醉了他,把他一个人丢在这里,去和陆野见面?! 温书言黑沉沉的目光里压抑着骇人的冷意,拨通了陆野的电话,电话响了两声被对方挂断。 他见状又给谢瑶打电话,无人接听。 温书言没有放弃拨打电话。 他执拗而又机械的一遍又一遍拨通一个号码,直到手机传来电量过低的提示,他这才停下手中的动作。 怔楞的盯着手机片刻。 温书言抿了抿唇,又找到一个别的联系人拨了过去。 第四十四章 破镜重圆(8) 过了有二十多分钟,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他跟前。 车上的人下来位穿着睡衣的青年,正是陆野口中的朋友方军,他绕到这边,看到蹲坐在路边的人,颇为稀奇的挑眉。 “我说这位大哥,咱大半夜不睡觉折腾啥呢?是不是秦明悦回来,勾起你的伤心事,借酒消愁呢?” 温书言没心情和他耍嘴皮子。 “陆野呢?”温书言抬起头,死死盯着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话,“陆野在哪?” 方军还意外话题怎么突然扯到陆野身上了。 “野哥啊?刚他给我打电话,我听他那边还有唱歌的声音,估计在他那会所吧,怎么了?” “带我过去。” “啊?” 他冷着脸以不容置喙的语气又重复一遍。 方军挑了挑眉,倒没有再追问发生了什么,把人带去他想去的地方。 到了地方,方军刚停稳车,副驾驶座上的人便迫不及待退开车门下车,还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方军下车不紧不慢跟上前面那人的步伐。 他心里盘算着,究竟是发生了什么,能让温书言这么失态,一副要找人算账,好似有着不共戴天之仇的样子。 等他跟着进了那间属于他们的包厢,方军可算是明白了。 谁能告诉他,温书言的妻子怎么大半夜的和陆野待在一起,两人有说有笑的,看起来颇为亲昵。 谢瑶陪着温书言东山再起,在他最困难的时候不离不弃,他们这些当兄弟的都看在眼里,他们私底下还曾说,羡慕温书言好运气,找了这么好一个妻子。 也正因为是朋友的妻子,再加上谢瑶不喜欢与人打交道的性格,他们平时私下也是注意分寸,没有谁和谢瑶有过多的接触,今天这算怎么回事? 难道说,那一个拥抱还抱出感情来了?还是说这谢瑶长脾气了,没有忘记温书言和秦明悦的那个吻,故意给书言难堪的? 一想到这,方军视线立马转向温书言头顶上,想要看一看那里有没有冒出颜色来。 方军心里还在盘算着,温书言已经冲了过去,一把攥住那人纤细的手腕,压低的嗓音里是质问,也是恳求:“你说过的,我喝完了酒,你就要跟我回去的,你为什么丢下我一个人?谢瑶,跟我回去。” 桑宁给了陆野一个眼神。 干站着做什么,不赶紧过来帮她处理麻烦。 陆野读懂了这个眼神,心里叫苦。 他不就是刚刚玩游戏输给了她,不就是答应她,在这三天里供她驱使,但她也不能当着温书言的面给他递眼色啊。 这不是摆明了让人误会。 但他也不是个输不起的人。 陆野上前好声好气地说道:“咱先松手,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温书言,你手劲这么大,你看谢瑶的手都被你抓红……” 他话都没有说完,一记拳头照着他的脸咂过去。 陆野完全没有任何防备,这一拳挨得结结实实,口腔里瞬间弥漫着铁锈味,方才还有些心虚和无奈的眼神顿时变得犀利、阴冷。 他舔舐掉唇角的血渍,冷冷看向暴怒的温书言:“你他/妈的有病,发什么疯!” 他和温书言从小玩到大,温家鼎盛时期,他们这些人是不能得罪温书言,所以他们对温书言的态度是客气,温家倒台以后,看在认识这么多年的份上,再加上温书言平日里为人确实不错,他们也不想落井下石,给了他一份尊重。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就是怕了温书言。 他妈还没有动手打过他呢,温书言敢打他的脸,真当他是没有脾气的猫呢? 温书言则是咬牙切齿地说道:“谢瑶是我的妻子,我今天只是给你一个警告,你要是再不知道分寸,我们连朋友都没得做。” 朋友就是不分青红皂白往他脸上招呼拳头? 陆野手背触碰着火辣辣的唇角,充满恶意地说道:“要说分寸,谁比得上你,知道家里有老婆,还放不下旧情人,自己又没那个胆子养,就拜托我给你暂时照看着,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 温书言连忙去看桑宁的脸色,让她不要相信陆野的话。 “你别信他的话,我没有放不下她,我只是……”他吞吞吐吐。 桑宁接上他的话:“我懂,我都懂,朋友,普通朋友,就是看她母子可怜,同情,不忍,所以出手帮她一把,你们之间清清白白不是吗?” 她越是这么说,温书言脸色越难看,越是觉得她没有相信自己的话,更像是在阴阳怪气。 方军见势不对试图打圆场,可话到了嘴边又咽回去。 他怎么说? 都能看出来温书言确实是旧情难忘,而陆野和谢瑶走得也是太近了,他实在是不知道该劝谁,又该怎么劝,干脆是默默减少了存在感。 哎,他们怎么之前都觉得谢瑶是个很乖的人呢?明明就是个厉害的。 他们夫妻俩还真是像,一言不合就动手,还专门往脸上招呼。 温书言又说道:“我说了,我以后不会再见她……” 桑宁这才给了他一个眼神:“你的话有几分真几分假,我该怎么相信你?你之前答应我的事可是没有做到,也不止欺瞒了我一次,空口白话谁都会说。这样吧,大家都在呢,就让大家做个见证,你写一份保证协议,你们之间的事就算是彻底翻篇了,怎么样?” 谁让陆野也是个记仇的人,他想着自己脸上的这一拳头可不能白挨,在一旁添油加醋,煽风点火,话里话外都是温书言不敢签这个协议。 温书言被这么一激,还真就答应了下来。 桑宁可没兴趣陪他玩什么过家家,要写自然是要有法律效力的,请了专门的律师来拟定这份协议,与其说是一份保证书,更不如说是财产协议,这是温书言自愿签订下来的协议,假如温书言婚内出轨,怎么说也得脱下来一层皮。 小狐狸不理解,男人不都是想要一个善解人意,温柔听话的太太,她这么做会不会适得其反,但想到上个世界任务的圆满完成,它相信桑宁这么做就一定有她的道理。 或许正是应了那句话,人对于 轻易得到的东西,往往不知道珍惜,只有将要失去了,或者是事情超出了自己所能把控的范围,才会产生危机感,才会迫切的想要好好珍藏起来。 温书言还真就把这份协议书当成了定心丸,以为签了以后,这两天发生的事就能够彻底翻篇,但他发现他们之间好似是多了一层无形的隔阂,再也回不去以前了。 第四十五章 破镜重圆(9) 温书言也能清楚的感受到,她眼里对自己的爱意少了很多。 之前她总是习惯帮他搭配好他第二天要穿的衣服,有时候还会有一个晚安吻,而现在什么都没了。 他上班的时候她还没有醒,他下班了她又没在家,发出去的消息几个小时才回复一次。 他们之间似乎调转了身份,从前是她围着他转,而现在是他在时时刻刻关注着她的一切。 她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装扮她自己身上。 温书言也是越来越意识到一件事,他低谷了自己妻子的魅力。 他之前只是以为她是个结婚的好对象,家庭和睦,长得好看,顾家,温柔,是个没什么脾气的人,现在的他会看到她的另一面,也或许是曾经的她甘愿为这段感情牺牲一些特质,从来只会忍耐,而不会抱怨,所以他也忽视掉了她所付出的一切。 他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这些年来是他一直在享受着对方的付出,是个人都会觉得疲倦,都会累。 , 温书言想要修复这段已经出现了裂缝的婚姻。 平时的他很忙,忙着出差,忙着应酬,忙着各种社交,他这个周末难得有个清净的双休,特地问了要了两张画展的票,打算带着她一起去看画展。 结果人刚一到家,就看到她和钟点工在把他的东西往客房送。 他们这几天是分房住,但他只是因为两人都想冷静冷静,怎么瞧着这架势,她是想以后都分房睡。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钟点工阿姨吓了一跳。 桑宁淡淡回答:“看不到吗?搬东西啊。” “为什么不和我商量,就要把我的东西搬去客房。” 他咬紧牙关,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现在有多慌,难道谢瑶对他的感情真的淡了,眼里没有他的存在,所以才会把会彻底分开。 “还能是因为什么?”她顿了顿,故意吊足了他的胃口,这才不紧不慢地说道,“你晚上睡觉又是打呼,又是谁磨牙,吵得我睡不着觉,和你分房的这几天,我耳根子都清净不少,睡眠质量也好了,为了我的身体考虑,这样下去挺好。” 温书言下意识想要反驳,他们在一起生活了这么久,自己都从来没有听她说过这个问题,他怎么可能会突然吵到她睡觉,这都是她敷衍他的理由。 她就不问一句他想不想分房? 桑宁似是看穿了他心中所想,又说:“之前我没有提过,是因为爱可以忍受一切,现在嘛,看透了一些事,人还是要多为自己而活,整天围着一个有异心的男人转,实在是太浪费生命了。” 钟点工阿姨一副吃到瓜的表情。 温书言不想当着外人的面争论,所有想要说的话,都只能是憋屈咽了回去。 他到底怎么样才能让她觉得自己从来没有想过离婚,他心里是有她的。 温书言躺在客房,双手枕在脑后,直勾勾盯着天花板。 他脑海中浮现出他和秦明悦的过往,想到自己曾经是如何挽留她,而她却狠心的头也没回的离开。 他又想到谢瑶。 他们说起来还是高中同学,但他从来没有留意过她的存在。 他们的再次相逢是在医院,是在他的人生低谷期,是在他想要结束自己生命的时候。 也许她当时就看穿了他有轻生的念头,所以才会苦口婆心的劝导他,告诉他,他的眼睛还有治愈的可能,他的人生也不该止步于此,是她一直鼓励他,陪着他,用最真挚的感情温暖着他,给予他活下去的动力。 五年。 她整整守在他身边五年。 他早就已经习惯了她的存在。 温书言明白自己离不开她。 温书言翻身坐起来,找出钱包里的两张门票。 定定看了门票良久,他终于是下定了决心,起身去敲响隔壁的房门。 桑宁懒洋洋倚靠在门框上,一手拿着门票看了看。 是一个难得的画展,里面有谢瑶比较喜爱的画家的作品要展出。 他黑漆漆的眸子藏着期待,还有着一丝忐忑和紧张,生怕自己的三心意别拒绝。 她说:“我之前和你提过这个画家,想让你陪我去看个展你总说忙没时间,和你说起他的话,你只会说不了解,不感兴趣,今天这是外面下红雨了,怎么突然和我说要去看展?” 她每说一个字,他的心就往下沉一分。 就在他以为她会拒绝的时候,听她说了一句:“明天早上八点半出门。” 死寂的心瞬间活跃起来。 “没问题。”他立马接上她的话,唇角的弧度微微上扬。 她扬了扬手中的票:“明天见。” “好,你早点休息。” 房门在他面前合上。 他站在门口定定看了良久,这才迈开步子。 手掌轻抚摸上心口的位置,强劲有力的心跳频率提醒着他,他对于她的答应很意外,很惊喜,也很……开心。 然而就在凌晨,他接到了一通电话。 看到上面的来电显示,他选择挂断。 电话锲而不舍的打来,大有他不接就一直打过来的架势。 他犹豫了片刻,还是选择接通。 明知道隔壁不会听到,他还是心虚的压低声音。 电话里传来女人的哭泣,和男人乱糟糟的咒骂。 温书言立马坐直了身子,语气变得严肃起来。 过了没两分钟,客房的房门打开。 还穿着睡衣的男人拿起外套大步往外走。 熬夜玩游戏的小狐狸听到动静,它飞到阳台上,可以看到楼下他驱车离开的身影。 小狐狸看着沉睡的桑宁,犹豫几秒,选择追上温书言的车子。 跟着他到了离这里挺近的一个小区…… 桑宁一觉醒来是七点半,一个小时的时间,够收拾装扮了。 她坐起身,一眼就看到坐在阳台上扮深沉的小狐狸。 桑宁走过去,一把将它捞进自己怀里,“今天怎么醒这么早?” 这话就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小狐狸恨不得憋了一肚子的苦水全部倒了出来。 拾柒语气愤愤不平:“你知道温书言背着你去哪了吗?” “听你这话里的意思,人这是昨天晚上就不在家啊?该不会是大半夜幽会去了吧?”她随口一说。 第四十六章 破镜重圆(10) “啊,你知道?”