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末日当超人》 第1章 仅与常人交谈一般 寅时将近，曙光悄然洒遍沉眠的都邑，杰伊在朝晖尚未彻底覆没城市之前，已自哥谭之地掠回学堂之舍。虽昨夜哥谭经历颇多风波，然此不足以动摇他须在日出之前归校，且按时踏入早课之门的决心。 他轻手轻脚步入寝室，尽力避免打扰熟睡中的室友，然进入室内方知此举实为多余。迈克酣睡如猪，鼻息如雷，震得屋瓦欲动，对有人入室浑然不觉。杰伊暗自庆幸，又不禁忧虑，自此往后，要在寝室安眠，须在他室友入眠之后矣。 平日杰伊本就少有用心听讲之时，昨晚与超人的激斗过后，更无心于此。整整一个早晨，他一手支颐，坐于桌边，似听讲又如入梦，教授的话语入耳而不入心。满脑皆是超人的影子，整节课凝视窗外一株树梢，手中不自觉转动墨玉笔杆。 距下课仅余一刻，一声尖锐之音划破空气，直刺他耳膜。 杰伊身形微颤，笔杆滑落地面。此噪音堪称折磨，犹如耳边亲历工地上电锯轰鸣，使人脑中欲裂。他本能地掩耳，然其超凡听力无法阻挡。环顾四周，讲台上教师唾沫横飞，学子们聆听有味，唯他一人察觉那难以忍受的声波。 杰伊顿悟此乃唯有他能听见的超声波，源自何处？人为为之？抑或是哪个实验室偶然之作？或许明日应向卡拉请教如何封闭自身超凡听力，此刻已难忍耐。他不顾课间，起身离席，于众目之下披挂超人战甲，飞身前往声波之源。 大都会边缘，废墟之中，一空旷之地。 阿曼达·沃勒背手而立，双眸几乎眯成一线，透过小巧眼镜窥视着大都会碧空。两侧各有一黑衣探员随侍，一具喇叭状设备闪烁红光，刺耳高频声波弥漫整个城市。 凡人无法感知此频，而那名为“超人”的霸者远在地球彼端对抗异动，此城中唯有他能听见。 当红蓝战衣之人出现于空地之上，阿曼达·沃勒嘴角浮起一抹微笑。她挥手示意手下关闭噪音机器，随后仰望天空道：“既已到来，何不下来一谈？” 语调不高，仅与常人交谈一般，然她深知数十丈高空的氪星人能听见。杰伊悬停空中，俯视沃勒，微微蹙眉。 二次元世界的人物降临此地，些许差异本属正常，故杰伊在此世界遇见过的漫画角色未能立即认出。唯有阿曼达·沃勒，一眼便识，因其体型太过独特。自高处俯瞰，她宛如蓝色制服包裹的黑色圆球，加上她眼中闪烁的异样锐利目光，形成她独有的标记。 据漫画所记，阿曼达·沃勒乃天眼会首领，地位类似漫威世界中的尼克·弗瑞。她是位严厉角色，知晓众多超凡人士的秘密与弱点，常涉不为人知的机密。 如今局势看来，沃勒似以声波设备引来他，此至少透露一讯——沃勒尚不知新超人的真身，否则此刻她应坐在杰伊寝室等待。 杰伊思考片刻，降落至沃勒面前，气势不可示弱。“阿曼达·沃勒。”他抢先开口，“你找我有何事？” 沃勒略感惊讶：“你认识我？” “我知你是谁，所以我们可直接言归正传。”杰伊淡然道，“有何事需告知？” 或许他比预想更难对付，沃勒在心中记下一笔，不动声色道：“你认识我，我们确可省去寒暄，直入主题。一周前，你可记得菲律宾海的异常风暴？” “记得。”杰伊双臂交叉，静候下文。 “我在新闻中看到你的举动，英勇可敬。”沃勒言语间无钦佩之情，“只是稍显疏忽。” “如何说？” “你救灾之际，必定未曾用超凡视觉一窥海面，查探引发异常天气之因。”她道。 杰伊无言反驳，事实如此，他那时并未考虑气候成因。 “所幸，我的人在观察，发现菲律宾海海底有庞大能量源。”她言，“能量强大且极不稳定，恐酿更多灾厄。你仅专注于眼前灾难，忽视了其根源，那可能导致更大灾难。故我派遣两位优秀探员前往调查，寻找能量源头……然而他们下潜不久，海底突发意外。通讯中断，我们无法得知详情，仅知与两位优秀探员失去联系。随后海面风暴加剧，船只无法航行，只得撤离。” 杰伊大致明白：“你要我去救你的人。” 沃勒点头：“若非万不得已，我不会求助于你。如今风暴更胜以往，水下受特殊能量影响，所有交通工具无法靠近，你是我最后的选择。” “你就如此确信我会答应？” “不，但我知失联的探员之一与你相熟。”她提及，“海伦娜·韦恩，女猎手，还记得吗？” 杰伊不由微皱眉头。 崇山峻岭之间，一个或许已被遗忘的村庄…… 夜色褪尽，布鲁斯·韦恩身着墨色长袍，翻越重峦，行至一处隐秘山谷。莱克斯·卢瑟提供的线索指引他至此，若非卢瑟虚言，此处应是超人汲取太阳之力的终结之地。蝙蝠侠与卢瑟虽非盟友，此事上，他却信其无欺。 一路行来，布鲁斯心境难平，昨夜与那位假冒超人的交锋，令他对逝去好友之事心绪纷扰。未知在这荒僻山村中，他会邂逅何物，或许挚友尚存万一之机，又或仅剩一座永驻的朽骨。他索性不再多虑，随遇而安。 跋山涉水，经过数村，布鲁斯手持克拉克的画像，向村民打听他的踪迹。直至晌午，一村少女犹疑道，数年前曾见过相似之人，但那人仅逗留月余，无故离去。 此线索虽微，却开启了他的追寻。布鲁斯振奋精神，继续询问那人可能去向。少女蹙眉思索，最后指向对岸山头的村落，语气犹疑。 布鲁斯逐一村落探访，众人皆言曾有相似之人造访，但皆匆匆离去。一日之间，他翻越两峰，涉足多村，黄昏之际，终抵最后一座山村。 山村经雨，山路满是泥泞，然空气清新，阳光充足，较之哥谭，别有一番天地。他步入村中唯一酒肆，大方留下一纸钱钞，买酒之余，亦求酒保解答疑惑。 布鲁斯与酒保闲谈，先聊些无足轻重之事，适时提出寻找故友。酒保自信满满，称酒肆乃村中唯一，凡此地之人，他无不识得。 布鲁斯出示克拉克·肯特的照片，自然是其记者装扮，超人之貌无须询问。酒保摇头，未见过此人，布鲁斯微微叹气，独自饮酒，心中早已料到此行无望。 六年时光，他早知此行难有收获，甚至未曾明确自己为何而来。然而，新超人之谜，昨夜似克拉克之人，或许只是勾起他对老友的深深怀念。 布鲁斯，面对现实吧。他暗自低语，克拉克已然不在。 他黯然饮尽杯中酒，眼角余光瞥见酒肆角落，一群壮硕大汉投来恶意的目光，贪婪地注视着他衣袋内的财物。布鲁斯冷笑，既为自己成为猎物，又嘲讽这些家伙远逊哥谭的三流歹徒。他们的眼神如此直白，与哥谭的狡猾犯罪相比，显得幼稚可笑。 他结账离席，推开粗犷木门。那群当地人紧盯着他，不加思索地尾随而出，连酒保在内，皆视若无睹。 布鲁斯手藏衣袋，假装未觉，任凭他们拙劣的跟踪。他故意选择荒僻之地，营造理想的交锋环境，而那些愚钝的歹徒却浑然不觉，自鸣得意。 一黝黑壮硕大汉如磐石般挡在他面前，布鲁斯明白，此刻正是摊牌之时。他转身，四名大汉环伺左右，身材魁梧，肌肉如绳。布鲁斯虽身材颀长，却无身高优势，难怪他们如此嚣张，仅凭体型便足以威慑外乡人。 “我们不愿闹大，陌生人。”领头者缓步上前，语气从容，“脱下你的外袍、钱包、手机与腕表，或许能安然下山。” 经验丰富，显然不是初犯，他们眼中毫无愧疚。布鲁斯面无表情地审视，心中已为他们评定级别，决定即将降临的惩罚。 五人收紧包围，布鲁斯握紧拳头，空气中火药味渐浓。正欲动手，突闻一声喝止。 “喂！离那外地人远点！” 歹徒动作瞬间停滞，布鲁斯面露诧异。他们循声望去，十步之外，一男子挺立，肌肉虬结，手臂裸露，许久未修的胡须使他显得蓬头垢面，但挺拔的身姿透出坚毅。他卷曲的前额发丝，湛蓝的双眼清澈如水，一股浩然正气令人不敢直视。 布鲁斯费时近二十息，才在那张几乎陌生的面容中认出挚友的痕迹，惊讶转为震惊——当蝙蝠侠露出此种神情，通常预示着不祥。 五名歹徒暂放布鲁斯，转而围住此人，领头者阴笑道：“你总管不了闲事，是不是，大个子？” 那疑似克拉克之人正色道：“我不能，因为那不对，正如你们所为。” “哦，是吗？告诉你，我们还打算做更不对的事呢。” 菲律宾海峡。 果然，阿曼达·沃勒所言非虚，海上风暴已持续一周，今日更显狂妄。疾风怒吼，翻涌的浪花宛如白色骏马腾空跃起，积蓄力量后猛烈砸向海面。天际雷鸣电闪，乌云之中，蓝色闪电如龙蛇穿梭，映照海面，一片混沌。 此等异象，科学已无法解析，当地之人纷纷诉诸迷信以求解答。有人坚信这是天神的震怒，更有末世论者传言，此乃《圣经·创世纪》中预示人类灭顶之灾的洪涝先兆。据学者推测，海底弥漫着不明粒子，可能干扰电子设备，使得潜水艇的接近变得危机重重。飞机与船只皆无法穿越这疯狂的海洋，这片海域仿佛成了禁地，人类的任何常规手段皆无法靠近。 然而，非所有人皆受其限。 一道红蓝交织的身影突然划破黑暗的云层，如利刃般闯入风暴之中。杰伊以超音速俯冲向汹涌海面，雨水猛烈拍打在他的脸颊和护目镜上，湿漉的发丝紧贴额头，红色披风在狂风中挺立如旗。他接受沃勒的求助，只因她告知海伦娜昨夜在此下潜失联。沃勒说，她的氧气储备仅能维持三小时，而此刻已过去十小时，希望渺茫。 然而，海伦娜·韦恩，她怎会轻易陨落于斯？ 杰伊心中充满乐观，跃入水中，犹如巨炮轰鸣。他拖着串串水泡沉入漆黑的深海，加速向海底进发。 他身着超人的战袍，未携任何潜水装备，四周漆黑一片，唯有孤独令人心寒。然而，对杰伊而言，景象却非如此。他看见无数生命栖息在这宁静的海底，无数他无法命名的浮游生物与微生物环绕在他身边的碧绿海水中，珊瑚丛生，水草摇曳，小生物穿梭其中，生机勃勃。 然而，随着他接近目标，生命的迹象逐渐消逝。他朝着沃勒提供的海伦娜最后信号位置疾驰，眼前的浮游生物与水生植物越来越少，直至消失殆尽。 他找到沃勒所说的海伦娜失联的最后一处坐标，然而当他停驻海底，不由得愣住。他清楚记得出发前沃勒展示的海伦娜声纳描绘的地形图，每一处细节都深深印刻在脑海。他对自己的超凡记忆力深具信心，绝不容许一丝误差。而现在，眼前的景象与记忆中的地形毫无相似之处。 声纳图中，地面布满高低错落的岩石，而脚下却是一片平坦。图中至关重要的，海伦娜及其伙伴失踪的巨大岩块，杰伊环视方圆五十里，无一岩石相符。此时，他似乎听见某种声音，机械运转的声音，且来自下方。 的确，这听起来荒诞不经，数百米深海下隐藏的机器，除非是恰好装有钻探设备的潜水艇。然而，他信赖自己的听觉，它鲜少出错。 杰伊发射X视线试图透视海底，但射线似乎被某种物质吸收，如同石沉大海。这让他更加警觉，也更加确定下方必有玄机。 钻透未知深度的海底岩层，对他人或许是天方夜谭，对杰伊而言，却是轻而易举。别说海底岩层，即便穿越地心，对他亦非难事。 于是，他挺直身躯，双臂交叉于胸前，双脚并拢，旋即如陀螺般旋转起来。他加速旋转，转瞬化为红蓝交织的飓风，海底尘埃伴着水泡升腾，浑浊的海水随气流高速旋转，一片混沌。 这是他从漫画中的超人那里学来的一招，以高速旋转的身体充当钻头，顷刻间可穿透地心。红蓝身影很快被飞扬的尘土遮掩，他以极快的速度下沉，千万吨海水追逐他的身体，涌入他钻出的孔洞。 速度惊人，转瞬之间已深入数十米，直至脚下骤然虚空。他穿透岩层，落入一个开阔的洞穴，紧随其后的千万吨海水在洞口被无形的屏障隔绝，场面壮观。 杰伊开始怀疑自己的视觉，眼前景象不合常理——海底空间由无形能量撑起的巨大空洞，连一滴水也没有。他的身体能无障碍地穿越能量屏障，而身后的海水却被完全阻挡。然而，空间中弥漫着霉味的空气，令杰伊精神一振——若海伦娜因特殊原因来到此处，生存的可能性极大。 很快，他找到了机器运转声的源头。一扇巨大的金属大门横亘前方，阻挡去路。门缝扭曲，外壳材质前所未见，他确信这并非地球科技，正是它吸收了他的X射线，阻碍了他的透视。 然而，无论何物，砸开便是，世上少有他一拳不能解决的入口。 杰伊挥拳，如巨锤撞击金属门板。第一拳，他尚留余力，不愿破坏洞穴的稳定，即便如此，这一拳之力足以摧毁世间任何门户。 第2章 确是真力尽失 好吧，也许并非任何门户，至少眼前这扇不行…… 拳与铁的撞击如龙吟长啸，穹顶碎石砂砾如疏雨纷飞，沉雷般的轰鸣在幽邃洞穴内回荡，洞窟似受地震般颤动不止。然而，那钢铁之门却未动分毫，表面竟无半点痕迹显现。 此乃出乎意料之外。杰伊皱起眉头，再次举起拳，正欲加力再击。此刻，门内某机制似已被触动。杰伊听见机械在金属层后疾速运转，大门中央组件旋动移位，显露出中央一只掌形标识。一道电子合成的女子语音，叽哩咕噜的话语，他无法理解，确信非世间任何地域之语言。随即切换至英语，曰：“请示明身份。” 杰伊一时愣怔，不自觉望向那掌形图腾，大致领会其意。稍作思索，他以求生之心，伸手按上那掌印。 当系统对他的手掌快速扫描，发出“叮”一声清越之声，杰伊惊讶得险些失态。电子合成音以友善的英语道：“检测到氪星血脉，验证通过。欢迎，氪星之子。”随即，大门伴随着厚重的轰鸣开启，露出一条漆黑狭长的通道。 杰伊凝视轻易敞开的金属之门，愕然张口，许久方回神。许久后，他终于接受了这个显而易见的真相—— ——此乃一艘氪星飞船的入口。 “克拉克”被一名壮硕汉子一拳击倒，嘴角渗出血迹，布鲁斯仿若石化。他从未想象过克拉克会有被人揍得口角流血之时，除非对手如灭世魔怪米埃尔一般。 如今，克拉克·肯特仅面对几名小山谷中不友好的村民，竟被打得无力还手。 布鲁斯在一旁观看十几息，确信那满脸胡须的壮汉并未使诈，确是真力尽失，才上前做他早该做的事。 此事并无难度，这几名村民虽看似壮实，实则不懂武斗之道。布鲁斯轻松扭断一人的手腕，踢断两腿骨，又给予最后两人非致命却重创的脑震荡。仅三十息间，五名壮汉便哀嚎着倒在泥泞之中。 他们眼中的外地人，披着贵重外衣，犹如恶魔化身。布鲁斯视线一掠，他们便急急求饶。然而，他们不知今日布鲁斯已属格外手下留情，若让哥谭的恶徒知晓这几人遭蝙蝠侠之手，仅受“轻伤”，怕是羡慕至极。 布鲁斯今日无意计较，迅速解决壮汉后，便不再理睬。他快步来到满身泥污的“克拉克”身旁，友善伸手助他起身。 “多谢。”“克拉克”言语含糊，“只是早知你足以应对，我便不必受此无妄之灾了。” 布鲁斯露出交际场合的总裁式微笑：“不，我应该感谢你，当今世道，能如你般挺身而出之人已是寥寥无几。” “总要有人站出来。”“克拉克”认真言道，“特别是在这个沉默的时代。” 他言辞恳切，布鲁斯注视着那双蓝眸，愈发觉察到熟悉的影子。 布鲁斯决定暂不表露，手指对方污渍斑斑的衣物：“你需更换衣物，也许洗个热水澡。你住附近吗？” “嗯，在埃文斯先生家，他是这里最好的木匠。”“克拉克”答道，“我确实需要回去换衣。如果不忙，可否一同饮杯茶？” “当然。”布鲁斯无理由拒绝，“话说回来，还不知你如何称呼。” “彼得，”“克拉克”道，“你可以唤我彼得，村中皆以此呼我。” 布鲁斯侧目凝视那深蓝的眼眸许久，却未见丝毫波动，直至对方疑惑侧首：“有何事吗，阁下？” “不，没事。”布鲁斯将内心波澜深藏，维持标准微笑，“布鲁斯·韦恩，幸会，彼得。” 菲律宾海下，深度未知。 一艘氪星飞船，这是杰伊最难以想象在此处会遇见之物。他不知此是否算幸运，只需按手印，便可通行飞船内每一扇门，畅通无阻。 然，作为飞船，此物过于庞大，杰伊觉得它可能为氪星的星际旗舰。当他默数穿过第八扇门，眼前仍是幽深的通道，与前七扇并无二致。他已开始怀疑是否在原地徘徊。 所幸，第八扇门后终有变故，电子声友好提示“验证通过”之后，不再是单一的通道，而是一个颇为宽敞的舱室。中央置放着氪星的计算机台，两侧矗立着休眠舱，舱内玻璃罩布满尘埃。 杰伊走近休眠舱，拭去尘土，只见一具身穿黑袍的骷髅躺于其中，深陷的眼窝如同黑洞，透出绝望的光芒。 杰伊倒吸一口冷气，心率不由加快。海水百万吨压力奈何他不得，溺水亦不能令他窒息，但这并不意味着长久置身如此阴暗封闭之地不会让他紧张，更别提与几个可能来自远古的骷髅共处一室。 这些休眠舱内或许安眠着氪星人，不知来自哪个时代的他们，也许因某些缘由被困于此，只能在休眠舱内抵御时光侵蚀，直至这小小容器变为他们的棺椁。 杰伊不再看这些骷髅，它们令他心中不安。他走向控制台，还好，氪星科技质量似颇可靠，这老迈的机器竟还能运作。 机台启动，光线在操作台后构建出虚拟影像，慢慢凝聚成人脸形状，微笑着说道：“午安，先生。有何需要帮助的吗？” 杰伊思考片刻：“此船，作何用途？” “克坦赛吉号，乃氪星的外星考察船，由远古氪星的神祗拉奥亲自派遣，旨在探寻新的人居星球。” 拉奥？便是卡拉时常提及的那个氪星神祗？... 布鲁斯于盆池之前仔细净面，以挂于侧的白巾拭去水滴。他侧耳倾听，确认无人近在盥洗室外，方自大氅之囊取出耳饰，悄然佩戴。 “阿尔弗雷德。”他轻唤。 忠心的老管家似乎永立于彼端，应声而至：“先生有何吩咐，我当尽心效力。” “我已取得几缕毛发与血迹样本，此刻正运用随身携行的析仪验明DNA。”布鲁斯低语，“数据正经加密途径传至蝙蝠洞之机，望你对之与数据库比对，一旦有果，即刻传送于我之通讯器。” “敢问这些样本出自何人，先生？”阿尔弗雷德询问。 布鲁斯静默片刻。 “比对样本，阿尔弗雷德，而后告之结果。”布鲁斯言罢。 “罢了，此并非首次。”阿尔弗雷德淡然回应，“但愿此次非人类之外的生物。” “韦恩大人？” 布鲁斯闻门外敲门声，瞬息间关闭通讯，将耳饰归还原处。克拉克，或如今自称为彼得者，推门而入，半身探入：“韦恩大人，晚膳已备，您不会错过莱娜亲手做的糕点。” 莱娜乃此家木匠之女，布鲁斯看出她与“彼得”交情匪浅。 “自然不愿错过。”布鲁斯微笑着，“我即刻前往。” 与此同时，深海之中。 海伦娜与其初次执行任务的同伴，震荡波，被困于这幽暗的氪星航舰已有十余时辰。纵然承认此人在特定领域的天分惊人，但她对对方持续不断的喋喋不休早已厌倦。每回她恼怒令其闭口，他也仅能保持短暂的沉默，旋即又滔滔不绝，仿佛十时辰的絮语不足以消磨其口舌之力，此亦可谓一异能也。 于是海伦娜明智地放弃阻止，任由他在旁长篇大论。听久了，她竟渐觉并非不堪忍受，至少菜鸟同伴的絮叨提醒她，在这深海孤寂之处，她并非独自一人，且于现下情境，这亦有助于舒缓紧张。 待到那紧闭之门无声开启，胸口烙印“S”之人现身门外，二人皆以为长久的封闭致幻。 人工智能的一大优点——它们通常不会撒谎。古老氪星航舰的AI如其所言，向杰伊揭示了友人的位置，不久，他果真在航舰一隅的休憩室内找到了海伦娜与她的新伙伴。他踏入之时，二人正倚墙相坐，目光震惊，却并未起身迎接。 故他主动开口：“哈，又相见了。” 好吧，考虑到他们在百米深海的两万年古舰相遇，这或许并非最佳的开场。 随即，年轻的同伴抢先发问，手指杰伊，结巴道：“你……你是……新超人？” “是我。” 杰伊见青年愣怔五秒有余，尔后如回光返照般跃起，双目闪烁光芒：“天哪，我是你的忠实粉丝！不，我是说，我是你的粉丝！” 面对此情此景，杰伊颇感措手不及：“呃……谢谢？” “未曾想过在此种境况下遇见你……能否为我签名？” “呃，我……” 海伦娜一把将他拉至身后：“此事过后再议。”随即她转向杰伊，问道：“你怎么会在此？沃勒通知你来救援的？” “她说你们在海底失踪，需援手。”杰伊道，“但她并未提及是在古氪星航舰。说起这个，你们是如何进来的？大门似乎需氪星基因才能开启。” “确实如此。”她答，“我们在立足的岩石下方感受到一股特殊能量波动，西斯科说那是某种时空之力，不知如何，它撕裂了海底，改变了我们的地理位置。” “西斯科？”杰伊问。 兴奋的青年闻言，忙刷存在感：“正是在下，西斯科·拉蒙，震荡波，幸识超人！” 杰伊看着他热情伸出的手，觉得礼貌上还是应与他握手：“我也感到荣幸。” “你可以忽视他。”海伦娜撇了撇嘴，“他虽是新晋外勤，却有特殊能力。他的代号是震荡波，能感知分子震动，从而察觉常规手段难以发现的事物。” 震荡波？这个代号，杰伊略有所闻，原作确有此超级英雄。 “强大的压力将我们从裂隙中扯入下方的空洞。安全绳断裂，此处的能量场屏蔽了信号，我们无法与外界联络，也无法重返地面，进入这艘氪星航舰成为唯一的生路，我们需要其中的空气维生。”海伦娜继续道，“这一环节要感谢西斯科，他凭借震荡波之力解读了航舰的通行密码，我们才得以进入其中。” “原来还有密码……” 杰伊以一手握住氪星飞船之巅，竟真将深陷海底的巨舟拔离其沉睡之地。犹如巨鲸半身潜藏海床，此刻在外力催动之下，挣脱泥沙束缚，激起漫天沙尘如云雾翻涌，弥漫整片空间。 杰伊托举船体徐徐升起，径直撞入头顶的岩层。幸亏他已先探得船壳之坚韧，深知足以抵挡穿石之撞击。舱内，仅余二人贴壁而立，西斯科瞠目目睹岩石破碎于前窗，此等奇景令他惊叹不已。 正逢他们穿越岩层中部，忽闻下有异动，低吼声隐隐传来，伴随庞大之物自深渊疾冲，激起水石激荡的轰鸣。他察觉下层气流剧变，预示危险的追逐者加速而来，庞大躯体划破气流与岩石的声响，清晰如在耳边。 杰伊毫不犹豫，身形疾驰，手中之船仿若踩下急刹的马车，瞬间的加速度将乘客紧紧压向舱壁，胸闷至无法呼吸。 “为何……我们突然加速？” 西斯科竭力抵抗重压，问道。瞬息之间，飞船已破开海底岩层，如钢龙跃出水面。然而杰伊并未减速，反而持续提升速度。黑色巨船两侧气泡连串，咕噜声不绝于耳。 追逐者未曾放弃。杰伊侧目一瞥，险些倒吸一口冷气，海水险些灌入口腔。 漆黑巨影浮现，古老壮硕的生物，以红光闪烁的双眸破开海底，长驱直入，状似神龙翻腾。不论其为何物，其速度已超出世间常理。杰伊自认已超越科学界限，手提万吨飞船疾飞已显非凡。但这生物毫不逊色，赤瞳锁定飞船，如藤蔓般身躯在水中狂舞，速度竟隐隐凌驾于他们之上。 尽管提船牵制了杰伊的速度，此等疾驰已是世间水族无法企及，而这龙形生物显然更为迅捷。 “见鬼。”他低声咒骂，一时忘却身处海底，咸涩的海水险些涌入口中。 深山之中，木匠之舍。 老木匠山姆·埃文斯，年逾六旬，目光慈祥。木工手艺代代相传，他早年丧偶，与独女莱娜相依为命，直至一年前，名为“彼得”的男子来到这偏远山村，请求一席之地。自那时起，“彼得”便成为了这个家的一部分。 莱娜与“彼得”关系亲密，而老木匠对这位正直能干的青年颇为青睐，似有意将女儿托付。莱娜虽非绝色，但她眼神清澈，纯良之光照人，这是都市里罕见的质朴。 这是一个平淡而陈旧的故事，宛如童话，却又满载幸福。 布鲁斯在餐桌上仅需三分，便洞察一切，这也更加确信了他的猜测。“彼得”即克拉克，然而不知何故，他丧失了记忆与超凡之力，如今只是一名乡野青年。布鲁斯陷入罕见的犹疑，不知该如何行动。他或许应该设法带克拉克回去——以他现在的状态，这并不困难。他应该带他回蝙蝠洞，进行全面检查，他对氪星人研究颇深，或许能找到恢复克拉克记忆与能力的办法。 第3章 返程 但他真该如此吗？ 布鲁斯皱紧眉头，一饮而尽杯中白兰地。思绪纷乱，这次，伟大的黑暗骑士却无计可施。 老木匠觉察到客人异样，主动开口：“此地鲜有外乡人，毕竟山头并非游览胜地。” 他略停片刻，又问：“你衣着华贵，似是城中富贵之人，何故至此？” 布鲁斯握着空杯，沉思半刻，答道：“只为一些琐事。” 老人微笑道：“看样子，我虽未曾远离此山，不通世故，但识人。我见过各式各样的人，心事重重之人，我看一眼便知。” 言之有理，布鲁斯兄。对席的彼得含笑回应，皆为知己，即便无法直接相助，聆听一番亦能舒缓心结。 布鲁斯心中微动，不由多望了他一眼，那双眸子清澈如他记忆中的湛蓝。此憨厚少年不过相识一日，竟已亲昵地直呼其名，仿佛亲密无间的故交。布鲁斯此称呼从他口中唤出，令布鲁斯仿佛重返多年前，回归那段被誉为天下最佳搭档的时光。 一段尘封的过往被这三个字勾起，那时世间方初识超人的威仪。 此事甚是棘手，布鲁斯，非我所预想。 年轻的超人悬浮于高谭之上，神情犹如受挫的孩童。蝙蝠侠半蹲在两丈外的滴水兽上，白色护目镜下俯瞰着夜幕中的高谭，红黑披风在黑夜中翩翩起舞。 超人续道：世人皆视我为敌，似乎我所行之事无一妥善，连从树上解救一只猫亦遭非议。 因你自身即为威慑。蝙蝠侠平静道，众人厌恶超凡者恒居高位，尤其是权贵。你引发他们的不安，这是无可规避的。 不止是不安。超人摇头，我听闻全球各国都设立了对抗我的机构，甫一露面便视我为假想敌，仿佛我终有一日将颠覆整个世界。 你会吗？ 不会！天神拉奥在上，当然不会！超人激愤回应，告诉我你是在开玩笑，布鲁斯。 蝙蝠侠未置一词，其神色无法辨别是否戏谑。 超人稍显失落：你可知，我已开始质疑父亲的教诲。他们相信我到来必有深意，我应站出来振奋人心，成为象征，引领前行之路。但实话讲，如今我自觉难以胜任。或许人类并不需要我这样的存在，或许我本不该在此现身。 因此你将放弃？ 超人垂首，沉默许久，低声道： 我亦如此猜度。蝙蝠侠淡然道，似乎早已预见答案。 超人又默然片刻，续言：但我确实想过......如若我没有这超凡之力，仅是凡夫俗子，听不到世人的哭喊，拥有寻常工作、爱情，建立家庭......该有多好。你能理解吗，布鲁斯？ 自然。蝙蝠侠依然俯瞰着夜色中的城市，无数哥特式建筑犹如嶙峋怪兽，我明白。 此时此刻，餐桌之侧。 布鲁斯凝视那双依旧清澈的蓝眸许久，方才移开视线，答道：我此行是为了寻找一位朋友。 找到了吗？老木匠问。 未曾。他言罢，目光不自主地再次投向，看来我找错了地方。 乡野之夜总是降临得更早，各家灯火熄灭，黑暗笼罩大地。皎洁月光照亮山坡，山风轻轻拂过村落，如同轻声细语。 漆黑的蝙蝠翼无声地穿越静谧山村，如夜色中的飞鸟。尖端科技的涡轮引擎悄无声息，战机灵巧降落，载起唯一乘客，旋即升空，消失在夜幕之中。 布鲁斯在老木匠家，包括在内的所有人熟睡之后悄然离开，驾驶蝙蝠翼飞离宁静山村。他开启战机自动返回功能，坐于驾驶位，盯着荧屏蓝光，片刻后不疾不徐从大衣口袋取出耳麦戴上。 阿尔弗雷德。 尽管缺少睡眠对阿尔弗雷德·潘尼沃斯这般年纪的老者极为不利，但每逢深夜，他总保持清醒，九成时间独自坐在阴冷潮湿的蝙蝠洞，对着多屏幕的电脑，等待或许永远不会归来的通讯。另有一成时间，他可能不在洞穴，通常是因为他需前往紧急信号器指示之地，拖回中毒或骨折的主人。 他们都深知蝙蝠侠能活到晚年需要何等运气，那微乎其微的几率或许比中彩票还难。早年，阿尔弗雷德曾百般劝说布鲁斯脱下战袍，以更安全的方式援助高谭，不知何时，他已放弃劝说，只是默默地为蝙蝠侠提供后勤支持，争取哪怕一丝生存可能。 我还以为你打算在那里过夜，老爷。如常，几乎在连线瞬间，阿尔弗雷德的声音便在频道另一端响起，你看到我发送的DNA检测结果了吗？ 看到了。布鲁斯平淡道，是他，我亲自确认过了。 天哪，你找到他了？ 算是吧。他不认识我，也忘了自己是谁，失去了超能力......布鲁斯说着，略作停顿，......但他很幸福。 频道中长久的寂静，随后阿尔弗雷德用比平时更低沉的嗓音问道：那么，先生有何打算？ 布鲁斯凝视仪表板良久，仿佛要数清屏幕上的尘埃。 我......无法带他回去，做不到，阿尔弗雷德。他低声说，他为人类，为这个不属于他的世界付出太多，甚至生命。现在他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宁静，一份幸福的平凡生活——那是他一直渴望的，也是他应得的。我们欠他太多，阿尔弗雷德，这个世界欠他太多，而他不欠这个世界任何东西。我无法强迫他重回无休止的战斗，面对整个世界的恶意。 阿尔弗雷德似在那边吸了口气：我会说你是对的，先生。 话题就此终止，两人似乎不愿再继续。阿尔弗雷德转移话题：那么，先生接下来有何打算？ 我正在返回的路上。布鲁斯说，假冒超人的事，我们必须靠自己解决。我仍认为有人必须为此负责，我们会找出他是谁。 您已拜访过莱克斯·卢瑟，老爷。老实说，除了他，我想不出其他更可靠的嫌疑人。 第七十七章 氪星古龙 菲律宾海，六十余丈深水之下。 对杰伊而言，这距海面仅咫尺之遥，惜乎敌手顽固，于此刻紧迫之际，追及而来。那自深渊而来的生物，如巨蟒般蜿蜒，将氪星舰艇紧紧缠绕，其苍白鳞甲包裹下的力量，想必强大无比，以至坚不可摧的舰壳在挤压下哀鸣作响。 此龙形生物之力量，果真奇异超凡，躯体缠绕，使杰伊顿感压力倍增，无法再向上攀升。其高昂首颅，忽尔疾速俯冲，张开漆黑巨口，似欲一口吞噬杰伊，獠牙间喷涌而出的气泡破灭在水中。 甫一照面，杰伊心中恍悟，此物似曾相识，或至少其资料曾在卡拉的孤堡数据库中示于他。此乃氪星古龙，即便在氪星尚存之时，亦属稀世罕见之物，今日在此显现，想来唯有归咎于西斯科所述之神秘时空能量源。 杰伊身形一偏，避过龙之凌厉扑击，趁其巨口擦肩而过的瞬间，猛然挥拳，精准击中龙颔。古龙受痛，发出浑厚哀嚎，喷涌水泡，身躯下沉，紧勒的舰艇也随之脱困，疾驰而去。 杰伊迅疾飞向被甩飞的舰艇，半途之中，巨龙尾部蓦地甩出，如乌墨般拖曳两道水痕横扫而来。疾速沉重，杰伊腹部受击，如流矢般向海底疾坠。 “砰！” 杰伊撞击海底岩石的闷响在水底扩散，碎石四散，烟尘升腾。他推开身上的碎石，揉了揉腰部，那龙尾之击仍令他痛感未消。 氪星舰艇如螺旋般重回海底，不幸半身陷入松软泥沼，似有无形之手拖拽着它沉入深渊。船上的两人尚未从旋转的晕眩中恢复，旋即又绝望地察觉自身缓缓下陷。 而更令人心惊的是，那巨龙对他们显然饶有兴趣，庞大身躯在海水中灵活游弋，巨口张开，欲噬而来。 “哎呀天啊，”西斯科望向不断下沉的窗外，脸色煞白，“看来我们真的在此交待了。不过与其成为那龙的食物，我宁可窒息而亡。” 此次变故，使杰伊与舰艇相隔数十丈，此等昏暗深海中，几乎一片漆黑，然在杰伊眼中，清晰如昼。他瞬间定位舰艇位置，看到缓缓下沉的舰艇与游近的巨龙，当即飞身疾奔，身后水花沉闷地炸裂。 无巨龙之重负，杰伊的速度优势依旧显着。他在巨龙触及舰壳之前抱住其尾，双臂用力，猛然将巨龙拽离。巨龙如同疾驶的马车突遭急刹，颌首猛击地面，尘土飞扬。 杰伊用力将它拽回，双臂灌注全力，竟凭一己之力提起了长达三十丈的巨龙，将其凌空旋转一百八十度，狠狠抛向后方。水域动荡，沙尘混杂的气泡沿着古龙飞出的方向拉出一道长长的弧线。 巨龙重重落地，仅是因这渺小的氪星人而怒火中烧，并无实质损伤。其长长身躯翻滚而起，深红幽光闪烁的眼睛紧紧锁定了杰伊，显露出其新锁定的目标。 古龙巨口张开，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声波激荡水面，形成可视的波纹。庞大身躯以惊人的速度冲刺而来，犹如银色的箭矢... 杰伊毫无畏惧，提气疾奔，迎面直撞，状似与巨龙相搏。然而，在双方皆如雷霆万钧般交汇之际，杰伊身形骤然跃升，轻盈翻转，稳稳落于龙首之上，双掌按压，迫使巨龙头颅深陷地壳之中。人龙并肩，以超音速在水底疾驰，巨龙痛吼，其颅如犁破土，须臾之间，划出一道长达一里的轨迹。 直至二者遁入海底沟壑，巨龙方才奋力一甩，将杰伊抛向高空。杰伊翻滚数周，勉强止住身形，沿途激起的烟雾在海水中缓缓消散，犹如冻结的雾霭，直至氪星古龙怒吼，撕裂雾障，再次扑向杰伊。 巨龙一口咬住杰伊，欲以利齿研磨为食。杰伊屈膝抵住其坚不可摧的下颚，双手托举上颚，咬紧牙关，阻止其闭合。双方胶着，僵持十息，巨龙终于力有未逮，口裂渐宽，杰伊挺身而出，退至其口外，单手扣住上颚，将巨龙提起，横甩过头，重重砸落，海底震动，泥沙翻涌，海水染成淡黄，泡沫纷乱。 杰伊跃至巨龙颈侧，氪星古龙仰卧沙滩，挣扎乏力。他借X视线探寻其喉部结构，推测其呼吸之处。随后，双手全力紧握，同时以热视力焚烧。巨龙翻滚挣扎，然而疲惫之躯已无济于事。片刻后，巨龙停止挣扎，生命光芒与红色瞳孔一同黯淡，巨大的身躯化为古老的遗迹。 杰伊方松一口气，放开巨龙，重新聚焦于即将沉没的氪星飞船。尚幸，飞船大部分已陷入地下，仅余一角露出水面，幸运的是，前端的着力点仍可触及。杰伊飞至，最后一片残骸正欲沉没，他一把抓住突出部分，臂力爆发，整艘船破土而出，水泡与泥土随之喷涌，景象壮丽。 西斯科面色由苍白转为欣喜，脱口而出：“哈！我就知道你可以！新超人，你是最出色的！”海伦娜未语，但望着那色彩斑斓的披风，嘴角微扬，流露出一丝笑意。 历经波折，杰伊终于将沃勒的两位特工自海底救出。飞至沃勒指定地点，沃勒机械地致谢，但神色无诚意。随即，她委婉表示接下来要商议机密，希望杰伊回避。杰伊并未异议，深知漫画中的阿曼达·沃勒，眼前的沃勒即使有一半相似，亦不会给予赞美。杰伊简单问候海伦娜，确认安全，又在西斯科的崇敬之下，挥手告别。 然而，沃勒的避让无足轻重，即便置身大气层之外，杰伊亦能清晰听见所谓机密交谈。内容早已从西斯科口中得知，无非是追寻引发时空动荡的神秘能源体的真貌和去向，沃勒将失望地发现，她的特工对此一无所知。 沃勒愤怒却无可奈何，有人已捷足先登，掌控了那个时空能源体。不论其身份与目的，此人必不会轻易消失。这将成为沃勒未来头疼之事，而非杰伊的关注。此刻，杰伊头疼的是，太阳已然懒洋洋地照耀大都会，距周四上午的第一堂课只剩不足二十分钟，而他离教室仍有两千英里。 即使身为新超人，今日想准时上课似乎也颇有挑战。杰伊从未测定自身速度，心中并无把握。他疾如闪电，红蓝交错的旋风穿梭于城市建筑、广袤平原和丛林间，犹如风暴般闯入大都会。飞掠莱克斯大厦时，如同惊雷炸响，差点震碎光洁如镜的玻璃。 他以超速返回宿舍，换衣仅用不到一分钟——迈克与他同课，此时室友应已前往教室——旋即如飓风般奔向教室。可惜，他未能超越上课铃声。铃声结束三秒，他站在门口，教授瞥了一眼，道：“雷诺兹先生，你迟到了。还有你的头发……” 第4章 能接受的答案 杰伊这才意识到飞驰中被风吹乱的头发，尴尬地抚平翘起的两簇：“抱歉，我……呃……公交延误了。” 教授虽不信，但初次印象良好，遂道：“找个座位坐下吧，我们正要开始。” 好学生的特权，差生难得享有。杰伊走进教室，看见第三排挥手的室友，那里正好有空位。 杰伊坐在迈克身旁，迈克立刻凑近，低声道：“嘿，兄弟，昨晚没回来？” “嗯哼。”杰伊默认。 “去哪儿了？” “去……嗨了。”杰伊撒了个谎，他认为这是迈克能接受的答案。 “真的？有伴吗？” “算是……有。” “真的？她漂亮吗？金发还是黑发？” “其实是……个‘它’。”杰伊不自觉想起昨晚的氪星古龙，耳边似乎还回荡着水下震耳的咆哮，“而且是个棘手的角色。” 纳欣诺城，周五。 一座建造中的高楼上，起重机的承轴崩裂，三段巨钢如雷霆般轰鸣坠地，工棚内的工匠惊叫，被引力拽出破裂的窗框，此情此景在纳欣诺城已非罕见。街巷中人们惊惶奔逃，伴随着那自高空坠落的工人的惨叫，卡菈在上司格兰特女士的抱怨声中听出了异样。她察觉动静，不假思索地以久用不衰的如厕借口匆匆离开办公室，脚步未待回应，已然疾行。 实则她内心稍感宽慰，因这突发的机械故障为她摆脱格兰特女士的絮叨提供了正当的理由。正欲换装之际，她眼角瞥见窗外一抹红蓝旋风掠过，比她更快地赶往事故现场。 卡菈挑眉诧异：“杰伊？” 半空中，那工人的惨叫声在距地仅数丈时戛然而止，心跳狂乱，他颤抖着抬头，见超人新秀正以单臂稳稳托住他的身躯，含笑询问：“公子可安好？” 他一时思绪停滞，口舌条件反射般答道：“无……无恙，甚好。” 杰伊欲将他放下，却闻头顶金属脆裂之声。他抬首，只见断半的承轴终于不堪重负，起重机从高楼边缘脱离，坠落而来，金属勾环在空中飞舞，砸开大楼的豁口。 “再忍耐片刻，壮士，”杰伊对怀中惊魂未定的工人言道，身影随即迎向起重机，“吾需接住此物。” 杰伊飞至起重机底部，空余的右手轻轻一拂，矫正了坠落的机身，随后绕至顶部，握住舱顶的金属钩环。沉重的起重机在他的牵引下显着减速，短短瞬息间，动能大减，眼看即将停顿。 然而，事态并未如此如意。 当杰伊听见手中的钩环低鸣，心中已预感不妙。下一刻，钩环发出沉闷的崩裂声，被他从起重机顶端扯下。杰伊带着惊呼的工人在惯性作用下翻滚，而起重机如脱缰猛兽，骤然加速，再次朝街道冲撞而来。 市民四散奔逃，混乱中，一名年轻的母亲和她的婴儿车被慌乱的人群撞开，小车沿惯性滑向险境，母亲尖声惊叫，却无法及时穿过人流。 她奋力挤入人群，赶到儿子身旁，以身躯紧护其下。婴儿天真地笑着，浑然不觉死神的逼近。 三息之间。 杰伊目睹此景，身形猛然加速，红蓝的身影如疾风，先一步超越起重机，落地而立。他将工人轻轻安置在母子旁，直视那逼近的铁兽。 “轰！” 极限之举，真是险象环生，杰伊，你应该做得更好，他暗自责备。 周遭的市民惊魂甫定，目光汇聚。飞扬的尘埃渐渐落下，起重机的巨大轮廓映入眼帘。新超人如旗杆般矗立，红色战靴下的地面在重压下碎裂。他双掌深深陷入变形的金属壳内，巨大的机器宛如驯服的野兽，静卧在他手中。 震惊的人们沉默良久，直至杰伊将巨械轻轻放下，人群才爆发出欢呼。杰伊微笑向众人挥手，轻拍那咯咯笑的婴儿脑袋，然后飘然而起，在掌声与欢呼中离开现场。 对此他愈发游刃有余。 由于这场意外，下班时刻，卡菈在凯特科传媒一楼大厅找到杰伊时并无惊讶。她喜悦地迎上前，问：“嗨，你怎么来到纳欣诺了？” 姑娘家总不便频繁登门，况且上周你赠我一份惊喜，理应回之以礼。”杰伊说着，无奈摊开双手，“原本我也欲为你准备惊喜，却适才于街头听见工匠呼救之声......” 言及此，他略显羞赧：“好吧，我承认处理欠妥。在这行我仍是新丁，若换作你，必然更胜一筹。” “胡说，你刚才英姿勃发。”卡拉鼓舞道，“你做得已然很好，我亦难以超越。” “当真？你确信并非仅仅是对初出茅庐的新晋英雄的勉励？” “非也。”卡拉说着，牵起杰伊，轻吻他脸颊，含笑而语，“瞧，这是你应得的嘉许。” “嘿，此刻我感到浑身充满力量。说真的，尚有他事我能效力否？我亟待再次拯救飞机火车之类的事。” “妄想。”卡拉俏皮地吐舌，“一日仅此一次。” 两人笑谈间已步出凯特科的大堂，卡拉问道：“本周有何打算？” “此地是你的领地。”杰伊淡笑，复述了上周在大都会她的话语，“你是主人，自当由你做主。” “原来如此，特意来找我是为此？” “天地可鉴！不，应是拉奥神在上！我绝无此意！” “......” 二人嬉戏间，清脆的手机铃声突兀地打断了欢声笑语。杰伊自裤兜取出手机，屏幕显示未知号码，但预览信息上附有蝙蝠标识。 杰伊惊异：“这难道是......等等，我不曾给过他电话号码？” “开玩笑呢？”卡拉挑眉，“你问蝙蝠侠为何有你的手机号？” 杰伊一想，的确愚蠢，此问实无意义。但蝙蝠侠为何会给他发送信息？ 两位氪星人聚首共观小小屏幕，杰伊展开信息，阅毕，皆露惊讶之色。 陶潭城。 黑色的劳斯莱斯缓缓驶入一座方形建筑后巷，两旁皆是矗立云端的高楼。稀薄的阳光穿过陶潭常年笼罩的阴霾，几乎全被高厦遮蔽。这是一条仅供一车通行的窄巷，陶潭特有的阴郁气息自对面扑面而来。 然而在这陶潭的幽深小巷，各色名贵超跑齐聚，仿佛各国贵族纷纷优雅地自豪华车门中走出。男士们西装革履，发型光洁；女士们披裘曳裙，光芒四溢，袒露在外的肌肤透着健康的白皙光泽。 劳斯莱斯加入车流，停在豪车云集的入口，引擎戛然而止。车门开启，布鲁斯·韦恩怀抱细腰的金色秀发的欧罗丝女子步出，他出示精致的白色请柬予门前迎宾的侍者，随后与欧罗丝女子大步踏入。 建筑内，巨大的水晶吊灯悬空，奢靡的气息弥漫宽敞空间。三十多米高的穹顶设计成半月状内凹，四壁挂满风格各异的画作。 布鲁斯挽着欧罗丝女子与尊贵宾客一同涌入，近楼梯处偶遇故人。 “韦恩先生？” 布鲁斯止步，侧首，见一位身穿棕色西装的中年男子朝他走来。他金发整洁，身形挺拔，步伐相较其他富豪更为坚定有力。 艾·迪·卡德威尔，陶潭本地卡德威尔公司的CEO，虽不及韦恩企业，亦算陶潭巨头之一，两家企业多有商务往来。 “未曾料想在此相遇，韦恩先生。”卡德威尔笑着走近，与布鲁斯握手。 “此言亦适用我。”布鲁斯露出惯有的微笑。 “我猜测，你清楚今日的拍卖会，大多物品皆为非法之物。”卡德威尔笑容未减，目光却始终审视着布鲁斯的眼眸，“有哪样东西令韦恩先生感兴趣？” 布鲁斯耸肩：“难说，我自己也不确定。我当然知道此地拍卖何物，但当你拥有购买任何物品只需动念的财富，便不禁渴望那些常规途径难以获取之物。” “确有其理。”卡德威尔点头，视线仍未离开布鲁斯的眼睛，“但你确定，不是为了压轴的宝物而来？据我所知，今日至少半数宾客从美格各地甚至世界各地飞来，只为竞拍此物。韦恩先生，你确定不是为此而来？” 布鲁斯与他对视良久，嘴角微扬，露出轻笑。 “当然，几乎每个人都可能有理由想要它。”他说，“难道您没有吗，卡德威尔先生？” 卡德威尔浅笑点头，不再纠结此事，转而道：“走吧，韦恩先生，再耽搁拍卖就要开始了。” 布鲁斯的座位在三楼的贵宾包厢，亲自挑选此厢，因其外延的观景台视角极佳，他能从此处俯瞰整个大厅。 身着黑色燕尾服的拍卖师很快从幕后走出，润嗓后流畅地向宾客简短自我介绍，随即干脆地拉开拍卖会序幕。 直至拍卖师展示倒数第二件拍品，会场气氛始终不温不火。目前的拍品大多是文物珍玩，其中一些合法性存疑，但在这场特殊的拍卖会上，无人追问合法性——至少在离场前，这是不言而喻的规则。 若从外望此包厢，众人只觉布鲁斯·韦恩全程关注怀中身姿曼妙的欧罗丝女子，殊不知他犀利的目光一直在全场扫视。左眼贴着高科技电子瞳，仅有他能看见的显示屏投影在视网膜上，调整为高倍望远镜，他仔细审视每一位参会者...... “此事仍令我困惑，公子，参与这无籍之拍卖，与吾等调查何干？”阿尔弗雷德隔着微型铜丝耳塞轻声道，“公子无须卖关子，直言其意，可好？” “稍安勿躁，阿尔弗雷德。”布鲁斯语气淡漠，旁若无人，无视了那金色秀发的佳人。相较于往日伴在布鲁斯身侧的显赫名模，此女虽为二流芭蕾舞伶，名声却逊色得多。布鲁斯挑中她，正是因为她不通英文，方能于拍卖之时自由与阿尔弗雷德交谈。 “罢了，公子自便。”阿尔弗雷德应道。 话音刚落，拍卖师的铁槌沉稳落下，一幅画作以千四百万金币成交，场内响起秩序井然的掌声。布鲁斯·韦恩亦暂释佳人，随众人鼓掌。 “留心看，阿尔弗雷德。”布鲁斯低语，“今日重头戏即将上演。” “是，公子，我看得清楚。”阿尔弗雷德回应，“透过你的眼。” 此画成交，全场气氛陡变，仿佛空气加重。一助手携银白铁箱步入，交予拍卖师。贵宾们纷纷挺身，如猎鹰般的眼神聚焦于银箱，皆屏息以待箱门开启。 “此乃极特殊之拍品，老夫从未经手此等异物。”拍卖师将铁箱置于桌前，“因其特性，难以凭过往经验估价，且此乃世间首例，故我等拍卖师皆不敢妄定起拍之价，决定以零价起拍。” 言罢，拍卖师深呼吸，揭开箱盖。刹那间，绿光闪烁，一块翠绿纹理精致的宝石静卧箱中，散发幽幽绿光。 阿尔弗雷德在耳机中倒抽一口冷气：“天哪，那是……” “不错，你没看错。”布鲁斯平静道，“正是今日众人齐聚此地的目的——一块克里普顿石。” 第 压轴之宝乃克里普顿石，这便解释了为何众多权势人物齐聚哥谭，出席这场非法拍卖。宾客们丢下绅士淑女的伪装，目光如狼似虎，直锁翠绿之石，势在必得。 不难理解，假超人的越界之举对全球上流社会敲响了警钟。无论涉足违法之事的商界巨头，还是握有秘密的政要，皆感到来自超人的威胁，几乎涵盖各行各业。 今日他或许干预中东政局，明日可能现身你府邸，迫使你答应不可能之事。克里普顿石，防止万能克里普顿人靠近的最佳保障，此刻，它胜过任何科技兵器甚至核武器。故拍卖师所言非虚，此石价值远超诸物，却难以定价。 “公子之行，我略知一二。”阿尔弗雷德透过铜丝耳塞说，“莫非公子欲购此石？” “不，阿尔弗雷德。”布鲁斯淡然道，“那克里普顿石，正是我之所售。” 闻言，他仿佛听见老管家被呛声，随之是阵阵咳嗽。 “恕我失礼，公子。”片刻后，阿尔弗雷德缓和道，“我似乎听漏了什么？” “我说，克里普顿石由我所售，当然是匿名的。”布鲁斯平静答道，“如今世上有克里普顿石储备者，除我之外，唯有莱克斯·卢瑟。我已找过卢瑟，他保证与此假超人无关，我相信他没有说谎。” “公子仍未解释为何出售手中之石。”阿尔弗雷德喃喃，“若您缺银两，韦恩府尚有许多古董珍玩可供变卖，更不用提那些闲置的豪华跑车。” “诱饵而已。”布鲁斯解释，“假设有人制造了假超人，他们必然不愿超人反噬。他们需要一把在超人失控时制伏他的利器。” “克里普顿石。”阿尔弗雷德接口，“故公子料定他们会来此竞拍？” “毋庸置疑。” 第5章 故人重逢 “公子可曾记得，现世之中畏惧超人者，怕是仅剩公子一人。有能力之人皆会被此诱饵吸引，公子又如何在众多竞争者中找出……” “正因此，我亲临此地。”布鲁斯道，“此刻在场之人，大半已被我剔除嫌疑。看对面厢房那位男子，看见了吗？” 他目光移去，阿尔弗雷德借其眼瞳中的显示同步观察。一袭白西装的斯文男子倚栏而立，手持红酒杯，酒液殷红。其后站立两名黑衣保镖，身材矫健，显然是训练有素。 “公子所言，我已见，但我看不出此人有何与众不同之处。”阿尔弗雷德坦率道，“只能看出他们相同之处——华服在身，墨镜随侍。” “那人乃一国政府暗中派出的代表，据其习惯推测，或是东欧某国，详情不便多言。”布鲁斯说着，锐利的目光转向下一厢房，“此厢房之人，为英伦之使。再看这位女子，来自亚洲国度，亦代表政府……至于眼前这位男子，中东富甲一方的军火商，以其商业考量，对那石头亦有强烈兴趣……” “在我看来，他们都相差无几。”阿尔弗雷德说道。 留意细微，阿尔弗雷德。衣冠楚楚之下，人之习性难以掩盖，细节如同他们的印章，诉说着各自的故事，只需洞察秋毫。” 布鲁斯目光掠过一间厢房，阿尔弗雷德惊道：“稍等，莫非老眼昏花，那厢坐的可是卢瑟先生？” 布鲁斯目光回转，厢房内果真端坐莱克斯·卢瑟，金光照耀下，光头闪亮，辨识度极高，令人难以混淆。 “是他，入门之时我便察觉到了。” “可你曾言他与此事无关。” “他目前尚未列入我的嫌疑名单。”布鲁斯言，“若我为卢瑟，亦会关注此氪石的归属。” 他稍作停顿，视线转向二楼内侧，一厢房中，一壮硕光头大汉，西装紧绷，下巴一抹短须。 布鲁斯微蹙眉，久凝此景。阿尔弗雷德问：“此处有何异样，阁下？” “此人身上，我无法看出丝毫端倪，阿尔弗雷德。”布鲁斯道，“他周身无迹可寻，身份背景无从推测。” “连阁下也无法推断？” “是的。能使我无所觉察，往往是棘手之敌。”布鲁斯言，“仅此一点，便已成首要疑犯。” 言谈之间，拍卖场内，氪石竞拍正酣。 与往昔平淡对待不同，全场皆陷入这场绿色宝石的争夺，价格瞬间攀升，直逼过往拍品的峰值。叫价稳步上扬，片刻间已超越前次之最，无人不惊。 价位攀至两千万，布鲁斯关注的厢房男子终于出价。 “五千万。” 毫无疑问，直接翻倍，威严之举引全场瞩目。众目所向，光头小胡子男子，各人心底皆问：“此人究竟何许人也？” 面色如常，男子坐在栏杆旁，刻板沉静，仿佛那惊人价位非他所出，静静等待下一轮竞价。 “五千一百万！”短暂静默，又有人跟进。此人的提价手法令人咋舌，却并非他人无法承担。实则在场之人大多预算更高，对此小小氪石志在必得。 “五千五百万！” “五千八百万！” “八千万。”仍是那位男子，声音平缓如常，犹如机械。布鲁斯眉头微蹙，对此神秘买主的疑惑更甚。 “八千二百万！”有人继续出价，布鲁斯注意到来者正是提及过的东欧代表，但面色已显尴尬，显然已达其预算上限。 “一亿。”男子续价，神色不变。 价格飞涨，退场者渐多。小国与实力较弱者相继退出，此局已非他们所能染指，即使渴望氪石，亦只能徒呼奈何。场上气氛炽热，满面通红的拍卖师不得不用手帕拭去额头的汗珠。他虽有所预见，但显然低估了这小小石头在权贵间引发的诱惑力。如此疯狂，他从事拍卖生涯尚属首次。 然无论如何竞逐，主权仍掌控在那光头男子手中。他人加十万，他加百万，他人加百万，他报千万。在众多富甲一方的豪客中，唯他配得上“视金钱如粪土”的美誉，报出两亿天价，面不改色，仿佛不过空洞数字。 此刻，多数参与者已退场，显然超过多数势力的心理预期，他们必须衡量是否值此价钱，或许省下这钱，多造几枚核弹更为明智。 “两亿美金一次。”见无人再加价，拍卖师高举锤子。 就在此刻，一直沉默的嗓音响起，平静却如惊雷：“三亿。”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布鲁斯亦转移视线，与众人一同寻找这疯狂报价的源头。 结果，他们发现了另一位光头。 莱克斯·卢瑟悠然坐于厢房边，无视众人异样的目光，半是玩味地注视挑衅者。 三亿，大都会莱克斯集团总裁的突然报价，将竞拍推向新的疯狂，令全场质疑是精神还是听觉出错。拍卖师瞠目许久，随即望向卢瑟，确认道：“抱歉，您刚才说……三亿？” 卢瑟轻哼，作为回应，依旧淡笑望向对手。 与先前霸气加价的凌厉气势不同，小胡子光头男子皱眉，罕见地犹豫。这让在场之人稍感宽慰，原来这些人的财力并非无穷无尽。 光头男子退回厢房，似与内中人窃语。布鲁斯微锁眉头，调整视网膜显示屏至最大倍率，却仍无法看清男子身后之人。 “三亿美金一次。”拍卖师恢复状态，再次举锤。所有目光聚焦光头男子所在厢房，期待他再度强势出价。 然，男子并未开口，取而代之的是一清脆女声自房内传出：“五亿。” 淡定的女声，磁性中透出帝王般的威严，每个音节都似不可置疑的命令... 第八十三章 刺客联盟 拍卖师悄然捏痛了自己的掌心，确信这不是梦中幻象。众人视线重回那位来自繁华都市的总裁，只见他已安然靠回座椅的锦垫中，淡笑摊手，曰：“罢了，看来那位夫人对这石块钟爱有加，胜负已分。” 言辞轻松，无丝毫懊丧犹豫，仿佛他仅仅报了个数字，并无意争夺此石。卢瑟的退场几乎预示了这场疯狂竞拍的终结，众人皆以为再无波澜......这当然也包括拍卖师自己。 他不知疲倦地举起锤子，手臂略显乏力，对数额的惊骇已渐渐麻木。然而，他仍坚守职责，僵硬地宣布：“五千万两一次......五千万两两次......” 此数额远超拍卖师预料，他们低估了“超凡”一词的威慑，然而此刻，他确信无碍，高举的锤子即将落下...... “八千万两！” 拍卖师的锤势戛然而止，险些砸下。眼镜险些滑落鼻梁。他扶稳镜框，与众人一同寻觅声源。 是布鲁斯·韦恩。 布鲁斯·韦恩自拍卖开始就保持沉默，此时顾不得身旁的伊露西斯佳人，目光如鹰，直锁住对手的包厢。 蝙蝠洞中的阿尔弗雷德不安地问：“先生，您刚才是......出价八千万两购得自己放上拍卖的氪石吗？” “噤声，阿尔弗雷德。”布鲁斯语气严峻，“我要听她的回应。” 不过瞬息，女子的声音再次响起：“一亿两。” 全场哗然，未能夺得石头者此刻心绪平复——不论女子何方神圣，听其声，尚有余裕，即使再竞，亦非其敌手。 “一亿两......一亿两一次......”拍卖师舌头发紧，“一亿两两次......” 布鲁斯凝视看台，光头男子不知何时已退入内室，而神秘女子步至边缘。她身着华贵的暗红裙裳，五官精致无瑕，威严与娇媚在她脸上交融。她乌瞳迎着布鲁斯的目光，两者交汇，犹如无形的火花迸发。 她嘴角微挑，一抹挑衅与诱惑并存的微笑悄然绽放。 布鲁斯面色凝重，未发一言，转身离席，赶在拍卖师宣布成交前离开了房间。 他疾步穿越羊毛地毯的长廊，留下金发佳人。阿尔弗雷德透过监控瞥见对面包厢女子的面容，疑惑尽释，倒吸一口凉气：“那......” “是她，阿尔弗雷德。”布鲁斯咬牙切齿，“塔利娅·奥尔·古尔，刺客联盟的现世首领。” 刺客联盟，由恐怖分子拉尔斯·奥尔·古尔创立，凭借神秘的复活泥沼延续七百年生命。早年，蝙蝠侠多次与之交锋，挫败其阴谋，拉尔斯因而欣赏蝙蝠侠的技艺与智谋，屡次企图招揽他为麾下，直至身亡未能如愿。 塔利娅·奥尔·古尔，正是这恶魔首领的女儿，亦是联盟的继承者。她曾倾心于蝙蝠侠，看出他也对她有意，然而他的坚定道德准则始终阻挡着两人的深入。拉尔斯去世后，塔利娅接掌联盟，她变得无情残酷，仿佛切断了与蝙蝠侠的所有牵绊，化身为恶魔之女。 若幕后黑手是刺客联盟，那这亿两之资实属微不足道。别说亿两，若塔利娅愿意，再多亦可轻易筹得。 “天哪，那是否意味着近来横行的超人......” “刺客联盟是最大嫌疑，没错。”布鲁斯来到一楼大厅，“而且我想，从她参加拍卖的那一刻起，就知道那氪石属于我。” 稍作停顿，他紧咬牙关。 “这意味着我已经暴露了。”他低沉地说，“我们必须加快行动。” 塔利娅·奥尔·古尔身着深红裙装，疾步走出大厅，光头男子提着银盒紧随其后，那枚以亿两成交的氪石就锁在其中。漆黑的法拉利早已候在门外，二人相继入座，法拉利引擎轰鸣，扬起尘埃，疾驰而去。 法拉利离开市区，抵达哥谭市一处荒废的码头仓库。仓库外观毫无特别之处，破碎的窗户布满蛛网，屋顶摇摇欲坠，外墙积尘已久，脏污不堪，让人不愿多看一眼。 光头男子拉开金属门，场景骤变。废弃仓库内两排燃烧的火盆照亮半空，火焰摇曳。火盆围成圆圈，中央，身穿黑衣、面覆黑巾的东方忍者持刀舞剑，银光闪烁，风声呼啸。火焰与刀光交织，激荡起炽烈的光影。 塔利娅款步而来，忍者们默契收剑，整齐行礼。塔利娅大步穿过，下令：“此处事毕，准备撤离。” 无人出声，忍者们如机器般精准高效地执行命令。 塔利娅冷峻的面容上掠过不易察觉的微笑，狡黠且媚惑。她右手一翻，三枚暗灰色飞镖陡现掌心。她身形旋转，飞镖如流星般划过，隐入仓库高处火光不及的黑暗角落，随即消失无踪。 塔利娅轻笑：“既已到来，何必躲藏？许久未见，不如出来打个照面。” 短暂寂静，一道黑影自空中跃下，宽大的斗篷如蝙蝠翅膀展开。 蝙蝠侠半蹲在塔利娅面前，透过白色目镜，警惕地注视着美丽而危险的容颜...... 第一章 暗夜追踪 嗨，探幽者。她含笑问候，许久未见矣。 还不够久。蝙蝠侠沉声道，塔利娅，这次你又有何图谋？ 塔利娅浅笑，提起手中的皮箱：想必阁下已心中有数。 我会阻止你。 哦，你当然会竭力尝试，一如往昔。塔利娅道，只是此番，你将功败垂成。 说罢，她转身走向库房的大门：歉然，探幽者。虽愿与你共话旧事，然时间紧迫，容后再叙。 此刻已然足够。蝙蝠侠嗓音沙哑，疾步向背对的塔利娅冲去。眼看右手即将触及她的肩头，忽有一道人影从侧方闪现，拳影如幻，瞬时占据了视线。直觉告诉他，此人非等闲之辈，他不得不停下脚步，后撤避过这一拳。 出手之人正是拍卖会上伴随塔利娅左右的胡须光头男子，他一拳逼退蝙蝠侠，得势不饶人，双拳疾如闪电，威猛有力，连绵不绝。蝙蝠侠双臂格挡，左右闪避，连续退步，直至背部撞上堆积的空木箱。光头男子再出一拳，蝙蝠侠矮身翻滚，硬生生躲过，拳劲猛烈，正中的木箱应声破碎，一叠木箱塌落一地。 奥斯，塔利娅带领剩余的忍者，临行前轻笑道，尽量莫要取他性命。 遵命，主人。这光头男子依旧面无表情，仿佛生来便是如此，早已失去了情感变化的能力。 蝙蝠侠咬牙，刺客联盟内藏龙卧虎，不为人知的高手比比皆是，眼前这奥斯看来亦非易与之辈。他有信心制伏这壮汉，但要在短时间内速战速决颇为困难。不宜在此久留，否则下次再寻塔利娅的踪迹将更为艰难——她是潜行逃遁的行家。 奥斯矗立面前，魁梧如小山，十指骨节咔咔作响。他怒吼一声，如狂暴公牛猛冲，拳风凛冽。蝙蝠侠偏头闪避，向左后退两步，借力卸力，抵挡对方另一拳。奥斯再次咆哮，一拳快过一拳，气势如狂风暴雨，激起四溅的尘土。 蝙蝠侠抵挡七八招，大致摸清了他的套路。这奥斯力大无穷，应是天赋异禀。这套刚猛快速的拳法似乎专门为他量身打造，最大化他的力量优势，掌控战斗节奏，令对手无法喘息。 威力虽强，却也简单易懂，只追求速度和力度，招式几乎无变通。对付一般对手可能不易察觉，但遇到高手则会成为致命弱点。 第6章 极限追击 正如此刻。 蝙蝠侠看透了光头巨汉的招式，此人已不足为惧。他不再闪避，迎着凌厉攻势大步上前，侧头避过一拳的同时握住对方手腕，用力一扯，同时身体穿过对方手臂下方。左手反扣住奥斯的手臂，右肘猛击其肋部，右拳随即跟进，趁疼痛未传至对方大脑，击中鼻梁。 奥斯忍不住发出一声痛呼，奋力挣脱蝙蝠侠的束缚，回身挥拳。然而他的招式已被识破，蝙蝠侠微微后仰避开，黑色战靴猛踹其膝关节。奥斯无力地半跪在地，蝙蝠侠反身一腿踢向其胸膛，巨力让他仰面倒地。 不给他片刻喘息，蝙蝠侠跃过他，双手抓住奥斯的右臂，一脚踏在其肩头。他咬牙发力，只听奥斯肩头传来清脆的骨折声，他痛苦惨叫，面色瞬间苍白，额头满是细汗。 此人确如蛮牛，即使如此，仍用仅存的一只手紧抓蝙蝠侠斗篷一角，挣扎起身。蝙蝠侠不得不在他额头上狠补一脚，让他陷入昏迷。 两分钟，不算太久，尚来得及。 蝙蝠侠深吸两口气，走出库房。此刻天色已渐昏暗，夜幕悄然降临，码头被黑暗无声地包围。直到两束光线如利剑般刺破黑暗角落，一身黑衣的猛兽伴随引擎的轰鸣奔出，蝙蝠战车直朝蝙蝠侠驶来，犹如奔向主人的骏马。 哥谭，贫民区巷弄。 一辆深红的法拉利与一辆漆黑的军用吉普，无论哪一辆在这儿都引人注目，而两者并行更是格外醒目。 跑车引擎高昂咆哮，宛如回荡在贫瘠街道的嘶鸣。周围看不到其他车辆的踪影，两车一前一后在空旷道路上疾驰，掠过街角时，令路灯柱旁蓬头垢面的流浪汉麻木抬头张望。 直至那仿佛从科幻画卷中冲出的黑色战车，伴随着低沉的轰鸣驶入街区。 塔利娅·奥尔·古尔从法拉利的后视镜瞥见了黑暗骑士的座驾，嘴角不禁漾起一抹笑意。身旁驾驶座上的车夫面色微变提醒：主人，他追上来了。 我明白。塔利娅依旧从容地倚在柔软的椅背上，若未追来，我倒要怀疑他是假的了。通知所有人，准备迎战。 蝙蝠战车尾部喷射出淡蓝火焰，空气在高温下扭曲。它如古代战场上的骏马，以压倒性的速度追赶，与前方吉普的间距迅速缩小。 刺客联盟自然不会是寻常街头混混，他们精通忍术和武技，但这不代表只会使用原始兵器。就在蝙蝠战车即将逼近吉普尾部的刹那，黑色车尾门悄无声息脱落，如同巨大飞镖在疾风中旋转而来。蝙蝠侠猛打方向盘，黑色战车展现出惊人的机动性，以不可思议的角度绕过飞旋的铁门，随后铁门重重砸烂路边的电话亭...... 后门轻启，一辆深墨色的骏马车后露出了装嵌的连珠机弩，弩箭长约半丈，宛如细长的银丝自箭囊蜿蜒入车厢，仿佛蕴含无穷箭矢。 黑衣忍者屈膝于车尾，手动摇转机弩的绞盘，数支弩箭在绞盘驱使下疾速旋转，弩身发出猛兽般的低吼，连绵的箭雨倾泻而出。 雨点般的利箭以逾千支每刻的速度疾驰而至，叮当作响地撞击在蝙蝠战车的铁甲与琉璃之上，火星四溅，伴着无数箭壳纷飞。然而蝙蝠侠对自己的座驾防护力信心满满，毫不避让，调转方向后猛踩马踏，同时触动尾部喷射机关。随着涡轮引擎喷薄火焰，战车咆哮着冲破烟雾与箭雨，沉重的车身以雷霆万钧之势狠狠撞向骏马车侧。骏马车虽底盘稳固，却难敌蝙蝠战车的猛烈一击，车身瞬间离地翻滚，空中翻腾数周后头朝下坠于人行道，拖曳火花一路滑行远去。那威猛的连珠机弩也在碰撞中瞬间化作碎片散落。 蝙蝠车不理会翻覆的骏马车，再次加速，紧紧追赶暗红骏马。骏马车上的驾车者倾尽全力，施展赛车手般的精湛技艺左冲右突，却始终无法摆脱身后如鬼魅般的黑色战车。双方距离逐渐缩短，而塔利娅仍镇定自若地端坐于副驾座上。 双方追逐至一座高架桥，正当蝙蝠车即将追及深红骏马之时，漆黑的神兵战车如同狡猾的狐狸突然自岔道横冲而出，车首全速撞击蝙蝠车侧翼，犹如飞来的巨锤。蝙蝠车被迫偏离轨道，失控的车头撞毁岔道间的石阶，驶入了相反的岔道。 神兵战车的车头在撞击中严重扭曲，前挡风玻璃布满裂纹。它驶至塔利娅所乘的骏马车前，如同前锋般护卫骏马车前行。 蝙蝠侠被撞至反向岔道，却不减缓速度，反而加快步伐沿着岔道疾驰。他对哥谭的每一条街巷熟识如自家花园，当然包括此高架桥。蝙蝠战车穿越两道岔路，在大桥某分支逆流而行，竟从前方分支逆向冲回主道，抢占了刺客们的先机。 蝙蝠侠在战车转过最后一个弯道重回主道的刹那，按下方向盘旁的按钮，纤细的黑色丝线自战车侧翼射出，牢牢咬住弯道的栏杆。漆黑的战车划出一道大弧度，直面迎向仅二十步之遥的神兵战车。 如此高速下，已是极其危险的距离，双方却均未减速。神兵战车的驾车者显然是亡命之徒，面对突然杀回的蝙蝠车，本能地全力踩下马踏，全速撞击。蝙蝠侠亦毫无退让之意，战车尾部喷射出苍蓝火焰，如脱缰的烈马奔腾向前。 千钧一发之际，短暂到不及一次呼吸。蝙蝠侠在两车即将相撞的瞬间猛转方向盘，战车再次展现出超乎想象的高性能，硬生生避开碰撞轨迹，涡轮引擎喷出的火焰在空中留下淡蓝弧线，战车侧翼射出的黑线在这瞬息间绷直。 无声的碰撞，神兵战车以高速撞击黑线，巨大的冲击力扯断栏杆，装甲车也随之离地，与先前翻覆的骏马车命运相同。 骏马车在蝙蝠车跃出的瞬间即刻吸气急刹，险象环生地在高架桥中央漂移掉头，仅数息之间便转身疾驰，仿佛在逃离恶魔的追逐。 然而“恶魔”并未放过他们，蝙蝠战车割断侧翼丝线，敏捷地调转车身，顺着骏马车的方向逆流而上。一红一黑两车在车流中疯狂穿梭，保持着惊人的速度，高架上一时汽笛四起，交通陷入混乱。 这次，连番逃出生天的骏马车似乎耗尽了手段，漆黑战车轰鸣着从后方疾追，即便驾车者再有百倍技艺，此刻也无计可施。他不由瞥向副驾座上的塔利娅，只见她依旧端坐不动，面上波澜不惊，仿佛一切仍在她的掌控之中。 五步之遥，这是蝙蝠车与骏马车之间的最后距离，眨眼间，黑色战车将凭其霸道之力将华贵的红色骏马掀翻，变为公路中央翻滚的废铁。 雷鸣般的声响自厚重云层中传来，云层仿佛被撕裂，一道超速的残影自高空以非人的速度俯冲而下，如同锁定目标的滑翔机。 没有任何反应的时间，沉重的蝙蝠战车遭受到无法抵抗的外力撞击，离地翻滚，侧身落地，黑色的铁甲与地面疾驰摩擦，火花四溅。涡轮引擎的火焰熄灭，车身在惯性作用下滑行数十步，直至撞碎大桥外侧栏杆才勉强停下。 狂怒的猛兽静止，车身火花四溅，引擎似受伤的嘶吼。车内警报声大作，蝙蝠侠头朝下被安全带固定，感觉大脑如同即将崩溃的机箱。 他解开安全带，试图拉开车门，但车门似乎被卡住。一双红色战靴踏上蝙蝠车破裂的琉璃前，来人身披红色斗篷。他轻易扯下车门丢在一旁，蝙蝠侠费力凝聚模糊的视线，看到了那张逐渐陌生的面容，以及胸前似嘲讽般的“S”标记。 是那个仿冒的超人。该死，他看起来太像真的了。 红色骏马也停了下来，塔利娅打开车门，从容地走出，来到双臂抱胸的超人身后。 “晚安，”她微笑道，“好好休息，黑夜骑士。” 黑夜骑士艰难地睁开双眼，强烈的白光让他眼前一阵眩晕。待视线逐渐适应光芒，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他熟悉的友人 超人面无表情，如雕像般立于不远处，双手环抱于胸前，眼神冷漠而空洞，宛如一具被操控的傀儡。 蝙蝠侠渐渐找回了肢体的感觉，迅疾地审视当前的境况。他置身于一间金属铺砌的密室内，双手被铁铐悬吊于房梁之下。前方是一扇白门，一方嵌入墙壁的矩形暗窗，却使用了单向玻璃，故他只能透过窗户看见自己悬挂在中央，以及那如同石刻般的超人身影。 他的面具已被取下，万能腰带亦不知所踪，这是常理之中，多数俘虏蝙蝠侠之人皆会如此。 最终，他的目光重新落在超人身上。两人对峙良久，蝙蝠侠轻启唇瓣，语调淡漠：“如何？你打算在此耗尽一日光阴？何时你成了刺客联盟的御用打手？” 超人依旧维持着原来的姿态，静默如石，仿佛未曾听见。蝙蝠侠深知刺客联盟有其独特的操控心智之道，此刻的超人显然已被彻底催眠，对外界的言语充耳不闻，唯有执行上级的命令。 白色大门此时悄然开启，塔利娅·奥尔·古尔身着黑衣忍者装步入室内，紧身的皮革衣裙勾勒出她婀娜的曲线。她手持平板电脑，反手掩上门，嘴角噙着一抹狡黠的笑意，打量着高悬的黑暗骑士。 “算一算，侦探，”她主动开口，“这是第几次，我们如此相对？” “三四次了，如果算上拉斯还在世的时候。”蝙蝠侠回应，语气依旧冰冷，“但每次结果都毫无二致。” 塔利娅轻挑眉毛：“这一点我无法否认。以往的每一次，你总能成功脱身，粉碎联盟的计划，仿佛是命中注定。但现在，不会了。” “对你父亲都无法做到的事情，你似乎充满信心。”蝙蝠侠的声音依旧冷硬，目光掠过身旁的蓝色巨人，“塔利娅，告诉我，是什么让你走到这一步？克隆超人？这不像是你的主意。” “没错，不是我的主意，也不是任何人的。”她神秘莫测地微笑，“这是未来，侦探，是天命所指的未来，是我们必须遵循的道路。” 蝙蝠侠皱眉：“说来听听。” 塔利娅轻叹：“也许你不知道，侦探，也许你认为父亲去世后，我彻底变了个人。你只看见我变得更残暴、更邪恶，却不知我也有自己的无奈。我是恶魔之女，命中注定的联盟继承者，必须继承父亲的遗愿，完成他的未竟之事。然而，事情并未按预想进行。 父亲去世后，联盟事务受阻，我们的发展停滞不前，各方面均无进展。我苦撑多年，坚守父亲的道路，直到今日，上天似乎终于被我的诚心所感动，为我们指引了方向。” 说到这里，她诡谲一笑，拿起进屋时携带的平板电脑。她在屏幕上操作一番，然后反转给蝙蝠侠看。 那是一个实验室的实时监控画面。蝙蝠侠看到中央是一片圆形空地，几根椭圆的能量柱环绕外围，每个柱体内部翻涌着深红的能量，仿佛蕴含滚滚雷霆的液体。每个柱底连着各种线路，众多研究员身穿防护服，在室内忙碌测试，记录数据。 “这就是你们所谓的‘神谕’？”蝙蝠侠问道。 塔利娅收起平板，笑答：“正是。还记得菲律宾海近期的异常天气吗？这些石柱便是元凶。我们在那片海域的海底发现了它们，我们的专家称它们为‘永恒之石’。” 她稍作停顿，继续道：“你或许好奇这些柱体与站在这里的蓝色巨人有何关联，别急，很快你会明白。关于‘永恒之石’，我们所知尚少，目前只知道它们是极其强大的时空能源体，可能是不属于此世之物。其运行毫无规律，有时释放惊人能量掀起海啸，有时从不同时空传送不应存在的事物，还有时向使用者揭示未来，指出一条光明之路。” “所以，这就是你们所说的‘永恒之石’向你们展示的未来？”蝙蝠侠低沉地问，“克隆超人征服世界？它教你们如何克隆氪星人了吗？” “比那更好。”塔利娅诡异一笑，纤长的手指在平板上飞舞，随即再次展示给蝙蝠侠看。 画面似乎来自另一处监控，中央是一个长约两米的培养舱，透过淡黄色的玻璃可见，一个身穿蓝色衣衫、胸前烙印“S”标记的氪星人静静地躺着。他双目紧闭，双手交叉于腹部，状似熟睡。 “......它为我们送来了一位真正的超人的身躯。” 第7章 梦幻启明 瞬间，蝙蝠侠心神震动，呼吸几近停滞。 就在几日前，他确认克拉克·肯特尚在人世，只是失去记忆与力量，成为一个普通人，平静而幸福地生活着。 而若塔利娅所言为真，那么眼前的景象是否预示着未来的某日，克拉克将会恢复记忆，重披战甲，注定在一场更为惨烈的战斗中为世界牺牲？ 这个念头令他思绪停滞，目光紧紧盯着平板屏幕中紧闭双眼的超人，直至塔利娅收回屏幕。 “他从何处而来？”蝙蝠侠的声音低沉至极，“未来吗？” 塔利娅耸肩：“谁知道呢？‘永恒之石’有时来自未来，有时来自过去......它以独特的方式与时间线相连，我们对其运作方式一无所知。但关键在于，它在联盟最危难之时，赠予了我们宝贵的礼物。这个，是我们实现终极目标的关键。” 说着，她走向那如雕塑般站立的超人，轻拍他的肩膀，笑道：“瞧，他是多么完美。我们复制了超人生前完整的记忆，他的每一丝细小回忆都清晰无比。我们唯一的改动，便是抹去了他的道德观和行为准则，灌输了联盟的规范。” “你指的是剥夺了他的人性和灵魂。”蝙蝠侠沉声道 “仅是让其行那昔日超人所畏，实乃应有之举。”塔利亚轻语，“超人的力量，本是赋予这腐败世间的福祉，然其懦弱，不配承载。如今，联盟能借力实现自始之宏愿！从此世间无战烽，人类将共融一统，罪恶尽消。联盟引领，人类将步入前所未见的昌盛纪元，吾将成就父辈未能达成的伟绩！” “尔欲成为新世界的主宰，毋庸置疑。”蝙蝠侠冷峻质问。 塔利亚浅笑：“若人民需领路人，我愿承此位。” “如此，你与凡夫俗子的野心别无二致，塔利亚。”蝙蝠侠言，“结局亦同，败亡。” “或许，不过此番非你所能左右，侦探。”塔利亚答，“待你苏醒，一则因你乃我最欲共享此功之人，再者……我承认，对你仍有情感。希冀你能加入，共创新世。你的坚毅，令我与父皆敬佩，故此抉择必须出自你心。” “然你早已知晓答案。” 塔利亚无奈一叹：“诚然，我知。布鲁斯，我依然爱你，然你予我别无选择。你是我前行之路的最大阻碍，不能冒险。至少，我能让你在挚友之手下安息，且相信你不会感痛楚。愿在某个平行宇宙，我们终能携手同行。” 她收起平板，推开房门，临行前朝室内超人示意：“终结他。” 塔利亚离席，白色房间内仅余蝙蝠侠与克隆超人。克隆者闻“杀”令，眉不皱一下，缓步至蝙蝠侠面前，右手五指摊开，按向其心口。 蝙蝠侠胸口一沉，重压让他窒息。紧咬牙关，直视克隆超人那碧蓝双瞳，一如正版记忆。 “若……你真拥有他的记忆，”蝙蝠侠喘息道，“应记得此，克拉克，仔细听。” 塔利亚立于走廊，透过单向玻璃监视。闻言，她淡笑，未加阻拦。对联盟的控制技艺充满信心，已受控的克隆超人岂会因几句煽情之词回心转意，这不是戏剧。 故她仍平静抱臂于窗外，静观其变。不料，数十息后，她便为这决定懊悔。 蝙蝠侠未说煽情之辞，未提及超人的亲友。出乎意料，他吐出一串怪异音节，犹如远古国度之语。 塔利亚皱眉，精通多国语言，即便未系统学过，也能根据语音推测地域。然而，蝙蝠侠流畅说了两句，她竟一头雾水。 除非……此音非地球语系。 超人神色异变时，塔利亚方觉不妙。他松开蝙蝠侠，踉跄后退，膝软跪地，粗重喘息。 塔利亚怎会料到，这“完全复制正版超人记忆”的部分，恰恰是克隆体控制的缺口。 多年前，正义联盟尚存，蝙蝠侠与超人被誉为“世界最佳拍档”。超人在一次魔法事件中失控，暴走造成巨大损失，最终蝙蝠侠与联盟合力制住他，助其恢复理智。 超人深感愧疚，为防类似情况，请求蝙蝠侠在心灵深处植入暗示，如同电脑的强制重启键。一旦再次被控制，只需当面说出特定句子，即可令大脑重启，摆脱操纵。 而这秘密开关的触发语，唯蝙蝠侠知晓。三人用克里普顿语设三句密语，超人亲自教蝙蝠侠，反复矫正，直至他能熟记于梦。 塔利亚失误，在于她复制的记忆过于详尽，连蝙蝠侠种入超人心灵的睡眠开关也一并复制。此刻，虽不明室内究竟，但她已觉事态不妙。转身疾步离开走廊，吩咐门外守卫：“封锁此区，增派人手，尽可能拖延他！” 她的警觉无误。几乎在她脚步离门之际，超人抬头，目光冷冽，却有生机。 危险的目光首先投向悬于他面前的蝙蝠侠。 “布鲁斯。”他轻唤对方名字。 蝙蝠侠预知将发生何事，咬牙道：“克拉克，别……” 超人坚决摇头：“你我皆知他们的危险，布鲁斯，别阻止我。留在这里，这一次，看在过往，我会保你安然。” 言罢，他不理睬天花板下的蝙蝠侠，一拳轰开锁闭的房门，踏入白皑走廊。 此时，这片区域已被塔利亚下令封锁，重重千钧重门隔离内外。超人甫出房门，两侧墙中瞬间弹出自动化加特林炮管，咆哮着射出火舌。 密集的子弹如雨点般洒向蓝色钢铁身躯，瞬间弹开。弹壳扭曲挤扁，在狭长通道中飞溅反弹，枪声震耳欲聋 超人缓步行于枪雨中，过道漫长，他目光如炬，双瞳射出炽热的激光，如手术之刃，切割每支铁箭，炽焰四溅，化作废铜烂铁。来到合金门前，他淡然一拳，力若炮弹，门板深深凹陷，飞旋而去，再步入下一个通道。 足下白色地砖在他的赤红战靴下微陷，触动机关，万吨重压自天顶倾泻。他未曾抬眼，径直一拳轰向头顶，巨大的力道令机关瞬间缩回，弹簧哀鸣破碎。 破第三门后，纷繁机关似已穷尽，长廊之中，数十忍者刀剑交错，列阵以待。超人止步，望向对面，刀光闪烁，心中不由得泛起冷笑。 刺客联盟的忍者忠诚可嘉，面对无敌之敌，仍奋不顾身，片刻后，红蓝风暴席卷通道，忍者们纷纷倒地，气息全无。 克隆超人杀伐之际，蝙蝠侠并未袖手旁观，此刻已用手套中的钢丝解开腕上枷锁，寻得万能腰带，佩戴后，循着狼藉的痕迹，疾行追赶。 他必须在克隆体造成更大的灾祸前，阻止这一切。 