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南宋,我与蒙古争天下》 第1章 开局就遇巅峰蒙古 南宋嘉定十五年(1222年)七月。 临安城某处屋子里,某人正坐在床上发懵。 他昨晚喝的大醉,今早醒来后发现自己已经穿越到了南宋,变成一个叫赵与芮的少年。 赵与芮才15岁,和17岁哥哥赵与莒是赵匡胤之子赵德昭的九世孙。 可宋朝帝位并非由赵德昭这一脉后人继承,他父亲赵希瓐在世时都没有任何封爵,只做过浙江山阴县九品县尉,原本生活与普通平民无异。 但到了嘉定十三年,皇太子赵询因病去世后,意外影响到了赵与芮兄弟。 先是宋宁宗挑选沂王赵抦嗣子赵贵和为皇子,改名赵竑,以为太子人选。 可这样一来,沂王要绝嗣。 宋宁宗感觉对不起堂弟,不忍堂弟无后,便让权相史弥远在宗室中选挑品行端正之人以继沂王之位,史弥远则将任务交给幕僚余天锡。 这天余天锡途经绍兴,因避雨,正好来到当地全保长家。 赵与芮母亲即全氏,父亲死后,母亲全氏带着兄弟俩到绍兴当保长的哥哥家中寄居,生活极为贫苦。 舅舅全保长听说余天锡是史弥远门客,立刻将两个外甥叫来,吹牛道:“这是我两个外甥,算命的说他俩以后会非常富贵。” 余于锡知道两人居然是赵氏宗室,大为惊奇,并立刻上报史弥远,史弥远便令其带到临安,要亲自考核。 从此,赵氏兄弟的命运,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而今天,正是赵与芮进入临安的第二天。 呆坐在床上的赵与芮好不容易消化了这世的记忆,不得不接受这样的事实,他真的穿越到蒙古铁骑纵横无敌的南宋时期。 巅峰蒙古无解,这可是后世无数历史迷津津乐道的真理。 “特吗的。”回过神的赵与芮郁闷跳下床,走到左侧的铜镜里看了看,铜镜里的人非常年轻,面貌俊朗,眉清目秀,放后世妥妥的流量小生。 但想在大宋朝当王爷,仅靠这张脸是不够的。 他的脑子飞快的运转起来。 前世他比较喜欢明史,宋史看的不多,所以根本不知道这次史弥远挑选沂王嗣子,是为了将来选皇帝做准备。 他想了半天,也想不起南宋史弥远选沂王嗣子的这段典故,倒是秦桧弄死岳飞记的清清楚楚。 但他知道大宋的制度和明朝不一样,明朝只要是宗室,俱能封爵,且有朝廷养着,好日子过着。 而在宋朝有严格的宗室继承制度,很多皇帝兄弟子侄,到死都没有封王,你看赵与芮兄弟和父亲,甚至往前几代,都是和普通老百姓一般无二。 所以这次是他们兄弟唯一一次可以鱼跃龙门的机会。 无论如何,都要被选为沂王嗣子。 落选的那个,在此时的制度下,仍然只会是普通百姓。(除非沂王嗣子当上皇帝,才有机会封爵。) 赵与芮略有烦燥的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别人穿越过来就是皇帝,再不济也是个太子或藩王。 我刚过来就要和大哥争藩王嗣子,连藩王都不是。 史弥远到底在历史上选的谁? “砰砰砰”就在这时,外面有人敲门。 “二公子起床了吗?”却是个悦耳好听的声音。 没等赵与芮回应,吱,房门被推开,走进来一个侍女。 侍女看起来也就十八岁左右,个子娇小,体态婀娜,脸蛋不是很漂亮,但还是比较耐看。 小桃,余天锡家中侍女,我们全家正寄居在余天锡家中,等史弥远召见? 赵与芮脑子里闪过她的信息。 “原来二公子--”小桃说到一半,突然小脸微红,捂着嘴巴想笑,却又不敢笑出来,赶紧转身就走:“小桃去端水。” 赵与芮低头,这才发现自己穿着亵衣。 这会应该是清晨,我好像睡懒觉了? 他脑子再次回想,然后脸色微变。 在他穿越之前,大哥赵与莒成熟稳重,待人得体,而他因为年少,贪玩享乐,爱睡懒觉。 余天锡安排两兄弟住在他家中,估计隐隐也有暗中考核之意。 两兄弟谁品行端正,恐怕余天锡已经了然在胸。 要是能早穿越几天就更好了。 赵与芮满腹心事的洗涮完,意外发现边上的小桃一直在悄悄打量自己。 他这模样在大宋朝也算是美男子,小桃是个女孩,自然也喜欢看。 “多谢小桃姐姐。”赵与芮很有礼貌的向小桃抱了抱拳。 小桃也有点意外,因为昨天赵与芮可不是这样的。 不过赵与芮他们也才来了两天,小桃没说什么,脸红红的小声道:“这是小桃应该的。” 赵与芮向她微笑点头,不经意的打量了她几眼,小桃脸上顿时露出羞涩之色,低头不敢看他。 走出屋间后,外面艳阳高照,今天天气不错,临安城里还有阵阵微风,加上柔和的晨光,晒的人身上暖洋洋的。 赵与芮沿着院子走廊走到西侧,他家也算宗室阶级,按古代这会的规矩,清晨起床之后,先要拜见长辈。 余天锡虽然只是史弥远一个幕僚门客,但家中宅院却不小,赵与芮走过自己的院子,又进入另一重院子。 只见院子里正摆着一张长桌,大哥赵与莒站在桌前,迎着晨光在练字。 母亲全氏满脸慈爱,坐在边上看着他。 这大清早在院子写字?这是给余天锡看? 赵与芮心中暗暗嘀咕着,然后走上前。 “拜见母亲,拜见大哥。” “与芮起来啦。”全氏含笑向他点点头。 母亲全氏才三十出头,长的还算端正,但前几年过的苦日子,皮肤不算好,看起来和四十岁似的。 大哥赵与莒这时抬头,用一副长辈的语气道:“与芮也不小了,可勿贪玩享乐,要勤加用工,读书学礼才是。” 赵与芮嘴角微抽,还没来的及说话,身后有人哈哈大笑:“与莒稳重得体,勤学好进,与芮,你得好好向你兄长学学。” 赵与芮转身,却是余天锡到了。 余天锡表情振奋,边走边叫:“好消息,丞相明日有空,要召见你们兄弟。” 哥哥赵与莒眼中立马闪过激动之色:“明日几时?” “我们辰时三刻从府中出发。”余天锡道。 赵与莒立刻转头对弟弟道:“与芮听到没有,明日可别再睡懒觉。” “。。”赵与芮瞪着大哥。 余天锡闻言,略有不满的用余光看了眼赵与芮。 第2章 岂能束手待毙 “哗啦啦”桌上一整套精美鲜亮的茶具被史弥远横扫到地上,摔了个稀烂。 他的表情又惊又怒,又是害怕。 监察御史,原右丞相府出身的李知孝吓的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颤声道:“丞相息怒。” 说罢小心翼翼的抬头,只见史弥远脸色红白交间,身体隐隐发抖,明显是惊恐交加之际。 李知孝暗叹,现在的形势,确实相当不妙。 原皇太子赵询与史弥远关系不错,还一起诛杀了韩侂胄,但赵询突然病逝,官家又立赵竑为皇子。 赵竑喜欢弹琴,右丞相史弥远专门送了个擅长弹琴的美姬,美姬知书又聪慧,赵竑非常喜欢她。 可这会史弥远权势熏灼,赵竑对他专权相当不满。 就在上个月,见墙壁挂着一张地图,赵竑便指着崖州说:“我日后如得志,就把史弥远发配到这里。”美姬转身就密告史弥远,史弥远当时又惊又怕。 接着又在两天前,史弥远借七月初七的节日又进奉奇巧珍玩,再次试探赵竑。 赵竑却乘着酒兴,当着美姬的面把这些东西都摔碎在地上,并破口大骂,说史弥远想巴结讨好自己这个未来皇帝,更提笔在纸上写下:“弥远当决配八千里。”以示对他的不满。 此时的史弥远已经知道,赵竑对自己的厌恶是无法挽回的,他日一旦赵竑登基,自己的下场一定非常之惨。 我岂能策手待毙? 史弥远看着地上的茶具碎片,眼神变的越来越凶狠。 “丞相,要不要让柔嫣(弹琴美姬)吹吹枕头风?”李知孝这时小声道。 “不用。”史弥远的声音沉稳厚重,很有威严:“殿下还年轻,等过几年,自然知道老臣的一片忠心,会体谅咱们这些做臣子的。” 李知孝不置可否,低头不语。 “对了,明天赵氏兄弟进府。”史弥远道:“你都准备好了吗?” “孝章都已准备妥当,只是--”李知孝欲言又止。 “只是如何?”史弥远问。 “万一两兄弟都不堪入目?”李知孝的意思,如果两人都不合适,是不是还要再找? “没有万一,必选其一。”史弥远厉声道。 他已经等不及了。 赵竑如此待他,史弥远非常惊恐,心中开始潜谋废立之事。 ---- 七月的临安还是比较热,加上明天史弥远召见,母亲全氏让两兄弟不要出去,在家里看看书,收收心,做好准备,全氏还专门叮嘱两兄弟,此事兹关体大,进则飞黄腾达,失则贫苦一生。 全氏和他们说完话后,赵与芮就想着心事离开房间,也没发现大哥赵与莒还留在房里。 赵与芮这会脑子里都在想明天见史弥远的事。 史弥远历史上选的谁他已经管不了,现在他只是在想,如果我是史弥远,想挑选一个靠的住的宗室王爷,会如何选? 胆小?听话?没有志向?还是需要端正稳重,才华出众? 虽然对宋史不太熟,但赵与芮也知道南宋几大奸臣,秦桧、史弥远、贾似道都是历史有名,这类人要选宗室?多半和端正稳重,善良诚实不沾边? 就在赵与芮想着这些事时,留在房间的大哥赵与莒看向母亲。 全氏也满眼温柔看着长子。 却听赵与莒突然动容道:“这些年娘亲为了照顾我们,越来越辛苦,孩儿看着真是心痛。” 全氏闻言顿时眼睛便有点发红,她也动容的看着儿子:“与莒长大了,以后要看着弟弟。” “孩儿其实不想做什么沂王殿下,只想陪在娘亲身边,但为了不让娘亲再辛苦,明天孩儿无论如何,都要全力以赴。” 说罢他走到全氏身边,轻轻握起母亲的手,表情坚定的道:“当从此起,再不让娘亲的手,洗衣执碗。” 全氏终于忍不住,一把搂住长子,又哭又笑道:“娘的好孩儿。” 等全氏好不容易止住抽泣的声音,赵与莒又轻轻叹了口气。 全氏见他叹气,牵着他手问:“与莒为何叹气,是担心什么吗?” “孩儿不是担心自己。”赵与莒不动声色道:“孩儿是担心与芮,与芮年幼贪玩,明天面见史相这么重的事情,孩儿怕他会失礼,到时--” 到时咱们全家,就要回绍兴做回老百姓了。 全氏闻言脸色微变,小儿子赵与芮的确有点不像话,因为全氏之前是比较疼爱赵与芮,所以他从小贪玩,也不好学习,到了余府后,还天天睡懒觉。 倘若在相府还是不知分寸,失了礼节,真的被人赶出来都有可能。 全氏越想越害怕,不由结结巴巴道:“要不---我明日与余先生说说---只让你---一人前去?” “这怎么可以。”