小狐狸惊了,她怎么会知道。 桑宁笑了笑没说话,它那幽怨的小眼神可是什么都写着呢。 小狐狸自顾自说清了来龙去脉。 原来是昨天晚上秦明悦给温书言打电话,说是她的前夫找上门了,要把孩子给带走,她很害怕,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求助他,然后温书言就屁颠颠去帮前女友解决麻烦去了。 他还和秦明悦的前夫打起来了,估计这会儿人都被带走了。 它越说越气,连连冷哼几声:“宁宁,你要不要给陆野打个电话,让陆野那小子带你去看画展,你到时候再发个朋友圈,气死温书言,让他再次意识到危机感。” 桑宁捏了捏它肉乎乎的爪子,眸中闪烁着沉思:“你留证据了吗?” 小狐狸眼底飘过心虚,小声说:“我给忘了。” “嗯,没事。”过了一会儿,她又说,“我记得你说过,你现在可以短暂的屏蔽掉一部分痛觉?” “啊?你想做什么?” “不做什么,崴个脚罢了。”她说得格外轻松。 …… 桑宁拨打了温书言的电话,毫无意外的无人接听。 她换上了一条黑色的连衣裙,腰身处是手工绣制的蔷薇,大片的红色花瓣吸睛夺目,也更容是让人一眼就注意到的是她盈盈一握的腰身,裙摆的长度刚好及膝盖下方,她踩了一双红色高跟鞋,整个人显得娇艳而又优雅。 她拎着包往外走,从电梯处下楼,就在出单元楼的时候,脚下一滑,人便跌倒在地上。 桑宁坐在地上,再次拨通了温书言地电话。 电话处于无人接听状态。 她秀气的柳眉拧起,吃痛地撑着地面起身,一瘸一拐回了家。 短短的一段距离都显得格外吃力。 她从冰箱里拿了个冰袋进行冰敷。 电话拨出去一个又一个,都是处于无人接听的状态。 桑宁调整了姿势,扫了一眼肿成馒头的脚踝,换了个人进行联系。 这一次她没有选择陆野,而是拨通了方军的号码。 对方客气而又疏离的声音传来。 “谢瑶?” 桑宁应了一声,同样是客客气气说道:“不好意思,打扰你了,不知道你这会儿说话方不方便?” “嗯,你说。”对方迟疑了一下这才说道。 不怪他会迟疑,谢瑶可是从来都没有主动联系过他,突然给他打电话肯定是有关温书言…… 难道是温书言昨天晚上没有回家,她找不到人,所以把电话打到他这里来了。 听完对方的话,他心里咯噔一下。 还真让他猜对了。 她有事找温书言,联系不上人。 他手机开了免提一边在他们几人的小群里问有没有见过温书言,一边为温书言打掩护:“他可能在公司呢,没看手机,也说不定这会儿就在开会,要不然你晚会儿再给他打电话?” 谎话张口就来,完全忽视了今天是周六。 “嗯,你这边要是……”桑宁话说到一半又说算了,“打扰你了,你先忙吧。” “我这边要是联系上了书言,我让他给你回电话。” “好,麻烦你了。” 他们兄弟几个的小群里已经有人回复。 没见过他。 直到有人发来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他被警擦带走的一幕。 方军吃了一惊:卧C!!什么情况?! 好好的怎么还被押走了呢? 该不会是公司出了什么事吧。 对方也就是仗着温书言前两天退了群,说的那叫一个肆无忌惮。 语音和文字齐上阵,一条接着一条。 方军这一堆的文字和语音中捡重点信息。 秦明悦遇到麻烦了,他英雄救美,然后就把自己送进去了。 不接电话,要么是人还在里面,没有捞出来,要么是正当护花使者,没心情理会别的。 方军都想咒骂一句了。 温书言脑子真进水了啊,才保证过不会再见秦明悦,夫妻俩的关系刚刚缓和一些,他就开始在雷区疯狂蹦跶,可真够不让人省心的。 群里潜水的陆野看到了消息。 他犹豫着,不要把内容截图给桑宁发过去。 想了想又作罢。 又不是给他带绿帽子,他何必去趟浑水,只会是吃力不讨好。 他又想起来温书言的那一拳。 心思又活络起来。 他凭什么要温书言好过。 …… 温书言就是一时上头才和秦明悦的丈夫打起来。 他到的时候,就看到秦明悦的丈夫醉醺醺的在砸门,他过去没说两句话,两人就起了争执。 他是先动手的一方。 对方伤的又有点重,一直不肯接受私了,这才麻烦了一些。 他一直待到第二天早上,双方律师协商好,这才从里面出来。 他接过手机,看到了上面几通未接电话。 有军子他们的,更多的还是谢瑶的未接来电。犹如有一盆冷水浇灌在他头顶,温书言遍体生寒。 他这才想起来自己忘了什么! 他回拨过去,尽可能的语调平静下来,谎话也是张口就来,告诉对方公司临时有事,他没来得及和她说,画展今天是看不上了。 对方语调很是平静。 温书言还以为自己蒙混了过去。 他穿着睡衣出门,但肯定不能穿着睡衣回去,不然真的是怎么都说不清了。 温书言转到商场买了套衣服,又为妻子挑选了一条项链,顺道还买了束鲜花,就当是对自己爽约的补偿。 温书言站在门口,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又低头把扫了一眼自己,确定是瞧不出什么问题这才进去。 转过玄关就看到桑宁侧躺在沙发上看电视。 听到开门的动静,她连抬头的意思都没有。 “在看什么?”他像个没事人一样走过去,然后将鲜花和自己准备的礼物递过去,一脸的愧疚,“对不住,你是不是等急了,我也没想到会突然有个项目出了问题,时间太晚了,我想着你还在睡觉就没有打扰你,我还以为肯定能及时赶回来,结果还是没有来得及,对不起。” 桑宁坐起身子,黑沉沉的眸子里情绪不明:“温书言,我再给你一次重新组织语言的机会。” 他一愣,还是故作镇定地说道:“都是我不好,下一次好不好,下一次我一定陪你去看。公司那些人也真是的,这点小事都做不好,整天不是这出现问题,就是那出现问题,好不容易有点……” 温书言并不认为她会知道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桑宁打断他的话:“我们离婚吧。” 第四十七章 破镜重圆(11) 温书言以为自己听错了,难以置信地盯着她,“你说什么?!” 她怎么能轻易的说出离婚的话。 桑宁面无表情重复了一遍,语气严肃,半点都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我知道答应你的事我没做到,是我不对,但你也不能因为这个就提离婚……” 桑宁心里骂骂咧咧。 他可真是脸皮比城墙还厚。 怎么有脸说出这些话的。 谎话一个接着一个,他还理直气壮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冤枉了他。 看来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 她失望地盯着他:“温书言,我都快不认识现在的你了,你嘴里什么时候才能有一句实话,你昨天晚上干了什么,你比谁都清楚,是不是非要我抓个现行你才肯承认。” “你跟踪我。”他眼神复杂,脱口而出这么一句话。 “我要是跟踪你,就不是等到现在才质问你。” 说完温书言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解释说:“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不是不想和你说,我是怕你多想,怕你误会。” 他做的不对,合着到头来他还挺无辜,错的全是她了。 是她想得多,他就有理由放人鸽子,就有理由半夜去见前女友,就有理由局子一日游。 她是不是还得给他颁一个见义勇为奖,给他裱在墙上啊。 “对不起这两个字有什么用。”桑宁扶着沙发站起身,”你是不是觉得对不起这三个字能解决一切问题?“ 温书言这才发现她的脚是肿着的。 他抛下两人正在说的问题,连忙上前扶住了她,担忧地问道:“你的脚怎么了?” 桑宁没有理会他的话,拨开他地手,拒绝他的触碰:”别离我这么近,身上的香水味让我恶心。“ 温书言整个人陡然僵住,唇上失去所有血色。 她的那句恶心刺激到了他,也完全让他忘了,自己身上的这套衣服是回来的路上买的,换上这套衣服后,他和秦明悦没什么接触。 “我那么相信你,以为你是真的想和我和好,结果呢?你做的事一次又一次的让我失望。” 她又说, “你是怕我误会?还是担心我不让你去?” “我从早上起来就看不到你,打你电话你不接,问方军他们也不知道,你是有多忙才会连个给我说一句的时间都没有?” “你只想着怕我误会,就没有想过我也会担心你,担心到底是出了什么事,你为什么不接电话。” “你嘴上总是说着想要和我好好的,可现实呢?温书言,我每次需要你的时候,你在哪?” “我父母身体不舒服,你没有时间陪着去医院,却能陪着秦明悦忙前忙后。” “我的脚伤成这样,我都不想着去医院看看,只想着确定你没事,我给你打了个多少个电话,你那时候又在哪?你在围着秦明悦嘘寒问暖,你在为她出头,为她不计后果的付出。” “是不是只有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既然这样,我成全你,你又干什么作出一副不愿意离婚,心里还有我的样子?” “温书言,我已经困在这段婚姻里这么多年了,放过我吧,也还你自己自由。” 她说着,胸腔里压抑的情绪不受控制的涌上来,委屈和不甘犹如海水要将她吞没,心口抽疼的厉害,她一瞬间竟然是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桑宁跌坐在沙发上,捂上心口的位置。 受原主那一缕情绪的影响,所有情绪的伪装都变成了真实,那里一抽一抽的,简直是痛到骨子里。 脚上的疼能减轻,怎么心里的痛就像是被人放大了。 温书言见她脸色煞白,嘴唇一瞬间都失了血色,吓得也不轻,连忙蹲在她跟前安抚她的情绪。 “你怎么了?是不是疼的厉害?还是其他地方不舒服?”察觉到她的抗拒,温书言把外套脱了丢在一旁,赶紧给她倒了一杯水,“我知道是我不对,你别生气,都是我不好,是我冲动了……” 他道歉的话倒是越来越熟练。 但每次都是知错不知悔改。 总抱着侥幸心理。 “不管我怎么样,你都别拿自己的身体置气,你的脚伤成这样,得赶紧去医院看看。” 她脚踝纤细透着骨感,本来是白皙透亮的肌肤此刻红肿异常,看起来格外的触目惊心。 得赶紧去医院。 他不顾桑宁的反对,把人打横抱起往外走。 怀里的人轻飘飘的,巴掌大的小脸上布满了冷汗,显然是也在忍耐着疼痛。 温书言不禁收紧了手臂,把人抱的更稳一些。 内心的自责疯狂生长。 整颗心犹如油煎一样,不是滋味。 愧疚要将他吞没。 在这一刻,他的后悔达到了顶峰。 为自己的失言,为自己再一次的欺骗。 到了医院,医生问了情况,先是给她的脚拍了个片子,骨头没问题,韧带拉伤,但还是需要休养一段时间,最好是卧床休息。 他听医生说完注意事项,打算和来的时候一样抱着人离开。 桑宁拍了一下他的手臂,啪的一声,听着都疼。 她闷声说:“我自己能走。” 他察觉不到疼似的,依然是一把将人抱了起来。 一路走到停车的地方,又把人放到副驾驶上,仔细的为她系上安全带。 他倒是第一次这么仔细。 一路上他有话找话,再次解释了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 即便是她不想听,他还是要说。 他就是怕真闹出了人命才会过去。 如果昨天晚上是他普通朋友给他打电话,他也不会坐视不理。 不是因为那人是秦明悦。 桑宁一只手搭上另一只手的掌心,轻轻拍了几下,讥讽地勾起唇角, ”我是不是不应该生气,还应该夸一句你做的非常对?温书言,你的前女友是没有自己的家人吗?这个世界是没有警察吗? 是不是秦明悦离开你就活不了?我的脚不舒服,我要是不给你打电话,不联系救护车,直接给一个有妇之夫联系,让他带我去看医生,然后让对方守着我一夜,你也觉得没问题对不对?” 温书言当然说不出没问题的话。 她说到那个人,他脑海里浮现的就是陆野的身影。 他做不到毫无芥蒂。 第四十八章 破镜重圆(12) 温书言只能是再次道歉。 桑宁没有理会。 下了车之后,他依然是保持着一副任她打骂、油盐不进的样子,绕到副驾驶打开车门,把人从副驾驶座上捞出来。 依然是公主抱的姿势。 温书言抱着人大步往电梯口走。 两人都没有想到会在门口看到一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对方一手抄兜倚靠在墙上,一手滑动着手机屏幕。 