一间铅蔽的密室，超人以X光视力洞察全局，唯有此处尚未涉足。铅的阻隔并不能隐藏其存在，反而如同标识，引人注目。超人冷笑，破壁而出，直抵铅制重门，依旧一拳洞开，踏入其中。 室内灰白，似实验室，中央空地环列着名为“永恒之石”的能量柱，其内暗红液体般的能量流溢，危险而又瑰丽。此处已无战力，超人瞥见角落的研究员，如惊兔般颤抖，甚是可笑。他无视研究员，迈向下一门。 推门而入，一片昏暗，幽蓝光芒弥漫，高大的生物培养罐整齐排列。超人漠然行走其间，直至瞥见那些器皿中的自己，瞬间僵立，如遭雷击。 每个玻璃器皿中，蓝液充盈，气泡升腾，消逝。无数克拉克·肯特静闭双眼，悬浮其中，宛如沉睡的青年。 克隆超人呼吸粗重，显然震惊，不自觉地后退。此情此景，任谁见之，皆会如此。 “完美，不是吗？”塔利娅·奥尔·古尔的声音自暗影中响起。超人骤然惊醒，转头，红光再燃。 塔利娅从容提起银箱，万有引力揭开幕布，亿万美金购得的氪石显现。超人面色剧变，踉跄后退，单手撑地，喘息不止。 塔利娅取出绿光熠熠的石头，弃箱于地，绕至克隆超人身后，轻轻蹲下：“可惜，我曾对你颇有好感，你是我们的初次成功。然而，黑暗骑士揭示了设计的致命疏漏，你必须消失，而这个错误，将在新个体中修正。” 超人艰难地喘息，仅是抬头望向塔利娅，已耗尽力气：“你不会……得逞。蝙蝠侠是正确的……你只是另一个疯狂的独裁者。” “是吗？”塔利娅冷笑，“你又如何？你的所作所为，又与我何异？你独断各国政事，打压武力，一身担当审判者、陪审团与刽子手，听来，你也是个独裁者。” 克隆超人摇头：“不，这不同……我只是想让无辜之人安宁。” “看，我们终究相似。”塔利娅轻叹，抽出锋利的匕首，“可惜，你的使命止于此。作为最初实验体，你已完成得很好。” 稍作停顿，左手持石，右手匕首贴于超人颈项：“我久闻钢铁之人在此石下脆弱不堪，正好一试。” 超人咬牙，意图反抗，然而面颊的氪石已抽取他的力量，虚弱无力。他感受到刀锋的冰凉，肌肤已被割裂，血迹微现。 他明白，死亡近在咫尺。 危急时刻，蝙蝠侠如幽灵般出现在破碎的门口。他未加思索，手中已现蝙蝠镖，划破黑暗，直指塔利娅左手的石头。 精准击中，氪石飞出，绿光在幽蓝空间中划过弧线，坠入两个培养罐之间。 浩瀚之力甫离氪矿之域，即刻灌注于超人之躯，他低吼一声，振肩将塔利娅震飞，双眸炽烈如赤炎。他骤然回首，视线直指近处那枚可憎的翠绿宝石，以太阳耀斑般的灼热视线轰击，须臾间，那价值亿万的绿石化为灰烬。 塔利娅背部重重撞上金属壁，骨痛如裂。她咬牙挺身，悄然遁入暗室角落。 超人体力渐复，深吸一口气，身形凌空而起，俯瞰黯淡的室内。他冷冽的目光扫过那些漂浮的玻璃罐，内含与他相似的克隆体，双瞳再次炽热如火。 “克拉克！”蝙蝠侠高呼其名。 超人眼中红芒瞬间消退，瞥了蝙蝠侠一眼，道：“我所行皆为正义，布鲁斯，从无悔意。” 红光重燃，克隆超人嘶吼，两道粗犷激光如巨剑横扫。玻璃罐逐一破裂，蓝色液体淹没大半空间，高温蒸腾，水汽弥漫视线。 这些克隆人尚未完全成形，未曾沐浴太阳，体质与常人无异。炽热视线扫过，数百克隆体丧命，随后穿透墙体，切割整座设施。 蝙蝠侠勉强在结构崩塌前脱身，纯白建筑在他冲出之际倾颓，爆炸的气浪将其卷起，披风沉重地摔向地面。 防护服减轻了部分冲击，他仍感微弱震荡。他艰难地呼吸着浓烟弥漫的空气，挣扎起身，只见蓝影破土而出，悬于八九丈高空，红色披风在夜色与黑烟中翻飞。 超人突降面前，足下气浪翻涌。 二人隔烟对峙许久，超人冷声道：“勿阻我前行，布鲁斯，我不会罢手。” 蝙蝠侠挺直身躯，沉声道：“那么你该知，无论何时，我必阻你。” “好吧，那你别无选择。”超人轻闭双眼，低叹一声，再睁眼，杀意满溢。 “......那我唯有在此终结你，一劳永逸。” “世人言，蝙蝠侠总备有后手，无论面对何等困境。”超人遥望蝙蝠侠，低语询问，“此刻告诉我，我以热视线蒸发你之前，布鲁斯......尚有何计未施？” 他注视着蝙蝠侠斗篷下的双手，确信其十指紧贴腰侧，未曾触动腰带暗格。正如他所言，此距离下他能以热视线在蝙蝠侠触及多功能腰带前将其炙烤，即使腰带内藏有备用氪石亦无力回天。 “你说得对。”蝙蝠侠淡然开口，超人注意到他仍未动弹，“我确有后手......那便是援军。” 或许是过于专注于蝙蝠侠，他忽略了废墟燃烧间穿来的裂空之声。直至“援军”二字出口，超人才惊觉耳边几乎撕裂空间的巨响。 “嘭！” 双拳同时击中的轰鸣交织，犹如两枚洲际飞弹同时轰中超人。气流螺旋爆发，废墟烈焰间的黑烟瞬间消散。超人在双拳巨力下倒飞，红蓝残影如蜻蜓点水，三次碰撞，最后撞毁基地内一幢柱状建筑。 杰伊与卡拉一左一右降落在蝙蝠侠面前。卡拉回头一笑：“看来世界确实步入新纪元，连蝙蝠侠也会寻求援助。” 蝙蝠侠白色护目镜微动：“我尚有其他方案，但阿尔弗雷德坚持此策。” “当然，阁下。”阿尔弗雷德的声音适时通过恢复的通讯线路传来，“因我对你的了解，你的其他计划可能都有肢体损伤的风险，最后还得我费力修复你。” 不远处倒塌的柱状建筑废墟轰然爆开，碎石飞溅四方，披风飞扬的身影从中冲出，悬浮半空，炯炯目光凶狠地扫过新出现的两位氪星人。 第8章 他似乎怒了 “嗯，新情况。”杰伊道，“他似乎怒了。” “那并非克拉克。”蝙蝠侠提醒，“他外表相似，实则仅为超人的克隆，不具备情感与道德，故与真超人迥异。”他稍作停顿，“意思就是你们无需留情。” “正合我意。”卡拉右手重击左手心，“我正需此言。” 超人默不作声，紧握双拳，骨骼微响。身后披风无风自动，脚下碎石似受无形力量牵引，沿着特定轨迹旋转。废墟上熊熊烈焰摇曳如背景，短暂的宁静犹如暴风雨的预兆。 约三息之后，三位氪星人同时爆发出声，气浪裹挟尘埃席卷。蝙蝠侠不得不后退几步，以披风掩口鼻，黑色斗篷在惊人风压下翻飞。 激烈的战斗转瞬升至百丈高空，碰撞的巨响犹如天边炮鸣，沉重浑浊，迅速向远方扩散。 刺客联盟的基地位于哥谭郊外人迹罕至的密林，距哥谭城仅数里之遥。三位氪星人在丛林与荒野之上疾驰，瞬间飞向哥谭市区。 杰伊在激战中不慎被克隆超人击中，如炮弹般俯冲而下，轰然巨响中穿越高楼。落地之时，路面激荡起可见的波纹，沥青路面随之翻卷。 哥谭港，水域之中。 要说哥谭中最为独特、引人瞩目的建筑，此誉非港边之赌馆莫属。馆如其名，晶莹剔透，湛蓝如冰，犹如万千冰锥构筑而成，名为冰山赌馆，犹如南极冰川自水中崭露一角，冷艳而凛冽。 这是黑帮领袖企鹅人奥斯瓦尔德·科波特的私邸，表面上是正规营业之地，是城中各界名流周末消遣之处，实则暗藏玄机，充当着为老板洗钱的隐蔽之所。此事蝙蝠侠知晓，警方心知肚明，就连街头混混亦有所耳闻，只是多年来无人能证实。 今日，却非企鹅人与冰山赌馆之吉日。 馆内贵胄正沉浸于财富较量的乐趣，灾难陡然降临。冰晶穹顶在巨响中破碎，无形残影伴着炽热空气如陨石般坠下。赌桌被从中砸裂，筹码与纸牌四散纷飞。 宾客惊叫，纷纷奔逃，偌大赌馆顿成混乱之境。光洁地面被砸出深坑，两位超人在此相搏，拳风呼啸，震得赌馆结构嗡嗡作响。 卡拉半刻前在高空遭克隆超人一击，此刻坠落至对岸码头。杰伊与克隆超人在瞬息之间交手百回合，直闯赌馆，战况激烈。 杰伊抓住间隙，一拳轰向克隆超人脸颊，随即以肘击重创超人，使其撞入冰晶墙壁，如击镜般破碎。杰伊欲乘胜追击，却被对方捡起轮盘赌具如同网球拍般击退，连连翻滚。 超人身影闪烁，半瞬消失，复现时已手握老式电话机。杰伊刚欲撑地起身，那电话机便砸向其头颅，化作碎片纷飞。杰伊身形一沉，直穿冰晶地板，直坠下方。 赌馆之下，恰巧是企鹅人的办公室，隔壁便是其秘密金库。金库门采用军用级别三层合金，附带数十万伏高压电，加之当今最先进的防护锁。即便如此，科波特仍将金库置于视线可达之地，隔壁便是那如军事堡垒般的办公室。 意外突至，科波特正对三名办事不力的下属口沫横飞地训斥。三位壮汉面对矮小的科波特，满面口水也不敢抬头，连擦也不敢擦一下。 科波特训斥五分钟后方才暂歇，恶狠狠地瞪着三人，威胁道：“下次再有此事，你们知道后果吗？我会把你们愚蠢的脑袋一一轰成渣，砰！砰！砰！” 说着，他手指模拟枪械，模拟开枪声。他只想恐吓他们，不料话音未落，头顶天花板竟真的轰然破裂。 三人惊恐至极，几近昏厥，科波特亦被吓得呆住。他的天花板内嵌着五十余厘米的强化装甲，即使炮弹也无法穿透，然而此刻，一道他无法看清的身影轻易穿透重重防线，落入他的办公室，如针刺纸般轻松。 杰伊伴随着碎石与金属板落地，微晃着昏沉的脑袋，缓缓站起。他疑惑地环顾四周，只见一个矮小身影缩在书桌之后，仅露出单片眼镜窥视着他。 呃，那是企鹅人吗？ 他尚未辨清，身后追击的敌人已紧随而至。杰伊察觉风声即刻转身，巨大的拳头迎面而来，将他击穿房间，撞入隔壁的超级金库门前。 第九十章 对峙塔利亚 哥谭郊野，熊熊烈火映照着一片焦黑的林木之间。 塔利亚·奥尔·古尔咬紧牙关，从崩塌的石块下艰难挣起，身躯摇晃。她拨开额前的茶色秀发，雪肌上血痕斑驳。 巨石在崩落之际压在她身上，却也无意间护她免受更大的伤害，可谓幸亦不幸。她回首望向那片被烈焰吞噬的基地，想到葬身火海的忍者精英、科研人员，乃至克隆体与永恒之石，懊悔与愤怒如同沸血涌上心头。 她倚着半壁残垣，稍作喘息，忽闻微风拂动斗篷的沙沙声。她未曾回头，轻声自语道：“哦，但愿你能理解，你已见我损失惨重，难道就不能怜悯一二，偶尔放我一马吗？” “不可能，塔利亚。”蝙蝠侠身披斗篷，立于其后，语气冷硬。 “好吧。” 她略作停顿，转瞬面色剧变，两把利剑破空而至，银光冷冽。 蝙蝠侠自斗篷中掷出蝙蝠镖，叮地一声挡下剑锋，塔利亚已借此势凌空跃起。双剑交织如网，她怒吼道：“都是你，每次都是你！为何你非要与我针锋相对？为何每到关键时刻，你总要搅乱一切？” 蝙蝠侠面无表情，手中蝙蝠镖连环格挡，黑银交错的剑光在火光中激荡，宛如清脆的铃音。 塔利亚怒火中烧，招式本就狠辣，此刻更是杀意凛然。双剑犹如毒蛇般游走，银芒闪烁，仿佛毒蛇的狡黠目光，寻找着破绽。 她怒极失措，见蝙蝠侠动作稍显凝滞，便毫不犹豫地挥剑刺出，却落入了精心设下的圈套。蝙蝠侠手腕一击，剑光飞舞，于火焰中划出几道刀花。塔利亚下意识缩手，避开攻击范围，不料蝙蝠侠飞镖脱手，低吼中直扑面门。 塔利亚无奈之下，用仅剩的剑拨开飞镖，却正中蝙蝠侠算计。她格挡的瞬间，蝙蝠侠已擒住她的手腕，反关节制住，随后右肘猛击她血迹斑斑的脸颊。塔利亚头痛欲裂，眩晕中连连后退。 蝙蝠侠并未乘胜追击，只是冷漠地立于原地，白色目镜后的眼神似乎在挑衅。 塔利亚怒火更甚，仿佛受到轻视。她迅速从靴中抽出备用的匕首，一声呐喊再次冲上前，气势更胜从前。匕首在她手中翻飞，刀光如疾风席卷而来。 然而，蝙蝠侠面对这更为猛烈的攻势，神情依旧淡然，边退边用手套格挡。塔利亚此刻已红了眼，径直刺出，刀刃如风扫向蝙蝠侠侧脸。蝙蝠侠以手套护甲抓握锋利刀刃，一拳击中她的肩胛，塔利亚痛得再退两步。 “放弃吧，塔利亚。”蝙蝠侠冷声道，“你受伤了，而且心神不宁。理智点，你应该明白在情绪影响下，你无法战胜我。” “住口！” 塔利亚怒喝，改以腿法进攻。她的腿功显然也十分精湛，紧身战斗裤下，双腿如鞭抽击，又如灵蛇弹射，十招之内融入了各地武学之精髓。自幼被当作恶魔继承人严格训练，她在武艺上确有过人之处。 可惜，她的对手更为强大... 南方，崇山峻岭间，隐蔽的山村。 三名氪星武者在哥谭城的旷世之战，瞬息之间便以讯息四散至天下，即便是这偏远的山村，亦透过老旧电视机的电波接收到了这震撼人心的景象。直升机高空俯拍的画面随着他们的拳脚碰撞而猛烈震颤，仿佛万钧雷霆迭起，压制住了记者与直升机的嘈杂。三抹红蓝交织的残影在漆黑的哥谭城中穿梭，高楼与破屋皆被他们一分为二，如同巨刃切割糕点般，令人惊骇。 激斗自空中落至港口，激起数十丈浪花，再转战街头，直至短暂休憩。或许是久经世事，当地的哥谭记者竟未失敬业，直升机乘隙低飞，镜头骤然拉近，捕捉到废墟遍地的痕迹，以及三位身着蓝衣、披红斗篷，胸前佩戴“S”标识的氪星人。 “彼得”目睹此景，如遭雷击，呆立原地，凝视着画面中那三道身影，仿佛从中窥见了熟悉的影子。 额际微痛，他踉跄后退，扶住桌沿方能站定。思绪深处，有物狂烈撞击其心神，犹如困兽即将破笼而出。 自“韦恩先生”造访哥谭后，这困扰便悄然萌芽，时有发作，此刻却汹涌如洪涛。 莱娜忧虑地望着电视屏幕中满目疮痍的哥谭，直至那三位氪星人再次气势汹汹交战，方才收回视线，察觉“彼得”的异常。 她轻扶起“彼得”，关切询问：“何事不适，公子？” “我...啊！” “彼得”话音未落，忽地惊恐尖叫，倒地不起。莱娜一惊，急问道：“怎的，你还安好吗？” “无妨...甚好。”“彼得”喘息急促，实则心绪不宁。眼前少女忽然化作行尸走肉，令他恐慌。 超感官洞悉。此刻，他感到超凡力量重归体内，伴着尘封的记忆一同涌现。或许因战袍与标志的重现，或许因电视中激斗的画面唤醒了他的使命，记忆如潮涌回，带来了责任。 他明悟，那是他归属之地，他义无反顾。 “彼得？”莱娜温柔地扶他起身，眸中满是担忧与疼惜。 她对他深有挚爱。然而，山村中安宁生活的“彼得”已不复存在。 “莱娜，我深感歉意，真的很抱歉。”他握住女孩的手，低声细语，“但我必须离开。” 他挺身而起，不顾身后女孩困惑又焦虑的呼唤，疾步出门。步伐坚定，头也不回，只留下坚定而孤寂的背影... ... 此时此刻，于哥谭之地。 彼特的身影悄然消逝，仅留给了莱娜一缕黯然的背影，自此之后，她再也无缘相见那位平凡却可靠的挚爱男子。 此刻，烟尘弥漫。 克隆超人的身影如流星划过街区，倒滑之速，犹如疾风割草，瞬间将赖克高地的路面割裂，留下一道深邃的伤痕。纹理四散，两侧建筑皆受波及，狼藉一片。 杰伊与卡拉轻盈落地，立于裂痕两端，遥望着奋力站起的克隆超人。破碎的公路间水柱喷涌，如泉飞溅，倾洒在破损的街道，将残垣湿透。 超人凝视着近在咫尺的两位青年，力有未逮之感油然而生。他的力量确乎能媲美真身超人，然而同时对抗两名氪星人，已是力不从心。初时凭借超人的丰富战斗经验与娴熟的能力掌控尚能势均力敌，但如今优势尽失，败相初现。 “你与超人，全无相似之处。”卡拉远眺，言语中蕴含怒意，“你甚至不配靠近他。” 克隆超人面露狰狞，欲向前冲，却未料到又有一名不速之客，骤然闯入这场混乱至极的纷争。 灰褐色的巨大身躯自高空疾坠，轰然巨响，重重砸在疮痍满目的地表。道路瞬间崩裂，转瞬即逝的刹那间，路面崩塌，地底的管道随之破裂，天然气与地下水交织喷涌，如盛大庆典。 遮天蔽日的烟尘渐渐消散，一尊身形夸张的巨汉踏出巨坑，每一步踏下，地面皆颤抖，深陷的足印昭示着他的力量。天然气被空中未知火星点燃，瞬间烈火四溅，熊熊燃烧，照亮整条街道。 三位氪星人立即升空，遥见那魁梧恐怖的身形，皆倒吸一口冷气。 毁灭日。 源自氪星，宇宙闻名的终极生物兵器，仅为毁灭而生，拥有近乎无敌的力量，无边的臂力，无限的耐力，违反常理的自愈能力，每一项皆震撼人心——但这并非全部。更令人生畏的是其不死之身，以及适应敌人、无限进化的可怕学习能力，堪称一台无法停止的杀戮机器。 对于这头恐怖生物的认知，土着尚且如此，杰伊身为穿越者，对它的敬畏更甚。漫画中的毁灭日战绩赫赫，不仅多次重创正义联盟，就连曾经给世界带来灾难的达克赛德也曾败于其手，更甚者，超人的“死亡”也因毁灭日而起。 由此，结论何在？ 答案显而易见，毫无胜算。 一睹那从火焰与烟尘中踏出的毁灭日之躯，三个激战中的氪星人瞬间忘却冲突，皆惊骇地望向那可怕的怪物。 毁灭日步出深坑，沉重的脚步踏在龟裂的大地上，暗红色的瞳孔中杀机涌动。目光扫过三人，畸形的面容在看见他们胸口的“S”标志时变得更加扭曲，杀气无遮无掩，狂涌而出。 第9章 对决灭世魔煞 “吼！！” 撼天动地的咆哮，声波震动天地，仿佛要撕裂天空。毁灭日双目赤红，一步如炮弹射出，重压之下，地表骤然下沉。 克隆超人无言跃起，双臂挡下毁灭日如炮弹的重拳，半空中的身形后移半米才勉强止住。超人低吼，左手拨开巨拳，右手紧握，一拳击中毁灭日脸颊。怪物踉跄后退，却更显愤怒，右手如电，一把抓住超人的腰，狠狠向街道尽头扔去。 克隆超人穿过层层建筑，消失无踪。毁灭日转身，危险的目光投向剩下的两人，令人寒毛直竖。 杰伊察觉右脚不自主后退半步，呼吸与心跳皆加速。他意识到自己的恐惧，而无法抑制这种想法。 他可能在此丧命，或许会以极为狼狈的方式。 他下意识看向卡拉，心底莫名安定了些许。 毁灭日怒吼，白气环绕的拳头朝两人猛砸。杰伊与卡拉急施展超速，躲过灰褐色的重拳，如同陨星般直坠街道中央。地面瞬间龟裂，碎石瓦砾在气压变化中倒卷而起，漫天飞舞。 杰伊稳住身形，见身旁的卡拉化为残影，直刺烟尘，毫无畏惧地双拳直击毁灭日头部。他对卡拉心生敬佩，又不禁为她担忧，害怕下一刻她会被毁灭日撕裂。 卡拉推动毁灭日砸向街角，尘埃漫天。她用膝盖抵住毁灭日的喉头，全力以赴，一拳接一拳攻击其气管。毁灭日发出模糊的低吼，似怒意更甚。忽然，它一手抓住卡拉的拳头，紧紧握住她雪白的手腕，提着她的手臂，一次次猛砸在路边。 那一抹隐藏的恐惧在目睹此景时消散，杰伊毫不犹豫地冲出，伴随音爆的闷响，闪至毁灭日面前，全力一拳击在其太阳穴。毁灭日前方顿现黑暗，不由自主松开卡拉的手，踉跄后退。 杰伊踏步上前，正欲追击，却被一股霸道的狂风自后心卷起。他猝不及防被大力推开，余光瞥见红蓝残影直扑毁灭日。 “滚开！”克隆超人在冲向毁灭日的同时对两位年轻氪星人喝道，“他是我的！” 杰伊被他一掌击飞，身躯又砸毁了一栋摇摇欲坠的楼房。他拨开压在身上的石块，晃了晃脑袋，只见克隆超人已与毁灭日激战在一起，红蓝残影交错，刀锋般的气流席卷废墟，风压让人窒息... ... 第九十三章 对决灭世魔煞 卡拉轻掩玉掌，素手已被那邪魅的灭世魔煞捏得殷红如珊瑚。她忧虑地注视着两道交战的身影，轻声道：“他无法战胜魔煞，我们应当出手相助。” “但他让我们退避，想来并不愿受人援手。”杰伊回应。 卡拉摇头道：“即便如此，我们仍需助他一臂之力。” 果不其然，克隆超人再次被魔煞压制，纵使奋力抵抗，实力悬殊难以弥补。魔煞一拳砸在其胸前的“S”标记，巨力震得他口吐鲜血，身影如残影般撞入废墟。未等他站起，魔煞已高跃半空，沉重身躯携巨力重重压下，气浪瞬间席卷方圆数十米的碎石。 魔煞右臂高举，枯朽般的黄褐色骨刺发出微弱的异响，状如锐锥，直指下方虚弱的克隆超人，似乎准备施以致命一击。 卡拉毫不犹豫，疾如飞燕，红袍翻飞。杰伊惊呼“卡拉！”欲伸手挽留，却已不及。刹那间，卡拉已挡在魔煞与克隆超人之间，纤纤玉指紧紧扣住魔煞手腕，阻止那疯狂生长的骨刺刺入克隆超人心脏。 “善良”，这是杰伊此刻心中浮现的词汇。 寻常之词，如今却鲜有人配得上，而这异星少女正是其最佳诠释。卡拉·佐·艾尔，她的善良源自骨髓，甚至惠及那些与她刀剑相向的敌人。 或许这也是杰伊钟情于她的原因——她总能唤起他向善之心。 然而，并非所有人都能接受这份善意。克隆超人艰难起身，看清局面后竟无言发射炽热视线，猝不及防地击中卡拉身旁。卡拉正竭力抵挡魔煞，未曾料到被帮助的对象竟从背后袭来，一声惊呼，她被击飞，杰伊连忙闪身接住她。 “都退下！”克隆超人怒视眼前狰狞的魔煞，眼中的赤红光芒即将喷薄而出，“这家伙……是我的宿敌。我是超人……守护这个世界……是我之责！” 超人已彻底失去理智。他抹去嘴角血迹，嘶吼着猛冲上前，撞向魔煞腰际。他以手臂为锁链，死死束缚住对方，两道身影伴随着音爆直冲天际。烟雾缭绕的哥谭城在他们脚下渐行渐远，厚重的乌云瞬间被穿透，未经过滤的阳光倾泻下来，映照着超人与魔煞，犹如一幅壮丽的星际画卷。 超人在俯瞰蓝色星球的高处停顿，欣赏这颗星球的美丽，然后低声自语：“我这么做，因为我爱这个世界。” 随后，他毫不犹豫地将挣扎不休的魔煞紧抱在前，以全力俯冲而下。残影重返大气层，与气流剧烈摩擦，两道人影化作扭曲的火球，沿着重力疾坠，长长的尾焰如同一颗陨落的璀璨流星。 所有的流星终将陨落在烈焰中。 魔煞猛烈挣扎，骨刺在克隆超人颈部、脸颊划出触目惊心的血痕，血液瞬间在高温下蒸发。他忍受剧痛，发出最后的咆哮，抱着这头怪物偏离人群密集的城市，选择了一片荒芜之地作为撞击点。 如果这是流星，那么必是最绚丽的一颗。 炽热火球撞击大地，声势震撼地壳，光与热肆虐，撕裂大地，滚烫的烟尘扬起，仿佛还燃烧着火焰。杰伊与卡拉追寻着撕裂天空的轨迹而来，皆被这壮观景象所震撼。俯瞰之下，仿佛有人用巨铲挖去地面一块，熊熊大火燃烧其中，所过之处，无一生还。 不，也并非全然无生机。 杰伊听见，深坑中回荡着强烈而有力的心跳声，紊乱狂暴，如万马奔腾。当那顽强的魔煞带着火星走出黑烟，杰伊几乎屏住了呼吸。 没错，魔煞尚存，且气势更甚。他走出时，手中还握着克隆超人的身躯，后者心脏位置留下空洞，双目失神，已无生命气息。 克隆超人陨落。 他或许不是真正的超人，思想或许因刺客联盟而扭曲，行为或许充满争议，甚至激进，但这改变不了一个事实——他内心深爱这个世界，愿意并已为此付出生命。 可惜，他的牺牲并未终结这场噩梦，恶魔依然屹立，噩梦仍在继续。满身火星的魔煞缓步走出深坑，尖锐的骨刺将其塑造为恐怖的化身，疮痍的大地犹如炼狱。 或许现在才应感到恐惧，但杰伊心中并无丝毫惧意。克隆超人的牺牲点燃了他灵魂深处的愤怒，复杂的情感涌上心头，令他浑身颤抖。他可能忘记了恐惧，面对这狰狞的恶魔，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念头——用拳头让这可憎的怪物永不能起身。 他知道卡拉也有同样的想法，从她的怒吼和飞扑魔煞的姿态可见。杰伊不再试图劝她冷静，而是全速迎向魔煞，倾尽全力试图击败这怪物。 然而，愤怒并非解决问题的答案，只会使事情更糟。杰伊腰部被骨刺刮伤，被魔煞一挥击飞。卡拉跃至魔煞肩头，尽力勒住其脖子，却被粗暴地揪住头发拽下，狠狠摔在地上... 第九十四章 爆发 荒芜的战场之上，卡拉艰难起身，只见那狂猛的巨兽面目可怖，近在咫尺。炽热赤红的能量犹如烈日般从其双眸与鼻息中喷薄而出。卡拉下意识地举起手臂护在胸前，但这在即将来临的冲击面前显得微不足道。若被毁天灭地的光束正面击中，即便不死也将重创至极。 “卡拉！”杰伊疾呼，飞身欲救，无奈距离遥远，难以及时赶到。 强光似要吞噬卡拉，忽然间，天际传来雷霆轰鸣。第四道红蓝交错的残影穿越荒芜，钢铁般的拳头在毁天灭地能量束发出前，及时砸在其面庞。巨兽颈部偏斜，光束擦过卡拉身畔，于地面划出一道焦黑炽热的裂痕。 那人紧接着扼住巨兽臂膀，将其提起，狠狠掷出。巨兽身躯如山般腾空而起，落入滚滚烟尘之中，不久，只听得沉重落地的闷响。 飞驰而来的杰伊陡然驻足，满脸惊愕。卡拉坐在地上，双腿并拢，仰望来者，竟忘了起身。 超人，又是一尊超人，且与真身毫无二致。 他轻盈落地，披风缓缓垂下。俯首一笑，春风拂面，向卡拉伸出手来。 “嗨，卡拉。”他道，“许久未见，你还安好？” 卡拉望着他的手掌，怔怔片刻，才喃喃道：“克拉克...？这次，你是真实的吗？” “无论你之前见过何物，我向你保证，”他微笑回应，“我确是真实的。” 卡拉凝视他清澈明亮的眼眸，不由喜上眉梢，下意识握住他的手。 “克拉克！”她兴奋地靠近，“真的是你？但这怎么可能？” “此事说来话长，此刻并非合适之时。”话音未落，杰伊已飞近。克拉克审视着他，笑道：“你便是那崭新的超人，我在荧幕上见过你几次。甚至有一次，你从我头顶飞过。” 杰伊尴尬一笑：“抱歉冒用了你的名字，我仍在适应这一切。” “不，你做得很好，年轻人，待这一切结束，我想我们会有许多话题可谈。”克拉克眼神一凛，视线转向不远处重新咆哮起身的巨兽，“但在此之前，我们的任务尚未完成，对吧？” 与此同时，哥谭郊外，刺客联盟废弃的据点。 蝙蝠侠借助卫星监视，目睹熟悉的蓝色身影重返战场，心中忧虑愈甚。塔利娅展示的未来超人尸骸始终萦绕脑海，仿佛预示着无法逃避的宿命。耳机中，阿尔弗雷德惊讶的声音响起：“大人，那是...” “恐怕正是如此，班恩，应该就是他本人。”蝙蝠侠沉声道，“但他们三人联手也无法战胜，毁天灭地无法消灭，即使陨落也会更强，再次复活。我们必须采取行动...” “在这方面，我想我能帮上忙。” 蝙蝠侠侧目，只见双手反铐的塔利娅挣扎起身：“我或许有办法让那怪物消失。” “片刻之前你还想利用超人克隆大军征服世界。”蝙蝠侠冷声道，“为何我该相信你？” “我只是想让联盟引导人类走向正途，而非毁灭。”塔利娅说道，“要么你现在不信我，任凭你那位复活的朋友与怪物生死相搏，看最后谁还能站立。” 蝙蝠侠面具下的眼睛微微闪烁，似已被说服：“你有何办法？” “永恒之石。”塔利娅果断道，“我们对永恒之石进行研究，取得一些稀疏的数据。我们发现每次它传送物体时，会释放出能穿透时空的能量波。我们尝试模拟并捕获这种波动，取得了部分成果...” “关键，塔利娅。”蝙蝠侠打断，“我们没多少时间了。” 塔利娅不悦道：“好吧，意思就是通过我们在永恒之石上的工作系统，复制并释放反向能量波激活石头，使其将传送来的东西吸回原位——当然，前提是你要把东西放在石头中央。” 蝙蝠侠皱眉，不再理睬塔利娅，对着通讯器道：“班恩，释放S-1频率的电磁波，我要与‘他’交谈。” “明白，大人，我以为你不会开口。” 特定频率的电磁讯号穿越废墟，跨越天际，精准地钻进那火狱般的战场，三名氪星人的耳朵。蝙蝠侠的声音在超人被毁天灭地一拳击飞，近乎音速地在地面翻滚数十圈后，突然起身悬停时响起。 “克拉克，听好——我知道你能听见。” “布鲁斯？”克拉克挑眉，这沙哑沉郁的嗓音无疑是蝙蝠侠的标志。 “首先，很高兴见到你重返战场。若你能听到，就照我说的去做。”蝙蝠侠继续，“这或许是打败毁天灭地的唯一机会。” 三位氪星勇士奋力牵制着赫密尔庞大的躯体，意图将他带回永恒灵石之地，然而此巨兽力大无穷，越战越勇，即便是三人合力，也无法遏制他的反抗。超人与赫密尔缠斗间，被猛然一掌击落，杰伊和卡拉则分别抓住赫密尔的臂骨和背脊的尖刺，以斜向角度俯冲落地。 杰伊被赫密尔狠狠甩出，卡拉则被其扼住喉咙，压制在地。超人凌空跃起，疾速冲向赫密尔身后，双臂环抱其颈，竭力挣脱他的枷锁。然而赫密尔低吼一声，反手扣住超人的头颅，猛力一甩，将其远远抛出，仍紧紧钳住卡拉的咽喉，她的脸色因窒息而涨红。 世人皆以为超人无须呼吸，其实不然，即便是氪星人，亦需空气维生，他们的体魄在黄日光辉的加持下，能长时间屏息，故能在太空中活动自如，但这并不表示喉部受伤便无大碍。 如此下去，卡拉恐难逃厄运。 事后的回忆中，杰伊无法清晰描绘当时的细节，他只记得卡拉被赫密尔高举，红靴无力摇摆时，他本能地冲上前去。他不知当时心中所想，甚至可能未曾思考。那克隆超人被赫密尔残酷杀害的场景，如同烙印般浮现，激发他唯一的念头，便是要保护卡拉免遭此厄运。 他一拳以超乎想象的速度和力量击中赫密尔扭曲的脸庞，比以往任何一击都要沉重。赫密尔被迫松手，身体连连后退。看清来者是氪星少年，他怒吼着，恶风袭来，挥掌痛击。杰伊凭直觉矮身避开，从赫密尔粗壮的手臂下方钻过，上勾拳如流星般升起，直击对方下颌。赫密尔痛苦嚎叫，腾空而起，但刚升至三五尺高，杰伊已以超速提前闪至其头顶，一拳直坠，气劲在空中炸裂，赫密尔的行进轨迹瞬间逆转，直坠地面。尘土翻涌，如沙海狂涛。 这闪电般的动作，连杰伊自己都无法完全理解，仿佛是身体自行作出的反应，未经大脑的指挥。他的视网膜被炽热的红光覆盖，眼珠如燃烧的珍珠，他的热视线比以往更为猛烈，灼热的触感持续刺激着眼神经，异样的感觉油然而生。 第10章 世界赋予他更重要的位置 “杰伊？”卡拉抚着红肿的颈项，嗓音沙哑地问道，“你……？” 话未说完，赫密尔再次站起，咆哮着向空中漂浮的杰伊冲去。杰伊面无表情，全神贯注于战斗，将一切杂念抛诸脑后。赫密尔近身，他后仰避让，膝撞赫密尔下颌。怪物闷哼，嘴巴不自觉闭合，脚步一踉跄。杰伊双手扣住他的头颅，将他摔向地面。 赫密尔怒吼，骨刺如箭般反击，杰伊侧身避开要害，肩头却被刺穿。杰伊从未受过如此重伤，事实上，他几乎从不受伤，按理来说他对痛楚的忍受力应极为有限。然而，他仅是略露苦笑，对肩伤视而不见，反手紧握刺入的骨刺。暗红的光束透过护目镜喷涌而出，直射赫密尔的手臂。怪物痛吼，挣扎收回手臂，却被杰伊死死抓紧。激光如同利刃，斩断了赫密尔的手臂，伤口焦黑，火星四溅。 杰伊翻滚至对方上方，掌压其头，拖拽着向蝙蝠侠指示的地点疾驰。那断裂的骨刺仍刺在他肩骨中，他却毫无察觉。 他如狂战士一般。 距目标尚有百步之遥，只需眨眼之间即可抵达，然而在这短暂的瞬间，赫密尔挣脱了他的束缚。他扭头喷出惊人的能量束，击中杰伊，将他轰飞，随后在地上划出长长的痕迹，直至百步之外才停下。 赫密尔站起，断裂的臂膀开始再生。然而他尚未站稳，另两位氪星人已雷霆万钧般逼近。 超人与超级少女如四拳齐发，推着赫密尔沿相同方向飞出。穿越重重林木与废墟，两人合力将巨兽按在永恒灵石的中央，蝙蝠侠早已在控制台旁等待。 “不论你打算做什么，蝙蝠侠，”超人竭力压制着挣扎的赫密尔，“动作要快！” “已在进行。”蝙蝠侠一边说着，一边迅速操作面板，按下启动键。 模拟的时空力量沿着线路涌入能量柱，柱体瞬间激活。暗红能量从永恒灵石中辐射而出，在中央汇聚成炫目强光，天地为之黯然失色。 赫密尔终于将超人和超级少女甩开，愤怒起身，猛力跳跃，扑向控制台后的蝙蝠侠。蝙蝠侠面无表情，静静看着那巨掌带着窒息的狂风临近，仅剩的手指距离他鼻尖仅寸许，随即被无可抵挡的时空之力吸入，消失无踪。 他们胜利了。 一日后，北极，孤寂堡垒。 克拉克袒露上身躺在水晶构造的床上，精密仪器全方位扫描他的身体。杰伊、卡拉与蝙蝠侠围坐在床边，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扫描的进展…… 第一章：重归天际 仿佛经历了一世轮回，仪器的光芒渐渐敛去，伴随而来的是完成检测的微弱鸣响。蝙蝠侠立于数据面板之前，深思熟虑，缓缓开口：“匹配度完全吻合，依据数据，应无异状。” 克拉克含笑起身，伸手向衣襟：“看，我告诉过你们，此番我是真实的。” “稍等，克拉克。”蝙蝠侠打断他，言辞恳切，“还请你再做一次，以确认结果。” 克拉克动作一滞，脸上显出无奈：“再做一次？你我都知堡中科技无误，此举何需？” 蝙蝠侠未语，仅凭目镜后的坚定目光表明其意。克拉克低语几句，却仍顺从地躺回原位。蝙蝠侠重启程序，静观这精密的神机重新对克拉克进行全面扫描。若非必要，他愿将克拉克的灵魂亦探查无遗。 “数值依旧正常。”蝙蝠侠审视着第二次的读数，言语淡然。 “早说了吧。”克拉克嘟囔着，披上衣物。 卡拉谨慎发问：“那你的心境呢？是否仍有……嗯……杀伐之念？” “我怎会有那种念头？” 卡拉松了口气，随即紧紧拥住他：“欢迎回来，克拉克。你不知我有多么思念你。” 克拉克轻抚她的背：“我也是。” 他起身，视线转向杰伊。杰伊意识到，这应是他与超人的初次正式会面，若不算那次并肩对抗灭日的话。感官告诉他，这就是真正的超人，威严与亲和并存，几乎符合他对超人的所有想象。 “想来这次多亏你。”克拉克微笑道，“你最后对灭日的那一击，令人震撼。肩膀可还痛？” “多谢关心，已无大碍。”杰伊活动着肩关节，昨日此处被灭日刺穿，此刻已愈合大半，“不过那是我此生最用力的一击，未曾如此狠过，我也说不清缘由。” “或许你潜力无穷，只是尚未自知。”克拉克的目光有意无意地掠过卡拉，半玩笑般笑道，“况且爱情总能激发出人的潜能，不是吗？” 卡拉心领神会，脸颊微红，低首轻笑。 “我见证了你这段时间的付出，做得很好，新超人。”克拉克道，“在世界最需要光明时，你照亮了人间。” “不及你万分之一，我无法像你那样卓越。”杰伊摇头道，“我只是在你不在时暂代其位，如同代理。如今你归来……世界将因真正的超人回归而欢欣。” 克拉克微笑，拍了拍杰伊的肩膀：“孩子，是你在世界最黑暗时引领众人走出困境，而非我。你看，在那种情况下，我无法做得比你更好。正如你所说，新时代来临，而你正是开启新纪元之人。我坚信，在这新时代，有一处只属于你的位置，无可替代。你只需寻觅它。” 杰伊略有所悟，点头示意。克拉克笑道：“好了，我不打扰你们独处。我上楼看看蝙蝠侠的深度解析有何进展。” 他沿着堡中水晶构造的主轴飞至二楼，蝙蝠侠正于一台氪星计算机前分析全身检查的结果。他悄然落在蝙蝠侠身后，询问：“如何，有何发现？” “有一点端倪，大致明白了你丧失力量与记忆的原因。” “哦？何故？” 蝙蝠侠意味深长地望向他。 “催眠，克拉克，答案是催眠。” 克拉克皱眉：“催眠？何人所为？” “你自己。” 克拉克愣住：“你在开玩笑？” “你觉得我在开玩笑？” “不清楚，你开玩笑的样子和平日无异。” 蝙蝠侠未理他的调侃，继续道：“我推测这是你随年岁增长，获得新能力的方式之一。六年前的大战中，你耗尽体内能量，失去记忆。你的本能驱使你寻找安宁平凡的生活，那是你一直渴望的，因此潜意识抗拒想起自己。为保所求生活，你无意识地对自己施加超级催眠，阻止超能力的恢复。” “等等，你是说……”克拉克难以置信，“我多年未忆起自己身份，是因为不想忆起？” “正是如此。”蝙蝠侠淡然道，“就是这样。” “太过离奇了！我从未……” “逃避？不，我知道你不会让自己逃避问题。”蝙蝠侠道，“你还记得吗，克拉克？你曾困扰于无休止的纷争，担心每件事都会受人诟病。你说希望摆脱非凡之力，只做一个平凡人类。” 克拉克张口结舌，许久才道：“那些……只是抱怨，我当时需要宣泄。” “但那是你内心的愿望，深深烙印在心灵深处，只需一个触动。” 克拉克无言以对，开始认同布鲁斯的看法，他通常都是对的。他有些失落：“这样说来，是我咎由自取。世界六年失去超人，陷入黑暗，皆因我个人的私心。”他停顿，垂头丧气地说：“是我的错，布鲁斯。” 黑暗骑士面无波澜，凝视着氪星计算机的屏幕，忽然问：“你回去见过她了吗？” 克拉克一怔：“谁？” “莱娜。”蝙蝠侠道，“山中的那位姑娘。” 克拉克迟疑地点点头：“见过，但她似乎……不再认识我，像是看着陌生人。” “你对她而言，已是陌生人。”布鲁斯道，“她爱的不是超人，也不是克拉克·肯特，她爱的人已不复存在。为了她好，往后你应与她保持距离，这样能减少她卷入的麻烦。” “我明白，我当然明白。”克拉克轻叹，“不过这听起来确实像我老友的建议，至少我知道你不是冒牌货。” “我只是提出必要的建议。” 三月之后，大都会，晨近九时。 嘈杂的警笛响彻，银行之内，此情此景对于大都会的市民而言，无非是寻常一日的开场。六名身着尖端战甲的悍匪嚣张闯入大厅，手中奇械发出特殊脉冲，击退持械警卫，接着自腕甲隐藏的炮口喷射出疾速弹雨，逼得厅中众人俯伏于地。 两人一组，他们分为三队，一队留守门外警戒，一队看押人质于大厅，最后一队则着手破解金库之门，欲尽可能掠夺财宝。通常需要银行经理协助开启金库，但他们无需如此，直接亮出一柄长达两丈的高能激光炮，炽蓝的光束切割下，金库之门应声洞开，金属碎片被臂甲上的牵引光束扯落，留下焦黑的入口。 当今世道，无科技或异能者，似乎已不敢涉足盗途。 “动作要快。”金库门前的匪徒将激光炮挂于背，提着口袋步入其中，“蓝衣巨人此刻正于南极牵引破冰船，他不会耽搁太久。” 诚然，超人此刻确实在南极，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可安心行事。 红蓝交织的身影如同飓风席卷街尾，伴随着呼啸风声冲入银行大厅。 瞬间，把守大门的两名匪徒在反应不及之际，被掷向大厅中央，一人撞倒自动取号机，另一人越过趴地的人质，嵌入墙壁，盔甲火花四溅。 瞬息之间，看押人质的匪徒朝疾驰入内的模糊身影发射蓝色能量球，却被其一手击回，爆发出冲击波将其掀翻在地。 刹那，金库门前的匪徒拾起脚边的激光炮，未及转向，已与同伴一同被抛掷一处，手中的激光炮不知何时落入他人之手，炮管弯曲将二人捆绑，两端熔炼一体，任凭他们如何挣扎，也无法脱困。 片刻，杰伊停驻脚步，目光锁定了远处的最后一名匪徒。对方机警地从人质中挑出一名青春貌美的少女，抵住其头部，少女颤抖不已，大气不敢出，含泪期盼地看着新超人，他是她唯一的生机。 杰伊向前迈步，匪徒匆忙拉着少女后退，惊恐喊道：“勿近！” 心悸如狂，手臂颤抖，这名最后的匪徒虽竭力表现凶狠，实则内心已恐惧至极。他强抑公牛般的喘息，扯嗓嘶吼：“别过来！否则我将……” 或许让他继续威胁，会有不同寻常的手段，但杰伊无暇细听。话音未落，只闻刺耳闷哼与金属撞击声，被挟持的少女只觉劲风拂过耳畔，身后之人已无影无踪。众人目睹那匪徒狼狈穿越大厅，撞碎玻璃，倒在人行道上。 他的装甲保护了性命，但杰伊确保那套装甲的功能全然失效。杰伊拍了拍手：“抱歉，今日有急事。” 获救的人质欢呼雀跃，少女紧紧抓住他的斗篷，激动得无法言语，执意不愿他离去。杰伊迅速摆脱热情的民众，飞离大厅，留下一道突破音障的爆鸣划空而去。 如他所言——时间紧迫。新超人英姿飒爽地拯救了这一天，留下帅气背影，笔直飞向即将开始的期末考试考场。 是的，今天恰恰是他学期末的最后一门考试，他快要迟到了。 自三个月前，真超人回归以来，这样的情况几乎不再发生。起初虽有疑虑，但人们很快接纳了真超人重回大都会的事实，杰伊作为新超人的负担也随之减轻。大多数事件由超人解决，除非如今日般，超人在南极牵引破冰船，那么杰伊便需暂代其职。 “永恒之石”已被超人封存于他的孤独堡垒，成为众多外星珍品之一。即便利用堡垒中的氪星科技，也难以解析这些时空之物的运行机制与来源，只能将它们封闭于特制空间，至少能防止它们再次引发时空紊乱，招致灭顶之灾，甚或更糟。 杰伊觉得世界已不再那么需要新超人了。雷诺兹夫妇曾说他恰好在超人失踪之时出现，无疑是神的安排，如今看来，他觉得自己扮演的角色更像是代理，如同校方首长缺席时的暂时接任，一旦首长回归，便无他事。 也许超人所言非虚——世界赋予他更重要的位置，只是待他发掘。未来如何，无人知晓。目前，杰伊明白自己可以将更多精力投向私人生活，例如他这学期所有科目的成绩均为“甲”，这也更加坚定他在这最后一门课考试中，绝不可出乱子的决心，因此他加速飞向考场。 最终，略微迟到，幸而监考老师并未为难，也没有追问为何厕所之行如此漫长。他接过试卷，找到座位，迅速投入答题。 考试并无难度，他毫无悬念地成为全场首位完成试卷者，交卷时，教授刻板的脸上罕见地绽放出温和笑意，那是对优秀学生的赞赏。交卷之后，杰伊确信自己得到了本学期最后一个“甲”。 第11章 祸不单行 崇文学院，对街酒肆。 迈克选的这处集会之地较之学期之初已显得颇为收敛，少了那些喧闹的伶人与歌舞，令杰伊内心稍安。二人点了几碟清淡小菜，夜晚便在浅酌香茗与博弈球戏中度过。迈克看似行事不经，却在棋局之上显现不凡，对杰伊而言，若非以超凡之力相欺，确是值得一战之敌。 他们酣战至深夜，方罢兵戈，落座茶几旁，继续饮酒谈天。杰伊不得不承认，作为挚友，迈克实属上乘，他待人诚挚，天真烂漫，可与之畅谈初尝情愫的少女，乃至幼时误闯闺阁的趣闻，毫无保留。 这应是迈克天赋的才情。自杰伊降临此界，鲜少有人能与其交心，即使他隐藏得再好，也难掩其卓尔不群，犹如鹤立鸡群，孤独在所难免。 然而，世事无绝对，迈克·马库斯便是那偶尔的例外。能遇上这样的室友，杰伊自觉幸甚。他不介意杰伊超乎常人的杰出，不疑其奇异的习性，以热忱待之，视他为友，无异于常人。 此外，迈克谈笑风生，颇具魅力。他一口气讲述了一个时辰的趣事，其间一瓶香茗饮尽，面颊微醺，气息不乱。他甚至夸耀自己曾亲眼目睹新晋超人，言辞之间仿佛对方曾对他致意微笑。杰伊费力回忆，才想起在解决一次商场危机后，曾在人群中瞥见超人，那时他无意中望向挚友，竟被迈克渲染成这般景象。 直到今日，杰伊才得知迈克来自海滨之城，不由诧异道：“海滨之城？莫非就是绿灯侠驻守之地？” “那是昔日了。”迈克苦笑，“绿灯侠已成为往昔荣光。海滨之城，已不再有超级英雄守护。” 他一饮而尽，仿佛在吞咽哀愁。 “但你并未忘却他，是吗？”杰伊亦轻抿一口香茗，“人们如何赞誉那座城？” “‘无惧之城’。”提及此事，迈克不禁笑容满面，透着自豪，“你说得对。绿灯侠虽逝，但我们未曾忘怀。市府竖立了他的铜像，我们还建有绿灯主题的游园。你可知道那段誓言？” “何言？” “白日光明，黑夜幽邃。妖魔鬼怪，无处藏匿。邪魔乱世，惧吾神辉。绿灯永照，万古光辉！”迈克一字一句，庄重诵出绿灯侠的誓言，宛如虔诚诵经的信徒 纳欣诺邑，拂晓时分。 日轮初升，唤醒了这座繁华的都市，金晖渐次洒满街头巷尾。微光穿透公寓的薄帷，暗橙的暖阳轻柔地落在闺榻之上，一女子侧卧其中，睡态略显不羁，锦被被她蹬得杂乱无章，露出了裹着粉色寝衣的娇躯，皓白的手臂从宽大的袖口伸出，如同美玉般晶莹，一头金色长发散落在素白的枕畔，美不胜收。 尽管睡姿欠佳，整体而言，此景依然令人动容。少女熟睡中，胸膛随着匀净的呼吸起伏，微光下的肌肤仿若凝脂，淡雅的香气萦绕室间，和谐静谧。 直至床头的铜铃响起尖锐的报晓声，打破了这份宁静，划破整个卧室。金眸微微颤动，少女慵懒地睁开，一双犹如碧玉般的眼眸却透着困倦。她缓缓伸出手指按停铃声，然后又缩回被窝，打算再贪恋片刻温暖的梦境。 然而，不久后，窗棂后传来一阵轻灵的敲击声，像是手指在叩击玻璃。她倦怠地起身，迷蒙的思绪尚未来得及理解何人会在高楼之上敲窗。她半梦半醒地走到窗边，撩起帘幕，目光朦胧。 阳光倾泻而入，照亮她的肌肤，使之透出半透明的光泽。她看见杰伊悬浮窗外，左手怀抱来自她钟爱的糕饼铺的纸袋，面带微笑，轻敲玻璃。他身着翩翩的华服，红色的斗篷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女子眨了眨眼睛，神志略显清醒，试图分辨眼前景象是否仍在梦中。 “早安，卡拉。”杰伊笑容温和，说道，“我为你带来了早餐，你最爱的，希望你不会介意。嗯……能开窗让我进来吗？” 卡拉逐渐察觉这不是梦境，也立刻意识到自己此时的形象——蓬乱的金发，几缕不听话地翘立，粉色的睡衣松垮地挂在身上，胸前还有只可爱的小熊图案…… 马蹄声骤然于窗外响起，不同于寻常街头的车马喧嚣，此番动静宛如战马在府邸门前低吼，让人忆起古时勇士勒马城下之景。杰伊略感诧异，起身开门，见一辆灰骏停于庭前，室友迈克自车厢探出半身，得意洋洋地向他挥手示意。 杰伊微挑双眉：“但愿你非窃取此驹。” “何出此言？非也！此乃家父之物，仅是未经许可借用一时……”迈克辩解道，“我家原籍海滨，然家父在此地任职……此事暂且不提。”他踩下空踏，马达轰鸣，如战鼓激荡，“可知吾借车何用？” “未知。”杰伊答道。 “还记得婕西否？”迈克问。 杰伊在记忆中搜寻：“你说过，课堂上邂逅的那位女子？” “正是！便是她！”迈克击掌欢呼，“你可知晓，昨日邀她出游，她竟允诺矣！” “甚妙，看来你即将告别单身。”杰伊道。 “无须多言，初次约会，我必以男子气概令其倾心。”迈克自信满满，“且我已备好玫瑰为礼。” 他手中捧着一束洁白之花，杰伊略感尴尬提醒：“此乃蔷薇……” “哦？”迈克稍显愕然，旋即抛开疑虑，将花束置于副驾，“无妨。我将以骏马载她至婕西居所，威风凛凛地接她出行，再献上此束花……” “然后说一句‘你如花般娇艳’之类的话？”杰伊提议。 “妙计！果然兄台智谋过人！”迈克笑道。 杰伊无奈一笑，问：“那你打算带她去哪里享用晚膳？” 迈克挠头：“其他地方美食何处寻……或许还是去对面常去的市集吧？” 如此，你欲驾驭骏马，接女子至街尾，再回头至对面市集用餐？相比之下，徒步过街似乎更为便捷…… “今日黄昏，京都学府商街遭遇突袭，幸得新侠士适时援助，迅速稳定局势，伤者皆已送往医馆，无性命之忧。官府对此事高度重视，疑为恶势力所为，警方尚无确切线索公布......” 迈克缓缓睁开疲倦的眼，此番报道已是反复入耳。此刻他全身裹着白布，卧于医馆柔软的榻上，门外人声鼎沸，犹如集市一般喧闹。 杰伊推门而入，迈克稍显振奋，倚靠床头，挤出一丝微笑，“哎，虽未曾观照，料想如今的模样必定狼狈不堪。” “毋须自谦，兄弟。”杰伊合上门，宽慰道，“你看上去还好。” “那么，婕西可安好？”迈克未等杰伊坐稳，便急切追问，“她平安无事否？” “她安然无恙。”杰伊并非空口慰藉，女子是他亲自从破碎桌椅之下救出，确信她无恙。 “这样甚好。”迈克松了口气，心中一块巨石落地，随即又心生疑虑，“那……我的马车……？” “唉……怕是难以挽回了。”杰伊歉疚道。他赶到现场时，餐厅四周已成废墟，近处的车马皆毁损严重，迈克那辆灰骏尤为凄惨，车身几乎肢解，最远的车门飞出四十多丈，嵌于邻舍的石壁之中，焦黑残骸散落一地，无人能使其重焕新生。 迈克苦笑，“罢了，看来此番父亲定会大发雷霆。” 杰伊原以为这突如其来的灾难会让迈克精心策划的首次邀约泡汤，心中难免忧虑，如今看来，倒是杞人忧天，这也是他室友难得的优点之一。 “对了，”迈克忽然忆起一事，“你今日不是该归家？” “我常居京都，何时回家皆可。”杰伊坐到榻边，“听闻你遭遇此事，想你或许想见些熟面孔，故我决定多停留几日。” “多谢，但在此处我尚可。”迈克说着，略作停顿，“嗯，除去浑身疼痛、无力以及每日输液之外。至少这里有电视相伴，不至于太过寂寥。你不是预备与家人共游佩特瓦么？不必因我更改行程，我在此颇为惬意，也可避开母亲数日的絮叨。” 杰伊复杂地望了眼全身缠裹的迈克，暗自思量，原来这家伙在某些事情上并非总是粗枝大叶...... 迈克口中虽这般言辞，然杰伊离去后，他内心仍难逃寂寥之感。诚然，他有电视为伴，然而荧幕上反复播放着他遭灾祸的画面，令人烦躁不已。于是他思绪纷飞，思及婕西在初次约会后，是否会因这场惊骇变故而离他而去，又揣测母亲此刻是否得知消息，正心急如焚赶往大都会，父亲又会因他私自驾车外出而遭遇此祸，愤怒至何等地步。 突然，他意识到一事——为何那爆炸发生至今许久，父亲身处大都会，却尚未现身病房门外？ 自幼与父不合，迈克的记忆中父亲对他严苛无比，而他偏偏爱与父亲顶撞。父令东，他偏往西；父命坐，他偏立。他自己戏称，那老顽固似乎永远不满于他，事事皆是如此。而他的反抗越是强烈，父子间的矛盾就越加深重，如同滑落的丝线，日复一日，关系恶化无止境。 然他以往无论怎样叛逆，惹出的麻烦仅是小打小闹，与今日之局相较，实微不足道。父亲至今未至病榻前，迈克不得不疑虑，是否父亲怒极欲彻底弃他不顾。 病房门轻启，打断了他的思绪，两名身着考究礼服的男子步入，犹如出自秘谍故事。他们挺拔地立于床畔，迈克不禁挑眉疑惑：“呃，诸位先生，有何需我协助之处？” 其中一人自外套内侧取出证件，显露出“联邦调查局”四字，配以繁复纹饰的徽章。迈克倒吸一口凉气，不料真如秘谍情节般上演。 “迈克·马库斯先生？”那人询问。 “正是在下。” “有关今日早些时分的爆炸案，我们有些问题需向你了解。” 哦，原来是要取证。此乃情理之中，迈克是事故现场的近身受害者，联邦调查局前来取证乃是必然步骤。 “尽管提问。”迈克慵懒地躺回床上，“随你问多久都可，反正如今我闲来无事，正好借此消磨时间。” “不，马库斯先生。”那探员回应，“非此地，我需要你随我们一同前往。” “哈？”迈克疑惑自己听错。 两名探员交换眼神，随后前者继续：“情况是这样的。我们的专家已完成爆炸现场的证据收集，据他们对现场的分析，爆炸源头似是你所驾之车。” 迈克惊讶地张大嘴巴：“等等，你们的意思是，我成了爆炸案的嫌疑人？” 探员们面无表情地注视他，默不作声。 “你明白这听起来多么荒谬吗？你看，我不过是一名大学生，就在对面的学府就读！我哪点像个罪犯？” “没有罪犯会看上去像罪犯，马库斯先生。”探员道，“而且我们并未断定你是罪犯，只是根据现有线索进行调查，望你务必配合，否则我们只能采取更为强硬的手段。” 迈克无奈，随即想起一事：“对了，那辆车是我父亲的，你们找过他了吗？” “我们当然找过马库斯先生，但这又牵涉另一个问题。”探员轻叹一声，道，“你的父亲……马库斯先生失踪了，无人知晓他的行踪。” 迈克如遭雷击，僵硬在那里。 此生第一次，他觉得自己的处境恐怕真的无解了。 ......罢了，我疏忽了。本以为......杰伊轻抚额头，心知肚明。海伦娜乃蝙蝠侠之后，父女行事皆同出一辙，绝非轻易示人，更莫论留下联络之法，以供酒歌之欢。 假若他们馈赠号码，多半乃加密隐秘之径，唯有危急之时，方敢拨打此号。 既然不便，那便作罢。杰伊略感失落，正欲搁置通话，原以为一串号码，便是披甲相交的凭证，哪怕仅在扮演各自角色之时。 海伦娜忽地唤住他：且慢。 闻言，杰伊心生一丝期望，因她语气中的犹豫，仿佛预示着变故。海伦娜此刻忆及自己的家，即便是母尚在世，他们亦未共游远方，父亲身为蝙蝠侠，似乎永无休假之日。何况母逝后，她与父相见，屈指可数。 家庭远游，于她而言，犹如海市蜃楼，美则美矣，却遥不可及，与现实生活分隔两岸，遥不可及。 明晨申时，大都会国际机场，准时在此等候，一切已为你等备妥。她冷然言道。 杰伊惊喜交加：真的？如何安排？是预订密室还是...... 无需多问，照做便是，我已筹谋周全。她回答。 既承她之诺，自是万无一失。杰伊欣喜道：多谢了，欠你一情，你实乃好人。 免了，此等小事不足挂齿。海伦娜话音一顿，忽地意味深长：如今你拥有的一切，家人、友人，乃至卡拉·肯特，切莫视之为常，须知你何其幸运。他日回首，方知今日之幸。 杰伊愣了愣：......海伦娜，你无恙吧？ 我无事。她声音回复冷漠，续道：还有，此番切勿再有，否则你此号永失我踪。 是是是，知晓了。杰伊含笑挂断，对她的警告并未放在心上。他深知，她不过虚张声势，即便日后真再烦扰，她也不会真拒之门外。 如这次般，尽管她并不情愿，最后仍是施以援手，不是么？ 或许，这就是所谓傲娇吧。 杰伊收起通讯器，对雷诺兹夫妇笑道：事已解决。 然而，此时杰伊尚未悟透海伦娜口中之意。 第12章 问讯 次日清晨，大都会国际机场。 明亮的大厅洒满阳光，靠门一侧排着空空如也的座椅。旅人们携箱提包，穿梭于大厅，上方的电子显示屏满载航班信息，时间一分一秒逼近。 显示屏上的时针即将指向辰时，雷诺兹一家在阳光下等待，他们仔细打量每一个靠近之人，期盼是前来接应之人，然而，每个人皆擦肩而过。 雷诺兹先生悄声问杰伊：你那位朋友的安排，可信否？ 有此疑虑并非无故，海伦娜除告知辰时于大厅相见，别无所言。未提及航班、座位，亦未说接头方式。若非考虑杰伊或许结识非凡之人，按常理，他早认定这是戏弄。 放心，她说定，必无差错。杰伊自信满满。 果然，海伦娜令他刮目相看。辰时一到，一个身着黑衣的矮个男子突然出现在他们身后，宛如鬼魅。他墨镜遮面，阳光透过黑镜片，映出锐利的目光，初见此景，雷诺兹夫人不自觉后退一步，她从未见过此等人物，难免紧张。 请问，是雷诺兹先生吗？男子虽身着霸气，声音却温和有礼，令雷诺兹夫人稍安。杰伊应是，男子便引领三人，朝大厅深处走去。雷诺兹先生想起一事，问行李是否需托运，因它明显超重。男子却言无需，此行行李无限制。 他引他们通过贵宾通道前往登机口，雷诺兹夫人内心雀跃。待他们步入登机通道，透过玻璃瞥见目的地的飞机，连杰伊也始料未及。 白色机身裹着淡白涂层，如沉睡的猎鹰停驻，两侧机翼下方悬挂四枚钛合金涡轮，机翼尖端闪耀光芒，韦恩科技四字赫然其上。 好吧，杰伊忽视了重要之事——女猎手或许为国之顶级特工，而海伦娜·韦恩，却是韦恩集团未来的合法继承人，哥谭的千金公主。对于她来说，一架私人飞机，只是小事一桩，不必为人情挂怀。 然而，他们尚嫌惊讶过早。步入飞机，目睹三间奢华套房、宽敞的餐厅与休憩区，他们更是震惊不已。雷诺兹先生许久才回神，在杰伊耳边低语：你那位朋友，怕是富家子弟吧？ 富家子弟？非也。杰伊咽了口唾沫，她是富n代。 一道光线自宇宙深处射来，刺破黑暗云层，划出一道璀璨轨迹。其疾如风，身形微渺，以至于穿越地球轨道卫星，掠过雷达监测区，竟未引起丝毫注意。这颗小小的天外来客，全地球无人察觉。 凌晨二时半，大都会某处... ... 麦克披戴着手铐，端坐于审讯桌后，思绪已不知漂浮了多少回，直至一个悠长的哈欠泄露了他的倦态。对面身着玄色官服的探员怒气勃发，鼻翼翕动，麦克歉然挥手示意：“在下失礼，只怕时已过晚，对床榻的思念难以抵挡。” “马库斯阁下，只要你稍加合作，”探员怒声道，“这对彼此都有益。我在此耗费四时辰，你却一字有用之言未吐。” “我已反复言明，一无所知。”麦克摊手，无奈何矣。 “你我皆知，此乃欺瞒之词。”探员冷声道，“你车中藏有爆丸，恐有无辜丧命之虞。” “此言已重复多遍，车乃家父所有！在下不过窃其车，怎会因此戴枷？”麦克晃动着手中的镣铐，叮当作响。 “而此刻家父正巧失踪，此事甚是巧合。”探员提醒，“此举徒增疑云，你们或是同谋......” “同谋？家父与我？”麦克闻言，竟捧腹大笑，仿佛听见世间最滑稽之事。 探员皱眉：“何故？” “抱歉，在下只是觉得......此言实在荒谬，将‘同谋’一词加诸我与家父之间。”麦克稍作平息，笑道，“我与家父关系千变万化，唯独‘同谋’二字，绝无可能。” 见麦克态度转为前所未有的认真，探员也不由得狐疑审视，欲从他眼中窥见真伪。然而，这凝重的氛围仅维持数息，一声悠长的肠胃咕噜声破坏了宁静。 麦克尴尬地捂腹：“失礼，你说已四个时辰？在下此刻饥肠辘辘......闻说有些地方审问前会先饱人之腹，你们也有此规矩？” 探员抚额，顿觉与这小子沟通困难。他收起文案，起身离席，吩咐门口守卫看管此人，自己则退至审讯室的单面镜后。 一旁，白发斑驳的高官冷冷一瞥，淡漠言道：“毫无进展，需采取强策。” “请再给我些时日。”探员恳求，“我会让他开口。” “四时辰已过，你仍未能从他口中挤出一字。”白发高官怒道，“我对你们的审讯技巧向来嗤之以鼻，全属徒劳，远不及某些原始手段见效。我素来崇尚简洁而高效的法门。” “若此，何需我在此？”探员沉吟，“况且沃勒必不同意......” “沃勒！”白发高官嗓音骤提，惊动四周。他稍缓语气：“沃勒不在，我在此。此处由我主宰，须听我令。” 探员皱眉，透过单面镜望向审讯室，只见那愚笨少年正尝试与持械守卫攀谈。 此人真是匪徒吗？ 探员迟疑片刻，说道：“我怀疑，这孩子所言或许为真，他或许真的不知情。事有蹊跷——以目前情报，爆丸案发时他正在与女子幽会，且车距他不过百步，对匪徒而言，此乃最差时机。再者，查实他为对面大都会学府的学生，若他果真存心爆破，理应不会选择与自己有所牵连之地......” 白发高官冷眼扫视，沉声道：“须我提醒，我们面对的是‘教团’？至今，‘教团’的行动、成员动机与手段，哪一件能以常理解释？” 探员无言以对。 “铭记，我们对付的是一群彻底的狂徒，对待他们，手段无需顾忌。敌人的慈悲，你无权分享。”白发高官冷笑，“且‘教团’之行，从无孤立事件，我们必须在同党再度出手前获取情报。此刻，少言多行，执行必要之事。” 探员深知无从挽回，轻叹一声，暗自为这倒霉少年祈祷。 片刻后，审讯室大门砰然开启，众人蜂拥而入，将麦克团团围住。麦克左右张望：“各位，这是否意味着在下终于能离开？” 无人回应，两名兵士取来黑布蒙住他头颅，众人将其自椅上提起，带入另一房间，按入冰冷的金属椅上。他们以皮带捆住手脚，戴上冷硬之物束缚其头，寒意袭人。 麦克察觉身边人来人往，眼前一片漆黑，只好问道：“请问，有人在吗？可否告知如今情形如何？” 那探员走向控制台，略带歉意：“抱歉，孩子。你仍有坦白的机会，不必走到这一步。” “你的话让在下愈发惶恐，但我发誓，真的一无所知。”麦克无奈道，“或者，我可以坦白，家父实乃恶人，不仅酗酒赌博，待子恶劣，且有在车底藏匿爆丸的恶习，如此可行？” 探员一叹：“既然你执迷不悟，我也无能为力。” 操纵杆被按下，瞬间，无数电流如蛇般钻入麦克身体，针刺般疼痛令他低吼，肌肉紧绷，汗如雨下。 正当此时，一股浩荡之力猛然闯入建筑，层层钢筋水泥如纸般被洞穿，绿光直射紧闭的铁门，于正中轰开寸许洞口，直落至遭受电击的麦克手中。 高压电流戛然而止，绿光笼罩受刑者全身，绑缚其手脚的皮革瞬间崩裂，金属椅上电火花四溅，沿着线路蔓至控制台，半边尽毁。 麦克裹于绿光之中，凝视右手食指上闪烁微光的小小戒环，一时无法相信这发生在自己身上...... 一架乌墨之躯的神机低啸，掠过波涛翻涌的碧海，逆风疾驰。海伦娜·韦恩立于机舱之内，戴上护目，束紧多功能革带，负起铁脊黑鞘之包，动作如行云流水般检视全身武备，目光随之投向身边尚在手忙脚乱的同伴。 西斯科·拉蒙笨拙地扣紧包带，背负于身，再缓缓核验所携之物。他足足耗时海伦娜三倍之久，模样宛如初出茅庐的新兵。 海伦娜静候他检查完毕最后一处秘格，方回首向驾驶位示意：“一切就绪。” 飞行员回应一记手势，旋即开启舱门。此刻，他们已临一座海岛之上空，狂烈气流伺机而入，下方葱郁的丛林在视野中迅疾后退。 西斯科立于舱门口，深深一吸，似欲跃下，然而一瞥之下，不由自主地退缩：“且慢，且慢……我觉得还需准备，至少让我回忆训练之要领和具体步骤……啊啊啊！！！” 话音未落，他已发出绵长的惊叫。海伦娜面无波澜，自其身后一推，随后亦纵身跃下。 不足百丈之高，寻常跳伞必致命，然而此乃非常之举。海伦娜四肢并拢，如矢般直坠，估算至适当时，拉启背囊之环。黑色滑翔翼骤然自金属包两侧弹出，乘风而展，犹如黑鹰掠过林梢，渐缓而降。 海伦娜收拢滑翔翼，翩然落地。西斯科则略显狼狈，带着尖叫，以不雅姿态坠地，滚了两圈方止，所幸无大碍。 他收起滑翔翼，嘟囔着站起：“早言未准备好滑翔任务，无人听我……模拟演练最佳成绩仅堪合格而已。” 科特伦岛，火山沉寂之地，亦是享誉全球的度假胜地。因其金黄沙滩、暖阳海风与雄伟死火山而闻名，不论寒暑，游客络绎不绝，乃财源滚滚之地。 然今日之科特伦岛，非昔日之景。今日清晨，岛上突遭不明事故，一切信号通讯皆与外界隔绝。此事虽非首例，过往也曾有恐怖分子短暂占据岛权，切断一切讯号，但旋即被当地政府夺回。 若仅如此，自然无需美利坚政府派遣顶尖特工。然关键在于，此次事故发生之际，美利坚一位要员恰巧在此岛。 雷·艾萨克，美利坚政府下属高级研究者，麻省理工学院博士，对政府而言举足轻重。三日前，他因故混入游人之中，登临此岛，如今与政府失联。寻找这位博士，便是女猎手与震波此行之使命。 阿曼达·沃勒虽未明言，然此任务定非易事。女猎手与震波，身为“超自然现象行动局”（DEO）之特工，其任务多涉超自然或超凡之事。上级将此营救任务交付DEO，可见雷·艾萨克博士来此岛必有非凡之因。 今日科特伦岛，天色晦暗，似随时将降霖雨，湿润的空气压抑沉闷。海伦娜与西斯科穿过密林，约十数分钟后，拨开灌木丛，终于望见登陆港口。昔日金光熠熠的沙滩此刻显得黯淡，远处浪花连绵，如壁般拍打而来。沙滩上椰林摇曳，叶声低啸。 沙滩空无一人，海浪孤独涌上，携砂石与水草归海。此刻，薄雾渐起，如轻纱缭绕。两人沿海行进，隐约可见游客中心，一旁立有“科特伦欢迎您”之牌，意味着城镇近在咫尺。 雾气愈浓，白雾蔽日，能见度骤降，空岛之上平添诡异。西斯科心生寒意，悄悄打量海伦娜，不禁佩服其不受诡异气氛所动。 “此雾让我想起《寂静岭》。”他试图找话题，以聊天缓解紧张，“或许前方镇中真有如‘腿模’般的怪物。” 海伦娜未予回应。西斯科稍后问道：“你知《寂静岭》否？” “不知。” “哇，你不看恐怖电影？” “我不看电影。”海伦娜淡然道。 “那你错过不少乐趣。”西斯科说着，顿了顿，又道，“或许我不该看太多恐怖电影。见鬼，现在这阴森岛屿让我想起诸多恐怖电影场景，我觉得心跳都要停了。” 游客中心此刻空无一人，空旷的大堂，前后玻璃门敞开，更增西斯科所述的“恐怖片氛围”。此刻，他的脑海中已回响着七八部不同恐怖电影的配乐，令他呼吸困难…… 岛上的渔村位于游人服务中心之后，格局小巧而静谧。一条古朴的石板街横贯村落，两侧低矮的瓦房林立，其间穿插着曲折的巷陌。街道空寂无人，浓重的雾霭缭绕在老宅之间，如同窥视异客的幽灵，冷漠而充满恶意。 然而，此地并非仅他们二人。每一幢质朴的民居内皆藏匿着人影，他们借窗帘缝隙与门缝窥视外界，仿佛躲避着某种未知的恐惧，连呼吸也不敢大声。他们误以为海伦娜未曾察觉，实际上她已洞察每一个人的行踪。 镇上的客栈皆集中在中心区域，依据情报，目标雷·艾萨克博士便住在最大的一家客栈之中。此地并不难找，唯此客栈独树一帜，三层楼阁的构造在周遭的青砖旧瓦中显得格外突兀，虽不及都市里的豪奢，却在朴素中独领风骚。 客栈大门并未上锁，然而西斯科面对这扇颇有质感的大门，不由得退缩了。相较于枪械与亡命之徒，他对推开大门后可能出现的异类怪物更为惧怕。海伦娜瞥了他一眼，迈步向前，轻轻推开了门户。 门后并无烛光，更无殷勤的接待员，只有一支黝黑的双管猎枪直指而来。 “站住！”持枪男子高声喝道，“再向前一步，我就开火！” 第13章 结果之人 男子手中的猎枪颇为犀利，以猎枪而言，其威力足以瞬间致大型猎物于死地。然而持枪的手却颤抖不止，言语亦颤颤巍巍。 更不幸的是，他瞄准的方向大错特错。 海伦娜未发一语，按下了枪管，左脚疾踢对方小腿，趁其跪倒之际抽出猎枪，枪口直抵男子下颚。男子面色惨白，跪伏在地，双手高举，结巴道：“饶……饶命……” 西斯科露出怜悯之色，摇头道：“何苦呢，兄弟？用猎枪对准她可能是你这辈子做的最愚蠢之事之一。” 海伦娜瞪了他一眼，上下打量着被制住的男子。此人衣着整洁，中年微胖，白衬衫配以暗红领结。海伦娜仅凭短暂的观察，便从中获取大量信息，迅速筛选出有用的情报。 她面色稍缓，放下猎枪，反转枪身归还给男子，笑道：“抱歉吓到你了，你是这里的掌柜吧？” 男子呆滞地接过猎枪，点头应是。 “别紧张，我只是出于自卫。我无意伤害你，先生。”海伦娜客气地说，“我们只是来找一位朋友。我们失联了，但知道他住在这里。” 男子谨慎地望着海伦娜，心中稍安。刚才他被女孩冷酷的表情与敏捷身手吓到，直到她微笑，才发现女孩颇具姿色，且散发出莫名的亲和力。 “如果可以，能否帮我查查他是否在此？”她问。 男子点头：“好的，我帮你查查。” 他转至柜台后方，抽出一本封面陈旧的册子，边翻阅边问：“你的朋友，他叫什么名字？” “雷·艾萨克。”海伦娜倚在柜台上探头，“也是美国人，年近五十。” “雷·艾萨克，让我看看……啊，找到了。”掌柜捧起册子，转过来指着其中的记录递给海伦娜，“204号房，在二楼，你可以从左边的楼梯上去。” “好的，谢谢。”海伦娜道，稍作停顿，又问，“对了，能否告诉我们这里发生了什么事？为何街上空无一人？我看见家家户户门窗紧闭，是否有什么即将来临？” 掌柜深吸一口气，脸色苍白，仿佛想起了极其可怕的事。他压低声音，轻声道：“你们若是毫不知情，可能今日才登岛。科特伦岛平日并非如此。” 他绕过柜台，略显畏缩地弯腰走到厅门处，小心翼翼地关上了门。 “你们不知道。”他低语，“这座小镇，被邪祟所侵扰。” “我就知道！”西斯科惊呼，引来海伦娜不悦的目光后，又乖乖闭上了嘴。 掌柜见海伦娜似乎不信，急切道：“我说的千真万确！起初只是传闻，说入夜后森林中有地狱之物出没，猎食活物。后来真的有人失踪，一些胆大的游客进入林中，自此再未归来。前两日半夜，林中传出似狼的怪嚎——岛上并无狼，那只能是恶魔的爪牙。 这两晚，各种诡异的影子在外头的街头游荡，有人透过窗户看见恐怖的轮廓，都说那绝非世间生物，此地无疑已被诅咒。人们恐慌不已，都想逃离这座岛，但无人敢穿越那片丛林。” “我们刚从那边的林子里过来。”海伦娜皱眉说，“那里什么也没有。” 掌柜脸色剧变，本能地退后半步，用同情与畏惧交织的眼神注视她片刻。他犹豫了下，说：“若真什么都没有，那是最好。不过你们还是小心些，异乡人。因为你们……或许已被盯上了。” 海伦娜并未将掌柜的话放在心上，但西斯科显然被吓到了。两人沿楼梯上行时，他悄声问：“嘿，你觉得他说的那些是真的吗？” “我觉得？应该是吧。”海伦娜漫不经心地答道。 西斯科脸色苍白：“别开玩笑，我觉得心脏有点承受不住。” “我是认真的。”自离开外面的掌柜后，海伦娜恢复了无表情的神情，“你也看到了外面的情形，他说有人失踪，这应该不假。”顿了顿，她又道：“但关于神魔鬼怪的部分，你知道我从来不信。” “所以你是说有人在背后搞鬼？”西斯科稍稍安心。 “我没说是‘人’。”海伦娜一句话又让他面色如土，“虽然我不信鬼怪，但超凡人类、外星生物乃至魔法一类的事，我见过不少，这次或许会涉及其中一环。” 两人踏入二楼廊道，脚下踩着朴素的木地板，松软的地毯在步履之下发出微弱的吱呀声。他们停在了二〇四室门前，海伦娜伸手轻敲房扉，然而久候无人应答。 “或许他已经外出。”西斯科低声道。 “也有可能。”海伦娜应声，自腰间取出一把小巧的开锁工具，不多时便打开了房门。门扉开启，一股清新的空气喷涌而出，黯淡的房间里，皎洁月光透过半拉开的窗帘洒在洁白的床榻与深红的地毯之上。 一间标准的单人寓所，仅有电视、靠椅和单榻等必需之物。室内洁净如新，白净的被褥上不见丝毫皱褶，仿佛从未有人涉足其中。 “或许情报有误，艾萨克博士并未莅临此地？”西斯科面露苦涩，说道，“我们不会还要去那片林子里寻找他吧？说真的，我们必须踏入那片森林吗？” “噤声。”海伦娜一边吩咐，一边快速扫视整个房间。她在拉开书桌抽屉之际，发现了一台纤薄的笔记簿。她将笔记簿平放在书桌上，轻轻翻开屏幕，按下启动键。 “那是博士的电脑？”西斯科靠近，与她一同注视屏幕问道。 “应该是。”海伦娜答道。 屏幕上显现启动画面，片刻后跳出请输入密码的提示框。海伦娜皱眉，从腰间抽出数据线，将电脑与腕部的微型终端连接。她在悬浮的腕机屏幕上飞速操作，数据和代码如洪流般在界面上流转。她五指敲击的速度越来越快，屏幕上的信息如海浪般涌动，她的神情愈发凝重。 “让我试试吧。”西斯科提醒，“破解方面或许我能助你一臂之力。” 海伦娜摇头，拔掉数据线：“风险太大。这台电脑的硬盘犹如一座武装森严的堡垒，任何强行破解的尝试都可能触发自我销毁。若能联系总部，借助技术部门的支持会更安全……然而此刻，这座鬼岛内外的通讯全无，我们只能依靠自己了。” 她紧锁眉头，凝视屏幕上的白色提示框陷入沉思：“一定还有其他办法……” “呃……猎杀者？”西斯科唤道。 “稍等，安静。”海伦娜回应。 “不，这个……你该看看这个。”西斯科的声音颤抖，仿佛见到了什么可怕的事物。海伦娜循声转头，瞬间呼吸停滞。 难以言表门口立着何物——漆黑的外壳，暗红的双目，形态宛如直立的四足兽。它佝偻着腰，口部流淌着不明液体，滴落在地毯上。它的身躯遮住了大半门扇，走廊的微光从缝隙中透入，勉强能看见它尖锐的爪子沾染着鲜红的血液。 西斯科咽下一口唾沫：“……你还相信没有恶魔的存在吗？” “砰！”旅舍二楼的窗户破碎，伴随着清脆的响声，两条黑影伴着漫天飞舞的玻璃碎片坠向对面矮屋的屋顶……不，准确地说，是一个人和一个未知生物。 特制的战斗服为海伦娜减轻了大部分冲击，她落地后迅速翻滚，险之又险地避开黑色怪物的爪击。沾血的利爪狠狠插入地面，海伦娜趁着它动作僵硬的瞬间，抬腿猛踹，正中其鼻梁，令它踉跄后退。 海伦娜敏捷起身，摆好战斗姿态。她承认初次见到这生物时的确受惊，但历经世间诸多奇异之事，她对这类现象的承受力已超出常人。至少刚才那一脚证明常规攻击对其仍有作用，情况还不算糟糕。 怪物张开黑洞洞的嘴，发出浑浊低沉的咆哮。它整个身体跃起，利爪再次袭来，风声呼啸。海伦娜连躲两爪，找准时机抓住它的手臂，肘部重重击打其关节。可惜这只怪物的手臂构造可能与人类不同，海伦娜的重击并未奏效。怪物以蛮力将整条手臂连同海伦娜甩向一旁，海伦娜闷哼一声，背部撞击在墙壁上，墙面顿时裂出蜘蛛网般的纹路。 怪物动作迅疾如闪电，紧接着又是一爪袭来。海伦娜头部几乎本能地偏移，五根利爪擦过她的脸颊刺入石墙，留下一道细长的血痕。 海伦娜咬紧牙关，飞踢对方腹部。怪物爪子从墙壁中拔出，退后半步，再次挥爪。海伦娜双手同时抵挡对方手腕，巨大的力量让她几乎窒息，肩膀因用力微微颤抖，而那闪烁寒光的利爪仍在缓缓下落。她一咬牙，反手扭动怪物的手臂，右肘顶在其胸膛，推着它全力跃起，猛然从屋顶跳下。 对于交战双方而言，这样的高度不算高。海伦娜扑向怪物，与它一同坠地，以它的身躯为垫，重重摔在楼中水泥地面上。她翻身欲起，却被对方紧紧抓住脚踝，提起扔出，落地后连续翻滚数圈才停下。 海伦娜拨开面前散落的长发，迅速从腰间抽出复合金制成的折叠弩，打开开关，弩箭瞬间成型。怪物起身扑来，如黑色猎豹般穿越黑暗的街道。海伦娜举弩，绑有特殊纤维的箭矢“嗖”地射出，在距离敌人不到半尺的地方“啪”地展开成网，将怪物牢牢困住。 海伦娜扳动弩弦，高压电流沿着纤维蔓延，蓝色电弧在怪物身上游走，可见其痛苦挣扎，高压电显然对它有效。 可惜海伦娜的弩电压可能还不够。挣扎五六秒后，怪物竟用利爪硬生生撕扯开网的一个网格，一爪伸出，紧紧握住黑色纤维。巨大的力量骤然注入纤维，海伦娜猝不及防地被拽飞，迎面而来的是黑色利爪的猛烈拍击。她连忙松开弩，仅来得及抬起手臂抵挡，身体如同羽毛般被击飞七八米远。 第一百零六章 修真教团 幽都大城，深夜降临。 两道皎洁的车灯犹如利剑，划破寂静的街头，一辆黑色马车缓缓停在荒僻巷陌，车灯熄灭，马达低鸣。车门启开，一位中年男子身着墨色长袍，悄然跃下，双手藏于袍袋，头戴黑帽，颇有几分英伦儒雅之气。 男子信步踏入一条不起眼的巷弄，曲径通幽，瞬息间来到一座斑驳铁门前。他伸出手，戴着黑色皮手套的右手轻轻敲击三声，随即退后一步，静静等待。 须臾，铁门缝隙微启，一个藏在斗篷下的面孔浮现，低沉的嗓音自阴影中传来：“安吉娜海域的水，何色？” 离奇的问题，但男子不疾不徐地回应：“赤红，如血般艳丽。” 话音刚落，铁门闭合，片刻后，老旧的锁链悄声滑开。男子推门而入，吱呀声中，一条昏暗狭长的走廊现于眼前。戴斗篷的守门者退至一旁，递上一件连着兜帽的麻布长袍。男子取下帽子，交给看门人，披上新衣，拉低帽檐，半张脸隐于暗影。 “他们已等候多时，你最好加快步伐。”斗篷人低声道，“听闻你的考验颇多波折，今日或许需些机缘。” 男子点头致意，拉紧帽檐，步入漆黑的走廊。守门者随即合上铁门，静立原地，如石像般守护门户。 穿过十丈长廊，男子推开尽头破损的木门，一间宽敞的厅堂赫然显现。室内无窗，中央摆设一方木桌，五根蜡烛以特定之形列于其上，微弱的黄光摇曳，时而照亮角落中的人影，宛如夜间的狩猎者。 “格雷顿·马库斯，你迟到了。”阴影中的人开口，“伟大的‘核心’，并不欣赏这等陋习。” “深感歉意，长老。”名为格雷顿·马库斯的男子躬身，语气恭敬，“近来FBI与官府紧盯着我，故此行程多有耽误。” “那是你自身的问题。”长老哼了一声，“说起此次试炼，你完成得的确不尽如人意。你的目标是103街的高架桥，而非大学商街。当然，你不该引起官府或FBI的注意，那样只会带来诸多不必要的困扰。” 