赵与莒刷的一下,满脸通红,拼命摇头:“如果只能去一个,我身为兄长,宁愿让与芮独去,岂能与弟弟抢。” “与芮顽皮,不懂事理,此事对我赵家相当重要---”全氏表情决断的站起身:“你不能胡闹,一定要听娘的话。” “娘--不能这样啊。”赵与莒痛苦道。 “叭”门外突然传来响声。 两母子吓了一跳。 “谁?”赵与莒惊恐道。 “全夫人,大公子,吃饭啦。”小桃在外面叫道。 两人齐齐舒了口气。 到吃饭的时候,赵与芮发现小桃一会看看自己,一会看看大哥赵与莒,且表情奇怪。 赵与芮不由也抬头看了看大哥。 赵与莒脸比他方正,应该更像他们父亲,而赵与芮的脸比较像母亲。 小桃是不是在看两兄弟谁更英俊?赵与芮默默的想着,要是论英俊帅气,我肯定比大哥强。 吃过饭后,全氏突然对赵与芮道:“与芮,你跟娘过来。” 她把赵与芮叫到自己房里。 等赵与芮进屋,全氏缓缓把赵与芮的手拿到自己的手上,一脸慈爱的轻抚着:“一转眼,与芮都这么大了。” “娘亲辛苦了。”赵与芮也赶紧道。 他今天上午刚穿越到南宋,心中实在对这个母亲不怎么感冒,无法这么快酝酿情绪和母子感情。 全氏明显感觉到他和以前有些不同的生疏,但此时她也没多想,估计赵与芮也在想明天面见史相的事。 “从小到大,娘最疼你,与芮愿意听娘的话吗?” “孩儿当然愿意。”赵与芮立刻道。 “那好,娘想你明天不要去相府,就让你大哥去。” “。。”赵与芮一脸不可置信之色。 第3章 王位不能让 赵与芮默默走出全氏的房间,脸色相当难看,古代父亲不在,长兄为父,他要与母亲兄长争执,让余天锡知道,只会印象更差。 与母亲争执毫无道理,但沂王之位,无论如何不能相让。 赵与芮低着头想着心事走在路上,左侧有条走廊里也有人匆匆过来。 “啊哟”两人不小心撞个正着。 他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对方却是嘤的一声扑进他怀里。 突然软玉温香抱了个满怀,赵与芮大惊失色,定睛一看,不是小桃是谁。 如今正是夏季,小桃只穿着一袭淡薄的纱裙,这种裙子材质不如丝缎,但在夏季也轻薄透凉。 这下两人相互之间都感觉到一阵肌肤相触的柔腻。 “二公子?”小桃羞的满脸通红,几乎不敢看他。 赵与芮手忙脚乱的把她身体扶正,也是脸上通红:“小桃姐姐你没事吧?” “小桃没事,二公子恕罪。”小桃浅浅的弯腰,也是一副手足无措的慌张。 赵与芮看着她娇羞的模样,心中不由一动,脸上立刻挤出一丝温柔的微笑:“小桃姐姐不必多礼,与芮其实也是个普通百姓。” “我们在绍兴的生活,还不如姐姐呢,这余先生的家,比我舅舅家十个还大。” 小桃闻言,轻咬嘴唇,缓缓抬头看向他,目光变的更加的柔和。 “这两天小桃一直照顾与芮,将来与芮若是----,一定不会忘了小桃姐姐。” 小桃这年纪在大宋朝,绝对属于大龄未婚女性,听到赵与芮的话,她抬头看了看赵与芮,这俊朗帅气的脸,可比大哥赵与莒好看多了。 她又犹豫了几息时间,这才终于下定了决心:“二公子快回屋。” 说罢轻轻拉了下赵与芮。 “什么情况?”赵与芮莫名其妙的跟上。 等两人到了赵与芮的房间,小桃立马道:“午饭前,我无意间听到大公子在房间里和全夫人说的话--” 特吗的,赵与芮听完后又惊又怒。 “没想到大哥是这种人。”赵与芮:“他这是以退为进,故意逼我。” 小桃也点点头:“二公子对小桃很好,小桃也希望二公子能被选中,二公子一定要加油。”她捏紧小拳头,默默的为赵与芮打气。 赵与芮哭笑不得,哪有对她好了?两人才相处了两天,说的话没超过十句,但或许颜值就是正义,赵与芮长的比较帅,小桃下意识就在心里支持赵与芮,又或者小桃路见不平,看不惯赵与莒的所做所为? “事到如今,还能有什么办法,刚刚我娘已经让我退出,明天不要参与。” “啊”小桃张着小嘴,一脸失望。 片刻之后,她好像比赵与芮还紧张:“还有---还有什么补救办法吗?” 赵与芮长叹:“除非我娘明天改变主意,或许还能补救。”说罢抬头看了眼小桃。 小桃眼睛瞪的老大,表情很是激动,眼圈儿都红了。 好像发现小桃比自己还紧张,赵与芮暗暗吸了口气。 不知不觉中,一个胆大包天的想法缓缓浮现在他脑海里。 如果小桃能全心全意帮自己?会不会还有希望? 而此时此刻的情绪和氛围,似乎已经恰到好处,为了沂王,拼了? “小桃姐。”赵与芮突然伸手,一把抓起小桃的小手。 “嗡”小桃脑海嗡的一声,整个人呆在当场。 古代讲究肌肤之亲,未出嫁的女孩子手突然被人牵着,小桃的小脑瓜子出现短暂的当机。 迷迷糊糊的,她隐隐感觉到自己身体被人轻推。 等她回过神时,就发现自己已经头对着墙壁,来到床边上。 “二公子--”小桃又羞又怕,转身想逃。 但赵与芮已经堵在她身后,两人之间几乎没有任何的空间。 夏天的轻纱紧紧的贴靠在小桃身上,可以清楚看到一些玲珑婀娜的曲线,或许余府营养还算不错,所以她的前襟发育也比同龄人明显。 除了脸蛋不是特别漂亮,小桃其实也算不错。 “小桃姐。”赵与芮弯腰低头,凑到她耳边柔声道:“事到如今,也只有小桃姐能帮与芮,小桃姐,你能不能帮帮我?” 伴随着这低沉的声音,小桃腰间猛然一紧,赵与芮已经从后面一把搂住她的小蛮腰。 男人手掌上的温热,几乎在刹那间融化了小桃的身体,她完全控制不住的双腿一软,跌坐在赵与芮的怀中。 一阵阵少女芬芳扑面而来,前世已经三十多岁的赵与芮,已经不知多少年没有闻到这样的青春气息。 他略有激动的低头看去,只见小桃身体微微在颤抖,一动不敢动的依靠在他怀中,她肌肤很白,脸蛋匀称,此时因为害羞或害怕,她眼睛都不敢睁开,那长长的睫毛一颤一颤,脸上全是一副任人摆布的楚楚可怜。 青春真好,赵与芮看着她鼓囊囊的前襟,深深咽了口口水。 ----- 次日一大早,赵与莒衣冠楚楚,对着房间里的铜镜里照了又照。 过了今天,我可能就是嗣王了?哈哈,赵与莒越想越兴奋。 “砰砰砰”外面突然传来敲门声。 接着就是小桃的声音:“大公子起床了吗?” “进来吧。”赵与莒道:“你把水盆放下即可,早饭不用叫我,洗涮完后,我自己会去。” “好的大公子。”小桃进来后对着他甜甜一笑,转身出去端了盆水和用具进来,轻轻的放到桌上。 “现在什么时候了?”赵与莒突然感觉今天小桃好像来晚了? “辰时二刻了呢。小桃今天也起晚了呀。”小桃嘻嘻一笑,转身好想要走。 不料。 叭,她的衣裙不知怎么,一下子绊在桌角。 “啊”她发出奇怪的惊叫,把赵与莒吓了一跳。 接着她满脸通红,用力一拉。 “哧啦”裙角直接被撕落,一大截留在桌角上。 “。。”赵与莒目瞪口呆。 “啊呀。”小桃一手捂着脸,一手捂着左腿,头也不回就往外跑。 赵与莒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等他反应过来,小桃已经跑了出去。 他脑子里一片懵,好一会才回过神来,拣起桌角上的一截碎裙,左右看看,不知道该往哪扔。 他也就犹豫了片刻。 突然。 门口人影一闪。 赵与莒抬头,脸色大变。 余天锡脸色不是很好看的站在门口,正盯着他手上的碎裙。 余天锡清晨过来准备接赵氏兄弟,刚进赵大的院门,就看到小桃捂着腿满脸通红跑出去。 他又惊又怒又不敢相信,当时也没顾的拦住小桃,飞快来到赵与莒门口,就看到他拿着一截碎裙。 “与莒,你这是?”余天锡心想年轻人热血方刚也是正常,但大事在即,赵与莒不可能这么荒唐吧? 赵与莒结结巴巴,脸色通红:“小桃姑娘---被桌子---绊了下,裙子拉断了---” 余天锡脸色顿时黑了下来。 一个侍女而已,赵与莒是有机会做沂王,他要有担当敢承认,余天锡当做个好人,送就送了,也无所谓,还能拉上关系。 但现在赵与莒居然还用这么蹩脚的谎话?当我余天锡是傻子吗? 余天锡此时对赵与莒的印象一落千丈。 “小桃虽然跟了我很久,契约期也快到了,但与莒若是喜欢,将来可以带走。”余天锡不动声色的道。 “不是不是,余先生误会了--”赵与莒还想解释。 “昨天说了辰时三刻出发,你速度准备,我在前院客厅等你们。”余天锡见他还不承认,头也不回转身而去。 “哎。”赵与莒跺脚,心中大叫冤枉。 他连早饭都没吃,稳定了下情绪,又整了整仪表,然后直接跑去前厅。 余天锡并不在,有仆人让他稍等。 不一会,余天锡带着人从外面走进来。 “余先生。”赵与莒挤起笑容迎上去,笑到一半,嘎然而止,接着脸色变的十分难看。 第4章 请姑娘自重 弟弟赵与芮正站在余天锡后面。 “与芮见过大哥。”赵与芮看大哥,立马很恭敬的抱个礼。 赵与莒则又惊又怒,反问:“你怎么来了?” 余天锡冷眼旁观,心中对赵与莒的感觉更差。 弟弟刚见到他就抱礼,哥哥反过来责问他为什么来了? 原来前面都是在伪装,今天算是原形毕露? 见赵与莒喝斥,赵与芮有点慌张,结结巴巴道:“与芮不知道啊,余先生---”说罢看了看余天锡。 “是老夫叫他来的。”余天锡沉声的道:“你母亲虽然说与芮身体不适。” “但丞相要求你们兄弟都去,这件事,我做不了主,你母亲也做不了主,一切,听丞相的。” 赵与莒又惊又气,但还是连忙道:“一切都听先生的。” 余天锡抬头看看两兄弟,以前觉得老大看的顺眼,不知为什么今天突然发现还是老二顺眼。 通常对某个人印象改观后,以前看到什么都觉的是好,现在想到什么都觉的是不好。 之前余天锡觉的赵与莒大清早在院子里练字是勤奋,现在想想简直是SX,七月份这么热的天,你不呆在房间里在外面院子摆个桌子,这不是明显摆给我看的吗? 一路上余天锡越想越气,于是在闷闷不乐中,带着两兄弟来到丞相府。 进入丞相府后,余天锡把两兄弟交给一位老仆人,老仆人带着他们来到一座角楼。 “老爷尚有些事务,请两位公子暂时在此喝些凉茶,避避暑。” “不敢不敢,有劳老师傅了。”赵与莒很有礼貌的道。 赵与芮向老仆人点微笑,也抱了抱拳,但没说什么。 角楼比较阴凉,中间有张桌子,上面早就放好了凉茶,还有水果糕点。 赵与莒选了一边,端端正正的坐下,挺直了腰板,一动不动,静静的等着。 赵与芮好奇的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打量观望。 