听到电梯门打开的动静,他收起吊儿郎当的样子,整了整衣襟抬眼看去。 脚步声由远及近。 他看到了温书言怀里抱着一个人从转角去过来。 陆野心下撇了撇嘴。 他担心谢瑶是出了什么事才过来看看,合着一切都是他想太多。 谢瑶爱温书言还真是爱到骨子里去了,不管他做了什么都会原谅。 是他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了。 他心情不爽,看温书言就更不爽了。 但目光触及她红肿的脚踝,心底的不爽又变成了疑惑,还有对温书言的审视。 “温书言,你打老婆了?” 说完他也意识到自己说的不对。 再怎么样,温书言都不会是动手打老婆的人。 更何况错的还是温书言,他有什么脸再动手! “你胡说什么。”温书言眼神里充满了忌惮和防备,不耐烦地问他,“你来这里做什么?” 此时此刻,在温书言眼里,陆野就是破坏他家庭的第三者。 他的妻子提离婚就和陆野脱不了关系。 “听说你进局子了,作为兄弟,我来看看你出来没有。”陆野视线从她脚上移开。 该不会她就是扭伤了脚才想办法联系温书言的吧? 如果真是这样,那她可真是够蠢的。 她这个不靠谱的老公要是三两天不回来,她的脚是不是不要了。 温书言更是渣,自己老婆受伤,他不在身边守着,跑去为秦明悦当牛做马。 想到这,陆野看他的眼神都带着嫌弃和不满。 两人可以说是互相看对方不顺眼。 温书言留意到的对方的神情,心里堵得厉害。 温书言更是从他的话里猜测到了一些门道。 所以说是陆野告诉谢瑶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就知道这人不安好心。 “人你也看到了,可以走了。”温书言直接去开门,半点没有要请他进门坐坐的意思。 门锁需要指输入密码。 温书言把桑宁小心放下,然后进行输入。 就在他要扶着桑宁进去时,陆野已经厚着脸皮挤进房间。 “站了这么久,我也累了,喝杯茶我再走。”说话时他看的是桑宁,“你们总不会拒绝吧。” 桑宁与他对视,并没有接他的话。 陆野眼底划过深思,没意思,他都不顾给她通风报信了,她就没任何表示,连说请他回家坐坐都不说。 他是存心要给两人添点堵。 他仿佛进的是自己家一样,先走到沙发上坐了下来,看到桌上的花,手指捏起上面的卡片,一眼认出来是温书言的字。 卡片随意塞回去。 陆野就用他那双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拨弄着花瓣,淡淡说道:“谁选的花,丑死了。” 温书言脸色更难看了。 听到桑宁说累了要回房间,他这才压下要到嘴边的话,先把人扶进卧室,又给她倒了一杯水。 温书言轻轻带上房门。 转过身后,脸色就变得凶狠难看。 他走到陆野身边,一手揪起对方的衣领,压低嗓音,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话:“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想做个好人。”陆野收起手机,一脸无辜,“不如你告诉我,我做错了什么?” 温如言懒得和他掰扯:“这里不欢迎你,请你离开我的家。” “哦。”他嘴上说着哦,没有任何起身的意思,“等我喝完这杯茶再说。” 陆野还顺便警告了一句:“你要是再动手动脚,我可不敢保证桑宁会不会收到更多的照片。” 温书言自己做贼心虚,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房门,见门没有打开,这才咬牙切齿地问:“陆野,我没有得罪过你。” 陆野翘着二郎腿,气定神闲地靠在沙发上:“怎么没有?你和秦明悦又是亲又是抱的,我可没有怎么着你,我不过是和桑宁喝了一杯酒,就挨了你一拳,我不委屈啊?” “如果你是为了那一拳,我向你道歉。”温书言也了解这个人,知道他也是睚眦必报的人。 他不想让陆野和自己妻子有太多牵扯,所以在这件事上低了头,“但也请你不要再搅和我们夫妻之间的事。” 陆野:“没搅和啊,我只是在当一个正义的使者,你要是没做错什么,自然没有我发挥的余地。” 简直是油盐不进。 温书言试图打感情牌:“陆野,我们这么多年的兄弟情,没必要为了这些闹得难堪。” 陆野挑眉。 他可没有觉得难堪,反而是觉得挺有意思的。 之前他怎么没觉得温书言配不上谢瑶这么好的人呢。 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敢做不敢当。 优柔寡断。 一个已婚男人还和前女友藕断丝连。 呸,渣男。 “要不是这么多年的兄弟情,你以为我会管你这些破事。”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毫不退让。 温书言越来越不耐烦。 就在他下定决心要赶人的时候,陆野的电话响起。 他接通电话,然后往外走。 温书言以为他是要走,结果只是打开门接了一个快递。 他把东西随手丢在桌上,“你给谢瑶吧,让她少走路,要是觉得疼就去医院,别硬撑,你是他的丈夫,也多关心关系她。” 他叽里咕噜说了一堆关心人的话,温书言只觉得刺耳。 再怎么样,他的妻子都不用一个外人来关心。 温书言随意扫了一眼。。 纸袋上面写着药店的名字。 里面会是什么,他不用打开也知道。 他对谢瑶倒是关心。 陆野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当着温书言的面扬声道:“谢瑶,我走了。” 立马没动静。 温书言当在他跟前,拳头跃跃欲试,大有他再说一句就会动手的架势。 陆野拍了拍他的肩膀,唇角一扯:“你都半夜去见人家姑娘了,我还不能当着你的面和她说一句话?温书言,做人别那么专横,怪不讨人喜欢的。” 说完他视线越过温书言,定定看了紧闭的房门几秒,转过身背对着温书言一挥手。 “我走了,帮我和她说一声。” 第四十九章 破镜重圆(13) 温书言没有客套留人的意思,甚至都没打算去送人。 等房门关上,温书言便走到茶几旁,拿起桌上的纸袋,看都没看就丢进了垃圾桶。 随后他走近厨房,切了水果装个盘。 温书言轻敲了一下房门,听到里面说了进,这才转动了门把手推门而入。 她没有主动提起陆野,但温书言提了。 他把水果拼盘放到她手里,又让她把腿伸出来,拿了药帮她上药。 他把药酒倒在掌心里。 “疼的话就喊出来,掐着我的手臂。”他顿了顿说,“陆野走了。” 她淡淡应了一声。 只听他又说:“陆野这人惯会花言巧语,你不用和他走太近,他……” 桑宁打断他的话:“所以我们什么时候离婚?” 温书言为她上药的动作一顿,低垂着眼睫闷声道:“我不想离婚,我向你保证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以后你想去哪我都陪着你好不好?你不是对国外的那些时装周比较感兴趣,到时候我们一起过去……” “温书言,失望不是一天两天才有的,我是试图劝说自己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五年啊,我在你身边整整五年,我就是养条狗都该有感情了,绝对不会对着我这个主人不闻不问,去对一个打过它的任务摇尾乞怜。” 桑宁平静地看向他,“离婚的事我给你三天的准备时间,如果你真的不答应,那我只能走法律程序了,我的时间耗得起,就是不知道你能不能接受我三天两头去你公司闹了。” “我们就一定要走到这一步?”他实在是不明白,为什么一定要闹成这样,他都已经低头了。 “你一定要把我对你的最后一点感情消磨殆尽?”她反问。 桑宁侧过身把果盘放在床头柜上,随后就下了逐客令。 小狐狸等人离开后才小心的问了一句:“谢瑶的愿望就是不希望两人在一起,你现在和温书言提离婚,那不就是成全他们两个了,还是说你想以退为进,故意这么说的,给温书言一种危机感?” “不是啊,是真心想要离婚的。” “啊,为什么?”它拿出自己抽奖得来的小平板,准备做一个记录。 桑宁捞起它揉了一把。 “因为他那个人没有你可爱,没有你聪明啊。有些人总觉得一切都会按照自己的想法走,太自负了,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爱更不是。只有真正失去了,他才会学会珍惜。” 这几天相处,她也看出了一些问题。 温书言心里绝对是有谢瑶的。 而且谢瑶的分量不轻。 他会吃醋,并不全是觉得妻子要给他戴绿帽子,面子上的原因,更多的还是由于他在乎这个人。 只是因为他得到的太容易了,秦明悦的离开对于他来说是一种尊严上的践踏,如今秦明悦过得不好,需要依附他,他的大男子主义爆发,所以更倾向于关注秦明悦,而忽视了身边的人。 人啊,总是潜意识美化自己没有而又想要的东西。 那些得不到的人,更是不知道加了几层滤镜,觉得对方是那天上月。 还觉得是高不可攀。 一心想要得到又没办法用过,只能惦念着。 心心念念,仿佛就成了一种执念。 真要面对柴米油盐酱醋茶的生活,发现也只是白米粒罢了。 到了这个时候便会后悔,后悔自己做出了一个错误的选择。 而且,还有一个最大的问题…… 就和她说的一样,温书言过于自信了。 他认为谢瑶只爱他,不管他做了什么,她都离不开他。 或许在他心里,从来都没想过谢瑶会离开他。 可惜,她做不到像谢瑶这样去爱一个人。 也做不到在温书言跟前委曲求全,即便是为了任务,她也装不出来去爱这样一个人。 谢瑶的爱是全身心的付出。 他的爱只有索取和得利,桑宁也是一个利己的人,谢瑶既然不存在了这段名存实亡的婚姻便注定要走到尽头。 她的任务是让温书言爱上自己,绝了他对秦明悦的感情,一直担心怎么守住这段婚姻,被动的去获取对方的爱,实在不是最佳选择,还不如让他产生危机感,让他整天为这段感情慌神。 …… 温书言看过她是怎么用尽全力来爱自己的,温书言也接受不了她眼底的消失的爱意。 他不想她到头来恨上了自己,答应离婚。 谢瑶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他可以说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这段婚姻里他又是过错的一方,温书言唯一可取之处,就是还算大方。 婚内财产,他只要了公司的那一份。 车子房子还有大部分的存款都给了桑宁。 谢父谢母听到两人离婚了,再想到之前在医院看到的一幕还有什么不能理解的。 两人怕她伤心,在她跟前没有提过温书言,倒是温书言私下找过他们,话里话外的意思很明显,希望他们能够给女儿做做思想工作,劝他们复合。 二老只说尊重她的选择。 当年,知道女儿要和一个无父无母,家里还破产,自己又眼睛有问题的男人在一起,他们可是操碎了心,亲朋友好友没有一个看好的,背地里不少人都笑话他们。 说是他们费耗费心血培养的女儿,真就是为了别人培养的,还有说什么恋爱脑的,真就说什么的都有。 直到小温的事业有起色,那些背后议论的声音才少了一些。 现在两人离婚了,指不定又会有多难听的话。 但他们当初能同意女儿和他在一起,现在也能尊重她的选择。 总归这个家就是她的底气。 他们的女儿只要自己开心就好。 两人去办离婚证的那天,温书言神情憔悴,桑宁的脚已经彻底痊愈,看起来气色格外的好。 不知道的还以为温书言在这段婚姻里饱受折磨。 证拿到手,小狐狸惊呼一声。 温书言对她的感情一下子涨了不少。 它抽中的平板特别神奇,他们这些人对它来说就相当于是纸片人,绑定了一些数据,就可以实时更新被绑定人一一些情绪波动。 它现在才升到二级,能解锁的只有两个头像。 拾柒锁定了“谢瑶”和温书言的。 之前的温书言对她的好感度一直是两颗心,现在可是变成了四颗红心。 要知道,好感度满格也才五颗心。 小狐狸叹气,果然是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失去的可知道什么最可贵。 人啊,比它们动物灵宠界复杂多了。 它觉得自己懂得东西挺多的,可总是拿不准人类在想什么,就连绑定的桑宁,很多时候,它都猜不透她的想法。 第五十章 破镜重圆(14) …… “一起吃个饭吧?”他嗓音艰涩,看她的眼神里满是不舍。 桑宁笑了笑,一挑眉朝着马路对面看过去:“要陪你吃饭的人来了。” 