稍作停顿，他继续道：“在我看来，你的试炼彻底失败，‘核心’无法接纳如此结果之人。” 男子沉默片刻，微微俯身：“事出有因，意外之变难以预估，我无意辩解。试炼确实失败，我愿接受‘教团’与‘核心’的一切裁决。” “不急。”阴影中的声音稍显柔和，“虽试炼偏离初衷，但‘教团’明白是意外所致，我们并非不讲道理之人。毕竟，炸弹确实在公共场合引爆，足见你对‘核心’的忠诚。此事尚有挽回的余地……” 话未完，声调突转，严厉质问：“何人在？你带了何人进入？” 格雷顿·马库斯一怔：“我并未带任何人来。” 黑暗中，短暂的寂静过后，衣袂摩擦与脚步声响起。 “是我。”迈克·马库斯步入昏黄烛光，目光严峻地扫过众人，最终落在正中的男子身上，“……父亲。” 第14章 志气 马克？”马科斯大人眉头微蹙，惊疑问道，“何故在此？” “请原谅，虽然咱俩素来不合，但你毕竟是我父。”麦克淡漠言道，言语间竟罕见地沉稳，“你可躲避得了官府与联邦密探，却逃不过我的追踪。许久以来我一直在暗中跟随，说实话，尽管我始终认为你是个不肖的严父，但我并未确信那枚炸弹与你有所关联...直至今日。” 马科斯大人沉默片刻，眸光有意无意地低垂，避开与儿子的目光交集：“你不该出现在此地，应速速离去。” “我不以为然，马科斯大人。”黑暗中传来声音，“他跟踪你至此，已知太多。如今，要么你向‘教宗’明示你的忠诚，使这小子永远无法开口，除非他愿加入我们的行列。” 马科斯大人转过身：“我需五息时间。” 黑暗中再无回应。待摇曳烛光再度照亮角落，那些藏匿于阴影中的人影已如鬼魅般消失无踪。 马科斯大人取下头上的斗篷，久久凝视着麦克。这孩子自幼便未曾顺从过他的意愿，似乎生来就是为了与他对抗，仿佛具备一种总在关键时刻制造麻烦的奇异力量——他总是不偏不倚地出现在最糟的时刻，就像此刻。 “是你吗？”麦克打破寂静，直接问道，“关于那枚炸弹，我需要亲耳听你说。” 马科斯大人沉默少许，点头承认：“是我。”稍作停顿，又补言：“你不该窃取那辆车的。” “所以你便令其在桥梁之下爆炸？”麦克皱眉，以少见的庄重口吻道，“许多人可能丧命。” “那只是微不足道的牺牲，比起即将到来的更大牺牲。”马科斯大人平静回应，“这是无法避免的。” “无法避免？你听上去像极了电影中那些邪教组织的炮灰角色，似乎已被蛊惑。” 马科斯大人摇头否认：“不，我心智清明。我之所为皆有深意，‘教宗’助我洞察一切，揭示迷雾，让我前所未有的清晰看到世间之貌。我们的家园已病入膏肓，而我们为她提供了唯一的疗愈之法。” “是吗？这话你又是听谁说的？公益宣传？” “非也。”马科斯大人言及此，脸上交织着肃穆与虔诚，“是大地自身向我们启示。我们所行之事皆出自大地意志，‘教宗’如同被拣选的执行者，聆听大地的声音。” 麦克忍无可忍：“好吧，坦白讲，我来找你时还存一丝渺茫的希望，现在想来我真是愚不可及，如今我还在试图与疯子争论。” 他叹了口气，复杂地注视着眼前已变得陌生的男人：“说来惭愧，尽管你一直是个这般不堪的父亲，尽管我们在任何事上都无法达成共识，但我仍视你为父。并且...” 他停下，五指插入紊乱的发丝中。 “...我不知道，但也许...也许我一直渴望得到你的认可。” 马科斯大人避开他的目光，默然无语。此刻，他或许为自己的话语感到一丝愧疚和动摇。 “但现在，不再是了。”麦克坚定地说，“结束吧，父亲。我会召唤官府，召唤密探，无论谁能够终结你们这疯狂的团伙。然后，余生我或许会在疯人院探访你，我会让他们为你安排一间舒适的独室。” “不，孩子。” 明知父亲已沦为被邪教蛊惑的疯子，但在看见马科斯大人毫不犹豫地从披风下抽出乌黑的手枪，冷酷无情地抵在儿子眉心的瞬间，他仍是一怔。 他终究低估了邪教徒的疯狂程度。 马科斯大人重新抬起眼帘，与他对视的双目犹如冰冷的死水，毫无波澜：“我认为你不会那样做。” 黑色手枪扳机扣动的刹那，事态在零点几秒内演变。枪膛内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撞针猛烈撞击子弹，火药瞬间在封闭空间内引燃，炽热高压的气体推着滚烫的子弹射出枪口，随之喷射出耀眼的火舌。 开枪之时，麦克离枪口仅几步之遥，以他的反应速度无法闪避，况且他正处于震惊之中，根本无心躲避——有谁会料到一个父亲会毫不犹豫地对儿子开枪？ 幸好，他虽无法反应，他的戒指却能。 感受到致命威胁的瞬间，休眠的绿灯戒立即自行激活。耀眼的绿光照亮了持有者的身体，那枚疾驰而来的子弹在触及覆盖至麦克额头的绿光时被硬生生拦下，金属躯体在高速旋转的绿光中寸寸化为粉末，如被吞噬一般。 马科斯大人目瞪口呆地看着绿光淹没微弱的烛光，凝聚成实质形成绿色战袍和遮掩颧骨的眼罩，覆盖在他儿子身上。麦克立于原地，纹丝不动，头顶着他冒着烟的枪口，一步未挪。 格林顿·马科斯不知该对哪一部分更为恐惧，是他从未在麦克脸上见过的阴郁神情，还是对方手指上那枚璀璨的戒指。 “你真的要杀我。”麦克说道。 马科斯大人面色数变，最终放下枪，平静承认：“是的。” 麦克欲言又止，脸色骤变，猛地推开父亲。几乎在同一瞬间，枪声四起，弹雨从各个方向包围中央的绿光。 一众身披黑斗篷的信徒如幽灵般不知何时出现于房间四周，不顾一切地向这位崭新的绿灯侠倾泻火力。马科斯大人被他这一推撞到后墙，虽避开弹雨的中心，却也当场晕厥。 麦克下意识地让绿灯戒释放出透明的防护罩将自己护在中央，数百枚密集的子弹在他面前半尺处纷纷被透明的绿光拦下，撞瘪的弹壳叮叮当当落在地上... 寻常的兵器，断然无法穿透那绿灯之力的护罩，但持续受袭亦非长久之计。迈克生于海滨城，自幼听闻绿灯侠的传说，对家乡的英雄崇拜至极，对偶像的研究也堪称详尽。他明了绿灯戒指的奥秘，深知绿灯侠的基本战法——以想象塑造实质武器，直击敌营，或许此刻便是此术施展之时。 他深呼吸一口，紧闭双眸，避开弹雨的肆虐，尽力屏退耳边的枪炮轰鸣，全神贯注，聚集心力。 作为初出茅庐的绿灯新丁，迈克的进步可谓神速。不过数息，半空中闪现一抹翠绿微光，随后疾速膨胀，犹如一块灵动的泥团，变幻莫测。枪声不绝，众人更换弹匣，火力依旧倾泻于绿罩之上，却无功而返。迈克眉头紧锁，绿光凝聚之下，终成一柄细柄，附带网眼拍面，形似......巨硕的蝇拍。 “感受此招，孽虫！” 他高声一呼，睁开双眸，绿芒自罩中射出。隔空一挥，那巨蝇拍如雷霆一击，疾如飓风，令众信徒避无可避，一击之下，散落一地，狼狈不堪。 “哈哈！痛快！” 迈克仿若手持蝇拍，大幅度挥舞，风声呼啸，扫过这狭小的空间，信徒们纷纷狼狈躲避，场景一时颇为滑稽。兴之所至，迈克干脆卸下防护罩——实则不必，区区步枪弹丸，绿灯戒的防护力场已足以抵挡。方才启动防护，只因自身的紧张罢了。 然而，这初次成功具象化的武器，竟是加大版蝇拍，对于整个绿灯军团而言，也算是一桩趣闻。武器外形虽丑，实用性却强。不过片刻，屋内的信徒便如蝇落拍下，散落一地，枪械弹壳遍地皆是，仿佛刚刚经历过一场黑帮火并。 哎呀，不，火并现场断不会这般滴血未沾。 最后一名信徒倒下，迈克长舒一口气，稍作松弛。巨蝇拍瞬息消失，环绕的绿光也黯淡些许。他不经意间转向父亲所在，不料暗流趁隙而至。 黑暗流光似从深渊中突袭，凶猛地轰向他身旁。迈克刚放松戒备，身躯便如绿叶随暗流冲出墙壁，伴随着砖石尘埃飞向街头。 他撞倒一根灯柱，灯光瞬间熄灭，伴随电火花，他坠地而落，捂着头，挣扎起身，刚刚片刻的松懈使他防御力稍减，脑袋有些眩晕。 好吧，菜鸟英雄的第一课——绝不在确定战场安全前解除警惕。至少，我学会了这一课，他乐观地想着。 最后那位裹着斗篷的男子，从破洞中缓步走出，目光犀利，自斗篷下射出。他沉声道：“绿灯侠，久违的面孔，这超出了‘中枢’的预料。但即便如此，也改变不了任何事情。” 声音中，这位便是马库斯先生提及的“长老”。 “我抱有疑虑。”迈克站起，举起手中戒指，“据我所知，这枚戒指唯一不能改变的，便是你们丧心病狂的程度。” 兜帽男未再回应，自宽大的斗篷中取出一本精心装订的黑皮书，封面空无一字。他揭开兜帽，露出光秃的头顶。翻开书页，闭目诵读，神情庄重如朝圣者。 迈克觉得此人已入魔道，难以理解这些邪教徒的思维。他们在他眼中，不过是换了一副面孔的疯狂恐怖分子。当他看见暗黑物质在书皮上流动，怀疑是否是幻术，如同街头的魔术师所施。 但这想法很快被证实错误。光头男子骤然睁开眼，双目圆瞪，黑暗物质自书中汹涌而出，如雾般涌入他双眼、鼻孔与耳洞，每个孔窍闪烁着暗芒。 迈克有些惊恐，下意识退后一步：“呃......兄台，你还好吗？” 没有回应，对方的身体已然给出了答案。未知的物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侵蚀他的每一寸肌肤，瞬间包裹他光秃的头颅，仿佛披上了一层壳。双眼下方刻有两道殷红的痕迹，格外醒目，增添了几分骇人之色。 “绿灯侠。”光头男子再次开口，声音更为嘶哑低沉，“你的光芒......将在此熄灭！” 那道光华流转，挟带着狂风暴雨般的冲击与腐蚀之力，即使以护盾与力场的屏障抵挡，迈克亦被震退数步，脚下踉跄，绿光凝聚的护盾瞬间布满裂痕，难以再承受下一次攻击。趁敌方攻势暂歇，他收起护盾，疾滚翻转，半蹲于地，手中绿灯戒凝聚出一束绿芒，向对手疾射而出。 然而，此番他的绿灯戒似乎失去了往日的神威，光头男子的左手在光团中轻轻一挥，绿芒在空中划出暗红轨迹的瞬间，即刻破碎，化为万千绿光飘散。 嗯，或许他应该在《绿灯使徒手册》中新增一条——绿灯并非万能，非在何时皆可倚仗。然当下之急，是当绿灯无用时，何以应对？ 一道更为强烈的暗红光束如风暴般席卷而来，伴随着刺耳的怒吼，撕裂空气。迈克眸光一缩，本能地俯身躲避，腐蚀能量擦着环绕周身的绿灯力场疾驰而过，于他身后建筑物上猛然爆裂。浓厚的烟雾从破损的墙体中弥散，伴着焦糊味扑面而来。 光头男子欲近前探查，却觉烟雾中有一巨大黑影急速靠近。警兆刚起，黑烟已裂，一辆绿光包裹的双门轿车自烟幕后冲出，凌空砸下。 男子面色镇定，右掌虚空一斩，能量流从小臂涌出，犹如旋转的气刃，将车体从中一分为二。两截车身左右疾驰，撞在数步之外的行人道上，瞬间变为废铁。 他眼珠微转，余光捕捉到悄然绕至侧方的迈克。此刻，他手中已握有绿光幻化的弓弩，虽然形态粗糙，但较之先前的苍蝇拍，已然提升不少。 “啾啾啾~！” 璀璨的绿箭破空而出，以千箭齐发的速度飞射，形成一道光幕直扑敌人。光头男子仅略一侧首，虚空一拍，能量流将箭雨悉数吹散，直扑迈克面门，将其掀翻在地，手中的弓弩也随之旋转飞出，化作绿光消失。 迈克晃晃脑袋，艰难起身：“又是这一招？你就无计可施了吗？” 男子无言，持续虚空拍击，暗红光流如海浪般狂涌而来。 迈克翻滚躲过，再次发起反攻。作为初出茅庐的绿灯侠，他的领悟能力已令人惊叹，这自然得益于多年对绿灯侠的崇拜。短暂的战斗中，他已基本掌握能量具现，此刻更将想象力发挥至极致。他全力以赴，借戒指投射出心中所想，由刀枪、火炮直至坦克导弹，然后快速升级至现实中并不存在的事物，从粒子加农炮到机动战士，影视动画中的各类武器皆试过，效果却微乎其微。 当迈克具象的机动战士也被击碎，暗红能量化作鞭形刺入驾驶舱，缠住四肢与腰际，将他拉扯而出，悬空挂于半空，任凭如何挣扎都无法挣脱。 越来越多的暗红能量如藤蔓缠绕其身，一层层紧锁，连手指也无法动弹。 “我曾言，绿灯侠。”男子面无表情，右手五指虚握，仿佛真能牵引束缚迈克的能量，“你的光辉，即将黯淡。” 越来越多的藤蔓束缚着他，令迈克几乎无法呼吸。窒息感让视野渐次模糊，眼前的男人如同狰狞的恶魔，无法战胜。 第15章 归巢 难道就此放弃吗？ 这个念头只在脑海一闪而过，因为他心中从无“放弃”二字。 那接下来，又该如何？他的想象力已耗尽，几乎创造出了所有能想到的武器，甚至高达也被轻易摧毁，他还剩下何种手段？星际巡洋舰？ 究竟如何才能…… 那一刻，他忽然忆起往事。 彼时，他还是个孩童，海滨城尚未失去那位伟大的绿灯侠。他有幸在绿灯侠参与公益活动时提问：“我听说你能创造想象中的任何事物，真的吗？” 那位绿灯侠望着孩子纯真的眼睛，微笑道：“是的，大部分都能。” “哇，那太酷了。”孩子满心崇敬，“那坏人怎么可能赢你呢？” 绿灯侠侧头思索：“实际上，和你想的有所不同。看，我并非依靠想象与敌人作战，而是凭借更纯粹的力量。” “那是什么？” “意志。”绿灯侠笑而不语，用戴着手套的手轻轻摸了摸孩子的头，“它存于我心，也存于你心，每个人都有这份强大的力量。或许将来某日，当你有足够的意志与勇气，也会拥有自己的绿灯戒。” 意志。 在视线被完全遮蔽，胸口无法呼吸的最后时刻，迈克记起了——绿灯侠从未依赖想象战斗，真正的力量源自意志。 他紧咬牙关，嘴角微微上扬，生死关头竟露出一丝微笑。 他闭上眼，低语：“白日明亮，黑夜深邃。妖魔鬼怪，无处藏身。（In brightest day, in blackest night.No evil shall escape my sight.）” 光头男子皱眉，感到不对劲。 “......叛逆者惧怕，神光普照。（Let those who worship evils might）” “你在嘀咕什么？”他终于开口询问。 迈克未回应，紧握拳头，双目骤然睁开，万丈绿芒自眼罩中迸射而出。 “绿光永恒，万世闪耀！（Beware my power, Green Lanterns light!）” 宛如绿色超新星爆发，绿光瞬间穿透紧缠的暗红能量，将其撕裂粉碎。光头男子被猛然震飞，全新的绿灯侠紧握双拳，轻盈落地，周身燃烧着神圣的绿焰…… 第一百零九章 碧光守卫者 战局瞬息逆转，犹如戏文中主角猛然觉醒，战局一发不可收拾。光头壮汉自初次受挫，再无法触及眼前这位碧光守卫，他释放的黑暗在万丈神辉前微不足道，暗流一触即溃，对方竟未着力防守。 顷刻间，少年仿佛换了副模样，周身缭绕绿焰，沉稳而庄重地步步逼近。他对碧光少年倾尽全力，却未能稍作阻碍。 迈克握紧右拳，中指上的碧光戒闪耀刺目，就连深邃的夜色也被逼至两侧。 又是火球？或是重炮一击？ 此番他并未如此，戒指喷涌的能量在空中凝聚成巨拳，绿色拳套包裹，直击对方重重黑暗防线，一拳正中鼻梁，将光头击退数步，效果远超先前诸般华丽招式。 迈克低头看着戒指上闪烁的光芒，咧嘴笑道：“似乎渐入佳境，原来如此运用。” 光头男狼狈翻滚，撞在街边石墙上，那本神秘的黑皮书不慎脱手，摊开在街头。他面色大变，挣扎翻滚欲抓回书本，但绿光凝聚的手指在即将触及书页之际，已将其夺走，沿着光线回到迈克面前。 “嘿，虽不明所以，但看样子很重要。” 书已落迈克手中，光头男面色苍白，首次失了镇静。他匆忙起身，疯狂嘶喊：“还给我！” 迈克悠然翻开封面：“慌什么？待我探探其中玄机……” 话音未落，他已惊诧得合不拢嘴。尚未看清书中所载，一团无底深渊般的黑暗从中涌现，咆哮着直扑面门。恍惚间，他仿佛看见一只面目狰狞的恶鬼张牙舞爪，黑洞般的嘴欲吞噬他于黑暗。 一切太过突然，他不及丢弃这诡异之书。幸好，戒指应声而动，光芒大盛，绿光环绕的迈克在瞬息间更为耀眼。狂妄的黑暗碰壁低头，在神圣光芒下颓丧低鸣，很快消逝无踪。手中书本似痛苦呻吟，伴随着黑暗的消失自行撕裂成片。 他微微挑眉。事情愈发诡谲，似乎已超出常理范畴……当然，先前之事也非寻常。 更离奇的是，疯狂的男子突然静止，宛如按下暂停键，狰狞的表情凝固，肌肉松弛，宛如木偶。他呆滞开口：“你……与众不同。” “谁？我？”迈克指指自己，不解地问。 “你……掌控光明……驾驭光者。”他继续说着，迈克确信这声音不属于男子，其怪异程度前所未见。 他接着说：“这是地球之事，为何插手？驾驭光者？” “你开玩笑？”迈克的眼罩微动，“你是恶徒，我是义士，就是这么简单。” 对方沉默，或许接受了这简陋的解释，又道：“无妨。很快，你们都将陨落，毁灭是命运定数，届时你也将随万物堕入黑暗。” “届时，”迈克举起闪耀的碧光戒，“我的光芒将空前璀璨。” 再无回应。黑暗从光头男子身上褪去，他恢复原色，却昏迷倒地，如面条般瘫在路边。 终于结束。 迈克深深舒一口气，这无疑是此生最长的一夜。硝烟与尘埃散去，露出地面上的坑洼和破裂。夜色在绿光消退之际重新笼罩，无声宣告着主权。 远处传来警笛，近在咫尺，迅速靠近。枪声与爆炸的闷响，他们的战斗显然引起不小的动静，引来不少关注，最多两分钟，警方与联邦特工就会赶到。 格林顿·马库斯先生还在那边的房子里。 警笛声越来越近，街角已可见闪烁的红蓝车灯，意味着他能犹豫的时间所剩无几。他犹豫数秒，随即裹着绿光升空离去。 一分钟过后，警察抵达现场。他们发现了倒在路边的光头男子，迅速认出是通缉已久的邪教高层。仓库中，他们发现更多横七竖八的邪教徒，变形的弹壳布满地板，几乎无处下脚。难以想象这场激战在这狭小昏暗的空间里如何展开，更难以想象如此激烈的战斗竟无一滴血迹。 警察们迅速行动，调查现场、搜集证据，逮捕疑犯，讨论分析。马库斯先生苏醒，戴上镣铐，与同伙一同被押上囚车。上车前，他脚步略停，不经意地回首，只见一道绿光划过众人头顶，宛如流星划过天际。 杰伊在电脑屏幕里第三次响起相同旋律时，卡拉终于接通了他的视频通话，屏幕上展现出卡拉细腻白皙的脸庞，双颊微红，金色的睫毛在高清镜头下格外醒目…… 杰伊窥见她似乎略施粉黛，或许这便是她让其聆听三次同一曲调，方开启视听之缘由。略加揣摩她自接收到通讯至应答间，如何以超凡速度匆忙装扮，他不禁失声轻笑。 “未曾预先告知，便突兀地发起视听邀请。”卡拉梳理着金发，言语间仍显慌乱，“我毫无准备。” “何需准备，你素日的模样已然动人。”杰伊言笑晏晏，随即狡黠道，“况且我尚想一睹那件寝衣风采。” 卡拉脸颊微红：“休再提及此事，否则圣诞之前勿妄想我回复你片语。” “罢了，是我之过，认错总可了吧。”杰伊诚恳致歉。 “如此方为正理。”她稍作停顿，继而问道：“此刻你在何处寓所？” “正是，双亲就在隔壁，此刻似仍在争论不休。”杰伊无奈摇头，“自下机以来，他们未曾片刻安宁。父亲在机场礼品店觅得一只心爱的瓷杯，执意要购入。母亲却认为他橱柜中杯盏已多，且价格颇高，故而……你懂的。” 卡拉掩口轻笑，问：“后来如何？雷诺兹先生购得那瓷杯了吗？” “当时并未，”杰伊笑道，“不过他寻了个时机悄然返回，独自买下了它。” 卡拉忍笑：“呵，那雷诺兹夫人呢？她竟未察觉？” “她自然察觉，然瓷杯已入手，又能如何？不过为此事他们争吵许久，直至方才平息。” “听来确是趣事。”卡拉言罢，略显惆怅，“若我能与你们同行，该有多好。之后呢？旅途中还有何乐事？” 杰伊思量片刻：“大致便是游历四方，你知晓的，出行常态——从一处胜景至另一处……哦，说起行舟，那倒颇为有趣。” “行舟？你善此道？” “非也，我常以飞行代步。”杰伊坦诚道，“故此番体验……颇为曲折。” 提及此事，他嘴角不自觉上扬：“我们三人各执一桨，竭力划水，激起白浪四溅，然而舟却原地打转，寸步难行。” 卡拉笑得前仰后合：“听来颇显尴尬。” “观之亦尴尬，我们绕圈许久。”杰伊笑道，“最终还是让舟前行，那时估摸蜗牛都已超越我们。” “听起来确是趣味盎然。”她道，叹声道，“可惜你欢愉泛舟时，我或许还在倾听格兰特女士的絮叨。但所幸，我已习惯，无她之日反倒不知所措。” “嘿，未来尚有机会。”杰伊宽慰道，“我们可寻个时机，仅你我二人，共度时光。” “去……何处？” “你想去何处，我便陪你去何处。” “比如……月球之上？” “好极，”杰伊爽快应允，“月球之上便月球之上，待数月后的情人佳节，我们便去那里如何？” “倒是个妙计。” 二人相视而笑，卡拉忽然感慨：“家……真好。” 杰伊知她触景伤情，想起她那荒芜的故乡，轻声安抚：“嘿，你可知，只要你愿意，也可视我们为家人。我父母对你喜爱有加，视你如己出。” “我明白。”卡拉低首，“谢谢。” “对了，说起……近来海伦娜似乎也提及过类似家的话题。”杰伊托腮沉思。 “谁？女猎手？” 杰伊忆及启程时的尴尬疏漏，苦笑：“正是，出发时才发现机票预订太迟，无票可购。于是……我向她求助。” “当真？你找海伦娜·韦恩帮你订机票？她作何回应？” “一顿责备，还警告我若再以此类琐事烦她，便不再理我。”杰伊无奈，“不过最终她还是安排了一架私人飞机，带有套房和娱乐区——那可能是我见过的最豪华的了。” “唔……这听起来很‘韦恩’。”卡拉调侃，“不过她竟最后帮助了你，倒是意外。” “是啊，我也惊讶。”杰伊道，“其实我也不敢说对她有多了解，毕竟……她是女猎手，你懂的。但她告诉我，我的家庭、现在的生活，不应视为理所当然。要懂得珍惜。” “她竟如此说？”卡拉若有所思，“或许……她只是想起了自己的生活。毕竟……你明白，她的家庭并不为人称道。我曾与女猎手短暂共事，依我对她的理解，她并非那种有很多朋友的人。” “可以想象，每次与她相处总会不自觉感到紧张，浑身不自在。”杰伊挠头，“怎么说呢？其实深入了解便会发现，海伦娜其实是个不错的人，只是难以亲近。而且她让我感觉她总是忙于拯救世界，从未有一刻停歇，仿佛那就是她的全部。”他稍作停顿，接着说：“我敢断言，此刻她定在世界的某个角落，对抗恐怖分子，寻找秘宝，因为这已成为她的日常生活。” 若有人与杰伊打赌，那人必输无疑。正当杰伊享受难得的家庭远足时，女猎手的任务已陷入更加混乱的境地。 厚重的雾气在科特伦岛上肆虐，过去几小时不仅未减，反而愈发猖獗。白雾开始从城镇蔓延至四周森林，顷刻间笼罩了整个岛屿。悬空的水滴使能见度降至极低，每株参天古木仅露出粗壮的树干，枝叶茂盛的部分深藏于迷雾之中。 海伦娜与西斯科离开城镇，深入岛屿东面的密林。一路未再遭遇城镇中那般恶魔般的生物，却意外发现一股新势力卷入岛上的纷争——那被称为“教团”的邪教组织... ... 于东隅之林，赫莲娜与西斯科瞥见三处披挂粗麻斗篷的教徒设伏，其状若为警戒，据布局推断，其巢穴恐藏于林海深处。赫莲娜试以审问一被制信徒，欲探其岛上之目的，然而此辈顽冥不化，宁以齿间毒草自尽，也不愿泄露半字。赫莲娜无奈，此类邪教徒深信谬误，审讯无异于登天，即便可行，亦需耗时，而此刻，时间实为所缺之物。 “教团”之目的与彼恶魔生物之关联，尚且未知，然新来者之介入，无疑使海岛局势更为错综。事态愈演愈烈，赫莲娜行至一泥泞小径，突然拽西斯科入荆棘丛中，以指尖轻点其唇，示意静默。两束白光穿透浓雾，伴随着重型马车引擎的轰鸣。 第16章 我是来助阵的 雾灯助驾驶者辨识迷雾之路，却也使其马车成为雾中醒目靶子。引擎声恰好在数步之外戛然而止，刺眼的雾灯准确标记了其位置，可谓天赐良机。赫莲娜匿于灌木，指尖触碰腰间暗格，悄然朝马车靠近。 然当马车入其视线，她却愕然驻足，未曾动手。 大雾影响视线，但她确信车顶驾驶舱上有一人形，体壮如熊，全身漆黑，长刀自背后抽出，带着死亡的阴影逼近不知情的司机。 赫莲娜屏息凝神，悄无声息，仅睁大双眸，藏于灌木窥视车顶黑影。虽不明其因，然多年经验所铸就的直觉，警告她此影极为危险。 她目睹黑影无声无息地移动至驾驶室侧门，驾驶位的兜帽男子仍未察觉，直至黑暗的拳头砸碎侧窗玻璃。司机惊骇，衣领被猛然揪住，如鱼跃水面般自破裂的窗户被拽出，重重摔在泥地上。 司机身材魁梧，斗篷下肌肉凸显。他落地滚翻，欲起身，却被车顶的黑影跃至胸前，冷冽的剑刃直刺喉颈，司机瞠目，伴随着颈血飞溅，气绝身亡。 黑影起身，从容抽出染血长剑。动作干练，敏捷无多余，显然非等闲之辈。 然此动静终究引来了更多教徒，更多黑衣人自马车货箱跳出，举枪对准。但他们的反应较之这可怕的敌人，慢了太多，黑影在第一人扣动扳机前，已冲入人群。一手持刀，一手握枪，枪口火舌在白雾中闪烁，刀花环绕，血红溅洒，泥地被鲜血染成触目惊心的暗红。 战斗在三十息间结束，或许“屠杀”更为贴切。五名邪教徒几乎无反击机会，直至最后，五人总共打出不足一弹夹子弹，便惨死遍地。 最后一敌倒下，黑影从容抽出赤红的刀，轻轻收入背鞘。他单手卸下空弹夹，熟练地换上新弹。训练有素，极度危险，格斗技艺或在我之上。赫莲娜迅速评估，微皱眉头，犹豫是否现身。她未知此人敌友，也无法揣测其深浅，若交战，能否胜之，她并无十足把握。 然而，她无需再犹豫，因黑影蓦然回首，目光直指他们藏身的荆棘。那目光穿透力非凡，透过重重迷雾，令人毛骨悚然。 赫莲娜心生警兆，不敢存丝毫侥幸，果断推身旁的西斯科，借力反滚。一串子弹几乎下一瞬炸裂藏身之处，泥泞四溅。赫莲娜翻滚间迅速掏出复合弓弩，仰躺射击，合金箭矢破空，穿过浓雾，击落对方手枪，枪声暂歇。 近乎极致的反击，作弊般的精准，于浓雾中能命中堪称奇迹，赫莲娜亦不得不承认，其中有些运气成分。 对方似惊讶低呼，随即雾中响起上膛声，似是取出备用武器。赫莲娜毫不犹豫，一跃而起，边射击边逼近。 箭矢被对方挥刀拨开，赫莲娜趁机贴近，一脚直踢对方持枪手腕，却被一道寒光阻挡。她收脚侧移，绕过刀光，举起弓弩，对准面部欲射箭。不料，原本下划的刀光违背常理地反勾，割破雾气，斩中赫莲娜手中弩箭。赫莲娜感到一股巨力，五指不由自主松开，合金弩箭震飞入雾中。 臂力惊人。赫莲娜对其危险程度的评估再次提升。 但她无暇多思，凌厉的刀光击飞弓弩后，直接转折，直取面部，动作流畅如一式连环。赫莲娜咬牙后仰避开，刀尖几乎擦过鼻尖，割断几缕乌黑发丝。 白色枪管刺破浓雾，直指赫莲娜头部，她立刻认出那是威力强大的沙漠之鹰。千锤百炼的本能反应在电光火石间施展，她反手缠住对方手腕，双臂用力扭转，使枪口偏离。沙漠之鹰爆响，枪身随子弹喷射猛然震动，在赫莲娜靴边留下深刻弹痕... ... 云雾缭绕的海岛，一片迷蒙，视线受限，而此时，一群面目不清的黑影从雾中骤然显现，数量难以估量。海伦娜与敌人近身缠斗，肌肤几近相贴，双方招式狠厉，短暂的静止之后，黑影的面庞在雾中渐露端倪，一黄一黑的面具下，一只犹如鹰隼般犀利的左眼赫然可见。 海伦娜咬牙低语：“丧钟。” 斯雷德·威尔逊，人称丧钟，世间最凶险的雇佣兵。他的事迹在江湖与官府之间传为神话，其能力被吹嘘得无所不能，尽管真假难辨，但谣言的流传足证此人确属危险之极。 海伦娜对丧钟的了解并不深入，仅知他身为强化人，拥有超凡的体魄，敏捷的反应，以及堪称世上一流的战术思维。这些已足够让她意识到，这是一个难以对付的强敌。 “你的身法颇有造诣。”丧钟面具下的独眼透出冷漠的光芒，“我看出你至少融合了六派拳法，许多致命招式都巧妙地改造成了控制对手的技巧。我曾在某个老对手身上见过类似的武艺……” 他微微眯起左眼：“……你是蝙蝠侠的哪位亲人？” 果然，此人的洞察力非同寻常，海伦娜心下暗想，但她并未回应，紧咬牙关再次发起攻击。双手交错，她试图挣脱丧钟的枪械，右拳疾挥而出。丧钟却早有预判，单掌一挡，化解攻势，手指灵活地触及她肩膀，顺势施展擒拿，将她反压在身前。 “身手不凡。”丧钟赞誉道，“比起蝙蝠侠略显稚嫩，但已相当难得。” 海伦娜尝试挣脱，但两次努力都被丧钟轻易瓦解。她不得不承认，无论是力量、技巧还是经验，丧钟都远胜于她，对抗他几乎无胜算。 但这仅限于她单独面对丧钟之时。 短暂的交锋似乎漫长，实则转瞬即逝。被海伦娜撞翻在地的西斯科终于找到机会，深呼吸凝聚起微蓝的能量，手指瞄准丧钟，准备释放。浓雾之中，他以为自己的举动悄然无声，却未察觉，这一切早已落入丧钟的视线之中。独眼未动，丧钟猛然举枪，子弹伴随着沙漠之鹰的咆哮，射穿西斯科的胸膛，将他击倒在地。 西斯科并非真的受伤，特制战衣的防弹纤维救了他。而丧钟分心的刹那，海伦娜抓住机会，肩部一扭，传来骨骼错位的轻微声响。她闷哼一声，转身一拳正中丧钟的双色面具。丧钟显然未料到她竟如此坚韧，一愣之下便挨了这一拳。 海伦娜转身准备追击，西斯科也勉强起身，抬手准备对丧钟发射震波。丧钟目光一凝，退后半步，刀光横扫，直指海伦娜，同时举枪再次瞄准地上的西斯科。 战斗已进入白热化，生死只在瞬间，若非半秒前的意外打断，或许已有鲜血溅地。 毫无预警的爆炸炸散了浓雾，火舌自雾气中席卷而来，三人同时被冲击掀翻，泥土四溅。喊杀声响起，更多的黑袍蒙面者从四面八方的雾气中涌现，宛如一支攻城的军队。 海伦娜黛眉轻蹙：“那吾换个问话......你的雇主是何方神圣？他又欲求何物？” “某位愿以重金相酬的朝廷。至于具体是哪一朝？恕难奉告，事关职业道德。”丧钟话语间，独眼闪烁锐光，细细打量二人，“至于目的......虽不能泄露协议机密，但想来我等目标应当不谋而合吧？” 海伦娜一时怔住，思绪飞快运转。他们的使命仅是营救雷·艾萨克博士，而这位毕业于东吴学院的博士为何会来到此荒岛，任务描述仅以“秘不可宣”寥寥数语带过，未曾提及。假设丧钟所言非虚——假设他确被他国朝廷雇佣来调查或回收某个足以动用最贵重佣兵之物，那艾萨克博士是否也是为此而来呢？ “或许尔等根本不明自身来此目的？”丧钟淡笑嘲讽，“倒也难怪，此番举动确有米国朝廷之风。然不论你们追寻何物——我敢断定，必与我下一步行动之地相同。故而，要么在此耗尽彼此体力与弹药，静待‘教团’那些蠢徒渔翁得利......要么暂时联手，你以为如何？小蝙蝠？” 与丧钟共事？那最危险的佣兵，背负数百条杀人罪名的杀手？海伦娜皱紧眉头，陷入纠结。 实言相告，她与西斯科目前的局势并不乐观。原计划只需至客栈接走艾萨克博士，返回飞机离岛即可，如今却已偏离原定计划十万八千里。岛上突现非人之物，又有名为“教团”的邪教组织介入，更别提接受不知何处朝廷指令而来的丧钟......岛中形势犹如眼前弥漫的浓雾一般——一片茫然，如白纸一张。 显然，丧钟有一套更为可靠的计划，且对岛上情势了若指掌，加之无双武艺和智略，无疑是他俩急需的盟友。 她轻轻握拳——若为蝙蝠侠，此刻他会如何抉择？ 数十息之后，她沉声道：“可行，但有一条......不可伤及无辜。” “歉然，此事难以保证。”丧钟双臂环抱，微微耸肩，“然非必要之时，我会自制，一旦交战刀剑无眼。” 海伦娜微微蹙眉，却没有再言。 “那就此决定。”丧钟收起长刀和手枪，“但在启程之前，先将你手臂归位吧，姑娘。稍后我们将直捣黄龙，或许会面对超乎想象之物，我不想带着残臂战士上阵。” 大都城。 特工推开房门，踏入白发官员的书房，将深蓝色的卷宗粗鲁地掷于上司桌面。 “已有十四名‘教团’党羽落网，包括一名高层，还有格林顿·马库斯先生本人。据他们一致供词，这一切皆是绿灯小子赠予我们的大礼。”特工直视倚在椅背的白发官员，“此外，格林顿·马库斯的口供证实那小子无辜，他对父亲涉邪之事毫不知情，于爆炸案中也只是无辜受害者。”他停顿一下，语气渐寒：“而你执意对无辜百姓过度施刑逼供，大人。恐怕......你需要做好心理准备。” 白发官员冷哼：“我只是做了必要的事，我的决策全为更多百姓的安全着想。他不过是初入大学的稚子，有何惧哉？” “一个手持宇宙最强兵器的稚子。”特工道，“所以你最好祈祷他不是恩怨分明之人，否则你可能要在安全屋度过余生了。” 白发官员面色微变，嘴唇轻抿，似是受惊。恰在这不巧之时，他们谈论的“稚子”竟恰恰现身于房中。 “嗨？各位大人？”迈克裹在绿色光辉之中出现在门口，试探性挥手示意。 白发官员脸色惨白，忙伸手欲掏抽屉内的兵刃，就连特工的右手也本能地按在腰间兵匣上，以防小子突袭。 “哦，别紧张，”迈克举起双手，熄灭了灯戒光芒，“我是来助阵的。” “助阵？”特工挑眉，略带疑惑。 “没错。”迈克肯定道，“你们要对付那帮名为‘教团’的贼人吗？我加入，也算一份。” 自离开白发官员书房至此，迈克已在黑色马车上坐了一个多时辰，握着马车辕木的是之前审讯他的黑衣特工。漫长的行程让迈克昏昏欲睡，起初的二十分钟里他几乎每隔三分钟便问一次尚有多远，二十分钟后他终于停止了不厌其烦的询问——因为他干脆斜倚车窗，口水涟涟。 此特工斜睨他一眼，心中不禁对这小子生出钦佩。细思量来，这小子短短时日内历经爆炸袭击，随后被当作疑犯羁押审讯，甚至遭受电击，紧接着绿灯戒找上门，还有父亲变为邪教狂徒欲杀他......每一件事听起来都骇人听闻，足让一个刚上大学一学期的学生消化数月。他认为迈克此刻表现出沮丧、懊悔、愤怒、失望、哀伤等情绪才是常态，唯有像他现在这般——靠窗打呼噜——绝非正常反应。 是这小子心理承受力超乎常人，还是他真的粗线条到闻所未闻的程度？特工如此思索，竟不由有些羡慕这小子，他忽然隐约理解绿灯戒为何选择了貌不惊人的小鬼。 又过了十几分钟车程，马车终停下。特工熄灭马车，轻摇身边鼾声如雷的小鬼：“喂，醒来。” 迈克迷糊睁开眼，砸吧着满是口水的嘴：“啊？到了？” “到了。”特工打开车门，“下车。” 迈克步下车，一座白色外墙的高大建筑映入眼帘。建筑造型奇特，如同匍匐在地的巨兽，玻璃幕墙环绕外墙，透出白色光芒。入口设在左侧矗立的白色支柱上，透明玻璃沿支柱弧面贯穿至顶，两部轨道平行的电梯在幕墙后升降交错...... 此地甚是壮丽矣。迈克随侍卫步入厢房，赞不绝口，犹如戏文之中......汝知否，那些剧末大奸往往偏爱构筑这般奇巧之府邸？ 第17章 救援 侍卫面色微动，未曾回应。 厢房直通顶层，踏入铺满石砖的圆形廊道，光洁之地映照着炽白光芒，宛如明镜。迈克自始至终兴致盎然，逢特工皆热忱问候，引来众多困惑之目光。其于厢房之内，与一稚龄女子技术人员搭话，幸得引领之侍卫及时制止，以免失控。 迈克对首次涉足朝廷秘密重地竟毫无紧张之态，侍卫甚至产生带领导家属游览衙门之错觉。此小子如一团火，炽烈燃烧，亦悄然影响着周围之人，绿灯戒选择他或许确有道理，也许持此利器对众人而言乃幸事。 话说回来，我尚不知阁下尊姓大名。迈克步出厢房时突问道。 无妨。 请赐教，我们已如此熟识，总不能一直唤你锦衣大人 侍卫面露苦笑，应道：弗德......你可以称我弗德侍卫。 迈克一怔，旋即笑声溢出，仿佛听见何等有趣的戏谑。 哈，弗德侍卫（Fed，联邦特工的俚语）！他戏谑道，难道汝出世时便预谋投身侍卫行列，故此得名？ 弗德侍卫未予理会，脸色微沉，显然早料到少年会有此反应。 二人止步于顶层一间书斋之前。弗德侍卫侧立一旁：主上欲亲见你，至此为止，我便告退了。 主上？她是个怎样的人？严厉否？ 首要，是非。其次......此乃你自行探索之处。 电锁已然开启，迈克径直推门而入。此乃宽敞明亮之书房，炽灯如昼，照亮每一角落。靠墙之处满架铁制卷宗柜，柜门紧锁，必藏机密之物。墙脚置盆未知之绿植，枝叶翠绿盎然。 书案之后，背靠入口，椅上端坐者想必便是所谓，案旁另有一空座，迈克估摸是为自己准备，便坦然落座。 嘿，姑娘？他试图引起对方注意，告知自己已到。 随意坐吧。阿曼达·沃勒说着，身躯转动，肥胖的身形现于椅上，却发现此不知礼之少年竟已如在家中一般自在，不禁微皱眉头，略感不满。 她的不满在迈克直言不讳的下一句达到顶峰。迈克轻呼一声，露出笑意：恕我直言，您看上去如此......威武。 沃勒面色沉如墨，本就黑沉的脸色更显阴郁。 吾人已将你的事禀报于我。沃勒迅速恢复常态，冷淡道，报告称你主动找上门，求合作......缘何？ 缘何？迈克挠头，眉心皱起，即使你如此问......唔......因你们似属正义一方？ 沃勒仍维持漠然之态，仅眼眸微眯，那被肥肉挤压得所剩无几的眼眸更难寻踪迹。 见她似不信服，迈克解释道：吾生于海滨城，正是看着绿灯侠翱翔天际长大的一代，自幼便梦想成为如他一般的超级英豪。如今此戒赐予我机会，我想借此做正确之事，如同那位绿灯侠所为。他停顿一下，吾知你们对抗名为的组织，亦愿尽绵薄之力。 沃勒依旧默不作声，凝视他许久，直至令人浑身不自在。随后开口：不，不仅如此。 何意？ 你非表面那般肤浅。沃勒冷声道，你善伪装，或许连自己也骗过，但我未被瞒过。一生阅人无数，这是我之所长。故尽管你隐藏极佳，我仍从你眼中看出，那份最原始、最纯粹的冲动，真正的动机所在...... 迈克微皱眉头，未予反驳。 ......此刻，你渴望复仇，且需借助我们的情报与资源。 沃勒话毕，书房陷入短暂的静谧。迈克未加辩驳，沃勒有意给予他时间思考。 接着，她语气一转，续道：无需紧张，这并非坏事，我只是需确认你的动机。她仰靠椅背，我为你开放查询情报及追踪调查的权限，但别妄想拥有自己的书案。除此之外......欢迎加入，马克斯侍卫，你现已成为超自然事务局的外勤侍卫。 近午时分，佩特瓦上空浮着几抹灰暗的乌云，阳光微弱地穿透云层。清风拂过小城的街头巷尾，无烈日炙烤，无大雨倾盆，气候适中，正是出游良辰。 雷诺兹一家三口在小城特色美食街上消磨了半日，夫妇俩乐此不疲地探寻面食、油炸小食与特产。他们分散行动，各处搜集，不消片刻，每个人都提着几袋来自不同店铺的美食。 雷诺兹夫人排队等候海鲜小吃店时，口中咀嚼不断，雷诺兹先生好不容易找到空闲，与儿子闲谈此地之美，惋惜少女未能同行。 杰伊知他指卡拉，无奈耸肩，言其太过忙碌，临近期末事务繁多，无法脱身。雷诺兹先生理解，提及那位传说中的凯特·格兰特之助手，可想而知其艰难...... 第一章：情事与异变 他继而探询两人的感情进度，杰伊微感腼腆，答曰：罢了。雷诺兹公子却摇头轻笑，以老江湖的姿态教导道，儿女情长之事，须心中有数，交往点滴中诸多微妙皆可映射情感之深浅。以膳食为例，你可曾留意过她在共餐时的习惯？ 杰伊摇头表示未知。雷诺兹公子得意洋洋，忆起当年与爱妻热恋之时，她一碗意大利面仅食其半，即佯装饱腹，他当时竟信以为真，直至共度时日方知，别说半碗，双倍也难填其腹。 杰伊闻言愕然，不曾料想如此招数。他竭力回想，似乎确实记得卡拉与他共餐时，总显饭量甚微。他未曾深思——氪星人并不依赖食物充饥，且食量无碍其身材。卡拉每次在他面前这般节制，原因只有一——她欲在他心中塑造温婉女子形象。 雷诺兹公子从杰伊的表情中看出端倪，愈发得意，轻拍其肩，说道：无论超凡与否，女子多有共通之处，尤其是陷于爱河之际。还有你娘亲当年...... 杰伊颇想聆听父亲未竟之言，无奈一股威压骤现，打断了他的思绪。雷诺兹夫人如幽灵般出现在雷诺兹公子身后，质问道：你说我当年如何？雷诺兹公子面色微变，然而临机应变，语调流畅地续道：你娘亲当年亦是倾城佳人，能得其青睐，实乃吾之大幸。 杰伊面露苦笑，心知父亲原本要说的必定与此相去甚远，却对其应变之能深感钦佩。这些年来在《星球日报》摸爬滚打，看来他确是练就了一身本领。 然而雷诺兹夫人与夫君多年夫妻，岂能轻易被糊弄。她认定丈夫无故夸赞必有所图，非要追问刚才背着她说何言语，若不说实话，便以家规处置。一场争执眼看一触即发。 杰伊悠然品尝着当地特产的饼卷，含笑观望着雷诺兹夫妇的日常拌嘴。不料此时，一道不谐之音宛如自地底深处穿透而来，钻入他的耳中。 杰伊面色微变，侧耳倾听。隐约听见地底传来轰鸣巨响，犹如沸水在壶中翻腾。街头依旧人来人往，无人察觉那细微的颤动，但在杰伊听来，如战鼓震耳欲聋。 不久，其他人也察觉了异常，只是方式更为剧烈。地面忽然狂乱动荡，视线所及，万物皆剧烈摇晃。大地犹如苏醒的猛兽，竭力将一切甩脱自身。 地震突如其来，势不可挡。 房屋裂痕清晰可见，街边的灯柱在剧烈地震中折断，带着火花直冲雷诺兹夫妇头顶。杰伊瞳孔收缩，身形一闪，瞬间将二人带至安全之地。 放下惊魂未定的二人，杰伊歉然道：“恕我失礼，但我必须......” “我明白。”雷诺兹夫人点头，“速去，做你应为之事。” 杰伊点头回应，身形一晃，如同瞬移般消失在夫妇视线中。 地震强烈，级别至少六级以上，实属异常。佩特瓦并非地震带，此地从未有过地震，此事无迹可循。 小镇对地震毫无应对经验，无一建筑抗震，地震瞬间令城区陷入混乱。路面裂缝四起，落石不断，交通几近瘫痪，尖锐的汽笛声此起彼伏，司机狂按喇叭，却无法撼动停滞的车流。 大型商场楼顶霓虹灯牌在脆响中断裂，长达十尺的巨大物体坠落，直扑街头拥堵的车辆。死亡阴影迫近，人们惊慌打开车门逃窜，却为时已晚，半秒之后，下方街区将血色弥漫。 正是这半秒间，红蓝残影如蝴蝶般自街尾飞至。杰伊以惊人速度飞至霓虹灯牌上方，单手提起沉重金属构架。他稍作减速，低空俯冲，在适宜的速度与高度将灯牌抛于人行道空地，随后再次升空、加速前行。 主震仅持续二十秒便停止，但破坏已然造成，状况持续恶化。城市主干道上的一座天桥在地震中裂痕累累，碎石灰尘从中纷飞。桥面在裂痕延伸至栏杆处瞬间断裂，一名市民尖叫着下滑，更多人则紧抓栏杆悬在桥面呼救。 杰伊在电光火石间飞至，一手接住滑落市民，另一手稳住即将崩塌的桥段，将其推回原位，用热视力将裂痕焊接复原。他将市民放回桥上，众人尚未从震惊中回过神，他已飞向下一个地点。 小镇在地震中支离破碎，摇摇欲坠的楼房遍布各处，犹如一艘千疮百孔的大船。杰伊穿梭于城市高楼之间，支撑加固即将倒塌的建筑，从废墟中搜寻生还者，竭尽所能挽救生命。 然而超人并非无所不能，总有他无法及时拯救的生命。尽管他尽力而为，仍有生命在尘埃落定后永远沉睡于废墟之下。若非新超人恰巧在此小镇，损失将更加惨重。 佩特瓦的幸存者抬头望向高空的一点，敬畏与感激交织的目光凝聚，仿佛仰视着降世救难的神祗。 杰伊悬浮于城市上空，深深吐息。一切发生得太快，且毫无预兆。通常大规模构造地震源于地底断裂带活动，而佩特瓦下方并无断裂带，即便有震，最多仅由隐秘的小断裂引起轻微震颤，如此级别的地震近乎不可能。 不对，等等，这座城市的地基......似乎出现了新生成的断裂？ 杰伊惊奇地向地层深处射出X视线，发现此地的断裂带竟是刚刚形成。自然生成的可能性微乎其微，究竟何故能在如此深度引发断裂 科尔特伦岛。 若非丧钟之指引，海伦娜与西斯科岂能知晓此岛竟隐藏着如此幽秘的矿穴，更莫说寻至此处。越接近，四周“教宗”信徒的耳目越多，每行一步皆需清除三两岗哨，而其数目随他们前行而递增。 幸而，笼罩全岛的浓雾近日略有消散，乳白色的迷雾渐淡，显露出苍灰的天幕，湿润的空气令人窒息，呼吸艰难。 穿越重重迷雾，他们终于找到这隐于密林之中的矿坑。矿坑规模并不宏大，简陋的建筑零星散落于大门之后，此外便是临时搭建的帐篷。然而出乎意料，矿坑内的兜帽邪徒并不多，粗略估计不过十余人。 对于他们三人而言，这点人不足为惧。他们在未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悄然扫清障碍。残留的薄雾为他们提供了理想的潜行环境，而岛上不明原因的信号屏蔽，使敌方无法使用无线通讯。女猎手与丧钟皆是匿迹突袭的高手，藏于白雾深处，待机而动，如同猎豹猛扑锁定的目标。一旦被二人锁定，敌人在两招之内便会失去知觉，整个过程迅捷而寂静，犹如精准执行的外科手术。 至于潜行袭击，西斯科自是无事可做，只需耐心在掩体之后等待队友清理完毕，再挥手示意他前去。若是他在玩惯的网络游戏，想必自己是那个负责躺尸和呐喊的咸鱼队友。 “如你所见，无人死亡。”战斗结束后，丧钟反握枪柄，将之归于鞘中，“或许有一二变成植物人，未曾留意。” 海伦娜瞥他一眼，未置一词。 三人在一排帐篷后发现矿井入口，小心翼翼地步入其中。丧钟掌握着岛上其他地方的地形，唯独矿井内一无所知，故此深入矿坑对他而言是未知的领域，任何危机可能潜伏于黑暗的角落，甚至可能是从地狱冒出的恶灵。 矿井内的照明已无法用“糟糕”来形容，宛如即将炸裂的灯泡竭力发出微弱的黄光，在狭道中闪烁不定，刺痛人的眼。铁轨上停着的矿车锈迹斑斑，那些矿车看上去与铁轨同样古老。 他们沿着铁轨向深处探寻，转过数个弯，丧钟突然伸出臂膀阻拦二人。他们随丧钟缩进转角，前方拉长的人影摇晃在坑洼的地面上，影子揭示出一名兜帽邪徒，手持某种兵器。深邃的通道中传来机械运转的低鸣，证明他们找对了方向。 这些邪徒来自各业，仅凭狂热的信仰被招募入“教宗”，未经系统训练，战斗力与战术意识在正规部队中难称合格。女猎手无声无息地融入暗影，黑色战衣几乎与周遭的黑暗融为一体。她悄然出现在那名邪徒身后，流畅的连招瞬间制伏对方。整个过程静寂无声，直至对方软弱无力地倒地，未发出一丝暴力的声响。 “尚算合格。”丧钟走到她身后低语，“你动作中仍有独特的习惯，对付这样的小角色尚无问题，但面对真正高手，这会让你的动作变得拖沓。” 第18章 中枢 海伦娜冷冷地瞪他：“我不需要师父。” “或许你该考虑。”丧钟冷漠的声音中蕴含深意，“若你愿为我弟子，未来不可限量，甚至超越蝙蝠侠......你有这样的潜力，我看出来了。” 成为丧钟的徒弟？海伦娜觉得这个想法像个笑话。她干脆不再理会丧钟，沿着机械声传来的方向继续前行。 他们找到的似乎正是此行的目的之一，前方是人工开凿的矿洞，石壁嵌着古老的铁门，或许是储物间或仓库。若是拘禁人质，此处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海伦娜来到门前，透过狭窄的缝隙隐约望见里面有人影。她敲了敲门板，轻声道：“雷·艾萨克博士？” 里面传来沙沙声与挪动身体的声音，一名中年男子，身着肮脏的格子衬衫，出现在门后：“我是，你是谁？” “嘿！终于找到了！”西斯科欣喜若狂，这意味着他们能完成任务，尽快离开这鬼地方。 海伦娜面无表情，冷静地打开手腕的浮屏，修长的手指熟练地操作，开启某界面：“说句话。” 对方一愣：“什么？” 单词刚落，男人的声音便被她的智能设备捕捉，终端迅速进行声纹识别，数秒内找到匹配项，跳出“验证通过”的提示。 “很好，现在我们确认了您的身份，艾萨克博士。”海伦娜退后一步，“现在，请往门后站一些。” 她从多功能腰带中取出微型炸弹，掷向厚重的金属门，爆炸后留下一片焦黑的凹陷。她敏捷地拉开门板，只见被营救的博士愣住。 “你们...是来救我的？”他不敢相信。 “不然呢？”海伦娜冷冷地说，“你让我们费了不少功夫，岛上局势不容乐观。现在我们必须立刻带你出去，返回...” “等等，我们不能就这样走。”博士连连摆手。 海伦娜皱眉：“又如何？” 艾萨克博士眨眼：“你们...不知道我来此的目的吗？” 海伦娜摇头：“我们的任务只是救你，仅此而已。” 自海伦娜·韦恩受父亲教诲之初，便深知“预备应对一切可能”之重要。然而，再周密的筹划，也无法预见此行竟会演变至此般狂澜之势。 踏足柯特伦岛，寻觅因未知缘由与朝廷失联的雷·艾萨克博士，接应后于指定海滨与待命之航机汇合，然后返归中原。看似寻常的营救任务，对海伦娜这位女猎人及超级密探而言，已习以为常，但她未曾料到，此行竟会遭遇魔鬼般的怪兽、狂热的邪教“教派”，以及顶尖佣兵的挑战。 据刚找到的雷·艾萨克博士所述，邪教徒们似乎意图唤醒岛屿之下那可能毁灭世界的黑暗之源。如此，她的使命早已偏离初衷，变得更为险恶——阻止“教派”召唤她甚至不知为何物的恐怖存在。 这便导致了眼前的局面——女猎手与丧钟相对，各自倚靠在陈旧电动矿车的生锈栏杆上，耐心等待这破旧机器将他们送往矿井深处。 西斯科带着获救的艾萨克博士先行撤离，海伦娜让他们先返回撤离点登上飞机，若她在指定时刻未归，他们便带着世界末日的噩耗离去。若事态恶化至此，或许只有身披红斗篷的异星英雄才能挽救。 矿车下行缓慢，或许是地底深邃。海伦娜抱臂而立，良久后开口问道：“故尔，你究竟为何下此地？别告诉我你也是为了阻止末日，我知道你并非关心此等之事。” “我岂会关心。”丧钟冷笑，“唯在意完成任务，雇主是否付账。下方有我所需之物，如我之前所言，此事关乎商业秘密。你只需知，我们目标相同，‘教派’乃当前共敌，此足矣。” 海伦娜哼了一声，未再言语，昏暗的空间中只剩矿车刺耳的轰鸣。 经三刻余的下降，他们终于抵达矿井底层。此处人工挖掘出巨大洞穴，相较于矿区上方残破的设施，这里犹如踏入了新纪元。数十丈高的穹顶悬挂炽白灯光，四周坑洼的岩壁布满杂乱线路，明亮的光照亮了整个洞穴，宛如白昼。现代折叠实验桌铺满地面，满目琳琅的实验室器皿几乎塞满了每一张桌子。试管、烧杯、化学试剂，更有诸多无法辨识的高科技电子产品，仿若将先进科技公司的实验室搬进了这黑暗洞窟。 矿车落地巨响，已是空无一人。女猎手与丧钟早已跃出洞口，矫健地躲入阴影，蹲在石壁高处俯瞰洞穴全景。 “十七名武装守卫，六位科研之人。”海伦娜低声说道。 “眼力不错，但你漏掉一个。”丧钟同样压低嗓音，低沉的音调更为诡异，“最深处的房间尚有一人，应是其首领。你救出的博士所提‘井’想必就在那里。” 海伦娜微蹙眉头，未作反驳。 “我猜你的腰带上藏有‘那个’吧？”丧钟单目朝她瞥去，“依我对蝙蝠侠的了解，他会这么做。” 海伦娜轻哼，手指轻触腰带装置，淡蓝色的荧光沿着特定纹路闪烁，伴随微不可闻的机械启动声。 三息之后，一声巨响回荡在整个空旷洞穴，所有灯光瞬间熄灭。黑暗顷刻间笼罩领域，洞穴陷入一片混乱。 丧钟料事如神，若蝙蝠侠在此，必会如此行动——便携式电磁脉冲，瞬间瘫痪一定范围内的电子设备，黑暗则是猎手最佳的突袭时机。身为蝙蝠侠训练的女猎手，自然也配备了电磁脉冲装置，丧钟的猜测无误。 “教派”信徒们如无头苍蝇般慌乱，黑暗夺走了他们的利器，他们原本就脆弱的战斗力此刻更显不堪一击。而女猎手与丧钟对黑暗并不陌生，甚至习惯以黑暗为盟友，于是战斗在短暂的时间里毫无悬念地结束。邪教徒象征性地扫射几梭子弹，盲目挥舞着武器，很快便全部失去抵抗能力... 第一百一十七章 中枢 女猎手所瞄准的猎物，即便被挑中，也算得上幸运，至少他们从昏迷中醒来，四肢尚且完好。然而倒在这丧钟之下的，就没有这般好运了，肢体残缺，鲜血遍地，虽然尚存微弱气息，却已半入黄泉。 丧钟注意到女猎手投来的厌恶目光，便收起兵器，耸肩道：“正如你所说，无人丧命。然而，那些懦夫自流其血，不能怪我，此刻他们还尚有呼吸。” “那些研究员并无战斗之力，你对他们下手也是无奈之举？” “谁知道呢？或许他们中间隐藏着高手，狼披羊皮麻痹敌人的事，历史并不罕见。”丧钟淡漠回应，“你师傅肯定也教导过，要为一切可能做好准备。” 眼下的局面不容拖延，海伦娜冷眼一瞥，不再与他计较。 最后一人，正是这群人的首领。击败他，此次任务便告一段落。 二人无他路可选，径直踏入最后的厅堂。正如丧钟预料，室内只有一口井与一人。那人披着与其他信徒相同的黑袍，兜帽遮住面庞，只留给他们漆黑的背影。 “你们来了。”听闻动静，那人并未回头，平静地说，“我早已察觉你们，也知道那些手下无法阻挡。你们的到来只是时间问题。” “既如此，你应该明白游戏已结束。”海伦娜冷声道。 “没错，已经结束了。” 男子说着，缓缓转身，揭开兜帽。那是一张不修边幅的面容，乌黑的发丝、深邃的瞳孔，肤色苍白，文质彬彬，更像是书生或书斋里的居士，而非邪教首领。 男子淡笑：“你们来晚了。” 此人便是“教团”之首，科特伦岛上一切纷争的核心。海伦娜谨慎地审视着他，却无法从这男子身上察觉丝毫危险的气息。他的确如外貌一般，瘦弱无显眼特征，犹如街头巷尾的普通人。 但考虑到他的身份及此地的遭遇，她不敢有丝毫大意。 首领泰然自若地扫视二人，话语轻松如闲话家常：“政府特工与国际佣兵，组合颇为有趣。假使你们早些到来，或许还有转机......可惜现在已无力改变。” “我不这样认为。”海伦娜右手轻触多功能腰带，“我看到的是二对一，而且你看起来并非善战之人。” 首领摇头：“你不懂。‘仪式’已完成，‘中枢’即将觉醒，毁灭已成定局，无人能阻......” 他话未说完，清脆的枪声骤然响彻洞穴，回荡在封闭的石壁之间格外刺耳。沙漠之鹰仿佛凭空出现，丧钟手中枪口尚有淡淡的烟雾。首领额头赫然出现血洞，身躯重重倒地，未完的话语戛然而止。 “你刚才说什么？”丧钟嘲讽地转动枪械，“一枪足矣。” 看似简单，海伦娜却直觉事情并不简单。 她的预感很快得到验证。首领倒地不过两息，体内忽然涌出浓厚的黑雾。他机械地坐起，额头的血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起身时连疤痕都未留下。 海伦娜瞥了丧钟一眼：“你刚才是怎么说的？” “真是...野蛮。”首领不动声色地转动颈部，“但你的行为也算是人类的象征——偏好暴力直接的解决方式。‘中枢’想要抹去你们，或许也有这层缘由。” “中枢”，这是第二次听见这个词，其中有何含义？ 首领继续道：“通常，清除这一环节是‘中枢’的权力与任务，不过鉴于当前的特殊情况......偶尔代劳一次，我并不介意。” 他说“代劳”二字时，语气陡然升高，同时全身黑气瞬间翻腾。海伦娜一直专注观察他的四肢，但当他跃起攻击时，她还是慢了一步。那书生般虚弱的身躯瞬间释放出凶猛的气息，犹如猛虎豹子般扑来。 她下意识后退两步，黑袍已近在咫尺，犹如附着黑雾的手爪迎面抓来。眼看她来不及应对，一道冷冽的银光从身旁划过，险之又险地斩向首领的手腕。虽他的手指与海伦娜的额头仅差毫厘，但他若再向前，手腕必然会被从中切断。 首领反应迅速，硬生生止住动作，身影退回。他的动作快如闪电，撤退干净利落，丧钟凌厉的偷袭落空，但也替女猎手解围。 “‘世界最强佣兵’。”首领冷笑，“让我们看看，这称号水分几何。” 话音未落，他双手交错，周身黑气再次升腾，同时井中窜出一团火焰般的黑色物质，仿佛与其遥相呼应。 “你会明白的，”丧钟一手持剑，一手握枪，“用你的生命。” 他疾步上前，枪法剑术融为一体，展现出高超的独门武技，攻势如狂风暴雨。海伦娜咬牙，抽出最趁手的复合弓弩，连续射击干扰对方，同时寻找最佳的进攻时机。 然而，这位“教团”首领的搏击技艺强得令人难以置信，他在躲避海伦娜射来的箭矢的同时，近身战斗中压制住丧钟，世上能做到这一点的几乎没有——除非把范围扩大到非人类。或许他所施展的已不能称作搏击，那些匪夷所思的动作，超越计算机的反应速度，无论丧钟以何种地域、哪种流派的武技出击，都无法找到可乘之机。 两位武者在瞬息间交手百招，首领猛然一拳，直捣丧钟剑之核心。刹那间，他的拳与古井共鸣，涌出浓重的黑气，霸道之力透剑而过，剑刃瞬间断裂，丧钟握着半截剑柄，被震飞出去。 而海伦娜巧妙穿梭，寻得良机，连发三箭，借箭矢掩护疾驰向前。首领果然如她预料，转身拨开箭矢，却暴露胸膛，海伦娜乘机一记重蹴反踢，正中其胸。 然而，这一蹴竟未能撼动首领分毫。海伦娜的右足稳稳踹在首领胸口，对方却如磐石一般屹立不倒。首领左手轻轻一拨，避开小腿，右手五指张开，黑气爆散，隔空将海伦娜震飞，重重撞在漆黑的石壁上。 未完，首领手指微勾，无形之力将空中飞旋的海伦娜拽回，双脚悬空，停在他面前。海伦娜仿佛被无形巨手扼住咽喉，面色涨红，徒然挣扎。 首领将她拉至眼前，双目中充满黑暗的涟漪。井中的黑暗蠢蠢欲动，犹如无数漆黑的火星从井口跃出。 “正如我所言，你们无法改变任何事情。”首领凝视着海伦娜痛苦的脸，微笑道，“实言相告，我为你们惋惜，无法目睹‘中心’横扫一切的壮观景象，那必然是无比美妙的场景。” 他自鸣得意，直至沙漠之鹰尖啸之声再次回荡于封闭的洞穴。首领面色剧变，全身黑气狂涌，如同惊惧的尖叫从他黑袍中窜出。 他粗暴地将海伦娜甩在一旁，首次露出愤怒之色，扭头喝问：“你做了什么？！” 丧钟立于井旁，沙漠之鹰的枪口瞄准井口：“呵，之前不确定这是否有效，现在知道了。不论你的‘中心’是什么，它似乎并不欢迎子弹。” 语毕，他再次扳动扳机，沙漠之鹰尖啸，向黑暗的井口喷射出炽热的火舌。 果然见效，黑暗开始扭曲，井底深处似有物缓缓蠕动，脚下大地剧烈颤抖，石灰岩与碎石从洞顶纷纷坠落，预示着崩塌的序曲。 首领面色微变，斥责道：“你这愚者，你的举动只会激怒‘中心’。如今，岛上无人能逃脱！” 第19章 丧钟分开 直至丧钟连连开枪，首领方显慌乱。他右手隔空回拽，发动类似心灵力量的异能，将丧钟从井边扯回，掷向女猎手。他自己则疾步向井冲去。 洞穴的震动愈发强烈，仿佛巨兽在下方翻腾，无数裂纹蜿蜒蔓延于石壁与穹顶。巨大的裂缝贯穿整个空间，形成犬牙交错的隔离带，将首领、井与女猎手、丧钟分开。 空间结构迅速崩塌，此时不退，恐将永埋于此。海伦娜与丧钟默契地向出口奔去。首领猛然回头，石块落下遮住他的面孔，怒吼：“逃吧，尽管逃！但你们已触怒‘中心’，它即将苏醒，无人能活着离开科特伦岛！” 话音刚落，首领与井一同陷入深邃的洞穴，按常理难以生还。海伦娜与丧钟以短跑选手的速度穿越崩塌的大厅，返回升降梯。幸而，锈蚀的升降梯链条尚能运作，伴随着刺耳的噪声向上攀升。 碎石与石灰不断从黑暗顶部落下，未影响升降梯稳定上升。黑暗中一片寂静，只有两人的呼吸声此起彼伏。照此速度，三分钟内他们就能重返地表矿区。 然而，事情从不如此简单。 漆黑的利爪无声无息地从升降梯底部伸出，骤然抓住女猎手的脚踝。巨力使她猝不及防地摔倒，试图将她拽回黑暗深渊。 海伦娜疾速探出右手，紧紧抓住锈蚀的金属框架，竭力稳住身形。她回头瞥见，平台边缘探出半个黑影，幽绿毒蛇般的瞳孔，扭曲丑陋的面孔，让人不禁感叹神明何以粗心至此，创造出如此可憎的生物。 丧钟飞身跃上，手中突然多出一把军刀，一刀挥出，宛如斩瓜切菜，割断了抓着海伦娜脚踝的手臂。海伦娜趁机退回升降梯，反踢一脚，正中怪物面部，将其踹下升降梯。 这不是丧钟今日第一次援手，海伦娜复杂的目光瞥了他一眼，未发一言。 “小心。”丧钟毫不介意，低沉地提醒，同时抽出乌兹冲锋枪，“还有许多。” 他所言不虚。海伦娜望向升降梯下方，电梯井的黑暗中，无数双眼睛如鬼火般闪烁，扭曲身形的怪物集结于坑洼的石壁，敏捷地向上攀爬。不幸的是，它们的速度远超这破旧的升降梯。 丧钟果断扳动扳机，子弹如风暴般倾泻而下，席卷下方黑暗。乌兹的射速每分钟超过一千七百发，以这种方式扫射，压制效果远胜击杀。然而对丧钟来说，他并非寻常人类，大脑经过特殊强化，高达90%的开发度，动态视力和反射神经堪称异类。他每秒射出的二十八发子弹，每一发皆精准锁定目标，每一发皆有一只怪物被炸飞，体内流出黑色不明液体。 微型乌兹弹匣二十五发子弹尽失，二十五只怪物丧命，可惜这些怪物体质各异，有的轻易解决，有的对子弹免疫，无视钨合金弹雨，依然坚韧攀爬。 海伦娜拔出弓弩，疾射出一支镶有烈焰符咒的羽箭，火舌在幽邃的怪兽群中熊熊燃烧，惊天动地的爆裂声与怪兽嘶吼交织，回荡在昏暗的矿井之中。丧钟解下满载火药的革带，随手抛向恶兽丛中，紧接着，他迅疾拔枪，沙漠之鹰精准射击，引爆火药，一片炽热的火雨在二十丈之外炸裂，炽烈的火势在狭窄的矿道内汹涌，霎时吞噬了那些漆黑的异形。其中有两头顽强的怪兽，尽管身陷火海，仍然挣扎攀爬，海伦娜举弩，施以捕捉网，令它们重返烈焰的怀抱。 升降机堪堪抵达顶层，矿井底层已是火海。二人疾步穿过来时的隧道，逃出生天之际，矿井入口在身后崩塌掩埋。 然而，震撼的震动并未止歇，反而愈演愈烈。“教团”领袖所言非虚，岛上确实有沉睡之物正在苏醒，从这滔天动静看来，唯有那位披红斗篷的强者方能应对。此刻，唯有尽快远离此地。 “那边。”丧钟低沉的声音指引着方向，不容置疑地领路。营地与设施已被毁，海伦娜跟随丧钟找到一辆废弃的马车，载具，此刻成了他们的救命稻草。 丧钟毫不犹豫跃上马车，熟稔地启程，海伦娜略一迟疑，旋即坐上副座。丧钟潇洒换挡，放手刹，马蹄疾踏，驾驶马车如猛虎出柙，驰骋而去。 马车隆隆作响，驶过泥泞小径，尾随黄烟滚滚，将坍塌的矿洞远远抛在身后。海伦娜倚靠在马车的垫枕上，调整紊乱的呼吸，她的体质无法比拟丧钟的强化身躯，直至此刻，紧张的神经才略得松弛。 回想起矿洞的恐怖景象，仿佛人间炼狱，幸而他们逃脱了。现在，只需回到登陆点... 等等，尚未结束，他们尚未完全脱险。 海伦娜从马车前的反光镜中瞥见异状，面色微变。她探出窗外回望，无数畸形的怪兽从浓烟中蜂拥而出，犹如乌云压城的黑潮追踪而来。 “见鬼。”她咬牙低语。 丧钟早已耗尽弹匣，女猎手亦几乎用尽了所有的破甲箭、凝胶弹与捕获网，可那群狰狞的怪兽依旧追赶上了疾驰的马车。一匹蛇面怪攀附在车厢侧门，锐爪深深嵌入门板，丑陋扭曲的面孔紧贴车窗，吐息在玻璃上留下水雾。 丧钟隔着窗户向那嚣张的怪兽射击，随后踹开车门，连同那怪兽一同踢飞，同时猛转马车，以高速完成急转弯。他一心二用，驾驶与对抗皆游刃有余。 “更多的怪兽在追赶。”海伦娜将一瓶化学药剂塞入趴在副座窗边的怪物口中，白雾喷涌而出，怪物惨叫着坠落。她侧首对丧钟说道，“我们无法摆脱所有。” “没错，无法摆脱。”丧钟沉声应答，将枪递至左手，抽出锐利的长剑，“那就杀个干净。”话罢，他翻出破损的车门，跃上马车顶，“你来驾车。” “我来...驾车？” 海伦娜连忙伸臂抓住缰绳，灵活地从副座挤出。此刻，更多怪兽从车尾攀爬上来，从车顶望去，如黑色浪涛汹涌。丧钟威武地立于车顶，一手握枪，一手持剑，双色的束带在面具后猎猎飘扬。 一匹蜥蜴般的半爬行生物从车尾跃起，尖叫着扑向丧钟。后者身形不动，剑光一闪，那怪物空中腹部被刺穿，黑色血液带着邪气喷涌而出。怪物凄厉悲鸣，丧钟剑尖微振，如同抛弃垃圾般将它甩下车去。他独目冷冽扫视剩余的怪兽，凌冽杀气弥漫，仿佛在质问：“下一个？” 若这些丑陋的生物懂得恐惧，或许此刻已萌生退意。可惜，它们的思维过于简单，甚至连恐惧都无法感知。车上的怪兽齐声咆哮，陆续扑来。 这早已超越人类极限的战斗，无论武艺如何高强，面对如此非人的生物，单独也无法取胜。而这样的数量，凡人瞬间会被撕成碎片。 而对它们而言，不幸的是，站在车顶之人并非常人。 丧钟手中的乌兹冲锋枪在片刻间耗尽弹药，如此激烈的战斗中无法更换。于是，他随手掷出空枪，迎面砸飞刚露头的怪物。一刀横斩，割断近身怪兽的首级，同时抽出备用的沙漠之鹰。另一只怪物利爪贯穿他左腿，他咬牙转身，将枪口塞入对方嘴中，连发三弹，一膝将其撞落。 这已不再是战斗，丧钟几乎是在与野蛮生物交换血液。特制长剑被怪兽的污血染黑，刀刃卷曲。沙漠之鹰的子弹亦瞬息耗尽，被他丢在一旁。他浑身浴血，遍体疮痍，却屹立不倒，犹如不死的战神。 尽管明白丧钟能坚持至今，得益于超人的自愈能力，海伦娜仍心生敬意，即使她与丧钟对立。她虽无法目睹车顶的情形，但从声音也能想象战斗的惨烈。多亏丧钟吸引了绝大部分敌人的注意力，海伦娜得以较为安逸地驾车，偶尔有怪兽试图闯入驾驶室，都被她第一时间击退。 马车穿越半个丛林，接近岸边。环绕岛屿的浓厚白雾已消散大半，露出沉重的灰云。距离登陆点尚有五百步，抵达那里，他们将获得救援与支援... 仅余五百步之遥，异象陡生。一怪兽崭露，攀于车尾，吐舌如矢，贯穿驾驶室之后的玻璃。海伦娜闻风色变，侧首避之，然车盘却被那长舌缠绕。怪兽蓦然回首，一拽之下，车盘脱手，庞大的车身瞬间偏离轨道，轰然翻滚，撞破荆棘，自山坡倾覆而下。 霎时，车顶群怪与丧钟一同被甩飞。海伦娜疾跃而出，卡车翻滚七八周，重重摔于谷底，风窗尽碎，驾驶舱塌缩成一团，车尾翻转，四足朝天，静躺于地。 海伦娜也连番翻滚，直至撞上枯木方才停下，头晕目眩，或许骨骼已折。她艰难起身，眼角一瞥，见丧钟近在咫尺，满身鲜血，看似伤势更重，却已迅疾站起，伤口竟快速愈合。 她目光落于丧钟身前不远的一支透明小瓶，内盛玄色液体，似气似液，疑源于那口深埋地下的古井。 海伦娜起身，轻皱眉头：“此物便是你所寻？何人欲得之？” 丧钟拾瓶，藏于腰间暗格：“抱歉，商业机密。”稍作停顿，他又言，“此刻并非争论之时。” 其言不虚。车祸无法阻挡那些非世之物，它们如乌云蔽日，自山坡顶端涌现，将二人围困其中。 “我倒想知，谁教你驾车？”丧钟低语，难辨其意，“如能安然离此，我劝你随我学习。” 海伦娜白他一眼：“当真？未死心？” “自然……只要今日不死。” 海伦娜紧握手中兵刃，深深吸气。她估算当前形势：怪物至少五十有余，兵器几近耗尽，体力过度消耗，或有骨折之处。 丧钟状况不明，超凡体质加之强愈之力，应优于她。然据海伦娜观察，丧钟的弹药亦应耗尽。 此情此景较之前在车顶又有不同，彼时虽有众怪围攻，然登车之敌有限，尚可应对。此时空旷之地，面对全军，即便武艺超群，亦难逃分尸之厄。 黑影压近山坡，如黑潮涌动。海伦娜皱眉低语：“未料到，最终竟与你共赴黄泉。” “彼此彼此。”丧钟冷漠回应，“看来我们有缘，来世或可做我助手。” “……” 交谈间，黑怪已至山坡半途，几只身形灵动者冲在前方，爪牙交错，片刻即至。二人即将正面交锋。 关键时刻，幽蓝光束自天际疾射，薄雾被穿透，如螺旋状缺口。前方跃起的二怪遭正面冲击，如断线风筝般回弹，群怪间激起波澜。 二人回首，见光芒扭曲，雾气中显现庞大黑影。漆黑机体显形，机翼涂以墨色，银白条纹贯身，底部镭射炮管光芒未敛。 西斯科·拉蒙坐于风挡之后，握杆笑言：“呵，如今你们无法威胁我，废物们，如同游玩‘生化危机’一般轻松——还是作弊模式！” 他下压操纵杆，机身略降，镭射炮两束蓝光如光刃刺入怪群，如斩瓜切菜，几只怪物腰斩。 而这仅是开端。他们乘坐的战机性能优越，火力顶尖，配备先进武器。西斯科同时启动所有装备，镭射炮、加特林、火箭发射器齐指怪群，瞬息间，怪物变为待宰羔羊。 “去死吧，混蛋们！” 西斯科扣动扳机，火力倾泻而下。强光烈焰席卷斜坡，弹片四散，怪兽尖叫淹没于爆炸声中。黑血溅满山坡，残肢飞舞。在现代火力面前，它们的利爪尖牙无济于事，场景宛如屠杀现场。 狂暴的火力风暴持续三分钟，这些生物生命力之顽强令人惊叹。许多怪物身首异处，甚至失去头颅，仍挣扎不止，直至被镭射光束彻底粉碎。火力停止，斜坡上怪兽全无，只余肢体碎片，触目惊心。 “干得好，震波。”海伦娜按住通讯器，“来得及时，我会在报告中重点提及……博士在你那里吗？” “在，就在后方，他很好。”西斯科道，“稍等，我立刻接你……” 话至此处，他突然语塞，似被他事吸引。海伦娜察觉异样，问：“一切安好吗，震波？” “不……似乎……飞机的感应器捕捉到什么……在我们下方？” 话音未落，大地裂隙骤现，一张血盆大口咆哮而出，獠牙尖锐，直扑空中战机。西斯科大惊，急升高度，战机喷出苍蓝色火焰，极限攀升。幸赖战机优良性能，险之又险地逃过巨口之劫 第20章 究极兵刃 天哪！”西斯科惊叹，“此乃何方神物！竟如《妖魔肆虐》般有巨兽之战乎？” 科特伦岛动荡不宁，地表裂隙瞬间撕裂，地底深处，一尊黑影骤然破土而出。其身披黑鳞，硕大之躯令人望而生畏。四足踏地，高昂首颅，巨口向天咆哮，吼声直撼九天，令岛屿颤栗不止。 此物身高逾三十丈，重或以万钧计，状似巨蜥，每一步前行皆使大地摇撼，似有崩塌之虞。西斯科于机舱之内，面色扭曲，犹如见鬼一般。 “罢了，不论尔等为何物，”他咬紧牙关，操纵飞机盘旋一周，调头迎敌，“区区巨兽，岂能不死！” 两枚火箭弹疾驰而出，炸开于怪兽黑鳞之上。激光束在飞机俯冲之际疾射而出，直刺其背。飞机在火光乍现之际极限攀升，从那爆炸的火球中脱身而出。 然而此次攻击并未如对付杂兵般轻易，火箭与激光均未能穿透其坚甲，反而激怒了这庞然大物。巨兽转身，张口一喷，炽热火球自其黑暗喉管深处喷涌而出，直扑空中的战机。西斯科急转机头，机身险之又险避开，然而机腹的炮管却被火球摧毁。黑色战机在空中盘旋，尾部拖曳着长长的黑烟。 然而这巨龙意犹未尽，转身再启，巨口再度张开，炽烈火焰再次照亮其幽深的口腔。烈焰自其嘴角蔓延，似乎正酝酿着更为猛烈的攻击。 然而，火球未曾喷出。一道极速残影自远方海平面上疾驰而来，高速移动形成的风压如刀割般划破海面，激起的浪花一路绵延至科特伦岛岸边。红蓝交织的残影在众人反应不及的瞬间冲入战场，如同洲际飞箭直击巨龙口中炽热的火焰。 火焰瞬间熄灭，三十丈巨兽发出哀嚎，受巨力冲击腾空而起，坠地之时压垮大片林木，尘土飞扬数十丈高。 那身披“红袍”的英豪终于到来。 杰伊穿越烟雾，轻盈地落在海伦娜与丧钟身旁，略带惊讶地瞥了丧钟一眼，然后对海伦娜笑道：“每次任务都如此惊心动魄么？似乎总能在这类恐怖灾变的场景中找到你。” “谁知道呢。”海伦娜耸肩，嘴角微挑，“或许某人对我格外关注吧。” 杰伊轻咳一声：“绝非如此，我方才还在佩特瓦，那里发生了地震……哦，谢谢你的飞机，说实话，没想到你会带来如此豪奢之物……” “哦，那个？”海伦娜不在意道，“设施尚可，性能已略显陈旧，如果你喜欢，就送给你好了。” 杰伊连忙摆手：“不不，如此贵重，我可不敢接受……”心中暗自感叹，有钱真是好，如此华美的玩具说送就送，提及它时仿佛对待一件旧衣裳。 随后他的视线转向丧钟，略感诧异：“让我猜猜……超凡佣兵？你交友还真是广泛，新朋友越来越奇特。” “所以你是新来的勇士。”丧钟冷语，嘲讽地轻笑，“幸会。” 嚣张。杰伊正欲反击，但巨龙已缓缓起身，头颅晕眩摇晃，似有金星闪烁。杰伊回首一望，无奈地指了指：“说真的，一头黑恐龙？你们从哪里招惹来的？” “还在试图了解。”海伦娜回答，“疯狂的邪教组织，通过一口冒黑气的井召唤出的黑色怪物，这座岛比你想象的还要疯狂。” “我持怀疑态度。”杰伊转身，“嗖”地跃起，“你们先上飞机，保持距离，小心别被卷入——一会儿风可能会很猛。” 巨龙似乎明白了眼前这蓝色小人就是刚才伤到它的家伙，或许因为对方身形过于微小，让它难以理解刚才发生之事，同时也倍感愤怒。它怒吼如雷，火焰如红莲凝聚于巨口，化作炽热火柱向“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人喷射而去。 杰伊不避不闪，径直冲向火焰。炽热火柱瞬间将他吞噬，斗篷鼓胀，随热浪翻腾，但他仅停滞半秒，随即加速顶着火柱飞向前去。 从皮肤感受到的热度判断，这火焰大约在三千度左右……虽然这样说可能会打击这畜生的自尊，但这温度对他来说尚属“安全范围”。 杰伊一拳轰在巨龙张开的嘴侧，高温火柱被硬生生截断。这庞大之物似乎还未完全理解发生了什么，眼中带着惊愕，扭头之际，额头又挨了一记重拳。 巨龙被揍得头晕目眩，踉跄后退两步，杰伊又灵活地来到其下颌处。他五指疾抓，以惊人之力穿透坚硬的黑鳞，直刺其下颚肌肉，巨龙痛得嘶声惨叫。他喝声一响，双臂发力，竟将这三十丈巨蜥高高举起，砸向地面。 杰伊所言不虚，这一下激起的风浪果真猛烈。万吨重的巨兽落地瞬间，惊天动地的巨响响起，裹挟尘土的气浪拔起大片林木，以惊人速度席卷至岸边，激起海浪猛烈翻腾。裂痕瞬间蔓延至小岛四周，地基剧烈震动，小岛似有崩裂之势。 巨大生物落地后仅微弱挣扎，翻身便不再动弹。 尘埃落定，杰伊拍拍手：“问题已解。” 黑色战机穿越飞扬的尘土，西斯科透过驾驶舱的防风玻璃看着被制服的巨龙，不由兴奋地离开操纵杆连连鼓掌：“天哪，你们看到了吗？他简直帅极了！” “是是，看到了，”海伦娜无奈地望向空中，“不过你能先暂停一会儿赞美你的偶像，下来接我一下吗？” “啊，抱歉，我这就……嗯？” 西斯科似有所悟，视线投向操纵杆旁的玉简屏，疑惑低语：“航器感应，危机尚未化解，数据显示，有物潜行……小心！” “小心”二字甫落，已迟矣。一根长鞭般的触须破土而出，直扑半空中的杰伊。其疾如电，杰伊不及闪避，被猛然一击甩飞，如疾矢般斜射入十里之外的小丘，山体随之崩塌。 杰伊自碎石瓦砾中挣扎起身，虽尘土满面，却未受重伤。然而触须击中之痛，非同小可，令人心生警惕。 触须之主，瞬间自海面升起，真真切切地浮出“水面”。科特伦岛外，海浪如山峦涌起，万千水珠坠落，激起皑皑浪花，漫天飞舞。 