宋朝的建筑还是保存着一些唐风,比较精雅,里面很多家具都是红木制成,红木在宋朝时,应该应用到了巅峰,官宦和富贵人家都喜欢用。 “与芮不要走来走去,安心坐着等就是。”赵与莒这时道。 赵与芮却道:“丞相日理万机,还抽空召见咱们,大哥一会要好好表现才是。” 赵与莒脸色微红,忙道:“与芮既然来了,也能争取一下,你我亲兄弟,当不分彼此。” “我年纪比大哥小,书又读的没你好。”赵与芮摇头:“怕不是这块料,将来大哥若是当了沂王,我做弟弟的,能沾沾光不用再过那些苦日子就好了。” 赵与莒几乎脱口而出:“放心,大哥岂能忘了你。” 说完又后悔了,大概怕隔墙有耳,自己太过得意忘形。 没错,这会史弥远和余天锡正在隔壁悄悄观看他们。 两兄弟呆了有两刻钟左右,哥哥赵与莒一直正襟危坐,表现的成熟稳重,反观赵与芮却在走来走去,还拿了桌上的水果和糕点吃,简直当自己家里似的。 过两刻钟后,外面突然传来开门声。 刚刚那老仆人又进来了。 “请两位公子跟仆来。” 两人赶紧跟着他走。 老仆这次七拐八拐,走了两个院子,把两人带到一个花园里。 花园里有个亭子,老仆让他们稍等,丞相一会可能过来,说罢又走了。 两人刚在亭子里坐下没一会,突然不远处传来一阵喧闹声,接着陆陆续续跑过来一群孩子。 看的两兄弟目瞪口呆。 孩子们最小的大概只有五六岁,大的也不超过十岁,足足有十几个,全是男孩子,跑进院子就玩了起来。 赵与莒坐亭子里不管他们,倒是赵与芮到亭子外面笑看着孩子们,还有点想和他们一起玩。 才站了片刻,他发现有些大孩子在相互问姓名时,都是姓赵。 两兄弟这才知道,这里的孩子都是准备为沂王嗣子人选的。 “原来不是只有咱们兄弟,还有这么多宗室子弟?”赵与芮对着大哥道。 赵与莒有点咬牙切齿看着这些人:“都是半大小儿,不值一提。” 但这次他们又等了很久,足足半个多时辰还没等到丞相史弥远召见。 很快就接近午饭时间,很多小孩子纷纷叫饿,因为他们年纪最大,小孩们都来找他们要吃的,还有人哭了起来,也有人直接往院子外走,去寻找吃的。 赵与莒赶紧起身,装模作样安慰孩子们。 等他好不容易劝了几句,回头看到弟弟已经不在了。 “与芮呢?”赵与莒惊问。 有个孩子道,与芮哥哥带他弟弟去找东西吃了。 不多时,赵与芮端着两盘水果糕点,正是刚刚他们在角楼里的食盘。 现场孩子们顿时欢呼雀跃,纷纷吃了起来。 孩子们正在吃闹,那老仆又出现了,他面带微笑,挥手示意两兄弟继续跟他走。 从北边穿过这院子,前面走廊出现两个侍女。 看到两侍女的瞬息,两兄弟齐齐愣了下。 这两侍女大概也就十几岁的样子,但比起小桃不知漂亮了多少,身段更是婀娜多姿,绝对的美女级别。 “春花、秋月,带两位公子。”老仆淡笑道。 “春花。” “秋月。” “拜见两位公子。” “公子请跟我来。” 两女最后异口同声,分别走向左右两边。 赵与莒目不斜视,一脸正气,向弟弟点点头:“等会见。”大步而去。 赵与芮也向哥哥点了点头,赶紧跟上那小美女。 小美女身材真不错,比昨天的小桃还要曼妙,走起路来,那腰肢更是一摇一摆,万种风情。 赵与芮在后面看的目不转睛,都舍不得移开。 等侍女转身时,他赶紧抬头。 “公子请进。”秋月捂着嘴对他窃笑,大概知道赵与芮刚才一直盯着她背影看。 赵与芮脸色微红,有点不好意思。 此时秋月正站在门口,赵与芮刚准备踏步进去时,秋月同时步入,两人几乎肩并肩撞到一起。 “啊呀”秋月脚步不稳,身体微微一晃,旋即准确无比的倒向赵与芮怀中。 赵与芮自然不客气,又是软玉温香抱了个满怀。 “秋月姑娘,你没事吧。”他深深吸了口鼻尖的香气,同时右手可没闲着,此时不占便宜,更待何时? “啊呀”另一侧春花扑通一下撞到赵与莒,身体软软的向他怀中倒去。 赵与莒好像早就有了防备,嗖,大步往前一跨,一下子拉开了与春花的距离。 春花贴身没靠到赵与莒,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公子--”她娇滴滴的白了眼赵与莒,真是不懂风情。 但见赵与莒一脸正气,转身整理了下衣服,淡定的道:“请姑娘自重。” 片刻之后,两人的不同表现,同时传到史弥远面前。 第5章 赵与莒想要什么? 负责传话的李知孝笑道:“兄长赵与莒,镇定自若,稳重知礼,可堪大用。” 又道:“那个赵与芮真是---不但喜欢到处乱跑---小小年纪,还上下其手,秋月可被他占了不少便宜,简直有辱斯文。” 史弥远微笑点头,似有认同。 边上一直不出声的余天锡突然道:“赵与莒连美姬都不要,那他想要什么?” 李知孝闻言目瞪口呆。 史弥远原本微笑的脸上,也缓缓凝止。 中午两兄弟在丞相府吃了午饭,还是没见到丞相,但吃饭时,两人发现现场奢华无比,所用器具精美绝伦,要么就是金银所制,要么镶有珠宝。 其中有两个酒杯,通体透亮,如同水晶,据说是来自海外番国,是无价之宝。 赵与芮爱不释手,拿在手里把玩了很久。 倒是赵与莒和历史上表现差不多,端庄稳重,无视珍宝,席间还劝弟弟,不要贪玩。 隔壁李知孝又道:“赵与莒既不贪财,又不好色,有宗室之风。” 余天锡马上道:“这赵与莒居然和皇子赵竑一样不爱奇玩?” 刷,史弥远当时就听的满脸通红,他脑子里立刻闪过两天前赵竑把他所上奉的奇玩珍巧通通砸碎的一幕。 一个已经十七岁的男子,既不贪财,又不好色?那你要什么? 要权吗? 砰,史弥远拍案而起:“召赵与莒进书斋。” 赵与莒在饭后被召进书斋,李知孝在书斋等他,然后让其写字。 此时已经入丞相府半天,还没见到史弥远,赵与莒猜测丞相史弥远肯定在暗中观察。 他执笔后飞快落书,和原历史上一样,写下四个大字。 “朕闻上古”。 原历史史弥远看到四字,大为惊奇,觉得是天意暗示,立马就决定了赵与莒为沂王嗣子人选。 因为这时除了他自己之外,其他心腹包括李知孝和余天锡也不知道他有废立皇子赵竑的想法。 赵与莒提笔写了朕闻上古,几乎与他的想法不谋而合,而古人比较迷信,史弥远就觉得是天意,这个人应该当皇帝。 但现在,一切都变了。 有了余天锡几次提示,史弥远表情虽有意外,但也没有多少震惊,毕竟他的心里,已经对赵与莒有些不满。 赵与莒走后,赵与芮被叫了进来。 还是李知孝在等着他,让他随手写四个字,而且要快,不要多想。 赵与芮想都没有想,提笔写了四个字。 “福祥安康”。 “成了。”当看到赵与芮写的出这四个字时,余有锡余光看向史弥远,心中暗暗叫好。 果然,只见史弥远脸上微红,眼睛大放光芒,眼中的喜色一闪而过,很快又消失不见。 片刻之后,史弥远道:“淳父(余天锡的字)一会送他回去,问他为何写这四个字。” “是,丞相。” 午时三刻,赵与芮兄弟和余天锡一起走出丞相府。 两兄弟来了大半天,还是没看到丞相史弥远。 兄长赵与莒有点不高兴,一步三回头,不时看向丞相府大门,上了马车之后,还把眼光看向外面,一脸的不舍。 赵与芮好像没啥反应,从丞相府出来时,就一直和余天锡说话,说丞相府的水果好吃,糕点好吃,刚刚还遇到很多小孩子,又问中午那酒杯是不是很贵?言语十分兴奋。 余天锡微笑着倾听,赵与芮搞的和他很熟似的,对着他说个不停,他心里还是挺高兴的。 不料,马车刚起动,赵与莒没好气的道:“与芮不要再喋喋不休打扰余先生,能不能安静点。” “。。”赵与芮一脸无辜看了他一眼,然后向余天锡做了个鬼脸,低头不敢再说话。 三人一路无语,到了余府下马车后,赵与莒率先向余天锡施礼,恭敬道:“今天多谢余先生,不知我们兄弟表现如何?” 赵与芮也赶紧跟着表示感谢。 余天锡想了想,淡淡的道:“你们稍事休息,明日我派人送你们回绍兴。” “啊?”赵与莒失望的瞪大眼睛。 赵与芮却道:“又要麻烦余先生,多谢啦。” 余天锡对着他含笑点头。 等兄弟两进府之后,两兄弟先拜见了母亲,说到明天要回绍兴,全氏也是大为震惊和失望。 此时史弥远为了保密,和历史上一样,决定先送他们回老家。 见过全氏之后,赵与芮便回向自己院子,走出门时,他回头看一下,大哥赵与莒依然没走,还不客气看了自己一眼。 他微微苦笑,转身而去。 赵与芮前脚刚走,大哥赵与莒就不满道:“与芮不知礼节,在角楼时就乱吃东西,到了后花园,又带着小孩去拿盘食--看到有些姿色的侍女,脚都迈不动了,难怪咱们要回绍兴老家。” 他大声说着弟弟的不堪,说赵与芮先在角楼里吃盘上的东西,后来还带着孩子们回来拿,所以丞相肯定知道他不懂礼节。 母亲全氏伤心道:“娘亲也向余先生请求,奈何余先生不肯,哎,只怪咱们,没有这个命吧。” 赵与莒在告状的同时,余天锡刚好来到赵与芮房间。 赵与芮大为意外,赶紧请他进来。 余天锡道:“我不进去了,就问你一件事,刚才你最后,写的什么字?” “福祥安康”赵与芮笑道。 “为何当时会想到写这四个字?” 赵与芮脸上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与芮说出来的话,余先生定要取笑与芮。” 余天锡含笑不语。 赵与芮继续道:“在与芮看来,做人呐,最重要的是开心。” “当不当得了沂王,每天还要一样过。” “如果能做沂王当然好,那与芮希望,每天都有好吃的,好玩的,开开心心的,只要身体健康,再有些漂亮的小娘就更好了,哈哈哈,余先生,与芮是不是一个毫无志向,只图享乐的俗人?” 余天锡也哈哈大笑:“我们都是俗人,与芮只是说了实话。”丞相喜欢的就你这种俗人。 “虽然这次我们兄弟都没有被丞相选中,但无论如何,余先生的大恩,与芮会永远记在心里。” “与芮希望娘亲,舅舅,余先生,还有所有关心过与芮的人,个个都福祥安康,事事如意。” “请受与芮一拜。” 弯腰便拜。 “哈哈哈。”余天锡再次大笑,伸手扶住他:“不敢当不敢当,与芮免礼。” 说罢,伸手拍拍赵与芮的肩膀,转身而去,走出门口时,又回头深深看了眼赵与芮,史弥远虽然没有当场表态,但余天锡已经能断定,沂王之位,非赵与芮非属。 第6章 试探和离间 皇城慈明殿里,杨皇后眉头紧锁心情烦闷。 杨皇后原名叫杨桂枝,是宋宁宗赵扩的第二个皇后,为赵扩生有两子,可惜赵扩的命真不好,九个亲生儿子没有一个活到成年。 