温书言抬眼看过去,就看到了一个他不想看到的人。 对方穿着一身白色的长裙,头发用抓夹抓在脑后,显得格外温婉秀丽,见到两人看过来,她先是朝着桑宁点头示意,随后眼眶里含着热泪看向温书言。 被迫分离的有情人终于能够终成眷属。 桑宁从包里拿出十块钱递给温书言:“这年头领证也不需要钱了,这个钱就当是我给你们赞助的喜糖吧,以后你俩要是结婚了,别喊我没空,赶紧领证去吧,晚会儿民政局都要下班了,今天晚上你们还能过个三人世界呢,夫妻和睦,父慈子孝,人生可不就圆满了。” 温书言试图解释,他真的不知道秦明悦怎么找过来的。 然而桑宁只是冲他摆摆手,没有和他多聊的意思。 桑宁走到路边等车,一辆比较骚包的跑车倏地停靠在旁边。 驾驶座上的人摘下墨镜,冲她一挑眉,语气里满是嘚瑟:“带你兜风去。” 说着还不忘挑衅看了一眼失魂落魄的温书言。 温书言之前还有拦着她的身份,现在他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只能眼睁睁看着车子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里。 秦明悦唇角的弧度微微上扬,但还是克制地压下去。 她穿过马路来到温书言身边,就如她的人生一样,即便两人隔得很远,她还是跨越了一切走到他身边。 她认为温书言是为了她离婚,自然而然的认为两人就一定能在一起。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陆野和谢瑶的关系这么好了。”她感慨一句。 温书言收回了视线,看她的眼神是审视和不满。 他怎么会听不出她是什么意思。 但他没有力气再同她争论不休。 曾经最好的做法就是拿她当空气,他没有做到,这才导致了他是去了最重要的人。 …… “想哭就哭出来。” 车上,陆野直视着前方,不自然地说出来这句话。 “甩掉一个渣男,分到我该分的东西,我现在青春正好,自由而又多金,我为什么要哭?”她随口问了一句,“你怎么知道我今天我要和温书言离婚,你们那个小群里又谈论我们这些事呢?” 陆野余光扫了她一眼,见她还有心情拿出小镜子补妆,这才放心不少。 “温书言昨天喝了个烂醉,我听方军说了原因。” 桑宁收起口红:“你们对我和温书言的这些事倒是关心,我刚拿了离婚证,你就过来,不怕被人误会。” “只要能给温书言添堵,误会就误会呗,反正也不会少块肉。”他满不在乎地说道。 他还是后来才知道,他给谢瑶买的几次药都没到她手里,温书言那个小心眼的全都给他扔了。 桑宁笑了笑:“你不担心我可是害怕的,我清清白白一个人,不喜欢别人往我身上泼脏水,不喜欢听那些难听的话,所以啊,以后你也少在我跟前晃悠,前面的路口放我下车吧。” 陆野上扬的唇角一下子僵住,“交个朋友也没什么吧。” “交朋友当然没问题,但我对温书言的朋友不感兴趣。” “你之前还说我是你朋友。”他说的好不委屈。 桑宁语调诧异:“让温书言添堵的话,你怎么还当真了。现在在我退出,方便你以后撮合秦明悦和温书言,不用太感谢我。” “我什么时候撮合他俩了。”他急切地说道。 桑宁扬眉:“在温书言有妻子的情况下,在你的场子为他的前女友办接风宴,起哄两人亲吻拥抱,帮温书言照顾她们母子,这不是撮合是什么?难道说是支持温书言养小情人?” 他一个急刹车,握着方向盘的手收紧,语调尽可能平静地说:“之前是温书言拜托我帮他一个忙。” 桑宁低头解开安全带,“和我有什么关系呢,总归你们对我来说都是陌生人了。” 她下了车,站在凉荫处叫了个车。 驾驶座上的陆野嘴角扯出一抹自嘲的笑,他还以为真和她成了朋友。 他现在才明白,合着自己真就是她手中的一颗棋子,专门用来刺激温书言的,她现在一身轻松,他就没用了是吧? 陆野越想越气,一脚油门消失在她的视野里。 过了有十分钟,那辆使离的跑车又掉头回来。 树下早已经是空无一人。 驾驶座上的人撇了撇嘴,他就不该回来这一趟。 自己好心帮她,结果对方还不领情。 …… 离婚后,温书言没少去关注桑宁的生活。 她的日常都呈现在朋友圈里。 一天两三条,是对生活的记录。 只从图片和文案中就能看出来她的生活多姿多彩,是充满生机的,写满了对生活的热爱。 她一个人去看了画展,飞往了国外看秀,去做了一直想做但没有做的事。 离开了他,她过得很好。 而他把自己的生活过得一团糟…… 每天回到家,看到的只是冷冰冰的房子。 温书言彻底明白了一件事,从来都是谢瑶离不开他,而是他离不开谢瑶。 他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挽回这段婚姻,不值得哦怎么才能回到最初,很怕自己出现在她面前,换来的只是她厌恶的眼神,所以他只敢偷偷的关注她的一切。 秦明悦去过他公司。 大概是看到他离了婚,觉得他们就有了在一起的可能,忘了他之前说过的话,甚至是说出一些会让人误会的话。 他只觉得厌烦,厌恶她眼底对自己的算计,厌恶她的出现破坏了他稳定的生活,毁掉了他唾手可得的幸福。 如果秦明悦没有出现,他们度过了一个非常幸福的结婚纪念日。 他们明明都在计划着要一个孩子了,说不定等到明年他们的孩子也出生了,他会学着怎么做一个合格的父亲。 现在什么都没了。 之前他没有想过和秦明悦在一起,以后就更不会。 他的妻子只会是谢瑶。 第五十一章 破镜重圆(15) 更绝情更难听的话他不是不会说。 秦明悦的一些事,他之前只是听一些朋友提起,这些天他也从秦明悦丈夫的口中了解到更多不一样的内容。 他不确定秦明悦夫妻俩谁的过错更大,但能确定的是,如果秦明悦再来打搅他的生活,他有办法让她失去孩子的抚养权。 秦明悦没有再出现在他的面前,他也没有再想起这个人。 他会偶然但谢家一趟,给二老送点瓜果蔬菜,陪着他们散散步,他希望二老能帮自己在谢瑶跟前说说好话。 二老的态度都比较强硬,说不想掺和他们感情上的事。 温书言知道他们心里对自己也有怨言,他们还能见他已经算不错。 他告诉自己来日方长,自己一定还有机会,可看到桑宁的朋友圈后,他彻底坐不住了。 这几天的朋友圈更新的尤为频繁。 每张照片上都有很多人,但没想照片又都有一个共同点,有一张面庞多次出现在照片里,还总是站在离她最近的位置。 他忽视了其他人,放大图片,寻找着蛛丝马迹。 这个人的视线看的不是镜头,而是她。 有些东西隔着屏幕都能察觉到异样。 他们一起爬了山,一起看了话剧,还在一起享用了晚餐…… 他不知道谢瑶对那个青年什么态度,可以确定的是,青年对她怀揣着别样的想法。 温书言的朋友和她的朋友交集甚少,两人离婚后,她更是彻底淡出了他的圈子,他想侧面了解一下这个人都无从下手。 但温书言做不到坐以待毙,他托人侧面去查了一下这个人,然后才知道她找了份工作,是在一家绘画培训机构里当老师,而这个看起来不过二十一二的青年是在那培训机构里实习,同时机构的老版是他的亲哥。 如果没有出错的话,那个青年目前在追求她。 他就算知道了她的工作单位,他也没办法贸然出现在她面前。 是不敢。 担心她认为自己窥探着她的生活,从而拉黑他的所有联系方式。 他想找一个合适的机会,一个非常合理的理由接近她,出现在她跟前。 他没想到办法还没有想出来,机会就自己送上门来了。 她的脚又扭伤了,电话打到了他这里,希望他能够送她去趟医院。 温书言接到电话,立马推了会议赶过去。 外面还下着大雨,助理连忙拿着伞追上去。 温书言接过他手中的伞,没有让他跟着,驱车去了对方给他发的位置。 他到的时候,透过雨幕看到穿着衬衫长裙的扶着饭店门口的石柱站立,一个颇为干净高挑的青年半蹲在她跟前,瞧着那动作是意图背她起来。 那张脸他记忆尤深。 这不就是她朋友圈频繁出现的人嘛。 温书言连忙打开车门撑着伞过去。 青年还没有注意到他,桑宁先看到了撑着黑色雨伞,面容严峻的人。 她对着身前的人温声说道:“我先生来了,今天就不麻烦你了,你赶紧进去吧,他们还都在等你。” 还有几分青涩学生气的青年直起身子,他抬眼望过去,正和雨中的人对上视线。 温书言含着金汤匙出生,用金钱堆砌出来的气质自然没话说,即便是后面经历了一些变故,也只是让他看起来更沉淀。 他身上有些儒雅的气息,但眸子里的冷光很盛,是一个刚刚踏入社会的人所没有的锋利锐气。 尤其是此时的他西装革履,从头发丝到脚都散发着骇人的气场。 他大步走到两人身边,甚至是完全忘记了自己的身份,抬手自然而然地圈住桑宁纤细的腰身,把人带着往自己身上靠。 桑宁没有推开他,双手握着他的手臂,冲着青年点头示意:“刚刚真是麻烦你了。” 青年的目光停留在她搭着对方手臂上的手,扯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没事,我等你们离开我再进去。” 青年听大哥说了她结过婚了,但他看她一没有戴婚戒,二平时上下班没有人接送,三有什么聚餐的场合,她从来没有提过家里人,他以为结婚只是她对外的说辞,原来她真的有丈夫。 有那么一瞬间,他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喜欢的,结果对方还名花有主。 温书言把伞交给了桑宁,随后将她打横抱起,桑宁配合的一手举着伞,一手环上他的脖颈。 温书言浑身一怔,空荡荡的心口就因为她这一个简单的动作,一下子似是被什么填满了,幸福的泡泡都要溢出来。 他看青年的眼神也少了几分冷意。 温书言抱着人往雨里走。 透过后视镜,温书言看到那人远远注视着他们离开的身影,他不动声色收回视线,随后温声问副驾驶座上的人:“我们先去医院?” “不用了,我的脚不严重,缓一会儿就好了,我今天叫你过来是为了其他事。”她说到这顿了顿,“你刚也看到了,拿你挡个桃花,希望你不要介意。” 温书言当然不介意,可以说非常乐意。 她能想起用他来挡桃花,说明她是单身,说明自己对她来说是不一样的。 “没什么,我正好没什么事,如果以后再有这种事,你可以随时联系我。” 她轻笑一声,语调还算温和:“以前找你办点事,你不是这么忙,就是那忙,现在倒是有时间了。” 这还是两人分开后,她第一次这么心平气和的和他说话。 一时间好像回到了最初。 他喉结滚动,哑声道:“之前是我不对,忽视了你很多。” 桑宁笑了笑没再说话。 过了一会儿他又问:“你最近怎么样?” “很好啊。”她随口说道,“找了份工作,认识了新朋友,每天好吃好喝的,是比没离婚前好太多了,早知道是这样……” 他余光扫了她一眼,能猜到她想说什么。 如果早知道是这样,她早就离婚了对不对。 这段婚姻对她来说就是一种负担吗? 想到这,他眸色变得黯然。 不是负担能是什么。 他从来都没有尽到一个丈夫该有的责任,让她在这段婚姻里受了不少委屈。 第五十二章 破镜重圆(16) “对不起。”他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桑宁整理着裙摆,没有应下这声道歉的话,很多事从来都不是一个道歉就能解决的,她要的也是温书言的道歉。 “有时间吗?一起吃个饭,就当是感谢你今天过来帮我。” “有时间。”他没有任何犹豫地说道,“只不过你的脚?” 这又像是拒绝,说完又赶紧补充:“或者去超市买点菜回家准备,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桑宁:“直接在手机上买吧,需要什么,我下单。” 听到她没有拒绝,温书言不由自主舒了口气,“我都行,看你喜欢吃什么。” 桑宁滑动着手机屏幕:“你下厨,自然是要看你需要什么菜,会做什么菜。” 温书言想了想报出几个菜名。 到了地方,他扶着桑宁进了家门。 房间的布局没什么变化,就是一些摆件和挂件都发生了变化。 沙发上黑白色的抱枕换成了可爱的样式,窗帘灰色变成了白色,还带着蕾丝边,电视柜旁摆着盆栽,看着比两人在一起生活的时候还要温馨。 再想到自己现在住的房子,他眸色一下子暗了下来。 “厨房你知道在哪,我就不带你过去了,你随便整两个菜就行,要是忙不过来和我说,我点两个菜吃也一样。”她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后知后觉补充,“需要我帮忙啊?” 温书言收回思绪说了句不用。 油焖大虾、青椒炒肉、山药炒木耳,还有一个冬瓜排骨汤,都是些家常菜。 他在厨房热火朝天的忙活,等他饭菜端上桌,桑宁在网上定的东西也到了。 