它赫然露出海面，庞大到无法形容，仅露出水面的部分就有数里之高，而水下似乎隐藏着更多。科特伦岛的沿海地基被挤压破碎，满目疮痍的土地再次裂开，为深海之物让道。其投影在碧波上的黑影长达二十里，常人目光无法穷尽其边际。 待其完全浮出水面，升至半空，众人惊讶之情难以言表。椭圆的阴影遮蔽天日，仿佛天地间只剩其无垠之躯。科特伦岛，直径不过十里，却被这庞然大物完全笼罩，其面积尚不及其一半。此物如浮空巨岛，生机勃勃，周遭环绕着数百乃至千米长的巨大触须，底部与侧壁皆有黑洞洞的窟窿，深邃如无底深渊。 “呃……各位，”西斯科咽了口唾沫，“你们……看到了吗？” “是的，我们并非盲者。”海伦娜的声音略带颤抖，如此事物，即便是她也难得一见。 “不，我是说……”西斯科喉头干燥，“这玩意儿的生命气息……比科特伦岛上所有生命加起来还要浓郁许多倍。” 杰伊脊背发凉，倒吸一口冷气。他凭超凡视力，能清晰看见浮空岛屿表面的细节——无数黑色怪物自其表面的坑洞爬出，蠕动着令人作呕的身躯。有的形似人，有的似蛇马合体，有的生翅如恐龙，大小不一，小至孩童，大至之前杰伊所对付的巨龙。 生灵末世，此词跃入他的脑海。 那物仍在移动，夸张的体积以不慢的速度朝科特伦岛逼近，直至其下方的黑洞对准岛屿。接着，黑洞如弹弓般骤然扩张，产生一股狂暴的吸力。树木连根拔起，岛上屋舍、泥土石块，凡有形之物皆被吸入那无底的深渊。 西斯科驾驶的战鹰虽动力惊人，面对此等绝对力量亦无法逃脱。女猎手海伦娜迅速发射勾索，钉入地面，勉强稳住身形，下意识抓住擦肩而过的丧钟。 杰伊疾身跃起，化作残影穿越引力领域，一手揽住海伦娜，另一手推着西斯科的机尾，迅速逃离引力束缚。 然而，科特伦岛未能幸免。片刻之间，整座岛在巨大引力下崩解，化为土壤、石块、草木。若此物有生命，必是无所不食，岛上一切，包括居民、游客，悉数被吞噬，不留丝毫痕迹。 科特伦岛，瞬间消失，连一片草叶都不曾留下。 “天哪，”西斯科在飞机上劫后余生，嗓音颤抖，“那东西……强得太过分了吧？” 杰伊面色严峻，如临大敌。将两人送上飞机，他吩咐道：“尽快离开这里，越远越好。” 话毕，杰伊腾空，全速向浮空巨岛冲去。 金色光束穿透海面的沉寂，如投掷的长矛，蓝色身影裹挟在金光之中，如陨星坠入海面，激起滔天水花。 海浪翻涌一阵，旋即归于平静，但这平静只维持了片刻。水柱携浪花冲天而起，杰伊浑身湿透，飞出海面，湿漉漉的刘海贴在他额头，满是水珠的披风落下，如瀑布倾泻。 一分钟前，那半径二十五里的浮空巨岛侧壁的黑洞向他发射，汹涌的金色能量瞬间淹没他。一分钟后，他出现在数十里之外，安然无恙。 力量之可怕，杰伊想起浮空巨岛，脑中浮现出奇异的联想——岛上充斥的黑色怪物，威力惊人的生物炮，以及瞬间分解并吞噬科特伦岛的引力，这简直就是生物版的超级航空母舰。岛上的畸形怪物是它的士兵和舰载机，而黑洞则是其强大的主武器。 若这真是航空母舰，那必是为摧毁地表万物而设计的究极生物兵器，现有任何军队与武器恐非其对手。 更糟糕的是，那物正朝陆地进发，以其惊人的体型，速度之快令人咋舌。照此方向，俄罗斯将是首个遭遇此超级母舰的国度。 杰伊深吸口气，提气再次冲出，身后拖着长长的残影，追向那物。瞬息间，他突破音速，下方海面炸开雪白浪花。 此刻，俄罗斯领海…… 远方八十余里海域，出现不明飞行之物，信号难以辨识，电波警告其降于指定空港受检，若顽固不从，准许直接发动武力。 遵命。 俄国制造的重型战舰破浪前行，其威猛之姿在全球同类舰艇中皆属魁首，浑身线条透出俄国军队特有的粗犷豪情。原仅在近海执行寻常巡查任务，接到不明飞行物的消息后，此距目标最近的战舰自然而然被派遣前往。 舰载对空炮火蓄势待发，直指敌方预计行进方向。此舰乃俄军今年新式战舰，武备充沛，无论是空袭、陆攻抑或水下对抗，皆能一展雄风。 舰长，雷达捕捉到目标，接近速度极快，然...然而大小无法判定。 无法判定？舰长眉头紧锁，如此报告在他从军生涯中尚属首次，何以至此... 话音未落，眼前景象已揭示答案。舰长隔窗远眺，惊讶得竟口瞪目呆。 超出常识的巨大物象浮于海面之上，以超速靠近，形如椭圆之悬浮岛屿。其体积之大，使人无法一窥全貌，仅能看到其一隅，而这一角便已足令人心惊失措，陷入呆立。 无数黑影自那岛屿表面探出，昂首咆哮，奇异吼声叠加，震耳欲聋，宛如一首极致难听的毁灭交响。 舰桥内，水手咽了口唾沫：舰长... 舰长迅速自震惊中恢复，目光坚毅决绝。 开火！ 不顾武器之昂贵，舰上所有能触及那巨大物体的火力全数倾泻而出，炮弹破空，拖曳漆黑烟雾直扑巨物，火光在其表面炸裂，炽烈犹如空中盛开的红莲，吞噬几只较小的黑影。 第21章 蛰伏 然而，对于这庞然大物来说，此类攻击不过如蚊虫叮咬。浮空岛屿巍然不动，相比之下，这艘威猛的战舰犹如大象脚下微不足道的蚂蚁。它无视舰炮的火力，直抵战舰上空，底部黑洞洞的空洞再度张开。无与伦比的吸力将战舰连同海水一并吸入，海水翻涌，海面形成由水与金属碎片组成的旋涡。 短短数十息，百米长的战舰便被尽数吞噬，连一颗螺丝都不剩。 然而，对于这浮空巨体来说，这只是餐前小点。吞噬了战舰后，它依然坚持原速前行，直指俄国海岸。 但此战舰的毁灭并非徒劳，至少在被无垠引力分解前，他们成功将毁灭的画面与信息传送回克里姆林宫。俄国联邦首脑们瞬间进入高度戒备状态，即刻召开紧急会议，议题围绕着是否对这来历不明之物使用核武器展开。 不仅他们，全球高层亦惯于此法——以核武器解决所有问题，仿佛核弹是解决问题的万能药。此刻形势看来，此法确为最优选择。依据浮空巨岛的位置和移动速度，核爆暂时不会波及岸上，之后他们只需担忧核污染——相较于当前的威胁，似乎并不紧迫。 除此之外，他们已无他选。方才的战舰已证实常规军事火力对那物而言如挠痒痒般无用。而他们犹豫的时间每分每秒都在减少，那物速度极快，数分钟后他们便要考虑核爆对俄国领土的影响了。 综上，摆在他们眼前的抉择已清晰，事实上，多数与会者均赞同此结论。 发射吧。俄国总统沉声道，为紧急会议画上句号，但愿我们的选择正确。 第一百二十四章 蛰伏 假若一发玄武之箭能荡平这座方圆二十五里的妖岛，倒也算是佳音。然而直觉告诉他，此事必定错综复杂，玄武之箭恐将事态逆转，酿成灾祸。 须臾之间，预感成真。那羽箭拖曳炽烈尾焰，掠过碧海，激起白色浪花，直指空中庞然大物。岛上之物似有所感，悄然侧身，以黝黑空洞对准疾飞的羽箭。 那洞穴内壁骤然扩张，释放出摄人心魄的吸力。劲风搅动碧波，海面瞬间翻涌起万重浪涛。那羽箭难逃旋涡，距目标仅五十步时便盘旋不止，最终被黑洞无声无息地吞噬。 无半点声响，耀眼金光在黑洞中瞬间绽放，犹如日升，光芒闪烁之后，浓浓黑烟伴随着狂风从洞中喷涌而出，仿佛饕餮之口打了个饱嗝。 此物……竟将核羽箭当作餐后甘点享用殆尽。 不，不仅如此。杰伊目睹，自吞噬那一刻起，这巨物体内温度急剧攀升，此刻，炽热正汇聚于那个黑洞，犹如熔炉中的炽烈能量，似乎正积蓄力量，酝酿一记摧枯拉朽的攻击。 它吸取了核聚变的浩瀚能量，汇聚于侧壁空洞，欲以此为超级玄武神箭，逆风而射。杰伊深信，以此能量轰出一击，必能横扫大洋，自俄罗斯沿岸削去一片，百万生灵或将因此消亡……除非他出手制止。 他猛然提气，双臂振荡，将周遭纠缠的妖兽震飞，热视之力全开，扫清道路，瞬息间冲至浮空岛屿表面。他一口气驱散企图靠近的怪物，双手疾拍于那坚壳之上，五指深深陷入，质感如坚硬筋肉。 杰伊紧绷双臂，咬牙切齿，猛然发力。他的努力立竿见影，凭一己之力扭动这超过二十里直径的巨物，举过头顶，将那蓄势待发的超级玄武神箭黑洞对准天空。 想象微渺之人以双臂托起一座群魔乱舞的岛屿，何其壮观！何等豪情！ 黑洞内聚敛的炽热核能消散，岛上的坑洞中，无数怪物探出头来，向杰伊所在之处尖叫嘶吼。 杰伊感到双手在岛壳中渐陷渐深，仿佛被其牵引。他感受到手掌接触处温度急剧升高，瞬息之间便已超五千度，掌心冒出白烟。“嘶嘶”作响。他仰首望去，只见巨大球体核心的温度飞速攀升，热量透过外壳透出，每个坑洞内皆透出炽热红光。 怪物们发出类似哀嚎之声，似是畏惧。它们纷纷躲入未知之地，宛如灾难降临前四散的禽兽，片刻之间便消失无踪。 很快，杰伊察觉到下方的岛屿正在进行大规模、愈演愈烈的核聚变。它不只吞噬了玄武之箭，自身已成为一枚直径二十里的巨箭。他无法预测如此爆炸会波及多远，eluosi沿岸的城市可能亦难幸免。 “好啊，来吧。”杰伊低语，“让我们瞧瞧你的威力如何。” 言罢，他身形陡然跃起，双臂灌注力量，托起这长达二十里的巨物直冲云霄。巨物在他手中剧烈挣扎，且愈发炽热，已接近令人不适的温度。 他们快速升空，不久便远离碧海，直入云端。杰伊估计核聚变已至临界，双臂振荡，猛然放手，将巨物抛向灰蒙云层。 轰！ 核爆，震撼人心。人类所造最猛烈的兵器，其爆炸几乎使人联想到末日。无尽光热瞬间释放，炽热风暴驱散云雾，疾速膨胀的火漩涡填补破碎的天空，气势欲吞天地。 杰伊在放手的瞬间便被核热烈焰吞没，身体被高热飓风推向核爆中心之外。灼目光线令他眼前一黑，如赤色风筝般，断线后无力地随风暴坠落。 全身被核爆的炽热裹挟，血液仿若沸腾。杰伊意识模糊，似坠落了百年，令人想起路西法七日七夜的陨落。寒风急促抽打着他的脸颊，稍解炽热。他不知坠落多久，直至半空中一只冷冽的手握住他的手腕，止住坠势。 热度渐渐退去，杰伊艰难睁开眼，认出来人，不禁惊讶：“超人？” “是我，小子。”超人点头，“我察觉此地异动，故来看看……能否告知这里发生了何事？我似乎见到了核辐射的残留痕迹。” “核辐射……你说得没错。”杰伊按着昏沉的额头，至少自己重新站起，“那个东西……它吞下了玄武之箭，且能释放核热能量。它极为危险，我们必须阻止……” 超人皱眉：“阻止什么？” 杰伊抬首，正欲指向空中的巨岛，却怔住了。 那物消失了。 这场由邪教组织“教团”引发，使科特伦岛化为历史的事件暂告一段落。那座满载怪兽的浮空岛屿在核能爆发后销声匿迹，未留一丝残骸。最好的结局或许是它在自己的核爆中自我毁灭，然而经验告诫知情者——世间不应过于乐观。 海伦娜在事后报告中称那巨岛为“中心”，亦是“教团”首领的称呼。而事后，那首领自然也随之消失。或许他与科特伦岛一同被他所信仰的“中心”吞噬，或以不可思议的方式离开了科特伦岛，蛰伏于某个暗角，伺机而动。 “丧钟？”阿曼达·沃勒听完海伦娜的报告，眉头紧锁，“确定他也在岛上？” “确凿无疑。”海伦娜言道，“有人雇佣他在矿藏中枢汲取了幽冥之气的样本，可有疑犯线索？” “尚无，但必会查明。”沃勒复坐于书案后的太师椅中，双手交叠，“昔日的‘教团’仅是令人头疼的匪徒组织，如今此番举动，其威胁如日中天。吾已着手组建专案小组，尔与同伴震波皆将纳入其中。在此之前，料想你愿提早结识新搭档。” 正逢此时，府邸之门适时启开，翠绿之光先人一步洒入室内。迈克·马库斯身着翠绿紧身袍，周身荧光熠熠，友善地向海伦娜伸手示意：“在下迈克，不，是绿灯使。幸会，期待共事愉快！” 海伦娜瞠目结舌，愕然许久未曾握住那泛着绿光的手掌。 “你定是在戏谑。”她喃喃自语。 与此同时，别处。 填满漆黑之物的强化玻管被轻轻搁置于纯玻书案之上，丧钟微退半步，身躯半隐于昏暗之中，寒声道：“任务已毕，此刻当是吾取回报酬之时。” “自当如此。”男子背对丧钟，于转椅中静坐，未转首便取过玻管，“酬金置于案旁箱内，敬请自取。” 丧钟提起银质皮箱，启封一窥，只见内里整齐铺满捆捆钞票。他略一瞄视，旋即阖上箱盖。 “未做细数？”男子含笑问。 “无须，尔之信誉，吾信之。”丧钟稍作停顿，语气陡转低沉，“且尔亦知，少一张票，结局如何，毋庸赘言。” 男子淡笑，默而不语。他将微小玻管置眼前，凝视其中翻涌不息的黑影，犹如生物学家审视微小生灵。 “若早言及此等超乎常规之事，赏金断非此数。”丧钟冷然道。 “实属歉意。”男子无奈耸肩，“在你动身之前，岛上详情我也未知。但我信赖你的能耐，确信你能顺利完成使命......从未失手，这就是你的标记，斯雷德，对否？” 丧钟轻哼：“既已议定，价码便不变，事后加价非吾所为。”稍作停顿，他问道：“然则，即便我不甚在意……你取此物，有何目的？欲毁天下？” “毁灭世界？非也非也。” 莱克斯·卢瑟旋身坐回转椅，将玻管平放回书案，正色言道：“我欲拯救之。” 黑暗悄然潜伏，而非消逝。它只是暂受挫伤，在暗处修养，蓄势待发。 火炬照耀的密室中，众多头罩遮面的教团信徒虔诚匍匐。黑影缓步登上火焰环绕的高台，身影被火光照得悠长，随火焰摇曳颤动。 首领摘下兜帽，露出隐藏的真容——依然是那张瘦弱文雅的脸庞，但半侧脸颊却刻满重创的伤疤。他半张脸骇人地破裂，显露出皮下血肉，黑暗的气息充盈其间，犹如尚存生机，流淌不息。 他举臂高呼，众人应声而起。浓厚的黑暗吞没火炬的光芒，瞬时弥漫整个洞窟，伴随着宏大的音波，震动穹顶，仿佛要使之倾覆。 首领满意地扫视跪拜的信徒，不由露出狰狞的笑靥。 “中心”尚未远离，毁灭的序曲方始。 月球之外，无垠的星际黑暗中，一座巨岛沿着月球荒凉的表面徐行。它巧妙地匿于月背，安身于阳光无法抵达之地。成千上万的漆黑怪兽蜷缩在岛上的坑洼中，仰首无声咆哮。 黑暗未远，一切才刚开始…… 第22章 等待他的归来 腊月初，雪初降于大都会，紧随感恩之节，千万银蝶翩翩而至，将这繁华之地妆点成皑皑世界。屋檐、枝头皆覆以白绒，霓虹映照，雪花熠熠，构画出一幅当代节庆的瑰丽景象。 虽距佳节尚有时日，雷诺兹一门却已提前沉浸在圣诞氛围之中。雷诺兹家长以一株圣诞树置于厅中电视橱旁，面带喜悦，细细品鉴。唤来杰伊共襄盛举，一同挂上彩环、金叶、流光灯饰，宛如为树披上华裳。雷诺兹先生欣赏之余，轻尝一枝糖果，悄声对杰伊道：“切勿告知令堂此事。” 岂料此时，厨房传来雷诺兹夫人呼唤：“查尔斯，这边来！” 雷诺兹先生面色微变，疑惑道：“岂有此理，难道令堂亦能洞察秋毫？” 杰伊失笑，隔墙探视，强忍笑意：“安心，她仅是唤你相助。只要你口中不留糖果，当无事发生。” 闻言，雷诺兹先生略感宽慰，嘱咐杰伊继续装饰，随即朝夫人走去。行至中途，他又复回身，叮咛：“切记，勿展超凡之力。今日无需超人，我更愿见吾儿亲自动手。” 杰伊挥手示意，弃瞬息完工之念：“知晓了，我会逐一细心挂上。作为奖赏……”拆糖入口，他笑道，“我也要一枝，如此我们便成了共犯。” 雷诺兹先生离去，杰伊口中含糖，果然依言缓缓装饰。天使与金星各置树顶，一番对比后，他选了洁白神圣的天使，嘴角泛起一丝微妙笑意。 莫名间，这小天使让他联想到卡拉。 隔壁，雷诺兹夫妇正低语商议应送杰伊何种圣诞礼，他字字清晰入耳，却佯作未闻。对他而言，连星河皆可触及，礼物的价值远胜其意义。 他无所求，只愿新的一年，无论翱翔多高、多远，家的温暖永远等待他的归来。 杰伊凝思，视线再次落于那展翅的天使之上。 说起来，卡拉今日过后该是假期了吧？ 纳欣诺，午后。 杰伊突然现身于卡拉的办公室，她下意识露出惊喜之色，不慎碰落一地文件。她慌忙拾起，佯怒道：“都是你，谁让你来的？” 杰伊故作无辜：“你说今日是最后一天工作，我想……或许你想让贴心的男友接你回家？” 卡拉吐舌娇嗔：“嘿，谁稀罕你接啊？”随即狡黠一笑，“除非你带着圣诞礼物。” 杰伊欲言又止，嬉笑正浓，却被一声呼唤打断：“卡拉！” 卡拉神色骤变，身体一颤，如弹簧般跃起。她转过身，扶正滑落的眼镜：“格兰特女士，误会了，我我……绝不曾工作时谈情说爱……” 杰伊掩面，对她的解释颇感无奈——超脑究竟如何算出这番说辞？ 然而，她愈发可爱了。 格兰特女士一手叉腰，一手倚门，面色平静。瞥了卡拉一眼，目光转向杰伊，淡笑道：“许久未见，年轻人。很高兴你还如以前一般精神，查尔斯近况如何？” “父亲安好，多谢关心。”杰伊礼貌回应，“您也神采奕奕。” “代我向查尔斯问好。”格兰特女士微笑，目光重回忧虑的卡拉，“卡拉，我只是想说……你的工作已结束。接下来无需忙碌，你可以回家了。” 卡拉眨动美丽双眸，一时未能理解。 她小心翼翼确认：“呃……抱歉，您的意思是……” “也就是说你放假了……除非你想陪我多一会儿，而非与男友共度。”格兰特女士转身回办公室，临别留下祝福，“圣诞快乐，卡拉，今年辛苦了。” 卡拉愣了两秒，笑容渐渐浮现。 “天啊！”她激动地抓紧杰伊的手臂，力道之大，足以令常人手臂粉碎，“那是我老板吗？她是不是……她不会是外星恶棍变的吧？因为听起来……不太像她。” “看吧？我早说过，格兰特女士并非恶魔，其实她很善良。”杰伊微笑，“或许你该重新考虑辞职的事情。” “辞职？何时提过此事？从未想过！”卡拉意识到用力过猛，略显尴尬地松开杰伊的手臂。 杰伊若无其事地揉了揉肘部：“话说，楼下饮品店还在营业吗？我想念他们的巧克力可可了。” 大都会银装素裹之时，哥谭也恰逢初雪。夜幕下的哥谭仍笼罩着无形迷雾，即便白日也难驱散的阴霾在今晚稍有舒缓。积雪装点了每个灰暗的屋顶，就连哥谭这样的城市也多了几分生机。 圣诞灯火点亮哥谭的街头巷尾，欢乐的节日气氛弥漫至每个角落，即便是无可救药的奈何岛也不例外。那条因托马斯·韦恩夫妇遇害而臭名昭着的“犯罪巷”此刻也铺满了雪，仿佛洁白的地毯，哪怕是这罪恶的角落，今日也显得有些宜人。 即使生长在哥谭，海伦娜·韦恩每年此刻也不禁惊讶——原来这座城市还有这般面貌。她以为自己足够了解哥谭，了解其屋顶、街道，甚至下水道结构。然而，圣诞夜的哥谭总告诉她——了解尚浅。 忙碌一年的家庭在此刻短暂休息，围坐明亮的圣诞烛火，互诉新年期望，但并非人人皆有此福，海伦娜便是。当寻常人家欢歌圣诞，她往往独自蹲在雪覆的排水口，偶与石雕恶魔交谈，以解孤寂。同时，她深知父亲此刻或许也在哥谭某处，或许同样蹲在排水口，或与雕塑对话，或在寻找加班的罪犯，以骨折为圣诞赠礼。 六年里，海伦娜每逢圣诞未归韦恩庄园，却年年回到哥谭，原因她也无法明说…… 冬至将近，海伦娜重归哥谭，此行却非寻常，她肩负着使命而来。她在一座高楼的雪覆檐边潜伏，借月色观测对面巍峨府邸的一举一动。寒风裹挟着雪花掠过她的面罩，使乌墨般的秀发与紫色斗篷随风起舞。 “震波，”她轻启唇瓣，以耳中的密传设备低语，“通报状况。” “遵命，稍待片刻，”西斯科身处府邸外墙不远处的马车内，手指如疾风敲击键盘，口中呢喃，“早知今日仍需夜以继日，或许我会另择他途。” “你说什么？” “无，无甚要紧。”西斯科音量陡增，畏惧这位美丽又能干的同伴，他解释道，“只言无人机即将到位。” 一架漆黑小巧的飞行器在飘雪中腾空，如掌心玩物般轻盈。它微振螺旋翼，带起雪尘旋涡，升至四十余层高处，环绕府邸幕墙盘旋半周，最终悬停在一处凸出阳台之上。 内置微型窥探器将阳台全景与室内情形一览无遗，画面同步传至马车内。西斯科调整角度，随即把信息传给等待时机的女猎手。 “三点钟方位，阳台突出，仅两名守卫。一人吸烟，另一人在廊中企图引诱清洁妇人，从此处着手，最为便捷。”西斯科叙述完毕，犹豫片刻，“然而……我们如此行事，是否恰当？毕竟，上级虽让我们自行调查‘教团’之事，但在行动前，岂不是应先……禀报一番？” “繁琐的报备程序只会拖延，浪费时间，对外勤而言，应懂得随机应变。”海伦娜的声音如寒风刺骨，“此刻刻不容缓。此地乃哥谭某帮派的巢穴，据情报，‘教团’之人已来此地，与之结盟，但他们很快撤离。这或是最佳时机，不能因冗杂低效的手续错过良机。” “好吧，我懂了。”西斯科无奈应答，“毕竟你是指挥。” “我并未强求，你若欲通知沃勒，自便便是，我独自也可完成任务。” “不不，我并无异议。”西斯科连连摇头，忘了对方无法看见，“悉听尊便，我继续负责通讯与监视。” 钩索如幽灵般穿透雪幕，悄无声息地吸附在目标府邸边缘。女猎手纵身一跃，斗篷在风中犹如紫黑色的羽翼，身形曼妙如深夜魅影。她无声降落在玻璃顶棚的雪堆上，轻轻落下，守卫沉醉于烟雾中，未觉察一丝异样。海伦娜以关节技瞬间制服，雷霆之势将其反摔在地，手刀轻点，使其陷入昏迷。 走廊那端的守卫未能得逞，沮丧地返回岗位。他不巧推门正遇女猎手，毫无悬念地倒地，与同伴并肩躺在地上。 “阳台安全。”海伦娜走入走廊，披风一甩，“现在，准备进入。” “清楚，监控已完成，前方无碍。”西斯科操控无人机扫视府邸周围，“动作优雅，顺便一提。” 红白相间的微型八音盒开启，欢快的圣诞颂歌顿时在饮品店中回荡，铃铛般的乐声不绝于耳。卡拉手中捧着八音盒，笑容如小女孩得到绒毛玩具般纯真，双颊的酒窝透着喜悦。 杰伊见她如此快乐，心中的忧虑稍稍释怀，证明他多虑了。卡拉欢喜得仿佛要亲吻他，没有丝毫不满。 “喜欢吗？”他依然照例询问。 “你在逗我吗？非常喜欢。”卡拉合上八音盒，珍视地收进精美的礼盒，系好红色丝带，犹如对待无价之宝。 “我已经很多年没收到圣诞礼物了。”她轻声低语，“或许因此，我并不像他人期待圣诞假期……别人回家有丰盛的晚宴、烛光与圣诞树，而我只有乱糟糟的公寓，一如每个寂静的夜晚……宁静。” 她最后一词出口犹豫，杰伊猜测她本想说的是孤单，但她刻意避开了这个词，仿佛这样能减轻些痛苦。他知道每逢家庭团聚的节日，卡拉总会感伤。与克拉克不同，克拉克虽然也有孤独时刻，但他从小在地球长大，总有个温暖的堪萨斯农场等他回家。而卡拉在氪星长大，父母、家庭、朋友都在氪星的毁灭中化为灰烬，这些记忆对她来说如同昨日梦魇，残酷而真实。 这种痛楚克拉克无法体会，杰伊作为穿越者也无法理解，或许是时间都无法抚平的创伤。 想到这里，他看向卡拉的目光多了份怜悯。他思考片刻，开口道：“呃……如果你没有打算共度圣诞的人……” “啊，不必挂念我。”卡拉微笑挥手，“或许我会去肯特农场陪堂弟和他的家人，或找部好评剧度过假期——就像以前每个圣诞节一样。” “唔……那样也好。” 闻言，杰伊难免有些失落——也许他们之间的关系尚未达到他的期待。 两人随后静默，专注于手中的热饮。直至热巧克力下肚，卡拉才似是惊觉：“等等，你刚才是否想……邀请我和你们共度圣诞？” “......嗯，”杰伊含着吸管，“......正是此意。” “天哪，抱歉！我……我没察觉……”她既欢喜又紧张，“可你父母不会介意吗？我是说……毕竟是你们的家庭时光，况且……嗯……我们认识不久……” “无妨，他们都喜欢你。如我所说，他们恨不得视你如己出。”杰伊的吸管已被咬扁，停顿一下，他试探问道，“那么……你愿意来吗？” “哦，当然，我愿意去！”卡拉笑容如花绽放，温暖无比。 此刻，哥谭。 府邸的安保系统已被西斯科掌控，监控回传“一切正常”的信息，然而一个致命的疏漏已悄然渗透，正逼近府邸的核心...... 此楼之防范，可谓当今之翘楚，既有精妙的电子防御，又有森严的警戒，寻常人等欲潜入其中，无异于登天之难。 然而女猎手曾涉足之地，比之艰难百倍。阅尽世间奇珍后，所谓市面上的“顶尖”设备，不过孩童戏耍之物尔。 女子身姿矫健，轻盈如燕，匿迹藏形。西斯科操纵之无人机，为她窥视整座楼宇的全貌，据此分析，瞬息间抉择最佳时刻与目标。凡被女子选中的目标，一旦紫袍掠过视线，最多须臾，便人事不省。 “甚好，目前一切顺利。”西斯科目睹无人机中，女伴以凌厉的回旋踢，将手持火斧的壮硕之人踹入墙壁之中，缓缓言道，“前方转角，直行即至，尽头有直达顶层的电梯，亦是对方首领所在之处，唯一通路。至今无人察觉，但你也知晓，副本末关最难解。” “少言，震波。”海伦娜提起足，大步越过倒地的两个恶徒，“专注任务。” “遵命，夫人，悉听尊便。” 正当女猎手悄然深入，逼近顶层之际，这栋楼的主人，当地黑帮魁首，此刻正坐于顶层办公室，隔着案几与一位传言中的“教团”领袖商议。 此情此景甚是奇异，这位平素跋扈惯了的黑帮老大，自视见过世面，不畏生死，如今面对五位全副武装，由他亲选的帮派精英，却完全被眼前这身披黑兜帽斗篷的男子压倒，其冷峻的气势犹如无形的寒霜，弥漫在这明亮的房间中，令众人手脚皆冷，心生束缚，不敢妄动分毫。 “这几日多亏阁下的鼎力相助，对我‘教团’行动颇多便利。”斗篷首领冷语相谢，但不失礼，“我等甚感欣慰，然在哥谭的事务已告一段落，明日即撤离此地，那时贵方可收回奈何岛上借予我等的废仓。” “能助阁下一臂之力，乃鄙人之幸。闻说贵部近期让官府甚是紧张，实属钦佩。”黑帮头目堆起虚假的笑容，“然鉴于贵部性质，及街头流传的种种……阁下不会期待我真信你们来哥谭仅是宣扬教义吧？” “宣扬‘中心’的教义，唤醒更多人倾听这垂死星球的哀鸣，是‘教团’存在的意义。”首领言语平淡，无喜无悲。 黑帮老大呵呵一笑：“你看，我是个不错的盟友。你说需地盘，我就让出地盘；你说要避开哥谭警方或是本地的蝙蝠侠，我便助你实现。你说这一切仅是传教扩众……好吧，我姑且相信，但请勿把我当作愚者。” 头目俯身，深意盎然：“我知你另有图谋，无论策划何事，必是大事。既已助你至此……我愿加入。” 首领沉默片刻，兜帽下射出如毒蛇般的目光，令头目浑身不适。 人总是如此，坚信一切以利益为先，最终指向财富与权势。这可悲而浅薄的观念，却又普遍得可怕。 首领似是沉思，随即道：“说起，近来结识的新友，似乎也在此地。” 头目不明其意，怔了怔，不自觉问：“何处？在哥谭？” “如何，你若帮我解决了她，我便考虑接纳你入我事业。” “她？女子？”黑帮老大嘴角勾起一抹邪笑，“对付女子，我最擅长。” 首领淡然摇头：“非尔等所能应付。不过……”他停顿一下，突然从黑袍下取出一本黑皮书，置于桌前，“……此或许有所帮助。” 黑帮老大瞥一眼黑皮书，皱眉，未伸手接：“您……当真？” “我从不开玩笑。”首领起身，缓步走过厅堂，临出门前道，“若你能通过考验，我自会回来给予你应得的机会。” 直至那黑影消失于门外，室内压抑的寒冷感才渐消。头目喘了口气，望着黑皮书喃喃：“见鬼，为何厌恶与这些装神弄鬼的人打交道，他们不能用正常的言语交流吗？” 但他思量一番，最终还是打开此书。翻开漆黑的扉页，见书中所载，满面轻蔑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惊骇与敬畏，仿若神启降临。 “震波，我已准备就绪，即将闯入最后一间房。”女猎手悄然清除顶层办公室外的所有守卫，传声道，“告诉我里面的人数和分布。” “稍等，马上……”西斯科操控无人机绕至办公室外墙后，捕捉到室内场景，“……完毕。我看一下，除目标外，尚有五人，皆有武装，图像正发送至你的斗篷中。” 西斯科略停，皱眉自语：“是我错觉吗？他们……似乎有点怪异？” “收到，我即刻进入。” 海伦娜依无人机视角锁定每人位置，突入前便制定周详的行动计划。她先以电磁脉冲熄灭所有灯光，黑暗瞬间笼罩，随后破门而入。如鹰般扑向左手边最近之人，接着迅疾跃至第二人前，一击将其放倒。 紧接着，她电光石火般冲向第三人，未回头便举弩射向黑暗，贯穿吊灯的链条，巨大的水晶灯伴着“叮当”声坠落，正中试图举枪射击她的那人，将其砸倒在地。 眼前人尚未适应黑暗，只觉人影一闪，下意识出拳。海伦娜侧身闪避，一把抓住其臂，勒于对方喉颈，同时转至其身后，几乎未经瞄准便向黑暗中射出一箭。破空之声撕裂黑暗，箭矢精准如作弊，捆绑住最后一名守卫，高压电流令其倒地痉挛。 海伦娜顺势扭断此人手臂，击晕其头，转身面向办公桌后的首领。 出人意料，黑帮头目竟自始至终坐在原位，不动如山，漠然旁观女猎手瞬间制服所有手下。直至女猎手立于面前，弩箭指其鼻尖，他才缓缓抬头，僵硬的神情仿佛严重面瘫患者。 “我对你的帮派小业不感兴趣。”海伦娜踏上办公桌，冷声道，“但我正在追 第23章 偶遇 赫莲娜骤然察觉，男子眸中充斥着深邃的墨色，宛如哥谭之夜，幽邃且空洞。旋即，一股诡异的黑暗在他的凝视下悄然爬上他的身躯，如同乌金铠甲般覆满了每一寸肌肤。 刹那间，赫莲娜心生警兆，一股难以名状的危机感涌上心头。她未曾目睹男子动作，只觉一股无形却强大力量犹如狂涛骇浪，轰然撞击他的胸膛，震得她凌空翻滚，穿越半个厅堂，重重摔在锦绒地毯之上。 肌肉酸楚，擦伤的伤口灼热刺痛。赫莲娜一手按住腹部，单手撑地挣扎起身，感觉腹中似遭重锤猛击，沉甸甸的痛楚令她喘息不已。 办公桌后的男子缓缓站起，浓厚的黑气环绕周身，如同炽烈的火焰，又似流动的暗液。沉重的黑暗气息伴随着冰冷的力量弥漫整个房间，仿佛自四面八方的幽暗深渊滚滚而来。 赫莲娜呼吸渐显艰难，心跳亦加剧。她认得这诡异的黑暗，曾在科特伦岛上，她与丧尸共同遭遇的教团首领操纵的正是相似的黑暗之力。 看来此首领与“教团”间的关联，或许比她原先设想更为紧密。 男子看似静立未动，办公桌忽然离地翻飞，直冲赫莲娜面门。她匆忙闪避，木质桌体在身后墙上粉碎，纸张纷飞如雨。 首领仍旧驻足原地，双臂一振，黑暗之力如同从地毯中涌现，环绕身旁形成一道漆黑的光环。赫莲娜本能侧身避开，一道能量暗流险些贴面掠过，击碎了墙上挂着的珍贵饰品。 赫莲娜轻盈跃起，疾步向前，飞腿横扫对手面部。她这一腿劲疾势沉，首领仅随手一挡，同时另一手迅疾反抓。赫莲娜俯身闪躲，漆黑的手爪从她飘扬的发丝间掠过。她随即反拍对方手臂，两指轻拂其臂——这是蝙蝠侠传授的点穴之术，正常情况下，敌手的手臂会在三秒内陷入麻痹。 然而，或许是那层黑色物质的影响，赫莲娜的点穴并未奏效。首领的手臂毫无停滞，反手一扫，直击赫莲娜胸前。一股磅礴之力自他黝黑的手臂爆发，赫莲娜闷哼一声，飞出数丈，撞碎了门边的古董花瓶，碎片洒满一地。 此情此景，颇令人惋惜，那花瓶或许价值连城......在它化为碎片之前。 五脏六腑移位，头脑昏眩，令她在三秒内无法起身。而那全身漆黑的敌人似乎毫发无损，他步履沉重，如同被设定目标的终结者，步步逼近倒地的赫莲娜。 力大无穷，皮糙肉厚，还能驾驭能量波动攻击......的确棘手，相较于赫莲娜原本的计划，这次的挑战更为艰巨。 此刻，唯愿这家伙不会飞翔。 赫莲娜悄然贴于男子胸前的微型推进器突然喷射出耀眼的火焰，将他猛然推向后方，撞碎玻璃飞出窗外。黑影在飘雪的夜空中飞出数十米，推进器的尾焰才熄灭最后一缕火星，身影在重力牵引下，迎着雪花坠向五十层楼下的地面。 一团黑影坠入雪地，雪花四溅，厚厚的积雪下，水泥地面龟裂开来。 女猎手展开斗篷，雪花夹杂的气流托着她滑翔而下，轻盈落地，紫色的靴子掀起大片雪花。她收起斗篷，踏雪而行，五脏六腑的疼痛仍未消散。 然而，她仅走了两步，便不自主停下脚步，惊讶地张开了嘴。 如烟雾般的黑气从雪地和地坑中升腾，仰面倒地的男子竟如弹簧玩具般直立起来。他漆黑的瞳孔未变，裹住肌肤的黑色物质依旧完好。他僵硬地转动脖子，咔嚓一声脆响。 糟糕。赫莲娜下意识后退两步——这玩意儿还是人吗？ 漆黑的能量流横贯街头，汹涌咆哮，直扑赫莲娜。她侧翻躲避，黑色洪流瞬间击碎身后街角的邮箱。 赫莲娜出发时并未预料到会遇到这样的敌人，万能腰带中并无应对之物。但她并未打算退却，一边利用街头掩体躲避攻击，一边冷静地寻找对策，仔细搜寻环境中可利用的武器。 或许有几种可行的方案——虽有风险，值得一试。 赫莲娜藏身的灰色轿车被能量暗流掀翻，车身一半砸向楼壁。她敏捷地从车底滑出，正欲反击，突变令她停下脚步。 援军到了。 绿色的光线划破飘雪的夜空，裹在绿光中的人影从天而降。绿灯侠如烟火般华丽地降落在雪地，激起白雪飞溅。 迈克·马库斯握紧戴灯戒的手，用力击向另一只手的掌心：“哈，我刚解决了一个和你一样的家伙。说实话，他比你帅气那么一点......或者你比他丑那么一点。”他转头对身后的女猎手说，“别担心，接下来交给我。” 若那黑社会组织老大尚存意识，或许会被迈克的嘲讽激怒，可惜他已被黑暗完全吞噬，连基本的情绪反应都不复存在。他机械地张开下巴，浓厚的黑雾如奔腾的江河，朝绿灯侠涌去，犹如千军万马直指敌阵。 而这位新晋绿灯侠安然站立，自信地看着黑暗洪流涌至眼前，被无形的绿灯力场分割，同时替身后的赫莲娜挡住了攻击。黑暗的冲击过后，迈克依旧镇定自若，光芒依旧璀璨。 光，永远是黑暗的克星。自绿灯侠降临，肆虐的黑暗便收敛三分，畏惧地退缩。 该我了。 迈克话 世人常以云中之神喻之，遥不可及，从高天之隅洞察尘世悲欢。故此，有人以为超凡如超人，无须私时，亦无常人般亲朋交往。然而，这只是虚妄的想象。实际上，这些万能的英雄在拯救世界之余，亦有各自的生活，需用世俗之物维系。人以衣装，英雄亦需伪装，服饰便是其中不可或缺的一环。 唔...或许这可解释杰伊与卡拉，两位近乎神明的异星人，此刻为何如同一对凡俗的青侣漫步在大都会的市集。 卡拉来自氪星，未知那里是否盛行逛市之举，但她在此地已磨砺得如同地道的都市少女般熟稔。她目光犀利，挑选衣物如同行家，对那些繁琐品牌如数家珍，显现出她在这个领域的精通。杰伊自认不懂时尚，便甘愿成为赞美的陪伴者，挂衣架的角色，尽职地在卡拉试衣时赞美其美丽与眼光，然后在她购买时，自觉地接过购物袋。 卡拉本可轻易提携所有衣物，但她欣然接受杰伊的体贴，这是他对她关怀的表现，且毫不费力。此外，耐心是他必备的素养。如同所有女子一般，卡拉在选衣时犹豫不决，杰伊暗自纳闷，一件简单的裙裳竟引得如此长的思量，说实话，卡拉试衣镜前的时间足以让他记住那裙裳的每一粒原子结构。 然而，当卡拉略带羞涩地问及他的耐性，他忙答怎会失去耐性，陪她度过一年也毫无怨言。经过珠宝店，卡拉停步张望，杰伊问她是否想要戒指，卡拉笑而不语，只说回氪星随便拣石，随心所塑，必比店中之美。 杰伊思及，的确有理，钻石于她，实无吸引力。至男装部，卡拉亦未放过杰伊，挑选了数套西装。杰伊无奈，只得进入更衣室，利用超速，试衣迅速。卡拉如审视模特般仔细比较，最终选中一件燕尾式西装。她轻吻杰伊的脸颊，赞道：“你英姿非凡。” 近乎完美的日程，他们自晨至暮，才离开商场。街头雪花纷飞，行人裹着厚衣，路面冰晶皑皑，每一步皆似踏在绵软之上。 他们在商场附近的冰场旁寻得一家餐馆，打算以中式佳肴为这一天画上圆满句点。然而，他们意外地在此遇见了一张熟悉的脸庞。 “迈克？”杰伊望向餐桌后的背影，不确定地问。 迈克·马库斯转身，看见他们，不禁欢喜：“杰伊！哈，何等的巧合！还有你的伴侣...呃，抱歉，我记不起你的名字了？” “卡拉。”卡拉微笑应道，“卡拉·肯特。” 恰逢节日，餐馆人满为患，两人正愁无处落座，便让服务员加了两席，与迈克同桌。迈克瞥见杰伊身边的一堆衣袋，眼中闪过羡慕：“你真是幸运，有如此美貌的伴侣相伴，再看我...” “我以为你已返回海滨城。”杰伊问，“你家不是在那儿吗？圣诞节不回去？” 迈克欲言又止，实则他因收到“教团”在大都会的踪迹情报，匆忙赶来。瞬息之间，他意识到关于“教团”与他工作的细节均为机密，那肥胖的黑人女上司多次强调保密的重要性，此事不宜在餐桌上提及。 于是他改口：“我...呃...觅得了一份差事...兼职。” “兼职？”杰伊疑惑地扬眉，“比圣诞节更重要的兼职？” “嗯哼，大致如此。” 杰伊的好奇心愈发强烈，试图打听是什么样的兼职如此重要。而迈克保密能力欠佳，在杰伊的追问下，只支撑了几刻，便决定讲述那份不在保密协议之列的奇特经历，与他的室友分享... 麦克举止神秘，右手上闪烁着一枚碧绿的玉戒：“此乃何物，你可曾留意？” 杰伊初瞥此戒，犹以为是万圣之夜的戏耍之物，然细观之下，面色骤变：“天哪！这竟是……” “绿灯之戒。”麦克洋洋自得，“此非市面上凡俗的假造，乃真真正正的绿灯之戒。” 杰伊愕然许久，方渐渐平复心境：“你……你是如何……？” “得此戒指？此事甚奇，它如天外飞仙，直落于我面前，言我有无畏之勇，邀我加入绿灯军旅云云。” 杰伊思忖片刻，的确如此。绿灯之戒何处寻？唯有天降是其归宿。然此情此景，依旧匪夷所思。六年矣，绿灯侠的传说在世间消散，如今竟有一戒择地而落，选中了他的同居之人……话又说回来，为何此戒不召他至绿灯军团报到？新入绿灯者不皆需前往欧阿星述职乎？ “绿灯之戒。”卡拉目光诧异地端详着它，“久未得见矣。” 麦克微露疑惑：“听你之意，似曾相识？” “哦？不……不曾。”卡拉察觉失言，连忙扶正鼻梁上沉重的眼镜框，“我是说，未曾谋面。” 杰伊亦连忙为爱人解围，转而问道：“然则……你为何告知我们此事？” 麦克一脸困惑：“不然何为？还需设下一番铺陈不成？” 第24章 教团之首 “非也，非也。”杰伊调整了措辞，“吾意指……尔无需隐藏于超凡之身份之外，对否？” “保密乎？何故对挚友秘而不宣？”迈克朗声笑道。杰伊心中略感愧疚，下意识紧了紧外衣，仿佛欲掩盖衣下那枚刻有“S”标记的徽章。 言至此，迈克突然吹了个响亮的口哨：“哟呵，眼花了吗？今日何日？竟在此小馆巧遇两拨故人……嘿！沃利，这边！” 他朝入门之处大声呼唤，同时挥手示意。杰伊与卡拉侧目望去，只见一名身着休闲运动装、红发的青年正迷茫地朝这边张望，目光触及迈克时，脸上绽放出惊喜的笑容。 “此乃沃利·韦斯特，吾另一挚友。”迈克微笑挥手，向二人介绍。 沃利·韦斯特……若此刻有镜可照，杰伊自知神色必是百转千回。 天哪，这情境竟是何等奇异的走向？ 若杰伊的记忆无误，他确信这位名叫沃利·韦斯特的红发青年正是原DC漫画中，巴里·艾伦之后的中心城红衣疾跑者，第三代闪电侠。 青年在迈克的热情召唤下，最终坐到了这张本仅容纳二人的桌旁，使得小桌顿时显得拥挤。四人挤在一起，胳膊肘紧挨，场景颇显滑稽。 杰伊不时用眼角余光扫视这位沃利·韦斯特，越发确信他并非偶然与闪电侠同名同姓。按漫画官方设定，二代闪电侠巴里·艾伦为闪电侠家族速度之冠，然而实际故事中，许多最快纪录皆为沃利·韦斯特所保持，那些逆天的速度成就，皆源于这位貌不惊人的红发少年。 “沃利居于中心城，我们在高中暑期实践活动中相识，犹如夏令营。”迈克介绍完毕，又转向沃利问道，“然，汝何故至此？此刻岂非应在中城共度圣诞？” 沃利无奈耸肩：“姑母艾瑞斯……她正追踪一重要报道，近来在大都会调查线索，故我陪她前来……料想今年圣诞，我们将在大都会度过。” 迈克笑道：“如此巧合，吾亦然。” 杰伊忽然意识到——新超人、超级少女、绿灯侠与闪电侠，这群奇能异士竟如此巧合地聚于这家中餐馆的一桌之上，他隐约感到这是某种预示，或许是命运的指引。 四人点下蔬菜捞面、春卷、牛肉照饭、宫保牛肉及杏仁饼，边吃边聊。年龄相仿，话题共鸣，不久便熟络起来。尤其是迈克与沃利，性格开朗活泼，许多观点相似，天生便似好友般投缘。 自坐下那一刻起，杰伊心底升起一股莫名的警觉，仿佛有人在暗处窥视。他多次假装无意环顾，试图找出怪异感觉的源头，然而每次抬首，眼前只有餐厅中熙熙攘攘的人群，那若有若无的目光总能巧妙地遁入人群，无迹可寻。 杰伊几乎审视过餐厅内的每一个人：门口迎宾的服务生引领新客穿梭于餐桌间，走向刚空出的双人位；柜台后的收银少女忙得满头大汗，正麻利地为刚用完餐的客人结账；一位明显醉酒的紫发另类青年在桌边放歌，引得对面的金发女孩掩嘴而笑；角落里，一位身披呢大衣、头戴兜帽的男子背对他们，独自享用一盘炸食…… 太多人在这间餐厅里，那可疑的目光完美地隐藏其中，每次杰伊回头，不适的被监视感便适时消失，如同潜伏水下的鲨鱼，悄然窥伺。 杰伊微微蹙眉，开始怀疑或许是自己多虑了。 用餐至中途，迈克忽眼前一亮，提议难得如此巧合相聚，不妨小酌一番。沃利犹豫道此举不妥，迈克却指着杰伊，坚持上次未尽兴，此次定要再比一场。话音未落，便唤来服务员，点了瓶威士忌。 杰伊不由苦笑，内心不禁同情起自己这固执的室友，因为他已挑起了这场毫无公平可言的较量。就算算上卡拉，这桌上四人中，看似能醉的恐怕只有迈克一人，结局早已预见…… 然而，迈克的计划并未如愿进行。 几名身着黑色皮夹克的男子闯入餐厅，如同不速之客，带来一阵带着雪花的寒风。他们身材魁梧，体格健硕，其中一人颈上挂有银质骷髅吊坠，气势逼人。 迎宾的女子似也被他们的气势吓到，怯懦地问道：“您……您好，请问几位？用餐可能需排队等候……” 骷髅吊坠者摆手道：“不必，我们找人。”说完，几人径直走入，状若鬼子进村，门口的女子不敢阻拦，连忙躲至一旁，用无线电报警。 杰伊留意到入口的动静，用余光观察着这几人的动向，暗思他们是否意图在餐厅闹事。若是如此，他们实在运气不佳——即便是临近圣诞的大都会，营业的餐厅众多，他们偏偏选中了这唯一聚集四位“灾星”的地方。 店内气氛骤然冷却，客人们以警惕的目光打量着这些来者不善的家伙。只见他们无视众人眼神，大步流星穿过餐桌间隙，停在了背对众人，独自坐在角落的男子身旁。 领头者上前，其余人一字排开，个个面目狰狞。而那男子依旧淡定地坐在桌前，慢条斯理地品尝炒面，仿佛事不关己…… 骷髅标识者携椅落座，冷哼一声，言道：“你让吾等寻得好苦，以为逃入繁华都邑，便可避我等之手？” 那人不为所动，悠然进食，不疾不徐地抿一口茶水。 “前几日你至高谭求助，吾主施以援手，未料你施诡计令其病榻缠绵，至今未能起榻。”首领言辞骤变，猛然起身，一脚踢翻椅凳，握着手中的旧式兵刃，对准对方额头，冷声道，“待吾主康复，知晓吾已取你首级，必欣慰无比。” 此乃已被淘汰的古旧兵器，当今世间的绝大多数短兵皆胜过它，但在如此近的距离下，摧毁一人头颅仍是绰绰有余。食客惊惶，店主已报警，而那顶住枪口之人依旧静坐，仿佛事不关己。 不管这群人有何纠葛，那身着黑皮夹克者在此掏枪，无疑是其此生愚蠢之举之一，他浑然不知仅几步之遥，围绕着一圈超级英雄，他们的力量足以令他手中老旧的兵刃如同稚童玩具。 杰伊与卡拉交换眼神，正思量如何在他人察觉前化解此事，却发现他们的忧虑实属多余。 绿光与金电交织的残影在歹徒拔枪之际几乎同时闪现。瞬息之间，这群皮夹克歹徒尚未反应过来，首领手中的枪械已化为一堆朽铁散落，数人被突如其来的彩带捆成一团。 沃利与迈克止步，目光相交，异口同声惊呼。 “沃利（迈克）？” 杰伊无奈抚额。看来二人不仅是性情相似，对于超级英雄身份的保密意识亦是半斤八两，如出一辙。 迈克与沃利互相对视，餐厅一角披风之人此时似乎用罢餐，用餐巾擦拭嘴角，不紧不慢地站起。他转身，以瘦削而文弱的面容示人，眼中凶悍狡黠之色与面相颇不相符，透出一股阴冷深邃的气质。他摘下兜帽，露出了被帽沿遮掩的伤疤，鲜红的伤痕触目惊心。 “来大都会之前，我还在想是否能遇上另一位，不过你们倒是意外之喜。”他笑出一丝干涩，“必须说——很高兴见到你们，新一代的绿灯侠、闪电侠。” 迈克紧锁眉头，凝视片刻，感到此人有些眼熟。他回忆片刻，突然想起在deo的内部报告中，女猎手从科特伦岛归来的任务描述里，见过类似的脸庞。女猎手凭借记忆绘制了“教团”首领的素描，尽管眼前的男子半边脸裂开，但画像与其颇有几分神似。 “你是......‘教团’的首领！？”迈克惊讶地问道，引来其余几人对风衣男子的注目。 “呵，你竟然认得我。”首领微笑着，“看来我可假设你与那位海岛上的女特工同属一派，让我想想......是叫女猎手，没错吧？” 迈克毫无惊惧之情，反而露出惊喜的笑容。他右拳一握，绿光瞬间笼罩全身，绿灯战衣在瞬间裹住身体。他举起戒指指向对方，说道：“我们正费尽心机找你，如今不费吹灰之力......” 首领毫不在意地耸肩，仿佛对鼻梁上的绿芒全不在意。 “轰！” 万丈绿光自狭小的餐厅爆发，每一片玻璃在光芒中破碎，碎片犹如泼洒的水花溅向人行道。绿色光束如箭般射出，撞击路面后反弹，跃过街道坠入溜冰场。 迈克几乎看不清眼前发生的一切，感觉只是向那人猛然释放了戒指的能量，下一刻一股无形之力便回击而来，将他轰出餐厅，摔倒在溜冰场中央。 溜冰场上的人不明所以，本能地惊恐后退。迈克单手撑地站起，冰面在他的冲击下留下深深的裂痕。 首领随即飘然而至，漆黑的皮鞋落在蔓延的裂痕之上。迈克注意到对方的皮肤渐变为黑色，不明的黑色物质如铠甲覆盖全身，与他之前对付的两人相似。 “又是这一招？”迈克站定，无所谓地说，“你应该知道，我对付过两个与你类似的。” “不。”首领干裂如黑土的嘴角勾起，冷笑，“你从未面对过如我一般的存在。” “存疑。” 迈克话音刚落，绿光已凝结成一挺重型加特林机枪握在他手中，六根枪管在想象的驱动下高速旋转，二十毫米口径的枪管喷射出绿色烈焰，意志幻化的弹雨铺天盖地。 若是面对之前的两个敌人，他们根本无法抵挡他的火力。绿光的加特林能够轻易撕裂黑暗，穿透肉体，以绿光神威驱散黑气...... 第25章 开诚布公 可惜此敌，确乎非比寻常。 无一弹丸能穿透其身，皆在距其两尺之处消散无形。首领周身缭绕着一层幽邃的黑雾，加特林的弹幕犹如繁星点点，纷纷扑向黑暗，却瞬间黯淡，消失无踪。 迈克眉头紧锁：“何故……？” 首领轻抬手，隔空五指张开，黑暗波动自他掌心汹涌而出，如山崩海啸般向绿灯侠席卷。迈克本能地幻化出护盾抵挡，却被狂猛的冲击力连人带盾抛飞，穿过滑冰场边杂货店的半圆形屋顶，直坠而下。 红金残影紧随其后，自街对面疾驰而来。首领颈后风起，电流缠绕的拳头在其回头之前已击中其背心，令他踉跄两步，随即稳住身形，足踏冰面。 沃利瞬息间换上闪电侠的服饰，以超凡的速度赶来支援。一击得手，他在暗流袭来之际侧身避开，残影拖曳，如同十数个闪电侠的分身环绕首领，高速移动。暗流环绕首领脚下，紧贴破碎的冰面，追踪闪电侠的轨迹，伺机迎击。 沃利身形微晃，虚晃一招，诱使地面的暗流倒卷而上，正面袭来。沃利身形骤停，转身如魅影般绕过暗流，电流凝聚的拳头疾速轰出。 成功在望！ 然而，沃利的拳头距首领面颊仅寸许之时，一团黑暗骤然涌现，猛烈撞击其侧身，如巨锤将其击向空中。 沃利撞断滑冰场的围栏，重重摔在路边，心中惊愕。他的速度无人能及，能跟上之人寥寥无几，天启入侵后的世界更是如此。然而，此人竟做到了，沃利甚至未能看清其手法。 首领面色平静，仿佛只是做了微不足道之事。他瞥见沃利脸上的困惑，轻哼一声：“尔等确与众迥异，乃世间之异类，非凡之存在。然而，无济于事——‘中心’已觉醒，面对它，万物皆将毁灭，无一幸免。” “是吗？或许它愿为我破例。” 话音与超速的拳头一同飞至，首领侧头，以黑暗能量护体，不料拳头竟以蛮力破开黑暗，如坦克炮般将首领轰飞过滑冰场。 戴着目镜的杰伊身披红袍，轻盈落地于冰面，红色披风随风轻摆。 “此刻，是否略有改观？” 首领被巨力轰飞，缓缓起身，周身的黑气短暂黯淡后又复浓郁。杰伊飘然降落，距其数丈，双手抱胸，冷眼相视。 “新超人，‘中心’曾言，你与众不同。”首领拂去身上的尘土，淡然道，“然而，你并非此地之子，乃异域之人。你以何种立场，干涉此地之事？” “是吗？在我看来，此事并不复杂。”杰伊回应，同样淡漠，“一群妄图毁灭世界的狂徒，我欲阻止他们——仅此而已。” “非毁灭世界，仅人类而已，为世界之福祉。”首领耸肩，“然而，你无法理解其中差异，实乃遗憾……” 话未说完，右掌猛然出击，黑色气旋席卷向杰伊。杰伊反应敏捷，身形骤升，以超速避开偷袭。黑色气旋撕裂红蓝残影，直击后方人行道，留下一道豁口。 杰伊空中转向，加速如箭，红蓝身影瞬间逼近首领。黑暗却不甘示弱，两道黑气自首领脚下射出，直击杰伊胸口，如洪流般截断其攻势，反推而出。 杰伊被暗流击回冰面，翻滚落地，双脚稳稳踏地。战靴破冰，深深陷入。他以胸口的“S”标记硬抗激流，被强烈冲击推滑近十米，冰面留下长长的裂痕。 杰伊咬牙，逆流而上，踏冰前行，每一步都令冰面碎裂，留下深深足迹。他如倔强的蛮牛，顶风前行，鲜红披风被拉扯得笔直，猎猎作响。 首领皱眉，略感意外。他加大输出，更强烈的暗流紧随其后，倾泻在杰伊胸前的鲜明目标上。杰伊身形微颤，非但未减速，反而更快。最后，他双脚离地，双拳平举，对抗黑暗洪流，以身体拨开暗流，加速猛冲。 杰伊冲至首领双掌释放黑暗之处，瞬间爆发的威力犹如炮弹精准炸开。无尽的黑暗气旋以此为中心扩散，杰伊踉跄后退，首领则再次被炸飞，如黑色羽毛般落在主干道上，起身时，黑色外衣已破败不堪。 杰伊悬空，身后气圈炸裂，飞身电射而来。首领起身，街头车辆因突然出现的人陷入混乱，尖锐的鸣笛声与刹车声交织，几辆躲避不及的轿车相撞。首领侧头，单手隔空一抓，若隐若现的黑气托起一辆凹陷车门的灰色轿车，司机惊慌跳出，狼狈逃开。 “喝！” 第26章 庆之日 首领低吟一声，车身凌空翻滚，直指半空中的杰伊。杰伊不避不让，双掌一展，稳稳接住疾飞而来的轿车，顺势一抛，又将车掷回首领身侧。首领侧身跃开，瞬息间，轿车在他原立之处化作废铁，碎片与零件四溅，前轮如飞碟般嵌入邻近的楼宇。 油箱破裂，汽油泄漏，Moca引发的火星点燃了汽油，烈焰裹挟着炽热，以变形的轿车为中心炸裂开来，焦黑的车门在冲击中飞出数丈之外。 首领晃动头颅，抬眼之际，只见杰伊破火而出，缓步逼近。杰伊双臂环抱，立于熊熊烈焰之中，蓝衣在火光映照下闪烁微光。 “果然，你非比寻常。”首领身处劣势，却毫无惧色，反而露出深不可测的微笑。他上下打量杰伊，仿佛在鉴赏稀世珍宝，“即使在那些非凡的超能者中，你亦独树一帜。” “多谢赞赏，但若你以为恭维能让我放你一条生路，那你最好尽早放弃这种幻想，因为那是不可能的。” “不，我并非请求你置身事外。”首领微笑，那僵硬的嘴角勉强算是笑意，“我邀请你加入我。” “恕我愚钝……你刚才是在尝试展示你贫瘠的幽默感吗？” “当然，你现在还未能理解。”首领轻笑，自语道，“但很快，你会明白的。你将成为伟大‘中枢’的一部分，成为我们的先驱。” “罢了，我听够了。游戏结束，现在……嗯？” 杰伊话音未落，突然停顿。他看见首领怪异地缓缓张开双臂，双眼、鼻孔中涌出漆黑的暗流，仿佛体内蕴藏着一轮黑日，此刻正欲倾泻其全部暗芒。 尖锐的啸声犹如鬼哭狼嚎，黑暗能量四散爆发，声势欲撕裂万物。路边的车辆被掀翻，钢铁外壳瞬间被腐蚀。积雪被吸入空中，无数雪花转瞬消散。黑暗肆虐，扩张其领域，欲吞噬天地。杰伊顶着狂暴的暗流连连后退，披风在风中猎猎作响。 黑暗风暴仅持续五息，停歇后，方圆十数米内已空无一物，唯有杰伊孤立于巨坑中央，周身缭绕淡淡轻烟。 而始作俑者的教团首领，却消失无踪，仿佛在巨坑中心蒸发一般。 杰伊凝视着他消失之处，沉思他的话语，不禁皱起眉头。 此时，绿灯侠与闪电侠相继来到他身旁，二人皆以敬畏的目光注视着他。迈克主动上前与他握手，甚至摘下眼罩：“哇哦，新超人，真没想到能见到你，你是我的大偶像。忘了自我介绍，我是绿灯侠——这显而易见，但我真名叫迈克·马库斯，你可以叫我迈克……” 于是，他就这样暴露了自己的秘密身份，杰伊不禁面色一沉。 然而既然迈克如此坦诚，杰伊若再不表露诚意，自己都觉得过意不去。况且他们未来三年还要共居一室，如此下去，迈克迟早会发现他的身份，既然如此，不如…… 想到这里，杰伊轻叹一声，也取下护目镜：“好吧，或许我也有事需要坦白……” 下一刻，迈克和沃利的嘴巴都张成了“O”字，足以塞进一颗菠萝。 滑冰场的小插曲过后，圣诞的气氛回归正轨。“教团”销声匿迹，接下来几日未见踪影，迈克继续他的“新兼职”，杰伊则带着卡拉回到家中欢度圣诞。 大雪连绵数日，恰在圣诞当日停歇。厚厚的积雪如同洁白的绒袍覆盖大都会，屋檐堆积着皑皑白雪，每扇窗户中都透出暖黄的光芒。夜晚的大都会本就灯火辉煌，圣诞之夜，灯光与白雪交相辉映，明亮如昼。 雷诺兹家早早进入圣诞氛围，圣诞树与装饰早已布置妥当。这是杰伊来到这个家庭后首次带人回家过节，事实上，这也是他第一次带朋友回家，尤其是如此年轻貌美的女孩。因此，雷诺兹夫妇对这位难得的客人表现出极高的热情与欢迎，让卡拉有些无所适从。 雷诺兹夫人给每人准备了圣诞帽。当杰伊将红白相间的帽子戴在卡拉金色的头发上，她略显担忧地摸了摸头顶：“帽子加上眼镜，我会不会看起来很傻？” “你在开玩笑吗？”杰伊微笑着亲吻她红润的脸颊，“你美极了。” 雷诺兹夫人烤制了馅料火鸡，准备了圣诞蛋糕，还有一桌令人垂涎的精致晚宴。四人围坐桌旁，烛光柔和地洒在餐桌上，营造出浓厚的节日气氛。 雷诺兹夫妇不断劝卡拉多吃，难得意见一致地称赞雷诺兹夫人的烤火鸡和姜饼手艺高超。卡拉品尝后赞不绝口，毫不吝啬地称赞这是她吃过的最美妙晚餐之一。雷诺兹夫人喜不自胜，甚至将自己的椅子拉近到卡拉身边，看向金发少女的目光愈发喜爱。 四人举杯共饮，雷诺兹先生提议在饮酒前分享新一年的愿望与憧憬。他大方地表示从自己开始，说他此生已无特别追求，只希望儿子能找到心爱之人，拥有属于自己的幸福生活。说完，他一饮而尽杯中的红酒…… 第27章 日 超凡事务局，中枢之地。 圣诞之夜，超能调查部的灯火黯淡，半边殿堂沉浸在幽邃之中。即便是这些精英特工，亦有家眷等待，或许稚子在摇篮中期盼父归，或许佳人在炉火旁烹制佳肴，翘首以盼。圣诞，乃神圣之日，就连铁腕如阿曼达·沃勒者，也会破例赐予属下三日与家人共度的时光，前提是随时待命应对突发事件。 然而，并非所有人皆领此恩惠。 西斯科·拉蒙收拾完毕，背囊已满，准备启程，而他的尊贵伙伴，海伦娜，仍在荧幕前忘我劳作。她对追踪“教宗”之事，始终未曾懈怠，平日里她犹如不知疲倦的精密仪器，即使在圣诞，也不愿给自己片刻喘息。 西斯科临别之际，向她致意，她仅以鼻音回应，全神贯注于屏幕。西斯科犹豫再三，暗自思量，经过长久共事，他与这位性情古怪的搭档也算略有交情，于是鼓起勇气提议：“其实，你可以……稍作休憩，一两日足矣，回家探望亲人，你了解圣诞的习俗吧？” “确实，吾非异域之人。”海伦娜缓缓转首，以白眼示意，“然尚有要务待理。‘教团’之魁首，已有蛛丝马迹，其身份与来历，或将揭晓。彼等狂信徒，岂是欢度佳节之辈，众人归心似箭，总需有人坚守职责。” “罢了，或许我不该提及……”西斯科轻皱鼻翼，“……尔家中人何在？无人盼尔归家乎？” “吾家……不庆此节。” “何人不庆圣诞？”西斯科显出惊异之色。稍加思索，复问：“或有此可能……莫非因尔久未归，故尔家不再过此节？” 或许确是如此。 海伦娜默然良久，脑海不自觉浮现出一只老蝙蝠的身影。不知何时，那刚毅的面庞已悄然添上皱纹，乌黑的鬓角也渐染银霜。 即使如父这般伟岸之人，亦难抵挡岁月侵蚀，年岁增长，反应渐缓，智慧之脑终将生锈，直至无法运转。或许某日，其反射神经将无法避开巷中寻常之弹，终长眠于哥谭幽暗一隅。 他还能度过几个圣诞？ 见其久无回应，西斯科以为触怒了她——即便她常显忧郁。他轻叹，言：“恕我多言，是我……是我逾矩了。若无他事，我先告辞，假期后再会。” 话毕，他拉开门，欲离席而去。 “西斯科。” 海伦娜突兀出声，令他本能驻足。 “圣诞安好。” 她语调冷漠而干涩，节日祝福之味几不可闻。西斯科仍感意外——从女猎手口中听到此言，实属罕见。 他微微笑道：“圣诞安好。” 西斯科离去后，海伦娜静坐于电脑前许久。最终，她下定决心，迅速保存并关闭当前文档，熟练地关机，起身离席。 西斯科所言非虚。今年，女猎手亦将归家过节。 哥谭，韦恩府邸。 六载光阴，圣诞于黑暗骑士而言，不过是阴郁之城覆雪挂灯，污秽巷陌回荡各家颂歌。但这与他无关，府邸内仅存二人，一者于雪覆屋顶纵跃，一者独自治理热腾圣诞宴，静待其冷却。 蝙蝠侠习以为常，阿尔弗雷德亦然。故而蝙蝠车午夜归巢，老管家默然将食盘重置烤箱，让主人稍作休憩。 然黑暗骑士未曾料到，今年圣诞，他将迎接何物。 蝙蝠车轰鸣破水，疾驰于蓝光环绕的地道，直闯洞穴，至洞口骤然止步。 蝙蝠侠自认洞穴了如指掌，此刻却几乎辨不出自家领地。对蝙蝠洞而言，此处太过……明亮。 红色饰品，斑斓花环，灯光照亮了洞穴的黯淡角落，栖息其中的翼手目生物被迫让位，退入更深的黑暗。每层平台皆立有翠绿圣诞树，缠绕彩灯，挂满装饰。 我早该预见。蝙蝠侠心中低喃。 “嘿，布鲁斯。”鲜艳的红披风轻舞而下，超人降落于他面前，微笑道，“听闻我离世这些年，你再未过圣诞，是吗？” “阿尔弗雷德所言？”蝙蝠侠低沉询问——他尚未摘下面罩，变声器依旧开启。 “是我，阁下。”阿尔弗雷德适时携托盘与香醇咖啡出现，“我邀克拉克少爷前来，因无人能撼动你在圣诞之事上的执着。” “我本意仅带一棵圣诞树。”超人解释，“但我发现它对你的洞穴过于渺小，无论置于何处皆不起眼。于是……” “于是你带来了一打，”蝙蝠侠面色不善地瞪着他，“绝妙的主意，出自你的超凡大脑？” “请诚实些，布鲁斯。”超人摊手，“你必须承认，这些装饰为你的洞穴增添了节日气息。我一直觉得这里过于沉闷，加上你本就阴郁的主人……对你并无益处。” “这助我集中精神，专注工作。”蝙蝠侠冷哼，“多亏你，如今我需在闪烁的装饰与圣诞灯下工作。我手上尚有几桩案件……” “而我确信它们并不急需解决，老爷。”阿尔弗雷德打断，“若您愿见下一位访客，或许她能改变你的想法。” 蝙蝠侠欲言又止，瞥见女儿的瞬间，话语消散。海伦娜一改常态，未藏于斗篷、面具与紧身衣之后，而是换上休闲装，黑发柔顺垂落，面对父亲，仿佛又变回了少女。 蝙蝠侠神色松弛，女儿是他心理防线唯一的缺口。他卸下面具，以正常嗓音轻唤：“海伦娜。” “嘿，爸。”海伦娜招手，略显拘谨。她上前，给予父亲一个温暖的拥抱，轻声道于他耳边：“圣诞安好。” 超人微笑，欣慰地退至一旁。阿尔弗雷德递给他一根拐杖糖，蓝巨人不假思索拆开入口，露出唇外的糖棍，犹如吹起的胡须。 大都会，深夜。 雷诺兹家仅两室一床，一床归夫妇，一床属杰伊。为给难得的客人腾出卧榻，杰伊风度翩翩地提议将自己的床让予卡拉，自己则选择沙发过夜。 “其实你的床颇宽敞。”雷诺兹先生戏谑挑眉，“我看你们不妨就在那床上将就一晚。” 第28章 美好的一面 “非也，鄙人......鄙人愿居于榻侧。”杰伊连忙应道。虽则二人情感确乎疾速升温，然此事尚早矣。他悄然瞥向卡拉，但见其面若熟透之丹荔，紊乱的心跳于他超凡听觉中犹若鼓点。 然她竟未出言反对，此岂非暗示...... 杰伊及时收束思绪，摇头以抑止妄想。无论情感进度或自身经历，皆尚未至此时，他两世情史加起来不足半年，不宜多虑。 雷诺兹夫人特为卡拉自柜中取出厚实的锦衾，红白相间，整饬铺于榻上，言气温偏低，若感寒凉，直言即可，再添一层无妨。 卡拉恭敬致谢。杰伊牵动母亲，提及卡拉与己相似，对温度变化不甚敏感。若连她都觉得寒冷，必是灾祸临头。 安顿完毕，杰伊与卡拉互道晚安，旋即熄灯闭户。黑暗中，卡拉身着寝衣独坐榻首，不急于入眠，而是睁大双眸好奇地打量杰伊的寝室。 黑暗与柜门无法阻隔她超凡的目光。她透视书桌，窥见杰伊自少年至今所获的诸多勋章与荣誉，更有来自班级、社团乃至与杰伊并无交集的女子的情书......毫不夸张，这些情书汇集成册，足可成书。 卡拉微撇嘴角，未曾料想此子颇受欢迎。 随后，她注意到床头案上静置一本黑皮书，以她的透视眼竟无法洞察其中内容。 莫非封皮内掺有铅质？何人会在书皮中掺铅？ 此物今日早间亦在此处？为何全无印象。 她好奇地拿起书卷，封面漆黑一片，无任何标识，翻开后纸页略显黝黑。她体内似有莫名异感，仿佛一股难以言表的寒意爬上脊背，却又不明其源。 或许只是错觉。 卡拉无意识地翻开书页，扉页上书“终焉之章”。她继续翻阅，读了几行，瞳孔骤缩，仿佛目睹了极度恐怖且非凡之事，瞬间眼神迷茫。 盖茨城，韦恩府邸。 或许这是六年里，韦恩府中长桌首次派上用场，此前主人的宴席皆在地下幽暗的洞穴中举行。 阿尔弗雷德今日心情格外愉悦，摆满一桌比往年更为精致的佳肴，几乎耗尽一年的食材储备。布鲁斯、海伦娜与克拉克围坐于桌尾，布鲁斯身后挂着儿时全家福，画中父亲托马斯·韦恩端坐壁炉前的安乐椅，妻子玛莎·韦恩与幼年的布鲁斯相伴左右。托马斯漆黑的眸中映照着壁炉的暖光，仿佛含笑注视着下方的餐桌，满心欣慰。 克拉克自落座起便口不停歇，一边品尝阿尔弗雷德烹制的美食，一边向海伦娜讲述她父亲年轻时的故事。提及一次让孤儿院的孩子在正义联盟了望塔寻宝的公益活动，她毫不掩饰地露出惊讶。 “是我记忆有误，还是父亲年轻时更为随和？”她难以置信地看向布鲁斯，“你竟同意了这个计划？” “并未。”布鲁斯轻哼，“但联盟投票决定，结果六比一，我无权否决。” “是你太过苛刻，大家一致同意。”克拉克笑道，勺子指向一盘葡萄干布丁，续言，“我们在了望塔藏了闪电侠的徽章、我的斗篷、绿灯戒指、海王的三叉戟等物，孩子们兴致勃勃，那天他们玩得很开心。不过最后，决定胜者的是一样最难找到的物品。” 克拉克故意卖关子。舀起一勺布丁，偷瞄布鲁斯，后者轻哼一声。 克拉克吞下布丁，笑道：“你绝对猜不到——最后获胜的孩子拍到了蝙蝠侠微笑的照片。” “你一定在逗我。”海伦娜想象着觉得好笑。她目光不由转向父亲，布鲁斯在她提问前已冷声道：“你们展示活动计划时并未提及此事，是谁的主意？” “是闪电侠的主意。”克拉克忍俊不禁，“可这能怪我们吗？我们都认为这是个绝妙的点子，而你若知晓，必然不会同意。” “巴里，我就知道。”布鲁斯道，“他总有这般想法。” “确实如此。”克拉克附和，不自觉放下勺子，声音低沉，“气氛有些沉重了。海伦娜明白，他们又想起了昔日的战友。” “巴里，哈尔，戴安娜，荣恩，还有亚瑟。”布鲁斯低沉道，“他们曾是最优秀的人，最杰出的战士，世界最坚实的屏障。回首望去，克拉克，还有多少好人留存？” 他略作停顿，语气阴郁：“有时，我觉得这个世界越来越像盖茨城。” “但我们仍在，布鲁斯。”克拉克以湛蓝清澈的双眼直视老友，“世界仍有新的希望，尚未失去光明。” 布鲁斯轻笑：“克拉克·肯特，你总能看到事物美好的一面。” “而你总能准备好应对不好的一面。”克拉克举杯，“敬那些不在这里的人。” 布鲁斯与海伦娜亦举杯：“敬不在这里的人。” 饮毕，克拉克拭唇起身：“好了，我该回农场了，明日便是拆礼物之时。”经过海伦娜身旁，他轻轻抚摩她的头——他是世上少数能触碰海伦娜头部而不惹恼她的人之一——说道：“下次我还有更多关于你父亲的故事，相信我，还有很多他不愿让你知道的事情。” 布鲁斯白他一眼：“若你继续对我女儿胡言乱语，克拉克·肯特，我将限制你进出韦恩府。” “不，你不会的。” 克拉克笑着留下这句话，随即如风般从窗中掠出餐厅，穿越雪地离开韦恩府邸。 于是，桌前只剩下父女二人。 实属尴尬，父女二人静默地分食两盘佳肴，几乎未发一言。布鲁斯与海伦娜在公开场合皆能言善辩，他们更擅长扮演所需的角色。而当他们需要卸下伪装、坦诚交谈时，却发现彼此在聊天方面颇为生涩。 或许，这也是父女间的遗传吧...... 第29章 文士 “近日公务可有繁重之处？”布鲁斯品尝着手中的姜饼，突然开口询问。 海伦娜惊讶地侧首，望向父亲，待得对方眼神回应，方知其意在开启话题。 “一切安好，无甚困扰。”她答道。 “闻说你的新上司乃阿曼达·沃勒，需谨慎行事。我略作查探，此人非等闲之辈。”布鲁斯言辞中透露出关切。 海伦娜挑眉：“你调查了我的雇主？你一直在暗中关注我吗？” 若换作他人，布鲁斯定会矢口否认，即便事实如此。然而面对亲生女儿，他稍作犹豫，坦诚道：“不错，我一直挂念着你，海伦娜。” 听到父亲亲口承认，海伦娜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表的暖意，轻笑道：“勿需担忧，我已经长大，父亲。你知晓我自能照顾自己。” “是啊，我明白。”布鲁斯温柔地拂过她乌黑柔顺的秀发，“我教导过你，见识过你的行动......我想你确已准备充分。” 海伦娜一怔：“准备什么？” 布鲁斯微微低头，沉思片刻，似在整理思绪。然后他说道：“虽然我不愿承认，也不会对他人言说，但我确实日渐衰老，这是无法逃避的事实。我渐感力不从心，或许不久后便不能再披挂战袍。” 海伦娜欲言又止，却被他挥手示意静听。他继续道：“原本我不愿你踏上这条路，海伦娜，我期望你能成为与我截然不同的人。然而你选择了斗篷，甚至在我同龄时更胜一筹，我为此深感自豪。我在想......若有一天，我无法再守护哥谭......你可以接过我的斗篷，接替我的位置。” 此提议突如其来，出乎海伦娜的预料，她一时愣住，竟忘了回应。 “当然，你也可拒绝，你有权选择自己的道路。”布鲁斯的目光充满温情，“无论你如何抉择......我都会支持你，并且我将永远以你为荣。” 海伦娜怔怔地注视着父亲的眼睛，那双眼中已有了岁月的痕迹，坚韧的蓝眸仿佛藏着光阴的故事。她的眼角不自觉湿润，下意识地转头擦拭。 真是羞愧，海伦娜·韦恩，她在心中自责。上一次流泪还是六年前母亲离世之时，今日她流下了六年来的第一滴泪。 圣诞假期，海伦娜仅给自己留了一顿晚餐的时间。在韦恩庄园与父亲共进晚餐后，她未逗留便离开庄园，继续投身工作。布鲁斯并未过多挽留。 午夜时分，当哥谭多数孩童已在梦中遇见圣诞老人，海伦娜却在屋顶穿梭，来到赖克高地的一片住宅区。 她跃上积雪覆盖的屋顶，通过面具下的通讯器联络搭档西斯科。约莫半分钟后，西斯科的声音在另一端响起，背景音中夹杂着环绕音响播放的摇滚乐声。 “女猎手？”西斯科惊讶地问，“有何急事？” “并无。还记得我提及即将找出‘教团’首领的来历吗？我怀疑他是哥谭人，来自赖克高地，可能是一位名叫卫斯理·狄格龙的文士。我此刻在哥谭，正前往他旧居调查，需要你的后勤支援。” “稍等，我以为你回哥谭是过圣诞。” “的确如此，但我已度过。”海伦娜说着，展开斗篷滑翔至对面建筑的阳台，敏捷地攀上屋顶，“而此刻正好顺路调查。” “所以你只用了几个小时就过完圣诞......算了，当我没问。”西斯科无奈，“你稍候，我去个安静的地方找台电脑，我哥正筹备通宵派对。” 西斯科动作迅速，摇滚乐的背景音很快减弱，听起来他可能躲入了隔音良好的房间。不久后他回应：“卫斯理·狄格龙，我查一下......找到了。畅销书文士，着作多为儿童读物，也为几家大刊撰写文章，但反响平平。两年前，他的妻儿因事故去世，自此一蹶不振，再未发表作品。半年前失踪，无人再见其踪迹。但有熟人说，他在事故后曾痴迷神秘学。” “神秘学。”海伦娜重复一遍，微皱眉头，“我不喜欢这个词。” “我同意。”西斯科附和。 海伦娜已找到卫斯理·狄格龙失踪前的住所。她跃上阳台，推开冻结的窗户，一步跨入，抖动的斗篷带走了窗台的积雪和冰屑。 她启动面具下的夜视功能，绿色镜片下的房间犹如白昼般清晰。 理论上，这里应是卫斯理的卧室，但眼前的景象让人难以将其与卧室联系。这混乱不堪的地方，难以想象正常人如何在此生活。凌乱的床铺久未整理，床单已发霉。桌椅和柜子上布满尘埃。 好吧，这并不稀奇，任何房间半年无人问津都可能如此。但书桌的模样却令人费解。积满灰尘的书桌已不能用“乱”字形容，从桌面到地面，几乎被揉成一团的纸张占据，其中半数浸透血迹，血液凝固成块。椅脚旁散落着断裂的钢笔和圆珠笔，地毯上仍有墨水浸染的痕迹。 仿佛......仿佛是一个失去理智的人坐在这里，不分昼夜地疯狂书写，直至在桌前咽气。 耳机中，西斯科的声音变得模糊：“女......猎手......嘶嘶......能听见......嘶嘶......” “干扰？”海伦娜按住通讯器，皱眉问道，“还能听到吗？” 通讯彻底变为噪音，微弱的“沙沙”声如同幽灵的低语。 空气中有某种东西阻断了电波，通讯中断。海伦娜关闭通讯，提高警觉... ... 第30章 欲求何物 月色黯淡，夜视之物未见丝毫异状，面具内的生机探测亦示其为屋内唯一生灵，料想无惧之理。她强抑心中莫名的不吉预感，专心致志于眼前之境。目光所及，桌面一角一本黑皮书引起注意，此书于废稿丛中独树一帜，似已完成。 思忖片刻，她拾起书卷，翻开扉页，题曰“终焉之章”。再翻，每页皆配以图画，下附繁密文字，形制宛如孩童启蒙之书。画作粗犷，线条稚拙，仿佛抽象画派习作，难以辨识其意，然观之令人心头不自觉涌起寒意，难以名状。 “如星辰碰撞之宇宙万物，”文中如是道，“吾自熔岩之心破壳而出......此道独特，四海独步。吾超脱低微生物之属性......然星球遭巨石天灾重创。天穹布满死亡，大地生灵涂炭。 不久，此星球孕育新生物，其中一类异军突起。他们以脆弱外貌掩盖恶毒本质。瞬息间，数量剧增，破坏力随之攀升。 如今，星球已临极限。 而吾，‘核心’，乃星球意志之代表，裁决此类生物必当消除。” 文字简洁，与其谓之故事，毋宁视为自我揭示。此篇叙述并无奇异之处，却似蕴含无形之力，紧紧吸附住海伦娜的目光。 海伦娜呼吸凝滞，眼球如磁石吸附于书页，连眨动亦难。视线渐模糊，书中文字与图画仿佛跃出书册，化作漫天黑潮，无垠无际，将她淹没。 须臾，脚下地板消失，房间旋转，瞬间变为无垠黑暗之海。海伦娜独自漂浮于漆黑洪流，虽竭力挣扎，仍被无形之力拽向冰冷深渊。 意识混沌，思绪纷乱，仿佛另一个人占据脑海，蚕食她的思维与主宰。她不由自主阖上双目，任凭黑暗波涛托举手臂，寒意蔓延全身，直至指尖。心底低沉之声低语：“一切已结束，你的使命，人类历史，皆已终结。此刻，只需交付于‘核心’。你只需放手。” “不。” 起初仅是本能的低语，却如黑夜中划破黑暗的火星。 海伦娜猛然睁开双眼，坚定的意志重回乌黑瞳孔。 “吾名海伦娜·韦恩，”她紧咬牙关，如不屈命运的落叶，逆流而上，“吾乃女猎手，蝙蝠侠之女！永不言弃！” 紫黑的披风破黑暗而出，女猎手纵身跃起，撞碎窗棂，斗篷猎猎作响，直坠五层之下。 清脆声响，女猎手裹于紫黑斗篷，自破碎窗框坠落，斗篷翻飞，疾风驱散试图缠绕她的黑雾，散作烟霭，显露出她的披风与肌肤。 五层之高，对披风防护的海伦娜尚可承受。她重重落在厚雪人行道，如坠入柔软的棉絮。 海伦娜在雪地仰躺数息，方才艰难起身，满身热汗，仿若刚跑完马拉松般耗尽力气。她大口吸入寒冷空气，积雪助她迅速降温。 那团剥离她身躯的黑雾并未消散，飘至她面前凝聚成飘渺之物，犹如橡皮泥捏塑的脸庞，隐约可见简陋五官。 “你......不过凡人。”黑影以沙哑之音开口，海伦娜记起那曾于黑暗中对她言语之声，“然而你......非同小可。你的意志......坚如磐石......令人敬佩。” “你何许人也？”海伦娜质问，“欲求何物？” “吾即‘核心’，代表地球意志，将清除地球史上最大祸患——人类。” “那你注定失望。”海伦娜道，“你低估我们了。还有许多如我之人，我们会战斗到底。” “不，实则并未如你所想。”它言罢，黑雾渐散，最后道，“或许......见过‘她’之后......你会改变心意。” 海伦娜蹙眉：“何人？” 答案随即揭晓。漆黑陨星划破夜空，携两道炽热轨迹直扑哥谭，精准锁定海伦娜所在。海伦娜瞳孔收缩，本能后退，黑色残影在她前方爆炸。白雪纷飞，地面裂开，夹杂雪花与疾风的透明波澜将女猎手的披风吹得猎猎作响，如一面倔强的紫色旗帜。 黑色过膝长靴踏入皑皑白雪，染黑的披风如战旗猎猎。通体漆黑的超级少女，如无情杀戮机器，矗立在女猎手面前，被黑暗笼罩的双眸紧盯着她。 “你一定是在开玩笑。”海伦娜咬紧牙关，低声喃喃... 第31章 皆在哀鸣 疼痛如潮，赫莲娜仰躺于地，紧咬银牙，感觉五脏六腑、骨骼筋脉皆在哀鸣。皑皑白雪被她倒滑的身体推向两旁，硬实的石板路面裂开一道深邃的沟壑。 一身玄裳的超女缓步逼近，漆黑的长靴在雪地上留下深深的印痕，她自一片墨绿的烟雾中踏出，面庞如夜，无丝毫情绪波动。 赫莲娜半跪地面，微喘两息。她刚才向这位黑化的氪星少女掷出音爆珠、电击索、催泪丸、速凝炸药等一连串武器，而她的复合金短剑也被对方徒手捏成废铁。超女镇定自若，步伐依旧，而她已无计可施。 赫莲娜手指本能地探向斗篷下的最后一处暗格，那里藏着她的最后底牌。但她不能草率地亮出，那是她在力量悬殊的对决中翻盘的唯一希望，必须在最佳时机打出这张牌。 