宁宗赵扩最后没办法,加上年纪也大了,只能从宗室中另立皇子。 第一个立的是赵与愿,赵与愿6岁时,被宋宁宗收为养子,赐名日严(赵询),嘉泰二年(1202年),拜威武军节度使,封卫国公,听读资善堂。 在立皇子这件事上,杨皇后当时就极度配合史弥远,两人共同支持赵与愿。 因为杨皇后比宋宁宗还大几岁,此时已经年过半百,她生过皇子,却早早夭折,所以杨皇后对嗣君问题的关心程度决不会亚于宁宗,这关系到她以后在后宫的地位。 当时朝中还有一个权臣,地位比丞相史弥远还高,也就是平章军国事韩侂胄。 韩侂胄早年在立皇后的事上,曾向宋宁宗进言,暗示杨皇后有才华,太聪明,女人太聪明不好,因此得罪了杨皇后。 杨皇后一直记得这件事,此时史弥远也正好想除掉韩侂胄,加上皇子赵询也支持,三人假传圣旨,联手杀了韩侂胄。 韩侂胄死后半个月,他们又促使官家立赵询为太子,拜开府仪同三司,封荣王。 本来一切都很完美,杨皇后认为自己晚年也没什么问题。 但人算不如天算,当了十三年太子的赵询眼看着有机会继位了,突然又病死。 赵询死后,官家又立了赵竑为新皇子,这次,官家没有听从史弥远的建议,而是听从了钟夫人的意见,选了赵竑。 这下可不得了,杨皇后立刻如惊弓之鸟,又惊又怒。 钟夫人是宋宁宗最小的妃子,现在估计也就二十几岁,她年轻时就以妖冶美艳出名,如今更是官家最爱,在后宫独享圣宠。 经过皇子赵竑的事,杨皇后就天天琢磨,如何打倒钟夫人。 最近官家身体每况愈下,钟夫人依然是独宠后宫,据说还经常在官家面前,请求册封皇贵妃。 这是杨皇后绝不能容忍的事。 皇贵妃要是答应了,下次岂不是就要废她的皇后? 就在杨皇后闷闷不乐时。 “启禀圣人,右丞相到了。” “快宣。”杨皇后赶紧道。 不多时,外面传来匆匆的脚步声。 史弥远红光满面,心情看起来不错。 “臣史弥远,拜见杨圣人。”史弥远作势要跪,杨皇后却不耐烦的一挥手:“丞相不必多礼,来人,赐坐。” 史弥远也没客气,找了个位置坐下,距离杨皇后还挺近的。 杨皇后身边侍从上了茶,然后飞快往殿外退去,转眼间,大殿里就余下两人。 此时宋宁宗还活着,史弥远公然在后宫与皇后独处,可见权势有多么涛天,两人经常独处,这也是皇子赵竑对杨皇后这个嗣母非常不满的一个原因。 “官家的身体是一天不如一天,已经两个月没有宠幸钟夫人。” 宋宁宗赵扩政治能力不强,前期朝政由韩侂胄把持,后期则由史弥远与杨皇后控制,但他为人仁厚,生活节俭,一共才娶了五位妃子,钟夫人之后,就没有再娶过。 平时宁宗赵扩多往钟夫人那边跑,现在杨皇后说已经两个月没有宠幸,可见宁宗赵扩的身体是相当之差。 史弥远闻言眼神微动,心中废黜赵竑的念头更甚,况且他今天进宫就是是想来试探一下杨皇后。 他知道杨皇后对钟夫人极为不满,与赵竑的关系也不好,但杨皇后只想对付钟夫人,如果没有杨皇后支持,他很难废黜赵竑。 史弥远想了想,故意道:“臣最近听说,钟夫人向官家建议,尽早立赵竑为皇太子,可有此事?” 杨皇后愣了下,然后摇头:“这个我倒未曾听说过,不过赵竑最近常去仁明殿,只要入宫,必先拜见仁明殿,他是知道钟夫人在官家面前能说上话,当年也是钟夫人在官家枕边吹风才选他为皇子,怕不是钟夫人和他有了什么默契?” 杨皇后突然想到这个问题,脸色也是微变。 官家要是殡天,后宫妃子的地位,就看新皇帝的喜好,钟夫人当年帮过赵竑,现在赵竑宁愿拜见钟夫人,也不到她这里来拜见自己这个名义上的母亲,将来赵竑即位,这钟夫人还不骑到我头上来? 此时杨皇后尽管和赵竑不和,但她心中,仍然只是想着对付钟夫人。 “这个赵竑,没想到也是心计深远。”史弥远又道。 “现在怎么办?咱们总不能什么也不做?”杨皇后着急道:“钟夫人天天讨好赵竑,将来我如何自处。” 史弥远没说话,好像在考虑什么,其实心中有些失望,杨皇后终究还是个妇人,老想着和钟夫人争宠,史弥远已经提醒的很明显,只要把赵竑搞下来,十个钟夫人也没用。 但很显然,杨皇后这会根本没想过废掉赵竑的事。 大殿里突然安静下来。 杨皇后愣愣看着他,知道史弥远每次想重要的大事,都需要安静的思考。 也不知过了多久。 史弥远突然道:“钟夫人多大了?” “。。”杨皇后被这话问的又一愣。 想了想后,她便道:“二十七--八---应该快满三十了。” “看起来还很年轻,像二十出头。”史弥远笑道。 刷,年过半百的杨皇后脸色通红,又羞又恼:“所以官家整天念叨着她,只往她那跑。” “丞相你?”杨皇后突然回过神,瞪着史弥远,以为史弥远在想什么龌龊。 “赵竑才二十二岁,也正当青年,他老是往仁明殿跑,而钟夫人又风华正茂,美艳妖冶---”史弥远嘿嘿一笑。 杨皇后顿时明白他的意思,史弥远想影射钟夫人和赵竑,破坏两人的联盟。 她赶紧摇头:“钟夫人可不是省油的灯。” “每次召见赵竑,必有内侍和宫女在大殿,事后,还向官家禀报,做事滴水不露。” 杨皇后都想抓她把柄,找机会打倒她,但是抓不到啊。 钟夫人在宫里多年,做什么都是小心翼翼,这才能得到官家的恩宠多年不倒。 “可是,臣又听说,钟夫人身边的内侍,个个都是长相标致,清秀俊俏?” 杨皇后茫然点头:“这倒确实如此,但仅是内侍,有何不妥?” 史弥远脸上缓缓露出一丝笑意:“臣以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爱好,如果钟夫人喜欢清秀俊俏的内侍,那么清秀俊俏的男子,她会不会更喜欢?” 杨皇后大惊失色:“此事,怕是极难。” 史弥远则道:“若不能离间钟夫人和赵竑,将来我们会更难。” 杨皇后脸色铁青,却深以为然。 此时史弥远感觉现在时机未到,无法劝说杨皇后废黜赵竑,便决定退而求其次,先想办法离间钟夫人和赵竑。 第7章 破事真多 七月上旬,赵与芮和哥哥母亲一起回到绍兴。 舅舅全保长知道两兄弟被赶回绍兴后,脸色比较难看,不停的叹气。 因为在去之前,街坊邻居都以为两兄弟要咸鱼翻身,当时整条街上大张旗鼓,敲锣打鼓的欢送,连县衙都派了人过来。 现在两兄弟灰溜溜回到老家,四周一片稀吁,全保长的脸都丢光了。 大哥赵与莒心情极差,回到家时已经是下午,所以直接躲在房间里,既不练字也不看书,更没有拜谢舅舅,连晚饭都没有出来吃。 赵与芮回到家第一件事先拜见了舅舅,并表示了感谢。 全保长有些意外,因为在去临安之前,两兄弟的态度和现在截然相反。 当时弟弟赵与芮只知道贪玩睡懒觉,哥哥赵与莒知书有礼,比较稳重。 全保长也是个奇人,不然也不会诳到余天锡把两兄弟带到临安。 当时便道:“与芮没有气馁,经的起挫折,将来还会有机会出人头地。” 赵与芮听的心里美滋滋的,正想客气下,不料全保长突然伸手拍拍他肩膀:“明天上午田里要除草,你陪舅舅一起。” “。。”赵与芮。 赵与芮刚回家就接到明天田里除草的任务,郁闷无比的回到自己房里。 没办法,他们现在住的地方都是舅舅的,寄人篱下帮忙做些农活也是正常,更别说还是自己亲舅舅。 舅舅家吃晚饭比余天锡家还要晚,大概到后世六点半左右才有人来叫吃饭。 来叫赵与芮吃饭是舅舅的儿子,表弟全勇。 全勇母亲早死,与赵与芮同年,但他身体壮实,个子比赵与芮高半个,性格和赵与芮相似,比较贪玩,两人关系很好。 全勇常和赵与芮一起玩,不喜欢赵与莒。 这古代又没什么娱乐活动,吃完饭后,赵与芮就想回屋。 全勇一路跟着他和他说话,一路跟到他屋里。 赵与芮本想打发他走,但想想这表弟人品还是不错,便陪着他聊了起来。 全勇都是在问他在临安的经历,看的出很向往,也想去临安。 聊着聊着,全勇突然左右看看,鬼头鬼脑的压低声音:“你走之后,徐氏找我问了你几次,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赵与芮一脸呆滞,好一会功夫,脑海里才缓缓出现一个身影。 全勇脸上这时露出邪邪的笑容:“表哥你老实说,你是不是得手了?” “咳咳咳”赵与芮被呛了下,立马做恼怒状:“你当我是什么人,我岂能干这种事。” 全勇表情半信半疑,他挠了挠头:“不弄白不弄,你要不上,早晚便宜别人。” 赵与芮瞪着他,突然来一句:“你不许乱来。” 全勇扬起头瞪着他,然后笑了:“我就知道你得手了。” “。。”赵与芮。 全勇在他房间里呆了两刻钟就走了。 赵与芮脑子里慢慢想起徐氏。 徐氏是街上的邻居,同是全保长这保里面的住户王信妻子。 熙宁初,王安石变募兵而行保甲制,到南宋时此时,十户为一保,设保长,五十户为一大保,设大保长,十大保为一都保,设都保正和副都保正。 王信是全保长之前的保长,后病重而亡,留下寡妇妻子徐氏。 徐氏有点姿色,不对,是好点姿色,整条街上觊觎她的汉子们可不少,连赵与芮的舅舅全保长都对她颇为照顾。 但寡妇门前是非多,尤其是漂亮的寡妇,所以徐氏常常被人骚扰,去年徐氏被街头另一保的齐保长儿子齐彬在河边拦住,徐氏刚烈,被逼无奈之下,直接跳河。 赵与芮正好路过,便跳下河救了徐氏,两人因此在水中有了肌肤之亲。 这以后,徐氏就有意无意的向赵与芮靠近。 但赵与芮年幼,也不敢想这事,每次见到徐氏,都避之不及。 “吗的,这赵与芮破事真多。”赵与芮回想着这些记忆,很快沉沉睡去。 第二天清晨,天还是黑黑的,全勇就把赵与芮叫了起来,然后递给他一张粗米饼。 这粗米饼很难吃,但就着水后,就算他们的早饭。 哥哥赵与莒没出来,听说是心情不好,还要读书写字。 两兄弟到了外面门,门外已经有好几个人在。 全保长家里今天除草,保里能帮忙的都来了。 南宋的保长有催缴税赋、劳役派遣之权,还要协助维护当地治安,缉拿盗贼,虽然没有俸禄,也不是朝廷正式的官员,但权力可不小,所以今天来了七八个人帮忙。 人群有男有女,但赵与芮一眼就看到了徐氏。 徐氏脸蛋圆润,身材丰腴,个子也比较高挑,说是寡妇,其实可能二十岁不到,虽然穿着一身粗布衣裙,但她长相实在有些出众,看起来更是成熟美艳,与四周粗汉农妇的形象截然不同。 