门铃声响起,她刚要起身去拿东西,听到动静的温书言已经先她一步走过来。 “你别动,我过去拿。” 很快温书言拿进来一个包装颇为精致漂亮的礼物盒,方方正正,提在手中还比较有分量。 桑宁笑着看向他:“给你准备的答谢礼物,打开了看看,希望合你的心意。” 温书言没想到她会准备这些,心口一跳,只觉得手中的东西更重了,他把礼物盒放在茶几上,小心翼翼的解开丝带。 在看到里面是什么后,不平静的心彻底死寂。 《育儿心经》 《怎么当一个好父亲》 《育儿百科》 《孩子,把心底的话说出来》 …… 都是一些关于启蒙,教育孩子的书。 桑宁适时地说道:“你以后和秦明悦在一起,肯定少不了讨论孩子教育方面的问题,你没带过孩子,肯定一时间没办法适应父亲这个角色. 关于孩子教育的问题,是一个大难题,尤其是后爸,更是难当。这些书是我刚刚精挑细选的,评论反响都不错,你可以学习学习,希望能在短时间里适应后爸的角色。” 温书言把书放了回去,盯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解释:“我和她已经说开了,我和她没有任何可能,从她当年抛下我出国以后,我们之间就不会再回到最初。” “嗯,礼物你随意处理,你要是不喜欢就当我没有准备。”她耸了耸肩,是满不在乎的语气。 温书言只感觉是一拳搭在棉花上,那种无力感让他很是难受。 她摆明了是不信。 也是,他当初的一些所作所为确实很容易让人误会。 可他明白自己解释再多也没什么用,他也不想因为秦明悦让两人的关系再次变僵。 他会用自己的实际行动告诉她,自己心里的人到底是谁。 接下来的几天,温书言还就真开始了他所谓的请求。 她的脚不影响上班,桑宁也就没有请假。 她和往常一样出门,就看到了楼下倚靠着车门站着的人。 两人刚一对上视线,他便直起身子,打开了副驾驶上的车门,做出邀请的样子。 桑宁慢吞吞走过去,“你不需要上班?” “嗯,我这几天得了空。”他说,“既然你是想我配合你演戏,做戏自然是要做足,走吧,我送你上班。” 桑宁站在离他两步远的位置:“温书言,昨天晚上我是不得已而为之,如果是造成了误会我向你道歉。” 该出击的时候不能犹豫。 但对方既然往前了一步,那她就要后退一步,保持着该有的距离。 有些人越是吊着他,他才会越上心。 温书言昨天晚上几乎一夜未睡,他思来想去,全都是在考虑着该怎么样才能接近她而又不让她反感,又该怎么把握这个度。 到最后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自己表现得越坦荡越好。 不能以前夫的身份和她讨论问题,就以朋友的身份和她相处。 而且几乎所有人听不得那些激将的话。 温书言组织了一下措辞,说道:“我们也算得上是朋友吧,你腿脚这会儿不舒服,我送你上下班也是出于朋友间的交情,还是说……我的车你不敢坐?” 桑宁敛去眼底的深意,面上露出“怎么可能不敢”的表情来。 “你的车有什么特殊的,还能把我带沟里?”她不服输的回呛过去。 温书言只是做出邀请的手势,示意她上车。 两人之间那种五行的隔阂,又似是随着这三言两语消散不少。 到了下班时间,桑宁刚从大厦里出来,就看到了等在外面的人。 他的西装外套搭在手臂上,一手还提着糕点和奶茶。 见到桑宁出来,他往前走了几步,视线不自觉的朝着她身后看去,没有看到那个碍眼的人,他眉眼瞬间柔和下来。 “你最喜欢的那家店,人还真不少,光是排队都排了半个小时。”他温和地说道。 要不怎么说,对于温书言来说,只有失去的才是好的。 他们在一起这么久,他所说过的每一句话谢瑶都记在心上,事事以他为先,可以放弃前途,忍受着旁人异样的眼神,义无反顾的选择他。 而温书言对于她的事,总是表现得没那么上心,他的时间似是永远跟宝贝。 如果是放在以前让他花半个小时排队买一份点心,他肯定不会做。 现在他做了,没有任何人提醒他,他主动去回忆她的兴趣爱好,耗费时间为她带了一份点心。 桑宁:“觉得不喜欢浪费你时间的话,没必要做这种事。” 第五十三章 破镜重圆(17) 温书言眼底闪过懊恼,他就是随口一说,想让她明白自己做了什么,没想到一开口就弄巧成拙,让她误会了。 桑宁也知道打一个巴掌给一颗糖的道理,她抬手接了过来:“不过还是谢谢你,愿意浪费时间买这点东西,看来在这段感情里,你对我也不是那么不上心,至少记得我喜欢的东西。” 提着的心又暂时放回去。 温书言一路上说的话都是斟酌再斟酌,唯恐再次说错了话,好在是没再发生让她反感的事。 第二天温书言和昨天一样出现在她楼下,还给她带了早饭。 就这么一连一周,他都开车送她上下班,她那个培训班的同事都知道她是有丈夫的人了,丈夫还对她很好。 对于他们的这些话,桑宁向来是笑笑不解释,误会挺好的,不会有人说要给她介绍对象,也不会有人再不分场合,不分时间的给她发消息。 她的脚也已经行动自如。 她这个工作上班时间和其他工作不一样,周六周日忙一些,周一和周二是她平时休息的时间。 周日下班回去的路上,车子路过一个商场,桑宁叫了停。 “我去买个东西,你是一起,还是先回去?” “我回去也没什么事,和你一起过去吧。” “那正好。” 到了商场,他才知道她为什么说正好。 她是在给他买东西。 她让柜姐拿出来一条深色的领带,在他身上比了一下,左右端详之后说道:“这条领带比你身上的更适合你,你觉得呢?” 柜姐举着镜子方便他自己参考。 温书言都没有扫一眼镜子,立马接上了她的话:“你的眼光一向比我好,之前还有人说过我穿搭都很好,现在只会说我穿衣服变得随意不少。” 桑宁笑了笑:“我选衣服的眼光是不错,但是选人……” 说着深深看了他一眼。 选衣服的眼光很好,选人的眼光就不太行了。 温书言抿了抿唇:“我是没眼光,明明已经得到过世界上最好的珍宝,却不知道珍惜。” 桑宁连忙让他打住,搓了搓胳膊:“这话听着怪让人不适应的,还是对着喜欢听这话的人说吧。” 桑宁说着让柜姐把领带包起来。 温书言争着要付钱,桑宁手按在他的手机屏幕上。 “是我为了感谢你这几天帮了我很多忙才买的,你要是喜欢这家的领带,可以再多看几条,我一定不拦着你。” 柜姐面含微笑看向他,“我们家不止是领带卖的好,领结也不错,有经典款式,还有搭配起来显时尚的领结,很受年轻人的欢迎,对气质要求还很高,我看先生气器宇不凡,肯定能驾驭所有款式,先生需要试试我手边的这两款吗?” 温书言还没说话,桑宁先让她拿出来看看。 反正温书言最不缺的就是钱,作为打工人,桑宁明白这小姑娘也不容易,干脆是帮她提提业绩。 先选的领带是桑宁付的钱,后面一条皮带和两款领结都是温书言付的账。 总之这场购物,大家都很开心。 温书言当即就把领带换上了桑宁选的那条,她不走心的夸了两句,温书言嘴角就没下去过。 小狐狸感触挺深,越对他好他不知道珍惜,现在只是给他一个笑脸,他都觉得是吃了蜜糖一样,这算什么?野猪吃不了细糠? 车子到了小区楼下,桑宁解着安全带同他说道:“明天我休息,你不用过来了,嗯后面都不用过来,我的脚已经没事了,真的很感谢你这几天的帮助。” 温书言想说什么,可看到她那客气疏离的笑,到了嘴边的话只是变成了一个“好”。 “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她说完没有再看他转身就走。 温书言追上前几步。 他那压在心底的话还是再一次说了出来:“我真的和秦明悦没有任何关系了,我没有见过她,删除了她所有的联系方式,和她彻底划清了界限。” 桑宁停下脚步,转身回望:“嗯,你这几天能天天接送我上下班,也算是间接告诉我,你的生活里没有秦明悦这个人。” 他眼底升起希冀。 下一秒又被她的话打入深渊。 他这颗心犹如坐过山车一样,起起伏伏,上上下下,一会儿都不能安定。 “我还是那句话,那又怎么样呢?我们之间已经出现了很大一条裂缝,这条裂缝没办法修补,也不可能修补。温书言你还没有看明白吗?我已经走出来了,你又何必困在过去呢,都往前看吧。” 他走不出来! 他不想走出来! 谢瑶占据了他生命力很重要的一段时光,见过他的狼狈,看到过他风光的一面,可无论他是之前的温少,还是别人口中的温总,对她来说都是一个以前喜欢过的人,和身份无关,只是因为他温书言这个人。 他贫穷或富有,对她来说都一样。 他以为这几天她对自己的态度软化了下来,没想到她只是告诉他,让他看清事实。 温书言定定看着她离开的背影,良久才收回视线。 他红着眼睛,失魂落魄地转身离开,没想到刚走出去没两步就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慢悠悠靠近。 对方双手插兜,看到他眉头一抬,吊儿郎当的语气问道:“温总怎么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该不会是被前妻赶出来了吧?” “你来这里做什么?”温书言收起身上低落的气息,眯起眼睛问道。 陆野来这里还这是巧合。 他也不是腆着脸贴冷屁股的人,谢瑶都那样说他了,他也没有不识趣的凑上去。 今天碰到,还真是巧合。 他有个朋友在这小区住,他是过来参加朋友的朋友生日派对,刚刚就看到擦肩而过的一辆车有些熟悉,他想到了温书言便来到了这栋楼。 结果还真是温书言。 “还能是因为什么,当然是为了见我的……”陆野说到这停住了话音。 他抬眼,视线定格在某一层的窗户上。 在温书言铁青的脸色中,慢悠悠补充一句:“当然是因为我要见一个朋友,我一个新认识的朋友过生日,在家举办生日派对,邀请我参加,温总要是有兴趣的话一起过去玩玩?” 第五十四章 破镜重圆(18) 他怎么不知道陆野这个地方还有朋友? 温书言知道自己不该答应,可留意到对方的眼神,那句好就脱口而出,他想知道陆野有没有在撒谎。 陆野带着他去了另一单元。 他在看到陆野真是为朋友庆祝生日,悬着的心才稍稍放松,至少不是特地来见她。 他听着几人起哄打闹的声音,脑海中不自觉浮现出之前在会所喝酒的一幕,如果那天他没有去接秦明悦,没有听几个人的话给她办什么接风宴,一切都会不一样。 想到这他端起桌上的酒一饮而尽。 陆野端着酒晃到他跟前,斜了他一眼,靠坐在沙发上的扶手上同他说话:“见到谢瑶了吗?” 他古井无波的眼底掀起波澜,只是淡淡回望一眼,并没有要接话的意思。 “不用拿这个眼神看我,你们离婚不是因为我,我对谢瑶也没什么想法。”他这话也不知道是在说给他听,还是在说给自己听,“我见过谢瑶爱一个人是什么样,所以我知道我们之间不可能。我们之间要冰释前嫌吗?” 温书言这个时候需要一个倾诉的人,即便知道陆野不是一个良好的倾诉对象。 两人端着酒走到了阳台上。 迎面的冷风袭来,本来就不清醒的脑子一下子就更不会转弯了。 陆野摇晃着手中的玻璃杯,回忆着以往,说起上学时追过他们的女生,说起他们逃过的课,打过的架,那个时候最大的烦恼就是怎么才能考出个成绩,不像现在,要考虑的事情太多了。 他现在有什么烦恼呢? 陆野思来想去,复而笑了,他现在财富自由,好像也没什么烦恼。 至于喜欢的人……都有钱了,想找个喜欢自己的还不容易吗? 他不是家里的独子,用不着联姻,也不需要继承家业,一切都是刚刚好。 他有时候也会想,挺羡慕温书言的。 可转念又一想,羡慕他什么? 孤苦的可怜人一个,羡慕他没了爸妈一个人打拼,为了一单生意喝醉喝到胃出血把自己送进医院吗? 陆野拍了拍他的肩膀:“老温啊,你得到过最好的,是你自己没有珍惜,不怪别人……” 温书言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辛辣的味道入喉,他眼底闪过痛色:“我和秦明悦联系是为了向她证明,我好在过得很好,让她知道她当初的选择是错误的,我只是想证明自己,我只有这一个想法。 我从来没有想过和她在一起,我只是没有拒绝她的求助,她当时用那种可怜中带着祈求的眼神看着我,让我想起来当年,我也曾悲哀的祈求她留下,我现在只是在她身上找回了曾经丢失的自尊和骄傲……” 陆野也能理解他的想法,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嘛,让前女友看到如今的自己也是人中龙凤,以此来满足自己膨胀的心。 别说是温书言,就是他们所有人都没有觉得见秦明悦一面有什么不对。 一个前女友而已。 