另外，对方的速度实在惊人。 刹那间，那曼妙的黑影尚在十步之外，此刻超女已骤然闪至眼前，手如疾风，无声无息地扼住赫莲娜的咽喉，将她紧紧按在一面石墙上。墙面上迅速蔓延出蛛网般的裂纹，赫莲娜明白这是对方手下留情的结果——否则她的脖颈早已连同护甲一同碎裂。 或许这表明超女的本意尚未彻底沦陷，这是个好兆头。 “卡......拉......”赫莲娜抓住她的手腕，艰难地说，“我明白......我们在某些方面......意见不合，但你不必......呃......” 卡拉的手劲似乎加重，赫莲娜发现自己无法再说出完整的话语。如此下去，即使对方留有余地，她也将在三十秒内因窒息而亡。 “喂，美人！看这里！” 青光凝聚的巨锤伴随着声音横扫而来，超女下意识回头，被绿链牵引的三柄巨锤同时击中她的身躯。超女本能地松手，被重重抛飞出去。 身裹青光的身影自天际降落，与此同时，红金交织的闪电踏破雪地从街尾疾驰而来。新晋的绿灯侠与闪电侠并肩而立，守护在女猎手两侧。 赫莲娜喘息片刻，抬头问道：“你们怎么在这里？” “你的搭档告诉我，你可能需要援助。”迈克耸肩，“那时我正好和闪电侠在一起，所以......” 赫莲娜转向沃利，疑惑道：“闪电侠？” “是......也不是。”他挠头，“我是闪电侠，但不是原来的正义联盟成员。我更像是......” “接班人。”赫莲娜替他说出了这个词。沃利连连点头：“没错，就是这个意思。” 被绿灯击飞的超女此刻已重新站起，活动着脖子和关节，似乎毫发无损。迈克的眼罩微微一动，忍不住问：“那不会是......” “很遗憾，看来是这样。”赫莲娜沉声道，“你没通知你的室友吗？” “鬼知道我们要对付的是他女朋友。”迈克面色有些尴尬，“现在呼叫还来得及吗？” 赫莲娜白了他一眼：“这片区域信号全无。” “......那就太不幸了。”迈克说着，举起戒指，戒指中的光芒骤然增强。“看来这应该是绿灯侠的工作了。你们在后面等待，我去会一会她，很快就能解决。” “等等，听我的计划......” 赫莲娜刚伸出手，话未说完，迈克已化作一道青色流星，直冲向对方。此时超女也已升空，周身环绕着漆黑的漩涡。一声音爆在街区中央炸开，积雪如浪花四溅，洒向四周的建筑。超女穿过雪雾，拖着黑影直撞向绿灯。 “轰！” 如巨石落入水面的沉闷声响，青光构建的实体在猛烈的撞击中破碎。璀璨的光影裂成无数绿光碎片，散落时犹如晶莹的水晶，美轮美奂。 迈克闷哼一声，喷出一口鲜血。他的实体被超女一拳摧毁，自身的防护力场也被巨力穿透，身体如同绿叶般的断线风筝，直飞至街尾，撞塌了一座老式建筑。 “迈克！”沃利大喊，毫不犹豫地疾驰而出，踏着电流和旋风闪至超女身旁，伸手拨转她的身体面向自己，说道，“冷静下来，姑娘。不如我们共舞一曲如何？” 赫莲娜不禁扶额——他们难道都不理解“计划”这个词的含义吗？ 见闪电侠突然出现，超女毫不犹豫地伸出右手，如钢爪般抓向他的肩头。沃利脚步一错，轻盈地避开，一根手指在面前挑衅：“没抓到。” 超女迈步上前，再次伸手，他又灵巧地避开，继续挑衅：“又差一点，你用力了吗？” 对方依旧面无表情，只是机械地挥臂出拳，速度越来越快，每一击都如疾风骤雨，拳风呼啸，仿佛在冲击着空间本身。沃利虽快，但在如此猛烈的拳风中久战，头脑难免眩晕。 超女又是一拳轰出，这一拳比之前的更为凶险，拳尖距沃利鼻尖仅寸许。沃利吓出一身冷汗，勉强笑道：“哈哈，又差......” 话音未落，超女纤细的中指突然弹出，正中沃利的鼻梁。那根细小的手指仿佛蕴藏着千钧之力，红衣跑者的身形瞬间倒飞，沿途超速掀起的风暴掀翻了一辆停在路边的老式轿车。 可怜的沃利·韦斯特，承受了卡拉这一击，他的鼻子至少也免不了骨折的命运了... ... 第32章 女猎手VS女超人 “轰隆！” 天穹之下，地鸣哀嚎，哥谭的地下水道在氪星女子的一击之下破碎。碎石伴随着尘埃从道路的裂口跌落，拦在了疾奔的女猎手前方。她止步，面对从烟雾中显现的黑暗身影。 狭窄的地道内，污水气息紊乱。黑衣女子缓步前行，海伦娜紧咬银牙，避无可避。 她手中尚存最后一计，此刻或许是施展的最佳时机。 一道绿芒划破幽暗，海伦娜在对方近在咫尺之际，藏于斗篷下的右拳猛然出击，重重击在超级少女的脸颊。那坚不可摧的黑面竟微微凹陷，超级少女踉跄后退，覆面的黑色物质躁动不安。 海伦娜握紧拳头，中指上的氪石戒指闪烁绿光。 运气尚可，至少她知晓那层奇异的黑色物质无法阻挡氪元素的影响。这枚氪石戒指出自她之手，原料取自蝙蝠洞内的氪石——此事她未曾告知父亲。 然而鉴于与氪星人的交锋日益频繁，她料想早晚能派上用场。 绿光轨迹撕裂黑暗，海伦娜的拳头接连击打在超级少女脸上，连绵的攻击令她无暇喘息。然而对方的脸颊坚硬如铁，海伦娜每次出击，自己的拳头亦疼痛难忍。她强撑着打出十几拳，手套的护甲也临近极限。 终于，在不知第几次拳击让卡拉嘴角渗血、踉跄退开后，海伦娜的手指也发出不堪重负的脆响。剧痛让她闷哼一声，估计是折断了手指。 这使得她动作出现瞬间空隙，而面对的敌人，这无疑是致命的。超级少女瞬间反击，如黑色风暴卷至面前，掌心一推。海伦娜未及看清，只觉一股巨力穿透胸甲，将她推出。 海伦娜重重撞裂了地下的管道，淡色气体从裂口喷涌而出。 全身疼痛，仿佛每一根骨头都在反抗。海伦娜艰难起身，左臂无力地垂下，显然脱臼了。 海伦娜咬牙忍痛，疼痛也有其益处，能使人保持清醒，战斗中专注，更容易抓住稍纵即逝的机会。 就在此刻。 闪光弹在超级少女扑来的瞬间爆炸，炽白的光芒瞬间照亮了昏暗的通道，刺激了超级少女的视觉。这是韦恩科技特制的闪光弹，能令她视神经短暂超负荷，使她在短暂的时间内失明——而这正是海伦娜需要抓住的瞬间。 她疾速拔枪，向一侧发射钩爪，绳索收缩，带动她迅速躲避。失去视线的超级少女几乎与她擦肩而过，一拳落空。 海伦娜选定位置，翻滚起身，喘息不止。 超级少女转身，如不屈的猎人紧紧锁定她——尽管暂时失明，但她的超凡听力仍在运作。如此敏锐的听觉，定位并无太大影响。 超级少女猛然逼近，拳影如炮弹出膛。以人类的反应速度想要避开是不可能的——除非在她出拳前凭借丰富经验预判。就像躲避子弹，你无法避开已出膛的子弹，除非在枪口冒火前避开它的方向。 而这正是海伦娜所做的。她险象环生地躲过超级少女的拳头，侧翻避开。漆黑的铁拳带着破风之声击穿了标有“高压危险”的管道壁，深深打入错综复杂的电路之中。 耀眼的蓝电如同无数小蛇钻出线路，瞬间缠绕住超级少女全身。覆盖其身的黑色物质剧烈挣扎，仿佛无声的尖叫。 尽管多年未在哥谭活动，但这里是海伦娜成长的城市，她对这里的一切了如指掌，包括每一片区域的地下电网交叉口。超级少女这一拳正好击中赖克高地电网的核心，超高压电击瞬间耗尽了区域内的电力，对被氪元素削弱的超级少女来说，也足以让她受创。 超级少女跪倒在地，青烟升腾，暂时丧失行动能力。海伦娜咬牙，无视断裂指节的强烈反抗，全力以赴地将氪石戒指再次狠狠印在超级少女脸上。鲜血从后者嘴角甩出，超级少女被猛然击倒在地。 环绕在超级少女身上的黑暗挣扎得更加剧烈，浓厚的黑雾缭绕其身，只需再加一把力，似乎就能从她身上剥离。海伦娜强撑疲惫的身体，踉跄地一步步靠近。那一小块氪石在这一击下崩裂飞出，消失在无尽的黑暗中，随水流冲走。 可惜，她离成功仅差一步之遥。 暗流突然从黑暗深处狂涌而出，猛烈地冲过海伦娜，将原本就站立不稳的女猎手击倒在地。 教团首领卫斯理·狄格龙如同魅影般突现于跪地的超级少女面前。他看着海伦娜，说道：“印象深刻。作为人类，你是非凡的战士。你与其他脆弱的同类不同，你为自己在新世界赢得了一席之地......如果你愿意接受的话。” 海伦娜捂着脱臼的肩膀半跪在地，回答：“我拒绝，你直接问下一个吧。” “遗憾，但不出所料。”卫斯理耸肩，“那么，我们下次再见。” 说完，他轻轻一挥手，浓重的黑雾将他和黑暗中的超级少女一同吞噬。当雾气散去，两人的身影已消失无踪... ... 第33章 同盟 “年少轻狂，鲁莽冲动，行事无方。”海伦娜冷眼扫过两位初出茅庐的绿灯侠与闪电侠，语气中带着怒意，“经验匮乏，战斗智慧不足，最糟糕的是，你们不懂得服从命令。” 红衣绿衣二人相视一眼，随后沃利低声道：“或许没那么糟吧？毕竟我们刚才面对的是一个堕入黑暗的氪星人，那是个艰巨的任务……” “如果你们刚才哪怕稍微听我一句，也不会如此艰难。”海伦娜不悦道，“鉴于你们似乎还没完全明白当前的局势，我必须再次强调——我们的敌人是一个以消灭人类为目标的狂热教派，他们掌握着未知的神秘力量，可能真的能实现他们的目的。如今他们又将一个氪星人纳入其中，敌人的威胁程度呈几何级增长……” 她说到这里，稍作停顿，扫视众人，沉声道：“所以，尽管我不习惯如此，但对抗这次的敌人，我们需要联手。而保持良好协作的基础，就是你们必须听从我的指挥。” “等等，”迈克举手，如同学生在课堂上打断教师一般，“前面的部分我同意，但如果我们组成队伍，为何你直接跳过了选举队长的环节，自封为队长了？” “因为这是显而易见的。”海伦娜冷淡道，“不然呢？你们这些新手中，哪一个看起来有领导者的风范？” “好吧，那我觉得我在没有领导者的情况下表现得更好。”迈克微微皱眉，对她表现出的些许不友善的强硬态度略有不满，“另外无意冒犯——但你似乎是这里唯一没有超能力的人，对吧？” 海伦娜几乎眯起眼睛：“是吗？但我记得，刚才那个氪星女孩失控时，只有我阻止了她。也许你应该多用脑子战斗，而不只是依赖超能力。” 迈克挑了挑眉，戒指绿光微亮：“那要不要比试一下？”随即他注意到海伦娜垂下的手臂，又改口道：“当然，等你的手臂能动再说，我不想占你便宜。” 海伦娜轻哼：“对付你，我仅需一条手臂。” 见气氛变得紧张，沃利连忙闪身挡在两人中间：“哎呀，冷静点，大家都冷静。我们都是好人，我们应该一起对付那些坏蛋……没错吧？” “我简直不敢相信。”杰伊自始至终未发言，此刻突然开口，“你们的表现就像一群玩过家家的孩子。” 三人立刻停止争论，目光齐齐转向他。海伦娜有些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我说你们表现得像个三岁孩童，真不敢相信我竟然站出来指出这一点——”杰伊仿佛压抑不住怒火，向前一步，气势顿时让三人不自觉地后退半步。他提高音量道：“——一群掌握神秘力量的狂徒正试图召唤毁灭世界的玩意儿来消灭人类，他们还抓了我的女友，而现在你们还需要我提醒你们这不是内讧的时候？” 他的话语落下，现场陷入短暂而诡异的寂静。三人都有些被震慑，或者说迈克和沃利被他前所未有的愤怒所惊到，而海伦娜更多的是因惊讶而愣住——她记忆中，这个氪星少年从未如此强硬，仿佛变了一个人，霸道不容质疑的气场不经意间散发出来，瞬间震撼了在场的所有人。 杰伊自发现卡拉从他的房间失踪后，心中便有些焦虑。来到这里听说卡拉被不明黑暗控制，被教派首领带走，心情更是糟糕透顶。此刻听到海伦娜和迈克的争论，一时气血上涌，这话脱口而出。然而话一出口，他瞥见海伦娜无力下垂的手臂、折断的手指以及遍体鳞伤，不禁有些后悔。 或许他不该这样对海伦娜说，至少不该用这样的态度。她一定会很生气吧？ 出乎意料，她竟然安静下来，不再说话。迈克也有些尴尬地挥手：“我想你说得对。” 沃利小心翼翼地环顾四周：“所以，我们现在算是一支队伍了吗？就像……新的正义联盟之类的？” “这个问题先放一放。”杰伊的目光转向海伦娜。这女子坚韧不拔，她断了一条手臂，两根手指，全身多处擦伤，内脏也有损伤，明明承受着剧痛，却一直倔强地站立，苍白的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杰伊上前一步，说道：“至少你应该找个地方简单包扎一下。” “我觉得他说得对。”沃利附和道，“你看起来状态确实不好。” 海伦娜低哼一声，罕见地没有反驳，这表明她的身体状况已达到极限。她说：“蝙蝠侠在附近有一个武器库，里面有应急医疗用品。去那里就行。” 必须承认，在这种时刻，蝙蝠侠在哥谭市各处的武器库和补给站至关重要，也只有他这样的富豪才能将整座城市变成自己的军火库。 当海伦娜熟练地解锁了一座老房子屋顶的安全锁，按下手印打开武器库入口时，迈克忍不住问道：“哇哦，你有蝙蝠侠安全屋的通行权限？你是他的什么人？搭档吗？” 海伦娜没有回应，拖着受伤的手臂率先走进去。她让其他人留在外面，自己径直进入医疗室。 杰伊站在紧闭的门外，透过门缝看着她费力地用一只手从墙角的金属柜中找出急救箱，有些想去帮忙，但想到她可能会恶狠狠地说“我不需要帮助”，便又停下了脚步。 第34章 集结 他立于门户之侧，目睹海伦娜咬紧银牙，自行矫正脱臼的臂膀。肩头骤然响起一声清脆的“咔嚓”，伴随着她低微的痛吟，虽微弱至极，却逃不过杰伊灵敏的耳聪。 她轻轻转动臂膀，仿佛一切已复原如初，随后顺手披回斗篷，动作流畅，仿佛骨折之事对她而言已是寻常。杰伊心中不禁泛起怜悯，毕竟海伦娜只是一个无异能的少女，她的年华本应充满多彩与欢笑，而非时常伤痕累累。 海伦娜开启医药箱，蓦地开口：“如何，窥视他人疗伤成了你的独特癖好？” 原来她早已察觉。杰伊坦然推门而入，海伦娜仅抬眸一瞥，继续专注地为自己处理更为严重的伤口。 “你的手指。”杰伊提醒道。 “我明白。”海伦娜淡然回应，“只是小伤，这两周少用这只手指打人，很快便会痊愈。” 杰伊咽下口水，对此感到难以置信。他已有六年未曾受伤，对海伦娜承受这般痛苦的能力不禁心生敬佩，甚至有些难以理解。难道承受疼痛的能力也能遗传？ “所以，你来找我只是为了这事？我的手指？” “哦，当然不是。”杰伊斟酌言辞，“我只是想为刚才的失态道歉。你知道，因为卡拉的事……敌人本应针对的是我。我惹怒了‘教团’的首领，他曾威胁要我加入他们，昨晚睡在那张床上的本该是我……这可能意味着他知道我的身份。” “她在你的床上？”海伦娜平静地问道，语气毫无波澜，连眼皮也没抬一下。 真是容易引起误会的表述……她是故意的吗？杰伊仔细观察海伦娜面无表情的脸庞，解释道：“我只是邀请她来我家过节。” “嗯哼。” 海伦娜默默包扎完伤口，合上医药箱放回原处，轻声道：“但你说要道歉……不必了，你的话并无过错。” 杰伊一怔，怀疑自己的听力是否出了差错。 “如今局势紧张，我们确实不应在此时内讧。”她继续道，“我有些分不清轻重，你说得没错。绿灯侠的话也让我重新思考，或许我并非领导这个临时团队的最佳人选，”她顿了顿，意味深长地望向杰伊，“你是。” “我？”杰伊惊讶地指向自己，连连摇头，“你在开玩笑？你的经验比我丰富，应对能力比我强，总是有计划……” “我的优点我比你更清楚。”海伦娜毫不谦逊地接受了赞美，“但这不是领导团队所必需的。这个时代，英雄们因你而走出阴影，如同飞蛾向灯塔飞去——他们会自然地围绕你聚集。这是我无法做到的。更重要的是，刚才他们都愿意听从你，而非我。” “可是……” 杰伊欲反驳，却被海伦娜坚决地打断：“无需多言，这是最佳选择。再说，你刚才展现的魄力证明了在关键时刻你能散发出震慑团队的气场——这也是必要的。若你需要帮助，我会随时提供建议。但记住，你是团队的核心，必须时刻指引方向。” 杰伊放弃了争论，或者说，海伦娜并未给他留下多少争辩的空间。仿佛她下令，他便必须成为领袖。但若他遵从海伦娜的命令成为团队领袖，那她岂非才是真正的幕后指挥？如此一想，总觉得有些微妙…… 于是他又联想到超人与蝙蝠侠——那位披着红斗篷的正义联盟主席不也总是听从蝙蝠侠的建议吗？如此看来，他正沿着前辈的道路前行…… 忽然，他觉得这个想法有些危险。他连忙摇头驱散这个念头，停止了胡思乱想。 通讯请求在海伦娜处理完伤口不久传来，她接通了通讯，对着面具中的耳麦：“我是女猎手。” “你终于回应了，”西斯科的声音从另一端传来，嘻哈音乐的背景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嘈杂的嗡鸣，“那边发生了什么？你一直未回复通讯。” “线路被干扰切断，我正在哥谭的安全屋里。”海伦娜说着，微微皱眉，“你那边的噪音是怎么回事？” “是飞机引擎，我正在飞往大都会。” “大都会？”海伦娜重复道，“你不是在家过节吗？为何突然去大都会？” “天哪，你还不知道吗？”西斯科发出惊异的惊叹，“沃勒发布了紧急集结的通告，七级红色警报，所有外勤特工必须响应……你不知道？” “完全不知情。”看来沃勒发布命令时，海伦娜正好处于信号干扰区。但七级警报非同小可，通常意味着类似天启星军队卷土重来的重大事件。 “好吧，那你打开电视看看就知道了。” “打开电视？”海伦娜回头示意杰伊，问道，“哪个频道？” “随便哪个，所有频道都一样。” 杰伊开启了安全屋内的电视，四人一同望向屏幕。画面似乎是新闻直升机的航拍，镜头摇晃剧烈，背景中充斥着螺旋桨和马达的轰鸣。 从直升机俯瞰，只见下方街道已被黑色洪流占据，身披黑帽的教团信徒如蚁群般遍布每个角落，犹如一支势不可挡的军队。他们身上覆盖着盔甲般的黑色物质，手掌喷涌出黑暗洪流，无差别地摧毁视线所及的一切。 “相似的情景几乎同时发生在各大城市，”直升机上的记者顶着嘈杂背景大声报道，“我们现在看到的是海滨城的实时景象，这些黑衣人突然涌现街头，他们拥有超越人类的力量，能释放黑色冲击波，而且子弹无法穿透他们的身体。警方束手无策，有消息说他们可能是之前的邪教组织‘教团’……” 第35章 计谋 烟尘翻腾，马达轰鸣，一架漆黑的直升机在众人眼前盘旋而降，旋翼激起的狂风令披风猎猎作响。一双精致的皮革靴踏过舷梯，莱克斯·卢瑟身着考究的礼服，系着笔挺的领带，从容不迫地走出机舱，光头在机舱灯光下熠熠生辉，与身后战火纷飞的场景形成鲜明对比。 “卢瑟。”超人自直升机上“lex”的标识映入眼帘起，脸色便阴沉下来，冷声道，“这里已是一团糟，你又来做什么？” “超人，别紧张。”卢瑟不以为意，“我只是来提供援助。” 超人交叉双臂：“你最好的帮助就是待在你的避难所里，我们此刻最不需要的就是你关键时刻突然出现，让局面更加恶化。”他稍作停顿，加重语气：“就像以往每一次。” “那是以前，超人。你经历过生死，你应该明白。”卢瑟淡然回应，“我确实曾敌视你，从不掩饰。但现在，我只想帮忙。你常说每个人都有改过的机会，为何你不给我一次呢？” “因为你就是莱克斯·卢瑟，我对你的话存疑。”超人寸步不让。 “或许事实会让你有所改观。”卢瑟说着，朝机舱内示意，一位身着干练职业装的女秘书走下飞机，递给他一个类似金属背包的高科技设备。 超人挑了挑眉：“那是什么？” “此乃尔等战胜之关键所在。”卢瑟娓娓道来，“在诸位察觉之前，鄙人早已洞悉了地脉之异动。虽不明其究竟为何物，但知其源自远古，庞大无比，正自地心苏醒，蓄谋已久。吾追踪异常能量之变化，直至此波动引吾至科特伦岛。” 海伦娜豁然开朗：“丧钟所效忠者，非朝廷势力乎？实乃阁下所雇。” “不错，正是在下。”卢瑟颔首，“吾命丧钟取来‘核心’之物质样本，以便研析，寻觅对策。此物，”他举起手中之金属囊，“便是对策之所在。” “请详述。”蝙蝠侠开口。 “对丧钟所采之黑质，吾深入探究，发现其有生命之迹象。可如此言之——附于人身，操纵心智，赋予强大力量之黑质，皆有生命。确切而言，皆为‘核心’庞大生命体之延伸。空中巨岛中涌现之怪兽，亦是‘核心’生命之延伸。” “汝言敌众多，实则一生命体？”沃利难以置信，“数量堪比大军，或许更多。” “正是。”卢瑟点头确认，“‘核心’乃一生命体，一体之存在。凡受其物质侵蚀者，皆成其一部分。” “吾自地心熔岩中破壳而出，独步天下，超脱凡俗。”海伦娜忆及那本黑皮书中所载，豁然开朗，“彼即‘核心’。作家韦尔斯利·迪格隆绝望于世，痴迷神秘学，以未知之法与‘核心’相通，成为其在人间之代言人。他创立邪教‘教团’，黑皮书则是‘核心’同化新生命为其一部分之媒介。” 杰伊闻言，不禁担忧被“核心”同化的卡拉，遂问：“同化之人，尚有复原之机乎？” 卢瑟沉思片刻，语气犹疑：“据近期研究，短期内同化或许可逆。然个体差异，精神力与意志之力不同，效果各异。若同化过久，恐永为‘核心’之一部。如迪格隆此人，复原无望矣。” 杰伊紧握双拳：“有何法可逆转其同化？” 卢瑟瞥他一眼，淡然道：“以力破之，足矣。” 原来如此，果真直截了当。 “故尔言有制胜之策。”海伦娜问，“如何施行？” “此物便是关键。”卢瑟得意一笑，翻转手中金属囊，露出底部之发射口，“吾日夜钻研，试遍万物，直至昨日，终合成能消灭黑质之射线。此装置搭载持续发射二十息之射线器，‘核心’之躯无法抵挡此波动。” “然其口径不过五十毫米。”海伦娜指出，“汝所谓拯救世界之计，非欲令吾等持此物照耀群魔？敌人数目遍布数城，需提醒乎？” “非也。”卢瑟道，“如前所述，其余妖孽与空中怪兽，皆‘核心’意识之延伸。反之，若能消灭浮空之巨物，其余自消亡。” “然其直径逾二十英里。”超人道，“汝确信此小玩意儿仅照其一角便有效？” “非也。”卢瑟摇头，“射线须覆盖其体表八成以上方能奏效。”稍作停顿，他又补道，“故需尔等相助。需一超速者背负此装置，五息之内疾行，覆盖浮空岛屿八成面积，方可将其消灭。” “吾愿一试。”超人道。 “不，吾深知尔之能，尚不足。”卢瑟摇头，目光转向沃利，“尔，闪电家族之遗孤，有此潜力。” 沃利一愣，略显不自信：“我？从未如此之快。” “此番必须如此，因据吾观察，世间唯有尔有此可能。”卢瑟正色道，“此关乎人类存亡。若成功，众生得救；若败，同归于尽。” “好吧。”沃利压力山大，“尽力而为。” “尚有一事，初定计划时未料及。”卢瑟道，“‘核心’初现科特伦岛时，愚昧之俄人投以核弹。据吾推算，核弹至今未爆，深埋‘核心’之内，不断汲取能量，犹如核电池。” “所以？”超人问。 “故，若直接以射线消灭‘核心’，其死后体内或生不可预知之剧变，核弹极有可能引爆。”卢瑟言，“故计划须待核弹拆除后方可实施。” 好罢，此事更为棘手。卢瑟虽未明言，众人皆知‘核心’内部乃未知之地，冒然深入，恐有去无回。 最终，超人挺身而出：“吾去，吾将拆除核弹。闪电侠，后续之事，望尔担当，可乎？” 沃利用力点头：“必全力以赴！” 第36章 驾临之灾 中枢之乱，突袭而至，大都会亦未能幸免，如其他城池般猝不及防。异能邪祟与黑暗畸变之物瞬息间遍布街巷，晨曦初照的城市遭受重击。 烽火仅二十息便蔓延至城域三分之一，屋顶与大道瞬间沦陷，民众如惊羊四散，纷纷遁入小径与地底避难。 一驾满载乘客的马车，恰逢其会，陷入不幸之地。一道源自未知的黑暗涟漪于高架桥上空骤然降临，瞬间摧毁邻近马车的一段桥梁。飞石击破出租车门，车辆翻滚，以车顶撞击马车侧身，马车车窗瞬间破碎，乘客惊恐尖叫，车身翻覆，直至车头撞断栏杆，半车身悬空摇摇欲坠，方止住冲势。悬空的马车微颤，似随时将坠入深渊。 祸不单行，相较邻近的出租车，马车上的人已是幸运。出租车车身严重扭曲，车内血迹斑斑，令人作呕，破碎的前挡风玻璃布满裂纹，车内生者无存。 然而这马车的厄运并未终结。车身甫一稳定，天际陡降庞大黑影。锐利的爪子如削铁般撕裂翻覆的车身，巨力扯开钢铁，露出一双漆黑瞳孔与半尺长的尖喙。 二十丈有余的巨兽降临马车之上，以锐爪紧握车身。其身披遮天蔽日的肉翼，通体墨黑，环绕着与中枢相联的黑暗气息，尾长力壮，形似侏罗纪翼龙之变种。 尖喙如剑，自裂口刺入车内，乘客的尖叫达到顶峰。巨龙竭力在狭小空间中转动其喙，状若乌鸦尝试从窄颈瓶中饮水。 众人蜷缩角落，无处可逃，巨口紧随而至，眼见就要...... 其不知，此等力度，杰伊犹未汗滴沾衣。 他握紧翼龙之喙，再度凌空提举，巨翼疲弱拍动，掀起狂风沙尘，却无法挣脱少年披风之束缚。杰伊腾空而起，提龙之口，重重摔于地，巨兽眩晕，不过须臾，静躺不动，挣扎无果。 此物本无心脉生机，故难以断定是否真亡。杰伊遂随手拔下数盏街灯，铁柱拗曲，环抱翼龙颈项、躯干、羽翼，再以炽热视线熔焊地面，如牢锁枷链。 工毕，他退后两步，轻拍手掌，方觉车厢中被救之人仍惶恐地匿于窗后，窥视动静。于是，他上前，拽开车门之扭曲，向车内紧张的旅人微微一笑：“已无恙。下车后，可沿四十一街地铁入口行去——彼处尚未受波及。国民卫队已设封锁，至安全之地耐心等待，事态必速平息。” 车厢众人方稍安，依其指示，逐一下车。杰伊对每一位下车者报以安心之笑，自觉有如酒店门前之礼宾，对每位离店宾客轻声道“欢迎再来”。 那曾被他自龙口救下的女子有意无意间留至最后，待他人皆离去，方缓步至门口。下车之际，驻足片刻，鼓起勇气，猝不及防地在杰伊脸颊上印下一吻。 杰伊略显愕然——虽已为超级英雄许久，应对热情拥趸之事，尚欠熟练。 “谢尔，新超人。” 女子低语，随即面红耳赤，疾步离去，追赶前方人群，朝地铁入口而去。 杰伊轻抚面颊......罢了，此事不宜他人知晓。 烽火蔓延，之战士势如破竹，犹如墨色洪流席卷全城。超巨型岛屿宛如巨堡，悬浮城外，以神只之姿冷漠旁观火势蔓延。 红蓝交织之残影疾驰而上，伴随着空气摩擦的嘶鸣，直冲巨兽堡垒，正是超人。其举动引来敌方注意，无数黑影振翅飞来，尖啸嘈杂，疾如劲风。 黑色先锋与超人相遇，然巨人对此毫不理睬。超人骤增速度，双拳直指，轰然穿过敌阵。看似无敌之军队被残影撕裂，怪物或断翅，或断肢，纷纷坠落。超人势头不减，直奔浮岛，速度未受丝毫阻碍。 靠近目标，似感威胁，本体出手。藤蔓般的触手自其外壳骤伸，疾风呼啸，挥舞而来。其速迅疾，超人更胜一筹，侧身避过，同时回首，热视力光束斩断未能收回的触手。 更多飞禽怪物围拢，徒增超人消耗气息之时间。唯独一只数十丈长的异兽，在他接近表面时扑来，稍显棘手，却仅令超人停留了刹那——他顺势一带，将怪兽自数百丈高空抛下。 随后，他瞄准表层的黝黑坑洞，骤然加速，如炮弹般射入其中。他以无双之速冲入，沿漆黑管道疾驰。途中诸多怪物藏匿其中，张牙舞爪欲阻，皆被他无视，直冲而散，如超速跑车撞破层层障碍。 穿越约三里管道，终至尽头。超人冲出黑暗通道，踏入之内，豁然开朗。璀璨金光照亮广袤空洞，顶部似无边际。数百上千的漆黑怪物栖息于洞穴深处，无数暗红瞳孔在不速之客闯入之际闪烁，眈眈虎视入口方向... ... 第37章 节败退 此时此刻，繁华都邑。 朝廷禁军疾驰至现场，拉起警戒绳索，荷箭实弓的士卒与代表“中枢”的敌军骤然交锋。然而，羽箭与铁弩对那些幽邃的邪妖或是畸变的怪兽效力微乎其微，而对方仅凭一道黑暗冲击，便能掀翻他们的铁甲战车。双方实力悬殊，自踏入战场以来，士卒们便节节败退。 “急需强弓劲弩、重甲兵刃，还有更多的援军......”现场的将领凯尔文紧握传音筒，竭力嘶吼以掩盖震耳的箭矢破空声，“如今我们一无所备！” “稳住心神，凯尔文将军。”传音筒另一端回应，“周边各部已悉数调往大都会，下一批援军半个时辰内难以抵达。” “半个时辰？”凯尔文将军苦笑，“你若亲眼所见此地的惨状——恐怕我们连一刻都支撑不住。” 他所言非虚。话音未落，又一辆铁甲车被黑暗洪流掀翻，高速的惯性犹如巨锤凌空撞入后方的楼宇，石块带着钢筋“哗啦啦”地倾泻而下，宛如山崩地裂。 将军无处躲避，只能本能地低头护首。然而他闭目等待多时，却始终未听见预料中的石块砸中头颅的声音。 凯尔文将军谨慎地抬头，只见头顶绽放出一层透明的翠绿光幕，如同被四角绷紧的弹性床榻接住了漫天飞石。将军瞳孔骤缩，心中不禁浮现出某个猜测。 莫非是...... 紧接着的一幕仿佛印证了他的设想。那片绿色床榻骤然变形，四角收拢化作翠绿的大囊，将万吨石块包裹其中，猛然甩向前方的黑衣敌军。天际划过的翠绿光芒自天而降，绿灯侠以潇洒的姿态降临前线，向正在焦头烂额的士卒们露出自信的微笑。 “辛苦各位勇士。”他说，“接下来，由我来接手。” 所有目光聚焦在他一人身上，几乎这条街上每一只邪妖与怪兽都向他发起攻击。迈克心念一动，火炮支架上凭空多出一门加特林，六根箭筒绑定一起，与火炮一同倾泻箭雨。 与传统弓弩火炮不同，绿灯戒幻化的兵器不受结构与物理法则限制，威力与性能唯凭佩戴者之想象。因此，它们的箭筒永不发热，极限射速可达想象的极致。凯尔文将军瞠目结舌地发现，这位绿灯侠独自承受了全军火力，轻易压制住敌军。原本看似坚不可摧的敌人在他面前变得脆弱，每一只狰狞的怪兽在靠近五步之内就被射成马蜂窝。 而迈克甚至无需更换箭矢或等待冷却——只要绿灯戒的能量尚存，他的箭雨便无穷无尽。 战斗在约两刻钟后结束，以街道上所有企图突进的敌军被猛烈火力扫翻为终结。凯尔文将军愣怔许久，直至绿灯侠收起光芒，转头向他友善地致意，才回过神来。 “阁下是......绿灯侠？”他难以置信地问。 “显而易见。不过我刚上任，仍在适应阶段。”迈克轻笑，身形在绿光托举下升空，离开前还向这位将领挥手告别，“有幸与您并肩作战，将军。” 大都会交战区，一处证券交易所。 “中枢”的军队在外街奔走，远处的炮火声震撼天地。奇形怪状的怪物不时从窗外掠过，交易所内的人群蜷缩一团，大气也不敢出。战火已蔓延至门外，透过大门可见路面满目疮痍，众人唯有祈求早日从这场噩梦中苏醒。 无人言语，仿佛生怕声音引来不必要的注意，而这份诡异的寂静恰好是恐惧滋生的温床，恐慌的情绪无声蔓延，让大厅变得异常寒冷。 如此僵持了十余分钟，最终被一辆撞碎大门闯入大厅的运金车打破。铁壳横卧地面，擦出一串耀眼火花，伴随着“轰”的闷响撞翻柜台，嵌入墙壁。人们惊呼，三个黑衣人紧随翻倒的运金车跃入大厅，皆是被黑暗吞噬的教派信徒。 “一切，皆为‘中枢’的意志。” 其中一人机械般重复着设定好的话语，木讷地抬起手臂指向人群，手掌心暗黑波动不安地涌动。 二楼的窗户“哐”地破碎，几颗黑色小球在碎片间划出优美的弧线，落在三人脚下，瞬间接连闷响炸开。小范围的爆炸火光与冲击将三人掀翻在地，女猎人翻滚自二楼平台跃下，恰好落在三人之间。 海伦娜深知这三名拥有黑暗力量的邪妖体力远胜自己，偷袭是她必须利用的优势。她几乎紧随微型炸弹跃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第一个起身的家伙头上补了一脚，随后抛出一枚微型推进器，其尾焰爆开，将这家伙推飞，撞入嵌入墙壁的运金车车厢。 她右手抽出折叠十字弩，左腿高高回旋扫倒身后的一妖，弩箭几乎同时对准最后一名妖孽扣动。复合金属制成的箭头“嗤”地刺入妖孽额头的黑暗物质，不料他竟若无其事地拨开插在头颅上的箭矢，一手忽然向海伦娜探来。 海伦娜一惊，忙退步闪避，不料身后倒地之人猛然抓住了她的披风一角。海伦娜动作一滞，弩箭被击落。后方的敌人趁机用臂膀紧紧勒住她的喉咙，经过强化的非人臂力令她几乎窒息...... 第38章 竞数 她回首一瞥，父亲的战局亦近收尾。蝙蝠侠以肘猛击狡徒的太阳穴，令其短暂失神，旋即转身一蹴，将其逼退至二楼阳台之下。蝙蝠侠掷出双枚破石蝙蝠镖，炸断阳台的脆弱结构，二楼应声崩塌，阳台携碎石倾覆，将狡徒尽数掩埋。 战事终了，海伦娜转身，对大厅内惊魂未定的百姓言道：“诸位安矣，此地已无恙。街头之敌暂被扫荡，救火之人已在途中。尔等速往百零一大街的集结之处，自有人引领尔等至安全之地。” 死里逃生的民众感激涕零，纷纷向外涌去。蝙蝠侠悄然来到海伦娜身旁，低语：“做得好。” 海伦娜浅笑回应：“多亏父亲之助。” 此时，众人耳畔传来西斯科的声音：“喂，此乃震荡者，有人听见否？” “女猎手在此，吾等听得。”海伦娜按住耳饰回应，“何事，震荡者？” “吾记录下那个名为‘中心’之物所散发的黑暗能量特殊频率，分析全城，发现此城的黑暗波动环绕着两个不同的核心。” “此意为何？” “言下之意，除了那高悬于我们头顶数百尺的庞然大物，敌人尚有一能量源泉。”西斯科解释道，“若吾猜测无误，岛上飞爬之怪兽应与‘中心’本体相通，而这些邪魅狡徒则通过别的方式获得了相似之力。” “卫斯理·狄格龙，‘教团’之首。”海伦娜瞬间领悟，“他与‘中心’建立了联系，再以自身为媒介，赋予其手下狡徒黑暗之力。” “正是如此。”西斯科续道，“故而，若我们解决了狄格龙......” 梵风没客气，坐在了gd的对面，拿起一块卡妮娜的奶油面包大口吞咽起来，一边还不忘的道，“导师，最近生活水平提升不少啊！” “......则敌人大半已除。”海伦娜道，“他在何处？” “其位置已锁定，位于阿克海林区的大教堂。” “教堂？真是选了个好地方。”海伦娜微侧首，转而呼喊：“新超人绿灯侠，你们听见了吗？” “是的，我们听见了。”杰伊回应，同时将一只攀附在大楼墙上的巨物拽下，一手持耳饰，一手轻松捏住其尾，将巨物提在空中，任其短小的四肢挣扎，“此刻我与绿灯同在，此街尚有百姓受困。你们先行，我们清除此处之敌后即刻会合。” “收到，尽快行动。” 海伦娜挂断通讯，深吸一口气，视线转向身旁的父亲。 “或许你该来分配任务。”她说。 蝙蝠侠轻轻摇头：“不，这是你的队伍，你的伙伴，应由你来决断。” “但我一向独行。”海伦娜的目光不自主地投向窗外硝烟弥漫的战场，“我习惯为自己做决定，而非团队......我不知能否胜任。” “你定能胜任。”蝙蝠侠坚定地说着，戴着手套的手轻轻拂过她乌黑的秀发。刹那间，海伦娜仿佛看见面具下的面容稍显松弛，眼中流露出与其形象不符的柔情。 “......因为你是我之女。”他说。 第39章 疾风骤变 迈克再次施展空中之妙，以灵灯之力驾驭身形，于市井巷陌间疾驰穿梭，桥梁之下穿行自如，将身后那群丑恶的追踪者搅得头晕目眩。他自一处地库出口飞出，转身炸毁入口，石崩又击毙了两只妖兽，余下的追兵仅剩五只。 又是一次急转，迈克身形一晃，身后绿光曳动，划出一道完美的九十度弧线，此等机动性，世间任何飞行器皆难以企及。那些呆滞的追兵显然无法如此灵活转向，费尽周折方才勉强跟上绿光，然而迎接他们的却是半丈口径的绿光巨炮。 绿光炮烟消云散，迈克满意地握了握拳，对自己的杰作颇为得意。然而当他自信满满地查看对手的状况时，笑容瞬间僵硬——只见杰伊轻吹一口气，整条街的飞天妖兽瞬间冰封，其后双掌凌空一击，冲击波化作透明涟漪爆发，将冰晶震成满地晶莹的碎片。 然而，依照杰伊的经验，自踏入这个世界以来，似乎从未有过如此顺遂之事。果然，接下来的几秒，验证了这一真理。 一道黑影如狂风骤起，从未知角落席卷而来，两人尚未反应，便已挥出重拳，透过绿灯力场将迈克远远击飞。下一瞬，杰伊回首之际，重拳直逼面门，正中鼻梁，将杰伊轰向远方，贯穿数栋建筑，落入一处建筑工地。 杰伊自扭曲的钢筋中挣扎起身，揉了揉微红的鼻梁，眉头紧锁。 毫无疑问，她已到来，对此，杰伊并不惊讶——甚至可以说，他一直在等待。 被黑暗操控的超女轻盈落地，几步之外，以陌生的冷漠目光紧盯着他。杰伊站定，低声道：“卡拉。” “杰伊。”出乎意料，她竟尚存些许理智，至少还记得男友的模样，此刻的杰伊不知是喜是忧。 “你应该停止抵抗。”卡拉淡漠道，“‘中心’将为一切画上句号，它代表地球的意志，它要做早该做的事——让地球回归本真。” 好吧，言辞决绝，声音低沉了八度。杰伊听罢，连反驳的力气都省了，他深知自己并无主角的口才，于是决定不再徒劳尝试。 此时，被击飞的迈克的声音透过通讯器传来：“杰伊？你没事吧？” 卡拉双臂环抱，耐心等待他与迈克通话完毕。待他挂断，她冷声道：“愚蠢的选择，你应该带上那位绿灯一同……尽管结果并无差别。经过‘中心’的改造，我已经脱胎换骨，即便是你，也无法阻挡我。” “许多人曾说过类似的话。”杰伊耸肩，仔细打量她一番，“好吧，我必须承认，或许我真的需要一些运气……因为接下来，我可能不得不对你做出过分之举……” 他顿了顿，轻轻一笑，右拳击向左掌：“……希望你醒来后，不要怪我。” ...... 大都会，阿克海林区的教堂。 教堂外的街道满目疮痍，路边的树木、路灯和电线杆倒伏一片，地面与建筑外墙布满细密裂痕，被炸飞的消防栓涌出如泉的地下水。即便两支装备精良的军队在此激战，恐怕也难有如此狼藉。 然而，当女猎手、蝙蝠侠和震波抵达时，附近街区空无一人。那群妖兽与邪教徒在他们到达前不足一刻便撤离干净，仿佛群魔闻风丧胆，瞬间消失无踪。 迈克紧随其后降落。海伦娜瞥了一眼，问道：“新超人？” “他在路上遇到了女友，现在正享受‘二人时光’。”迈克无奈摊手，“当然，可能是不太愉快的那种，但他保证没问题。” 稍作停顿，他转向教堂，道：“说来也巧，这里竟没有一只会爬会飞的怪物，难道那家伙知道我们要来，提前离开了？” “不，”西斯科皱眉，“我能感觉到，这里仍然充斥着强大的黑暗力量，我们要找的人还在里面。” “也许他知道我们来了。”蝙蝠侠淡然道，“他故意为我们清理道路，示意我们进入。” “或许是陷阱？”西斯科问，下意识看向蝙蝠侠，“我们该怎么办？” 蝙蝠侠沉默不语，目光投向女儿，示意她作出决定。 海伦娜微微皱眉，略作思考，很快作出了决定... 第40章 尘埃之交锋 沿着一道石破天惊的裂痕，三堵石壁破碎，一座未竟之工的高楼下，木构的穹顶倾颓，石砾与朽木交织成灾。杰伊自瓦砾之下挣扎起身，灰头土脸，揉着疼痛的嘴角，一丝殷红的血迹悄然渗出。 罢了，或许是“黑暗之力倍增”的法则，或是卡拉的拳力超乎他的记忆……毕竟，他从未真正与卡拉较量过，顶多在孤堡之外较量过两次腕力，每次都故意示弱。值得一提的是，那两次较量皆以脚下冰川轰然崩裂，水花腾起数十丈而告终。 此刻，卡拉的力量显然更胜往昔。 杰伊倚坐在尘土中，尚未站起，超女的黑衣身影已自楼层边缘飘然而至。她双拳前推，疾如闪电，黑袍猎猎作响。杰伊瞳孔收缩，未及起身，一脚凌空踢出，正中她腹部，令其身形停滞。随即，他借力一甩，将卡拉抛向一侧，黑袍在尘土飞扬的地板上拖出一道鲜明的痕迹。 她滑行数尺，一手猛击地面止住退势，翻身而起。炽热的光芒已充满她漆黑的瞳孔，两道热视力的红芒在她稳住身形的瞬间喷涌而出。杰伊身形离地，下一瞬，他所在之地被热视力光束炸成碎片。他侧身避开，猛然加速，一记磅礴的拳势直冲卡拉。 他的拳速快过飞箭，超越凡人肉眼捕捉的极限，却在卡拉的黑眸中清晰可见。她半步侧退，避开拳击，同时反击。杰伊挥臂格挡，两拳相交，激起的气浪席卷整层，扬起的尘埃如同薄纱笼罩。 两位氪星人在超速的节奏中互换招式，拳脚相交，使这座尚未成型的大厦摇摇欲坠。杰伊抓住卡拉出拳的瞬间，身形一缩，利用她动作的僵硬，超速闪至她身后，一记大弧度的勾拳猛击她的太阳穴。 卡拉耳畔风声呼啸，旋转而来的重拳裹挟劲风直扑她的脸颊。但她未回头，仅凭直觉抬起手臂挡住这一击，同时反肘超速回击，肘部重重撞在杰伊脸上，瞬间的冲击让空气中的尘埃凝聚成气圈，随着力量的爆发扩散开来。 杰伊身形倒滑半丈，红色战靴在地板上留下深深的印记。卡拉紧随其后，一腿疾踢，伴随着金属撞击的沉闷声响，击中他的小腿，让他半跪在地，膝盖在地板上砸出一个大坑。 卡拉右拳紧随其后，模糊的拳影瞬间占据杰伊的视线。他目光如炬，左手疾出抓住她手腕，阻止了这一击，双方手臂因用力而微颤，陷入僵持。 然而，仅两息之间，杰伊的热视力打破僵局，炽热的光束毫无阻碍地轰在卡拉腹部，猝不及防地将她推向空中，穿过层层墙壁与钢梁，如同落叶般飞出未完工的大厦，撞入工地的钢梁堆中。浓厚的黄尘如同狂暴的风暴席卷开来，瞬间弥漫整个工地。 杰伊喘了口气，从平台上跃下，身形撕裂黄尘，向卡拉坠落的方向追去。然而，一个巨大的黑影自尘幕深处疾驰而来，以违反常理的速度撕裂黄尘，显露出铁黑色的铲斗和土黄色的金属外壳。 那是工地的挖掘机，被卡拉以超过四百英里的时速横冲直撞而来，即便是疾驰的列车也会自愧不如。 杰伊猛然停下冲刺，双手平伸试图接住。挖掘机的外壳在撞击他手掌的瞬间哀鸣扭曲，连同车辆一同撞回大厦。庞大的机器穿过无数层钢筋混凝土后，终于不堪重负地解体。 地面弥漫的浓烟轰然炸开，超级少女的黑色身影如箭般从烟幕中拔地而起，紧追不舍。她威武地升至杰伊坠落的楼层，迎面而来的却是如棒球棍般挥击而来的挖掘机斗杆。 “铿！” 金铁交鸣，铁黑的铲斗在与超级少女的碰撞下破碎，斗杆断裂，划出钝角弧线坠向地面。然而，卡拉也被杰伊全力一击砸得眼前金星闪烁，险些失去平衡摔倒。 杰伊抓住时机，瞬移到她身后，左手反扭她小臂，右手勒住她的喉咙，抓着她超速升空，瞬间穿越层层天花板，直抵大厦上空，停在三百余尺的高度。 “实话告诉你，我也不愿如此。”他在卡拉耳边低语，“希望你一会儿不会生气。” 话音刚落，他身形反转，抓着卡拉头朝下猛然加速，再次撞入大厦顶层。刚才被他们穿透的天花板此刻变为地板，再次被贯穿。两位氪星人加速直冲地面，声势犹如钻地的巨钻。 当他们坠入底层的瞬间，冲击气浪裹挟着尘土四散，土皇的威势横扫一切，将大厦底层的钢筋混凝土和支架结构尽数冲散，黄尘滚滚上升，将庞大的框架淹没，这座近百层的摩天大厦尚未完工，便已陨落。 浓尘渐渐散去。杰伊咳了两声，背着碎石断壁站起，将压在身上的大楼残骸扔向一边，开始寻找卡拉的踪迹。 几乎整座楼的重量压在他们身上，竟有些许刺激。 杰伊用X光视线迅速找到被废墟掩埋的卡拉。揭开废墟，只见她的制服恢复了红蓝相间的色彩，肌肤重归白皙，只是眉间多了一道青紫的瘀痕。他注意到一本黑色封面的书丢在一旁，伴随着缭绕的黑气逐渐消散。 看来，这就是罪魁祸首。 卡拉双目紧闭，金发凌乱，静静地躺在废墟中，呼吸平稳，似乎只是沉睡。杰伊不禁松了口气。他跳下立足的石头，坐到卡拉身边，趁机捏了捏她的脸颊，故作夸张地说：“喂~，日晒屁屁了，该起床了。” 第41章 元素巨人 卡菈的纤长睫毛微微颤动，慵懒地侧身，紧裹的锦袍勾勒出如蛇般的曼妙身姿。她迷蒙地睁开双眼，那双眸子重焕碧玉般的光泽。 “嗯？此地……是何处？”卡菈迷茫地问。 仿佛所有经历过类似情境之人，皆会忘却前事，她也不例外。 “哎哟！”她突然轻呼，抚摩眼角的瘀痕，疑惑道：“莫非……有人刚才与我交手了？” 杰伊正欲开口解释，却蓦地咽下话语，心虚地一笑带过：“此事稍后再议，此刻我们还需拯救世间。” 教堂的大门被海伦娜踢开，众人在其引领下踏入。室内未燃灯火，被硝烟遮掩的日光透过斑斓的彩绘玻璃窗投射进来，昏黄的光线营造出诡异的氛围。 浓重的迷雾在大厅中弥漫，一名戴着兜帽的黑影背对众人，即使听到身后大门破裂的声音，依旧纹丝不动。黑暗的漩涡在每排座椅与嶙峋雕像间穿梭，连那被钉在十字架上的基督像也被黑暗笼罩。 “所以，你们来了。”那人缓缓转身，露出被“中心”黑色物质覆盖的脸庞，正是作家卫斯理·狄格龙，亦即“教团”的领袖。他淡漠道：“我已等候多时。” “抱歉，路上遭遇了些许耽搁。”迈克轻哼一声，周身绿光涌动，毫不犹豫地扑向对方，“不过，你应受的拳头，现在就签收吧！” 或许，某些人的字典里确实没有“计谋”二字。双方尚未进行“礼仪交谈”，迈克已挥出绿色巨拳，跃过教堂，雷霆万钧般向领袖砸去。领袖却未闪避，右手虚空一提，一团黑气冲天而起，将绿拳化为漫天光点，而半空中的迈克也被重重击飞，倒挂在天花板上，动弹不得。 鲁莽冲动，毫无计划，且不听指挥。海伦娜脑海中闪过一连串形容词，心中不禁懊恼。领袖双手抬起，两股汹涌的黑暗洪流直冲其余三人。三人纷纷躲避，黑暗冲击在他们身后的座椅上炸出缺口。 海伦娜疾速举弓，合金箭矢闪烁着红光疾驰而出，却在离领袖半尺之处被黑色漩涡捕捉。箭头爆裂成炽烈火光，但火焰冲击如同撞上无形屏障，消散开来。 西斯科移至侧面，隔空挥拳，蓝色震荡波自其拳中激荡，连空气似乎都在颤抖。领袖微一俯身避开，湛蓝的冲击仅击碎一块彩绘玻璃。领袖身形一晃，西斯科眼前黑雾翻腾，下一瞬领袖已出现在他面前。西斯科本能地举起手臂防护，却被霸道的黑色漩涡穿透护体力量，束缚住手脚，提至空中。 此时，海伦娜悄然移动至领袖背后，正欲偷袭，却见领袖猛然转身，将被提在空中的西斯科猛掷向海伦娜，二人在半空中相撞。 “弱小。”领袖冷语，头也不回地虚手一抓，潜伏在黑暗中的蝙蝠侠瞬间被黑暗按在墙上，藏于斗篷中的飞镖“当”地落地。 “黑暗骑士，你企图借助黑暗之力对抗我，却不知我掌控着黑暗本身。”领袖冷声道，“你们的力量在‘中心’面前微不足道。即便如此，你们这些异类仍是反抗‘中心’的最大威胁，也是人类世界的最后希望。然而此刻，大地的意志也在觉醒，加入这场神圣之战，你们已无胜算。” 此言非虚。在他说话之际，大都会沿海的水面骤起奇异波澜，水位突兀升高，仿佛有巨物欲从水底冒出。水体升至四十多米才停止，随后凝聚成形。流动的水塑造出两条长腿、四只粗壮的手臂，手中握着水流铸成的长剑，透明的头部双目漆黑如墨，头顶似戴王冠。 一个由水元素构建的巨人，迈开巨步踏上陆地的城市，万吨之躯让大地震颤。 更糟糕的是，它登陆的位置位于战局之外，是市民避难的安全区。 几条街外的建筑工地，刚结束战斗的杰伊和卡菈正欲赶往教堂支援，却在瞥见这庞然大物后停下脚步。两人交换眼神，不约而同地冲向水流巨人。 水流巨人察觉到他们，猛然转身，沉重的巨剑横扫而来。杰伊和卡菈各自留下一道弧线避开剑刃，双拳以超音速击向巨人的脸颊。 “轰！” 如巨石入水，水花四溅，但两道残影仅穿透水流巨人的脸颊，从其后脑勺穿出，身后拖着长长的水花。 无效，这是理所当然的——无论多么沉重的拳头，怎可能伤害无形的水流？ “异域之人，你们妄图干涉此地的事务……”巨人低沉开口，巨剑舞动，划出长长的水线，“……但你们无法庇护星球上的渣滓，你们自身也将被我和我的兄弟们驱逐！” “兄弟？”杰伊迅速升高躲避一剑，“说真的，你这样的丑陋之辈，有兄弟得多不幸。” “物理攻击无法伤其身体。”卡菈避开一剑，沉重的水流剑刃斩断一栋楼房，“但温度变化或许可行。” “聪明，值得一试。” 这家伙体型庞大，冷冻呼吸短时间内覆盖范围有限，但高温或许能蒸发构成其身躯的水体。于是，两人四道热视线交错袭向水流巨人，全数轰击在它液态的身躯上。整具水体透出炽热的红光，巨人怒吼，高温使光线折射，痛苦扭曲的表情显得格外狰狞。 这招显然奏效，它不怕物理打击，但高温能使它的身体蒸发。巨人的左臂连同手中的重剑在四道热视线光束下迅速蒸发，白色水汽伴着“嘶嘶”声弥漫，犹如大雾。 第42章 威胁 大都会，沿海之地。 名为“中枢”的巨屿，浮于离岸两里之外的水面之上，形态各异的黑影怪物环绕其周，从岸边望去，犹如一团团黑雾缭绕岛屿，浓重而压抑，难以驱散。 超人踏入那充斥着怪物的巨屿已有十余息，至今未有回音。沃利·韦斯特，身披闪电侠服饰，立于岸边遥望，莱克斯集团的直升机在其身后不远处。莱克斯·卢瑟双手交叠于衣兜，神情泰若，立于沃利之后，同样凝视着“中枢”所在，毫无忧虑之色。 沃利忍不住多次偷觑这位光头总裁，再次问道：“你确定我背上的这个东西有用？”他指了指背上印有“lex”标识的金属背包，“它不会在关键时刻掉链子，比如少了颗螺丝吧？” “这是你第九次问这个问题了。”卢瑟斜睨他，淡然回应，“而且，它可不是挑战者号。” “那我就放心了。”沃利深深吸了口气，视线重新投向远方。 其实他并非真的需要答案，只是紧张，紧张时他就忍不住想要说话，哪怕身旁唯一的交谈对象是个被超人视为邪恶的光头。沃利试图平复呼吸，却发现无法做到，每一次深呼吸都似乎加剧了他的喘息，每一根神经都紧绷如弦。 对此，无人能责怪他。他还只是一个初出茅庐的闪电侠，最大的战斗经历不过是与中心城的本地恶棍团伙——无赖帮对抗，那或许是最“温和”的反派组织了。 而此刻，世界之重骤然压在他的肩头，这样的跨度，紧张再正常不过。 “你在紧张。”卢瑟突然开口。 “没有。”沃利下意识反驳，随即改口，“好吧，有一点。” “不必如此。”卢瑟淡然道，“你可以做到的。” 沃利挑眉：“哦？听起来像是你要去跑似的。” “不是，我只是分析问题，统计信息，寻找解答。”卢瑟依旧面无表情地眺望前方，“根据我收集的数据，你就是这次问题的答案。你具备完成任务的速度和潜力，这是数据反馈的结果。就算你对自己缺乏信心，至少对我分析的信任应该有吧，我的结论鲜有错误。” “可我从未达到过那样的速度。” “那不代表你无法达到。”卢瑟说，“这两者有别。据我观察，你只需正常发挥。”他顿了顿，指向前方，“我想，这就是你出发的信号。” 沃利目光转向前方，果然看到超人从巨屿上飞回，手中抱着一枚失效的核弹头，从黑雾中疾冲而出，朝岸边挥手示意。 的确，这是起跑的信号。沃利拉紧肩上的金属背带，深吸一口气，弓身做好起跑姿态。隐约可见的金色电弧在他周围跃动，他的瞳孔中也闪烁着细密的电流。 “祝你好运，小子。”卢瑟的声音依旧平静。 岸边的水面轰然炸开，红色残影裹挟金光，瞬间划破湛蓝水面。年轻的超速者疾步如飞，风压激起水花，金色长靴踏水而行，身影如雷电般迅捷。 残影在电光火石间擦过超人的侧身，全速奔跑的红衣身影在超人眼中也变得模糊。超人稍作停留，转身在心中为沃利加油。 两里的距离，在超速者面前，几乎等同于一步。沃利瞬间冲入了被黑色怪物占据的领域，那些漂浮空中、潜伏水下的恶心生物在神速之力的领域中仿佛被定格，如同蜗牛般缓缓向他伸出触角，宛如一幅幅生动的静态雕塑，面目狰狞。 沃利竭力不去看这些可怕的生物，尽力不去想自己正冲入恶魔的包围圈。他灵巧地避开这些静止的生物，估算好距离后猛然跃起。金色鞋底离水的瞬间激起惊涛骇浪，红金残影腾空而起，成功登上那座浮空的巨屿。 很好，沃利，你已经完成了一半。他在心中默念，同时按下背包上的射线发射按钮。 接下来只需在五息之内，奔跑覆盖岛屿的八成区域......听起来似乎并不太难，对吗？ 踏上岛屿，更多的漆黑怪物出现在他眼前，数量更多，种类繁多，有的展开肉翼扑来，有的扭动身躯从黑暗洞穴中爬出，更有数十丈长的巨大生物张开血盆大口向他逼近...... 沃利不敢直视，他只能用“跑得更快”的念头填满脑海，唯有如此，他才能在恐惧中保持坚定的步伐。 第43章 天罗地网 他策马疾驰，直至周遭静止的景致化作拖曳的幻影，模糊得难以辨识。赤金电芒沿着巨屿表面疾如闪电，幻影犹如赤金的锦带划破浮岛，编织出一张宏大的天罗地网。 湖面波涛汹涌，浪花层层叠叠自“核心”之处向岸边席卷。巨屿腹地传出尖锐沉闷的巨响，宛如垂死的哀嚎，震撼得苍穹为之变色。漆黑的漩涡自“核心”表层的每个孔窍中喷涌而出，仿佛要倾泻世间所有的黑暗。 赤金电芒在瞬息之间笼罩整个浮屿，年轻的疾行者完成了使命，幻影自岛上飞跃而下，落入湖中，激起“咕咚”一声水花。“核心”自深处发出痛苦的嘶吼，与之相连的怪兽皆开始痛苦挣扎，笼罩城市的黑暗开始躁动，于阳光照耀下逐渐消散。 它的稳定性正在瓦解。所有怪兽尖叫着化为黑暗消逝，而“核心”主体亦在缓缓解体。幸亏莱克斯科技，看来他们在关键时刻并未失手。 受到影响的不止它们，远在大都会城的教堂内，那位掌控战局的领袖面色骤变。附在他身上的浓郁黑气顿时黯淡几分，足以扭转战局。 绿灯侠率先挣脱黑暗的束缚，耀眼的神光撕裂黑暗，解放了迈克佩戴戒指的右手。他振翅从穹顶落下，绿光凝聚成重拳出击：“嘿！我想我还欠你这一击！” 绿光重拳将领袖轰飞，身躯撞断一排座椅。他难以置信地坐起，惊愕地望着自己逐渐消散黑气的手掌：“不，‘核心’的联系正在减弱……但这怎么可能？” 随着领袖被击倒，其余人相继解脱。女猎手翻身拾起落地的弓弩，几乎与蝙蝠侠同时射出钩爪，分别从领袖左右两侧掠过，直钉入背后的墙壁。绳索收缩，深紫与黑色的披风各自鼓荡风力展开，两记凌厉的飞踢同时踹中领袖胸膛，令他再次倒地，连滚数圈。 震波释放的蓝色冲击波紧随其后，两道电弧闪烁的冲击直击倒地的领袖。韦斯利·迪格龙艰难抬起手臂，竭力凝聚黑暗气息抵挡，却只能勉强招架。黑暗正一丝丝从他身上流失，韦斯利嘶吼如困兽，却无法改变力量流失的事实。 最终，绿灯侠的加入为这场拉锯战画上句点。绿灯戒射出的光束与震波的冲击汇合，绿蓝交融的冲击摧枯拉朽般撕裂黑暗，如同流水冲刷污垢般将环绕领袖的最后一缕黑暗荡涤干净。领袖趴在地上低喘，宛如败北的将领。 “这一切，真的结束了，迪格龙。”海伦娜上前，俯瞰着无力起身的对手，“你输了，你和你的‘核心’都输了。” “我输了？是吗？”他非但不怒，反而笑了，“我承认，你们的抵抗超乎预期，我的计划彻底失败。但我做到了一部分——我用‘核心’的意志感染了地球，我唤来了代表地球的元素巨人，激起了地球对人类的愤怒。即使我失败，‘核心’或许也将灭亡，但人类的命运不会改变。” “是吗？”海伦娜冷笑，“那就让我们拭目以待。” 话音刚落，韦斯利·迪格龙终于咽下最后一口气。他与“核心”的联系太过紧密，几乎融为一体，已无恢复原状的可能。随着“核心”的消亡，他也无可避免地成为陪葬，身躯在一团黑雾中灰飞烟灭，消失无踪。 众人意识到这是战斗结束的信号，纷纷松了口气。这意味着超人和闪电侠那边的计划进展顺利，卢瑟这次并未撒谎，“核心”正在消亡，街头无尽的怪物也将覆灭，教团的信徒都将倒下。 剩下的，唯有被“核心”唤醒的四位元素巨人。 水、火、土、风四位数十丈高的元素巨人将杰伊和卡拉围在中央，炽热的飓风形成环形气圈，将他们困住。滚滚尘土随万吨土石拔地而起，筑成高墙将他们包围。水流在外层构成虹膜，构筑最后一道防线。 “人类必将毁灭，而你们无权阻止我们，异域人。”土元素巨人沉声道，浑厚的声音震得破碎的楼宇嗡嗡作响，“以这颗星球的名义，我们将你们驱逐出此地！” 卡拉下意识紧握斗篷，眉头紧锁，如临大敌。短暂的交手让他们领略了这些元素巨人的厉害，它们单独或许不难对付，但四者聚合，属性互补，格外棘手。 最可怕的是，它们几乎无法彻底击败。你蒸发水巨人的身体，附近水面和地下会迅速补充水分；你熄灭火巨人的火焰，新的火苗会熊熊燃烧；你砸烂土巨人的身躯，大地会被它吸收修复；风巨人更不必说，你如何击败无处不在的风？ “驱逐我们？”杰伊冷笑，回应道，“然后呢？你们就能杀害数十亿生灵？” “不错。” “是吗？但你们或许忽略了一点——你们杀不死我。”杰伊飘上前，直视它们每一个，“所以我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烧毁这个星球的臭氧层......” 卡拉惊愕：“杰伊？” 杰伊未予理会，继续道：“......接着我会撕裂大气层，蒸发海洋中的每一滴水。最后我会亲手砸碎山脉，将这颗星球的大地翻个底朝天，你们都将不复存在。而当我做完这些之后......好吧，虽然很不情愿，但我会飞入宇宙，寻找新的家园。” 他顿了顿，眼角瞥向卡拉：“还有，和我的女友一起。” 几位元素巨人沉默了，嚣张的气势瞬间收敛。它们交换眼神，默默地估量着这位外星人的威胁是否可信，最终似乎一致认为他的威胁确有其事，唯有认怂才是明智之举。 于是火焰熄灭，土石散落一地，狂风消散，成吨的水体回归地面，迅速被余热蒸发...... 第44章 亲自驾车 “适才各地发生的异象，已被证实为邪教团体所引发的超自然事件，吾辈损失惨重，然则幸得一队崭新英雄挺身而出，挽狂澜于既倒......” “......此事实乃佳音。六年未曾有英雄庇护，每见吾女独行，心中皆忐忑不安。如今知晓有人在高处守护，实令吾心稍安，得以安寝。” “非也，此非吉兆。昔日怪诞之辈已足矣，世界方复原貌，又忽现此等奇异之人。吾敢断言，此辈与城中阴影之怪必有牵连......” “世人对此新团队知之甚少，朝廷亦未作答。此刻最关键者，他们身在何处？为何不公开声明？” “问得好。”迈克倚在豪华马车内，手肘支在小桌，高脚杯旁，扬眉低语，“吾亦欲知何故至今未见诸荧幕。百姓需吾等鼓舞，非乎？” “你只图显耀。”杰伊坐于对面，毫不留情地回应。 大战过后两日，众人皆被布鲁斯·韦恩的豪华马车接走。杰伊、卡拉、海伦娜、西斯科、沃利与迈克六人分坐两侧，车顶悬挂的电视播放着与他们相关的新闻。 “吾不确定此举妥当。”沃利双手交叠，“或许吾等尚未准备好面对大众......” “要有信心，沃利。”迈克挪近，手搭其肩，“看，吾等刚救世于水火，应自信。” “而你应学谦逊。”海伦娜翘腿，杂志后瞥来一眼，“须知，救世者乃沃利而非你。” “嘿，吾等为团队，共进退。”迈克反驳。 “团队亦有分工。”海伦娜寸步不让，对这位新绿灯侠颇为不满。杰伊目睹此景，隐约预感二人日后恐难和睦。 驾驶座与后舱以强化玻璃隔开，布鲁斯亲自驾车，克拉克坐于副驾，肘靠窗沿。 “其实，让他们多露面无妨。”克拉克道，“此刻他们声名鹊起，百姓皆欲见其真容。” “稍待，他们尚嫩。”布鲁斯目视前方，面无波澜。 “当年吾等初次亮相，年纪亦相差无几。”克拉克自语，“且那时无人引导。” 布鲁斯鼻中轻哼，未予回应。克拉克深知无法说服，遂不再深谈，转而望向窗外。飞逝的花草灌木如幻灯片般掠过，他一时沉醉其中。 片刻后，克拉克开口：“你如何看待他们？” “何人？” “后座的年轻人。” 布鲁斯沉吟半晌，吐出四字：“太过年轻。” “潜力无限。”克拉克反驳。 “轻率。” “勇敢。” “变数大，危险。” “充满希望。” 布鲁斯回首，不悦的目光与克拉克的蓝眸相对。 “你总与我唱反调，克拉克·肯特？” 克拉克一笑：“你以为如何？” 交谈间，黑色马车驶离林荫小径。绿色植被渐远，一座宏伟的白色建筑映入众人眼帘。 “哇哦，”迈克凝视窗外，目不转睛，“你们看见了吗？那简直......非凡至极！” 受限于视线，他们仅能窥见建筑一角，即便如此，其气势依旧震撼。白色巨筑拔地而起，线条狂放，结构精妙，仿佛现代宫殿，静卧于郁郁葱葱的郊野。 车厢内众人皆惊叹，唯有海伦娜不耐地从杂志后探头，似在说：不过一栋楼，有何稀奇？ 感应式金属门在马车靠近时自动开启，仿佛迎接他们的到来。黑色马车驶入门内，沿着蜿蜒小径驶向白楼。 布鲁斯将车停在停车场，众人步行至入口。途径停机坪，一架优雅的白色战机吸引众人目光，布鲁斯淡然道：“内有备用，但勿使其过早损毁。” 杰伊暗想，此言颇有难度。他预感，此物可能无法熬过首次任务。 西斯科咽了口唾沫：“所以，这里将是......” “你们的了。”克拉克与布鲁斯并肩前行，回首微笑，“如同你们的‘了望塔’。” “妙哉！”西斯科与迈克击掌，二人不知不觉间已熟络。 通过验证后，布鲁斯引领众人快速参观全楼——耗时颇久，因建筑庞大。除指挥中心、会议室、练功房、兵器库等必要设施外，还有二十多间宽敞卧室，配有公共休息区、健身房、泳池，甚至厨房。 “此地原为正义联盟之基地，后我们改变主意，将基地移至地球轨道。于是有了‘了望塔’，此处便闲置至今。” “你是说......如此之地，建成之后便一直空置？”卡拉难以置信...... 第45章 提供方便 尔等在危难之际，皆显英勇之姿，自当受此英雄之誉。观尔等，老夫亦心生慰藉——盖因知未来已托付于一群可靠的青年之手矣。 今日，尔等共抗一敌，同心协力，终得胜果。望将来，若有更多危难，愿尔等依旧同舟共济，共面风雨。非以个体之英雄，而以新团体之姿，共卫正义，矢志真理。” 言罢，他不禁展颜微笑，望向众人，眼中满是欣慰。布鲁斯在侧，深知这位故友于这群青年身上，见到了他们昔日的影子，犹如旧梦重演。 布鲁斯又何尝不然？此辈少年，朝气蓬勃，怀揣正义，实乃当年正义联盟之再现。 世事如梭，联盟前辈已逝，连蝙蝠侠亦因岁月而力有未逮。或许，他该信赖这个新联盟，未来属于这些年轻人，他确实该学会放手了。 念及此，他目光自然而然落在海伦娜身上。她自始至终双手交叠，托腮静听，审视众人时，眼神中透露出警惕与疑虑，宛如女版蝙蝠侠。 海伦娜乃佳徒，亦是他一生中教导出的佼佼者，她必能妥善应对一切。 此刻，迈克举手，打断克拉克之言：“谈及团队……吾等尚无名号乎？” 确实是个问题。西斯科顿时活跃，提议唤作“神奇六侠”。 此议引来他人“庸俗”、“难听”之议，杰伊不禁疑惑地打量西斯科——此子莫非邻家某密室之奸细乎？ 沃利建议直呼“超级六巨头”，然此议亦被迅速否决。 迈克提议“无畏六英”，亦遭驳斥，其命名之技，遭人嘲笑。 众人争论不休，直至海伦娜自顾自看手机，适时开口：“无需争执。”随即，她将手机屏幕投影于会议桌，今日报纸赫然呈现，头条醒目—— 原来媒体早已为他们定名。 众人一时默然，目光不约而同投向杰伊。后者无辜举手：“看我何为？此事与我无关。” 卡拉忽忆一事，问克拉克：“汝不欲加入吾等乎？” 克拉克微笑摇头：“不。此乃尔等之团队，老夫就不参与了。”稍停，他又言：“然则，初涉江湖者，或需良师指导。蝙蝠侠便是不错之选，他必乐于助尔等一臂之力……以顾问之职，助新联盟。” 布鲁斯挑眉：“此事未曾商议。” “罢了，多助年轻人一把吧。”克拉克拍了拍他的肩，趁机附耳低语，“况且，即便不如此，汝亦会暗中监视他们，对吧？我这是为你提供方便。” 布鲁斯轻哼一声，未加反驳，似是默认。 对抗地底之毁灭者“中心”的战斗已结束，然而其影响犹存，尤其那支被媒体冠以“新正义联盟”之名的队伍，风潮席卷，热度预计将持续月余。 虽然此队尚未公开露面，发表声明，却无损人们对这些新英雄的敬仰，以及那些评论家的议论纷纷。他们以质疑为乐，仿佛唱反调是生活之趣。他们口若悬河，提醒人们警惕超能英雄可能带来的隐患，某些人甚至直接将“祸患”与这些年轻英雄等同。 然而，此刻他们声势正隆，舆论倾向于支持新英雄，那些批评家与阴谋论者仅占少数。 对这些小英雄而言，他们度过了一个疲惫却又充实的圣诞，幸而在事件结束后，他们尚能赶回家，赶上节日的尾声。 迈克完成对抗“教团”的任务后，与阿曼达·沃勒的合作告一段落，他对政府特工的热情转瞬即逝，辞呈甚至由西斯科代为递交，彼时他已返回海滨城的家——鉴于父亲入狱，家中亟需他。沃勒或许会有异议……但那是以后的事，他并不在意。 沃利与西斯科亦各自归家，唯有海伦娜不同。今年，她破例给自己放了一个夜晚的假，对她而言，假期早已结束。 杰伊在经历此事后，对是否继续做新超人的困惑烟消云散。他曾以为，真超人归来，自己这个替代品便无用武之地，如今他意识到，这种想法大错特错。 新超人存在的意义不在于为何，而在于所为之事是否有价值。他一直将问题复杂化，直至他在大都会的决战中救下无数生命，看到每一个死里逃生的人向他投来感激的目光，他才恍然大悟。 或许，那个在公交车上突然亲吻他的小姑娘，也为此决定添了一份助力…… 圣诞过后，这支新生英雄团队的热潮仍在升温。以大都会为例，城市的每个角落皆可见其踪迹。咖啡馆里换上了印有英雄图案的马克杯，商场门前挂着超级英雄的装饰，而最有趣的一幕，发生在杰伊与卡拉逛街之时…… 第46章 账务之困 杰伊在市集的绣品摊前，目光落在一具假人身上的锦衣之上。坦诚而言，此衣色彩搭配并不雅致，然而若以十分为满分，他愿给予九分，皆因衣上绘制的那位超凡少女图案。 确实，那是一位跃然布上的二次元仙子，若以凡人伴侣之视角评鉴，杰伊或许会赞其画工精妙。少女金发如瀑，碧眸含笑，右腿轻曲，足踏赤靴，身披火红斗篷，飘逸如飞鸿......确是引人怜爱。 杰伊嘴角微勾，视线在布上仙子与身旁之人之间流转，那诡异的目光令卡拉浑身发凉。卡拉面色微红，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框，质问道：“何故凝视？” 杰伊随即正色：“此画甚妙，我欲购之。” 此时，店主适时走出，是一位慈眉善目的中年男子，笑言此衣颇受欢迎，男儿皆钟爱，看那超凡少女栩栩如生，可爱至极...... 杰伊忍俊不禁，终抵挡不住店主的推销，遂决定买下。 卡拉怒意涌起，誓要让杰伊尝尝嘲笑的代价。她气势汹汹闯入店内，询问店主是否有新晋超人雕像。 店主闻声喜形于色，笑眯眯指向一排陈列的英雄雕像。杰伊心中懊悔，或许不该戏谑于她，他暗自思量，此刻道歉是否尚可挽回。 卡拉在架上仔细挑选，最后指着三款不同制式的超人雕像，高声道：“这三款，各取五尊！” 店主愣住，推了推眼镜，确认道：“姑娘，您确定？” 卡拉愤愤点头：“每款五尊，确定无疑！” 杰伊转过头，掩面而笑。 他深感古人之言不虚，女子乃世间最不宜招惹之物。他想象着卡拉带着那十五个“替身”回去的情景，不禁心生惧意。他偷瞄一眼，只见卡拉脸上洋溢着胜利的微笑。 他感觉自己已败得彻底。 总体而言，百姓对新英雄的崛起多有欢欣，隐约预示着一个崭新时代的来临。然而，位居高位者对此却心怀忧虑。 阿曼达·沃勒坐于议席之前，面对政界要员，直言道：“如我一贯所言，超人类始终是威胁，尤其是这些新晋英雄。他们较正义联盟更为年轻，难以捉摸，拥有足以摧毁地球的力量，而他们只是些少年。” 对面，一位蓄须将军反驳：“沃勒女士，我不能同意你的看法。据我所知，他们在尽力行善，民众喜爱他们，我个人亦认为他们值得信赖。” “信任在今日脆弱如纸，亨利将军。”沃勒冷言，“我们曾将未来交付那些奇装异服的怪杰，结果如何？社会倒退，经济停滞......在座诸位应无需重温末日之痛吧？” 亨利将军欲言又止，却被更高位者打断：“罢了，争论到此为止。赞同亨利将军者，请举手。” 仅亨利将军一人举手。 “请放下。那么，赞同沃勒女士者？” 众人皆举手，唯有亨利将军未动。 “很好，此事已定。”那位高官微微点头，“沃勒女士，你可详述计划。” “在此之前，我需介绍一位重要伙伴，也是推动此计划的关键人物。”她顿了顿，转身面向众人，“此人此刻已在场。” 大门开启，一道身影立于门口，长长的影子投射在光洁的地砖上。 “各位，”阿曼达·沃勒起身，“请见超人问题的专家。” 假期的步履总是匆匆，往往在人们尚未察觉时便已接近尾声。杰伊返校前一天，雷诺兹夫人拿出百倍的热情，将扫帚拖把塞给父子俩，声称圣诞后的首次清扫必须彻底。 雷诺兹先生颇不情愿，但在妻子面前，他总是无话可说，只能另寻对策，悄悄与儿子商量。 “嘿，杰伊，”他趁着雷诺兹夫人不注意，悄声将杰伊拉到一旁，神神秘秘，如同密探一般，“你能否，‘嗖’一下就打扫干净？” 杰伊苦笑，明白父亲的意图：“可以，但妈妈恐怕不会高兴。她说在家里尽量不用超能力。” “没事，我会帮你望风。”雷诺兹先生嘿嘿一笑，“趁她洗拖把时动手，她不会察觉。” 听起来更像是秘密行动的密探。 “那我得帮你做完你的那份？”杰伊挑眉。 “当然，”雷诺兹先生理直气壮，“这叫分工合作，我负责望风。” 杰伊无奈，最后还是答应了。于是，这对“清扫秘密搭档”开始行动。水声响起的瞬间，雷诺兹先生催促杰伊拿起工具进屋，自己则倚墙假装不经意地望向洗手间，以防雷诺兹夫人突然出现。 其实杰伊根本无需望风，一旦认真起来，他能在瞬间让整座房子焕然一新。他瞬间打扫完书房和自己的卧室，接着如疾风般卷入雷诺兹夫妇的卧室。 原本他也能瞬间完成这里的清扫，直到床头柜上一本棕色封面的账本引起了他的注意，上面写着“家庭账目”的字样...... 第47章 慈善晚会 杰伊身形一滞，他察觉到自踏入此门以来，竟未曾关心过家中财务之细琐。他沉吟片刻，暂搁手中之事，取过那册薄薄的账本，细细翻阅。 不料，家中的经济状况远非他所料想的宽裕。每月开支之处密密麻麻，他未曾料到家中每日竟有如此繁重的花费，而每月的房赋便占据了大半。直至末页，皆是赤字累累。 门外传来争执之声，似是他们的举动已被察觉。须臾，雷诺兹夫人冲破雷诺兹先生的阻拦，怒气冲冲闯入寝室，然而瞥见杰伊手中的账本，怒火瞬间消散。 “为何未曾示我此物？”杰伊抬首询问，“你们可知，只需告知家境困顿，我自有许多办法相助。” 雷诺兹夫妇止住争吵，互换了一个眼神。雷诺兹先生润嗓轻咳，上前言道：“杰伊，此事......乃我等之责，不愿琐事扰你心神。你是新任超人，相较于家庭琐事，你母亲与我皆信你有更重要的事待办。” 言至此处，他微微一笑，慈爱地抚过杰伊的发梢。面对杰伊，他需略抬头，因儿子已高出他半个头颅。 “我与你母为你自豪，杰伊。”他道，“你属于那无垠的蓝天，注定成就伟业。可惜，我们能为你提供的指引有限，故愿勿让微不足道的家庭困扰你。” 雷诺兹夫人亦步至他面前，从杰伊手中接过账本，微笑附议：“你父言之有理，此番也不例外。勿虑此事，你父我必妥善处理。我们保证，当你疲倦欲归，此家始终在此等候。” 杰伊望向养父母，心中百感交集，一时无言以对。 或许，世间千万父母皆如此。他们在外奋力拼搏，以血汗筑成孩子最安全的避风港，挡风遮雨，同时给予孩子温暖的笑容。 杰伊最终未言，只是逐一拥抱着他们。 ================== 是夜，星报顶层。 不知何时，那金碧辉煌的巨大球体已成为杰伊与卡拉交谈的首选之地。不仅因此处可俯瞰大都会夜景，无人打扰，更因这是他们初遇之夜的所在，对他们二人意义非凡。 “他们从未提及。”杰伊凝视下方灯火阑珊的城市，从这个高度，连街头疾驰的车辆车牌亦清晰可见。 卡拉双膝并拢，倚在他身旁，抱膝而坐。夜风轻拂，两人的红色披风在高空交织飞舞。 “我对金银权势无甚兴趣，因我常想，我甚至能跃至月球，金钱又有何用？”杰伊低语，“然我忽视了一重要问题——非人人皆居高位。我可挣脱引力束缚，父母却不能。他们只是寻常夫妇，生活于地面，依赖水电与空气。” 杰伊稍作停顿，转向卡拉：“我只顾个人所求，忽视了他们的需要。我是否过于自私？” “你在给自己施压。”卡拉轻声回应。 杰伊摇头：“或许，这本是我应尽之责。父母收养了我，我是他们唯一的孩儿......我理当有所作为。” “开设一间公司如何？”卡拉戏谑道，“以孤独堡垒的技术创业，定能获利丰厚。” “有道理。”杰伊装作认真，“公司名为‘超人科技’，再于楼顶挂个大大的‘S’，必能吸金。” “听上去倒像玩具厂？” 二人相视一笑，想象那滑稽的画面，不禁轻笑出声。 “不过说真的，不开玩笑，”笑声过后，杰伊思索道，“这或许是个好主意。” “哈？在大楼上写‘S’？”卡拉惊讶地看着他，“你是认真的？” “不，我是说开公司。”杰伊若有所思，“听起来并不难。” 克拉克·肯特不自在地调整领带，仿佛它已令他窒息。透过厚重的伪装眼镜，他凝视着眼前繁华的宴会，眉心不自觉地皱起。 宴会上皆是大都会的显赫人物。华服贵妇光彩夺目，宛如行走的珠宝架。各界大佬身着西装，品着上等马提尼，话题从政局风云到城市建设。一流乐队奏响柔和乐章，镜面般的大理石地板映照出水晶吊灯的斑斓光芒，一切井然有序，恰似上流宴会应有的景象。 这并非克拉克度过周末夜晚的最佳方式，他在此处纯粹因工作所需。他并无对这类上流社交活动的偏见或反感，只是厌恶今晚的宴会主人——莱克斯·卢瑟，大都会最聪明的家伙。 卢瑟在之前的事件中表现出真诚的帮助，实际上战胜“中心”，卢瑟功不可没。即便如此，这并未改善他在克拉克心中的形象。若要给莱克斯·卢瑟评分，克拉克此刻依旧会毫不犹豫地给出负分。 这并非克拉克的错，他对莱克斯·卢瑟的偏见根深蒂固，全因卢瑟自身所致。克拉克已记不清这秃头策划了多少次消灭他的阴谋，而这仅是已实施的计划。若论卢瑟光头中蕴藏的计谋数量，克拉克认为可能与他一生挥出的拳数相当。 所以，莱克斯·卢瑟忽然改邪归正，决定与超人共创美好未来？ 克拉克暗自嘀咕：在你的梦里吧。 “我知道你不喜卢瑟，”同行的记者伙伴露易丝·莱恩靠近他，轻笑，“但不必写在脸上吧？” “有吗？”克拉克推了推眼镜架... 第48章 定制细跟鞋 “显而易见。”露易丝含笑，自侍者托盘中取下一盏盛满醇酒的琉璃杯，“放宽心。