难怪舅舅也对她也很照顾,还说此女旺夫,若不是全勇嫌她年纪太大,都想让全勇娶她过门。 人群中她非常显眼,保里的男男女女都会随时打量她。 赵与芮出来之前,她一直低着头,也不说话。 等听到赵与芮的声音时,她才抬头,飞快看了眼赵与芮,眼中闪过一丝喜色,又低下头。 “全勇。”舅舅全保长突然大声叫道。 “啊,爹爹?”全勇莫名其妙。 “怎么每次都要老子说?”全保长怒道:“不知道帮你徐婶挑下担子?” “好勒。”全勇吐吐舌头,白了眼赵与芮,走过去帮徐氏拿起地上的担子。 徐氏给大伙做了一些午饭,大概也是米团咸菜馒头之类。 她也没有拒绝,因为拒绝也没有用。 “走,出发。”全保长这时好像个领兵的大将军,大手一挥,众人跟着他更往田地去。 大宋百姓还是比较八卦的,路上有人追着赵与芮问临安的事。 赵与芮则一直回答,大哥稳重得体,知书有礼,自己只是去陪衬,又道,生死由命,富贵在天,你们别老问了,今天咱们,先帮舅舅田里的农活干好就行。 全保长听的哈哈大笑:“别问了,今天专心干活。” 第8章 我怕你糟不住 七月天气较热,大伙也起来的比较早。 到了田头后,天色还没完全亮,阴沉阴沉,距离二十步外就看的不是很清楚。 众人把杂草拔上来,堆到田埂边,由徐氏统一分晒,晒个一两天后,就能一把火烧了。 所以徐氏的事比较简单和轻松。 赵与芮脱了靴子下了田,从田左边开始,拔到一堆杂草后先放边上,等凑齐了一大堆后,再抱到徐氏处。 赵与芮过来时,徐氏正弯腰用着工具铺平杂草,她低头干活的表情很认真,粗布衣领下白净的皮肤清晰可见,只是用余光瞄了下,赵与芮立刻想到小桃鼓鼓的前襟,似乎比徐氏还差那么一星半点。 他心中微动,觉得徐氏也没吃过多少苦。 普通的农妇人,怎么会有如此丰腴的身姿和白净的皮肤。 “二郎辛苦了。”徐氏突然小声道。 “不辛苦,婶婶辛苦了。”赵与芮下意识回了句。 “二郎为何把我叫这么老?”徐氏又道。 “。。”赵与芮脑子赶紧运行了下,差点当机。 特吗的,以前赵与芮叫徐氏嫂子的。 徐氏也就二十岁左右,搁后世还是个在校大学生,全保长因为王信的原因,所以让全勇叫她婶婶。 她显然很在意赵与芮叫她婶婶。 赵与芮不知道怎么回应,现场人又多,舅舅还在边上,赶紧逃也似的转身先回田里。 要说大多数现代人穿越古代的第一任务,肯定是得开后宫。 但赵与芮没这么肤浅,他只想和一些优秀的古代女性们,产生灵魂上的共鸣。 可惜临安面试失败,他现在的心思可不在一个寡妇身上,而是时刻想着如何在南宋活下去。 众人大概干了有小半个时辰,天色已经雪亮,太阳高高扬起,强烈的阳光铺照在大地上,晒的人个个汗流夹背。 很多人都戴起了斗笠,虽然防晒,但汗流不止。 全保长见状便叫休息了一次,在埂边喝了点水,补点吃的。 全勇当时就坐在赵与芮身边,盯着徐氏看了会,小声道:“这女人确实有味道。” 赵与芮这会正在想:若是当不了沂王该怎么体面的在南宋活下去,然后又想到玻璃、肥皂、白酒、香水,却发现自己啥也不会。 全勇打断他的思路,他转过脸瞪着全勇。 全勇看赵与芮不高兴的样子,马上又道:“表哥我怕你糟不住,一般人怕是降服不了。” 赵与芮嘴角微抽,徐氏这种身段,用后世的说法是很废油的。 全勇说糟不住,可不是开玩笑。 他低头看看自己瘦弱的身段,不由微微发沭。 他应该从小营养不良,到现在还没有发育,个子才一米六左右,确实糟不住。 就在他自惭形秽之时,远处有人满头大汗跑过来。。 “全保长--”来人是大保长王栋的人,一路从街上跑到田间,和全保长不知说了什么。 全保长听完脸色阴沉的回来,骂骂咧咧:“特娘的,我先回去有事,你们再干会,天要太热,就回去。”一脸不爽的走了。 全保长走后,他们又干了两刻钟左右,但夏天的农活不好干,阳光越来越烈,赵与芮看徐氏也是满头大汗,圆润的脸上通红通红,便自做主张:“天气太热了,大伙早点休息。” “哇吼”人群中有人立马欢呼起来。 “多谢赵二郎。” “二郎心痛徐家嫂子了吧。” “哈哈哈。” 四周又是一片哄笑声。 赵与芮扭头,正好看见徐氏也在看着他。 他慌忙转过头,只见场中的保民们纷纷收拾东西往回,全勇还是帮徐氏挑担子,但徐氏磨磨蹭蹭,好不容易收拾完她自己的东西,其他保民已经打着招呼先上路了。 等赵与芮回过神时,场中就只余下徐氏、全勇和他三个人。 全勇向他做着鬼脸,用力把担子挑起来:“表哥,那个我先走啦。” “等下。”赵与芮赶紧追上去。 徐氏也扛起一个农具,快步跟在他们身后。 “你们走慢点,这是机会。”全勇倒是一门心思为赵与芮着想,不知道他爹全保长知道,会不会打死他。 “特吗的,大白天你想啥,你把我当什么人。”赵与芮嘴上骂着他,心中在想,现在外面热死人的,呆都没地方呆。 “诺,前面有小树林。”全勇吱牙一笑。 赵与芮抬头,前面大概一两里外,确实能看到一片小树林。 因为天气比较热,三人走走停停,一路上只有全勇和赵与芮说话,徐氏跟在后面也不出声。 好不容易眼看着要到小树林了。 哗啦啦,树林里突然冲出一波人来。 这波人应该是在树林里避晒休息的,和他们一样都拿着农具。 双方一个照面,对面有人厉声叫道:“赵二郎。” 赵与芮瞪着他,半天才回想起来,这不是上次调戏徐氏,逼着徐氏跳河的齐保长儿子齐彬吗? 齐彬十八岁了,长的人高马大,今天也是带着保民去他们家田上干活,正好在这树林里休息。 没想到刚出来就撞到赵与芮。 接着又看到赵与芮身后的徐氏。 去年齐彬撞到徐氏时,还算秋天,如今正是炎夏,徐氏薄薄的粗布衫,被汗水交映之后,便紧紧贴在身上,把她原本就丰腴的身段更加玲珑的展现出来。 而她的脸蛋被太阳晒的通红,如同一个熟透的苹果让人看的垂涎欲滴。 齐彬只看了一眼就有点上头。 “快走。”全勇一看对面全是男的,而且十几个人,赶紧拉着赵与芮就走。 眼看着赵与芮和全勇走过人群。 “徐家嫂子这么巧?”齐彬哈哈一笑,侧身拦住徐氏。 其他人也纷纷看向徐氏,徐氏的气质身段,实在富态,看起来像官宦家的大小姐,民间的粗汉们确实很向往这种婆娘。 空气中突然充斥出大量的荷尔蒙,粗汉们一个个贪婪的打量着她的身段,有些人的表情,恨不能一口吃了她才好。 “让开。”一直不说话的徐氏勃然大怒,她性情原本刚烈,要不然去年也不会跳河:“光天化日你们想什么?” 说罢想奋力往前去。 但前面好几个粗汉拦着她,一时间有点情急。 她举起手中农具就挥。 “啊哟”粗汉们大笑,装着四下避让。 那农具还有点沉,徐氏挥起来没使上劲,反而身体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徐家嫂子当心。”齐彬左手飞快抓住徐氏的农具,作势要扶她,右手直接搂向徐氏的柔弱的腰肢。 第9章 这个表弟能处 “哇哇哇”四周纷纷起哄。 “草尼吗的,齐彬。”赵与芮这时一声怒吼,抢先一把将徐氏往身后拉了下。 徐氏借势赶紧退到赵与芮身边,齐彬只拿到农具没搂住人,气的半死。 赵与芮这会才十五岁,个子也不是很高,在人群中显的非常瘦小。 众人看了他一眼,纷纷笑了起来。 “赵二郎关你屁事。” “赵二郎当上沂王没有?” “那岂不是要叫赵大王?” “哈哈哈。”粗汉们都在讥笑。 全保长和齐保长本来就不合,上次外甥去临安,全保长大摆宴席,牛比冲上天,不料两外甥又灰溜溜的回来了,大伙正想看他们笑话呢。 徐氏看到小小年纪的赵与芮挺身而出,眼中闪过一丝温柔,但马上低头道:“二郎快走,别管我。” 身后全勇年纪比赵与芮还小几个月,但他身材高大,而且在这带可是从小打架打到大的,对面虽然全是成年人,全勇可没害怕,只见他放下挑物,拿起担子,挤到赵与芮身边,厉声道:“你们干什么,我爹他们马上就回来了。” 全勇声音是挺大的,表情还很凶猛,但他年纪比赵与芮还小,现场谁把他当回事。 “赵二郎、全勇,你俩想死吗?跟你齐爷这么说话?”齐彬脸色阴沉着,左右看了看,此时大路上就他们两拨人,全保长的保民们早就远远的离开这里。 “欺负孤儿寡妇算什么本事,你特娘没见过女人吗?”赵与芮道:“你也是女人生的。” 徐氏表情有点动容的看着他。 此时明明还瘦小的赵与芮,在她眼里已经变的十分的伟岸。 齐彬闻言气急败坏:“赵二郎你装什么装,想当英雄是吧,老子数三声,你赶紧滚,不然连你一起打,你还真把自己当王爷呢。” 他话音还没落,赵与芮一把抓住徐氏的手:“快跑。” 拖着她的手就跑。 徐氏赶紧跟上,全勇一声大吼:“滚开。”拿着扁担往前横扫。 前面的粗汉们纷纷惊叫,避让。 三人拔腿就往前跑。 齐彬愣在边上,老子还没开始数数呢? “齐大郎,追不追啊?”边上有粗汉问。 “你们还等什么,追啊,打死赵二郎。”齐彬疯狂怒吼道。 但这些粗汉也都是普通百姓,又不是青皮流氓,哪会帮他拼命。 大家装腔作势追了下,却是越追越远,加上天气又热,一会功夫,前面的人就不见了。 齐彬气的在后面跺脚,看着赵与芮远遁的身影,特别看着赵与芮紧紧牵着徐氏的手,脸都绿了,骂骂咧咧道:“看老子早晚弄了这徐氏。”眼盯着徐氏丰腴的身段,拼命的咽口水。 “不追了--不追了---”前面赵与芮喘着粗气,松手放开徐氏。 他自己浑然不觉的,毕竟穿越前牵女人的手是很正常的。 徐氏已经脸红到脖子,轻咬着嘴唇,眼波像琉光似的不停在赵与芮身上流转。 “齐彬这狗东西,色胆包天。”全勇扁担也扔了,因为快跑不过,这会叉着腰在原地喘了几口气,看到徐氏的眼神一直在打量赵与芮,他很果断的起身:“糟了,扁担什么都丢了?我回去找下,表哥,你先送徐家--嫂子回去。” 说罢也不管赵与芮,转身就跑。 “全勇。”赵与芮叫都没来的及,就见他跑的飞快不见。 这个表弟能处,赵与芮看着他背影,默默给个赞。 徐氏看着全勇跑开后,犹豫下,转身便往城里去。 赵与芮赶紧跟上。 徐氏距离余保长家不远,都在一条街上,因为南宋十户为一保,是就近原则,所以两人算是顺路。 “二郎以后有什么打算?”此时四周没有其他人,徐氏说话再无顾忌。 赵与芮感觉到她话中有话,便问:“徐嫂有什么建议?” “二郎是读书人,又是宗室之后,寄居跟着你舅舅,也不是长久之计。” 