他们见的太多了,结过婚以后,外面养一个金丝雀的都是少的,就是都没有料到,谢瑶会是这么骄傲,眼底容不得沙子的一个人。 就是亲了一下,就闹到要分手的地步。 想到这儿,陆野先笑了,原来自己也是个渣男,竟然觉得结过婚的人和别的异性亲一口也没什么大不了。 “我是安慰不了你了,世上没有卖后悔药的,喝一杯,酒能消愁……” 消什么愁,只会愁上加愁。 温书言双眼迷离,浑身散发着落寞哀伤的气息,浑身的寂寥怎么都藏不住。 可是也只有酒能够麻痹那些痛苦。 拿过来的两瓶酒,有一瓶半都进了他的肚子。 房间的一个姑娘,失神地盯了温书言的侧颜许久。 她见到这个人的第一面,就被惊艳到了,他长得实在是太让人惊艳,看着也没多大,却有一种他们这个年龄不该有的沉稳内敛。 她也留意到他刚刚和几个人相处,明明才是第一次见面,他却能够做到游刃有余,绅士有礼,和每一个人相处都有着恰到好处的分寸感。 当然,他身边的陆野也不错,可他总给人一种花心大萝卜的感觉,有点不靠谱,还是这个浑身散发着忧郁气质的男人更令她动容。 直觉告诉她,这个人很难得。 她要把握住机会。 姑娘握紧了手机,终于是勇敢的迈出了那一步。 玻璃门推动的声音吸引两人的主意。 她露出一个非常可爱的笑容来,抬起手,落落大方的同他们打招呼,眼神定格在温书言的身上,问道:“大家都在玩游戏,你们不进来吗?” 年轻人在酒桌上的学游戏无外乎那些,不管是什么游戏,输得要么是真心话大冒险,要么是喝酒,他都不感兴趣。 温书言捏了捏眉心,说话都有些不清楚:“我还有事,我先走了,你们慢慢喝。” 两人擦肩而过,女孩能感受到,他的眼神没有片刻停留在她身上。 她失落的摸了摸脸颊,暗自嘟囔,自己长得也不丑啊。 外面,温书言已经提出了告别。 女孩留意到他沙发上外套忘了拿,心想这是上天给她的机会。 她拿起外套和自己的朋友说了一声就赶紧追上去。 “等一下!” 电梯将要关上的时候,她匆匆暗下了按钮。 电梯门重新打开,站在电梯正中央的温书言往旁边挪了一个位置。 女孩深吸一口,将手中的外套递过去:“你的外套忘了拿了。” 温书言慢半拍的意识到,她是在和自己说话,他撩起眼皮看过去,只觉得眼前有人影在晃,定定看了她两秒,视线才能够聚焦。 “谢谢。” 女孩双颊飘起红晕。 她双眸难掩对他的喜欢,咬了咬下唇,有些腼腆而又客气地说道:“你好,请问我能加你一个联系方式吗?” 温书言将外套搭在臂弯处,再次朝她看了过去。 对方以为他是醉酒没有听清,被他炙热的眼神看得心口一跳,忍着羞涩,又慢吞吞重复了一遍。 “为什么?”他问。 第五十五章 破镜重圆(19) 一个女孩特地追出来问他要联系方式还能是因为什么,总不会是吃饱了撑的。 女孩陷入纠结,在打直球和迂回间犹豫。 不是有句话说“女追男,隔层纱”。 机会是要靠自己来把握的。 现在都讲究高效率,在这个快餐社会追人也一样,要是不及时出手,幸福是要偷偷溜走的。 再说了自己也不错。 她深吸一口气,露出自信明媚的笑容,朝他伸出了手,语调也是少女的娇俏,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 “你好,我叫石莹莹,很高兴认识你,不知道能不能要你一个联系方式,给我一个追求你的机会。” 温书言消化着她话里的内容,在她期待的眼神中,口齿不清晰地反问:“我结婚了,有妻子,你想当小三?” 石莹莹脸色骤然一变,难以置信地盯着他,有点没有缓过神来,直到看清他眼底的嫌恶,她心口那抹悸动死的不能再死。 温书言也没兴趣听她再说什么,他扶着电梯门走出电梯,把外套丢进旁边的垃圾桶又折回去。 他这个行为无疑是在把她的面子踩在地上。 她不知道他结婚了,只是表达了一下对他的喜欢,他就要以这种羞辱人的行为来拒绝她吗? 他踩的是衣服吗,简直是她密密麻麻的自尊。 她还以为对方是个绅士有礼的人,看来是她看错了人。 电梯门在她面前合上,她抹着泪吸了吸鼻子。 要是早知道他结婚了,她才不会追出来。 石莹莹目光触及垃圾桶上的外套,抬脚走过去,她拎起外套,犹豫一会儿还是放在地上,抬脚狠狠踩了几下。 就当是为自己的情绪找个宣泄口,反正这衣服他也不要了。 “不就是长得帅一点,有什么了不起。” “结婚就结婚呗,直说就行了,说谁想当小三呢!” “一点绅士风度都没有,一点礼貌都没有!” 她脚下踩到了什么凸起来的东西。 石莹莹捡起地上的外套,两指嫌弃的翻了翻,然后从中找到了一个钱包。 她本来想和外套一起丢进垃圾桶,想了想还是只丢了外套,把钱包拿给了陆野,让陆野交还给他朋友。 陆野随手打开一看,然后就看到了票夹里的一张照片。 他将照片拿出来看,一看就是最近才拍的。 啧,照片上的人对着镜头笑得还真甜。 他把照片抄进兜里,钱包还回去,照片他的了。 也时时刻刻警告着自己别走温书言的老路。 温书言现在小区楼下,茫然了好一会儿。 哦对了,他要回家。 他沿着记忆中的路线走,进了电梯,上楼。 他一手扶着墙壁,一手按照记忆输入密码。 xx0727,他们的结婚纪念日。 空荡荡走廊里响起密码错误的提示音。 一定是他输入错误了。 他重新输入。 还是密码错误。 他烦躁地抿了抿唇,怎么会密码错误? 温书言低着头思索了一会儿,没错啊,密码就是他们的结婚纪念日。 他伸出一根手指,一个数字一个数字的输入。 叮—— 门开了! 他面上露出不合他气质的傻笑,刚想触碰门把手,门被人从里往外推开。 穿着睡衣的人黑着脸站在那里,语气不善:“温书言,大晚上不睡觉来我家里,发什么疯?” 他低着头,一副任她训了模样:“对不起,我吵到你睡觉了,门锁好像出了问题,我怎么都打不开。” 她换了密码,他能打开才有问题。 桑宁嗅到他身上浓烈的酒味,知道这人喝了不少。 她让开路:“进来说吧。” 他非常听话的跟在她身后。 桑宁让他在沙发上坐下来,他就在沙发上坐下来,一动不动,小学生似的。 即便是上下眼皮已经打架,桑宁没说让他动,他也强撑着坐直身子。 “手机给我。” 温书言把手机递过去,也不问她要做什么,或许是已经没有脑子去思考这个问题。 桑宁低头扫了一眼手机屏幕,手机桌面是从她朋友圈拿的图,一张她现在山顶的合照,其他人被截了去,屏幕上只有她背对朝阳,对着镜头笑得一脸灿烂。 桑宁扯了扯唇角,果然是人受到刺激更能激发胜负欲,从而看透自己的内心,认清自己的心意。 桑宁捞起他的手指纹解锁,然后拨通了他助理的号码。 助理听完她的话,很是为难的声音传来:“谢小姐,不是我不去接温总,实在是我有心无力啊,我前两天出差了,这会儿还在外地,今天没办法赶回去,要不我和温总的司机联系,让他过去接人?” 等到挂完电话,助理立马给司机打了通电话,然后交代了一些事。 过了又有两分钟,他这才给桑宁回拨了电话。 “谢小姐,真的很抱歉,我刚刚和司机联系了,司机说他家里有人不舒服,这会儿正在医院呢,实在是没办法赶过去,要不您发发善心,让温总在您那边留一夜?” 身为温书言的贴身助理,他当然了解老板的感情生活,清楚知道两人之间的矛盾点,也明白老板对谢瑶念念不忘,根本不想分开。 也不知道温总今天醉酒是故意的,还是真实喝大了忘了两人离婚。 不管是故意还是真忘了,他这个当助理的都不该去打搅。 他谎称自己出差,又给司机安排了不能过去接温书言的理由,希望能给两人制造单独相处的机会。 桑宁把他的手机丢在桌上,撩起眼皮看向他,面色看不出什么情绪。 他捂着心口,脸色有些难看:“我难受。” “算了。”桑宁幽幽叹了口气,“就当是还你上次帮忙的人情了。” 桑宁去房间里拿了条被子过来,直接丢在沙发上,“你今天就在这里睡,想吐的话去卫生间,难受自己拨打急救电话,听懂了吗?” 他点头又摇头。 “傻子,听懂我的话了吗?” “嗯我不会吐的。”他说完倒在沙发上,还不忘给自己盖好被子,用实际行动向她证明自己不会打扰到她。 桑宁多看他一眼,也不知道是真醉了还是假醉了。 客厅的沙发上,高大的身躯蜷缩在沙发上,显得有些弱小可怜又无助,他把薄毯盖到了下巴,闻着上面清雅的香味,紧绷的身躯渐渐放松下来。 他呼吸逐渐平稳,进入了梦乡。 然而没过多久,舒展的眉头重新拧作一团,人看起来睡得格外不安稳。 第五十六章 破镜重圆(20) 他似是走进了一片漆黑的地方,伸手不见五指,那种无力和恐慌的感觉袭来,他不由得加快了脚步,想要走出这个范围。 前方有了一丝亮光。 如释重负的感觉很让人安心。 踏进亮光包围圈后,他才看到原来自己身处的是医院。 他就那么孤苦伶仃的待在医院,心中给自己的生命做了倒计时,他想怎么样才能结束自己的生命,就在这时,他听到了一道悦耳动听的嗓音,对方喊了他的名字。 从那以后,那道声音便一直陪伴他左右。 是那个人陪着他一次又一次求医,哪个专家在这方面比较厉害,他们就过去,还有中医调理,他都试过。 经历了无数次的失败,他自己都绝望放弃了,是她恳求他不要这么容易接受命运的安排,他要学会与命运抗争。 他眼睛能看到的那一天,她比他还要高兴,抱着他红了眼眶。 后来他准备创业,也是她二话不说拿出了自己的积蓄,他喝到胃吐血,是她守了她一夜。 后面也是她为了他的身体,监督他吃饭,想办法给他调理。 他公司谈下第一笔单子的时候,她在家里为他庆祝,而他那个时候,戒指还没有来得及准备,就是感觉到气氛到了,鬼使神差的向她求了婚。 他当初发誓会一辈子对她好,绝对不会让她伤心,可是他没有做到。 他慢慢忽视了她…… 他们的结婚纪念日,他去陪了别人…… 等到他的是一纸离婚协议书。 梦里的那个人提笔想要签字,他红着眼睛冲上去,想要阻止,可他没办法做到,只能眼睁睁看着又一次失去她。 这个梦转念一变,是他的生命里没有谢瑶,他的视力没有恢复正常,他在结束生命前给秦明悦打电话,对方不等他说完便直接挂断了电话,没有一丝留念…… 他不想看到秦明悦,他要谢瑶,想要和她好好的。 没有,他的生命里没有出现这个人,比着失去,他更接受不了自己从来没有遇见过她。 没有她,温书言的人生一团糟。 她的生命中没有出现温书言,确是平安顺遂,和喜欢的人结了婚,幸福美满。 温书言这一夜睡得极为不安稳。 等他再醒来,想到梦境后半段她和别人结婚的样子,心简直是泡在了醋缸里,说不出来的难过能把人逼疯。 除了难过,身体也不舒服。 浑身上下更是酸疼,胳膊双腿一动都咯吱作响,脑袋灌了铅一样沉他实在是难受。 缓了好半天才压下那种无力绝望的痛苦。 他撑着沙发坐起身,还有些分不清现实,恍若在梦中,好半天才理清了一些事。 他喝醉后过来找她的事情一点点在脑海里浮现。 温书言整个人陡然僵住。 他为自己喝醉酒打扰她而懊恼,又在想,她没有直接把他赶出去,是不是代表她还是有一点在乎他的…… 他知道这个想法过于理想,可总是忍不住给自己希望。 他坐在客厅,时不时看卧室的房门一眼,她醒了吗? 还是先别打扰她休息了。 温书言看了一眼时间,然后就看到了助理的一个未接来电。 一个小时前打来的。 他回过去,对方说了昨天晚上的情况。 温书言满意他的所作所为,决定给他发个红包表示表示。 他坐在客厅又等了一会儿,还是没发现房间里有动静。 十点了,按说该醒了。 他干脆是起身过去敲了敲房门。 没有得到回应。 他有些不放心的加重了手中的动作,直到里面传来一声虚弱无力的进,不仔细听根本听不出来。 温书言心下一沉,连忙转动手把手进入房间,房间里的人整个人陷在柔软的被窝里,被子将她包裹的严严实实,要是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到有那么一个人。 他连忙走近,然后就看到她唇色惨败,面色潮红的躺在床上。 温书言吓了一跳,抬手触碰到她的额头。 烫的都能煮鸡蛋。 温书言喊了她的名字,她难受的呓语一声。 她身子往下缩了缩,声音轻不可闻:“难受,我要睡觉,不要喊我。” 这种情况还怎么睡下去,明显是生了病。 他都忘了找医药箱这回事,直接把人打横抱起来往外走,车钥匙没找到,干脆是抱着人在路边拦了辆车去医院。 好在只是发烧。 等她输了水,人恢复一些意识,温书言这才松了口气。 他紧张的后背出都出了不少汗,守在病床旁等她醒过来。 他现在是无比的庆幸,还好自己昨天晚上留在了她那里,还好没有直接离开,还好是送来医院很及时。 过了一个小时,病床上的人才算是彻底清醒,她偏过头看了一眼坐在病床边的人,无声扯了扯唇角:“看来又是欠了你一个人情。” 