卢瑟虽有时愚顽，但亦有行善之时。我料想这次的赈灾筹款并无他意，或许他真心欲助那些在大战中受损的百姓。若其中有诈，我自会察觉......哈，你看，说曹操，曹操到。” 群众稍作静默，宾客自发让出一条道路。募捐盛会的主人，莱克斯·卢瑟，带着成功者的自信笑容阔步而出，身旁伴有一女子。 那女子红发如焰，面容清丽。她身着熠熠生辉的黑裙，足踏定制细跟鞋，步履优雅，风华不输当红伶人。她轻挽着光头绅士的手臂，与他并肩穿过人群。 克拉克推了推眼镜，双目微眯：“拉娜？” 露易丝问：“何人？” “拉娜·蓝，我的高中同学......”克拉克顿了顿，低声补道，“......初恋。” 她也是第一个知晓我异能之人。克拉克暗思，但并未向露易丝提及此事。 “哈！”露易丝故意提高音量，脸上带着戏谑，“原来也是乡间佳人？” 克拉克未作回应，目光全然落在拉娜身上。此刻，红发女子已随莱克斯·卢瑟走到人群前方，后者润嗓上前，开始例行的晚宴致谢。 卢瑟的陈词并无新意，无非是感谢宾客光临，表达自己助民重建家园的决心，最后呼吁众人慷慨解囊，为慈善尽绵薄之力。 他慷慨激昂的演讲引来热烈掌声，却被克拉克悄然屏蔽。他对初恋另有所属并不介怀，他并非小气之人，但若对象是卢瑟，情况便大不相同。这可恶的秃子虚伪、狡猾、狠毒......克拉克瞬间将所有贬义词加诸于卢瑟，这更坚定了他要劝拉娜远离卢瑟的决心。 致辞完毕，宾客再次热烈鼓掌。露易丝似已洞察他心事，轻笑靠近他耳边低语：“好吧，那你找个机会与初恋重温旧梦，我先回去了......这无聊的筹款晚会，我都快睡着了。” 克拉克转身欲辩解：“露易丝，我......” “我明白，我明白。”露易丝笑着以指抵唇，“我没生气，真的。谁没有过去呢？你需要找她谈谈，这很正常。” 克拉克稍感宽慰：“多谢。” “祝你好运。”露易丝挥手示意，又似想起一事，“哦，还有，小心别被卢瑟发现。直觉告诉我，他在这件事上不会宽容。” 克拉克等待了半个时辰才有机会，期间拉娜始终与卢瑟形影不离，直至一通电话令卢瑟暂时离席。克拉克不动声色地取下侍者托盘中的佳酿，悄然靠近拉娜。 “来一杯？”他举杯微笑询问。 “不了，谢谢。我......”拉娜本能拒绝，转身后却露出惊喜之色。 “克拉克！” “是我。” “天哪，好久不见。”她上下打量他，眼神充满惊讶，“我听说你回来了，但一直没来见你......你真的活下来了？” “千真万确。”克拉克说着，想了想又补充，“其实我没死，只是......失忆了。” “失忆？” “嗯。” “整整六年？” “我想是的。” 拉娜难以置信地审视他，最后接过他手中的佳酿，一口饮尽。 “天哪。”她擦了擦嘴，重复道。 克拉克整理思绪，反复斟酌，决定直入主题。 “听着，拉娜。”他说，“我不知道你与卢瑟在一起，另外，你与谁共度也非我能干预，但是......” “卢瑟很危险？很狡猾？”拉娜抢在他前面说出他想说的词，打断了他的下半句。 “好吧，是的。” “我知道你如何看待莱克斯，甚至知道你们之间的恩怨......” “恩怨？”克拉克不自觉地提高了音量，提及卢瑟总让他怒火中烧，“他想杀我，多次！有时差点得逞。” 拉娜侧过头，有意无意地避开他的目光。 “人会变的，克拉克。”她轻声道。 “但有些人不会。”克拉克坚持，“像卢瑟那样的人。” “我说的不是莱克斯，”她苦笑，“说的是我，克拉克。也许我也变了？” 克拉克愣住。他凝视着拉娜淡蓝的眼睛，片刻后认真地说：“我了解你，拉娜。” “过去的你。”拉娜纠正，接着无奈地叹了口气，“不论你死去，还是失忆，你消失了六年，克拉克。六年足以产生巨大变化，足以让好人不再......”她犹豫片刻，谨慎措辞，“......纯真。” “可是......” “我们已经订婚了，克拉克。” 不论克拉克原打算说什么，都被这句话堵了回去。他直视拉娜，保持不信的表情许久，然后问：“你说什么？” “我说我们已经订婚了，我和莱克斯。”拉娜道，“我不打算改变计划。” 圣诞的余韵渐行渐远，新学期紧随其后。开学首周，杰伊迅速切换至“优秀学生”模式，几乎在开学第一天就自学完了本学期所有课程，这意味着他整个学期只需在课堂上神游或小憩。 开学第一周还算平静，未发生重大事故。校园生活以平缓的节奏有条不紊地展开，而杰伊作为新超人的另一面生活也可称得上“风平浪静”。 截至周末，他这一周内捉拿了一群飞车贼，一名深夜抢劫的歹徒——听起来确实乏善可陈，还阻止了一辆刹车失灵的超速跑车。哦，还巧合地与超人一同处理了一起磁悬浮列车失控的事故，对方礼貌地将“锻炼机会”让给他，自己则在空中袖手旁观，事后赠予杰伊几句赞语以示鼓励。 并无特别之处，不过是大都会的日常...... 第49章 通晓世事 若要提及值得一谈之事，当属周三午膳之时，一位企图与他交好的女子。 心平气和而言，此女实乃姿色出众，鹅蛋脸颊，肤如凝脂，微卷的赤发如波，装扮亦颇显时尚。她应属那种在学院中常引人侧目的佳人，杰伊确信，若在前世，有如此女子示好，他必欣然接受。 然而今非昔比。 女子自称黛西，与杰伊同修三门课程，询问他是否记忆。杰伊摇头，歉然道未曾忆起......实则他在撒谎，他记得。 然此女并未退却，费尽心思找话题交谈，从学术之疑至世间新闻，似是做足了功课。待见杰伊餐盘空空如也，便适时邀他参加下周的舞会。 “恕我失礼，已有他事在身，改日再议。”杰伊从容结束午餐，起身道，“愿今日安好。” 初时，杰伊对这类“意外”尚感不适，如今却已驾轻就熟。短短一学期，对他有意的女子足以装满一车厢，他却始终佯装不知。 然又如何？世人所见的杰伊·雷诺兹仅是其一隅，他看似无所不能，通晓世事，万事在他手中皆易如反掌。他是完美的剪影，仿佛生来便高人一等。 仰望者以为高处风光无限，而居高者只感寒冷孤寂。因那位置唯有你一人，女子们自以为爱你，实则仅是仰慕，犹如追星的粉丝。粉丝热烈追捧明星，却无法与明星成为真朋友。 然杰伊已感庆幸，相较于过去的六年，他不再如此孤独。除了远在纳欣诺的卡拉，他如今有室友相伴解闷。迈克·马库斯这家伙，因其独特的脱线个性，杰伊早已与他相处融洽。如今迈克拥有一枚来历不明的绿灯戒指，算是他的同行与战友，这无疑使他们的关系更为亲近。 周五的最后一堂课结束后，杰伊回到寝室，见这位新晋绿灯侠奄奄一息地趴在书桌前，仿佛命悬一线。 见怪不怪。杰伊不疾不徐放下书包，去净面，倒杯水，然后从容地端着水杯坐在迈克身旁的床上。 “嘿，兄弟，可还好？”他喝口水，随意问道。当然，这只是例行公事，他无需询问，也知道室友此刻这般模样，皆因面前摊开的教材，湿润的书页揭示了迈克曾在书上流口水的事实。 迈克艰难地抬起一只手臂，五指朝天，手臂颤抖，宛如临终之人对天空的最后眷恋。 “我......尽力了......”他声音微弱，“这门课实在太......难了......我觉得我这学期又要挂科了。” “乐观些，老友。”杰伊拍了拍他的肩，“没那么难，考试内容其实基础，你稍加练习，掌握感觉就......” 迈克趴伏的头颅费力转向杰伊，翻了个白眼：“所以你的学习方式就是这样吗？” “......非也。”杰伊坦诚，“我翻几本书便能解决黎曼猜想。” “黎......什么？算了，别告诉我，我不想了解。”迈克长叹，感慨，“所以你这超级计算机般的脑袋无法理解我们的苦楚啊......” “但大多数普通人也能应对考试。”杰伊摊手，随即无辜地补充，“况且你这比喻不太恰当，超级计算机与我的脑袋不可同日而语......” “滚一边去！” 迈克坐起，哼着启动电脑。 杰伊挑眉：“哦？有了主意？” “没，放弃治疗了。”迈克轻哼，“我决定先玩两局使命召唤。” “别轻易放弃，”杰伊不愿看着室友就此沉沦，劝说道，“好好想想，你是绿灯侠，一门考试......” 迈克身体一震，如遭电击。 “靠，有道理！你说得对！” 杰伊有些惊讶，他准备的慷慨陈词还未展开，这家伙怎会有如此反应？难道真是“绿灯侠”三个字触动了他，让他决心努力学习？ 然而事实很快证明，他对室友的期待过高。 迈克激活手中的绿灯戒指，开始询问戒指的知识储备，结果发现戒指的能力超乎预期——它告诉主人，其系统内存储了三千六百个扇区所有已知文明的知识与信息。于是迈克兴致勃勃地尝试，迅速翻开书本，提笔，命令戒指帮他解题，结果戒指无需半秒思考，瞬间将完整答案注入他的脑海。 迈克兴奋地盯着这枚绿光熠熠的戒指：“哈！这下赚大了！以后考试无忧了！” 杰伊不禁掩面。这家伙戴着号称宇宙最强武器的神器，竟用来考试作弊......不知其他绿灯侠得知会作何感想。 他仍试图劝导：“但戒指中的知识储备......那不算你学的吧？万一......万一考试时它恰好没电了？” “不可能！”迈克自信地说，挥手间，虚空中裂开一道蓝色缝隙，一盏绿色灯笼被他取出。 “瞧，随身携带充电宝！”他笑道，“戒指能帮我随时开启一个次元空间，随充随用！” 哦，竟如此便捷？这玩意儿比手机充电宝还要方便。 杰伊仍不死心，继续引导：“那......万一有一天你不戴戒指了？” “不戴戒指？我为何会这么做？”迈克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从今往后，我永不摘下它。” 第50章 有去无回 月华如练，洒在石砖铺就的长廊，黯淡的光影沿着幽深的通道漫延至每一间用途成谜的厢房。 夜已深，多数僚属早已归家，偌大的府衙被暗影与寂静笼罩，长廊间弥漫着诡谲的氛围。大卫·道茨坐于案牍之前，全神贯注地与网络彼端的对手对弈围棋。双方棋力不分伯仲，似是遇到了旗鼓相当的敌手。 直至同僚——楼下衙署的约瑟夫步入，轻拍其肩：“时辰已晚，兄台，公务已毕。” “稍待片刻。”大卫未抬首，心神依旧沉浸于棋局之中，“胜负即将揭晓。” 然而，不过数息，屏幕上赫然显现“败北”二字，鲜红如嘲笑。 大卫懊恼地关闭游戏：“瞧，都怪你打扰，我本可取胜。” 约瑟夫在旁轻吐烟雾：“好吧，就算怪我，出去为你斟杯酒赔罪如何？” “一言为定。”大卫起身更衣。 “动作快些……”约瑟夫叼着烟，抬腕瞥了眼铜漏，“再迟，马车便要收班，此刻尚能赶上末班车。” “急什么？尚早，来得及。”大卫笑道，“况且，我也需为子侄购置玩偶。” “如今孩童皆钟爱此物。”约瑟夫轻叹，烟雾自鼻孔喷出，“她嚷嚷多日，非要那橱窗内的新侠客玩偶。我允诺今夜归途为她带回。” “哈，如今的孩童如此，大人亦然。”大卫笑罢，又道，“或许，他们都未能洞察英雄背后的真相与潜在危机。而这正是吾辈司职所在。” 大卫收起笑容：“你当真如此认为？” 约瑟夫含烟沉思半晌。 “我之想法何足挂齿？”他最终答道，“我们不过是庞大机构中的两枚齿轮，微不足道。决策者乃高高在上的权贵……我始终不解，为何要在大城设立此分部——我说的是，竟在两位超人的视线之内！若他们发现我们的秘密，会作何感想？若触怒了他们，又有谁能承受其后果？” “哎呀，罢了罢了，兄弟，”大卫连忙阻止，“此言慎言，切莫让他人听见。” “你说得对，我有些激动了。”约瑟夫轻叹，掐灭烟蒂，“走吧，再拖延便赶不上末班车了。” 二人熄灭衙署与长廊的灯火，沿着漆黑的廊道离开了这一层。 然而，他们并未察觉，黑暗中并非只有他们两人。 一道黑影在二人离去后紧随其后跃下屋檐，漆黑的足尖落地无声，连风声都不曾惊动。他如同无形的幽灵，悄然无声地飘向长廊深处，直至三岔路口的一扇厚重铁门拦住了去路。 此门直通一处绝密官署内网，安全等级至高无上，即便世间顶尖的黑客携带最先进装备，至少也需要一刻钟才能破解，即便如此也无法阻止系统向总部发送的侵入警告。而那信号将启动门后的更多防御措施，确保任何入侵者有去无回。 然而，这扇价值万金、几乎坚不可摧的铁门仅让这位黑衣闯入者停留了十息。他熟练地将装置接入门禁系统，手腕上的器具飞快操作，不过十息，厚重的合金缓缓开启。 黑影大步踏入，瞬间触发了某种系统，身形随即变得透明，直至消失无踪。那是极为精妙的光学伪装，随着他的动作自动调整，几乎实现了完全隐形。这项技术使得后续所有监控录像中都无法捕捉到他的身影。 接下来是温度感应器，遍布后方通道的感应器不容许任何未经许可之人通过，一旦检测到丝毫温度变化，警报便会启动，入侵者将面临天罗地网般的防御系统。 然而，这也无法奏效，因为这位入侵者为其外衣设计的系统能随时调节其体温与环境一致，即便是最敏锐的温度监控也无法察觉异常。 这位神秘的闯入者显然考虑周全，他精密无瑕的计划使他成为这座府衙中的隐形魅影，无影无踪，任何铁门与高科技防御都无法阻挡其步伐，绝密的官署在他面前形同虚设。隐藏在此的所有秘密犹如敞开的书卷，毫无保留地展现在他眼前。 黑影潜入地底，停在一座镌刻铁黑色“S”标记的大门前，此处显然是他的目标。随后，他启动腕部的装置，一幅大都会的全息地图浮现在眼前，一个标注“S”的红点在地图上两条街外闪烁，屏幕上显示“目标距离0.9里”。 那是新超人的位置，意味着那少年此刻距离此处0.9里。这样的距离下，只要这里发生些许动静，那小子的超凡感知即使在睡梦中也能唤醒他。 然后，他会眨眼之间赶到此处，查看究竟发生了何事。 而这正是这位黑衣客所期待的。 片刻后，爆炸声如闷雷轰鸣，狂放的火舌席卷而来，将整座金属构建的官署吞噬于火海。而那漆黑的影子蹲在百步之外的楼宇顶端，火光照映在黑色护目镜中，勾勒出连体黑衣的傲然轮廓。 一次爆炸，一场大火，这只是后续一系列事件的导火索。而引燃它的，正是这位黑衣客。 因为他想亲眼见证。 “来吧，‘新超人’。”他低语，“让我看看你会如何应对。” 第51章 即将抵达 雷鸣般的轰响骤然炸裂，杰伊正于居所中慵懒地独坐，研读一本古籍。远方的巨响如惊雷般刺破静谧，炽烈的火光驱散夜色，将天际染成赤红。 杰伊瞬息间披挂上战甲，如蓝电疾驰，破窗而出，直扑喧嚣之地。 那是一座雅致的白楼，造型虽美，却非新颖之作。在繁华都城，此楼不过是一瞥即忘的寻常建筑，与周边高耸的楼宇并无二致。杰伊或许曾无数次翱翔其顶，却从未留意过这座貌不惊人的白色身影。 直至它被烈焰与炽热吞噬。 自爆炸发生至超人临场，不过须臾之间，火舌已蔓延至楼体各处，仿佛精心策划的破坏，确保每一角落皆受波及，火焰如同炽热的外衣，紧紧裹住白色大楼。 杰伊试图以透视之眼洞察，却发现每面墙体中混杂铅质，无法穿透。他微蹙眉头——在大都会，含铅构造往往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除非有重要之事需隐瞒天际中的异族，否则不会以铅元素充斥产业。 此楼又藏着何种秘密？ 杰伊暂且搁置疑虑，救人更为紧要。他升高身形，以最佳角度环视楼体，旋即放弃以冰霜气息一举熄灭大火的念头。此刻他愈发确信有人蓄意引爆此楼，且无论策划者何人，其手法皆精妙无比。他精准地炸毁了大楼的脆弱关键点，使其摇摇欲坠，却又不至于倾覆。若杰伊此时吹出一口气，这伤痕累累的大厦必将无法承受，被困的守卫也将无救。 若这一切皆在策划者的计算之中——不，毋庸置疑，确系如此，那么此人对建筑结构的了解必定深入骨髓，计算能力出奇精准。 念及此，杰伊陡生被暗处窥视的奇异预感。这并非源于超凡感知的警告，事实上，他的感官并未察觉异常，只是源自一种难以言喻的直觉。他本能地环顾四周，火光照亮的街巷与楼宇映入眼帘，只见街头慌乱的人群、围观的百姓，以及远处警灯闪烁，疾驰而来的消防队伍。 即使真有人监视，亦无法逃脱他的超凡视力。然而，为何这奇异的感觉挥之不去？ 总之，救人刻不容缓。 他提气一跃，身形如箭，直入火海。红蓝交错的残影如锐刀割裂火焰。铅质结构阻挡了他的视线，但超凡听力依然敏锐。声音引领他找到被困的守卫，他瞬间破壁而出，将他们安全带离火场。 “还有人……有人在地下室！”一名幸存的守卫喘息着说道，他的脸已被炙烤得漆黑。 “我明白了。在此等候，救援人员即将抵达。” 地下室，又是地下室，为何总有人将秘密深藏于地底？ 杰伊身形疾转，如红蓝钻头穿透地板，停在一层紧闭的大门前，眉头紧锁。 因为门上烙印着铁黑色的“S”。直觉告诉他，门后绝非超人纪念馆。 好吧，出去后定要找人问明此处究竟何地，这神秘的“S”又作何解。 杰伊徒手撕开厚重铁门，火焰迫不及待地涌出，掠过他钢铁般的身躯。显然，那位策划者连门后也不放过。杰伊无视火焰的肆虐，大步踏入火海。 火光照亮广阔的空间，四周陈列着仿佛只存在于科幻梦境的尖端兵器。杰伊以透视之眼略览，发现这里有紫外线激光炮、模拟红巨星辐射的弹药、氪元素驱动的光子坦克，以及其他诸多不应存在的事物。 而这些武器，皆为氪星人量身定制。 杰伊隐约明白了门上的“S”所代表的含义。 尽管早有预感，亲眼目睹此景仍令他愤怒。那些圆滑的政客不愿将资源用于正途，世界局势如此紧张，他们却仍不惜耗费巨资研发对抗超人的武器，仿佛唯有如此，才能安眠。 此刻，火场中传来微弱的动静，杰伊确信听见了碎石移动的声音和沉重的喘息。他循声望去，只见一块被火焰炙烤的金属板被掀开，一道人影捂头踉跄站起，发出模糊的呻吟。 “勿动，阁下。” 杰伊身形一晃，穿越烈焰，伸手欲援，不料对方猛然回踢，如重锤砸向他胸膛。杰伊未料到偷袭，被踹飞出火海，直穿金属墙。 力道猛烈，但与杰伊相比仍有差距，此击全凭出其不意。那人得手后并未恋战，转身遁入浓烟。 杰伊跃出墙壁的巨坑，欲再追，却听见微不可闻的求救声。他身形一顿，循声而去，于熊熊烈火中找到两名气息奄奄的守卫，看装束似是巡逻的卫兵，皆已命悬一线。 杰伊转向偷袭者的方向，却只见火光与黑烟。可恶的铅质结构，严重削弱了他的视线。 好了，看来那个怪力之人只能暂且放下。杰伊提着一名卫兵，冲天而起，撞穿厚重的钢顶，冲出地面。 但愿他们尽快醒来，因为他还有很多问题要问... ... 第52章 引来猜忌 办公楼连同其深藏的秘密设施，在新超人施展的凛冽寒气与低气压之下，化为一片废墟，那原本岌岌可危的楼宇终于倾颓。获救的职员们坐在空旷之地，剧烈咳喘，气息沉重。 杰伊自天际缓缓降落，众人皆不自觉地避开他的视线。 “那么，可有人愿为我解惑？”杰伊落地，冷眸扫视众人，“此楼之下，那些器械究竟为何物？” 几人面面相觑，仿佛以眼神推诿，片刻后，一名守卫在众目睽睽下被选为代表，回应杰伊的质询。 此事殊非易事，非人人有胆面对超人的询问，尤其是当后者显然心绪不佳之时。 “我们只是受雇之辈。”守卫的目光犹疑地飘向别处，“我仅负责看守门户，详情皆由高层安排，我们这般身份，一无所知......” “你言下之意，你们不知地下设施的用途？”杰伊冷声道。 守卫紧咬下唇，似在犹豫。实则杰伊已无需他开口，那人狂跳的心脏已泄露了他的秘密。 然而，他最终选择坦诚：“是的，我们知道。此设施以防备特定超人类失控之变故而设，而那特定超人类......” “便是我和超人。”杰伊轻哼，“那你应知此地主管何人？” 守卫摇头：“不知。实则此事属最高机密，无人知晓。” “我亦如此认为。” 消防队的警笛声渐近，听其声，约莫二十息之内便至。杰伊挥动披风，转身重返天际，离去前未回首，留下一句：“好好歇息，官员大人。待你恢复，代我向你的上级传话——此事尚未了结。” 或许他反应过度，政府设立专门部门对付他们这些氪星人，本在意料之中，即便仅凭漫画记忆，他也应预见此景。 然而，考虑到他自显现于世人眼前以来的经历，以及这个世界对新超人的敬爱，他曾抱有侥幸——或许仅在此界，超人与人类能和睦共处。 直至他目睹那扇烙有“S”字的厚重铁门，以及门后那堆为消灭他们而存在的兵器，他才猛然惊醒。 是时候清醒了，别再幻想。力量必然引来猜忌，加之身为氪星人，他们本就存在种族界限，骨子里的排外思想注定人类无法毫无保留地接纳超人的存在。他们需要一把枪顶在超人的头上，更愿亲手扣动扳机。 无论你为他们付出多少，他们永远不会移开枪口，因为他们本性如此。 迈克周末飞往海滨城，宿舍只剩下他一人。他未开灯，独自坐在床上许久，满脑子都是此事，丝毫没有睡意。 他拿起手机，欲拨打卡拉的号码，向她倾诉，却在输入号码后犹豫片刻，最终删除了那一串数字。 此事涉及超级少女，或许在找到妥善解决之道前，他不应让她为此烦恼。 那么，还有谁能倾听并共商对策呢？ 在杰伊思绪未及之处，手指已不自觉地滑向通讯录中海伦娜·韦恩的名字。 实属奇异，细究之下，他与海伦娜的关系并未如此亲近，充其量仅在披风之下有过几度合作。然而，每当他面临困扰需要援助，她的名字总是第一个跃入脑海。 那他们之间的关系该如何定义？朋友？还是战友？ 电话迅速接通，无论何时，你都不必担心她是否已入睡——此刻她可能正换上礼服，准备出门，夜生活的序幕还未拉开。 海伦娜静静地听他讲述今晚所见，全程未发一语，唯有手机彼端训练有素的规律呼吸，证明她仍在倾听。 杰伊说完，等待了几息，问道：“我在想，你能否从内部助我......我不知道，或许找出些线索，查查幕后指使者是谁？” 对面又静默片刻，海伦娜淡然道：“可以，我会留意。” “多谢。”杰伊思忖后，又道，“对了，若你调查，我建议从你的上司着手。” “沃勒？” “正是，那位体态丰腴的黑衣女士。若让我猜测政府中谁是此事的元凶，我首选她。” “何故？”海伦娜问，“沃勒的身份非同小可，就连我所能查阅的资料中关于她的信息也是一片空白，只知道她在各大机构享有高威望，且才干出众。” 因为在漫画故事中，这女子是个麻烦制造者。杰伊心中暗道。 “直觉。”他口中答道，“这部分请你相信我，我觉得她定有问题。” 那边再次静默，随后海伦娜忽然问道：“你说有人故意引爆那设施，你因此前往，是吗？” “确实如此。” “然后你发现了地下的武器？” “不错。” “假设你说的一切为真，”海伦娜道，“那就意味着有人——或是一群人，闯入了一个我们难以想象的绝密机构，故意纵火......以吸引你的注意。” “我的注意？”杰伊皱眉，“所以你是说，那些人有意助我？” “我没这么说。”海伦娜道，“但有人希望你注意到这个机构的存在——这是我目前的推测。” “为何目的？” “你似乎期待我无所不知。”海伦娜语气不佳，“我会尽力为你调查，有进展再告知你。在此之前，若无其他问题，我还有事需处理。” 第53章 皱巴巴的纸 纽元达商行，自六年前的末世之战后，乃大都会内首屈一指的跨国巨擘，仅次于霸业卓着的莱克斯集团。此商行，亦是业界翘楚之一。 此刻，那坐在杰伊与卡拉对面，趾高气昂之人，其自信或许便源自于此。此人蓄着八字胡，发髻高耸，发丝油亮。杰伊与卡拉在外等候一个多时辰，他才慢条斯理地接见，自始至终，他的目光并未落在这两位青年人身上。 “感谢二位对我商行的关注。”男子虽言语礼貌，“然我确信，此刻我们并不招募任何学徒或研习生，故此……” “阁下似乎有所误会。”杰伊含笑打断，“吾并非来应聘学徒。实则，吾与吾之侣欲共谋创业，涉足应用研制之域……闻悉贵行在此领域独步天下，故愿共谋合作，以此为基业之始。” 听罢此言，男子首次抬起眼眸，细细审视这对青年男女。这二十出头的男子面带微笑，神色泰然，无一丝青涩应聘者的紧张，目光炯炯，透出自信与他无法解读的深邃。 而当这青年男子提出这看似天方夜谭的要求，一旁那位金发佳人却毫不在意。她趴在房侧的琉璃窗前，好奇地凝视着隔壁的研发部门，睫毛随眼睑轻颤，甚是娇俏。 男子从二人身上未见丝毫紧张，他们给人的感觉，犹如早已布下万全之策，亲临敌营挑战的大将。 或许，他们只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一时兴起做出荒诞不经的决定。这并非不可能，如今的年轻人总爱轻视挑战。 男子揉了揉鼻梁，道：“嗯……看来你们尚未明了此行业的现状。容我再确认一遍……你说你仍在学府研读？” “是的。”杰伊耸肩，指向窗边的卡拉，“她并无学籍……但我保证，这不会影响我们的合作。” 若此为一场面试，这必是他此生见过最奇特的一次。他压抑情绪，尽力使语气柔和，道：“纽元达学府每年皆会延揽哈佛、耶鲁及普林斯顿的前五名博士，他们需在吾等实验室效力四年，方能进入隔壁的研发部门。你们所见的琉璃窗外之人，代表着世上收入最高的研究者……” “他们在研究何事？”杰伊打断。 “近十年，吾行重点项目之一，便是探究从水中直接提取电力之法。他们告诉我，仅剩最后两道方程式未解。” “两道方程式？他们为此耗费多久了？” “约莫三年，难题便写在对面屏幕之上。” 杰伊取出笔纸，毫不犹豫地写下一串复杂的化学方程式，随后撕下递给男子。 “请将此示予他们。” 男子挑眉：“阁下，恕我直言……” “请示予他们，之后吾即离去。” 小胡子男子轻叹，接过纸张起身。不过是瞧一眼，费不了多少时间，他心中也好奇，这少年的自信源自何处。 男子步入其中，杰伊见他将纸张递给隔壁的研究者。众人围聚，情绪瞬间高涨。杰伊见他们热烈讨论，继而击掌相庆，兴奋得仿佛要跃起。 卡拉依旧趴在窗边，直至目睹此景，才转头向他吐舌做鬼脸。 随后，小胡子男子走出，手中仍握着那张皱巴巴的纸，神情已然不同。 “雷诺兹公子？” “嗯？” “无论条件如何，只求公子勿离，可否？” 杰伊微微一笑。 好戏。曾有漫画记载，克拉克·肯特也曾于同一商行应聘，负责之人反应与此人如出一辙。 杰伊正欲商议，卡拉突兀开口：“那个，可否让我一观？” 她隔窗指向一处，二人顺着她纤细的手指望去，目光落在研发部门的一台重器旁。 第54章 荒废工坊 一处远离市井的荒废工坊。 此地尽被黑暗笼罩，尤其在这无月之夜，最近的灯火也在数里之外。废弃的建筑犹如嶙峋的幽灵，漆黑的轮廓矗立在凄风之中，仿佛在施展诡谲的咒术。 一支全黑的秘行小队借着夜色潜行，他们全身黑衣，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装备着最尖端的单兵器械，他们躬身贴着污秽的墙根，如同猎豹接近猎物般谨慎前行。 小队悄然停在库房入口的墙隅，队长俯身，轻触头盔内的通讯器，低声道：“监察者，目标可有踪迹？” “目标确认，正门入内，酉时方向，目标倚于木箱之后休憩。建议采用R-01阵型突袭。” “悉知。” 队长切断通讯，转身向队员们示意。队员们心领神会，黑衣小队默契地低伏身形，无声无息地穿过大门，各自寻找掩体，散入黑暗，形成一张大网，半弧状包围了酉时方向的木箱。 整个过程静寂无声，仿佛一群夜行的猫儿在库房内悄然行动。队长确认全员到位后，举手示意，队员们迅速聚拢，如同收网的渔夫，朝着“目标”所在的方向收缩。 距木箱仅三丈之遥，即使隔着箱子，亦不妨碍他们手中的兵刃发挥威力。队长右手持械，左手探向腰间，指尖已触碰到为任务定制的特制暗器。 然而，监察者的紧张声音突然从通讯器中传来：“紧急状况！目标已不在原位！重复，目标已不在原位！目标失踪！” 队长身形一滞，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涌上心头。 黑暗被骤然撕裂，一道妖异的绿芒自他身后刺出，令他猛然转枪。然而为时已晚，一只冰冷的手掌蓦然出击，直击队长胸膛，力道透过防弹纤维，震得队长如断线的纸鸢倒飞入黑暗，手中的兵器本能地扣动扳机，枪口喷射出炽热的火花，在黑暗中划出一道道弧线。 队员们反应敏捷，连忙转身应对。冰冷的身影犹如铁铸的死神，独眼散发的绿芒在极暗的空间中遮掩了他的面容，移动时那眼睛犹如深夜的磷火，在人群中穿梭，诡异而骇人。 这些特种战士个个身怀绝技，装备精良，但在面对这绿光闪烁的鬼魅时，却毫无还手之力。他们的子弹击中对方身体，发出一串串清脆的撞击声，纷纷弹开，连续的枪火短暂驱散黑暗，照亮了仿佛金属般光泽的身躯。 从接触至战斗结束，不过片刻，过程只能以“惨烈”形容。令人不适的画面被黑暗遮掩，唯有枪火闪烁的瞬间照亮了满地的鲜血和人体的残片。两分钟后，枪声停止，库房内只剩下遍地的尸骸。没有呼吸，没有心跳，只有一个被鲜血浸透的身躯依然屹立，从血泊中站起时，发出类似机械碰撞的嘎吱声。 远离这场惨剧的工坊，阿曼达·沃勒臃肿的身躯挤在椅中，双目紧盯着屏幕，眉心几乎拧成一团。面前的巨大显示屏被分割成十六个小画面，每个画面代表队伍中一名下属的头盔视角。此刻，十六个画面全部变为雪花——这意味着小队十六人已全军覆没。 “长官，阿尔法小队无人生还。”高处的监察员声音传来，“目标已离开现场，是否继续追踪？” “不必，你们先撤离。” “遵命。” 通讯结束，沃勒干脆关闭了嘈杂的显示屏，肥硕的手掌在眼前合十，紧锁眉头沉思。 “事情似乎不太顺利？”女猎手的声音突然响起，沃勒的瞳孔下意识收缩，表情微动，但很快恢复平静。 阿曼达·沃勒连同座椅一同转向女猎手，目光凌厉地瞪着她，质问道：“谁允许你进来的？” “抱歉，你的门没关。”海伦娜指向房间入口，那里果然门户大开。但沃勒显然不会犯这种小错，海伦娜显然是自行解锁的。 “你明知这是违反规定的。”沃勒冷声道，“出去。” “你派了一支精英队伍去捉拿某物。”海伦娜无视她的命令，针锋相对地问道，“那是什么？” “那超出了你的权限，女猎手。在我决定对你施以惩罚之前……” “你没派我去，为何？”海伦娜非但不退，反而向前一步，气势隐隐压过沃勒，“你知道对付那种东西，我比你任何一支队伍都强。” 沃勒依旧坐在扶手椅中，抬头与海伦娜对视。两人眼中皆射出逼人的寒光，无形的锋芒在空中交汇，一时难分伯仲。 许久，沃勒冷然道：“我提醒你，女猎手。或许最近你的形象玩具遍布各地，你是新兴英雄团队的新星。但同时，你仍是朝廷特工——我的特工！你只需服从命令，仔细听我要告诉你的事，但永远别问我不愿提及的部分。因为我若选择不告诉你，必有其道理，明白吗？” 海伦娜微微眯起眼睛。 “所以，如果你明白了，现在就乖乖出去，别打扰我接下来的工作。”沃勒道，“回去待命，若有需要你的任务，我会召唤你，女猎手。” 海伦娜默不作声，披风一甩，转身离开房间。 西斯科一直躲在门外倾听，待搭档出门，他便说道：“听起来似乎不太顺利呢。” 第55章 丰厚的报酬 近日，杰伊的生活波澜不惊，学业与超凡之事之余，他倾心于与纽因达公司的合作计划。此事进展如丝般顺滑，得益于杰伊与卡拉的助力，公司两项创新技术迅速通过重重审核。部门主管心急火燎地呈报成果，盘算着一周内即刻召开发布会。 为表诚意，纽因达公司在发布会前便慷慨地赠予两位恩人一笔丰厚的报酬，这笔资金亦成为杰伊后续计划的启动之源。然而，他对创业并无浓厚兴趣，经营之道尚且一窍不通。即便他能在公司成立之夜补习所有商业课程，他仍无意在此投入过多精力。 他不愿让自己的公司成为莱克斯企业或韦恩财团那样的跨国巨头，树大招风，实无必要。他所求不过是在一段时间内，为他，或者说为他的双亲，提供稳定的收入来源。 超越一定数额，金钱不过是一串数字。对莱克斯企业这样的巨擘而言，账目上的些许变动犹如微澜，大海对此毫不在意。杰伊向来对金钱无甚热情，即使纽因达公司的胡须经理握着他的手激动落泪，将那串长长的尾数打入他的账户，他也无法共鸣那份喜悦。 周末归家，他降落在门前，无意间听见雷诺兹夫妇的争执。他们的声音虽低，却穿透墙壁与门板，清晰入耳。雷诺兹夫人抱怨丈夫多年未晋升，薪水停滞不前，房贷的压力和日益上涨的物价让她忧虑。 或许此类对话早已发生多次，只是杰伊未曾察觉。即使没有天崩地裂的威胁，生活也日渐艰难。 曾经无知，如今明了。 杰伊深深吸气，用力敲响门扉。 争吵戛然而止。片刻后，防盗门开启，父母脸上挂着轻松的微笑。杰伊不得不承认，他们在伪装上技艺高超，仿佛一切如常。 他们曾多少次如此？将笑容留给子女，独自承受家庭的重负。 但这一切即将改变。 杰伊也微笑着，假装道：“抱歉，我似乎……又忘记带钥匙了。” “哎呀，小糊涂虫，你总是这样。”雷诺兹夫人笑着接过他的背包，“快进来吧，我做了你最爱吃的馅饼。” 防盗门在他身后重重关闭，客厅的黄光溢出，温暖的气息仿佛笼罩着整座房屋，久久不散。 西斯科耗费一周时间，终于在阿曼达·沃勒的办公室电脑中植入了后门程序。期间，他多次向海伦娜抱怨此计太过疯狂。一旦有机会手动启动后门，他将有三分钟的时机在不触动防火墙的情况下窃取沃勒电脑中的机密资料。 显然，这是违法之举，而这正是海伦娜所擅长的。 周六，他们正式展开行动。海伦娜潜入监控室，用昨日的录像带替换画面，西斯科则趁机溜进沃勒的办公室操作她的电脑。对海伦娜而言，此类行动已驾轻就熟，自她成为政府特工以来，不知暗中盗取了多少上司的文件，几乎违反了半数特工守则。然而对西斯科·拉蒙而言，这是初次尝试，紧张得手指颤抖，插入U盘时几次偏斜。 “天啊，”屏幕出现启动界面时，他喃喃自语，“万一被发现，沃勒会……” “不会暴露的。”耳机中，海伦娜的声音冷硬如铁，却透着毋庸置疑的自信，“你进去了吗？” “正在尝试……进去了，”西斯科擦去额头并不存在的汗水，“我只有三分钟……希望只需三分钟，否则我们就完了。” “少说话，尽快完成。”海伦娜说着，视线转向腕部终端屏幕上的实时监控录像。电梯停在西斯科所在的楼层，门自动开启，阿曼达·沃勒那标志性的矮胖身影出现在门口，正疾步走向办公室。 “沃勒来了。”海伦娜平静提醒。 “什么！？”西斯科如遭雷击，“怎么办？怎么办？如果她发现我在她的办公室里……” “保持冷静，专注于任务。”海伦娜已离开监控室，快步朝办公室走去，“我会拖延她。” 阿曼达·沃勒在办公室走廊的最后一个拐角被女猎手拦下，后者双手环抱，冷眼审视，神情仿佛在说“我已等候多时”。 沃勒挑了挑眉：“女猎手，有何贵干？” “不，不是大事。”海伦娜淡然道，“只是上周话题的延续。” “哦？” 海伦娜上前一步，气势逼人地直视着她…… 第56章 身处险境 “尔言吾仅为尔之密探，唯遵命是从，无须探问，毋需深思。”海伦娜凝视着对方，冷语道，“若真以为吾会如此，汝实未识吾矣。吾乃韦恩，吾族有一佳训——永不言弃，且善在幽暗中觅光。” 言罢，她缓步前行，与沃勒擦肩而过，贴近其耳畔低语：“故勿过早安心。无论汝隐藏何事，吾必穷究到底，且总有途径。” “汝在威胁寡人？”沃勒侧首，冷声道，“自知身份，韦恩密探。寡人握有尔与尔父之秘，一旦公之于众......” “尔之试探，尚可，但吾不惧尔之威吓，沃勒。”海伦娜冷笑，“若能告发尔父，尔早已为之。然而，尔不能，抑或不敢。其秘密身份较之，他握有更多尔之把柄，料想其中不少皆比‘蝙蝠侠为何人’更为惊世。尔惧怕他。” 沃勒面色益发阴沉，若目光为刃，此刻定已刺入海伦娜心扉，可惜非也。海伦娜言毕，不再理睬，披风一挥，转身离去，留下微风拂过走廊。 “且慢，沃勒。”她在转角消失前最后言道，“吾必揭露尔之秘密——无论其为何。” 沃勒目送她离去，片刻后，步入了自己的书房。黑屏的机枢静置于其位，室内空荡如常—— ——恰如其分。 西斯科在检视窃取的数据前，至少进行了三次不同类型的详尽扫描，确信无任何防护措施能泄露他对沃勒的违逆，方缓缓开启资料内容。 “吾仍觉此举不妥。”他低声嘀咕，然而海伦娜并未理睬这无力的劝告。 三分钟内，仅复制了沃勒电脑中极小部分内容，却已藏匿诸多秘密。西斯科的脸色随滚动条的下移愈发精彩，仅是那些标记着高度机密的文件夹名，已令他心生不安。 x特遣队计划、代号“j.l.a.”的项目、超人类监控法令......他甚至不敢揣测每个名字背后隐藏的秘密。西斯科的目光不自觉离开屏幕，谨慎地瞥了海伦娜一眼，只见她聚精会神，面露淡然，仿佛在说“此等小事不足挂齿”。 所见皆在她预料之中，如阿曼达·沃勒这般人物的硬盘中，若无十数个见不得光的计划，才是怪事。 然而这些并非今日关注的重点，故她暂且忽视其他文件夹，直至“超人预案”项目跃入眼帘，西斯科才止步。 此项目似与其目标相符。 “超人预案”，其内容果真直白——无非是针对氪星人的各式武器，形态各异，许多构思新颖，大多具备致命威力。设计者竟针对氪星人的弱点，创造出如此繁多的手段，想来他们日夜思索，无时无刻不在策划如何消灭这些披风外星人。 这已超出单纯“防备”氪星人的范畴，若这些概念武器皆已制造，足以装备一支大军。阿曼达·沃勒藏于此的计划，不应称为预案，实为战争策动之书。 西斯科不由咽了口唾沫：“天哪，沃勒欲......欲向超人宣战？” 海伦娜面色凝重：“比我想象的更糟。” 除武器资料，档案中还列出相关设施分布，大都会内便有三处，其中一处为系列工程的中枢，另一处正是上周遭不明人士侵袭引发爆炸的设施。 而这被袭击的设施与其他不同，关押着超人的一位“旧识”，专为对抗氪星人设计的人形兵器。 约翰·寇本，原为记者，一次险些丧命的事故后，身体被改造成金属构造，平日披着人造肌肤，隐藏冰冷的金属之躯。 改造后的约翰·寇本被称为“金属人”，合金之身赋予他刀枪不入之力与超凡力量，但仅此尚不足以困扰超人。真正令他棘手的是驱动其体能的能源——一颗氪石心脏，镶嵌于其金属胸腔之内。平日，他的身体隔离了氪辐射，一旦胸前护板开启，氪辐射便会无阻释放，瞬间抽取被覆盖的氪星人的大半力量。 约翰·寇本深恨超人，连带厌恶所有胸口佩戴“s”标志之人。成为金属人后，他几乎将杀死超人作为无趣人生的目标。不幸的是，爆炸后他从火场失踪，目前应仍在大都会潜伏。 “见鬼。” 至此，海伦娜无暇顾及后续内容，立刻起身向外走去，同时拨通了一串号码。 铃声仅响数秒，杰伊接通了电话：“哎呀，稀奇。我是说，你主动来电......” “无暇闲聊。”海伦娜边走边说，“言简意赅，此刻，你可能身处险境......” 又是平凡的一天之始——慵懒的朝阳洒向沉睡的城市，犹如唤醒了摇篮中的婴儿。人们整装出行，络绎不绝地走向街头，奔赴各自的岗位。交通渐趋繁忙，地铁穿梭于地下的轨道，载满车厢的人们驶向新一天的启程...... 第57章 杰伊身体 “吾言只需一次，放吾朋离去。”他沉声道，犹如雷霆乍响，震人心魄。巨木被风拔起的声音自宏伟大厦根基之处传开，穹顶在不可思议之力的作用下如落叶般飘离，浓重的尘埃如雾翻涌而起，笼罩指挥之所，日光如金矛穿破烟霾，斑驳石粒在厅中铺陈一片金泽。 杰伊立于半空，手不触寸铁便使大厦如朽，尘烟弥漫中，赤目若神炎燃烧，令人不寒而栗，威慑全场，无人敢轻言一语。 温柔如春风拂面非杰伊常态，他避战害，少与人争端，能免则免。然而并非怯弱，若有人触及了他的底线，那人必懊悔无边。 超人预案正是政府触礁之作，无异于挑战了杰伊的极限。 长官谨慎挪步，试图悄然启动隐藏于操控台底的密钮，他妄图瞒天过海，却不料于高高在上的杰伊眼前无所遁形。犹如课堂之中，老师高坐，虽看似不闻窗外事，实则已洞见学子之举。 “我劝你收起心机。”杰伊双臂交缠，从尘雾中缓缓降下， “片刻之前，此处所有机器，飞机，战车已在吾之手下变为废铁。勿需徒劳，不必按下那一键。” 长官脸色苍白，默默收回手，眼光移向班克斯·乔纳森，那位全身特制战斗护甲的战士。自杰伊出现以来，他的双目毫无掩饰地锁定对方，充满了仇恨与狂怒，此刻已难抑搏斗之欲。长官的示意仿佛解开了他的怒火枷锁，步步靠近，杀气凌人。 “等待此时刻，我已久矣，小子！” 班克斯目不离杰伊，双拳紧握，“你知道入了此项目后，我梦见掐住你咽喉，看你在手中死去的梦境出现了多少回么？” 杰伊眼神如冬，语气冷静：“速战速决。” 班克斯指尖触动战甲按钮，瞬间周身翠绿的光辉蔓延而上，氪星辐射值瞬增数倍。政府巨资铸造的战甲，专克氪星人。内置的氪源核心驱动战甲每一寸，如绿光照体，仿如全身镶嵌绿宝石，足以让克拉克的行动能力瞬间削减过半。 而他手持的绿色氪矿锐刀，能将坚毅如钢的氪星肌肤削去如同豆腐，近战中的最强兵锋。更有氪石毒素弹，未动已从掌中飞出，直接撞在杰伊胸腔，化为一团浓浓的翠绿烟雾，交织在黄色灰尘之中，令空间浑浊不清。 随即绿色的光弧破烟雾斩向杰伊，伴着凛冽的呼啸声，班克斯早预见各种应对，计算了所有反击，唯独忽视了杰伊竟无畏地迎向那致命一刀的可能性。 “铮！” 锋利刀锋狠狠撞在他脸颊，宛如碰上了坚硬钢铁。班克斯怔了一下，不明白发生了何事。 不，这不是巧合，定有错漏！他瞬间转换攻击角度，再度砍击杰伊身体，同样的清脆碰撞声再次响起。然而结局并未变改，毫发无损的杰伊立于前方。 班克斯愕然无措。身为挑选加入“超人预案”的精英，日复一日受训以对抗克拉克，上百次演练，却没有一次模拟过对氪矿毫无抵抗的场景。因为那样的情境毫无意义，超人若免疫氪石，对抗训练又为何必要？ 似是为了加剧他的震动，更为嚣张的事情发生，杰伊张开双唇，猛力吸气，室内混合烟雾被不可抵抗的引力吞噬，流入他的口中，那巨大肺活量宛如无尽漩涡，顷刻间吸净尘埃与氪矿灰霾。 班克斯连连后退，直盯这位氪星人少年，神色变幻不定。多少次幻想的终结皆是满身鲜血，亲手杀死恨敌，直至此刻，他方认清梦境与现实的距离如此遥远。 他不愿就此妥协，狂吼之间亮出红日辐射模拟戒指，双拳聚光，赤色火花四溅。但戒指未及出手，已被杰伊的热视觉束摧为碎片，电闪火苗间光芒短暂闪烁便黯淡消失。 “关于你妻之逝，哀莫大于心死，故而我让你三步，若可宽解你心头之恨。” 杰伊看着跪倒在地的兵士，淡然道，“然于汝之经历，我不致歉，也未觉何处值得愧疚。在哥谭之战中，我和超级少女尽力而为，竭力救下每一位可能挽救的人……” 第58章 接力之策 身披绸衣，此举乃为助世间苍生，有能为者必尽力为之，然世事无常，救难解困非吾所全掌控。吾非仙，未能度尽苦厄，然心无私碍，故乔纳森阁下，不必因你爱侣之事责吾，哀者悲矣，然不应令自我负疚焉。 存一坚定意志方能立足世间，即便以仇恨为灯塔亦无妨。 杰伊以烈目破其氪石匕首之链，割离作战之衣中氪石能源。超人与雌鹰也瞬间复元。杰伊逐一毁尽此处设施之利器，尽祛所有与克瑞普星敌对的数据。离去之际，向指挥官言：“请传语沃勒，一切并未终结，仅启幕矣。彼之所建工坊，我定铲除无遗，然如仍顽固不悛，恐免不了登门交涉，彼时并非吉谈也。” 堪萨斯荒野，一处名为“应对接力”的兵工厂。 顷刻间，总部警报声起，全厂进入戒备状态。红日反应器燃炽，氪能炮塔逐一启动，射向碧空如洗的穹苍。机器人军团以氪能驱动，布阵四方，严阵待发，仿如迎战千军。电波传音：“诸位留心，目标出现，其速如闪电……” 语落，“目标”携流彩掠空而至，自动反击导弹炸作烟火红莲。氪能炮轰出一道绿光长虹，皆无法挡此疾势。劲风化刃，切割光幕，无视攻击，直冲向地。其速度迅猛无匹，无一目视其踪。炽炎激光如巨镰挥舞，摧残炮塔与发射台，红日反应器遥空炸裂，光辉竟不能近其咫尺。 四大机甲群飞扑而出，围攻此不世之敌。机体充盈着氪光，胸口皆置微型红日引擎，蓄力围堵。然残影未曾交锋，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置身红光之外，拔库而起，倾库砸向机甲列阵。 彼械浑身披覆反超人兵器，然高楼砸下，无以抵挡。伴随烟尘翻涌，轰鸣回荡，空地之四大机甲阵悉数夷为废铁。 杰伊在一瞬之间摧毁此基地。收拾局面，即刻凌空飞升，言于通讯器：“堪萨斯已事毕。” 赫琳娜声从耳麦中遥传：“善，剩者仅余三。” 于一日之内，诸多国之“应对接力”兵工厂皆毁于一旦，现唯余三所未灭。政府紧张不已，全球随之焦虑，朝臣们昼夜不歇商议，忧虑超人已怒，如何对策。此时此刻，会场争论中，一处接一处工厂已被连根拔起。 诚然，杰伊确怒火中烧。未知克拉克心境，或容许此应对接力之策，然他忍无可忍。据所见，此项规划远非防范克瑞普星人失控，而是政府策划暗杀之事。秘密构建足以武装一个国度之兵器，并标记“S”字头。 自然而然，提及抗超人，那身处大都会的富翁秃头难逃疑虑。 “非也。”超人降临莱克斯大厦，询问之间，莱克斯·卢瑟毫不迟疑予以否定，“此应对接力，我一概不知。” “我不相信，卢瑟。”超人沉声道，“自你我相识，汝便不曾罢止研发杀我武器，如今你却称此事与你无关，政府介入亦无妨乎？” “事实在此。”卢瑟反驳道，“纠正一点，你我结识之前，我就开始研习克敌良策。然无论信与否，我已经停止此举，世事变迁，超人，人皆有所前行。久居尔阴影之下，今始摆脱，不再驻足。” 超人微蹙眉心，此言论他于拉娜口中亦闻之一回。 “人确会变，然而本性难移。” 第59章 夺取平板 “吾乃莱克斯的婚约者。”拉娜坚定说道，“他对我断然不会有任何不轨。” “凡涉莱克斯·卢瑟，尔等恐未知其能行何事。”克拉克寸步不让，“然而，吾不欲......亦不愿再让你涉足险境，拉娜。” “然而，汝明悉此事无法阻我。”拉娜道，“得汝许可与否，真相皆会水落石出。” 克拉克不禁蹙眉。他深知拉娜之意，他对拉娜太过了解。二人儿时便已相识，虽她看似纤柔，但他记忆里，拉娜执拗异常，若认定之事，即使千金难撼。 正是这份坚毅，曾让他倾心于她，让他们一度走到一起。 “况且，当年我也助过你诸多危机。”拉娜微微一笑，神秘中带着一丝挑衅，“此等风险亦无惧。” “好吧。”克拉克知晓难以力劝，只好应允，“但汝必须保证——务须谨慎，一旦有变......” “即刻告知于我，如过往时光，对否？” 言及此，拉娜的眼底悄然掠过一丝莫名的悲愁，仿若瞬息即逝的错觉。 尽管莱克斯·卢瑟向超人坚决否认此事与己相关，未料不过一日，线索再现，又将矛头转向了他。 这新发现依然源于海伦娜从沃勒那里窃取的数据。解开更多密钥后，“超人力抗预案”的记录多次提及莱克斯公司的名字，这与卢瑟昨夜之言相互矛盾。故此不到一日光阴，超人又出现在卢瑟的书房，杰伊随之同行。 “我已言明，此事与我无关。”面对两名足以举楼而起的氪星人，卢瑟不带惧色，唯现焦躁，“昨日已对汝说过，今日仍未改变。我曾言，汝若不信，不妨用你的超级感官检验真伪。” “你诡计多端，卢瑟。假使是你，瞒天过海不足为奇。”克拉克冷漠地反驳，“现在我们有充分的证物，显示莱克斯公司确与政权此项计划相关联。虚张之术已无可存。此刻我们在交谈之际，女射手已潜入莱克斯企业在地底的主控室，一分钟内，她将会进入你服务器，销毁所有售予政权针对超人的武装置计。” “你说何言？我并未售卖……”卢瑟言语至此，似是猛然想到了一事。 “不，不可理喻……这不合理。”他皱紧眉头，低语独念。 “何处不可理喻，卢瑟？”超人问。 卢瑟无言以对，继续凝眉思索：“别无解释……只有这一个答案。” “你想到什么了吗，卢瑟？” 卢瑟抬首，目光掠过二位听众。 “或许尔辈说的是对的，莱克斯公司应当对此承担责任。”他淡淡道，“然而并非我所为。” 恰在他话语落定之时，耳机中传来海伦娜的嗓音：“我已连入莱克斯集团主脑，看起来卢瑟并未撒谎。我找出了莱克斯公司与政权签订的所有合同及订购单……然而没有一个是用莱克斯·卢瑟的名签。” “谁所签？”克拉克追问。 “我签的。”清脆的电子门锁开启声后，华丽的木门缓缓开启。拉娜·朗身穿亲手制成的黑色丝质连衣裙，足蹬细跟鞋站在门前。神情威严肃穆，目光锋利犹如统军之女皇，与昨日的形象判若两人。 克拉克瞠目结舌，几乎辨不出这张熟悉的面庞上的青梅竹马：“拉娜？你刚才所言何意？” “是我所签。”拉娜语气平静地回应，仿佛一切理所当然，无需任何解释，“莱克斯嘱咐我在他忙碌之际代为经营此公司，故代他与政权签订合同，贩卖反抗你的武器技术……用以对付你的技术。” 克拉克神情如同被氪石侵袭。 倘若是政权和莱克斯·卢瑟签下了对付他的合约，他可能会愤怒，却也并不惊奇，毕竟情有可原。但拉娜？那位同在小城共同成长的好女孩？ 若这是事实，带给他的伤痛远甚于氪石和红阳。 “为何？沃勒威逼你？抑或是卢瑟利用于你……” “非也，此举出于我自发的意志。”拉娜言毕，展露掌心的平板电脑，屏幕朝向众人，显示的是一种复杂的界面，触屏按钮醒目地位于最上方。 “待在那里不动，勿要企图靠近。”拉娜厉声喝止欲近前的克拉克，“此键启动十亿兆吨氪石炸弹，多谢莱克斯多年执着的收集。十亿兆吨氪石被压缩为分子状态并分布于逾千仓库。按下此键，全部库存皆将引燃，所有的氪石颗粒化为空气，于对人类安全无害的同时，将使超人在接下来千年之内无法踏上这片土地。” 克拉克长久地注视着她，试图以超凡视觉看透她的灵魂，确认眼前之人究竟是否是拉娜·朗。 自拉娜现身起，卢瑟便刻意让开了位置，沉默不语，似是旁观者，既无协助之意，也未出手阻挠。杰伊目不离她停在按钮上的手指，自信可以在她指触按钮前夺取平板，甚或更直接——以其热视线烧焦这台装置的电路。 但克拉克抬臂阻挡杰伊，禁止他如此行事。 因若果真如斯，那么他永无从得知拉娜会不会按动那个按钮，而这对他更为重要。 “想知道缘由么。”拉娜冷笑轻哼，“那我告诉你缘由吧。你知悉我在很小的时候便丧父母……可是你是如何失父母的，你知道么？” 克拉克摇头：“不知道，你从未提及过。” “我断定你不知道。”她直视克拉克深蓝色的眼瞳，如同往昔无数次的对视，却无一回与今日意义相同。她缓缓道：“你来到地球的那一天......带来了陨石雨。无数火光降临小镇，许多人逝去，更有甚者失掉宝贵之人。而我......失去了父母。” 克拉克静默片刻：“我……很遗憾，我从不知情……” “自然，你不了解， 第60章 耐受之极 拉辛诺城。 此际，卡拉·佐·艾尔化身为超女，正与名为银魔女的超级歹徒在城市中斗法。银魔女身形黑白相间，银发披肩垂至腰间，面色苍白枯瘦如尸，其声波攻击宛如利剑，超出人类耐受之极，致敌于即刻死亡之地。 对于拥有超凡听力的卡拉而言，其尖啸之声如同双重折磨，但她尚可忍耐，原想尽快将她送入监牢——平日里，银魔女充其量只是二流角色，不过相当于超女通勤途中的小插曲，顶多让她承受半日耳鸣之苦。 然今非昔比。 在即将制服女魔的当儿，一抹翠色粉尘随风而来，等察觉不妙已为时过晚。氪元素微尘夹杂辐射，眨眼之间笼罩整座拉辛诺城，透过口鼻、毛孔侵入其体。 卡拉目光收缩，不由踉跄后退。她屈膝于地，神色苦似窒息，无法计数的氪元素瞬息间填满呼吸道、渗入血脉，疼痛有如针扎，体内血气沸腾，空中辐射仿佛欲吸尽她的筋骨和生命之力。 早先被愤怒煎熬的银魔女此刻心思活跃起来，她一旁谨慎窥伺片刻，见超女似乎确已力不能支，不禁欣喜若狂。看来今天确实是她的幸运日，或许结束后她应买一张彩券祈福。 欣喜之下她跃起身来，遏制不住欢颜走向气喘吁吁的超女，绕其半周嘲讽道：“看来终有人干了早该做之事——驱赶你们这群星际害虫，远离此地。” 身体各处刺痛如火焚，卡拉勉力挣扎，大脑飞速转动，诸多疑云如浪潮袭心，究竟何人所为？为何要如此？ 银魔女得意地环绕一圈，最终停留在超女面前，深吸口气。刺耳尖叫，街头之窗尽数破碎，波音如涛汹涌，翡翠色空气卷成旋涡向超女压来。 耳鼓短暂痛如割肉，紧接而来的是失聪。鲜血沿耳道滴出，她如红色翎羽一般，被音浪吹起，翻滚撞入背后瓦砾中，淹没于厚重烟尘。 银魔女兴奋难抑，曾几多交手，她的音波从未见效。即便不情愿承认，但她心中早已认定金发佳人强无敌者。今日是首度见超女显出脆弱如花，弱不禁风之态，令人心疼，却亦无法施以怜悯。此次或许是唯一的机遇，一举制胜这个无敌对手。 而她欲悉享其过程。 “来吧，丫头，你不是身手非凡吗？”银魔女嬉笑走近碎石堆积， “我还意犹未尽。” 浮尘缓缓降息，废墟内悄无声息。 银魔女微微皱眉，察觉异常。再度提气，尖鸣乍然而出，震散周围残垣败瓦。 废墟之下，再无超女踪迹。 她逃走了。 银魔女愤然而起，如临空关机之憾。“快逃吧，小豪勇！看看你能逃向何方！须知这方土地早已没有你的立足之处！”她四面扫视，攒足劲气，尖啸回荡，令整座街区颤抖：“尽可以逃避，但逃不过结局！” ==================================================================================== 数十亿吨氪尘的喷发不但波及到这星土上的氪星子民，这震惊全球的消息亦让每一个得知的人瞠目结舌。辐射指数犹如烈箭，陡然蹿升。作为“超人应急计划”倡议者的阿曼达·沃勒，办公电话接踵而至，响声不息...... “那是吾行的核心项目。”小胡子男子道，“那机器……解释颇繁，十年来无人能使它运转。一旦成功，其价值将超越此处所有项目，将为吾行带来无尽财富。” “我想看看，只需三分钟。”卡拉坚持。 小胡子男子轻叹，似是应允。这违背了规矩，级别不足的员工甚至不能踏入隔壁，更别提让外人接触核心项目。然而，他此刻太想留住杰伊，这少年的加入，短期内将大幅提升商行的地位。 况且，让她看三分钟又有何妨？ 三分钟后，那台十年未曾运转的机器发出沉睡初醒般的低鸣，众人皆投以惊讶的目光。小胡子男子更是惊骇，以仰望神明的目光注视着卡拉。 “好吧，其实尚有几处可改进，但我……” 卡拉话未完，男子已疾步来到二人面前，如久旱逢甘霖般祈求。 “恳请二位务必与吾行合作！” 目标达成，杰伊应允，约定数日后详谈合作事宜，随后与卡拉一同离开此地。小胡子男子苦留无果，言董事长正在疾驰而来，杰伊坚持今日另有安排，最后只得作罢，赠予二人一堆研究室的小物件作为纪念。 有趣的是，来时被视为无足轻重，去时却被尊为上宾。世间便是如此——无能者被忽视，有能者无论何处皆受敬仰。 二人步出商行，心情舒畅。卡拉笑道：“未曾料到，你竟通晓水能提取之法？学府教授此道？” “非也。”杰伊坦诚，“昨夜自学，耗时不过三五分钟。” “若他们知晓你仅用三五分钟便解出困扰天才们三年之久的难题，定会气煞。” “那你呢？”杰伊轻笑，“在此之前，我也不知你会机械与电工。” “在此之前，我也不觉自己懂。”卡拉摊手，“我只是，恰好看到他们研究的机器……觉得并不复杂。” “不复杂？” 第61章 无隙可击 罢了，我当时何在盘算？理应制止于她，吾本可阻挠此事，事态如何竟演变至斯？心间的疑问不断反复，但世事无从逆转。绿氪的势力浩荡袭来，瞬息间在碧蓝星球上铺开一层幽绿的薄雾。对于凡人而言，只是眼中略有不适；而对于这方土壤上的氪星遗民而言，此乃生死之交响乐开场。 现此刻，他亟盼能回溯至那一刻，冲破超人的阻挡摧毁那一载着致命触发器的平板。然当时克拉克的信心何等坚定，确信拉娜必定不会轻点那个开关，他的信心也在不经意间受影响。或许内心深处，亦想知道那一度亲近的善良少女，在命运裹挟之下能变化至何种地步？ 而这片天空中沉重的绿意就是她给出的解答，此抉择对克拉克的心绪之打击甚过于肉身。 如若是超人对拉娜之信赖酿此局面，岂非不该信任她？若至亲的青梅竹马都不能托付，又有何人堪称信托？ 抑或，世上真有人可信？ 第一次，杰伊对整片世界心生疑虑。他曾未深入思考，犹如在阳光照耀中长大的稚童踏入了阳光照不到之处，不禁惶然失措。进而迁怒于人类，设身处地以拉娜的立场，世间有多少人会毫不犹豫地触动这个扳机？众人看似为世界的救赎欢呼雀跃，暗地里却是磨砺屠刀，将氪石与红日之力深藏于笑容背后，等待着颠覆高高在上的神圣。 这样之人值得守护吗？那些怀揣恨意欲致己命的人？ 思绪缭乱如同错乱的程序，挤满了脑际，但他迅速抛却杂念，想起亟待解决的问题。 卡拉，毫无防备，必定未曾预见变故突至。那散播的氪粒子降临时，她在空中的哪个角落？又或是正在对抗超能匪徒，而那致命辐射将令一切难回原位。 莱克斯大厦事件平息后，赫莲娜驱使飞行器带着因氪辐射力衰弱的超人离去，想必她会为超人觅一处避难所。杰伊，则全力奔赴那诺辛市，心如火焚。 离大厦之际便匆忙拨通卡拉的通讯珠，却只听乐音空旋，直至传来“不在服务区”的女子之声，他心急如焚，险些捏碎手中之物。身形骤然加速，音爆划开绿浪，碎玻璃纷崩四溅。 刚掠出大都市，数支破音速之箭随之呼啸追赶。杰伊无暇停步，侧身避开，不料瞬间它们炸开，伴随着炽烈的红炎辐射，将他扑向虚空。 空中翻滚以稳住身形，他紧皱眉宇。成群的机械蝙蝠从暗处飞出，布下天网封锁了四方，赤色激光织成的矩阵锁定住他，重型火炮围困四周，无隙可击。 令人棘手的玩意儿，昨日已被他拆解数百枚，本以为已经一扫殆尽，未料其存有余波。 他握拳，目光如赤焰，呵斥：“让开！此刻无闲顾及尔等！” ----------------- 那诺辛市。 卡拉逃离喧嚣后耗尽了体力，蜷曲在一僻静小巷的垃圾箱后，喘息连连。 她仍着锦衣披斗篷，此处非理想避风港，然而筋疲力尽，步履难行。氪能辐射如野火肆虐体内，侵扰着每一个细胞，甚至开始侵蚀她的意识。头昏目眩，身子缩入那红霞斗篷，犹如街头一只流浪的猫咪。 肢体无力，思维不受控制地游荡着… 第62章 几乎消散 醒转之时，卡拉的头痛略有舒缓。余韵犹存的氪星辐射在体内隐隐作祟，却不再如原先那般剧痛，仅存的光线低悬于顶，使得她一时难以睁开眼，眼前留下一道道光斑痕迹。 此等光景，对她来说实为新奇。往昔即便是直面烈日，眼中也毫无损伤。于是，她微微眯目，尝试挺起虚弱的身体，才发现一条墨绿军被覆于身，温暖入肤。 目光移向身边的另一个人影。那里是一位约十五载年华的少年，或者年少些。一副厚眼镜架于鼻梁之上，或许廉价的衬衫裹在他单薄的身躯，背后黑亮的眼眸中交织着敬畏与畏惧，与卡拉先前昏倒前的记忆相叠。 少年目睹她的动静，张口欲言，又旋即闭口。他的紧张使他对言语的启动感到无措。 卡拉先声问道：“是你将我救至此地？” 少年点头应道。 “此刻已无大碍。”卡拉摇晃脑袋，散落的金发在后梳理妥帖，“那股辐射......你是如何助我化解的？” 男孩犹疑一下，羞涩地回言：“此处......这是我家地下室，据说是冷战时期筑建，亦可作防空洞使用。” 他指点石壁上镶嵌着的黄色核标志：“传言此处可抵御核辐射，故我想或许亦可抵挡外界的氪辐射......广播里刚刚告诫民众不必惊慌，外头那绿色雾气乃是氪星尘，对人类并无大碍。但我知道它会让你受苦，所以......” 声音渐落，到了尾声几近无声，只怕他自己都难以分辨。 这是一个害羞的男孩，卡拉估度他应是学堂里典型内敛的“博识书童”，更有可能是她忠实的崇拜者——男孩衣下那印着俏皮的超凡少女画像的衬衫，和杰伊当日购买的同款无异。 卡拉淡笑：“谢谢你。” 少年略显局促地一笑，似乎这简单的感激令他颇感荣幸。十指不安交缠，似乎不知道何处安放合适。随即他想起一事，赶忙起身将备在一旁的矿泉水递给卡拉：“这......我想你或许会需要。” 此刻确需水分，卡拉喉舌燥热如炙，或许是氪的侵噬所致。接过水瓶，她痛饮大半，轻拭嘴角后再次道谢。 少年深吸一口气，欲言又止片刻，方鼓起勇气发问：“那个......嗯......” “嗯，有何话说？” “不，不，没什么。” 卡拉微微笑意可亲：“别客气，你可以对我说任何事情。” 少年谨慎地偷窥她一眼，瞥见温和的微笑，勇气倍增：“我...我只是想问，你能否...能不能给我...签名......” 卡拉愣了一下。 倒是奇特的恳求，即使身为超级少女，她在纳欣诺城也有极高的人气，却从未曾为人签过名。 “我要是告诉同学超凡少女曾经到访我家，他们必然不敢相信......当然，如果你不便，我可以理解，我只是...只是......” 卡拉轻轻一笑：“那，有笔么？” 少年惊讶地愣在原地，难以置信事情竟如此容易。稍后，如同期盼已久的圣诞礼物成真，他欢呼雀跃地翻找出一只签字笔。 接过他的笔，卡拉解下背后的斗篷，熟练地写下“超级少女”的印记。 “现在它是你的了。”她微笑着将披风递给他，少年并未立即接过，过度的欣喜令他难以确信此事的真实性。 “天哪，”接过大衣的他，“我竟无法言语……感谢万分！” “反而是我要谢你。”卡拉揭被下床，“作为回礼。此披风坚固非凡，刀割不破，射弹难伤，足以向你同学证实它的真身。” 她走下床，开始检查自身的情况。超凡之力、极速与飞行能力几乎消散，仅余略微超过常人的听力。 “话说回来，尚不知公子名讳。”卡拉唤回陶醉在惊喜中的少年，发问。 “啊，我叫里奇。”他推推眼镜，稍褪几分拘谨，“我叫里奇。” “好吧，里奇，你家人呢？我说的是，你单独在此居住？” “母亲在附近的餐坊做工。”他道，“乘坐公交车大约三站远，总是忙得夜深才归家。” “那你的父亲呢？” 提及此，里奇神情黯淡：“我记得以来，父母已离婚，一直是母亲独立抚养我。” 被父亲抛弃的家庭，并不多见，卡拉可想象到他在孩提时代的困苦。 “哎呀，抱歉，我没想过会提起这个让你......” 第63章 乖巧的子嗣 “不妨，早有体会。”里奇微微颔首，忆述往事，“自幼就有邻里讥讽家父背弃家母，吾心愤慨与之争斗……然而，寡不敌众，终致师长涉入。他们一口同声归咎于吾，以致师召母上校署，连番歉疚赔礼，甚至向受吾侵犯的学生家长请罪。自此而后，拳脚争端一并放下，每遇欺侮，则以谦让应对，不愿母担忧。” 闻此状，卡拉不禁对眼前少年流露出几分同情。目光无意间瞥见他唇角瘀伤，不禁脱口询问：“那个……” 少年闻言，遮掩住嘴边之伤：“呃，此事。这是丹尼尔昨天所为，彼乃橄榄球队士，力如磐石。” 卡拉心生愠怒，竟有如是恶行。自小便欺凌弱者，人类族裔竟是这般不堪？ 她此刻恰在烦恼大气氪污染问题，心头积郁无由，因此世人皆似眼中钉。唯独里奇这孩子，他的模样令人心生几分怜爱。 忽而，她眉头微蹙，屏息细聆。残存的超凡听力仿佛察觉到天花板上传来的异样声响。 “有人叩门。”卡拉说道。 “谁？是我家门外吗？”里奇疑惑道，“真奇怪，母亲带有钥匙，况且此刻尚未至她归来之时……还有何人会光临此宅？” 卡拉心弦绷紧，预感事有不妙。 “那你在此稍候，我去探个究竟。”他话落，步履坚定。 捕缉 开启防窃铁门之际，迎面而来的是一名着装精致的中年儒士。眼镜框圆如满月，身披烟灰色呢绒大衣，嘴角常带笑意，恍若学堂中的恩师——里奇学业向来出色，师徒间亲厚无比。 里奇警戒之心稍解，但仍怯怯相问：“先生，请问所寻为何人？” “惊扰了孩子，府上长辈未归吗？”儒士摇首示意歉疚。 里奇回禀：“母上尚在职，不知何事。” 儒士故作轻松，手自风衣口袋取出手机，显示屏面向里奇：“我想请教，孩子，你可曾见过此人。” 画面中的正是超级少女，此人欲找的便是超级少女。里奇顿觉警兆陡生，此人何许身份？ 儒士察其面有惑色，于是亮出金色徽记，解释道：“是这般境况。一名罪魁祸首用氪污染手段毒害空气，正如所知，这对于超级少女来说极为有害。据目击之人所述，事发之际她于此地区与超级罪犯交锋，事毕便杳然无踪，我方猜测她可能尚未远离。” 诚挚之色涌上儒士的面容：“此时的她必虚弱无比，吾辈意欲相助。” 他面带殷忧，诚恳的模样犹如谈论自己的亲生儿女。刹那之间，里奇被说服有那么些许——也许他是真实的？如此便应告诉他，超级少女就隐藏在他脚下的地库之中？ 儒士追问：“怎样，可有线索？” “唔……确实有所目见。”里奇应答。 “哦？”儒士眼神一亮，“何处？” “电视中。”里奇不加思索，语调笃定，“我言之纳欣诺，问及超级少女，谁未一睹其风采？” 儒士面现失望之色，如被欺骗的表情浮现。不过，他依然维持礼貌：“好吧，换个方式问……今日，你有见过她本人吗？” 里奇如拨浪鼓般摇晃脑袋：“未曾。” “罢了。”儒士讪讪收回证照与手机，“叨扰你了，愿此刻愉悦，孩童。” 锁上铁门，里奇长呼一口气，竭力平复跃跳的心脏。他从未撒过谎，此刻的他满心惶恐。然而现在，他发觉这似乎是自己的天分，刚说过的谎完美无缺，他毫不吝啬给自己打上九分的高分。 待其回至房内，发现卡拉已自地下室步入了他的起居处。 “唉，你不该出地库，”里奇疾步上前，“这里辐射剧毒，你应在下层静养。” 地上的氪尘无孔不入，弥漫在这旧宅的每一寸空间，令卡拉全身细胞都在抗拒。但她摇头回应：“方才那人……” “他追问你的下落。”里奇言说，“不必忧心，我对付他了，告知未见其踪，看他的反应，似已信服。” “不，他未信。”卡拉说道，“他并未鲁莽闯入，因为他惧怕我……他会召集更多人手，带上器械装备来寻找，他们是来捉拿我的。我必须尽快离开，免得牵连你和此屋。” “啊？”里奇顿时沮丧万分，原本以为谎言瞒天过海，不料转瞬被识破……毕竟只是一个稚嫩的少年。他颓然低下头，懊恼低语：“对不起……都是因我让你暴露了身份。” “不，你做得已非常好了孩子。”卡拉抚其额，柔声笑道，“应该致歉的是我，将你卷入这场纷扰。现在我必须走了，忘却此事，专心功课，等候你母亲回家，做一个乖巧的子嗣。” 里奇仰视她：“我可陪您一起……” 望见孩子澄净的目光，卡拉内心苦笑不已。天真孩童，跟我能有何为？此刻的我在这整颗星球上四顾茫然，世界都在排挤我，不久或许政府、军队或是其他组织将把我捉拿，最终成为某实验室无情科学家的新玩偶。与我共行又有何益？ “有这份心思，我很欣慰。”卡拉含笑而说，“但此非游园之行，明白吗？此路险象环生。你可能会中弹，或遭更糟之境。” “我不惧怕。”里奇紧紧握住她的手，犹如孩童害怕失散的母亲一般。 至今为止的人生，他一味忍受，于每个岔路口选择妥协逃避。四周人对他评价无外乎“怯懦的学究”，他也开始认同如此。但在心底，他反感这样的自我，不喜欢总是哭丧着脸避开冲突的小丑。 若然，若果有一线机会，选择勇敢，去践行正确之事…… 第64章 射出激光 少年锐眸中闪烁坚毅之色，说道：“妾身可以帮助阁下。我有个隐秘之处，一个只有我才知晓的密室，亦有一小小试验之地，可引领姑娘前往，那儿的秘密，唯有我一人才知……咦对了，那边还有几领含铅的毛毯，乃是于医署放射科取得，想来于阁下颇为有益，莫非？” 闻言，卡拉深锁眉头，内心疑虑未消。藏匿在一个孩童的秘密小天地或许难挡追踪，然而谈及铅毯，或许确有作用。或许可裁成临时披风，或许能减轻氪元素的侵害些许，虽作用未知，总归有胜于无。 “罢了，”卡拉妥协道，“我随你前往你的秘密之地吧。” 里奇兴奋难抑，如同雀跃的孩童待赴游乐场，迫不及待地向门外走去：“那事不宜迟，速速启程。” “且慢。”卡拉伸手制止，“门户恐非稳妥之路，恐怕有人监视。” “原来如此，”里奇会意点头，“可从窗而逃，如同那些江湖密使之所为？” “此事还需缓行。”卡拉黯然指着身上的“S”标记，“首要之事，我不可身穿此物外出。可否暂借尊母衣裳一试？” ----------------- 稍顷，卡拉置身街头，身穿一件棕褐色大氅，款式俗套且有些许古旧，但却完美掩盖了她曲线与修长大腿。红色的高筒靴仍露出些许，但至少减少了惹眼之感。她在清晨的巷道行走，背后望去，如姐携弟。 鼻梁架上少年的眼镜，卡拉的形象更显得滑稽可笑，与往常的克拉克·肯特的笨拙相比。此刻，她的面色苍白，如同病榻之人，金色乱发低垂，再无昔日超凡少女之姿。 然则，此举无法摆脱烦人的追捕。行不多远，卡拉疾步而走，低声对孩子说道：“我感觉到有人在监视我们。” 听罢，里奇顿生警觉，下意识回首四顾。阅报亭旁的年轻人，长椅上缠绵的男女，公共车站拥挤的人潮，一切看似正常，此刻在他眼中，皆是可疑之人。 忽的，卡拉领着里奇拐过前街巷口，融入繁华的集市，步入一家宽敞的市集。市集人流熙攘，或有助于甩掉身后尾随之人。 相较这少年，卡拉的实力更强，但她于反追踪一事也算半生手。多年的超级英雄经历让她有幸接触了蝙蝠侠这样的跟踪高手，日积月累，多少掌握了一点皮毛。 然而，几个西装男子紧随其后进入了市集。他们在电动扶梯上靠近两人。卡拉领着里奇疾冲，一跃超越扶梯上前者，瞬间至二层楼梯口，只见两个西装男左右而出，阻挡去路。 分明这两者早已潜伏于市集中庭二楼，卡拉的突然转向似乎在他们预料之中。看样子他们也注意到这位超级少女的虚弱，决定冒险一搏。 卡拉虽此刻异常脆弱，而对方显然低估了她的实力。 在左边的男子掏枪前，她纵身而起，以两手之力撑于扶梯，身形翻腾，棕色大氅之下膝如利器猛撞男子鼻梁，他鲜血溅出，轰然倒地。 另一位同伴大惊失色，急忙开火。卡拉俯身收腹，子弹穿透飞扬的大氅，仅贴着纤瘦腰侧划过，击碎了扶梯后的玻璃壁。趁此间隙，她飞速上前，左手夺枪，顺势扯住那男子衣领推向前方，用右肘狠狠撞在他的脸面。一声闷哼，他的口角流出一缕涎液，倒翻滚落，直插在二楼下的一片衣帽促销摊上。 枪声刺破静谧，乘着电梯的顾客惊叫转身，纷纷逆流奔逃。一时之间，扶梯交通堵塞，底层试图追赶的黑衣人也停滞在了电梯中部，望着二楼无能为力。 所有有关超级少女的政府档案，皆描述她有飞翔天际、射出激光，口含寒冰，力大无穷的速度如疾矢，然而这些都是她失去氪星石辐射的能力。 但众人未知，在卡拉佐艾尔以超级少女身份初次现于人前，曾由神奇女侠带到传说中的亚马逊岛，受过了那些铁血女战士最严格的训练。 故而，倘若这些人认为丧失超能的她只如无助小兔，那他们定错愕。卡拉擅长亚马逊族的古老格斗术，身手绝不亚于任何普通人。即使在极度虚弱的状态，面对普通人体质的人她依然能够轻松应对。 制服二楼层阻路的特工，耗费时间仅为刹那。而追击之人被困在电梯底下的人流里，如今正是脱身的最佳时机。卡拉拉起身后的小子奔出，身影迅速消失于人群中，穿越商场抵达一处出口。此出口通向步行天桥，直达地面。 即使已下定决心逃出，里奇仍然只是一个涉世未深、疏于锻炼的孩子。方才见卡拉动手，心中已是忐忑，此时一路飞奔下来已是气喘吁吁。卡拉虽说未尝过气力枯竭，但万事总有首例。片刻激烈的运动消耗巨大，加上狂奔吸入的空中悬浮的氪粒子，令她喉舌炙热，痛苦难言…… 故事仍在继续... 第65章 安全之地 甫出市集，归至俗尘，瑞奇气息奄奄，卡拉已然难撑身形，唯靠稚童扶持，蹒跚行走，心底苦笑，形同风中残烛，老态龙钟。 不几步之间，街头民众惊惶大呼，皆是指天奔散。振动之声穿空气而过，卡拉灵耳辨得微渺机声四起。浮空的飞船自九天之外降临，将街头二人围困其中，幽蓝色的烈焰喷薄而出，激光点点凝聚在她身畔。银光熠熠的炮管垂降，万千氪石弹丸蓄势待发，直冲丹田要害。 一派庞大黑影自背后逼近，恍若阴云笼罩天地，千米长的巨船缓落于顶，四组螺旋翼急旋，席卷起凛冽之飓风。漆黑的绳索悠悠垂下，身着玄衣、装备精良的战士鱼贯跃至面前，黑洞洞的枪口直指，封锁去路。 “超凡少女，屈服便是！”船舱扬声，震天动地。“释放孩童，束手就擒！” 话语铿锵，在清空的人行道上激荡不息。远避之民，趴栏倚窗，窥探而立，观之犹隔岸观火。飓风翻腾，散落氪石之灰，金色秀发随风凌乱。 瑞奇感其怯，毕竟初次见此阵仗，紧握卡拉的手，微显颤动。 “现在……怎样应对？”少年望卡拉，眼神祈询。 “此时此刻？听他们的话，安静回家。”卡拉摇头微笑，凄然一笑。 “可是你……他们会将你捉去的！” “你的好心，我铭记于心。”抚其顶，卡尔答以无尽感激。“多谢援手，孩子。然事至此，无从挽回。返家去罢，忘记此景，答应我做个孝顺的孩子。” 于是，结局仍如往昔？懦弱多岁，久违崇敬，鼓足勇气挺身而出，最终还是重蹈覆辙，一事无成。 依然胆小如初，面对危险尚未能临阵逃脱。 士兵持械警惕，保持距离未敢近身。高音号重复通告，引擎嗡鸣如蜂。 瑞奇一咬牙，松开了手。失支柱的卡拉仆膝落地，喘息粗砺，挣扎难起。 出人意料地，瑞奇挺身向前，展开双手守护超凡少女，袒露胸膛，堵住枪弹路径。 “欲捉拿她……必先击败我！” 自认为疯魔的少年，心底舒缓，纵是面临险境又如何？那些人也许会扣动扳机，他会倒在血泊之中……不过，总有一次不再畏惧。 战士们迟疑，未敢轻举妄动，待命长官指示。无一人敢距超凡少女三尺之内，即使虚弱至此，她胸前的标记亦令所有人畏之如虎。 卡拉愕然睁目，难以置信如此胆小的孩子，竟甘冒生死。