赵与芮很意外的看着她,普通的村妇可没有这样的见解。 “二郎当用心读书,考个功名,别再做这些粗弊琐事。” 赵与芮笑笑:“民以食为天,农事可不粗弊,况且偶尔做些农事,可以锻炼身体--不然刚才,我也跑不了这么快啊---” 徐氏转过头,一脸震惊的看着赵与芮,片刻后,她表情也变的丰富起来:“二郎---果然---见识不凡---” 一路上两人话并不多,主要没有什么共同的话题,徐氏应该有很多话想和赵与芮说,但又怕赵与芮不高兴。 两人按原路返回,进城之后,就走了不同的道。 来的时候是从全保长走的,在街东面,现在回去,徐氏带路,走的西面,直接可以到徐氏家里。 赵与芮也没关心怎么走,就是跟着徐氏,等看到徐氏家才发现。 徐氏家外面有堵低矮的土墙,里面的院子还比较大,毕竟徐氏死去的丈夫曾经也当过保长,家里比其他百姓家要好看些。 赵与芮把她送到门口就想回。 不料徐氏道:“小勇拿了我的东西一定会送回来,二郎不如在这等他一会,喝口凉茶,可以和他一起回去。” 好像有道理。 赵与芮闻言没再犹豫,大步跨入院中。 这是他记忆中第一次进徐氏家里,徐氏眼睛也是微微亮。 临进门前,两人不约而同看向街边两侧,好在现在正是午时,太阳火热,街上几乎看不到人。 不知不觉,两人都有点心虚的快步进入院中。 吱,徐氏反手就把院门给锁上了。 到了徐氏家里,徐氏整个人好像都不一样了。 她大大方方往右侧一指:“那屋子阴凉,二郎进去坐会,我马上过来。” 赵与芮刚走进去,便感觉到一股清香。 这明显是女人住的屋子,里面虽然简陋,但干净整齐。 最左侧有张床,床边有张小型的妆案,堂前是张四方桌,摆着四张凳子,整个房间也就这么几件家具。 他找了个位置坐下,面对着房门,才坐了一会便感觉到清凉。 今天天气很热,刚刚先是拔草,又是跑路,然后走了数里回到城里。 他全身不知出了多少汗,身上的衣服也湿透了。 好不容易坐在阴凉的屋子,心情也慢慢平复。 也不知过了多久,徐氏端着一盆水进来:“二郎用井水洗个脸。” 轻轻放在赵与芮面前,接着转身又出去了。 赵与芮也不客气,赶紧拿毛巾洗了把脸,果然清爽了很多。 擦完脸后,徐氏还没回来,他想了想,又搓了下水,从脖子往下擦了擦,顿时感觉更爽。 正擦的起劲,徐氏端着茶水又来了。 刚到门口就看到赵与芮掀起衣服在擦脖子,她飞快看了眼,又马上看向别处,低着头走进屋中。 第10章 二郎不要动 赵与芮看到她进来也尴尬一笑,收起毛巾。 “二郎要洗个澡吗?”徐氏放下茶碗时,突然问。 她说话这句话的时候,声音有些微微颤抖,拿着茶碗的手放到桌上时,好像没控制好。 砰,声音非常之重。 两人同时吓了一跳。 赵与芮瞪着她,她也毫不避忌的看着赵与芮。 房间里突然安静下来。 气氛也缓缓变得有些异样。 此时徐氏就坐在赵与芮对面,在昏暗的屋子里,她白净的皮肤和淡红色的嘴唇相映成画,沿着她圆润的脸蛋往下,薄薄的粗布衫,印衬着鼓囊囊的前襟特别好看。 对比更加年轻的小桃,徐氏无疑像是一枚熟透了大红苹果,让人看了就想咬一口。 “糟不住?”赵与芮脑海里突然闪过全勇所说的话。 见赵与芮没反应,徐氏以为他也想了,“我去准备水。”徐氏果断站了起来。 “别。”赵与芮飞快起身,没想到徐氏这么胆大。 徐氏红着脸看向他,有点羞涩的小声道:“不洗澡吗?二郎不嫌脏?” 轰,一股莫名的火焰从下腹直冲赵与芮的脑海。 但好在他没有失去理智。 他愿意进来,只是因为如果当了沂王,他需要身边有信的过的人。 可此时此刻,又好像来的太快。 就好像他当初在临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的拿下小桃,使得小桃心甘情愿的帮助自己。 他是有目的。 没有目的灵魂交流,和禽兽有什么区别? 赵与芮电光火石想到这个问题,感觉不能太急,脱口道:“天太热,洗澡也没有用,还是会出一身汗。” 徐氏愣了下,大概没想到赵与芮会说出这样的理由。 但转念想想,好像有些道理。 这么热的天,即便坐在原地不动,都可能出汗。 她脸上红了又红,眼神也在变化,似乎犹豫着什么。 片刻之后,她点点头:“确实有点热。” 接着她转过身,走到门口对外看了看,吱,反手把屋门又关上了。 “。。”赵与芮。 屋子里的光线变的更加的昏暗。 徐氏红着脸走到他身,缓缓跪下。 然后柔声道:“二郎别动,就不会出汗了。” “徐嫂--”赵与芮心中悲叫,简直不敢相信。 体态丰腴,脸蛋圆润而好看的徐氏就默默的跪在他的身前,一切,恍如做梦。 再看着徐氏颤抖着伸过来的脸,正义的防线,几乎在刹那间崩溃失守。 你拿这个考验干部,哪个干部经的起考验? 就在赵与芮准备投降的时候。 “砰砰砰”外面突然传来重重敲院门的声音。 “表哥,徐家嫂子--”能相处的表弟全勇拍门大叫。 这表弟不能处,赵与芮心中瞬间又把他拉黑。 徐氏飞快起身,还长长舒口气,不甘心的咬了下嘴唇看了眼赵与芮,赶紧转身开门,接着快步往外走去。 看着她丰腴的背影,想着她刚刚浅浅跪下的温柔,赵与芮突然感觉更热了,额头的斗大的汗珠一粒粒的冒出来。 吱,外面的院门打开。 全勇挑着徐氏的物具走进院子,一进来就看到赵与芮正在院子里的井边打水。 “徐嫂。”全勇道:“齐彬那狗东西,把你的东西弄坏了。” “没事,放着就行。”徐氏幽幽的道。 “小勇来洗把脸。”赵与芮温和的向他挥手。 “这鬼天气真是热,还拔什么草。”全勇骂骂咧咧,放下担子过去洗脸。 赵与芮扭过头,发现徐氏正温柔的看着自己,心里顿时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这全勇洗过脸后,还想再坐会喝口茶。 喝你妹的,赵与芮上前拉拽他:“徐嫂我们先走了。” “不是,表哥,我喝口凉茶,渴死了?” “喝你妹。” “我没妹妹啊?” “走。” 赵与芮连拖带拽把他拉出去。 当天遇到齐彬的事赵与芮也没放在心上。 但是,等到第二天下午舅舅全保长从外面回来就发现不对劲。 全保长把他和全勇叫到屋子里,脸色很严肃。 “你们昨天和齐彬打架了?” “没有啊。”全勇道:“是他们想堵我们,还欺负徐--婶--” “那也不是你们管的事,谁让你们多管闲事?”全保长大怒。 两兄弟莫名其妙。 全保长跺脚道:“大保长王栋不干了,推荐齐雄当大保长,特娘的,以后咱们没好日子过了。”原来他上次拔草被叫回,就是因为这件事。 “啥?”全勇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王信不是王栋堂弟吗?怎么不支持你?” “堂弟有屁用,齐雄有钱有人,再说我是王栋什么人?凭啥支持我?” 全保长说到这里,看了眼赵与芮:“你们俩,明天去齐保长家,向齐大郎赔个礼。” “我不去。”全勇马上道。 “你敢。”全保长拍案而起,瞪着儿子。 “打死我也不去。”全勇道。 “土崽子,老子打死你。”全保长脱下鞋子,举起来就打。 全勇立马跑了出去。 两父子在院子里跑了几个来回,跑的满头大汗。 “行了行了,我带小勇去。”赵与芮拦住舅舅。 舅舅就等他这句话:“你俩记着,态度好一点。” 说罢又回到屋里,然后拿出来几枚铜钱。 “去街上买只鸡,一起送过去。” 全勇一脸不服,赵与芮接过铜钱,大概看了下,正面是大观通宝,背面是‘当十’两个字。 字体全是瘦金体,这是北宋宋徽宗时的铜钱。 当十代表十文。 舅舅给了了八枚,相当于八十文。 次日一大早,赵与芮和全勇上街,花了七十五文,买了只老母鸡,这让赵与芮感觉宋朝物价也不便宜。 两人拎着鸡来到齐彬家,刚到门口就愣了住了。 齐家大院的围墙周长足足有一百步以上,又高又长,气势不小。 “齐家这么有钱?”赵与芮动容道。 全勇左右看看,低声在赵与芮耳边道:“齐雄早期走过私盐,积累了一笔财富。” 此时南宋的盐政比较混乱,朝廷政令三番四改,官员贪腐不堪,民间多有走私贩盐之事。 第11章 别以为姓赵的就不打你 齐雄早年趁政令不严时,钻了空子,捞了一笔,后来见势不妙又回家买田屯种,还开了商铺,继续卖盐,当起富家翁,所以他是绍兴城里有名的富户。 “难怪能成大保长了。”赵与芮与全勇同时转头:“tui”,在齐家门口吐了口水,这才上前敲门。 很快有个汉子开门,这汉子看起来比较精悍,脸上有股凶气,估计是早年跟着齐雄跑私盐的盐户。 他听到来意,便让两人等会。 不一会儿,汉子重新出现,他似笑非笑打量了赵与芮和全勇几眼,笑道:“保长在正厅等着,两位小郎君请。” 全勇听别人叫他郎君,顿时眉开眼笑,挺高兴的。 赵与芮感觉有点不妙,这汉子表情态度和刚才截然不同,他想了想,进去之后就站在院子,大声道:“上次得罪了你家大郎,是我们兄弟的不是,今天专程过来道个歉,还望你家大郎海涵。” 说罢把老母鸡从全勇手上拿过来,递给那汉子:“有劳大哥帮忙打个招呼,改日,咱们再来拜访。” 说罢把心一横,又把买母鸡找零的五文钱掏出来,叭,塞在这汉子手上。 汉子一手拎着鸡,一手拿着五文钱,表情怪怪的。 但听他身后突然有人厉声大叫道:“二狗发什么呆,把门堵起来。” “跑啊。”赵与芮一听是齐彬的声音,转身就跑。 全勇反应慢了点,但也跟着他转身。 刚转过身,哗啦啦,脑后背后被扔了好几个东西。 他捂着头扭头一看,当当当,几个铜钱崩在地上,其中两个还崩到他前面。 全勇舍不得,弯腰跑过去就想捡。 等赵与芮跑出院门,回头一看。 “啊呀”全勇一声惨叫,已经被那个叫二狗的汉子按在地上。 轰隆,大门同时重重关上。 “特吗的。”赵与芮又往前跑了几步,还是停下,他原地狠狠跺了下脚,左右看看。 齐家大院对面有一排商铺,其中一个像是卖猪肉的。 他噔噔噔跑过去。 “赵二郎啊,买肉吗?”卖肉的居然认识他。 没办法,最近赵家两兄弟参与沂王竞选,整个绍兴城都知道。 赵与芮匆匆看了几眼,伸手一把从案桌上抓了东西在手:“借你的刀用下。” 说罢往右手袖子里一塞,转身就又跑向齐家大院。 “哎,这----别啊---”卖肉的叫都不来及,只能眼睁睁看着赵与芮跑到齐家大院门口。 