桑宁昨天晚上听小狐狸说,它现在修为还涨了一丢丢,还学了一些新本事,可以给人造一些简单的梦境,桑宁便想着让它试试。 小狐狸也有那想法。 于是这醉酒后,意识不清醒,防备心削弱不少的温书言就成了它的实验对象。 它没想到对人使用法术会这么消耗它的精气神,进了温书言的梦,它就蔫了,更没有想到它的身体素质还和宿主挂钩。 它一没力气,宿主整个人也像是被抽干了水分的花朵,迅速的枯萎下来。 怪不得它很少见做任时灵宠使用法术的,原来是有限制的,这使用的根本不是法力,而是它的气血啊。 要不是及时抽身了,它都得大病一场。 它懒洋洋窝在桑宁脖颈处,小声说着对不起。 桑宁给出的提议,她当然也有责任,一人一狐狸互相反省完,这事就算是过去了。 再说了,这场病说不定病的还恰到好处呢。 “我们之间就别说什么人情不人情的了,昨天晚上我喝成那样子,你也没把我丢出去,我是不是还要感激你?”温书言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温度降下来了。 ”那我们就算是扯平了。“她看他的眼神少了那些针锋相对,对他的态度明显是有所软化。 ”嗯,扯平了。“ 温书言心疼她生病不舒服,同时也为她态度的转变而开心,他又靠近了她一步。 他在心里唾弃着自己,为自己这不堪低劣的想法自责。 第五十七章 破镜重圆(21) 可是他没办法不觉得愉悦,至少他又靠近了她一步。 温书言点了早饭,都是一些清淡的。 他拿着汤匙想要喂她。 桑宁垂眸看了一眼送到嘴边的汤匙,不习惯的接过来,她只是生病,手还没断,不需要他一口一口的喂。 温书言眼底还有些遗憾。 生病的她看着实在是绵软乖巧懂事,像只懒洋洋的猫儿一样,看得人心里软的一塌糊涂,他努力克制着,才没有去揉她的脑袋。 电话铃声响起,温书言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走到窗边接起电话。 对方说起这个钱包,他才想起昨天晚上把衣服丢进垃圾桶的事。 “你在哪?等会儿我找人过去拿。” 对方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不在公司?在哪?” 温书言回头看了一眼病床上的人,眼底柔和:“嗯,在忙别的事,今天可能不会去公司。” “行叭,晚会儿你直接让人来我店里拿。” 挂完电话,病床上的人适时的说道:“你要是有事的话,可以先离开。” “不是什么要紧事,昨天见了一个朋友,钱包忘那里了,晚会儿让朋友过去拿一下。” “你的助理?” 温书言可没有忘记助理的话,眼睛都没有眨一下,随口说道:“他出差了,可能明天才回来,其他人去取。” “嗯。”她没再继续这个话题,抬眼看了一下输液袋,这是最后一袋了,估计十来分钟就能结束。 她蔫蔫的闭上眼睛靠在床头。 温书言时刻留意着她,快输完时,按了床头铃。 她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烧退了以后,也没做过多的检查,温书言便带她离开医院。 一路上嘘寒问暖,唯恐她有哪不舒服的地方。 把人送回家还不放心,根本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桑宁投向他一个疑惑的眼神,示意他可以离开了。 温书言佯装看不出她赶人的意思:“你现在身体状况不好,我今天还住在这里,等明天再走,你中午想吃什么,我去超市转一圈买点菜回来,不着急慢慢想,等会儿你发我手机上就行。” 他刚才出门着急,没有找到车钥匙,这会儿才发现在沙发旁边掉着。 温书言把钥匙捡起来,完全不给她拒绝的机会,直接拿着钥匙出门。 房门合上,桑宁窝在沙发上,慵懒的合上双眼。 她在考虑另外一个问题,温书言的好感度很好拿,照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就能满足谢瑶的一个心愿。 另外个心愿却是充满了不确定性。 她可以保证她在的情况下,温书言和秦明悦不会有复合的可能。 但她要是离开以后呢? 等她脱离世界后,谁也说不准他会不会很快把她忘记,和原来的走向一样,和秦明悦再续前缘。 毕竟秦明悦和温书言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一个利益至上,还能没有底线的破坏人家庭,一个拈花惹草,又陪他同甘共苦的妻子不知道珍惜,偏偏就要当见异思迁的渣男。 没有道德底线的两人,指不定到时候真就勾搭在一起了。 要是能够解决秦明悦和温书言其中一个人就好了,或者说两个都解决?以此来彻底斩断他们之间的情谊。 拾柒听到她的心声,满不在乎地附和:“就这个简单,你一直留下就行了啊,咱们熬死他们,让他们投胎都不能一块走。” 这小狐狸怎么这么可爱,每次说的话都充满了童趣。 “嗯,你说的对,慢慢熬。” 听出她话里的敷衍,小狐狸撇了撇嘴没说话。 桑宁继续思考着自己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真想一手刀了温书言,把他的骨灰撒向大海,这样谢瑶的心愿就满足了~ “谢瑶一定不希望你这么对他,再说了杀人犯法,咱们做任务也是有限制的,不要搞出什么血腥暴力,违法乱纪的事情来,万一被主神看到了,恐怕我要跟着你写检讨。”拾柒絮絮叨叨。 桑宁抓起它,指腹揉捏着它的爪子,双眼弯成月牙:“我也就是那么一说,你还当真了,放心吧,非必要情况下,我也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她也不是非要设计两人缺胳膊少腿啊,桑宁心下已经有了主意。 它哦了一声,然后就乖乖窝在她怀里了,享受着她的按摩服务。 “你不是可以网上和人聊天沟通,别人还查不到关于你的任何信息?”她问。 小狐狸很是骄傲的支棱起来:“是啊是啊。” “很好,你帮我个忙。” 小狐狸瞪大了眼睛,讷讷说道:“这样会不会不太好?这不是欺骗人感情吗?” “我突然想到一个很好的办法,怎么之前就没有想到呢,你说等温书言的好感度满了,我设计一场车祸怎么样,让温书言一辈子吃喝拉撒都在床上,或者是让他重新变回瞎子……” 小狐狸静默片刻:“那算了,还是上一个方法吧。” 之前被欺骗的只是感情,人还是全须全尾的。 “好好物色,别找一些别人都看不上的歪瓜裂枣。” 小狐狸重重点头:“这件事我一定办妥了。” …… 温书言的厨艺好像又精进了一些,几道简单的家常菜,每一道都是色香味俱全,轻松的勾起人的食欲。 桑宁面上不显,但手上的动作可没停吃完饭也不用她收拾碗筷,温书言自觉的把厨房收拾了干净。 他忙前忙后,一会儿都闲不下来。 她坐在沙发上静静看着他在自己跟前走过一遍又一遍,接过他倒的茶,接着又接过他摆好的果盘。 等他放下手中的拖把,桑宁问他:“温书言,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怎么了?你说,我今天都没事。” “不是今天,我想说的是,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够空出来几天的时间陪我来一场迟到的蜜月旅行吧,就当是弥补我们之间的遗憾。” 两人结婚时,温书言的公司刚起步,手里没什么钱就算了,人还很忙,别说是蜜月旅行了,就是婚礼都举办的比较简单。 他们之间确实有太多的遗憾。 谢瑶也曾说过,等以后一定要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可钱有了,时间也能挤出来,她一直没有等到缺失的蜜月之旅。 第五十八章 破镜重圆(22) 她补充:“这件事也不急,我现在也挺忙的,估计要等过年前后才能抽出时间,你要是觉得为难,可以直接拒绝,不用给我做出一些没必要的口头承诺,像以前一样,先是给予我希望,然后再让我失望。” 温书言给出了承诺,答应到时候一定给她去旅游,绝对不会食言。 …… 小狐狸这段时间可没闲着。 答应帮桑宁物色人后,就一直没有闲着,还按照桑宁的要求,要找长得好看的,有没有钱不重要,重要的是眼界不能低,一定要有涵养。 长得帅,身体好,谈吐不俗。 它盘算来盘算去,觉得往年轻里人找比较合适,这年头社畜都要被工作压垮了,谁还有心思去搞什么纯爱,那种会耍心机的男绿茶最好了,必须得是茶香四溢才能把人迷的神魂颠倒。 它深入走访,看上了一个人。 有病的妈,好赌的爸,还有一双年幼的弟妹,长得好看、上进而又支离破碎的他往那一站,就让人心生同情。 这个男大学生靠着自己的努力从山沟沟来到了大城市。 当过前台,发过传单,酒吧里陪过酒,网吧里打过工。 见到了形形色色的人,也养成了八面玲珑的性格,最会洞察人心,他家里现在穷的都快吃不起饭了,只要给他钱,他绝对会做。 小狐狸想要把这个人的信息说给桑宁听,桑宁在它说出第一句话的时候就制止了它。 她可不知道什么人要勾引秦明悦。 更不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存在。 当然是不需要听。 具体的细节,小狐狸去沟通就好了。 桑宁给出了一个保报价范围,“具体多少钱你去谈,我可以先支付一部分的定金,等事情完成以后,再支付剩余的钱。我的要求只有一个,那就是让他使劲浑身解数,让秦明悦为他神魂颠倒。” 小狐狸充满了干劲,向桑宁保证一定会完成任务。 “对方同意以后,你就把秦明悦的一些情况告诉他,让他对症下药。” 秦明悦从温书言给她找的住处搬出来以后,就想就厚着脸皮带着孩子回秦家。 但她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妹妹以前都对她没什么好脸色,现在更不会。 自从她的母亲去世,父亲再婚以后,那个家就不再是她的家,她在家根本没有什么地位可言,以前她和温家走得近,秦爸爸还能高看她几眼。 温家出事以后,他就强势的要求她和温书言撇清干系,还给她物色了一个合适的联姻对象,所谓合适,就是一个生意伙伴上的儿子罢了。 那个人又丑又矮,她出国,一是不知道怎么面对温书言,给自己一个逃离的借口,二也是逃避家里安排的相亲。 她在异国他乡遇到了她的前夫,她没有抵过对方的温柔攻势,很快闪婚有了孩子。 她结婚是瞒着家里人,事后才告诉了家里一声,当时秦父就气的够呛,甚至是扬言不认她这个女儿, 好不容易让他接受,结果她的丈夫暴露了真面目,出了轨,还把人往家里带,她有想过对方家庭不错,每月给她钱,她只需要拿着钱养孩子,对他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大不了她也背着他找人。 结果还没付出实际行动就被他撞见,两人的婚姻关系彻底破裂,她无处可去,只能回国。 也正是因为这样,她回国的一时间才没有回秦家。 秦家那些人都看不让她,甚至是会当着她的面说她自作自受。 要不是走投无路,她根本不愿意回去,她自己还能忍,不想孩子跟着自己遭罪。 她想去找曾经的朋友,可那些人嘴上说着姐妹情深,转头就笑话她,几万几十万的包包都能买,没有一个人愿意给她提供一个住处。 不想回去还是回去了。 就是在秦家的日子和她想象中一样难熬,吃饭看人脸色,孩子还小,哭闹一句再正常不过,到他们嘴里就成了吵闹。 她为了让孩子过得好受些,也为了让自己喘口气,干脆是又重新找起了房子带孩子搬出去住。 她手里的积蓄就那么多,孩子要吃喝上学,还要租房子,为了不坐吃山空,她干脆在住处附近找了份工作。 她未曾踏进过职场,虽然有一份漂亮的学历,但没有能够拿得出手的简历,勉强找了一份工资还算说得过去的文职工作,工作强度却不低。 要帮同事打印资料,还要去取上司的快递,让她安排下午茶,她一个刚进公司的实习生根本没有说不的全力。 她忙的焦头烂额,左右两边的人都没有动过,她也就没有一注意时间,等她想起看一眼时间,这才留意到已经七点半了。 她给孩子报了个延长班,但也是六点五十就放学了。 这个点幼儿园早就放学了! 而她的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没电自动关了机。 她神色慌张的起身,和同事说了一声就着急忙慌的往外走,又赶上堵车,车上给手机充了电,才能给老师回个电话。 