欲起身阻止，腿软无力，但愿这群凶徒未忘人性，不愿对孩子下手。 然未及上司决断，机会便已错过。 一道翠绿色的轨迹割裂空气，宛如疾箭带涡流划破苍穹，无人驾驶的飞行器同一刹那变为烈焰火球。宛如终结者降临，残影斩断火花，轰然坠下。 杰伊如同雷霆万钧，踏破路面，立于卡拉与少年之间，破碎的街道在他的红靴下破碎四溅。扬首间，赤目怒炽，扫视前方持枪之人，语气寒冽如冰：“谁敢妄动一指，尽管试。” 杰伊的记忆中，未曾有过如此激愤之时。 国内一部分人的举措已超出其忍受底线，针对氪星人的兵器、潜藏阴暗处的背叛算计，相比之下尚可容忍。然而他们继续向大气排放氪素毒素，意图利用无处不在的氪辐射拒绝几近家园的氪星人踏入。 即便这般亦尚能容忍——尽管无法忍耐，接着权柄之者愈发疯狂，派遣军力和无人驾驶飞行器搜捕氪星人，如同追踪逃犯一般搜寻踪迹。 直到亲眼目睹挚爱之人被满天飞行物和无数枪口逼入绝境，杰伊明白，他再无耐性。压抑住直闯德奥大厦将沃勒肥胖的身体拽至万丈之高的冲动，任她坠落尘埃。 愤怒似乎唤醒了他内心深处某个沉睡的可怕力量，可能变成令他自己恐惧的野兽。 但他尚能控制。 无视环绕的武器，杰伊转向卡拉身旁，疼惜问道：“抱歉来晚了……痛么？” “疼极了，全身都在痛。”她低语抱怨，允许疲惫身躯彻底放松，倚入杰伊怀中。继而悄声道：“你无恙……真好……” 此般情境下，她的担忧让他心中一震。 “歉意难消。”轻吻她的额，他说：“稍候片刻，我会带你去安全之地。” 转向目瞪口呆的瑞奇，他又道：“勇气非凡，孩童，很抱歉给她增添困扰……但还得请多照顾她片刻。我去清理这些废物之时，能替我看顾一下她么？” 瑞奇愣怔点头，眼眸满是崇敬之情。 最后，杰伊起身，面对他视而不见的持枪士兵。他们保持着端枪的姿势，畏惧于杰伊的威胁，犹如雕塑般僵立。汗水沿着头盔内的脸颊悄然落下。 众人认为无所畏惧的超人，但他们害怕的是那张时常挂着阳光般微笑、如亲邻般和蔼聊天的超人。越显友善，他们就越肆意挑战底线。一忍再忍，终于，他们变得毫无忌惮。 若是克拉克在场，事尚有转圜，但杰伊绝不认同。愤怒激发了原始本能，血管深处涌出千兽之咆哮，驱使他化作焚尽一切的猛兽，对眼前的憎恨之人，施以无情烈焰...... 第66章 外星侵略者 他以怒火之气压制心中波澜，冷冷环视麾下士卒，“汝等若能此时抛下手中之器，以身戴铁索自行束搏，事态犹可略转。”众卒相对愕然，皆不敢动。 其言辞张扬，前所未闻，但在其军旅生涯却无人以此为笑谈，更有诸多人默思此举可行性。然而军人本能，忠于职守之魂终胜过恐惧，皆挺立如松，不为所动。 “甚佳，我正期此举。” 刹间，捷伊身形骤然匿迹，一红一蓝似闪电般穿梭人群，如锐刃横扫，顷刻间众人兵器皆卸，零部件散落四地，凄厉之呼随之四溢。 捷伊本可瞬间击败众人，以此简洁战局，但他欲用拳击肌肤以泄其愤，更甚，他以理智强压欲望，一再提醒自我，这些都是奉命行事之士，故其伤及皮肉、折断筋骨，以失其行动力。 随后腾空而去，形同破膛而出之羽矢，直冲那凌空巨舟之甲板。飞舟之上涡轮引擎瞬息爆炸，烈火伴着滚滚黑烟在飞轮转动中翻腾，如旋涡，而巨舟尾端拖曳炽热火舌扑向街区。 然未止于此，那飞舰顶部钢铁被一力破裂，朦胧的身影如箭离弦。捷伊握着重官之人，腾空数十丈，二人凌虚，凛风吹拂，若冰刃划过耳际。 此高之距，一松手，骄躁之徒定将跌入街区化为血泥。他体内怒意翻涌，那暴虐之音在其耳边鼓动，述说此人之败类，应坠落如疾流星，此乃其命运。 而此将领竟毅力坚韧，无畏地直瞪捷伊灼目的赤瞳，冷道：“如何？欲烤化于我？或者掷我下坠？动手啊！向世界昭示你们之危险，此正是成立这个部门的原因，以防那天你们所依赖的异族英雄厌倦游戏。” 矜矣，彼人声称此举仅为预防异族挑衅，未曾想其行已是引发战乱之因。犹如无知者挑起狮子之怒，一旦狮子动情，又道噬人为兽之本性，还自诩“早有预见”。 哼，既认准我辈异类早晚祸世，何不成全你。你诚心请求，纵使坠落也无所妨。 愤怒侵蚀理智，他对整个人类的信念皆消磨殆尽。舍生忘死保全地球，挡下一次又一次外星人侵略，收拾那些实验所酿成的恶果，这就是他们所报？ 他此刻准备放手，突闻微弱近乎无声劝阻，“捷伊......切勿......” 此声如咒，顿时制住了他。那话语中，他听出了卡拉的声音，即使气息微弱如缕，也被他超乎常人的听力捕获。 他低首远眺，千米之下见卡拉无力倚于灯杆，里奇孩子正蹲在侧，眼神满是恐惧，仿佛面对凶残怪兽。而片刻之前，此子对他的仰慕仍炽热洋溢。 “理解你愤怒，我也同样......但这并不可为。若是你已对人类绝望，就看...看看那孩儿吧......” 如盆冷水泼落头颅，愤怒冷却不少。 她是正确的。人类中固有愚顽者，总以恶揣摩善举之人，但非人人皆如此。在这纳欣诺微不足道的小巷，有孩子愿为受难的少女挺身而出，用瘦弱身躯挡下弹雨，为仰慕的英雄。 或许，并非无人值此一救。 “想想，捷伊......”卡拉继续，“倘若在此孩面前......取他人命...会给他带来何等震撼？你胸前之象征，在他心中又将是何含义？” 捷伊静默片刻，终未曾下手，复将此官放下。 卡拉是明智的。他手中之人，非外星侵略者，亦非罪犯或邪魔，只是一个为保家乡而奋争的战士。哪怕过于偏执，但也非恶人之流。 然此事难言落幕，此乃他族与众政机关私怨，不应以此为解。 见捷伊作罢，卡拉舒一口气，乏力地阖上双眼，金瞳长睫惹人心生悲怜。捷伊走向她，弯腰低语，“没事了，再坚持一会儿。我立即带你寻一安全之地。” 身旁将军却狂笑道：“离开？你们哪里也去不得！” 捷伊眉心蹙起，侧目以视，“吾改初衷，仍将令此人‘熟烤’......但稍许即可。” 将军嗤笑，“悉听尊便，新超人。然而此举毫无意义。”他讥诮，“若是我在你处，定会思量遗言...以剩余生命最后的光阴。” 顿时，捷伊洞彻了对方的底气。一架漆黑夜艇自高空掠过，宛若鸿鹄。一物模糊而疾逝，坠地之际与空气撕裂作声，似陨石坠落。 轰鸣响起，道路炸裂，地下水喷涌，黄沙混杂绿氪蒸气，巨浪般的冲击波荡向四际...... 第67章 猛冲而来 巨大脚趾踏出，破碎的土壤在其脚下深陷，一股灰褐色巨象自弥漫的烟尘之中显现，猩红双瞳映射大地，狂野的喘息如同大地的颤鸣。那狰狞身影、凶厉目光，与那只名叫灭世兽的无双猛兽一般无二，然而比灭世兽更让人惊惧的，是此怪全身镶嵌的并非森森骨刺，而是闪耀着炙热翠绿光泽的晶石。 这是一只由氪石滋养的灭世兽。 “诸位超凡者，欢迎进入你们的黄昏时刻。”军官站起，拂去沾染的尘埃，“容我郑重介绍……美利坚少年！” 巨大的铜铃声持续不息，阿曼达·沃勒望着闪烁着来电的屏显，厌倦之余微微蹙眉，思索片刻后，依然拿起了话筒。 “希望这次带来的不是坏消息。”她冰冷说道，“请告诉我，至少已经控制了超级女郎。” “……很抱歉，长官，还未完成。” “半小时前你们汇报已锁定她踪迹，且因大量辐射她无法行动……而现在，你告诉我还没成功？”沃勒的声音渐冷，低沉得近乎冷峻，“所以，请告诉我，我的特遣部门尚有何用？” 阿曼达·沃勒的内心已陷入最低谷。尽管设法制服氪星人的计划获得总统同意，总统对此并未显露太多积极。短短半小时，不同部门、各职级人物的反对意见平均每三分钟涌入一次，她独力承受所有压力，可此刻仍未盼来哪怕一丝喜讯。 且更糟糕的还在后头。 “嗯……长官。”话筒那端似乎犹豫，欲语还休。 沃勒敏锐察觉不对劲：“又如何？” “弗雷德上校已被派往纳辛诺，主管超级女郎的捉拿任务。他……呃……您也知，因在纽约之战中逝去的女儿，他对氪星人怀有……深重仇恨。” “这事我自然知晓。”沃勒冷漠答道，“正因如此我才召他入超人行动计划。直截了当吧，我想听重点。” “好，夫人。”对方深深呼吸，“片刻之前，新超人在纳辛诺现身，阻碍了我们对超级女郎的擒捕。于是上校他……启动了美利坚少年。” 阿曼达·沃勒如雕像般凝固了三秒，细眯的眼眸瞬间瞪圆。 “你说他释放了什么？” “美利坚少年，长官……那个结合了氪石和灭世兽孢子制造出的终极兵器。” “那么弗雷德这个愚蠢之人竟将它释放出来，居然还在人声鼎沸的市中心？”沃勒霍然起身，震耳的嗓音几乎令窗玻嗡鸣，“一再强调我们的目标只是生擒？我们要的是活口， 而非死去的氪星人！而这疯子哪来的勇气将一头灭世兽，即便它是‘我们的’灭世兽，扔入这混乱的核心区域？立即为我转接上他的通讯！” “恐怕难以如愿了，长官。因为弗雷德上校……已是美利坚少年第一个陨落的代价。” 是的，这位名叫弗雷德的军官在灭世兽下坠的那一刻首当其冲成为了第一个牺牲者。或许浑身插满氪石的灭世兽根本没有注意这名渺小的存在，只是野兽般咆哮一声，双臂回甩，毫不费力地将这名军官拍至百米开外，撞入一面墙壁，粉身碎骨。 浑身覆盖氪晶体的灭世兽，那些潜藏于黑暗角落的诡秘举措真能让人瞠目结舌，令人惊叹他们疯狂到了何等境地。对于超人的畏惧达到何种程度，才会驱使他们制造出这般的噩梦之物作为防护屏障？ 疾风之杰感觉愤怒的烈火再度熊熊燃起，他紧握的拳头微颤，周身生物磁场自行扩散，砂石地面微尘飘散围绕着他的身形疾旋。 首要任务是要将它带到远离超级女郎的地方，这浑身散发的氪元素辐射，对如今虚弱的超级女郎无疑是致命一击，拖下去可能会有生命之险。 于是，杰伊不再犹疑，身影破空而至，高速飞翔划出绿意涌动的漩涡，向着美利坚少年疾飞。 少年扬起铁拳应对，杰伊矮身闪躲，沿着挥来的臂膀直攻面部，蓄满力量的拳头犹如一枚炮弹撞在他石英般坚实的额头上。他趁那怪物受创后退之际，双臂环绕其粗壮腰身，超速疾行将其推向远离超级女郎的地方，眨眼之间，远离了辐射威胁的区域。 轰！ 剧烈的反抗袭来，少年猛击在杰伊背后，把他向下深深砸进地面。随即，它将倒吊的杰伊拽出深坑，又挥出一拳重重落在胸膛。排山倒海之力贯穿其身，杰伊不受控制地倒飞出数重障碍，砸碎餐馆的窗户玻璃跌入店内。 幸而此刻餐馆内无人光顾，仅几位服务员惊呼躲避到柜台背后。杰伊忍痛从破碎的桌椅间站起，见那灰褐色的魁梧之躯如同坦克一样猛冲而来，途中随手捡拾起不幸的黑色轿车，像飞碟一般穿过破碎的窗框扔入餐馆内。 杰伊迅速飞跃而出，留下一道残影破开车门，疾驰经过驾驶员座上将其拯救。无人的轿车撞穿餐厅墙壁，在砖瓦瓦砾之间崩溃解体。 此刻，美利坚少年已冲入餐馆。对它来说，餐馆的空间太过狭小，它的脊背挤迫得天花板瞬间破碎，背上氪石如同刀片切断内嵌的电线，刺目的白炽灯管伴随着电花四溅落下。 杰伊瞬息间闪至美利坚少年面前，少年狂吼一声，巨掌扬起轰然挥下，沉闷的轰鸣声下，杰伊单手支撑，双脚下的地面裂缝交错，躲藏的柜台也随之沉降。反手一击，他将这巨兽打飞回街道之上，小小餐馆剧震，仿若行将倾覆。 踩着满地的狼藉与尘土，杰伊气息奄奄走入街头，身后的建筑早已淹没在飞扬的尘土中。哭泣与尖叫的浪潮席卷他的听觉，失控的消防栓猛烈喷射，不幸遭受波及的车辆翻滚路边，冒着黑烟的弯曲引擎盖暴露在外。 第68章 腾空坠下 纳欣诺邑城，地高千丈有余。 杰伊已倾尽全力企图携这顽敌远离坊市，然而敌方之力实乃过于强盛。美洲狮青年奋力挣脱，手臂、背脊之上闪烁翠光的氪晶骨刺在他的肌体上留下累累创口。杰伊确不受氪辐射之惧，但这伪造灭星者徒手之力已令他饱受挫折。更何况其躯壳并非常石所铸，竟是由毁星孢子催生自体生出的坚硬氪结晶，几乎无法摧毁。 顷刻间，美洲狮青年重击击中其胁下，一声闷哼下杰伊无力松开钳制野兽的双臂。此刻主客逆转，粗犷的巨掌扼住他的咽喉，两体同时急速下沉。 且行且算罢，此番落地或许不比预期，但至少还能尽力而为...... 杰伊翻转身躯，十指交错扣住掐在喉咙上的手腕，竭尽所能改变下坠路径。空中模糊的身影划出一道优美曲线，朝着郊野方向以亚音速驰骋而去。 然纵尽全力，亦未能事事称心如意。双影如陨石直坠摩天高楼，一扫而过整层办公室，天花板与地板断裂四溅火花，桌椅化作尘埃，人们惊恐尖叫却早离建筑远矣。 杰伊未飞出坊市中心，然而尚能承载这巨象之物远离喧嚣，降临一处荒弃港岸。虽地处纳欣诺境内，此处平时人迹罕至，此刻应当不会有人在内。 杰伊身体撞垮数栋废屋，犹如跳跃的铁丸反弹一次重回大地。他撑着地面，艰难爬卧，晃动着窒息带来的眩晕之头，只见烟幕彼端疯狂的野兽仍矗立，目光如烈火喷射。 好，丑陋的猛兽。他牙齿咬合，脱离地面，平行悬浮，砂石旋起,如今无人在此，有本事便再行一战！ 狂野的巨兽似乎听不懂此言，唯有回以天地轰鸣的咆哮回应。足掌一蹬，掀起骇人烟尘，如背靠百万之众，气势如虹。杰伊毫无畏缩，挥拳疾冲，大地裂纹随其步伐而延伸。 往后的较量，尽显蛮力之间的对决，不复技巧留存。此狮兽近乎“力度”本身，而杰伊亦非等闲之辈。双拳交锋间如有神怒震撼大地，废港之中无数建筑因余震而粉碎。地面上惊鸿裂痕如狂澜席卷，大地切割成碎片，剧烈冲击使之渐行渐远。 片刻之间，这片废弃港池便面目全非，再辨不出原先的轮廓。 起初杰伊处于下风，但他内心的愤怒逐渐加剧，感觉力量与日俱增。他痛恨他们因对氪星人的恐惧行此极端之事，痛恨他们逼走了卡拉，痛恨他们口口声声称超人为战斗带来的损失负责，却又制造恶魔投放市中心。 结局仍是超人为他们收拾残局。 心中的怒焰再次燃起，被卡拉熄灭的火舌再次熊熊升起，如灌注力量般涌入全身，使每一击更增力度。双眼燃烧炽热，眸角火焰如同地狱炼狱，灼热的神经令其浑身发热，战意愈发汹涌。 一瞬之间，万物在他眼底变为通红，一切如血色纱幔掩映。思绪被愤火与纯粹的战斗冲动充盈，即使对手的铁拳将他打得嘴角溢血，亦无所察觉痛楚。激烈的战斗将这片港口淹没，震荡扩散，直至远两里之外的城郭也能感受余波。 美洲狮青年再次重击，杰伊跌落滚动，跃身欲起时对方已腾空坠下，厚实的巨掌将其头颅狠狠按向地面。钢一般坚硬的后颅砸破地壳，头颅轰鸣沉陷，但双目圆睁，更深邃的热视力激射而出，击碎对手的手掌，也正中其脸部，让它一声痛呼倒退。 杰伊乘机一蹬，红靴犹如烈弹，狂暴的力量将美洲狮青年远远击飞。 他身影不稍停歇，跃起悬空，意欲继续冲杀。却陡然停滞，灵敏的听觉察觉一丝异动。 微不足道的声音被地裂、崩坍所掩盖，似有......泣声？ 杰伊沸腾的大脑瞬间冷却，追寻声音来源，X光视线在一座摇摇欲坠的水箱下方捕捉到一名蜷缩的女孩。水箱架已因他们的战局崩损大半，庞大的水箱将要倾覆于小女孩的头顶。 杰伊眸中微缩，身形一晃来到其上方，恰到好处地托住了倾斜的水箱，小心翼翼移向一旁。女孩望着他，泪水盈满的双眼中充满期待...... 第69章 面色阴郁 微尘之中，一介凡人坠向地表，速率若奔马疾奔，这般景象实非优雅之举，纵然杰伊肌肤无损，泥污满面，实难以称意。这地方距城郭已相隔数里，已是将那美国少年拖离战场的最佳距离。然而对方终自泥泽奋发，同时让杰伊重重陷地，满身尘埃。 杰伊伏地挺起，泥土洒落。脸庞擦损，全身无力。那沃勒仿制的毁灭日着实威力无穷，铁石般的拳峰每挥一次犹如山崩之震撼。少年紧随着下坠，双足跺地，激起尘土漫天。杰伊低喘一声，回眸望向这个庞大身躯，如同仰视峻拔山脉。体态的倦怠已然滋生，毁灭日却依然意犹未尽，活力充沛，仿佛毫无困倦。 这等邪魅，无论受挫何等惨烈，总是越是痛击，越是旺盛。即便是将它的脖颈割断，送进冥府，亦会在不久之后再度苏醒，且比以往更为凶猛。不知这人造的毁灭日能否如此反复复生，就算无法，其力量亦足令凡人心悸。 杰伊想要稍事调整，那巨影却无意给予片刻喘息。怪兽咆哮而近，绿色光芒耀于拳背，猛力向杰伊头顶砸下。这一拳避无可避，尖锐汽笛突然闯进战斗，音波穿耳，如滚滚列车驶来之声响彻四周。 美式少年瞬间止步，本能回首。绿光射眼，如同车头明灯，透明列车凌空驰来，以骇人之速撞击大汉。车身在冲击下瞬间变形挤压，巨汉直飞天空，远离原地。一道绿光垂落，光芒之中迈克的身影轻盈着地，并向杰伊挥手致意：“哟，兄弟，你瞧你，似乎处境不佳，要支援么？” “迈克。”杰伊单膝点地，撑持着身子，问道：“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你们上了电视哦。”迈克边说，用戒指捕捉电视台的信号，绿光形成浮动屏幕，显示出直播的画面，“我离得不远，所以便过来看看。” “你不该来的。”杰伊瞥向远处正在爬起的怪物，面色阴郁。 “哈哈，不用担心啦，兄弟。歇息一会儿，这里的工作……交给我，绿灯侠！” “迈克，别—” 不待杰伊阻止，迈克已如一颗绿光流星直冲向美国少年。一贯如此，不论对什么情况，他只有冲击一个方法，策略在他眼中无存。此人之思维太过于简单明了，行动犹如直达终点的公路，无阻无碍。 面对其咄咄逼人，大汉发出怒吼，挥拳直对。而迈克却灵巧闪避，身体借由绿光从手臂下划过。左手一捏，绿色光剑握于掌中，向上一撩，绿光直抵下颚。然而刀光如触实地，巨汉纹丝不动。 这次攻击激怒了大汉，它咆哮低吼，挥拳向下狠砸。迈克意念一转，戒指光芒闪烁，身影再次灵巧避开。狂暴的一击贴着防护罩掠过，地面被击得尘土飞扬。 迈克翻身站定，右拳被绿光形成的钢铁手套包覆，关节上镶嵌利刺。飞跃起来，挥拳的光影直袭对方面部，却被大汉一把接住。粗大的手掌握住绿光护手与拳头，巨大的力量险些使其裂损。 再耽搁一刻，或许那光芒实体以及迈克的手都会在其铁爪中粉碎，而这一刻，杰伊及时赶至。他的全力以赴一拳重击在巨汉的脸颊上，将其击退，如黄色的烟团翻滚而去。 第70章 尘埃落定 好吧，我只得承认知觉受限，迈科摩挲着麻痹右掌，面容颇为黯然，实情并未如吾辈所臆想一般。 事态往往偏离想象，杰伊展颜，探手助其起身，尚有气力再斗一局吗？ 自是如此，汝以为何?迈科活动渐渐苏醒的拳锋，轻嘲：犹未舒展一番手脚。 那美利坚少年再次奋起，毫不懈怠地重现先前的攻势。杰伊得益于他的援助，局面顿时转缓，依旧贴身缠斗，而迈克却以光戒幻化万千形态，一并向凶物倾泻而去，如同辅助之策搅扰敌阵。三人之交锋堪称非比寻常，炫目的翠光映衬残破战场，地动山摇中传来哀鸿遍野之声。 美利坚少年被反复击退，却又无畏地一次次返战，宛如无数次的宿命。那是无休无止之怪兽，无法斩除，永不知疲惫，与之对阵犹如遥遥无尽的征途，直至一方耗尽最后一缕气力方为终结。 唯女子猎手，终将此局尘埃落定。 黑漆战机伴随雷鸣坠地，喷射等离子火流支撑其稳步停驻。舱门悄然开启，舷梯缓缓落下，女猎手率身轻盈落地。 海伦娜！？汝在此作何？杰伊眉头微扬，疑其近乎疯狂。怎敢涉入这战火纷飞之地，她不过肉体凡胎，防护甲或抵挡得了炮火，却挡不住这里任何一个劲敌的余威。她定会瞬间被狂怒怪物撕裂于这混乱战区。 刚被逼退的巨兽，于千米之外挣扎而起，狠毒目光遥遥锁向。杰伊自然而然挡于海伦娜前，言：汝不应至此，这并非汝能触及的争斗。 尔等英雄又能解何处？海伦娜嗤笑，答曰：并非事事需倚仗铁拳，有时需的仅是......一名之唤。 白雪鬓霜的年老夫妇步下她的战机关扶梯，相依立于阶前。老妇远眺狂暴巨兽，捂嘴惊骇不止，身躯颤抖:苍天，那...那是吾儿乔治吗？ 非也，其伴侧说道，那并非他......绝非他可为。 怪兽乍见这对颤巍双亲，竟即刻停下了步伐，犹如有训虎见其主人。它自喉间模糊地嘶鸣，尔后沉重跪地，大地皆随之震动。 我借斯科托黑入沃勒档案的美利坚少年项目，试图找出它的软肋，除了一项，一无所获...海伦娜娓娓述说，神色微妙地停滞了片刻。 所有孩童都有共同的软弱之处。她续言：而这一弱点......谓曰。” 然未期至的援手 乔治·沃克，即是如今与此暴虐野兽对峙者名，昔日的他是另一副模样，还未满身嵌入熠熠绿光之氪晶体尖刺，变成仿佛科幻惊悚剧中的怪兽之前。 曾只是一个来自堪萨斯田园的青涩少年，纯真却充满热情，未来满载希望。“令双亲引以为豪”是简历上的独愿。他投身军旅，誓以热血报效家国，忠于职责，愿舍身为所称为更高事业献身。 因此，国族欣然接纳他的躯壳，并确实了一番。 故如今有此形态。坚韧如岩的灰褐色肤质，满身插入绿色刺锥，连唇齿亦为氪晶所替代。目泛猩红，瞳色混浊透杀意，心智几近空白，宛若开机却无开关的器械，杀戮程序深植脑海，唯此一道命令。 直至海伦娜带来了他的双亲。 它喉咙发出浑浊沉哑的喉音，渐变为啜泣。这不可一世的杀戮之兽宛如小孩，跪落地下，似认错般低下首颅。 瞧啊，弗兰克，那个正是他，他认出了咱俩。老妇勇敢近身，皱纹布满的手轻抚过猛兽崎岖颅首，嗓音颤抖道：这才是吾儿乔治，吾帅气的孩子啊！ 可悲之兵士。他曾为加入军旅志愿者，放弃学院生活，志愿签署阿曼达·沃勒所提之契约，任凭包括剥夺人性的条款在内。 然幸，于其坚固异变肌肤之深邃，存留微薄人性，这便是冠名美利坚少年之终极兵器之唯弱处。 飞行器的微微引擎声飘入杰伊耳中，仰首视去，一架隐形战机正在解除隐形伪装缓缓降落，气漩萦绕脚下。阿曼达·沃勒身着紧致工作服步出机舱，独身面对众人，甚至未携侍卫。 正是她，罪魁祸首。杰伊双眼再次不受控制，灼热燃烧，几欲烧焦她的颅顶，然而海伦娜抬臂拦在他身前。 做得不错，女猎手，确乎不愧我最出色的探子。她语带冰凉，毫无赞赏之意，最终，你找到 美利坚少年 的弱点，即便是我不知者。因此，你已被革职。 相较之下，我认为你应忧惧自身，海伦娜淡然应声，我猜你预备了种种借口应对传媒，欲脱干系于你们称作美利坚少年之项目。可告诉你，吾已取得你所谓超人预案的完整数据，涵盖此项目。简单讲，你很快名扬全球，沃勒。你的谋划已毁，你那超能调查局局首位置也岌岌可危。我若是你，定会在面对公众前先化妆妥当。 沃勒面色铁青，视线钉死海伦娜，如要吞噬般犀利。杰伊上前一步，冷声道：你的诡计败局已现，沃勒。再无敌手抗衡超能力者，也无超人预案之议。 沃勒冷笑道：如此说？真的这样以为？觉得已获胜了？审视眼前现实吧，氪元素遍布全球，世间再无容纳氪星人之地。我 第71章 无需冗言 瓦勒注视着玉璧，眼帘渐成细缝：“卢瑟。” 正如他所料，画面之中显现的正是勒克斯·卢瑟，他在私邸秘室案几之后稳坐，双指交织，神态镇定。 “超人，此影像为汝预留，”他徐缓道，“此刻，吾揣测汝正饱受遍布大气的氪石辐射煎熬，或病痛缠身，或困于避辐射之所在不得动弹。不论怎样，吾知汝亟需解脱之道。恰好，今日卢瑟有解。” 话至此处，他遥遥一挥手，空中凭空显现出半透明的卷轴，画卷内是一微型机械蚁的设计，三尺六周在手心里旋舞。 “帕尔默工业与我企业联袂的技术成果，使我创得此微型机器先例，”卢瑟娓娓道，“吾按下止息令前，这机械设备将无穷复制，如同微生物的分裂繁殖。其内置程式识辨氪石辐射之兆，吾料想数时辰内可席卷天下，大地上每一粒氪尘皆会得以涤清。总之，超人，你可以再次畅饮天籁之气矣。” 恽地，他勾起唇角：“如今，想必你正疑惑，为何我有此举？听起来确是匪夷所思，尤其是念及吾与你的过往恩怨与理念相悖。然而，人，终究有变易之可能。蕾娜已昭显此理，若犹未信，只怕是你对人性的认知尚待深究。 顺带一提，你看到这段录像的十分钟之前，微型机械已经开始复制。为何予你此录像？毋须担忧，此非奸计，无索回报之企图。下次你翱翔于苍穹之下，沉浸星土照耀之刻，莫忘此再生之机缘来自何人。” 影像至此画上句点。海伦娜收起凌空的屏幕，戏谑的微笑映在瓦勒阴郁的面色上。 “颇具嘲讽意味，难道不是？”海伦娜调侃道，“且情节发展戏剧至极。” “卢瑟那光头突然良心发现了吗？”瓦勒反问，“要改行当救世主了？” “难以捉摸。然则，我能断言的是，汝败了，汝那执迷的图谋早已败局尽现。”杰伊冷峻道。 “是么？你真以为这一切仅出自我一人之策划？”瓦勒哼笑道。 杰伊双眉轻蹙。 “我之荣幸，小子。”她鼻息冷哼，“可惜，此计划并非独我或某一部门所制定，甚至不属我国领土。多国政府出资援手，提供技术，此事关乎整个地球。故，换个说法，”她语意略沉，“这是地球防御超能力者的应对之策。” 她冷笑出声：“故而可见，胜利不属于你们，永远不会。不论你拆毁吾之设施，倾覆吾之势力，甚或以你的超热视线焚烧吾，又能如何？纵使吾陨落，总会有人站出来，必有人执行这事。但凡披挂斗篷者飞越高空，你永难阻挡下一次的‘超人对策’出现。” “果真？”杰伊双臂环胸，语气沉稳，“让我们拭目以待。” “感念各位紧急之际聚集至此……” 主席台上，戴圆框眼镜的主持人刚说出寥寥几个词，言语便戛然而止。他曾主持过无数次联合国大会的开篇，而此刻的情况却让他首次陷入尴尬。 不过，考虑到今日的会议不同寻常，无人忍心指责他。 这位金发的年轻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反复思量后开口：“有一人在联合国大庭之上寻求演说机会，此时的态势……还是由他亲自阐述罢。” 小伙子无法抵挡，还未下台就匆匆拿出手帕拭汗。 帷幕间，红披风飘扬，杰伊轻盈降落至台后，目光犹如寒霜掠过各国代表。每一位政界领袖望见他，皆难抑低头之意，仿佛其视线间隐含冷硬之矛。 “我想，你们应当识得吾是何人。”他冷漠道，“于是，吾无需冗言，直接述说主旨......” 他稍作停顿，嗓音骤然升高：“你们到底在做些什么！？” 响亮的声嗓在厅中轰鸣，犹如雷霆炸响于众耳，竟不用对讲麦克风。众人身躯震颤，无人敢发出一音。会场里安静得只能听到心跳在杰伊耳畔敲击。 “很好，看来吾引起你的关注了。”他继续说道，“相信你也明了我的来意，解决如今存在于吾与你们之间互信危机。自超人初次亮相大都市以来已多年，随后超级少女……再是吾自身。吾等竭力以取得你们信任，我相信大多数人已经认可。 但尔等近日之所为已超越界限。别企图狡辩‘超人策略’只归个人或小集体的责任，你们皆心中有数。昔日，超人也许能容忍，但我必须表明—我不如此，我做不到。所以我摧毁‘超人策略’所涉工厂，毁其武器。任何人试图秘密复产，吾保证定有所悉，并予以根绝。” 会场依旧寂静，与会之士开始悄咪咪交换眼色，从彼此面容察觉到严肃与忧虑。 随后，杰伊声音放缓：“但我亦能理解你们的畏惧，故而我亦表示理解。吾自当反省。仅半年间，我三次亲历纽约、哥谭、大都会的大规模冲突，无辜之人受害，此事实无可辩。但吾欲告知，无论是超人，还是我，我们并非神明，并非全能。时常，我们对抗的敌人更加强大，那时，也无法拯救每个人…… 第72章 遗忘太久 “此一事儿已矣......” 他稍作驻足，收敛声息，语气深重：“尔等朝廷显贵，所谓之大人，吾已然不冀望得尔等之感恩戴德，或尚留存之人性及其美德。此刻，我只是恳请各位以自身之安危、国民之福祉为念。 设若再有失衡之氪星人士临世，意欲为仇......尔等以‘反超英雄势力’虚张声势，倚仗几许兵工之所，妄以之抗衡，岂能挡得住微怒之下，便可轻易破碎之物乎？ 如今汝等看似略胜一筹，然而仅因吾，乃至超人与超级少女，皆尽可能谦抑。彼时凡可以退让，我等无不退让。不然，我等一旦全力以赴，彼辈微末，终不能敌之分毫。 此态度，我等早已反复告诫于尔等，无奈如今还得重申——只求助援，无他意。 那三名存于此地之氪星人，非汝等忧虑，忧虑将在于我等倒落之时，立于汝面之人。倘若蒙戈、摩尔瑞抑或他类之物再来，我等，唯有我能制之。故尔等宜祈祷——期盼吾等能长久留存世间。 面对无视我之警言，执意孤行之人，信我......吾必找到尔等，潜入你们生活最未曾防备之处，直至尔等生不如死，此事吾必做到。 各地镜头，俱真实记录下此言辞，传递至凡有电视机之地，无人不闻、未见其声。 杰伊展翅离开会场，降落在百米外高楼之巅。超人静待一旁，鲜红披风如烈烈雄狮之威，迎风猎猎。 “恕我唐突。”杰伊于他身后落地，首言道，“我未与任何人共谋此策，心知冲动有失偏颇，然而......” 克拉克挥挥手：“或许此举动并无过错。” 杰伊愕然扬眉，不期然止语。 或谓超人对此举不会赞同，傲立联合国之中，放言高傲，恐招来祸患。但亲历氪元素覆世之事，目睹改造之人仅为了救那氪星小子， 特别是观览卡拉走投无路之际，痛不堪言......这一切，他无法再沉默。须表明其刚烈立场，让世人晓喻，他有对抗恣意妄为之政权的锋芒，以警示过度放肆之行径，以免引狼入室。 “吾原想，你......” “然则我并非总是明理之人。”克拉克望向遥不可及的天涯，若有所思，“但我未必始终皆错。” 杰伊略一沉默，接着言道：“然汝为超人，世人总觉汝无所不正确。” “乃他人的看法。”克拉克苦笑，摇头道，“拉娜一案我确有误，现在，也许对莱克斯·卢瑟亦然。” “你去见过拉娜了？” 克拉克轻摇头，未愿细言。 果然，他再次找到了拉娜·朗，此番透过狱中之玻璃相见。拉娜终究因谋害超人之罪，落入囹圄。 此番并无感人肺腑的长谈，或许即使是克拉克也有厌倦时。他仅言祈盼拉娜深思，为何最后相伴的是路易斯，而非拉娜。谓若是路易斯处于彼位，必不会按下那按钮。 “所为，只因我所笃信，但并不代表我抉择皆正。直诚言，历经世事种种，拉娜按下按钮后，连我自己都不敢自认了解人性。”克拉克摇头，“或者，我早当如今日所为。” “人性尚存良善一面。”杰伊喃喃道，内心浮现起那名叫做里奇的纳欣诺小子，“他们仍有光芒，有我等需护持之处。怒火之下，我也差点忘了。幸有提醒。” 克拉克微微微笑：“可知，你的话语多了许多深沉。” “有何可说？”杰伊微感无奈，轻吁道，“此世，总会迫使你迅速成长。” ================================================================================= 不论阿曼达·沃勒如何狡辩与事件无关，此刻，一切都成泡影。女猎手公开的铁证揭露了“超人预备案”暗藏的机密，包括那位美国小子阴诡的计谋以及大气覆盖氪元素事件的真貌。 此前无法想象平民大众对超人的赞誉何其高涨，整个国泰人心鼎沸。各家媒体一致声讨朝廷之暗谋，愤懑之声压倒批评家及超人威胁论者之寥落反对，工人罢工，学生罢课，举国各处，民众满怀激昂，手持鲜明的“S”旗帜涌上街头。 阿曼达·沃勒被女猎手直接曝光，名动一时，如海伦娜所言，她的名望瞬间家喻户晓。 甚好，杰伊想，自己似乎欠她一份情。 朝廷在此情势下，似乎也将沃勒视为替罪羊。因此，无可逃避地，她丧失了超能监察部首脑之位。然其掌握的机密敏感与卓越才干，注定她不会被遗忘太久，不多时朝廷将暗中召回她，委以其他重要部门之主。 如若，她仍愿在职。 沃勒抬眸望向前台，新超人已在桌前负手而立，神情比起日前沉稳许多，清澈如泉的目光，尽失锐气和焦躁。 沃勒轻蔑一哼，倾身倚椅。 “吾已见你电视之上之昭示。”她低喃， “你必以为己已获胜，非否？” “并未。”杰伊坦诚摇头，轻轻道，“知你不会因我之恐吓退避，尔定潜匿一时，待风口过后，另觅他处，复又钻研......兴许再炼就‘美国小子’般之器具。我知，因其性使然。” 语气如此平静无波，不动情感，仿若陈述无关紧要之事，沃勒对此颇为不适。 “所以？尔来此欲言为何？”... 第73章 美妙之人 昔日七日，或许为瑞奇十余载黯然岁月中最独具匠心之一周。日前，某人播撒浓重氪尘遍地球，辐射过剩令超女似羽折之仙子晕倒在距他府邸咫尺巷陌。 巧合之中，幸运眷顾双人，瑞奇遇此娇躯，将其引入自家防辐射地穴以修养。超女留下亲笔签署的斗篷作信物，对此，瑞奇深感此乃一生中获赠至宝，悬于柜中最耀目之处，日出启户即可见，使出门时满心壮志，步履竟比常日轻快许多。 一如往日，橄榄球队伍之狄奈尔少年课后又拦住他路，仅因瑞奇拒绝于体育课再为其爪牙所使。狄奈尔身旁伴二顺从僚友，趾高气昂挡在弱质书童之前，冷冷道：“今日我尚有雅兴，你现在歉意一二，便可了却此事，痴儿。” 若在旧时光，瑞奇定低头认命。身躯不及人高，同伴不及人多，力道不足他人，背景亦不敌......即使偶发倔强之心，亦需有骨骼撑住骄傲，但此刻他如泥塑，全身骨架子仿佛消失殆尽。 然，今非昔比。超女留予他的斗篷浮于心间，他曾为偶像挺身之英勇记忆涌现，背脊悄然挺直。破天荒，他抬起视线，直视狄奈尔，道：“否。” “否？”狄奈尔眉微挑，“尔等‘否’何解？” “意指我已厌足做你的随从，废物。”瑞奇愤慨脱口，无暇思考，过往只于梦境呢喃之言脱口而出，“欲欺软柿，另寻他处！吾早已受够尔等！” 三悍儿对视无语，一时竟忘记怒意。 此书呆受何刺激，怎生出这模样？ 即便如此，狄奈尔感此小子竟直呼己为“废物”，此事若传扬出去，何颜面立足兄长？凶芒一闪，他揪起瑞奇衣领，提起拳头，凶声恶气：“我不知尔是何处失常，小子。但既如此找揍......” “滥施暴力实为不佳，或许宜收敛武勇，心静如水，好好交谈。” 宛转鸟鸣般悦耳之语蓦然从众人头上响起。孩子们一怔，同望天空，只见超女斗篷飘扬，飒爽如鸿羽浮空，含笑凝视稚嫩孩童。 一刹那，狄奈尔的拳停于空中，大嘴张开，如痴如醉。 其两名僚友亦是如此。 此情何咎？毕竟她是超女！货真价实之超女！那千万纳辛诺城初中子弟，半数以上购其肖像周边，几人亲眼见证真容？ 狄奈尔惊悟自己将做之举动恐难逃世人之批判，连忙收回拳头，尴尬一笑：“咳...哈...我们...只是..友善戏言...呵呵呵，学友间的...尔必知... 卡拉轻盈落下：“嗯嗯，了解。” 晦哉，真乃羞涩无比。狄奈尔内心自责，竟是连一句成篇之词都未能出口。他对留给偶像糟糕初次印象懊悔不已。 卡拉笑道：“甚歉叨扰贵等友善玩笑，然有言与瑞奇单独一谈。若诸君无妨，借用些许时辰，可否？” 狄奈尔愕然：“汝...识得瑞奇？” “当然，我们为挚友。”卡拉温柔地抚摸着瑞奇的头颅，眼中满是爱意和宠溺，仿佛他是她最珍贵的宝物。她轻轻地问道：“对吗？”声音轻柔得如同微风拂过湖面，带着无尽的柔情和温暖。 瑞奇脸颊红润，从未如今天这般光彩照人，急匆匆猛点头：“是，当然。” 狄奈尔与二僚友带着羡忌恨目光久久凝望瑞奇，随即灰溜溜离去，料想谣言传播之速，「瑞奇与超女是挚友」的风声不久将漫溢校园... ... 第74章 其中意味 迈克身陷硬石之座，仰首望向天穹，口涎悬挂，鼾声如雷。旁座之人心中暗感诧异，以奇异的眼光审视着这无视众人存在之地的孩子，仿佛他在审视一件罕见之珍禽。 迈克不知自己酣睡几何，忽觉肩头被扰动，似乎有人与他言语，声音在耳畔模糊如水中泡影。迷蒙之间，他艰难地睁眼看去，强光照射，令双目难展，不自觉间揉揉眸子：“哎？课终矣乎？” 周遭之人皆掩口失笑，唤醒他者也露出了笑意。双目一眨，他方才辨明眼前是一名站姿挺拔的典狱官，壮硕身躯绷紧着狱服，显得威严肃穆... 接下来的日子，里奇注定会被他人追问道不休，然他确信再不会遭受拳脚冷遇，而这亦是卡拉显赫出场之真意。 里奇瞪大黑眸，盯着卡拉，有些不信：“我曾疑...疑以为再也无法再见矣。” “何故如此认为？非说吾等乃挚友乎？” 她竟真当他为友。里奇心中激荡无尽感动，如此之友在生涯中稀若星辰，更不用说如她这般天神一般的女性了。上次超女赠予披风，他已感激涕零，原本以为她自此会遗忘他，将他当作微不足道之人，然而未曾料到还有再见她之时。 “提起此事，吾未告知尔吾名。”卡拉侧首，“吾名为卡拉·佐·艾尔。” 她居然说出自己的名字！里奇兴奋难抑，紧接着又感尴尬：“抱歉，卡拉...什么来着？” “此乃氪星姓名。”卡拉轻笑，“记不住也无妨，直唤我卡拉便是。” 随即，她伸出手来：“可愿一游云端？” 孩童眼瞳亮若星芒，充满期待。他紧张地握住卡拉的手，旋即身体轻盈升空，好似万物均向下方滑落。他本能低头向下张望，城市道路于脚下渐渐变小，疾风扑面而至，可他竟不觉一丝寒冷，浑身温暖如煦，舒适至极。 必是因她所致。 落日斜挂天际，红日之半被城市高楼掩盖，余晖映照现代都市，如火焰炽烈。高空之中鸟瞰，美景几乎无法以言语表达。里奇居于此城十载有余，今日方始发现其美。 这场记忆深刻的飞翔仅持续三刻余，卡拉随之携他安然落地。这恐怕会是他毕生铭记的体验。他面带红晕，望向卡拉，衷心言谢：“多谢！” “谢礼应当我向你表示。”卡拉微扬唇角，“多亏前些日有你在，否则此刻我恐怕已化身为实验室的标本了。” 二人拱手道别后，卡拉叉腰立在那里，直到看见孩儿消失在街角，随即自语般一笑：“躲在一旁观看何事？岂非在为那个孩童感到嫉妒？” 短暂沉默后，杰伊悄然而降，浅笑道：“谁知道呢？或许我在嫉妒呢？” 卡拉轻拂其脸颊以吻回应：“甚善，这算是对你的赞赏。救援时机把握得恰到好处，我的骑士~” “说真的，他们应该每日都将地球变得无法栖息。” 话语半带戏谑，杰伊手指轻掠她柔顺的发丝，问道：“你尚安好乎？” “大致无恙。”卡拉靠向背后的墙面，微耸双肩，“多亏于你，此次战役并未引发太大损耗......银色女妖逃脱，暂无其踪，但她逃不过我...我终会将其抓住。” “我非指此。”杰伊低声追问，“你身心还好吗？经历了如此多的事情之后？” “勉强尚好，我想。”卡拉双手交叉抱于胸前，凝望那正慢慢消隐的夕阳，“日光之下，没有什么无法愈合之事。” “单指肉体。” 卡拉微叹：“若我说心无芥蒂...必是欺骗。诚然，我曾经对人类彻底失望，觉得我们一切所为皆徒劳。然而后我遇见那个孩子，他重拾我的信心...这世间依旧有美好值得保护。” 稍作停顿，她又问：“你如何？安然无恙吗？” “我有何恙？”杰伊一笑，“汝可知氪石不能对我有所侵犯。” “然我所虑并非氪石。”卡拉轻轻摇头，“彼时我看到了，你的眼中血红，某样不常见的东西占据着你，令你无法自制。杰伊，你险些失去控制。” “但我未失控。”杰伊不自觉避其眼神，“一切安好。若有任何不对劲，必先告知你，可以么？” 脑海中不由自主闪现沃勒的形象，炙热视线烧焦那女人头颅时留下的独特烧焦气味，彷佛依旧萦绕鼻尖，久不能散。 这是必须的，他对自己说道。如若未杀她，她定会寻找其他方式反复施虐，还会加害于卡拉，甚至是更为严重的伤害。回想彼时他赶至卡拉身畔时的危机关头，内心难免生惧。 然而，总有某些不同之处，在心中深埋，藏在极为隐秘的角落... 卡拉审视了他片刻，终以默认点头应允。 杰伊岔开话题，续道：“当下，另有一件萦怀之事...” 卡拉未言，静听下文。 “一切之源，皆始于一个不明人士对沃勒设于大都会的‘超人预备方案’设施的袭击。”杰伊陷入了思考，“就我所知，能不留下丝毫痕迹入侵此设施者，世间寥寥可数...我指的是可能有此实力者，尚不确定谁可实际完成。那次袭击引起了我注意，我由此知悉‘超人预备方案’的存在。然后此人为何不再有任何举动...” 卡拉理解了其中意味：“你意指那人——或是一群人——故意让我们关注政府的‘超人预备方案’？难道他们是我们之友？” “尚不可定论。”杰伊摇头，“我不清楚其动机，然直觉告诉我...此事并不单纯。” 第75章 永远不见 “起身吧，稚子。”狱卒铁面无私，脸部肌理亦难抑微动，显然竭力维护着威严的姿态，“该你受探了。” 噢，迈克方悟，他竟是为探监而来。 他慵懒地哈欠连连，身躯延伸，满腹不愿想到那令人生厌的老父即将相见。思忖片刻，遂问道：“仁兄，何不直说那位故人不愿见客，我也就此回返，彼此免遭折腾如何？” 狱卒惊异，供职多年，未见识此等场面：“然囚犯允诺与你相见矣。” “唉，怎奈你这位兄长不通融......罢了罢了，我就屈尊随你去。”迈克无奈起身，摆出慷慨容忍的神色，仿佛宽宏大度般。 狱卒严峻面容再一痉挛。鬼使神差，这究竟是何境况？怎的这个少年让他有一种探监实乃荣幸，应当欢欣庆幸的错觉？岂非是他央求此行不成？ 实未知晓，此番迈克探望“敬爱”老父确为不得已。本心而言，定要躲老父远之，特别是在送他入狱后，更不明如何应对。况乎， 自识人以来，父子二人言语交锋过五，即起摩擦，过十必演化成拳脚相加，通常，他为受损方。 看自家老父诸多不满，却从未回敬一掌。 自马库斯先生因“教团”入狱至今，已有月余，直至本周，母亲严令逼迫非去看一次不可。谓其期冀父子关系尚有机会修缮 ，但迈克视其可能，如同朝霞出自西方之景。谁知呢？世事如此荒谬，也许哪日太阳果真西升？ 经牢狱一月折磨，马库斯先生似乎身形消瘦，出现之际手戴镣铐，较之记忆里的老父锐气尽褪，面容萎靡如连日熬战。然而坐姿端正，神情自如。 双方隔窗对座，迈克接过话筒，极不情愿地低喃：“喂。” “听起来你并不愿意前来。”马库斯先生淡声道，“你母命使然？” “呵呵，你是我心里的小蛔虫。”迈克言辞，“既然如此，开门见山，这就开始，等一下......”暂停之下，从牛仔裤中取出一张皱皱巴巴的纸片展开，湿润喉咙，疾言快语念道：“你近日安康？牢内饮食如何？同狱友情怎样？做工疲惫与否......” 长篇提问一串，速度飞快，以至于他自己也可能未曾清晰听见。说完，将纸片揉成团塞回口袋：“明了你不甚听闻，无须详听。点头或摇头，而后我即可归，想来这是个对我们都高效的法子。” 马库斯先生神色不动：“这么说为规避我，你颇用心计。” “因为向无话题共鸣，你清楚我们的长谈结果，往往不美。”迈克哼一声，“况且，你是恶徒，与匪类交谈，谈何好事？” “当时心智迷离，被神秘之力所诱。” “而唯有心智虚弱或内心邪曲者方会受迷惑。”迈克反驳。 “是你那些奇士好友剖析的结果？” “......否，猜的。” 迈克离座，准备给短暂访问画上句号：“很好，交流愉悦，料时间不济了。我会代你向母亲问安，就此告辞......” 正欲放下话筒，却被马库斯先生下句话所摄：“那枚戒子，我瞧见了。它挑选了你，你定感无比优越。” 迈克一顿，紧皱双眉。 “这与你何干？” 马库斯先生未予答复，兀自说道：“我听闻绿戒仅拣无畏者......似乎也不总是准确。” 听此，迈克非恼反笑：“又是这一套。尚算尽力，总是试图否定我，每一件事都想否认。如今我无谓了，我不需要你的认同。” “我是父，知你多于你自知。”马库斯先生淡言，“他人不知晓，我洞察你隐藏了什么。你伪装冷漠以掩饰深藏之事。哪怕蒙蔽过我，你能欺得过自己吗？” 麦克一贯粗犷的表情褪去，眉心紧锁，目光紧锁狱窗后那身囚衣的人，竟一时哑口无言。 “告诉我，麦克。”马库斯先生一字一顿，“你企图隐瞒何事？你所作所为，要证明何种观点？” 片刻沉寂，麦克嘴角微微一扬，低笑出声。 “隐藏何事？自然是隐瞒疯狂，来看你这鬼地方，必定心智错乱。”他哼一声搁下话筒，未曾回头道：“告辞老父，言‘告辞’之时，意指永远不见。” “查尔斯！ ”伦诺兹夫人自玄关响起，如踏中蟑螂。 伦诺兹先生急忙奔向卧室：“怎么了，亲爱的？” 伦诺兹夫人摔出白色纸张上的通知书：“我是眼神模糊，还是真告知我们的贷款偿清了？” “不可能！”伦诺兹先生难以置信，架眼镜研读通知书，“必定骗局，或是误会。” 片刻后，他眼中微缩，表情同夫人无异。 “如何？”伦诺兹夫人急不可耐。 伦诺兹先生反复翻阅薄纸，渴望细读每个字。良久后，才苦涩道：“好像......是真的。” 伦诺兹夫人掩口，惊骇交织忧虑浮现面颊：“这...怎能？还有十年之久未清偿呢！” 第76章 诸多奇想 月下谜影 “竟有此事？”二人瞠目相觑，皆感惊疑不定。 “正是。”杰伊神色真诚，“回府时，偶见账簿，方知家境艰窘，思及应分担忧。”他顿了顿，接着道，“父母莫虑，不曾妄行悖道之事，未曾掠夺金银，一切正当所得。吾与众卡拉共开设一家研制科技的小铺，方兴未艾，此乃首次所得，他日还将更进。” 双亲如释重负，先前疑虑似已证实。 “儿懂事，父心甚慰。”雷诺兹夫人柔声抚过杰伊的额头，杰伊略躬身以方便她，“正如先前所说，我等但愿你不为此琐事牵绊。知你对此财禄之途并无兴趣，必有远大抱负，此皆明了。然而无须……” “勿需担忧。”杰伊握紧她的手，从容道，“此事颇为要紧。兼职虽异，然并不影响吾为家贡献，此乃子女义务。而此事亦并非如你们想得那样繁琐， 所需精力不多。如今只需用心扶持商铺初成规模，此后即可聘请掌柜代为掌理，自能平稳运作。” 夫妇对视无语。闻言如风行水上，金钱竟如此唾手可得，让人难以置信。 其实杰伊未有夸口，更有方法赚取更多，一年便可富比王侯，均属正当之财。然而实无此必要，除了惹来无端灾祸，无一利也。将来店铺盈利亦不拟独揽，皆入双亲帐中。 心中所念，不变如初——若能戏弄星辰之力，金钱又有何用？ 与此同时，黑夜之中，一名潜伏于摩天大楼边缘的身影，透过高倍光学眼镜凝望着民居之一，隔着窗户锁定了杰伊的位置。 他半曲身姿藏匿于黑暗甲胄之下，宛如月光下默立的黑色雕像，与夜色浑然一体。 耳机传来的微弱滴滴声，示意有通讯接入，他按住耳侧，即时接通：“是我。” “进展何如？”耳中传来机械合成的询问。 “目标之表现胜出预期，此刻依旧平稳。”黑影语气淡漠，其声音经特殊装置加工，粗犷低沉，充满磁性。 “有何异状？速报，以免惊动其人。”他说着。 “无须太过忧虑，只要咒法尚未失效，此人再善听，也探测不及。”那边回应，“然已过颇长时间，我们想听听成果。” 黑影视线重归窗前，此刻那少年与家人同移至餐室，似乎即将用膳。 “两度几乎失守，却次次克制。”他说道，“自制之力实为惊人，目前情况稳定。不过对‘超能应急’的应对尚嫌稚嫩，冲动了些， 其后引发之变局……超出我的预估，然政界所为也逾矩。此无碍其危险本质减退些许，他犹如不稳定的核弹，每一环节都不能疏忽，关系甚重。” “我懂，我懂。” “他值得等待。”黑影语气一转，“现在他在困惑，此事对他影响颇大。话说政界的计划也远出我的意料，我以为只是研造氪星武器，却不料已有全球性氪石生化兵器，那人造氪石版的毁灭，更超想象。其极致疯狂，超出我估算。” 他有意遗漏少年击杀政府高层之事，未在言语中泄露。 “那你有何下一步计划？继续实施下一部分吗？”又有人问。 “稍加留心为宜。”他说，“另外，还需备足筹划。” 杰伊直盯着床上的舍友，瞬时闪过诸多奇想。迈克满脸瘀青，断臂打着绷带，犹如遭遇悍匪的无辜市民。他望见杰伊进来，有些羞涩的笑笑，用完好手臂向他挥手致意。 但这位可非普通市民，他是绿灯侠！手持被誉为“最强宇宙之器”的神器，怎会被人打成这副模样？莫非蒙戈重现地球？还是达克赛德率领天启大军卷土重来，于此太空展开一场壮烈激战？ 杰伊想象渐离实际，变得荒唐好笑。他放弃遐思，顺手把书包扔向椅上，径直问道：“兄弟，何事？莫非与达克……什么人干上了？” “达……哪个？” 杰伊这才醒悟，尽管天启的灾难是地球民众心底的阴影，大多数人却不知道那位统治者的真名。 “无须挂怀。”杰伊说，“说实在的，谁把你伤成这样？” 迈克苦涩抱臂，“将我打成如此？你该见识那几位，他们此刻只怕仍在医院哭爹喊娘！至少一个月……不，一月无法起床！” 杰伊汗颜，脑中不由浮现一种荒诞可笑却又不失可能的解释：“那么，是普通人所为？” 第77章 显示屏 麦克气韵顿失，说起那场尴尬战斗的源起时，言语间透露出的些许不情愿显而易见。直至杰伊追问不断，他方始苦笑，道出发人深思的故事。 故事始于两日夜深，巷尾昏沉，三位服饰诡异的大汉围堵一名女子，手中闪亮的兵刃如同夜空中的恶狼环顾。女子声嘶力竭地尖叫，声音在空荡荡的巷中回响，三巨擘则愈发得意地哄笑，仿佛绝望的哭泣是为他们行为的最大赞赏。 而此刻，绿光如雷霆划破暗夜，洒满脏乱角落，扫清一切阴影。麦克静立不动，心中意志操纵绿光变为三柄利爪，电光火石间夺去大汉们手中的利器。 女子趁乱逃离，恶徒转瞬意欲逃遁，不料迎面便是三只透明锐矛悬于空中，锋刃直指其额，令他们瞠目结舌。麦克轻勾指头，三矛共鸣，弹夹上膛声清脆回荡，三人纷纷吞咽恐惧。 “欺凌女子绝非君子所为。”他轻笑而言，“你需找个与你实力相当的对手。” 另两人闻言噤若寒蝉，独有为首的恶首胆略显粗犷，转身挑战道：“你就这点本领吗？” 麦克微微转动遮住眼部的护目：“你说啥？你也发现有锐刃对准你的脑袋了，是不？” “别耍我，我知那是你手指上那枚小戒之力！”男子唾沫四溅地咆哮。 两同伴面如死灰，生怕这位灯侠一怒之下将其一并处决，赶忙使眼色：“老大，别……” 那人愈发豪气，置之不理：“就依仗你那枚小子弹戒指么？女子才使用的武器？没了它，你还算是什么？有男子气概用拳头说话的勇气吗？当然不敢，你不过是个躲在绿壳里的懦夫！” 麦克默而不语。两小弟已近恐慌，见劝说无效，便匆忙转向劝解这位绿灯侠：“绿衣友人，勿介怀，老大只是语带歧义。他其实是说……这……” 话至一半，却发现老大的话太过放肆，苦思冥想也无法替他圆谎，只得以哀恳的声音恳求：“若您慈悲为怀，便让老大领罚罢！我们只是跟从他的蝼蚁！” 那老大火气涌上，回首瞪视两位懦弱之辈，又引来一片颤栗。 出人意料地，这位年轻的灯侠微笑渐现，微启朱唇。瞬息间，悬浮半空的利剑悉数消隐，仿佛从未存在过。 紧接着，绿色神辉敛去，绿灯戒滑离手指跌落在阴暗的地砖上，华丽披风化为星光消散，原本战无不胜的绿灯侠变成一位青涩少年，嘴角仍带着一丝挑衅的笑。 三人惊呆站立，困惑其中的计策何在。即便带头者也只是一时心血来潮，从未预见对手真会抛去倚仗来近身搏斗。 “动手啊，说好了的，用拳头讲话。”麦克挥拳示意，“或是你已被吓软了手脚？” 三人交换了眼神，终承认此番幸运，重新焕发出狂傲的目光，并肩扑上前去...... “啊，疼疼疼！”麦克躲避杰伊的手，高声呼喊。 “原来你还知晓疼痛。”杰伊无可奈何，“说吧，到底是哪条神经短路了，竟弃灯戒不用去与大汉肉搏？你明知可能莫名其妙就陨落在此，对吗？” 麦克摆了摆头：“就是那几个蠢货？不可能……啊~！” 他尚欲滔滔不绝叙述英勇之事，然而杰伊毫不客气再次触及肩头，让他痛楚抽气。 “你的手臂似乎不同意你。”杰伊揶揄道。 世上为何会有如此异类？杰伊以为长时间与这名古怪室友的共处，已足以让他从容面对此类无法理喻之举，今日却发现仍低估了他。他对这家伙的大脑运作愈发好奇，究竟是怎样的逻辑驱使他做出正常人避之唯恐不及的傻事？ 或者应该问，为什么他这么做？ 当迈克在新正义联盟中枢会议室，重复解释他臂上绷带之故时，众人之反应一如杰伊听闻之际。沃利的下巴几乎掉到了桌子上，审视着迈克的脸，直到后者背生寒意，似乎要鉴定他是否心智健全。 “当我看电影角色手中握有兵器偏不用，非要赤手肉搏，都觉得剧情槽点满溢。”西斯科扬眉，“说真的，你是怎么想的？” “我看他压根未动半分思绪。”杰伊无奈而笑，“如麦克·马库斯一贯作风，行动快于大脑，从不考虑后果。” “但一定很疼吧？”卡拉遮嘴凝望他面部的瘀伤。 沃利撑着下巴：“听说神经大条些的人，对于疼痛感觉不太敏锐。” 海伦娜会面之初专注于手中的悬浮显示屏，执行重要事务。闻此言方抬眼望了眼桌对面绷带吊手的绿灯侠，随后面无波澜地重归她的任务，似乎此事不足以引起她的关心。 迈克眉头紧皱：“各位......能不能不如此正大光明谈论我，至少在我能听见的地方不要讨论？这样我很受打击哎。” 沃利不经意地将凳子移到麦克身旁，笑道：“没问题，我们都知道你的内在愈合力无比强大，确信你一定能康复！” 迈克：“......” 直至蝙蝠侠踏着冷意踏入，那种被当成珍稀物种的感觉才戛然而止。今日的迈克格外欢迎这位夜之骑士的到来。在此之前，听蝙蝠侠那亘古不变的声音主持会议，总会令他生出聆听大学讲座般的枯燥，多过三分钟便免不了趴在桌上犯困。 “今日大家来得很准时。”蝙蝠侠开口，似有意似无意地向沃利投去一眼。有意思的是，虽然他们的速者一族都能违反物理学地快速穿梭，但这迟到的习性总会在一代一代传承下去。 蝙蝠侠继续道：“那就直言不讳。首先我们需要总结过去一月里每个人的工作状况......” 第78章 倍感失望 苍天有道，那位黑夜护卫蝙蝠或许有些沉闷，倒还不至于庸人自扰追问我的臂疾。麦克心想。 然而这阴影之侠骤然语凝，麦克陡感刺骨的目光钉来，寒意四散。 “光明骑士，”那沉抑沙哑的嗓音低鸣，黑影之中，蝙蝠侠忽然问道，“尊手臂所为何伤？” 麦克：“......” 众人皆忍俊不禁，杰伊掩口而笑，望向邻座，只见素以木讷着名的海伦娜竟也破功一笑，“扑哧”一响。 海伦娜·韦恩笑容罕见，即使同她相处三载也难睹一次芳泽。然一旦微笑绽放，便如同冰峰融雪，教人印象深远。 今日之会，乃一场尴尬至极的灾厄。 麦克记不得蝙蝠侠有何谈论，亦忽视了会议细节，他只知此次常会如历一世。当听到“散会”二字，几乎想上前拥抱发话之人，直到察觉那是女猎手。 海伦娜乃此队中最让他难以对付者。麦克若是一团无法抑止的烈焰，海伦娜·韦恩便是无法熔化的顽冰，不问温度如何。从DEO时期起，她便不满这位新任绿灯侠的行为，双方凡有分歧必针锋相对。 于迈克而言，她或许是其生平遇见的最难打交道者，除却父辈之外。整日面容冷漠，言语皆以公务为先。 议毕，麦克步入休息厅，正欲取杯咖啡，忽觉脊背一凉，有股寒意从颈间灌入心田。蓦然一怔，回头见女猎手面色如冰，矗立身后。 “意欲如何？”麦克皱眉质问道，“若仍关乎我臂，可省了，此话题今日听够矣。” 海伦娜漠然举起手上的马克杯：“痊愈了没？” 原来仅是取咖啡耳。 麦克避至一旁，正转身欲离，却被海伦娜话语拽住：“实言，你并不如表面愚蠢。” 麦克脚步一顿，略显惊讶地回视，几乎怀疑眼前是否另有所人。 “是故，你智商不高明。”海伦娜淡淡补充，“却未及蠢到那份儿上。” 麦克面容一沉。“承‘夸’，”他语气不佳道，“可我不需你的慰藉。” “自不需，”海伦娜接过咖啡，挥洒披风掠过身旁，言道，“重点是你可知自己何以狂躁？所做之事，乃至日常形象展示给众人……你要对他人，尤其自己，展现何种态度。” 迈克皱眉：“你在说啥？我从未……” “毋须对我说谎，我对此并无兴致。”海伦娜已走出休憩处，门扉无声闭合，只遗一句飘散在空，“关键是你，自己是否清楚。” 她走后，迈克独坐良久，直至杯中药汤冷却无温。 草，她是恼人的倔将，然而她或对了。 退出联军要所，麦克微启身姿，徐徐腾空，如荧烛闪烁在这星夜。临近大气层边缘，俯瞰深渊的黑暗，思绪紊乱至此从未有过。 监禁的父亲说过相同的话语，而这烦人的猎人竟也出奇一致。 他在寻求证明何事？ 麦克低头望着手中的戒指，小小的绿戒竭力燃烧，在无穷的黑暗中照亮，光彩熠熠，耀眼异常。 只择勇毅之士的绿灯，从未失手......握有这宇宙最强利器，何畏之有？ 他毫无惧色。 一声急骤而来的音爆，在他头顶密云之上逼近。麦克下意识回首，仅见一束黄光划破云天，如脱羁之野马俯冲而来。他大惊，仓促撑起绿光屏障抵御，瞬息间屏障粉碎成翠绿星点，身体随之螺旋坠落数十米，翻身方稳定身姿。 那黄光也停止，平飞与他会面，光芒里显现一人，至少，形似人类。他双手双腿，瘦长如竿之躯着黄光战甲，胸前佩戴的绿光戒指标识尤为鲜明。他肤色赤红，一双小巧的眼睛透露出尊者的蔑视，犹如俯览卑微虫蚁。 “即是如此，来自地球的新任绿灯侠。”此人双臂交叉，沉声道，“实言，我倍感失望。” 托尔·塞尼斯托，被冠为“绿灯军团史上最伟强者”，继其之后者为来自地球的哈尔·乔丹——如今已被证实，六年之前，在对抗天启星的大战中陨落。 塞尼斯托与绿灯侠哈尔·乔丹间，有长达词典般丰富的历史长篇。起初，他乃是哈尔·乔丹的启蒙导师，共同经历过诸多战斗后他们发现自己诸多相似， 成为生死与共之交，后来他背叛绿灯军团，夺得象征恐惧的黄色力量，以此打造“塞尼斯托军团”。 自此，托尔·塞尼斯托和哈尔·乔丹成为了宿敌，他们的对决恒常且无终结之迹象。塞尼斯托设计各种手段对付绿灯军，几次差点得手，但关键时刻总是可恨的哈尔·乔丹挫败了他的图谋。 他们相互憎恨，却彼此承认对方的伟大，即使谈起对方，仍视作挚友。 闻哈尔·乔丹这位“绿灯军团的最伟大力量”陨于对抗天启星之战，塞尼斯托足足沉默半晌，将自己封闭在房间内，无人可见，无人可知他在想些什么。他可能在追忆生死挚友，也可能在悼念尊重之敌...... 第79章 实体薄弱 恨意如骨附骨，十余载与恶敌博弈，一心要将其逐出道途。一夜之间敌消遁，障碍全无，空洞陡生，似生命抽去至关重要的一段。 在此刻，塞尼斯托始知那可厌的哈尔·乔丹逝去后，内心竟对他满溢着怀想之情。 故当传闻中有新绿灯现世之时，塞尼斯托鬼使之行，亲至查证。 “言之不讳，当我闻及地世上又多一绿光战士，初念还以为乔丹那不死猛将在冥间复返。”塞尼斯托冷冽视迈克，后者被其一击击退。“不意只是区区顽童。说实话，甚感失望。” “如此说来？”迈克挑眉。“尝此一试如何？” 声浪震响，戒指绿光狂涌，化为一列巨火车辆，沿虚无轨道轰鸣驶来，照亮苍穹，也在塞尼斯托的黑眸之中投射幻影。塞尼斯托镇定自若，停立空中，一切已在心中衡量。 塞尼斯托掌微抬，绿光列车即刻破碎。车身凹陷，轮胎疾旋而出，巨大身躯解构，散作万千绿点，消逝于幽冷的长夜里。 “虚无缥缈的物现。”塞尼斯托评判。 “看此又如何？” 迈克斗志旺盛，戒指全力发动，各色兵刃自手心闪烁，环绕塞尼斯托，如暴风席卷。环绕其周的青光刀影，将黄衫之人团团裹住。弹雨般袭来的能量，尽数撞入黄灯护盾，仅闪现绿火即散尽。 塞尼斯托神情严谨，静浮空中守御，无论是何种攻势都能轻易化解，举手投足之间，泰然自若。 黄灯乃是绿灯克星，加之驾驭黄戒指的塞尼斯托经验丰富远超迈克，彼时尚在绿灯团时便被誉为“史上最卓越的绿灯”。塞尼斯托的实力远胜迈克这位未经训练的新手，相差悬殊。 迈克穷尽才智，竭力凝结能量巨剑，五米长刃，齿痕锋利，剑柄处附炮口，剑脊设导弹发射器。此等神器仅为迈克想象之物，华美异常。 而对此剑猛烈冲击，塞尼斯托只嗤笑一声，眸中嘲讽显而易见。他黄戒轻闪，金光照耀如疾涛，瞬息吞噬巨剑。巨器与其中武器化作碎光，如洪流淹没迈克，直推他向下急速坠跌。 “徒有其表的象形。”塞尼斯托淡然评价，“新秀常犯之误。” 金色洪流驱赶着他，宛若金绿交错流星，直扑地平。地面砰然炸开，土屑如溅起的水花。 迈克撑着地面艰难起身，虽有绿灯力场护航未至于重创，数千尺之跃已是不易，更何况臂膀尚缠绷带。疼痛刺骨，他唇角不禁搐动。 黄衣人徐徐落下，立在迈克不远处，嘲讽的眸光更为尖锐。 “按道理讲，戒指应无谬误。”塞尼斯托寒声道，“然而世事无绝对，意志如此微弱，你让人失望，或许超乎想象。” 迈克紧咬牙关，周身绿芒再次升腾。 “开玩笑吗？我尚末展开手脚！” 他转身间，绿色光能源聚为铁链长锤，砸来。塞尼斯托轻描淡写一伸手，黄光涌现，铁锤破碎，剩余能量形成金色漩涡轰至，击倒迈克。 塞尼斯托扬眉：“心有波澜，已触碰绿灯侠的最大禁忌。我于你身上，嗅到了惧意。” 畏惧。 对绿灯侠而言，这是禁止提及的词，不该为他们所有的情感。唯勇敢者才能获得绿戒之选，加入绿灯军团。每位绿灯战士，应当无所畏惧。即使剑锋已指喉咙，仍临危不惧，策划着逆袭之路。 当绿灯侠心生畏惧，也正是他们最易落败之刻。绿灯戒是无敌利器，但也极度敏锐。佩戴者若惧怕，此种情愫会直观地反映在创造的实体之上，实体薄弱，易于粉碎。 害怕？说我害怕？ 迈克拭去嘴角血渍，满嘴都是鲜红的牙印。 开什么玩笑。 他大吼一声，转过身，长枪利刃飞舞刺来，塞尼斯托仍从容应对——较前一次更为轻逸。 “你的意志动摇，信念瓦解，你让你的戒指蒙羞！”声音愈发激昂，黄光似溃坝之洪，再次翻卷而下。 随之缓语：“可你不害怕我。一往无前的冲杀，盲目的冲动，不过是遮掩内心的恐惧，潜藏在心坎的噩梦。欲瞒天过海，甚至想瞒过你自己……但瞒不了我之戒指。” 塞尼斯托目光一厉：“来让我揭示……你在恐惧什么？” 黄灯戒印记在他瞳孔中倒映，黄光照耀万里，吞噬一切。光之洪流如灵魅蠕动，如千毒蟒蛇钻入迈克心智，噬咬其意识深处的阴影，触及藏匿最深的恐惧... 第80章 受宠若惊 于是，黄芒渐次凝实，化为有形之物，伸出锋利的利爪，生出展翅翱翔的羽翼，一张狰狞恐怖的面容显露无遗，口吐獠牙，厉声咆哮，凄鸣震耳，令人胆颤。 一介来自天界之星的异魔战士。 “岂有此理！你就惧怕如此？”塞尼斯托冷嘲，“可笑至极。” 迈克咬紧银牙，双手紧握，双拳插入泥土，如钻破大地。 是的，他的恐惧已有年载，对此并无耻于承认。 当年的灾祸降临者多有这样的经历，彼时六个月半年夜难安。哭泣的土壤，赤血的天空，恶魔漫天横行，人血横飞于烈火巷陌......此炼狱之景犹如梦魇，烙刻于每位目睹者的灵魂深处，纵使岁月流转，也无法磨平记忆里的疮疤。 而迈克当时不过十二载，异魔大军空袭之时正值他独在街头。目睹生灵被空中恶魔吞噬，见识过利爪与尖牙撕裂血肉的一幕，成为任何同龄孩子终身难以忘却的恶梦。 然而他并未因此折腰，只因心中尚有期盼。坚信绿灯侠会到来，超级英豪们终将解困于世，就像昔日每一场危难。 长久以来，迈克心中的英雄唯有绿灯侠，斗架时绝不示弱，频频触犯校规，面斥责骂亦不萦心，他要用行动证明：吾辈无忧，仿绿灯侠，不惧天地。 事实上，绿灯侠确实在彼刻降临，迈克目睹绿色流星破顶而过，以其辉煌照耀黑暗街头，光华似剑，刺穿恶魔血肉。此时他还抱有希翼，坚信一切将拨乱反正。 直到绿灯侠陨落，方摧毁了十二岁的信仰。 阿，连绿灯侠也非无懈可击，英勇者终有陨灭时。 从此双腿疲软，无法逃脱。他在颠倒的破车上躲避一日夜，整二十四时辰不敢闭目，惧怕随时可能出现的异魔，尖啸刺耳，撕开顶盖的废铁，降临眼前。 当时的众人多与迈克一般无二，真正消逝的信念并非源自天降妖魔，而是因为英雄联盟的消亡，那标志着希望之光照不亮黑暗世界。 或许，那赤面戴黄戒指者所言不虚，迈克至今未曾走出六年天启噩梦的阴影。以坚毅的面具掩藏脆弱，用莽撞掩饰内心，只因他不愿意面对——其实，内心只是个见证绿灯侠死难、饱受恐惧的孩子。 然而躲避和伪装不能永驻困境。若想克服恐惧，先须直面前者。 迈克深吸一气，抬头直视眼前异魔，它厉爪獠牙，面目恐怖，尖啸刺耳。而黄光的恐惧效果更为加深其心魔，似乎重返六年之前的他，身处覆马的残车之内，等待不知何处降临的利爪。英雄逝去，再无人阻止这场恶梦。 “不。”他从牙缝间勉强而出。 “嗯？”塞尼斯托眉心挑动，颇感兴趣。 不，今夕不同旧昔。他再不是那个因绿灯侠陨落惊魂不定的孩童，现在，他已成为继承绿灯意志的青年。 绿光戒指绝不轻择凡人，而选中必有价值。如若是六年都无法解脱梦魇，现在该是挣脱的时候。 翠芒骤然暴胀，势不可挡扑向异魔，瞬息将其破碎成黄光微粒。塞尼斯托大吃一惊，匆忙竖起光之盾，绿光猛烈撞击让护盾瞬间千疮百孔，不过两息已崩碎不堪。塞尼斯托被击飞，与之前对待迈克无异。 他惊讶地看着这个初识绿灯少年，只见迈克眼眸中的戒指标识已显现，勇气再现于眼神。那决不妥协的决心，令塞尼斯托想起了一位故敌。 “你说的不错，我确实有恐惧，它曾几乎控制这方大地。”迈克擦去唇边鲜血，说道，“但是你知道吗？这并不妨碍我去击垮你这个红面魔头。我可能心底恐惧，但我懂得如何去应对。或者正因为恐惧，我才更勇敢前行。” 塞尼斯托缓缓立起，嘴角微微扬起。 此子亦非一无可取，竟有几分约丹之遗风。 刚站直身子，欲言语，脸色微变。长久的战斗生涯告诉他须迅速回头，黄戒指幻化重锤反荡而去。 然而不期而遇，身后杰伊轻松地抬起掌，宛如接住了飞越球场的棒球。 “氪星人。”塞尼斯托面色暗淡，“吾曾闻尔，世间自称新超人之童子。” “呵，赫赫有名的科卢格统治者居然听闻鄙名，受宠若惊矣。”杰伊谦谦有礼。 电光流转，杰伊掌间的锤形烟消云散，随即光华化为倒刺遍布的透明拳套直撞杰伊面部，划出道道金弧。 杰伊以掌轻盈接过，屈指紧握住那金色拳套。庞大的能量自他手掌弥漫，将塞尼斯托的拳头裹紧，逼迫得黄色具象兵器哀鸣“咔咔”，手骨近乎寸寸断裂。 塞尼斯托的红颜因剧痛扭曲，不自主发出呻吟。杰伊力之渐增，脸色却不动分毫，像是举手微事一般。 待得塞尼斯托的光戒防护到达极限，杰伊忽然松手。塞尼斯托下意识远远退避，警觉地盯着他，仿佛面对着凶煞狂暴的兽王。 “我是谁，你应当知晓，我名塔尔·杰伊。”杰伊没有追赶，交叉手臂道，“既是熟谙我，无需多言。此新生绿灯是吾友，你欲寻其晦气，便是挑衅我。 吾知你无意关注小小尘埃地球，我们无意与你塞尼斯托军团为敌。为了彼此安宁，我盼暂时保持互不侵犯的和平，如何？” 第81章 犹如坚定 时光匆匆而不休，尤其在日复一日的规律之中显得格外无情。生活犹如一轴墨线相连，让人忘却时序更迭，直到翻开月历，方才发现光阴似流水，已逝去无数篇章。 杰伊并不厌恶这样的常态，每日面对最大的对手不过就是课业和课后习题，偶有城中小贼，大部分却有超人化解，他只需在超人身畔稍作替代。这些寻常恶徒，大多数在目睹胸前巨徽记之际即知难而退，唯有剩下那一小部......唉，不是每个人都应效仿他们的举止。 学期竟飞驰如斯，眨眼间就已将杰伊抛诸脑后。转瞬又将面临期末考，这对杰伊无关痛痒，然而对室友迈克而言则颇感压力。迈克终未决定以绿灯戒指入考场，他誓要在剩余时光中潜心研读......嗯，除去观影、娱乐和懒床的时光，所剩无几。 --------------------- 夜幕渐低，超凡少女卡菈·佐-艾尔在凯特科传媒完成一天的工作，返回她的住所。立于公寓门外，手中捏着钥匙，即将开门之际突感不对。敏锐的她察觉屋中已有他人，且听心音似是...... 她还未开门，内部已被开启。穿着寻常衣物的杰伊微笑迎上来，说：“嗨，期待很久了，欢迎回家。” 杰伊期待她欣然接受这份惊喜，或者轻拥自己，更幸运或许还能再有进一步发展。未曾想她脸色忽变，如同受惊的猫儿：“你，你，你...怎么私自进来？” “啊？”杰伊无辜望向敞开的窗，“看窗户开了，我以为......” “开启窗子并不代表你可以随意翱翔进入我的房间......你是怎么进来的？” 杰伊眼神飘向远方，挠挠脑袋：“或许是......那样？” 卡菈脸红若桃花，羞愧亦或气愤，记得清晨离家时，床上乱糟糟的被褥、到处散落的衣物，甚至连未清洗的内衣...... 她愤然走向卧房，杰伊跟随在后，仿佛等待责斥的孩童。至门口，卡菈冷声道：“你，留下，不可窥探！” “好。”杰伊默许，心想该看的都已见过。 房门随之狠狠阖上，杰伊无趣地在外面环抱着臂，安静等待。 不久，门再次猛地自内拉开，门轴险些因她大力而损毁。只见卡菈手上攥着一本厚厚的册子，粉色扣合封面，制作精良。 糟了，他心底低叹。 “你...你看我的诗笺了？！”卡菈怒不可遏地质问道。 杰伊目光投向窗扉：“没...没看过。” “哦？为何我听见你的心如鹿撞？”绿眸熠熠，卡菈的眼波仿佛燃烧的火焰，令室内热度骤升。他本能咽下一口唾沫。 找个氪星女友好处诸多，唯有此难以应对——她总能识破谎言，洞察脑中的思绪，直至血液激流的速度。 这就意味着在她面前最好实话实说，否则怒火中烧之际，她便能使你远离地球。 “只是稍微瞥见了一点。”杰伊决定如实以告，说不定可以宽待，“但这本放在桌子上，实非我刻意为之。” 卡菈记起，昨日似乎确把诗笺遗留在桌上。平常她是将其置于上锁的抽屉，昨天不知为何心存惰意，一书完毕，随手放在桌上。 这么说真的不该怪他吗？ 杰伊原已准备好应对惩罚，决心犹如坚定的战兵，卡菈的表现却又一次令他惊讶。她低头轻语：“如果是你，倒也未尝不可……” 哎？ 杰伊疑惑抬头：“真的？” 卡菈微微颔首：“有时候，我心中会...复杂万分，时常在诗笺中记下一些难以启齿之事。其实我有过设想，如果有个人能共享其中的忧乐就好了。” 杰伊了然于胸。 这一点，他大概能体会。与卡菈相遇前，他同样一人独处，父母虽深爱他，却有些心事不宜分享。他曾不止一次期望，如若有个人彻底理解他，与之倾吐所有，那将是多么美好。 而对于卡菈而言，他亦是最佳的选择，他们之间几乎无所不能谈论... ... 第82章 交互辉映 念及此，一邪肆之思自杰伊心头悄然浮现。他不禁含笑道：“汝书之佳句最令吾心喜：‘彼实为仁义之人，英姿飒爽，更为重者，他与吾相同。与他相遇是我降生于这片星空以来最美之事，一眼即知，我二人定能携手同路。’” 卡拉娇颜如雪，双颊顿时染上红霞，所指自明。她别过头去，含愠低语：“罢了，已然够了。” 杰伊近前，轻附于她耳边，悄声道：“何若？遇见你也恰是我此生最美之事矣。”闻言，卡拉并未转身，嘴角却难掩甜美笑意。任凭杰伊之腕轻拥其腰，依偎入他坚实的胸怀，香首自然倚靠其健肩。 妙哉。杰伊对此举深感惬意，十全十美中自评九五。乘胜追逐，或可更进一层，若非突遭不谐的联盟通讯器骤然响起，扰了这静谧之时。 两人皆掏出联盟通讯符，面带微愠，皆为私时被侵扰所致。 “何事？”杰伊询问道。 “寄生魔现世于京都，”海伦娜声音回荡其中，“急召疾风、绿芒、雷鸣与众我，带着超女速来。” “嘿，等等，难道你默认我与卡拉一同在吗？”杰伊追问。 然而海伦娜未再回应，径直结束通话。 卡拉略显窘迫地挣脱怀抱：“如此……我们该执行任务了。” 她说要对付那寄生魔……杰伊暗思熟虑，凭借漫画之记忆搜寻此超级宿敌信息。寄生魔乃是超人主要强敌，能吸蚀目标之能量，甚至生命。若对上有超凡者，其还能抽取对方超能，确属难以对付之敌。过往，超人多次为其吸收能量所困，时而境况凄惨。 要对付这般敌人，赴现场前做好准备尤为必要。 正思绪起伏之际，卡拉已更换为超女装扮。见杰伊仍在驻足，她不由问：“何以如此？此刻不去战场空域不成？” “自当前去。”杰伊回答，“不过在此之前，我们须先往一公司取物……” 面容丑恶，露齿的骨骸，肌肤鼓胀，宛如粉色紫罗兰，那如同饥魂一般的眼神透露出强烈的饥饿和渴望。每一特点都是可怖梦魇的映照，足够令人心惧七日。 寄生魔，一具贪婪无度，吞噬一切力量却永远无法填饱的恶魔。甫一现于京都，便引来了新任闪电侠沃利·韦斯特的注意。 彼时，寄生魔还仅是一具骷髅似的干尸，皮薄骨露，粉色紫色的皮肤紧绷着瘦削身躯，犹如历经数日缺水之行者。 年轻的速度大师对此显然毫无戒备，未曾了解这个恐怖的恶魔。如一团疾冲的赤红流星，他挥动拳头迎击寄生魔——这是他今天所犯的最大过失。 闪电侠的速度之力馈送给这个虚弱的怪物接触神速之机，顷刻间，沃利感召于身的速度被如溃坝洪水般抽离，疯狂涌入寄生魔的干尸之中。 旋即，其体态飞快膨胀，手臂瞬间粗大，骨架在眨眼间扩展了两倍，环绕周身闪耀着耀眼金光的电流，发出爆鸣声四散飞溅。 但它还不知满足，渴求着更多。沃利恐惧，企图脱身，被吸取的速度力量虽不多，却已然引发事态严重。寄生魔初尝神速之力之美，顿失对他人之兴趣。宛如食界饕客，它狂热追踪着闪电侠而去。 于是，京都之患迅疾升级，引起新正义联盟关注。雷霆、神射女侠、绿灯侠相继而至。目睹巨兽，迈克唇角掠过一抹弧线，自信操纵一门大炮奔向寄生魔，无视海伦娜的警示。然而……如预期，他成为寄生魔下一座能量充电桩。 迈克瞬息间倾泻海量绿光，然而仅让寄生魔体型增大三倍有余。吞下了他所有的绿灯之能，其眼孔鼻窍溢出眩目光华，与速度闪电交互辉映，愈发衬得庞大之躯令人生畏。 “此绿光……太温润！”寄生魔一掌挥下，覆盖了迈克全躯，其掌如覆蛛蚊。“尚需……更多！” 迈克被寄生魔压倒在地，能量如泉水源源不断自戒指出售，涌入寄生魔躯壳。迈克欲抗争，然身似瘫软，寸步难行。寄生魔微眯眸光，面目丑恶之上浮现享受之色，仿如品味美食。 海伦娜远程射出爪勾缠住迈克脚踝，猛然收束将他自巨掌之下救出。寄生魔勃然大怒，回首以两道绿光射向海伦娜。海伦娜急跃躲避，惊险脱险，狂烈绿光照在她身后的地面轰然炸裂，绿色波纹将空中身影推翻。 寄生魔转身欲继续追赶，忽觉后脑遭受袭击。一小颗以超速掷来的石子在其额头爆碎，碎石滑落于地。 动作暂停，寄生魔缓慢回望，一双眼睛似搜索雷达扫向四周。只见闪电侠双手持石傲然挑战：“嗨，蠢虫！你还想要那速度之力吗？就像‘噼啪’作响的那种？” 寄生魔混沌的思绪缓慢转动，哑声道：“对，我……要！