赵与芮拿走了他的剔骨刀,这刀又快又小巧,确实是杀人的利器。 卖肉的脸色苍白,想了想后,赶紧道:“浑家,快出来---”他叫出婆娘,自己匆匆跑向全保长家里。 赵与芮走回门口敲门时,都能听到全勇在里面的骂声和惨叫声。 “开门,老子来了。”赵与芮重重的敲门。 轰隆隆,院门重新被打开。 那个叫二狗的汉子面目狰狞的在门缝里看了他一眼,然后吱牙一笑,打开院门。 赵与芮推门而入。 只见全勇双手抱着头,在地上滚来滚去。 三四个汉子拿着草鞭,短棍在他身上打来打去,这几个可不是他们保户,而是以前跟着齐雄贩卖私盐的精壮,下手可不轻。 全勇一会骂一会叫,地上还有血。 齐彬坐在一张长凳上,翘着二郎腿,嘴里剥着瓜子,表情洋洋得意。 看到赵与芮进来,他更得意了:“跑啊,赵二郎你不是挺能跑的?你跑啊。” 砰,院门再次被关上。 二狗拿着一根长棍堵在赵与芮身后。 “住手,你再打下去,出了人命,报到官衙,有你好果子吃。”赵与芮怒道。 “你和全勇翻墙到我家偷东西,我们家少了十两银子,不打你们打谁?”齐彬笑道:“谁让你们翻墙进来的。” “嘶”赵与芮没想到这姓齐的这么阴险。 “给我连他一起打。” 赵与芮听到这话,快步往前冲。 擒贼先擒王,他是想先制住齐彬再说。 但四周几个大汉一涌而上。 他毕竟才十五岁,身体又单薄,还没靠近齐彬。 砰,腿上被人敲了一棍。 “啊”赵与芮当即半跪。 接着几个人一涌而上,噼里叭啦对着他一顿招呼。 这时他也没办法,只能先学全勇,双手紧紧抱住头,护住要害。 齐彬‘tui’,吐了个瓜子壳,指着赵与芮厉声道:“别以为你是姓赵的,老子就不敢打你。”表情嚣张无比。 两兄弟被一顿好打,然后被拖死狗一样拖到一起,两个成年大汉还一人一个,用脚踩在他他背上。 “大郎, 齐彬这时起身,走到赵与芮兄弟两身前,居高临上,高高站着:“赵二郎,你俩服不?以后还敢和老子抢女人不?” “tui”全勇吐出一口血,一脸不服的看着他。 他才十五岁,当然不服,今天这里全是精壮大汉,以前他在自己家门口那条街,十五岁以下没人打的过他。 赵与芮抹了下脸上的灰,淡定的道:“你还比我大几岁,有种和我单挑?” “草”四周一片喝骂声,砰砰砰,又是一顿招呼。 吗的,这些人不讲武德啊,赵与芮再次抱起头和脸。 “狗东西,今天非要弄服你,来人。”齐彬厉声道:“去把街西头的徐家嫂子给叫过来。” 赵与芮脸色大变。 “齐彬,我拷你老母,你是不是人。”全勇破口大骂。 然后又被锤了几下。 边上有人问:“她要不来呢?” “你说赵二郎在我这,她肯定来。” 马上有人笑了,接着就打开门出了院子。 “你别动她,有什么冲我们来,男人欺负女人不算本事。”赵与芮冷冷看向齐彬,心中涌起一股杀意。 此时此刻,他无比的希望自己能成为沂王,并拥有无上的权势和力量。 “老子就要动她,还要当着你面动她。”齐彬狞笑:“一会你睁大眼睛看看,老子怎么玩她的。” 哈哈哈,四周一片狂笑声。 全勇对着他破口大骂,但不但没用,反而会遭来更沉重的打击。 赵与芮不出声,只是盯着齐彬。 齐彬距离他有六七步,他的刀还在袖子里,可身边全是壮汉,根本没机会近身。 沂王没选上,老子要是杀了他,会不会被判死罪? 第12章 不作死就不会死 徐氏果然来了。 她满头大汗的出现在齐家院子,一眼就看到被打的遍体鳞伤的两兄弟。 “二郎--”徐氏心痛的眼泪都出来了。 下一刻,她就像爆发了多年的压仰一般,对着齐彬怒吼道:“放了他们,你要什么,我给你。” “哎徐大嫂子还挺有个性的啊。”齐彬笑着想走过来。 “你放不放?你再来,我一头撞死在这里。”徐氏后退两步,来到院子边上。 她脸色决然,表情刚毅,一点也不像开玩笑的。 赵与芮动容的看着她,没想到平时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徐氏,居然有这么刚强的一面,再想到她之前还跳过河,不由对她肃然起敬。 四周所有人都大吃一惊,齐彬也站在原地,没敢往前,因为去年徐氏就跳过河。 他看了看赵与芮,再看看徐氏丰腴的身段,心更加的羞怒,赵二郎这小白脸,除了长的俊俏一些,哪里比的上老子? “你让老子快活了,我马上放了他们。”齐彬恶狠狠的道。 “我不信你,你先放了他们。”徐氏接着又道:“我虽然是一个弱女子,但还是要脸的,不会像有些人一样,言而无信。” 齐彬脸上青一阵红一阵,他想强来,又怕徐氏真撞院墙。 左右看看,最后一跺脚:“放了他们。” 狗腿子们立刻放了两兄弟。 赵与芮伤的不重,赶紧起身扶起全勇。 全勇头都被打破了,还流血,伤势比他严重。 “你们快走。”徐氏歉意的看了下赵与芮。 赵与芮看了看她,没出声,然后一拐一拐,故意装着腿瘸,往齐彬走过去。 身后几个壮汉要涌过来。 齐彬挥手,表情得意,示意手下别怕。 赵与芮才十五岁,个子还比齐彬小半个头,加上腿都被打瘸了,他怕个毛。 “怎么,还不服?” “我认栽,愿意出钱,你说个数,我花钱消灾,让我们三一起走。”赵与芮沉声道:“五百贯够不够?” 齐彬眼睛一亮,没想到赵与芮会这么有钱? 难道是这次去了临安?官府赏的? 五百贯钱确实有点多,对齐大少爷来说也不是小数目。 他贪婪的看了眼赵与芮,又看看徐氏。 徐氏静静站在原地,薄薄的衣衫紧紧贴在她的腰肢上,那隐隐约约的曲线,那美好丰腴的身段,让人看了就热血沸腾。 “赵二郎你看不起谁呢,老子今天要人不要钱,徐氏,我玩定了。” 齐彬嘴上说的好,心中却在想,一会人也要钱也要,不信赵二郎不拿出钱来,不给钱,老子打死他。 “草尼娘的。”他话音刚落,赵与芮一个箭步冲了上去。 齐彬根本没把他在眼里,面带讥讽看着赵与芮,眼看着赵与芮冲到面前时,他猛的抬脚,就想一脚把赵与芮踹飞出去。 不料。 赵与芮挥起右手对着他脸上一甩。 哗啦,扑面一把泥土洒了齐彬满脸满嘴。 齐彬闭着眼睛又吐又骂,连忙后退。 赵与芮从侧边跟上,一个扫脚,绊在他后脚跟。 “啊呀”齐彬惨叫,扑通坐到地上。 等四周壮汉们怒骂着冲上来时,赵与芮手持剔骨刀,一手勒他头发,一手架在他脖子 “都给老子站住,谁敢上来?”赵与芮的怒吼,瞬息震住全场。 此时齐彬已经睁开眼睛,看到赵与芮手持带着血的杀猪刀并没有害怕。 “赵二郎你吓唬我?”齐彬还笑了,他坐地上,鄙视的余光看向身后的赵与芮:“你毛都没长齐,连鸡都没杀过一只,你拿刀唬我----” “扑哧”赵与芮一刀狠狠扎在他大腿右侧。 “啊啊”齐彬顿时惨叫。 四周诸汉子顿时目瞪口呆,果然不敢上前。 “哈哈哈。”全勇大笑,一瘸一拐的走过来。 走到齐彬面前,突然弯腰低头,叭,叭,叭,连抽齐彬三个巴掌:“狗东西,敢打你勇爷。” 然后又觉得不过瘾,叭叭叭,又抽了三巴掌。 齐彬也是个狠人,被捅了一刀,又被抽了六个巴掌后,他还是狰狞的瞪着两人:“你俩有种以后别在绍兴出现。” “还嘴凶?”全勇大怒。 “把他拎起来,走。”赵与芮力气小,并让全勇和他一起,两人挟扶着齐彬往外退。 此时齐家院子里鸡飞狗跳,有人往后院跑,估计是去报信,也有人往官府跑。 徐氏整个人都惊呆了,没想到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 她匆匆来到赵与芮身边,表情十分惊慌和担忧。 “你快走,先去报官。”赵与芮很冷静,飞快的对她道:“一口咬定齐彬贪图你美色,派人劫你入齐家,我们两兄弟是过来救你的。” “妾身明白。”徐氏重重的点了点,转身就走。 齐彬听了冷笑,绍兴县令和他父亲齐雄关系不错,岂能听你们一面之词。 几人慢慢退到院门边,但没打算出去。 现在出去就是大街,只会让更多的人看到,所以赵与芮打算在这里等官衙的人过来。 齐彬见状,又道:“你们俩最好带着徐氏赶紧跑,然后保佑别被老子抓到。” “闭嘴你。”全勇对着他脸上又扇了一巴掌。 “tui”齐彬是个狠人,张嘴吐出口血,冷冷看着全勇:“你再落到我手,我非弄死你不可。” “握草”全勇勃然大怒,立刻看到赵与芮手中的刀上,眼中也闪过一丝杀意。 齐彬没想到自己自己也惹到狠人了,因为他心里看不起赵二郎兄弟。 他自己十三岁就跟着父亲走私私盐,杀人放火啥事没干过,真没把全勇两人放心里。 三人就在院内台阶下,齐彬腿痛吃不消,坐在原地,赵与芮拿着刀挟持着在他身后,全勇不时往后面看,生怕后面院门里冲出什么人来。 对面不停叫他们放人,说不计较,先帮齐彬止血什么,赵与芮一概不听。 双方对持了也没一会,院子内外同时来了人。 “赵二郎把刀放下。”先来的是个中年大汉,长的魁梧高大,一脸凶煞,正是准备接任大保长的齐雄。 “与芮快把刀放下。”接着院外冲进来一波人,舅舅全保长来了,身后还跟着两个衙役。 “把刀放下。”衙役们也纷纷叫道。 正所谓不作死就不会死,齐彬此时已经失血过多,脸都白了,但他嘴还凶,拼力大声叫道:“爹,赵二郎兄弟翻墙进我家院子偷东西,被孩儿抓到,还拿刀捅我,请爹爹千万不能放过他们。” “周大哥,牛大哥,不能放过恶贼啊。”最后这句话他是对两个认识的衙役说的。 院子里的汉子们纷纷大叫,这两人是小贼,翻墙入院偷齐家的东西。 这些人颠倒黑白,冤枉好人。 “草尼娘的。”全勇年轻气盛,听到这话再也没忍住,劈手夺过赵与芮手中的刀,扑哧,一刀捅进齐彬的后心。 第13章 真是太剌激了 “我的儿呀。”齐雄一声惨叫,几乎晕厥,身体也摇摇欲坠。 全勇的一刀简直震惊四周,全勇的父亲全保长看的也是眼前一黑,差点晕倒。 随着齐彬的身体缓缓滑落到地,现场顿时炸了锅。 “打死这狗东西,打死他。”齐雄疯狂怒吼,数个大汉一涌而上。 “住手,住手,都是街坊—”姓周和姓牛的两衙役又惊又怕,连忙拔刀,冲上来拦在全勇和赵与芮身前。 看衙役拔刀,汉子们还是愣了下。 但齐雄可不管,他也是刀口上讨过生活的人。 他状若疯狂的上前厉声道:“周来,牛宝,你俩让开,今天老子要弄死他。” “杀人偿命,朝廷有司一定会治他的罪,齐员外不要再冲动了。”周来客气道。 齐保长在当地也算富户,好多人会尊称他一声员外。 齐雄也是个狠人,难怪儿子像他。 