等她到幼儿园已经是八点多。 天色彻底暗了下来。 她以为自己这么晚过去,孩子肯定吓坏了,说不定哭泣不止,没想到到了幼儿园孩子不止没哭,还挺高兴的样子。 老师向她说明了一下情况,说是刚刚有个发传单的大学生见院里就剩这一个孩子,陪着他们玩了会儿游戏。 老师苦口婆心额地劝她,工作重要,但孩子更重要。 秦明悦只能又是道谢又是道歉, 回去的一路上,小孩子都在叽叽喳喳说着那个大哥哥,说他可厉害了,会变魔术,还会唱歌,还会讲故事,讲的故事他听都没有听过。 秦明悦并没有将他口中的大哥哥放在心上,然而就在她第二天去接孩子时。 孩子不知道看到了什么,拉着她的手,兴奋的往一个方向走走,“妈妈,是橙汁哥哥!” 橙汁哥哥? 秦明悦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然后就看到了一个穿着卫衣,高挑清瘦,干净而又阳光的少年,他手里拿着传单,唇角含着笑在同身边的人说着什么。 秦明悦跟着儿子过去,也是想向对方道声谢。 认识以后她才知道,原来他不叫什么橙汁哥哥,而是叫承志,李承志。 一个从泥泞中挣扎,却还能积极向上,对生活保持着乐观态度的人。 第五十九章 破镜重圆(23) 小狐狸找到了人,安排好了两人见面,还不忘经常留意秦明悦那边的情况。 它经常臭屁的和桑宁说自己的眼光独到,选了个这么优秀的人,那男人不知道喝了多少绿茶,说话那叫一个沁人心脾,说出的话对于被关心的人来说,那叫一个心旷神怡。 桑宁这个时候也会顺口接上一句:“眼光是不错,要不怎么你怎么能够绑定我呢。” 小狐狸得意的晃尾巴,半点都没有意识到桑宁在变相夸她自己。 转眼到了年关。 温书言早就和她敲定了去哪玩。 对于这次一个星期的“蜜月”之旅,温书言充满了期待。他们去了恍若梦幻之境的一座雪城,那里没有任何人工雕琢,是大自然的神作。 安静的村庄坐落在雪山脚下,四周的一切是能够洗涤灵魂的纯净。他们漫步树下,脚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抬头是茫茫一片晶莹剔透的雾凇。 晚上就住在民宿的小木屋里,吃着他们那里的特色牛羊肉火锅,一觉醒来透过窗户就能看到绝佳的雪景,连绵起伏的山脉过于壮阔,安静宁和,完全身处于童话世界。 两人的运气不太好,谁也没有想到会在滑雪时突然遇到雪崩。 幸运的是面积比较小,桑宁在小狐狸的提示下,提前做了一些准备,避开了雪崩范围。 而温书言只避开了雪崩的中心,没能逃过范围,还是被埋在了下面。 桑宁面上惊慌失措,整个人失神地跌坐在地上。 她双目空洞,挖着埋葬在底下的人。 怎么看都是在做无用功,可她还是机械的重复着手上的动作。 平静的嗓音在心底幽幽响起:“这是大自然埋葬了他,而不是我算计他,小拾柒,他要是噶了,可没有我的责任。” 小狐狸停留在半空,静静注视着不远处,“估计死不了,领队带着救援人员来了。” “那可真是太可惜了。” 救援人员问她具体情况。 桑宁双眼红肿,惨白的嘴唇哆哆嗦嗦指着埋葬温书言的地方,“他就这这边,求求你们救救他。” 颤抖着声音指出他出事的地方,然后不顾救援人员的阻拦,跟着他们一起去挖人。 领队劝她在一旁等着,她红着眼睛摇头。 “这里埋葬着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人,我一定要救他!” 救援工作持续了半个小时,把人救出来以后,温书言已经处于昏迷状态,救援人员把他抬上担架送往最近的一所医院。 桑宁始终守在他身边,一瞬不瞬的盯着他,不住说着祈祷的话,同病房的人都为她的深情打动,说人一定会没事的。 等温书言醒来后,她便第一时间扑在病床上,死死抓住他的手,痛哭出声:“温书言你终于醒了,你知不知道你吓死我了,你万一出了什么事,我怎么办啊!” 她双目红肿,一看就是没少哭。 劫后余生的庆幸弥漫在心头,意外来的太突然,电光火石间他想了许多,更多的还是在担心她,不知道她有没有事,他在想自己会不会就这么死去,他还有太多的话没有和她说。 他们之间还有很多遗憾。 再次经历了生死,他更能明白生命的重要性,什么都是身外物,唯有享受当下,珍惜眼前人才是最主要的。 同病房的那位大爷用着不太流利的普通话,慢吞吞帮腔:“小伙子,你刚刚没醒不知道,小姑娘对你那叫一个担心啊。” 温书言动容的看向她。 桑宁别开眼,低声说道:“我就是怕你死在这儿,也没有很担心你。” “我都听到了。”他哑声说。 听到了她为自己哭,听到了她关心自己的话。 “哦,我都知道。”他看她的眼神温柔的能滴出水来,抬手触碰到她的脸颊,这才发觉她的情况不对。 桑宁又起了高烧。 躺在床上输水的又多了一个人。 两人病恹恹的,别说是玩了,起床都觉得浑身无力。 只能是透过窗户看外面的风景。 两人的病床挨着,大眼瞪小眼。 谢母打来了电话,本来是想问两人玩的怎么样,关心一下女儿呢,结果就看到她身后的背景墙。 这不是医院吗?! 她连忙问这是怎么了,怎么还在医院床上躺着。 桑宁把镜头对准备隔壁床的温书言,没说出让她太担心的话:“这边太冷了,我们俩这不是为了风度不要温度,成功把自己冻感冒了,没什么大事。” 谢母还是心疼,出去玩的时候那脸蛋嫩的能掐出水来,白里透红,现在这会儿躺在病床上,整个人都透着疲倦,小脸更是煞白煞白的。 谢父凑近了看了一眼屏幕,看到女儿的样子也是担心的不行,心里骂着温书言。 女儿自从遇到他后,就没过过几天省心的日子。 这次他们一起旅行,他本来是不同意的,可又没办法。 “你们要是在那里待不惯就回来,要不现在买票,明天回来?” 桑宁随便找了个理由给推了。 温书言明天可没办法回去。 两人在医院待了三天。 按照两人的计划,会在除夕夜之前飞回去,但这个地方又下起了暴风雪,车辆全部停运,看样子是要多逗留几天了。 民宿里有不少年轻人,在这个陌生的城市,又经历过雪崩暴风雪,这些同龄的陌生人,无论来自于哪一个城市,都是朋友。 他们在雪地里燃起了篝火,围在一起唱歌跳舞,参加着这里派对,吃了他们的特色菜,也喝了酒看了节目。 桑宁接过别人递过来的烟花棒,学着大家一样许愿。 和其他人畅聊人生的温书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她身边,询问她许了什么心愿。 桑宁将手中一根未点燃的仙女棒递给他。 “心愿自然是要藏在心底,说出来就不灵了。” 温书言双眼里藏不住的温情蜜意:“有时候心愿就是要说出来,说不定别人能帮你达成呢?” 桑宁哦一声,漫不经心地说道:“我自己的心愿我为什么要让别人给我达成?我自己就可以。” 第六十章 破镜重圆(24) “你和之前有些不一样了。”温书言说着上下将她打量了一下,突然就冒出来这么一句话。 她裹着厚厚的白色羽绒服,脖子上系着红色围巾,脑袋上更是戴着超级可爱的熊猫耳朵,明亮的眼睛眼睛滴溜溜的转,透着未染尘埃的单纯透澈,但又难掩其中的锋芒,似是永远不会向任何事低头。 他印象里的谢瑶虽然说比较单纯,但眼睛里总是绕着一缕轻愁,或许那抹愁丝是他带给她的,自己和她分开,对她来说也是一种解脱。 他心里暗暗发誓,只要她原谅自己,肯给自己一个弥补过去的机会,他一定不会让她输,一定不会再放开她的手。 “人啊,都是会变的。”桑宁帮他点燃了手中的仙女棒,“你觉得自己还和以前一样吗?我印象中的温书言也不是你这样的。” 他追问:“什么样的?” 桑宁:“温书言,我们的婚姻也是有过一段很快乐的日子的,那个时候的你是什么样,你还记得吗?” 温书言一怔。 当然记得。 这段时间以来他没少回忆过去。 “我们出来玩就是为了摒弃那些不开心的事,痛痛快快的玩一场,不说那些事了。” “哎呀,亲爱的,又在和你的男朋友说什么悄悄话呢。”旁边的姑娘拉着她的手带着她往人群去,“一起跳舞,听说一会儿跨年的时候还要烟花表演呢,我们等会儿就站在那个雪坡上,选一个最佳的取景位置。” 桑宁跟着她走:“是不是还要拍照?” “哎呀,拍照是次要,最重要的还是欣赏吗?你就不想在最美的时候留点纪念,你帮我拍,我帮你和你男朋友拍照好不好。” 桑宁纠正:“不是男朋友。” “我懂我懂,追求者对不对?”女孩贴近她的耳边低声说,“他看你的眼神简直都要拉丝了,这么深情长得又帅的男人可不多,好好把握,人生在世就是享受的,先试试货,要是不满意,直接踢退货。” 桑宁笑了笑:“你说的对,该用还是要用的,等会儿让他帮我们多拍几张照片。” “他拍照技术怎么样?” 桑宁:“你长得好看,三百六十度无死角,不用惧怕。” “话不是这么说,我有个前男友,拍照技术那叫一个烂,我这一米八的大长腿,愣是给我拍成了一个矮冬瓜,我这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想拍那种风吹秀发的仙气飘飘感,拍出来简直是堪比谢逊,梅超风看到都得为我点个赞。” 桑宁噗嗤一笑:“那等会儿我给你拍,保证把你拍的美美的。” “好的好的,等篝火晚会结束,和你的这个追求者一起去我房间里打牌?我们今晚通宵,拍清晨的第一缕曙光?” “他去不去不重要,我陪你。” “就喜欢你这性格,对了还没问你是哪里人?” “A市的。” “诶,这么巧!我也是A市的人,我们这也算是他乡遇故知了,我是南城的,你是哪?” 两人约好了等回去以后一起吃饭,以后再出来旅游,说不定还能是旅游搭子。 温书言跟在她们身后,将她们的对话听的一清二楚,寻了个机会才和她说,不要相信一个陌生人。 桑宁斜了他一眼:“我又不是个三岁小孩子,该不该信,能不能信我有自己的判断力,再说了只是这么提了一嘴,谁知道以后有没有机会约呢,成年人什么都缺,最缺的就是金钱和时间。你和朋友说下次约着一起吃饭,就一定会吃吗?” 温书言闭了嘴。 快到凌晨时,几人开启了倒计时。 所有人忘去了烦恼,他们祝福着彼此新年快乐。 民宿的老板更是有心,给每一位客人都准备了一份新年红包,钱不多,就是十块钱,更让人觉得感兴趣的是里面的新年祝福。 每个人的祝福词还都不一样。 温书言的是财源滚滚,桑宁拿出来一看,上面写着心想事成,旁边还画了一个可爱的小橙子。 她认真的在雪地上写下四个字:心想事成。 然后那着红包与地上的合在一起拍了张照片,还给自己换了个新头像。 温书言举着手机偷偷拍了一张她的照片,也将自己的手机壁纸换了心,他祝自己也能够心想事成。 回房间凑在一起打牌,温书言没有上桌,坐在桑宁的身后当个看客。 手机嗡嗡响个不停,他拿出来一看,是几个人的群里在发一些新年祝福,一条消息蓦地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群里也围绕着那张截图开展了新的话题。 秦明悦好像有情况。 她发了条朋友圈,照片里是一张年夜饭的照片,满满一桌子菜,照片的右下方是一只戴着电子表的手。 那只手骨节分明,戴着这种表的人一看就是个很年轻的人,绝对不会是她那个前夫。 她的文案也很暧昧,一个一家三口的表情,还配了一颗爱心。 温书言看着他们讨论,心里竟然没有掀起任何的波澜,仿佛只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他之前就知道自己是彻底放下了秦明悦,但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真切。 秦明悦对他来说真的就是一个陌生人了。 她和谁在一起都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见她掩唇打哈欠,温书言收起了手机:“要不今天就到这里?回房睡觉吧。” 桑宁对面的姑娘说道:“年轻人睡什么睡,我让老板送两杯茶过来,提神醒脑,我们可是说好的要决战到天亮呢。” 温书言实在是担心她,试探着又说:“我不我替你玩几局,你到沙发上眯一会儿?” 桑宁努力瞪大眼睛:“不用不用。” 这么说着,却是接连出错牌。 在她又一次出错牌的情况下,温书言还是强制要求她到沙发上休息,他拿了条毛毯搭在她身上,迎着几人调侃的眼神在她的位置上坐下来。 说是通宵的几人,一个人没熬住。 结束牌局,温书言起身走到沙发旁将沙发上的人小心翼翼抱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