还需……能量！ ” 第83章 智能系统 谢天谢地，它心智似有迟钝，只消沃利简单一激，便舍弃绿灯侠与女猎手，全力以赴追赶这名最难捕捉的青年。 沃利与它保持适宜之距，既非远离亦非过近，每当拉扯少许距离便作片刻停留，诱其追逐。邪噬心觉红衫郎距己咫尺，每当猛然突进皆徒劳而返。电掣赤影闪烁不停，邪噬追遍半径，仍未触及沃利一丝肌肤，只能发出懊恼长嗷。 飞退之间，沃利对海伦娜呼喊：“希望你已有应对良策，此局难维久矣！” 尚未及海伦娜回应，耳机中传来杰伊之言：“疾退，闪电侠，由我对付此孽。” “你是新生超人？但不可让它碰触你的……” 话音未尽，苍穹中一道余晖破空降临。杰伊如携白昼流星俯冲而下，不待邪噬防备，将其深深镇压入地。轰鸣间，土地龟裂，碎石伴尘埃腾升于空，宛如高跃入水的运动员刹那间激起浪花。 巨坑之中，一抹粉紫色的大手探出，死死抓住边缘。邪噬从滚滚烟尘中挣扎爬出，逐渐清明的视线映出来者——蓝衣、披风，熟悉无疑，只是对方浑身笼罩在一层透明甲壳内，犹如晶石拼接而成的铠甲，无缝无隙地保护着他周身。 正是杰伊近期尝试之作。历经氪星光芒普照事件后，杰伊意识到，自己虽不受氪星辐射影响，卡拉萨则不然。他借鉴了独孤堡的科技，打造这临时防御装甲，能够抵御各种辐射，邪噬的能量吸取自然也无法遁形。 然而，这件装备亦非完美无瑕。杰伊穿戴上后，便无法再吸收太阳精华，因日照亦在阻挡之外。另外，此甲硬度有限， 相较于普通金属，它已足够坚韧，但相较于这世界上任一合金，都无法媲美这由氪晶构造的战衣坚固度。更关键的是，在面对超级英雄等级的力量碰撞下，它的强度仍有不足之处。 然此刻用来抵挡邪噬，应能应对一时。 “辛劳你们，往后暂避一步，余下便由余出手吧。” 杰伊跨前一步，“诸位静待即可。” 雷霆咆哮震撼大地，如巨手重重拍下，使得万物震动，天地同颤。 那声音来自于邪噬重拳之下坠地的巨响。汲取了绿光与神速之力，它已壮硕如同小楼般庞大，落地之气势恍若建筑倒塌，声音震彻云天。 所幸，战场所在偏僻，附近无人烟，最近的建筑便是中央城电厂，而彼处已早疏散完人员。这对杰伊来说是个绝佳消息，他可放手一搏。 包裹在氪晶铠甲之下的拳头，像疾弹一般猛烈打击邪噬不堪的肌肤。连挨七八拳，邪噬仍未从中吸得半分能量，愤懑之下唯有无奈。 它的速度追不上杰伊，力量也难敌分毫，几乎是全方面的克制。随着对决持续，绿光与神速之力在体内快速流失，对邪噬愈发不利。 一拳再次将其击退数十步，翻滚着拖出深深轨迹。邪噬匍匐在地，半晌不起，身形已然缩小了一半，周身金色电芒四射，庞然的能量自皱巴巴的粉紫皮肉中逸出。 杰伊跃至其旁，提手将其提起，未想它一瞬回转，口中溢出的炫目光芒几乎快要泄露。杰伊吃惊，只条件反射举臂挡住。浩瀚绿光犹如洪流般自邪噬口腔与瞳孔狂涌喷发，将杰伊撞飞而出。 这是邪噬最后的全力释放，于己亦痛不欲生。它嘶吼如濒死野兽，贪婪的眼神向前蹒跚，口中喃喃念叨：“能量，我能感觉到……好饿……” 杰伊砸地生坑，猛的一跃站起，连续盘旋几圈方爬起。半蹲望去，眼前满是饥饿神色的邪噬令他眉头紧锁。 “警报：战衣受损，发现能量流失现象。” 红色警告字样映在杰伊眼前的屏幕上，那是战衣内置智能系统。此乃为何该战衣仍是样品，完全屏蔽辐射之衣物密合度须分毫无失，然而此精密产品难以承受万吨级别冲击，恰似眼前现状。 即使材质坚如不摧的氪晶体，遭受过多打击也会破损，哪怕只是一个微小缺口，其屏蔽辐射之效就失去作用。 看来战衣之事还需从长计议。 邪噬晃晃悠悠前行数步，继而逐渐加速奔跑。似尚保留几分力量，奔行时近十米之躯变为残影，宛如粉红色战车疾驶而来。 些许破裂或许影响微乎其微，应对当前态势应当足矣。杰伊紧握双拳，身形如流星飞纵，正面迎击，披风随风翻卷。 众人皆遵杰伊之意退至一旁，相隔数百步遥遥观赏战况。西斯科侧首对匆忙赶来卡拉萨问道：“你不担忧吗？那里看上去甚是激烈。” “他会没事的。”卡拉萨笑容自信，“他对付得了，我们的加入可能适得其反。” 此言诚然，按现状判断杰伊有把握解决邪噬，然而若他人不小心再馈赠其能量，结果便难以预料。 第84章 忘之脑后 杰伊连续挥出双拳，寄生魔口绽鲜血，然那包裹拳锋的氪晶体终不敌压力破碎如繁星，碎屑熠熠于日照之下，宛如斑斓幻梦。 杰伊曲膝，猛然一膝撞在寄生魔鼻端，其诡异畸形的鼻梁险些塌陷。魔怪痛苦哀嚎，反手狠按下杰伊，地面裂纹密布，犹如蛛网般蔓延至杰伊背脊。 战衣受损愈烈，晶莹的护甲迅速破碎蔓延，力量感消退，太阳之力丝丝从盔甲缝隙流失，经由压制杰伊的巨大手掌流入魔物体内。 只是进程缓滞，战衣的防御尚未全失。杰伊用力一蹬，将寄生魔震飞，庞大躯体连滚数圈。警示音骤响：“战甲损耗过半！”鲜红的信号在仪表上醒目耀眼。杰伊短暂喘息，微低呢喃：“区区废物。” 寄生魔再度跃起，贪婪的目光再次聚焦在杰伊身上：“能量，如此舒畅……可还不够，我需汲取更多……” 魔物嘶吼，步步紧逼，迅疾若箭。杰伊挺身而立，右拳回拽蓄力：“想要更多？来，尝尝这个如何？” 魔怪狂吼，跃身令大地震颤。刹那间，杰伊踏前一蹴，铁拳化作劲弩猛袭。空气激荡而开，黄土震裂，裂痕随尘暴迅速扩展。观者本能举臂蔽口，狂沙飞舞。 战甲报警：“损伤严重，已丧失防卫效能，推荐撤退。”“撤退？胡扯。”杰伊冷笑，身上甲胄片片剥离，七彩斑斓映照阳光。此刻，魔怪颓然趴在地面，能量耗尽，枯瘦如初露白骨。杰伊轻踢其腰，无声无息。 杰伊心中懊恼。这套实验型战甲源自孤堡资源，看似省钱，实则价值不菲。眼见一场厮杀化为碎片，如何不痛心？ 视此为实战试验吧。杰伊安慰自己，毕竟实证其尚不宜战场，没错？ 新联军总殿，正道厅。 与寄生魔之战，是联盟成立以来初次全体协作，战后总结会议在所难免。魔物交于相关部门后，少年英雄们步入正道厅，围坐圆桌热议如高中闲谈。 “那装备，原是为了我设计？”卡拉侧对杰伊，眨眨眸子。 “本意如此。”杰伊叹气，无奈说道，“但正如你亲眼所见，尚待改进。首先，采光问题——内部穿戴防辐射却阻太阳能吸取。其次，不耐揍。像今日，我感觉才出手几次就碎裂了。如今只几处构想，但每项都需要海量资金……” 话至此处，杰伊戛然而止，见卡拉柔光盈眸，满是赞许之情。碧瞳如玉泉，清新宜人。 “何事？”他颇觉不自在，“我言有误？” “无，我很感激。”卡拉从桌底轻握他手，“如此考量，真细心，谢了。”忽而狡黠一乐，低声戏谑：“说，现在我要以超速亲你一口，会有察觉吗？” “哪能知？”杰伊悄步向前，微笑道：“尝试一番不就得了？” 卡拉俏皮吐舌：“不试，你可是联盟之长，公共场合需形象！” 嗯，我还挂着联长的名头。若非她提，杰伊早忘之脑后。战中战术布置皆海伦娜所管，总结讨论是蝙蝠侠导师的职责， 他觉得这联长身份实是虚位，与其说是领导者，不如说是标识，只需矗立在那里让人遥看飘扬而已。 想到此，他无意识朝队伍中他视之为领导者海伦娜望去，却觉得她在回首一刻迅疾低首沉入悬浮屏，不知所动。 他产生奇异的错觉，似刚才和卡拉交谈时，海伦娜始终在暗处窥视，直至他回望之际方装作无意垂下头去。 可这是真么？或是错觉？ 杰伊方才察觉，全场唯海伦娜独自一人。迈克、沃利与西斯科言语相投，在桌左侧聚集，谈论影视明星，笑声亲密。唯有海伦娜独坐在右侧，面若冷霜地凝视屏幕，忙碌未知所为何事。 大家都习惯了，无人觉得异常。海伦娜·韦恩素性难共处，与人交流仅局限必要之事，非必需不轻启唇。她亦是任何风流之士难搭讪的类型，仿佛…… 不过杰伊心生疑窦，这样真的对么？她若并不像外显般冷漠，不在乎？她同样为人，难道不会有孤寂时刻，渴望能找人倾诉吗？... 第85章 如同傀儡 杰伊暗思，突感应设法与她攀谈，然而思绪反复，竟无恰当话题。岂可轻易言道：姑娘今日风华绝代，神采奕奕耶？ 话未及生，活动时限已至。门户悄然开启，蝙蝠侠步入堂中，自带王者之威，威严凛凛，如冰霜覆满室内的气息。众人不言，停语，如课间息鼓，师者持书临阶，皆俯首静候。 集会始动。蝙蝠侠析战况，字字如凿，问题直指每一位。逐一详解优劣，犹如师者批卷，悉心剖析，耐人聆听。绿灯与闪电隐于座下，秘戏石子，然蝙蝠侠的目光无处不及，二者当场被抓。 以上便是此役之弊端。蝙蝠侠话中冷淡，扫视全场，接着说道，最后一个需提及之大问题，涉团队某人...... 此时，目光皆向麦克投去，就连他自己，此刻亦垂首低眉，仿佛心知肚明说的是自身。他行事莽撞，少加思考，又无视命令与策略，往往关键时刻失链。譬如此番与寄生恶魔之战斗，若非他初时不从狩猎女劝止，倾注大量能源予魔，局势未必会如此艰难。 孰料，蝙蝠侠言出：所指为汝，新人类小子。 杰伊愣，指自身，问：何人，是我也？ 其言一出，诸位皆愕。卡菈反驳：但杰伊单凭己力，几乎制服寄生魔！ 他人亦然想，此战几乎靠杰伊一人力，此罪非他莫属。 确实，凭借个体之力。蝙蝠侠特指此点，尔等本当团结一心，身为团队之核心，理当如是。此番或许能孤军战胜，将来却难保证事事如意。故而需共协力，担此重责。 好吧，既为首，毋需置喙。杰伊无奈点头示意理解。 继而，蝙蝠侠视线转至女猎手：你也有过。 女猎手皱眉问道：有何不当？ 你未尽团队所赋予之责。蝙蝠侠冷静开口，语声严峻，不因对象而减一分冷淡，你当策定计谋，依据成员各异之能力和特质分派任务。新人类乃团队凝聚力所在，而你为团队运作之中枢齿轮。 他们无人听我号令。海伦娜皱眉：我难以统帅群龙。 此为己任。蝙蝠侠语带冷漠：联盟之人非一味服从者，然能将各人特性融洽，乃是你的任务。稍停，质问：尚有问题否？ 海伦娜坦承，我无异议。 若无人再有任何疑问，散会。蝙蝠侠环视众人，言罢：哦，从今日起，正义殿堂之监控系统及卫星联线即投入使用。自此，总部可监测各地灾祸与异变，自今日，值班名单业已录入电脑，以地震男开始。 西斯科震惊指向己身，然见蝙蝠侠寒眸，言语顿时停滞，犹如被无形之力震慑：啊，是...我是想，本来就打算多留在总部片刻，呵呵…… 如此最好。蝙蝠侠平静以对，他人无事，皆可离开，散会。 青年英雄相继起立，自厅门而出。麦克和沃利拍了拍西斯科，眼中似有哀悯。西斯科一脸苦笑，起身去值夜室，途经煮咖啡处，此夜漫长，他亟需一杯浓郁之饮。 仅剩蝙蝠侠父女两人对立。 女猎手。海伦娜欲起，被蝙蝠侠唤住，回眸疑虑。 有些事，吾与你说。蝙蝠侠言罢， ，即将展开。 闻言，海伦娜复又归座，淡漠而言：言简意赅，尚有两拨毒枭需擒拿。 话语依旧冷漠，对待父亲，亦同对待公事，僵硬得如同傀儡。 关乎战场中显现出之瑕疵。蝙蝠侠回应，但此事关于你自己，因此私下言说为好。 关于我？ 然也。蝙蝠侠说道，战中，你分心了。 海伦娜皱眉：并未如此。 蝙蝠侠置若罔闻，自述其见：内心牵挂着某些与战无关之事，影响到你，让你负重。实则非初犯，早在日前，吾从你的行动中觉察出迹象。吾始终认为你能自解，不过近来状况非但无好转，反倒恶化。为此，吾决定亲自与此事作谈。 打住。海伦娜冷冷打断，吾早已言明，吾未曾如此。自家事，我心里有数...... 我乃你父亲。 第86章 选择题 海伦娜微挑黛眉，回应道：“竟然如此，阁下想以此为借口？昔日，母亲未曾缺席之时，你曾付诸几分关怀予你的幼女？几何个冬至 你在高谭城的屋檐翻飞，独留我等在那个令人望而生寒的广阔府邸？诚然，如今我们努力修补疏离，我亦愿给予机会，弥补你作为严父的不足， 但我们仅在起步阶段。你固然身份为父，但于我心性实则无知。”语毕，蝙蝠侠沉默许久。虽然他那如磐石般的面具难测其情， 然而愧疚之情难以掩饰。海伦娜话落，也颇觉懊悔。她心底深知，父亲这些年亦非轻松，兴许不该过于尖刻言辞。 “所言非虚。”蝙蝠侠低沉回应，“我对此事深表歉意，海伦娜，我自知并非良父，这便是我对你的欠债。从某个角度来说，我的确不够理解你。”顿了顿，言词转而温和，“可我依然是你的恩师。曾教导你，能见你在战斗中心有旁骛或聚精会神。我只希你能理解，此举出于关爱。” 闻言，海伦娜欲辩，门外传来声音打断她的话语：“如此说来，我觉得她无比出色。” 父女俩同时转身，但见一袭红蓝装束的异星人立于门口，春风满面。克拉克缓步走近，含笑道：“我看她无懈可击，举手投足间尽显年轻时期的风范，极为......” 然当他望向蝙蝠侠犀利的眼神后，后话如哽在喉，未曾出口。蝙蝠侠的语调骤降：“汝来访何事？” “我以为你们在商议事务。”克拉克略感羞赧，“来寻杰伊与卡拉，我们有家庭般的会餐之约。” “速去享用。”蝙蝠侠直截地下了逐客令。 “好吧，多有打扰，你们继续。”克拉克无奈摊手，旋即退出室外。 对话继而展开，此刻氛围稍有缓和。蝙蝠侠说：“只是忧心于你，海伦娜。记否，昔日在教导你时，强调过行动勿让情感影响......” “因此我今日又受情感左右了？”海伦娜嘲讽地冷笑。 蝙蝠侠凝视她，长久未答。 “哦，是在逗我？”海伦娜蓦然明白其意，冷然说道，“不必担心，绝无可能。” “我知道你心底也不断告诫自己如此，因你畏惧面对可能的事实。”蝙蝠侠罕见地轻语，“当年我和你母亲走到一起并非坦途，我也曾经历你的困境，故能理解。情感之事无法以理智诠释，时而澎湃汹涌，任凭坚强的信念也无法抵挡......” “你所言何其荒唐。”海伦娜打断他的话语。 蝙蝠侠稍顷言道：“你对他有意罢？” 海伦娜疾起，今日首度露出狼狈：“绝无此心！” 心中自然知晓蝙蝠侠指的是谁，她觉得此事可笑至极。虽承认那位克里普顿星少年某些品质确实讨人欢喜，但她要说喜欢？难以置信。坦诚说，海伦娜至今未曾料到自己会喜欢上谁，情感对她来说宛如孩童的游戏，是言情书中欺骗懵懂少女泪水的虚构物，她与此全无牵连。 然而蝙蝠侠的话语却如石破平静的水面，激起涟漪荡漾在她心田，那讨人厌的克里普顿少年人影久久挥之不去。湛蓝双眸清澈明亮，端庄五官英挺如天赐，每当她陷入危险任务，他如救世主降临般现身解围，化解危局。 猛然惊悟，这少年的身影已在她思绪中盘桓多次，几乎夜夜入梦相伴。 可恶的克里普顿星人。海伦娜自信心理防御坚固如堡垒，能抵御任何心理暗示，但偏偏被这位不自觉的少年打开缺口，让他阳光灿烂的面孔潜入她每一个夜晚的梦境。 压抑和掩盖情感向来是海伦娜的擅长，但感情之火终会泛滥成灾，久抑必有爆发之际。 “这不是你的错。”蝙蝠侠接续言语，“你天赋卓着，从小聪明机敏，各方面我引以为傲。只是这方面你并不擅长，这也无可非议，因为你未曾拥有过良好的典范。” “罢了，此话题就此打住。我已成人，自我事宜无需你越俎代庖。”海伦娜言毕转身，迈开坚定步伐走出室门，紫黑的披风在她身后猎猎作响。 “如我前所述，只出于关心，并无干涉你生活之意。”蝙蝠侠在她背后淡言，“首要之事，你需要正视，而非逃避问题。” 海伦娜毫不停留，穿过会议室大门，只余黑夜骑士独守空旷的大堂。 “随意挑选。”克拉克隔着餐桌，将菜谱递向对面的杰伊与卡拉，笑言：“今日由我做东。” 乔茜快餐馆，克拉克倾力推荐的地方。虽然远离他租房和《星球日报》，但他总是乐于在此用餐。 店主张姐是位中年微胖妇女，红色卷发，腆腹行路略显艰难。她是常客的待遇显然让克拉克感到温馨。看到他进店，她便满脸堆笑 ，询问肯特先生为何许久未曾光临。克拉克扶了扶眼镜，称最近诸事缠身，身为记者工作艰巨......说到这，几天不见，您好似清瘦不少，减肥有了成效？ 闻言，张姐眉开眼笑，夸赞只有先生洞察入微，的确如此，最近试用了新推出的减肥药，现在还仅有您发现成效了...... 第87章 品味一番 闻言，杰伊不禁仔细端详了这位粗犷的妇人一眼，暗自揣测假如这些都是瘦身的成效，那原本人家又是何等模样？或许，超人的诚实亦并不如世人所传般绝对？ 三人各选佳肴，接着闲适地聊了起来。克拉克与卡拉起初谈起工作中的话题，毕竟他们在同个领域，有不少共通之处。 杰伊只得吮着竹筷，静听两人从街邻琐碎说到江山社稷，讲述着媒体人的经验与见闻，自己插言的时机稀少。 谈及合作创立公司一事，克拉克询问进展可还如意。杰伊答道一切顺遂，下月或将迁入房产中介推荐的巍峨办公大厦——现下他们不过几间小工作室罢了。 卡拉略显诧异：“你不反感用超凡之能......图利么？” “你怎么会有这般想法？”克拉克含笑问道，“这天生的能力本非尔等必效仿之举，我不反对利用它们使生活更加美满。只是我觉得这样做并无必要。财富于我不缺，而父母亲年岁已高，亦不愿离乡，他们已别无所求。所以我如今所为全出于己意，我感激他们给予的自由。” 卡拉若有所思：“我以为你不施援手是认为这不公平，有如作弊。” 克拉克颇感无奈：“我显得如此墨守成规？” “是的。”卡拉爽快承认。 乔茜亲持食盘为三人上菜。克拉克指着桌上一道薄饼问道：“我们没点这道，哪位要了？” 圆润的老板娘笑道：“此物不必付费，是赠礼，肯特先生，当作是对常客的回馈。” “多谢款待。”克拉克报以友善微笑。 杰伊在卡拉耳畔轻语：“想来他在老年女士中间颇受欢迎。” “你知道我听得见。”克拉克毫无愠怒，笑道，“再说，的确，与她们相处甚好。” 杰伊尴尬一笑，未再开口。 一阵沉静，三人专注于各自碗盘，时不时就食物品味一番。杰伊和卡拉最终认同克拉克的品味——确是此处不错。 “最近似乎听说你去了一趟波拉达岛。”克拉克用餐时提及。 “啊……嗯。”杰伊下意识低首望向餐盘，“但没什么好讲的。” “讲讲吧，你总不愿与我说这些。”卡拉接口，“我看你似乎旅途不甚愉快，有何困扰？说出来，即使我们只是听客，或许亦有所帮助。” “好吧。”杰伊轻叹。他搁下餐具，开始述说上周末的经历。 本是一场突如其来的海啸，算不得什么大灾难，于波拉达岛上每年都有可能发生。有时有人遇难，若是亡故人数过多，或许会在报端略占篇幅，不过无人在意，因这岛国鲜少与报读者关联。 海啸发生之际，杰伊刚好身在那里。以超级速度在海岸来回奔袭，制造出飓风之壁，无形气流与狂浪沿海滩激烈角力，最后以气流胜出而收场。那足丈高的巨浪气势汹汹，撤离时则有如战败之师，垂头丧气退回汪洋。 市民雀跃欢呼，新超人如同神只降世，救苦救难。遗憾的是，并非所有人都视其为福音。一辆绿漆吉普碾过瓦砾驶来，一位独目留白须的将军昂首挺胸至杰伊面前，厉声下令让他离开此国。 “我只是想助人。”杰伊辩解道。 “此地百姓大多支持想推翻我的反对派，天灾乃其应得惩罚。”白须将军冷然道，“而我若是你，新超人，当识时务，莫要惹事。虽我知我国只小国一枚， 但有自尊，不得他人染指。吾政权得联合国及各国承认，欲插手吾事……你当不愿成为世间公敌，那便是所谓掌握枪械者制定规则。” “所以？你就此离去？”卡拉吮饮饮料，饮品耗尽，杯中传出漉漉声。 “那一刻，我确有念头要销毁他的枪支，把他的坦克夷为平地......约莫是在他提及‘枪械决定规则’时，因为坦白说他这般霸道让我觉得可笑。 ”杰伊无奈，“然近日方在联合国露面，刚以强硬姿态警告各国，故不愿立刻引发他们的警惕。并且我一直坚持——我只助需要帮助的人，既然他们不求援，我也无需献热脸去贴冷屁股。” “你说得没错，换成我也会如此。”克拉克说道。 “可此地政局压抑百姓已久，撒马萨将军之统治让百姓苦不堪言。”杰伊若有所失地把玩叉子，“亲眼见证那受欺压、备受压榨之人 我不禁思索...我轻松便可改变他们现状，能威慑撒马萨逼迫他变革...甚至直接推翻他。明明能够做到，我却最后选择了置身事外，这究竟是对是错？” “答案，我亦不知。”克拉克放下筷子，说道，“然而这将是身披披风与披拂之人早晚需面临的抉择。但我们非神灵， 纵然强大也当铭记这点。故此做法对或错，谁知？我们唯有无法任意拣选此一决定的权力。” “我懂得了。”杰伊言道。 第88章 状况不佳 新建的义士盟会府邸，中枢之中。 所有人均已然离开，唯独塞斯科独立在此宽广而寂寥的值守厅中，一手支颐，肘尖倚靠在控制台上，无趣地眺望着窗外浩瀚的星河，逐一数算星辰闪烁。 时至深夜，世界似乎尚存宁和。他眼前各屏幕的读数渐趋平定，各卫星接入的通道皆传递微不足道之事，无似正义盟会有须躬亲之处。 塞斯科自幼爱仰望星辰，那熠熠光辉中闪烁着无尽生命的精灵，瞬目忽现，仿若流窜天空的萤火。及长得知星辰并不闪烁，乃气层扰动所致，他心中颇感失落。书卷告知，星体于天宇实则寂照恒长，并无此刻的灵动闪烁。 然则，他依旧眷恋星空。此府虽空阔寂寞，但幸有辽阔视野，现代都市已难觅星辰点点之景矣。 猝不及防间，红色警兆陡然袭来，机载女音响起：“警示，来敌侵扰。” “来敌？”塞斯科骇诧，“何人？” “来者身份未明，位于第二防卫区内，监控图像遭切断。”电子女音续述，“急信已发往盟会各成员，防御阵式已经启动。” 塞斯科心头稍定，此府设计详图他曾详阅，确为巧夺天工之作。外观不过是一派极尽奢华的现代化宫殿，实则防备如军营。 华美的石阶之下，暗藏不计其数的传感阵，某个彩晶宫灯后也许潜藏着大口径劲弩。满挂抽象画作的石壁之后，布设着高科技险境，足以非致命性地制服馆中记载的所有已知外来人形生物。 便是超凡之人欲踏入这密不透风的总部，亦需颇费周章。这防卫阵设乃蝙蝠侠亲手擘画，层层防护如网，无论何人闯此禁地，休想安然离开。 二区腹地。 墨影悄然落于地面，漆黑靴底与地无半分声响，轻若狡黠的黑猫。 刷卡电子门锁加声纹辨认都无法阻拦不期而至的客人，他人不知其何至，他却已现身其中。甫一立足，诸多感应器便自动封锁，厚重大门于廊道两畔轰隆关闭，无数炮孔显现，淡绿色烟雾四散弥漫，霎时间充盈整个区域。 黑影纹丝不动，头罩之内显然装有供氧设备，任何剧毒无法穿越其外壳。他漠视毒雾径直前行，直至封闭区域的合金门前，身形振颤间穿门而过，宛如无形幽灵。 然而，更多的防护待其闯过。脚落门后方，两队全自动防御机甲呈列拦截而来，抬臂示威般亮出火力。犹如巨龙咆哮，炽烈火焰自他们装备的喷火器中腾起，席卷那身影。两畔墙体伸出枪口，弹丸齐射，伴随着烈火风暴狂躁怒吼。 能穿越这层层防线的来敌，自然不受寻常器械束缚，子弹只能略起威慑。若是敌人体质被火所克制，恐怕此役便将终结于此。 然彼与此不同，初入场域便散发干扰信号，扰乱区域内各机器感知系统。失去了自主感知的机甲犹如瞎聋之人，毫无目的射击， 溅射的弹片偶有误伤同僚。黑影借此机会突破，在火花中身形闪耀，矫健迅疾地掠过机械阵型。他的动作快而准，瞬间之间，每一台机器关键部位皆受创，火花闪烁，纷纷倾覆于地。 黑影踏着废墟与碎铁继续前进，此处防卫未能阻止其半步。 再前行，坑穴陷阱、高压电炮、光束激光、重力变幻等层出不穷的机关，皆被这位墨色客人一一瓦解。其躯仿佛蕴藏着机器猫之如意囊，仿佛真的带备一切应万变的工具。 来犯者所向披靡，塞斯科虽未能观瞻其形象，但屏幕上可见层层防护相继失效，意味来敌已穿透一道道防线，步步逼近控制厅。而直至此刻，他尚不知晓敌人之容颜。 现在，他确已感到紧张不安。 “计算中枢，你岂非言紧急联络已传达至全员？”塞斯科焦虑追问，“怎不见人赶来？闪电侠、新人超人，三分钟前便应至此了罢？” “检测到未明干扰，链路延迟，重试中......” 塞斯科面如纸色：“此刻关键之时，你告知我通讯状况不佳？莫要戏耍于我，此情此境，断线并非重新联结这般轻易，我性命堪忧啊！” 控制台上，又有二屏幕熄灭，恰好象征着控制中枢监视之眼。塞斯科立时站起：“罢了，看来此非吉兆。然此子入门速度岂是如此之疾？我尚未琢磨好，该如何为陵园刻上铭记之语呢。” “入口防御失效殆尽。”机器女性无情告诫，再次泼他冷水，“中央控制系统陷入瘫痪，预计三秒钟后，敌手即将抵达，做好应战准备。” 第89章 悄无声息 “杰伊！”雷诺夫人从膳房之中轻唤，“这边请，一言有事相求。” 杰伊放下正在与卡拉谈笑的铜镜，踱步而出：“如何，夫人为何呼唤孩儿？” “灶间灯盏黯淡，恐已失灵。”雷诺夫人指向房梁，“你可愿一瞧是否接触有碍，或者别有缘故？” 杰伊举目望去，仅瞬息便道：“无药可救矣，换个新盏便是。” “然家中的灯珠已尽，须购新品。”雷诺夫人言道，“替我跑一趟，街那头小店便可购得。还有，烦劳再去杂货铺买些粉条，此物家中也殆尽了。” 杰伊答应了，正欲启程，雷诺夫人又言：“切记不可腾空而去，步履徐行。” “知晓了，母亲大人。”杰伊无奈，返至房舍取了些许散碎金银，向卡拉留讯告知稍待片刻，便于此时离去。 颇具一番风趣，此子身怀超绝异能，富甲一方，然而换灯火粉条这般琐事却亲力亲为。店主与其熟稔有加，当他拎着粉条交由掌柜算账之时，还关切地询问雷诺夫妇的近状，倘使知悉这少年常客即为新任超人，不知会有何想法。 购妥所需，出得杂货店门，杰伊外衣内囊中的联盟联络器“哔哔”作响。 他掏出一看，不禁双眉轻蹙。显示屏上闪烁着高级警报，其寓意非比寻常，预示危机紧迫，不容一刻拖延。 信号源自联盟大殿，他方才午后方离此地。略一思量，杰伊退至巷弄内换披战斗华服，携灯火与粉条冲向云端，留下一道红蓝交织的残影疾奔天地之间。 虽说新超人如此飞行或许稍显奇异，不过此刻这等速度，世人难以一窥端倪，也无人留意罢。 飞至总部未费多少时日，旋即重返殿前。杰伊降落于草坪之上，敏锐察觉出一丝异常。午后此巍峨雪殿仿若沉寂雄狮，普通人察觉不出， 杰伊以他之感官，感知诸多暗藏的齿轮在此细腻外壳之下飞转不息，地下的超算网络不知疲倦地运转，各个廊道与房舍内的构件轻嗡微鸣，似待时机而动。 此刻，一切响动消失不见。感应设备停歇，武器系统告败，组件不作动，超算也随之熄灭。这沉寂的雄狮如同陷入沉眠，全然悄无声息。 不，有一声紊乱如战鼓，心脉的跳动犹存。 锁门早已失灵，故杰伊以蛮力推开。他双手分折金属巨门，迈步踏入黑暗的通途。所有明灯熄灭，破碎金属墙中露出电路，电火花跳跃不止。 “西斯科？”他试探性问道，而回应的唯有空荡的回响。 继续前行，狼藉遍野呈现在视线之内。断壁残管碎石横七竖八，废弃机器人堆积如山，散落各处的机械肢体无声描绘了不久前的一场激斗。 他扯开门帷步入主控之室，不禁眼神一缩：“西斯科？” 杰伊不敢断定是否为西斯科，因那气息显得极为模糊。确切地说，是从内至外模糊。西斯科双目圆瞪，平躺地上，周身缭绕着幽蓝微光， 整个身躯剧颤如癎，面色也因此而扭曲，心悸混杂难以辨清，血脉宛如湍急洪流，其声在杰伊耳边犹如江河浩啸。 杰伊从未遇见过此种情形，即便无需阅历，也能断定此人处境之凶险。 第90章 螺旋阶梯 言下之意，彼人短时间内将难苏醒，除非我们能寻得稳定其气血之法。只是他目前毫无意识，宛如沉睡，无甚分别。”蝙蝠侠微阖双目，“无论来者何人，其手段高超无比，即便是我也一时无法破解此术。故而不论是哪位，必然非等闲之辈。” “他甚至侵入了我们的中枢之地，别忘了你曾言此处无从闯入。”卡拉提声道，“你之前不是说过这里很牢固吗？” “我所说的是防守严密，难易程度颇高。”蝙蝠侠平静回应，“布设防范机制之时，我亲自检测过，反复多次。我模拟过入侵此地的方式， 每次成功之后便去除所用漏洞，直至我自己也无法无声无息潜入......”话锋一转，他又言，“……假使未携带特制工具的情况。” 詹伊微蹙眉心：“你可是在说，此人在这方面胜你一筹？” 众人无不投来惊异的眼神，比蝙蝠侠更为擅长潜入的人，这世上还真有人能做到？ “不必过于忧心，更糟的消息尚未结束。”海伦娜从控制台旁转过身，寒声道，“此人并非只是为了毁坏而入，他带走了某些东西。” “什么东西？”沃利已有了不详预感。 “数据，所有的资料。”海伦娜低沉回应，“我等每个人的身世、技艺、弱点，全新正义联盟的全部档案皆落入其手。所以要我看，这只是个开端......或许，他对准的是我等所有人。” 在场每个人的神色更加凝重，气氛渐趋沉闷。他们做好面对厄运的准备，却未料情况远比预想的严峻。这个崭新的团队未曾面对过如此强敌， 犹如幽灵般难以捕捉，却又如同猎手般精准迅捷。他像是藏于暗处的猎手，锁定着每一个年轻的联盟成员，每个人都是他的猎物。 “防火墙如何了？”杰伊询问，“我们的防护轻易就被破解了？” “理论上来讲是不可能的。”海伦娜摇首，“但是......哎，我也不知其究竟如何下手。理论上讲，我等系统的防御措施超过五角大楼，全球能够破解的人屈指可数。即使对手避开系列保护机制，侵入核心，亦会触发自卫机制，关于我们联盟成员的所有敏感信息应于三秒内自动销毁......” “故而敌人是如何窃取到数据的？”卡拉问。 海伦娜摊开双手：“正如同方才所说，我不清楚。若是能够亲口问他，我倒是乐意的。就我所知，此事难以办到。” 卡拉注意到杰伊出神地望向窗外，愁云满布，心中似乎有所思，不由柔声问道：“如何了？想到了些什么吗？” “不，不。我只是……无足轻重的猜想而已。”杰伊收回目光。 “不妨说来听听，任何线索单或许都能助我们一把。”蝙蝠侠说。 “好，只是一想……这与之前沃尔的超人应对设施被侵入之事有无共通点？有何方高手解决了那些几乎不可能被破解的难题，侵入其中……我的意思是，世界上又能有多少这样的高手？而这间屋子中已经有了两位（目光扫过蝙蝠侠和猎人女侠），如此短的时间再出现两个，几率几何？” “你的意思是他就是同一人。”蝙蝠侠领会了，“此事不容排除。” “可是，为何要这样做？”卡拉疑惑，“之前他攻打超人应对设施，警告沃勒的超人预备行动存在，岂不是在帮助我们？” “不尽然。”蝙蝠侠沉声说道，“敌人的意图仍不明了，我必抛却一切事务，全力追踪此人。但在这期间，各位须加倍警惕。 也许这是披甲短时内遇到的最险峻局势，事情未了解前，保持戒备，你们及其身边的一切......都将置身于危机之中。” 带着黑色钢羽的猛禽冲破水帘，发出金属光泽的蝙蝠战车轰鸣着进入洞穴，停在它应居之地。舱门开启，蝙蝠侠纵身跃下，皮靴落地，回声在洞穴中荡漾。 车辆熄火，蝙蝠侠步履矫健登上螺旋阶梯向平台走去，宽大的披风拖在身后。洞中仅几束灯光照亮小小一方区域，其余深陷黑暗的地带是众多翼兽的栖所，寂静的漆黑中环绕着振翅声。 蝙蝠洞的超级计算机启动，通过其与其他投影装置，蝙蝠侠迅速复原了新正义联盟中枢遭到侵袭的情景。 淡淡的蓝色光线勾勒出每一道建筑纹理，栩栩如生地重构现场。蝙蝠侠通过指尖操控这精细的立体模型，如同在玩弄一款棋局。 蝙蝠侠托腮沉思，凝视着这个模型。 此次之敌强大异常，现场多处线索均显示仅有一人。他留下了并不多的追踪痕迹，然而综合他在突破重重防护时所造成的毁灭景象， 蝙蝠侠大致推断出他在每一层所用的手法。这些迹象揭示对方未曾使用超凡力量，而是凭借先进的器物和智计，其中某些手段连蝙蝠侠也不禁称奇。 很快他通过线索逆推出过程，一位孤胆刺客利用机巧与智计独自打入联盟能源总署的画面浮现在他脑中，所有的细节如电影一般清晰可辨。然而他越是洞察细节，表情就越庄重，那仅意味着敌人的棘手更加显着。 稍候，某个环节好像有点问题…… 第91章 吸取教训 拂晓未至，而阿尔弗雷德的身影尚沉于黑暗，那忠心耿耿的老管家在往昔即使至深夜，亦能按时出现在蝙蝠洞，轻取他的夜行披风，偶尔平静言辞中寓含犀利之评，令人深思。 而今日，为何却无声无息？蝙蝠侠以其常年积累的敏锐洞察一切，如同潜伏于夜幕的猎兽，凝视身后无尽的暗邃。硕大的石穴寂静无声，蝙蝠电脑微鸣如蝉，群蝙盘旋石乳之间，微动翼声扰于幽谧。 蝙蝠侠熄去激光，桌面之上模型瞬间遁入无形。转而背对黑暗，他冷声道：“显现罢。” 静默数息，暗影中浮现出模糊轮廓。那人静栖阴影，呼吸几乎匿迹，恍如与地窟融为一体，竟一时瞒过蝙蝠侠洞察的眼眸。 “不愧为暗夜骑士。”笼罩全身的墨衣下，经过变声处理的声线辨不清男女，机械之声无法探其心意真假。“既然至此，蝙蝠侠的身份已然无存疑。然则……阿尔弗雷德如何，他安全么？” “无需焦虑。” 黑衣人答复，“潘尼沃斯先生不过是小憩一时，此刻正卧榻于楼上长榻之中。” 闻言，蝙蝠侠心中稍宽，但戒备之心未减。“你何人？欲求何事？” 黑衣人应声道：“琐碎之事罢了，原本与你并无瓜葛。不过诚如所言，你太过出众，若不加以干预，我的计划必受重创。众多企图者皆因此陨落，因此吸取教训，在我执行计划前，先行令你暂离是非，略作休憩。” 其言语嚣张而不流于轻狂，背后透出的强大自信毋庸置疑。言谈之中，声调毫无波动，非傲慢之言，更似平淡叙述，宛如铁定事实，无可逆转。 蝙蝠侠确感受到压力。此次局势不同往昔，暗夜骑士往往藏身暗处，以熟悉敌手的智慧解决问题。而今，局势逆转，面对这陌生的黑夜来客， 对手对他的底细了如指掌，而他一无所知。对方得知石穴的所在，识破他的身份，甚至无声无息潜入，而丝毫未触动警报——天知其是如何做到。 此人或将成为他面对的最棘手之敌之一。 紧握双拳，他低声道：“接招吧。” 黑衣人先发制人，迎面直拳攻来，毫无掩饰的开场。蝙蝠侠身略偏斜，掌风拂开，借势以膝顶还击。 对手轻松闪过，随之再起拳风。你来我往，短暂时间，已交替出数十手。 初触之战并未如预期那般猛烈，仿若春风润泽，温和而无损。动作迅疾，却皆点到为止，无杀气弥漫。并非剑拔弩张之斗，倒似故友交谈，以拳脚为语，彼此熟识，交锋之间透露的玄机令人叹服。 两位格斗宗师正在探测彼此前路，武学境界稍逊者难以窥破其中奥妙，其实每招之间，暗藏着无限危机。两者都在蓄势待发，只要捕捉到微小的破绽，瞬间即会展开疾如闪电的反击。 第廿式时，试探戛然而止，静谧骤遭雷霆之破，暴风随后紧追。战况一触即发，双方默契起招，直取要害，似杀招横空出世。 至两人之境，武学早已不受门户束缚。蝙蝠侠，融贯众家，独创一帜；眼前来者，其招式无门无派，却又隐隐指向对方漏洞。 蝙蝠侠的自创新术无人得知，眼前这位仿佛心领神会，洞悉每一动作与意念。而此人出手之法亦无迹可循，有违拳理之术层出不穷，令蝙蝠侠惊叹。 再观此人武术，仍不识门派，然自成体系，当属独门。并无奇异，武道通神，自成流派实乃常情。蝙蝠侠不少自创招数，虽有章法可循， 然而此人某些手法悖逆常规，有些蝙蝠侠从未见过，偏偏他用得娴熟，直抵弱点，犹如洞察天机。 不多时，双方面对数百招交手，蝙蝠侠愈发感到敬畏。来者是谁，天下间有几位搏击高手可至此地？ 再经十招，蝙蝠侠略感喘息，力不从心，挥拳间似乎力量在悄流失。 若时光倒流数载，或许仍可久战不疲。可即使是黑暗骑士亦不得不承认——年岁已侵，老矣。 疾如风的踢击直中要害，如同胸内炸响。蝙蝠侠倒退两步，眼前瞬间模糊，紧跟着是无垠暗夜。 蝙蝠侠心知肚明，再持久战终难免败局。此人强横，即便全盛之时，亦难争一胜。因此最后的指望只剩下孤注一掷，寄希望于那一招，一举翻盘。 或许需施一些手段。 他一口腥红，狼狈退步，右足微垮，似要屈膝倒地。果不其然，敌人不失良机，一蹴而上，直捣其鼻梁。 正是时机！ 第92章 如此火爆 蝙蝠侠假作力有未逮，欲诱人步入彀中，不料他的退让与卑躬之举反是隐藏更深的后手之兆。此等独门秘技，乃其在壮年衰落之际所创，以防危急之用。彼时他与女儿海伦娜已然反目，故此技就连海伦娜亦未曾得知。 此招可说是世间唯有他一人通晓的奇功。 蝙蝠侠微曲身姿，前行半步，猛然站定，一手化解对方的铁拳攻击，同时另一指尖峰并拢，迅疾刺向敌方腋下神经所在。 这击精妙地锁定敌人的三头肌神门，便是防护再坚的甲胄也难抗此力度。此非剧痛致残的必杀之技，然中此一刺，世间再无物能让对方左手活动自如。 中了！ 两指尖确实刺入敌手三头肌神经，怎料刺入的瞬间手指竟滑离，犹如触碰一片滑腻之皮，力量难施。来人身法突变，紧贴其手臂转向身后 ，反腿一脚重重踢在他的膝后窝。蝙蝠侠腿脚乏力，瞬间虚跪于地。黑衣人旋即侧移，回肘击落，再度轰中他左脸颧骨。蝙蝠侠头颅如蒙重击，黑暗狂潮汹涌而来。 胜负已分，他诚服，但最后的刹那，他看破敌手一整套手法，认出了其所学源流。 蝙蝠侠撑地而立，喘息微弱，却依旧挣扎着望向身旁的黑衣人，厉声道：“是古亚马逊的战技……你是亚马逊武士？” “谁知道呢。” 声音依旧被遮掩，性别无从辨别。黑衣人身形略俯，最后的拳头落下，黑暗骑士就此昏厥。 海伦娜·韦恩心事重重。 父亲所言不虚，不论她怎样否认，近期的情感纷扰确实是困顿所在。女猎手曾经破过多重重围，遭遇无尽困境，如今独对那氪星小子的容貌反复涌现的困厄却束手无策。这是她首次面对难以解答的迷题，似乎没有答案，这搅扰她心神。 联盟总舵遭袭，一敌闯关夺取众人情报，他们对这神秘敌人的了解依然匮乏。此刻更糟的是，她必须来到蝙蝠洞面对父亲在这场战斗后失踪的局面。 说实话，这对手相当强大，几乎没有留下可供追寻的线索——仅凭重创蝙蝠侠，足见其实力。洞中所有的监控系统在同一时段皆为空白， 对手想必事先采取了手段屏蔽了监控。平台上的打斗痕迹显露出战斗惨烈，栏杆在冲击下折弯，地面斑驳的鲜血，还有满地摔飞的飞镖与其他武器都默默讲述了一场恶战的片段。 然而，关于入侵者的踪迹几近消失，少量血痕DNA检测证实属于蝙蝠侠，而非好消息。现场并未发现躯体残骸，或许这意味着对方劫持他有其目的，生存的可能性很大。 海伦娜试图以此安慰自己，却只令烦躁更甚。多年冷战后的亲子关系刚显转机，如今却面临这般情境......她摇摇头，尽力甩脱失落情绪，专心勘查现场和分析状况。 行事不可受情感干扰，这是父亲自小的教诲。 “天啊，蝙蝠侠真的被打倒了吗？”沃尔夫用手捂住嘴巴低声说，“这……那是蝙蝠侠啊！真有人能打倒他吗？” “管他是何许人也。”迈克反驳，“此人只会乘人不备下手，要是揪出他的真实身份......” “那你倒说说，你能揪出谁？” 迈克翻了个白眼：“能查出来我早就打得他落花流水了？” “那你瞎说什么呢。”沃尔夫沮丧地看着废墟，“先是联盟总舵，然后是蝙蝠洞......这家伙真的无所不在吗？连蝙蝠侠都栽了......我们真对付得了这样的强敌吗？” 迈克欲言又止，却被两道尖利冰寒的目光所阻。海伦娜猛地转首，眼神冷冽中带着杀气，这使得一旁窃窃私语的红绿二人为之一怔，自觉闭上了嘴。 “安静点儿行吗？”海伦娜烦躁地说，“帮不上忙就乖乖地看着，要么就快滚！” 两人互望一眼，识趣地闭口不言。 杰伊与卡拉对视，眼中也满是忧虑。 海伦娜虽然一贯不太好相处，但平时脾气并不如此火爆。他们都误以为是蝙蝠侠的安危未卜，未知强敌带来的重压，让她心烦如此，却不知有更为私人的缘由。 巨大的地下洞窟一时静谧下来。她深深一呼吸，全身心投入对现场的审视。如今就连蝙蝠侠也不堪一击，揭露敌人的重任已几乎全落在她肩上，她并不指望这些未曾经过侦查训练的超能同伴能有多大的助力，在这种关头，只能依靠自身。 她忽然明了，当年父亲在正义联盟肩负的压力。 又忙碌了二十分钟左右，她终究还是败下阵来。她必须承认，若这神秘的对手有意从侦探角度考量一切， 很可能是个比她更擅长调查的高手——因为他确然无遗漏。没有任何可能成为线索的东西被留下，甚至连隐藏在蝙蝠洞中那枚自运运转的硬币上秘密的入口也没能逃脱此人的眼线。 “是我不够谨慎。”管家阿尔弗雷德沿着台阶走来，面色憔悴，苍老了好几岁。他在平台上一座椅上坐下，“要是我警觉些就好了......” “不，阿尔福，别这样想。”海伦娜快步行近，轻轻拥住这长者，“这不是你的过错，你没有做错什么。” 第93章 黑暗深渊 高城之中，蝙蝠之穴。 艾尔弗瑞德不仅是布鲁斯长年的监护，从海伦娜初临人间时便陪伴她长大，于他而言，少女如同嫡孙女般珍贵。 毋需挂虑过度，海伦娜温语轻言，好生歇息，父辈之事，我定会设法解决，可好？ 言语间，海伦娜心实无半分把握，手中尚无线索，何处探寻尚属茫然。 压力如山，此状杰伊自是洞察。论交情，联盟中唯有他与海伦娜略近，即便难以助益，也可分担些许忧患。 呵，即使我无力相助，但... 杰伊步近，欲言又止。只因海伦娜回头，眸含微愠直勾勾地看着他，令他不自觉忐忑，思绪飞掠，疑自己是哪一处失言触怒了她。 你们离去吧。她眼神略侧，避其视线，冷静地宣布，你亦在此列。 沃利与迈克交换一眼，耸肩出门。卡拉迟疑片刻，见杰伊暗示，随之退场。 杰伊欲留步言辞：海伦娜... 我说过，你们离开。海伦娜目不向他，字字寒霜，尤其是你。 罢了。杰伊揣摩她心绪受父失踪所困，遂道，有消息或需援助，知晓如何寻我。 说完，翩然飞离洞府。海伦娜只觉颈背风过，披风如浪扬起，徐徐落地。 直至艾尔弗瑞德离穴，偌大的洞府仅她独坐。蝙蝠环绕钟乳，微弱光束照亮平台，反而映照出更深的黑暗。 她怒拳直击电脑操纵台，电路四溢，电花散乱飞溅。 哥谭之地，寒峰窟窿。 奥斯瓦尔德·科波特，人称枭雄企鹅，也是声名赫赫的寒峰窟主人。此刻，他坐在布满白巾的竹凳前，如山的生鲜鱼类堆积于前。企鹅握其肥腴指尖，贪婪地将鱼类整骨吞噬，红黑的眼袋透出阴冷，独目瞪向眼前。 激烈的搏斗在通往其桌的唯一道路上演。紫色披风女子如飓风冲入寒峰窟，踹裂门户而来。一袭黑西装的保镖接踵而至，却多半在双招之内被折肢抛落悬空廊道。 不过数尺跌落，他们不至于丧命，但短暂无法再动弹。 猎手以一脚扭断最后一名守卫小腿，让他哀嚎而泣，方才踏入前向科波特。企鹏撇了一眼被打败的喽啰，从容吐出整副鱼骨。 尝一只？他手持生鱼摇摆在海伦娜眼前，外表平平，味美非凡。 没空陪你玩戏，企鹏。海伦娜冷冷道，我需求情报。 科波特嚼食腥浓鱼肉，轻哼一声：这群蝙蝠族对世态了解浅薄，哪是商议之道？ 近有一猛士来到哥谭，极富实力者。海伦娜忽略他的话，压低嗓音问道，你执掌哥谭地下，总该听闻些许吧？ 不曾听闻。科波特又啃下一截鱼肉，目不抬睑。 你在撒谎，如此人物难以瞒过你的信息网。海伦娜喝道，他们在哥谭所需的装备，兵器，毒品及补给，凡此种种都难逃你耳目，绝不可能一无所知。 但我确未听闻此事。科波特哼道，再说，以你的问话态度，我又何必将知告知？ 海伦娜耐心尽失，掀翻科波特的生鱼堆，疾步向前，严厉地宣告：我的情绪很不佳，科波特，不要试探我的耐性...... 话未了，脚下忽现空陷，前方地板陡然崩落。海伦娜顿失平衡，猛然坠入黑暗深渊。 她眸光收缩，反应敏捷。本能抽出多功能弓弩，飞出的绳矢“嗖”地射中窟顶。然而未及绳索收紧，活动地板已合拢，光线被阻绝。瞬息之后绳矢断裂，海伦娜坠落，如同飘零的羽片。 科波特抚掌，望着闭合的地板冷然冷笑：年轻女孩，你对战蝙蝠侠尚且稚嫩，更不必提对我出手。 海伦娜的斗篷随坠力膨胀，抵挡了部分下坠之力。四周一片漆黑，她猜估下落已约二十余丈，慌乱落地之际颇为狼狈翻滚了一圈。 粗心大意，她在心中暗咒。 父亲没错，近来的她确实心绪不集中，若以常态，如此初级的陷阱早该察觉。此刻，那个令人烦扰的氪星少年又闪现在她脑海，都怪这臭小子，令她的状态恶劣至此。无意识间，她责咎于那男孩，心怀暗暗恨意。 海伦娜站定，戴上夜视镜打量周边。此处是一环形洼地，仅十余丈直径，形如深坑。地面污渍遍野，恶臭浓烈，令人阵阵反呕。 很快，坑底唯一的主宰让她瞳孔不由得骤缩。 可诅咒。她说... 第94章 破风袭来 巍然如青峰挺立，身逾丈六的魁梧壮汉，肌肤呈湛蓝色，布满皱褶，宛若干朽之木桩。而他眼眸熠熠，透出浑噩野性的光芒， 一旦触及其领域界限，那份原始冲动犹如熊熊烈火燃烧起来。他的手腕被沉重枷锁系在石壁上，健硕的手臂，仿佛蕴藏着无尽之力，蓄势待发。 当女子如猎豹般降临时，这个静默的存在即刻焕发活力，一如猎场上的猛兽扑食。他仰天怒吼，臂膀一抖，那枷锁连着嵌入墙体的础石， 纷纷应声断裂，铿锵落地。此人名叫索罗蒙·戈兰迪，赫莲娜知晓其事。昔年因家妇之嫉妒，于戊戌岁中魂赴九泉，躯壳沉沦于哥潭河边的沼泽中， 百载荏苒，重见天日后，竟以力大无穷之僵尸姿态，再度浮现世间。他，即是行尸走肉，生者难敌，近于永生。 民间歌谣有云：“索罗蒙·戈兰迪，甲子诞世兮，丙子洗礼兮，辰年娶娇兮，已病染兮，庚命临危兮，壬日归土兮，周日沉地兮，终其一生兮，至斯而已。”斯人，即是戈兰迪尔。 “甲子兮，出世兮！”戈兰迪尔咆哮着，巨链随之舞动，金属础石向赫莲娜头顶掷去。她侧步闪躲，立足之地顿裂。 “丙子兮，洗濯兮！”他又呼喊着，挥动的链锁带起腥臭与铁腥之罡风。赫莲娜凝气胸间，一折腰避之，随即疾行两步逼近。 “辰年兮！” 尚未说完，一铁丸炸裂，飞溅在他脸上，黏糊糊犹如污泥，糊住口鼻。此等延阻难以持久。戈兰迪尔扯去脸上之污秽，口齿模糊念道：“辰年娶娇兮，丁巳染疾兮。” 言未尽，口中已填充硬物。赫莲娜跨坐其脖，握冰裂炮弹纳入彼口。戈兰迪尔扭动挣扎，短而劲爆的臂力将赫莲娜甩于地下。 其力道之强大，透过护甲穿透肋骨，赫莲娜只觉如遇车马撞击，背部重重撞在坑洞石壁，痛彻心扉。 幸而骨折无恙，赫莲娜靠墙端坐，右腿酸麻难以站立，幸戈兰迪尔暂离其身。冰裂炮弹在其唇齿爆裂，凛冽的寒气弥漫开来，蓝冰沿着他唇边蔓延。 然而恢复之速度，却超出赫莲娜预想。戈兰迪尔口中呼出寒雾，冻疮之口仍念叨不清“丁巳染疾兮”。其脚步匆急，踏地有声，带链之金属础石在地砖上滑动摩擦，划出道道火花，声声刺耳。 戈兰迪尔双拳上扬，目标赫莲娜，直捣眉心。赫莲娜欲躲闪，但身躯僵涩，只能无奈地护住要害。然，挥出的重拳并未如期落至， 此刻，他们头顶轰然裂开，一道疾速红蓝之影拦在赫莲娜与戈兰迪尔之间，如利剑般切割空气。他双手稳接住砸下之双拳，铁链牵动的金属础石落地回响不止。 杰伊握住戈兰迪尔双拳，转头微笑着对赫莲娜道：“吾尚及时抵达，无恙乎。” 索罗蒙·戈兰迪的攻势终歇，因遭不可逾越之神力阻挡，面对更胜一筹的强大威压。他并未有退却之意，昔日若是有的话， 恐怕已在那滋生其亡骸的腐败沼泽中遗忘。依旧哑然而喃语“午未病危兮”，不顾疲劳重施攻势，双拳复起挥舞，杰伊举手轻易接下，拳掌交击间掀起尘烟狂舞。 一拨即开其拳势，杰伊猛击彼之丑陋面孔。戈兰迪尔闷哼跌退，鼻梁凹陷，黄牙脱落。然，仍未阻挡其攻击意志，戈兰迪尔稳足复上，飞踢直奔。杰伊一手按住巨膝，另一拳轰击腹腹，他步步后退，乌绿色液体自口中喷涌，恶臭更浓。 即便遭受重创，他仍能迅速复原，不死之躯为其利器。无疼痛感知，即便是肢解亦无碍。戈兰迪尔挺立上前，粗壮手臂猛然挥出，铁链携响破风袭来。 然而杰伊洞察其链之轨迹，伸手一把握住，反向拉扯，竟将戈兰迪尔整个拽向自身。戈兰迪尔踉跄跌倒，狼狈地贴地滚至杰伊眼前。 杰伊拳力凌空，直坠向下，一击之下戈兰迪尔身下方的地面破裂破碎，那蓝色的庞然大物被力道牵引穿地，消失于视线之中，仅留下裂痕诉说着刚才之剧变。 即使是拥有的不死之躯，也无法弥补力量上的悬殊。 “此事已定。” 杰伊回身伸展援助之手，“汝安乎？” 出人意料的是，赫莲娜毫不友善地推开他的手，倚壁费力起身。 “非须汝救。”她冷言道，“我可自治，毋庸插手。” 诚如此言，我若稍晚一瞬，恐怕此刻你连牢骚之机会都无缘矣。 此话只留于心中暗藏，杰伊并未道出。他对赫莲娜的冷漠态度已是常态，即便她今日的态度尤为严厉，然考虑到近时的压力也并非无因可寻。 第95章 某种困境 你肩负重负，杰伊轻揽手臂，缓缓道，你对自己过于严苛，身心皆疲，我们皆为你忧虑...我对你忧心忡忡。 海伦娜仰首，眼前那湛蓝的眼眸透露出无掩的关切与焦躁。尽管青春未衰，她却自认已见识过世间的阴影。眼睛如心灵的窗口， 她阅过无数瞳孔，见识了贪鄙、污秽、乃至淫欲与疯狂的心。唯独眼前的氪星青年，他的眼中却清澈如泉，明净至底。 偏偏这份清澈又充满了对她深沉的顾虑，而这少年常在她困厄之时，适时出现，解决问题。 海伦娜骤然想问，这世上有几人真正能像他这般挂虑自己？ 怒火莫名再度攀升，她取出匕首，指向被杰伊所创的洞口，口气粗砺：“勿需你操心。” 究为何故向他泄愤？海伦娜审视内心，竟找不出怪罪于他的理据，此举怕只会让她变得不堪罢？ 你不应一直这般，女猎手。 杰伊温和劝导，我看出你即将崩溃。就算以为我无法助你，至少与我分享烦恼，有时候倾诉一下，多少能…… 海伦娜垂下手，转目冷眼看定他。 那你可谓贴心。可是，难道这一切，全是因你而起？ 杰伊一怔，困惑满面：“我？有何过错？” 你，你做了过多的事情。 海伦娜终显疲态。对她来说，这是前所未有的情绪激荡，她的头脑仿佛发热，长期压抑的情感如溃坝的洪水溢出。 她大声说道：“为何你总是无处不在？为何我行事总见你干涉？为何你不厌其烦地跟在后头追问？地球之广难道无他人需你关心？为何你偏得……”她本能顿住，视线转移，音量也随之减低，“……为何你这样善良？” 杰伊站在那里，一时大脑紊乱，宛如承载过度的任务导致暂时性当机。 这意味什么？这话语隐藏何义？ 显现的答案似乎过于离奇，杰伊立刻否定了它。 他战战兢兢开口：你在说我……喜欢你？” 此言出口，连他自己都觉得荒诞。海伦娜·韦恩，女猎手，竟会心仪他？不，换个角度——她真的会喜欢任何人？莫非这只是一个愚人节笑话？ 等待她的否定或是讥讽以扑灭他可笑的幻觉，可她并未。海伦娜避开了他的眼神，背对他升起手腕射出爪钩，随即飘然飞向高空，只留一句话作为告辞：“休再来打扰。” 杰伊凝视着她消失的背影，一时间无法接受这一切。结识海伦娜·韦恩已久，她犹如一本难以参透的典籍，使人捉摸不透。 她冷静聪明，行动力洞察力兼备。也许正是因为她的成熟，让杰伊忽略了一件事——即便她才华横溢，也不过二十初岁的少女，亦有人类的七情六欲，烦恼和恋爱…… 如今，他该如何面对？ 果不其然，企鹅人这次没有欺骗。他对这位造访高谭的神秘人物真的毫不知情。这如同幽灵般的人物无声地潜入城市，不曾留下半丝线索，即便是操纵着高谭黑市的企鹅人的情报网也未能获取蛛丝马迹。 接下来的两天里，杰伊也没再来找海伦娜，或许是还未决定上次对话后如何面对。而海伦娜也同样未解。她多方试探，仍是毫无线索。 这个未知的敌手如鬼魅般冒出，身份不明，意图不清。海伦娜几乎打算放弃，感觉无形之中已处于劣势，还未交锋，她已落于人后。 一直到第三天，局势出现转机。 “父亲的消息？”海伦娜在高谭的屋檐石龙头上接收到阿尔弗雷德的信息，这段消息令她这两天混沌的思维为之一振，“他都说了些什么？” 严格来说，他什么都没提，只有一条通讯录音与图片，然而……算了，你自己听一听吧。 阿尔弗雷德说完片刻，蝙蝠洞的讯息传输至她腕间装置上。她的指尖迅速翻出悬浮屏幕，打开声纹分析，同时启动了播放键。 录音直接接入耳机，杂音沙沙入耳，如同巨浪涌砂般的噪音，刺耳且绵延。屏幕上的音波图波澜起伏，剧烈异常。 录音短短一分钟结束，海伦娜听得眉紧锁：这真的是父亲发送的完整信息？ 我万分确认，来自老爷惯常在夜间巡逻使用的频道。阿尔弗雷德回答。 海伦娜陷入了思考。若是父亲发出，必然有意义，也许他陷入某种困境，无法脱身，以此传递紧急讯息。既然是如此…… 她疾速对音频进行了频谱分析，几分钟后不出意料地解析出刺耳杂音掩盖下的第二组频率。她尽量滤除噪音，放大隐匿的音频，隐藏的信息随即呈现。 嗒......嗒嗒...... 类似敲击硬物的声音，在杂乱的背景下微弱不清，但经处理之后辨识度略有提高。海伦娜细听，默默记下节律，然后迅速开始解读这隐藏的代码。... 第96章 继续探寻 昏晓时分，哥谭戏楼。 朱灯熠熠，环绕巨构，戏楼房舍雄踞黑夜之中，宛若巨灵乍醒。缤纷华辇络绎而至，锦衣之人纷纷下车，珠圆玉润的手腕与璀璨戒指闪烁生辉，各色来宾有条不紊步入重门。 此夜申末时，戏楼适逢盛典，享誉世界的乐师将亲自登台挥毫。戏楼月余即开始宣扬此事，不仅波及哥谭，周边郡邑名流亦纷至沓来。 圆形宴会厅早已宾朋满座，琉璃华灯映射黄金之光。指挥尚未现身，乐团正在反复预演短暂的开场，撩拨听众对即将上演之大作的热望。 而此时会中众人尚且未知，几位新复仇者的青年义士早已悄然布防于厅内。 杰伊身着不常着的正装，身处近旁的安全出口环视全场。此番场合，他尚属初涉，以往仅从高空鸟瞰贵胄之宴。而说来实在不喜附庸风雅，他对音乐并不甚着迷。 “未发现疑影。”他目光如最犀利的窥镜穿梭人群，瞬间将众人面庞一一与霍伦娜所提供的速写相对照，剔除不似之处。 “此处也是未遇。”卡拉回应，与杰伊不同，她居高临下在四层的专享厢房，视线无碍，能以神视扫描群集者。自然，霍伦娜·韦恩慷慨提供了这贵宾券。 杰伊举首，以超人之力清晰望见四楼的卡拉。她今日着一袭湛蓝长裙，轻掩玉腿曲度，足下水晶鞋增三分妩媚。耳机隐蔽于金发之下，漆黑的线缆贴近白皙颈侧。 注意到他凝视，卡拉微微一笑，伸手示意：“瞧见了吗，我言中，此装扮甚得你风采，翩然出众。”声音中有股自傲，因这正装本是由她亲自选定赠予杰伊，随之将他引至试衣之地。 “多谢，”杰伊淡然回笑，“你亦光彩照人。” “咳咳……”迈克的咳声道于通讯之中，正与沃利各扼一安全通道，“注意形象，超级朋友们，这是共用频道。这般儿女情长使我战斗力锐减三分哪！” “专注于使命。”霍伦娜发声，今日难得与迈克意见相合。她是席中唯一的女装之人，立于舞台构架的一角阴影之中，犹如栖壁的蝠影悄然观瞻全场。她目视中的眼镜亦疾扫人群，并同步对比于蝙蝠洞中记录，然而尚未有任何斩获。 思绪回到两日前，他与霍伦娜的最后一次对话，杰伊不禁心生窘迫。自此之后，他们彼此未曾言语，杰伊曾数次欲突破尴尬，却找不到入口。 至今仍然疑惑——霍伦娜·韦恩会青睐于他？这一切显得那样虚幻。 “你确信那位先生藏匿在此处？”卡拉困惑问道，“非自矜，若有其人，早应为我与杰伊所察知。” 杰伊未作答复，实则认同卡拉之意。他自信已遍览整座戏楼中的每一位脸孔，乃至守卫与清洁员都不漏眼底，但仍不吻合那张简单线条的素描。 “你言蝙蝠侠以此素描示人，”守门的沃利沉思道，“或……或有他意？” 霍伦娜默不作声，短暂静默后，只言：“继续探寻。” ====================== 琉璃光芒渐隐，夜幕席卷大厅。序章乐曲随之黯淡，最终归于寂寥。聚光自舞台上投落，照在缓缓登场的指挥之上。来宾雷鸣般掌声，指挥挥手致谢，光影随着他的脚步抵达乐团中央。 乐板举起，乐团全体起身。华灯再启，乐笔跃动，磅礴乐章轰然展开，无数音符如湍流激溢，环场中翻涌流淌。 沃利·韦斯特倚靠走道边栏，不由沉浸于宏伟乐章之中。许是他专注过分，竟未察觉阻隔了一位仓促赶到的贵客。 “让一下可好。”那人轻声于他背后说道…… 然而当迈进走廊，迈克体表绿光的微温无意间触动了嵌在阶梯侧面的一枚微巧机关。一枚高度隐蔽的炸弹轰然引爆，蓝色的离子能量猝不及防地迸发，猛然将迈克推向一旁，穿过护栏沿梯坠去…… 第97章 弥漫而出 殿堂中的黄金琉璃烛光渐渐泯灭，幽暗如同黑夜的帷幕骤然降临，笼罩整个宴会堂。序曲之音悠然而息，仅留下几缕余音随风飘散。聚光灯由台上投射而下，一方光影落在踏上舞台的司乐之人身上，观客的喝彩犹如山崩海啸，他抬手示意，光芒如追随者的脚步，随他而至，定格于乐团中央。 琴瑟齐鸣，乐团全体立起，殿内重又被光芒点亮，挥舞的指挥棒如同魔法杖般引导起磅礴乐章，无数音符如洪水汹涌，环绕圆形的宏大殿堂，仿佛江河奔腾之壮观。 沃利·韦斯特倚在回廊栏杆之上，浑然未觉自己已被乐曲的魅力所俘获。过于专注间，未能察觉身旁一名稍显仓促的贵宾途径。 让一下，劳烦。”背后之人低声道。 啊……歉，歉意。”沃利侧身让道，目光偶然触及来人，顿感对方眸子炯炯，含有一种隐而不发的锐意，直入心脾的目光仿佛有着洞察世事之力，仅此一瞥便令沃利怔愣，灵魂仿若在电光火石中被人窥透。 就在这一瞬间的走神，剧烈的疼痛令他忍不住低呼。感觉如刺般的剧痛侵袭 大腿 ，随之而来的是阵阵寒意席遍全身神经。 超乎寻常的速度不由自主启动，沃利率先瞪大双眼，颤抖的身体变得模糊不清，片刻间化为残影。身躯失控般倒地，犹如一匹失去操纵的飞快骏马，驰骋在这疾驰的速度之上，无法停下脚步。 闪电，回答！闪电侠!” 海伦娜呼叫，然而通信器一片死寂，沃利未回应分毫。 我看到了他。”杰伊皱眉朝沃利所在的出口望去，对方此刻已经躺倒于地，因难以控制的超速而震颤着，身影如虚幻的残影，面容模糊不清。 制造这一切的黑手正悠闲地打开紧急出口的门，在临出门前，似乎不经意地对杰伊方向微微一笑。男子年中已逾，黑发如墨，乌黑瞳仁，西装笔挺，举止优雅，仿佛一切皆在掌控之下，遵循其预定的步伐。 杰伊透过喧闹的宾客望向他，最深刻的印象便是他看似平凡的眼眸。尽管杰伊拥着洞察万物的视线，他却感受到对方目光的犀利超于自己，似乎一眨眼间，己身已被完全洞悉，深藏心底的秘密也被看破。 这一愣神的短暂时刻，对方已关闭了门，消失于安全出口之后。 就是这家伙！”杰伊猛然起身，飞快穿过宾客间。此刻的乐章正攀至 高潮，壮丽音符掩盖所有噪音，回音在金光璀璨的琉璃灯下久久环绕。那些被他粗鲁地撞开的宾客，脸上皆浮现出不满之色，低声抱怨此起彼伏。 我也看见了。”卡拉起身上前，离席走入侧房，“给我些许时日更衣，马上回来。” 避免单独对抗，”海伦娜飞身跨过脚手架，重重的脚步在钢铁上回响被乐声淹没，“他们掌握我们的能力数据，恐怕早有所准备。跟踪此人，却勿轻举妄动，等人到位后……” 我已经开始追进楼梯间了，我能跟上！”迈克的话语随着身影离开那出口，早已尾随其踪迹。杰伊与卡拉身陷人潮， 而迈克守护的出路距离沃利不远处，走廊内无人阻挡。他是首个疾奔至那名男子消失的安全门，开门后紧随而去，几乎同时激活绿光戒指，披上翠绿如玉的战甲。 绿光，请等候指令，切勿擅自行动!”海伦娜边说，已跨越静止的灯具架奔往二楼观众台，身形隐入阴影。尽管怒斥，她心中并不期待迈克会遵守命令。若这莽夫真的听命于她，她反而会怀疑自己是否认错了人。 杰伊走进走廊，快速走向底层的盥洗室，准备卸掉礼服换上装备，然而当他走过转角远望卫生间指示牌，突然怔在原地。只见通往一层洗手间的走廊拉起了黄色彩虹封锁线，边上竖有一牌，告示上写着“维修中，暂停使用”。 杰伊记起入场之时亦经过此地，可那时候并未见过这块牌子？ 一股不祥的预感陡然涌现，几乎是刹那，此意便得到验证。 在乐曲再次攀上高潮的瞬息，震耳欲聋的爆炸打破了音乐会的和谐，随后是炙热的气流与赤红的火焰。一枚隐匿在洗手间隔壁水管中的爆炸物展现出惊人的威力 ，炽白的火光沿着如镜的走廊奔驰而出，封锁线的黄彩瞬间被烈焰吞噬，警告维修的小牌子随热浪翻滚，落下时已被焚烧，辨认不清。 乐章被迫终止，伴随着观众们的慌乱呼喊及刺耳的火警警报。感谢黄色彩虹的封锁线，无人在爆炸中受难，但建筑的消防设备似乎遭到了人为破坏。警报刺耳响起，而自动喷淋系统却没有响应，整条走廊无水落下。 于是，火焰更加肆无忌惮。犹如逃脱牢笼的恶鬼，自破碎的走廊弥漫而出，猖狂地蔓延向宴客厅。观众们恐慌尖叫，纷纷起身，音乐会被硬生生打断，现场陷入混乱。 于是，杰伊不得不停下脚步，披挂上那战甲。他戴上目镜，通过通话器：“你们继续追逐，火灾我会处置。” 别紧张，专心做你的灭火队长吧，迈克带着绿光照亮楼梯，自信地沿着扶梯盘旋向下，“等你灭火成功，那个小子必然早已被我打得落花流水！” 第98章 骤然激活 暗夜之中，一道黑影倏忽显现，此人竟在顷刻间着装成战士模样，自楼梯间的阴影中跃出。 “哈哈，这次休想逃脱我的手掌心！”迈克凝目望去，嘴角浮起一抹嘲弄之色。 黑影静静立在原地，悠然抬起一只戴着手套的手，漆黑的金属指套轻轻钩曲，仿佛是一种轻挑的嘲讽。 “正如你所愿！” 不待多虑，迈克举拳，翡翠戒指闪耀出澎湃的绿色浪潮。万道光芒照亮楼梯间，形成实质般的冲击波冲向黑衣身影。绿光反射在他身披的黑 盔甲与黑色眼镜之上，但他毫无躲避之意，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他淡然从背后取出一支精致短杖，满是电线的装饰，如同磁石般 吸引着迈克的绿色能量洪流。迈克惊讶地目睹这光芒如流水般涌入那短小器具，消失无踪。 自从他得到绿灯戒指以来，从未见过如此怪异之事。他不是未曾遇到实力超过自己的敌人，亦非没见过连绿灯戒指也无法穿透的防护， 但今天的情境实属首次。仿佛全力以赴打出的一拳并未触及强敌，而是完全投入绵软的棉絮中，任凭 力大无穷，棉絮仍然如旧，毫无回应。 “这是何物神通？”迈克疑惑之际脱口问道。 然而黑衣人不理不睬，只径直将那棍杖对准他的胸膛。绿光攀爬在杖上交织的线条间，光芒凝结于末端，犹如炽热的火炬闪耀。迈克略愣之后，绿光从中迸发，威猛之态甚至强过他刚才那一击！ 电光火石之间，迈克下意识抬起手臂，绿光化为坚盾，护在体前。强烈的光流击中他的盾，瞬间形成深陷的凹痕。迈克腾空而起，身后的楼梯间被撞穿，他夹在碎石之间摔落出去。 迈克并不知晓，这短杖源于某个因绿灯军团而遭受灭顶之灾星球的幸存者，专门对付绿灯戒指，能吞噬戒指能量并转换为己用，堪称绿灯侠的克星。 而这名黑衣人手中虽仅握复制之物，效能有所衰减，但对任何一个资深绿灯侠来说，突如其来皆足以让他们措手不及，何况一个还在摸索成长的新晋绿灯侠。 计数于心头，他以利索的姿态转身离开。至此为止，一切正按照预设的剧本推进，他详尽的计画甚至连毫秒也不差。他心中之计划就如同精密运转的巨大钟表，每个齿轮都精准运作。 黑夜中，黑衣人走出歌剧厅，计算的同时，步履如飞。 三、二、一...此刻即至。 几乎在他思绪落下之际，残影从天降临，高跟战靴破碎砖石，斗篷缓缓坠地。 卡拉冷静的目光刺透黑色华服的来者，展开双臂拦在其身前：“对不起，哪都别想去。” 面对突然降临的超女，黑衣人并不退缩，指间微妙地靠近腰带。 “休想！”卡拉近如鬼魅，一把握住对方喉头推飞数十步，其背重重撞击对面建筑，墙体布满龟裂。 传言中，常人的反应速度在0.15到0.4秒之间，即便非凡之人也在0.1秒之上。 0.1秒，足以供卡拉梳妆打扮，一并完成。 “我知道你聪明，身上藏了不少诡计。想必你已经在策划拔出腰带里的石头。”卡拉沉声低语，“然而，只要有我盯着你，你连手指都无法动弹。” “我并不需如此。”黑衣人坦然面对她的凛然气势，话语冷漠而平静，“你落地前的一瞬，我已经取出所需。而此刻，它正被你踩于脚下。” 卡拉一愣，戒备心徒增。却为时已晚，她靴底的装置骤然激活，一片暗红水晶从她脚下蔓延，立起环绕四周，如同生长出的壳，紧紧束缚住她的身体。 她吃了一惊，旋即恢复平静，高举拳头：“好计，不管你尝试何种手段困我，都...” 然而在她奋力砸上那暗红水晶的那一瞬，震惊地发现水晶内壁安然无恙，光洁如镜，未留丝毫痕迹。 接着，她试图使用热视线、冷气吐息冲击四壁，依旧无效。更为糟糕的是，她能感到体内的能量飞速流逝，她仿佛一个正在枯竭的水库。下一记重拳挥出，她不由得龇牙忍受疼痛。 “你对我做了什么！”她惊讶地质问。 “这乃是红晶制成的专属牢笼，它可以剥去你的超能力，令你重返凡躯。”黑衣人从容不迫，行动自如，“我乐意向你解释它的原理，但若我没计算错，你的青侣应已消灭火险准备寻你，而我目前尚无与他正面冲突的打算。所以，我们日后再叙。” 说罢，他退回街角，身形在转角之处瞬间消失。 如果细究，歌剧院内发生的一切皆在他预料之中。首先以普通人在毫不设防的闪电侠眼前下手，接着利用救火救人之际拖延新超人几秒，因此出口处阻拦他的人必然就是超女... 第99章 阴霾日重 时值子夜，瞬息之间，他计算精准，以刻度衡量待超级女子陨落，预先在地设伏，以红色克里石构造的禁锢，万事万物悉数在掌握，神色镇定，不曾稍露疏忽。 果如其所料，须臾之后，虚影携带着大气切割的风暴疾坠而下，砸落在卡拉身旁。杰伊以一拳轰击破碎禁锢卡拉的红石囚笼，深绯晶体散落，闪烁微光如碎星洒遍四周。 卡拉乏力半跪于地，却阻止了欲助其起身的杰伊：“无须担忧于我，速去那边...他遁入彼方，追捕之！” 杰伊应声颔首，身形疾掠，循着黑衣者消失的轨迹追踪。可转过街角，映入眼帘的是宽阔的市街，两旁的百姓诧异停驻，指指点点，那黑衣人的痕迹何处寻？ 杰伊随之跃入半空，居高鸟瞰，绿瞳扫视邻近每一寸巷陌与屋顶。那面纱后的容貌已然烙印于心，哪怕去除此般黑色盔甲，其身影亦不可忘却。然而他偏偏如鬼魅一般消失了，数街区之内皆觅不见踪影，仿佛人世蒸融的幽灵。 他的目力可洞察世间所不能见，此刻却察觉一道异常能量正缓缓消逝于空间。 是那能瞬移的奥秘之力，想必那人凭借某种空间移动的装置悄然离去。 “怪事重重。” 杰伊低语自嘲。 ================ 那闪电之躯轰然倒地至那黑衣人悠然而去，不过区区一分多钟，正义新联盟于哥谭戏楼布下的恢宏罗网，对方竟自如进退，顺手击倒三位成员。 歌剧院内联盟队员突显身影，卫生间里的爆破一瞬，事后必将耗费诸多口舌向民众释疑，然此非此时之急务。 一战之后，飞驰者沃尔·韦斯特遭何手段使高速动荡难以止息，状与昏迷不醒的西斯科异曲同工。海伦娜揣测敌者可能与对付西斯科如出一辙的手段干扰沃尔与超速力之间的联系，导致其稳定性失衡。 敌方于超速力研究颇深......此人何许人也？究知几何？ 而迈克也遇新患。 归回总部，迈克双目圆睁，竭力凝聚超出常态的专注力，死盯手中的绿灯戒。意志涌动戒指内绿光跃闪，化实而出，却又在他思绪的奔腾中如流光黯淡散尽。 “糟！”反复的失败耗尽迈克耐性，或本就缺乏此般耐心，“缘何如此！？” “先冷静下来吧。” 杰伊查看显示屏上传回的数据，“全身检测无一异常，戒指所发出的辐射频谱也在安全范围，理论上你和戒指本身都毫发无伤。” “但我已无力实体化！” 迈克颇感失落，“何解？” “唯有心理因素能够解释。”海伦娜由医护室走向前来，西斯科和沃尔相依昏迷，“我认为对方恐怕用了隐蔽的方式催眠了你。绿灯戒须靠坚定信念和勇气驾驭，意味着需与神经相互作用，若遭潜行入心的暗示干扰神经及灯戒连接，便致此后果。” 她一顿，语气凝重：“但真若能如是操控... “意味着他熟悉戒指的运用机制至极。”杰伊沉重回应。 海伦娜转身望向昏卧的医护室，心绪繁芜翻涌。沃尔与西斯科的不明状态，失去具象化的迈克，此败如山横压。 自一开始就陷入了罗网。蝙蝠侠传来的声音和速写......皆是对方棋局的组成部分。他巧妙地洞悉她在两日毫无头绪后的焦急，借由至关重要的一线线索诱引整队踏入陷阱。 将对决视作棋盘，海伦娜自省已被摆布于局下。那隐形敌手从始便策划至终结，她每步皆晚一步，队友因此付出代价。 再无指令，再无新策。海伦娜默默转身走向大厅门口，杰伊望向其疲倦的背影渐远，欲言又止，两人心中的微妙隔阂让他的话语戛然而止。 近来，杰伊心中阴霾日重。 无形之敌匿于暗影，对他们了如指掌，一次次将他们逐一击败，他们尚对他一无所知。 杰伊之外，其他人亦日渐沮丧焦灼，仿佛自晨起生活在无形阴影之下，每一转角、每一处阴暗角落都似有黑骑士幽灵般骤现，以诡异之术将人一举制伏。 虽然在戏楼中目睹了敌之正脸，其眼神如速写机器，看一眼便可铭记在心。回基地，他以几秒钟描绘出敌人面容的每个线条，并对照资料库进行核对，无功而返。 除武艺与行径之外，这位敌人的身份宛如幻影。全国的数据库皆查无此人，也未曾有任何人拍摄到这面目，宛如不存在人间，突如其来地降临。 杰伊自不担忧自身软肋，无氪石般明显的克星，而太阳红光虽有影响，却不至于如氪石剧毒难解，正面对决当能胜之。 然而敌人偏生不正面对峙，戏剧场的遭遇，绿灯侠、闪电侠、超能少女与之短兵相接，杰伊依然未能得见对手一面——这或正是其精心布局的诡计。... 第100章 警醒如初 对杰伊而言，卡拉是最令人挂怀的存在。倒不是因为他畏惧敌人会选择用家人为突破口向他施压，但从近期对手的行为分析来看，他们并不倾向于动用这种方式来发起攻势，反而更偏向于直接面对每一个人展开攻击。故而论危险，卡拉的情况更为堪忧。 超能少女身为世上最强大的英雄之一，但她亦是团队里最容易遭受针对的软肋，对悄无声息发起突袭者而言，无疑是个理想的切入点。 杰伊日夜牵肠挂肚，几乎每天都亲自飞翔至娜欣诺，查探她的状况。他曾提议卡拉暂时躲到这里，让自己庇护她，却因此引来了卡拉的极度反感。 卡拉坚持己力足以独立支撑起超级英雄的重担，且远在他之前便已开始这项生涯。他对她的呵护备至，反使她觉得被轻视，继而冷落了杰伊。 杰伊关心则乱，忧虑渐深。尽管理解卡拉并不愿被视为需要被守护的小女子，但他对恋人安危的焦虑并无消减。这几天，不论做什么事务，思绪总不由自主地漂浮到那位着玄色披风的敌人身上。 周三一堂课的测验中，他依然心不在焉，不经意间出了一道错题。即便这并不影响他最终拿到A+的成绩，老师也体谅人的疏忽 ，可他内心深知此乃异常现象。每个人都会有疏漏，但绝不应发生在他身上。倘若已经因粗心导致轻微失误，意味着他此刻的精神已然完全不在课堂之上。 近期他与卡拉共创的企业也开始崭露头角，虽不及巨头，然而对于刚起步的科技公司而言，发展速度堪比火箭直冲云霄。随着周末的临近，他在公司的实验室里焦虑万分，防辐射战甲迟迟无法完工，研发团队目前尚未有所突破。 无人敢问津，但员工们都在疑惑，为何老板独独钟情于此物。从创业至今，实验室已催生不少引起业界瞩目的成果，这些多半得益于老板源源不断的创意与学富五车的知识。然而他对这些发明均无大感兴趣，独独对防辐射的衣甲挑三拣四，近乎吹毛求疵。 先生，请容我说一句肺腑之言。实验室主管在杰伊发泄过后谨慎地道，要同时吸收阳光，隔离外界辐射，并且抵挡战略级别的攻击，我想...恐怕...他推了推眼镜，语气沮丧,现有的科技难以实现啊。 杰伊瞥了他一眼，神色稍缓：否则雇用你们作何用? 他也不想轻易发怒，他知道众人正竭尽全力在这艰巨的任务上加班，他这般无故暴躁，会令职员误会。然而他们并未明白这套装备的重要性，尤其是在这个关键时期。 总而言之，诸位尽力便是。杰伊最后道，就当我拜托你们的。” ================================ 他正失去耐性。漆黑身影摘下头盔，置于摆满器械与武器的桌面上，平静道。 他们全都如此。耳机传来回应，依我看，你做得足够多，下一步有何打算？ 男子卸下武装束带，挂于壁架，头顶的黯淡灯光摇晃裸露，年代久远。黯橘的光照亮架子上排列整齐的镖箭、炸dan等装备。 他在唯一一桌前坐下，稍作沉吟，道：我已夺走他可以倚仗的力量，大部分。他应该逐渐认识到，须自己解困。进展顺利的话，接下来他将达到极限...那时我们便可揭晓答案。 这样真的安全吗？彼端传来疑虑，并非怀疑你的本事，只是，假设你预计正确，你会面对的是... 危险我心里有数。男子眼眸闪烁一丝疲态，不过我能处理。再者，对我而言，更为信赖那孩子，他值得如此。” 对新正义联盟的所有成员而言，一周的时间格外沉重。 过去七日，敌人按兵不动，但他们警醒如初，丝毫不敢懈怠。卡拉多次向杰伊倾诉工作失神导致多次遭兰特女士斥责，杰伊总是安慰她无需担心，事情即将迎刃而解，其实他心中并无依据。 夜晚降临，杰伊升至高空中俯瞰万灯璀璨的城市。一遍遍利用X视线扫瞄各个街区巷陌，像完成每日功课般做着无效的搜索，每晚结局皆相同。然而次日他会再次振翅高飞，无畏地尝试寻觅哪怕一丝不同之处。 直至周一，真的发现了微妙的差异。 喧嚣之中传来一声爆鸣，淹没在车笛、引擎、飞行涡轮与街头人声里，却又迥异于任何噪声，如同众多马达齐鸣，又仿佛雷震天边。 声音各有频谱，就像各自独特的标签，常人难以分辨，但对于杰伊并非难事。他深信此响彻世间亿万分之一的声音独特无比。 他的目光不自觉追寻其来源，声自哥谭，一座矗立在黑暗中，宛如魔鬼城堡般的炼钢工坊。 略加思索，杰伊瞬息如流星穿越天际。他被炽热的大气包裹，像火种般刺破天幕，朝着那个方向疾飞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