他二话不说转身入屋,再出来时,手上已经拿了一柄长刀,看的周来和牛宝两衙役倒吸一口冷气。 “让不让?老子的刀可不长眼?”齐保长是疯了,儿子被杀,今天说什么也要弄死全勇。 全勇年纪虽然小,也是个狠人,他挥动着手中的剔骨刀,狞笑道:“来啊,老子今天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 赵与芮一把拎起他后面衣领,杀你妹,快走。 全勇虽然发育的早,也是人高马大,但毕竟年纪还小,正面和齐雄这种人干,肯定不是他对手,他拖着全勇就往院外去。 “别拉我呀表哥。”全勇一边怪叫,一边后退,尤自不服。 两衙役赶紧跟着后退。 “齐员外别冲动。”周来一边退一边提醒齐雄。 “狗东西。”齐雄提刀就追。 “我的吗呀。”全保长也是转身就跑。 场面极其滑稽,全保长、两衙役加赵与芮和全勇冲出齐家在街上跑,齐雄提着刀在后面追。 齐家还有一些汉子们拿着棍鞭之类在后面跟着,但这些人知道对面有衙役,当然也是做做样子,不敢死命追,只有齐雄一个人跑在前面。 “这边,这边--”周来一边跑一边教赵与芮两人。 五人左拐右拐,跑了有五六分钟,个个跑的上气不接下气。 后面齐雄居然还在追。 “齐员外疯了。”牛宝怪叫。 周来白了他一眼,你儿子被人杀了,你也疯。 但他们不敢停,继续带着赵与芮几人往前跑。 终于,前面出现一个熟悉的地方。 县衙到了。 “救命。”全保长气喘吁吁大叫。 周来和牛宝却是目瞪口呆,只见县衙门前有好多衙门里的兄弟,知县许天元也在,还有几个都不认识。 突然看到周来等人跑过来,许天元也是一脸意外。 “许大人,杀人啦,杀人啦。”周来气急败坏跑到许天元面前,用手指向身后执刀追来的齐雄。 许天元身边很多衙役,哗啦啦一涌而上。 “站住,齐雄你想干什么?”许天元怒道。 齐雄这时也是跑的上气不接下气,毕竟年纪大了,跑不过赵与芮这些年轻人。 他弯腰把刀柱在地上,拼命的喘气,一边喘气,一边指着全勇,眼泪都止不住的流出来,就是说不出话。 周来这时贴上前对许天元道:“全保长儿子全勇杀了齐雄儿子,齐雄要疯了。” 许天元瞪着眼睛:“如何弄成这般?” “回大人。”赵与芮的声音响了起来:“那齐彬垂涎寡妇徐氏美色,派人诱拐徐氏上门,我与全勇上门要人,反被他们驱打,大人请看全勇身上的伤---” “小的实在被打的受不了,这才反击,失手误伤,求大人明鉴啊。”全勇也哭叫道。 周来和牛宝两人嘴角一抽,刚才好像不是这样的。 不过两人还没机会说话,边上又有人叫起来:“知县大人,刚刚民女就是想状告齐氏父子。” 原来徐氏也在边上。 她从齐家出来就跑到县衙来报案,但县衙有事,有衙役让她在边上稍等会。 此时齐雄也终于回过气来,他提着刀上前:“许知县,事情不是这样的,明明赵与芮与全勇翻墙到我家偷盗,被我儿发现,全勇为了逃命,拿刀劫持我儿,最后还将其杀害,求大人作主啊。” 现场有点乱,你一句我一句,听的许天元头晕。 但他算是听明白了:“赵与芮,你也参与这件事了?” “回大人,小生是为了申张正义。”赵与芮正义凛然的道。 “赵二郎你再放屁。”齐雄大怒。 “肃静。”县令许天元勃然大怒。 四周瞬息安静下来。 许天元板着脸看向众人,数息之后,突然脸色一变,脸上挤出一丝笑容,转身往身后看去。 他身后有三匹马,三个人站在马前,也正看着他。 “梁主簿,您看这事?”许天元媚笑问。 姓梁的主簿看看众人,然后看看赵与芮,突然一指手:“你,进来。” 说完眼神示意一下许天元。 许天元一把拉了下赵与芮,带着一脸莫名其妙的赵与芮走进县衙。 走到门口时,他回头看了下:“这些人都不许走,等本县回来。” “是大人。” 又对齐雄道:“齐员外稍等,本县自会主持公道。” “好。”齐雄挥着刀朗声道。 于是大伙一个个莫名其妙等在县衙门口,很快引来好多百姓围观。 赵与芮一头雾水跟着梁主簿等人进去。 到了大堂之后,里面就只有梁主簿、许天元,还有一个脸色白净的中年人。 那白净的中年人这时问:“你就是燕懿王(赵德昭)十世孙赵与芮?” 赵与芮一听他的声音感觉就不对,但马上点头:“是。” 中年人点头,看了下梁主簿后,从袖中缓缓抽出一卷东西。 接着他尖尖的嗓子,发出长长的拖音:“燕懿王十世孙,宗室赵与芮接旨--” 赵与芮脸色大变,赶紧想跪下。 梁主簿却是拉了他一把,示意他走到梁主簿方向。 与许县令三人,面南朝北,跪在当场。 “朕膺昊天之眷命:宗室赵与芮,才惟明哲,至性仁孝,好礼无倦,畴咨文武,为懋隆国本,以绵宗室无嗣之休,宜立与芮为沂王嗣子,以袭王爵,赐名贵诚(为流畅本书还叫与芮),可令有司,备礼册命,嘉定十五年七月初十下---” 赵与芮欣喜若狂,几乎不敢相信。 圣旨中最重要的四个字是以袭王爵,这证明他不需要和很多大宋宗室那样,一级级从普通官员升上来,而是直接世袭了沂王。 前一刻他还涉嫌翻墙偷盗和杀人,一转眼就变成沂王。 人生的大起大落,莫过于此,真是太剌激了。 第14章 人命如蝼蚁 等到梁主簿在赵与芮背后按了他一下,他才回过神来,赶紧磕头:“臣接旨,叩谢隆恩,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对南宋礼仪完全不懂,也没印象,只能随便说几句话,磕几个头,也不知道对不对。 等他起身时,发现那许知县抢先一步先爬了起来,接着双手扶着赵与芮,一脸谄媚。 “沂王慢点。”许知县满脸媚笑,眼中全是讨好之色。 大宋宗室还是不少,但能一步封王的可不多,更别说赵与芮是权臣史弥远亲点,许知县哪里敢怠慢。 “拜见沂王,下官宗正寺主簿梁成大,这位是入内内侍省都知姚必之,姚都知。”梁成大这时也微笑向赵与芮介绍。 这会赵与芮也不认识梁成大,如果他熟读宋史就会知道,史弥远有七名心腹,历史上称之为四木三凶。 “四木”是是薛极、胡榘﹑聂子述﹑赵汝述四个人,这四人每一个名字中都有一个“木”字,“三凶”则是指李知孝、梁成大﹑莫泽三人。他们三人依附史弥远,排斥异己,不遗馀力残害忠良,被人们称之为“三凶”。 史载梁成大,天性残暴凶狠,心术凶险,贪婪成性,强取豪夺。 别看他现在笑眯眯挺客气的,为人出名的残暴和贪婪。 这时的梁成大还是宗正寺主簿,宗正寺正是负责管理皇族宗室的部门,圣旨中的有司就是他了,带来了银册银宝等代表沂王的信物。 而入内内侍省是南宋宦官部门,姚必之是宋宁宗身边重要宦官。 前些日子,官家在史弥远多次的建议下,终于下旨,册封赵与芮为沂王嗣子,世袭沂王,并赐改名。 南宋的宦官不像北宋那么有权,姚必之虽然是皇帝亲随,但和史弥远关系也相当好,亲自过来颁旨。 可他们没想到的是,刚到绍兴,赵与芮就牵扯进一件杀人案。 此时圣旨已下,史弥远在官家面前把赵与芮吹的天花乱坠,什么温和仁厚,什么人品贵重,迫使官家直接封王,官家还特意赐名--贵诚,即为贵重诚信之意。 这要杀人的案子被官家知道还得了? 所以梁成大第一时间把赵与芮叫进县衙。 “沂王能不能把刚才的事情,原原本本说一遍?”梁成大这时认真的道:“请沂王最好不要掩瞒,” 赵与芮如实照说,他们原本是想过去示好,但齐彬以前和赵与芮有仇,还取笑他当不了沂王。 梁成大认真听了一遍,心中暗暗鄙视,这赵与芮年纪轻轻,和寡妇徐氏乱七八糟,果然不堪大用。 不过正好,史相就需要这样的沂王。 “梁主簿,现在该如何办?”知县许天元恭敬的问。 他以前和齐雄关系不错,齐雄每天也孝敬他,但现在关系到史弥远,许天元可不敢乱来。 梁成大背负双手,来回度了几步,思索片刻,道:“陛下圣旨已经下,这个时候,沂王肯定不能出事。” 赵与芮顿时一脸激动的看着梁成大。 “那齐雄还在外面呢。”许天元道:“这家伙儿子被杀,岂能善罢干休,他早年走私贩盐,过的刀口上舔血的日子,为人凶悍不法,现在还拿着刀在外面。” “他走私贩盐?”梁成大眼睛一亮,下一刻,脸上缓缓露出贪婪之色:“家中是不是很富?” 许天元马上道:“正是,他现在还在卖盐,是咱们绍兴城里有名的富户,为了能干上大保长,他刚刚出了五百贯。” 赵与芮嘴角一抽,看了眼许天元,估计这钱都是这狗官拿了。 “那就没问题了。”梁成大冷然道:“齐雄为谋巨利,勾结伪金,走私盐铁,被---” “杀人的叫啥?” “我表弟全勇。” “被义士全勇发现,齐雄令其子杀人灭口不成,反被义士所杀。” “齐家见利忘义,出卖大宋,通敌卖国,当抄没其家,斩首示众--” 嘶,许天元、赵与芮两人齐齐倒吸了口冷气,一脸惊恐看着梁成大。 三凶之名,名不虚传。 这是赵与芮第一次见识了梁成大的凶残和贪婪,更感受到了此时南宋普通百姓商贾们命如蝼蚁的悲惨,如果他没有成为沂王,或许明天,被杀的就是他全家。 梁成大说完后便看向姚必之,笑道:“姚都知,您看?” 姚必之几乎没有犹豫:“就这么办,主罪走私盐铁。通敌叛国即行。”姚必之也不想把宗室的人和事带入进去。 这件事,要完全与赵与芮无关才行。 于是,大宋一家富户的命运,就在这小小的县衙里,被两人决定。 外面齐雄还在等许天元主持公道。 不一会,县衙内有人出来,叫了个衙役班头进去。 片刻后,那班头出来,又叫了好几个人进去。 再过一会,那几个人又纷纷出来,手上全部拿了兵器,有铁链,有长刀,居然还有弓弩。 南宋县衙都配有弓兵、弓弩,但一般很少用到,怕遗落。 几人涌出来,挥手示意更多的衙役往前,接着把齐雄团团围住。 “?”齐雄满脸问号。 “齐雄,把刀放下。”一个衙役突然叫道。 “你们想干什么?”齐雄又惊又怒:“我儿子被人杀了?” “扑”他话音未落,胸口一痛,对面一弩射在他胸口处。 “唔”他一脸不可思议。 “齐爷。”他身后的庄客们纷纷尖叫起来。 “齐雄走私盐铁,通敌叛国,条条死罪,敢反抗则,杀。”一个班头厉声大喝。 众捕头衙役一涌而上。 现场顿时惨叫连连。 七月,绍兴富户齐雄被官府查出走私盐铁到黄河边,勾结伪金国,以叛国罪,全家抄斩。 齐家被查抄的第二天,赵与芮就被叫到齐家大院。 很多衙役在院子里搬来搬去,一批财物被搬到大门口。 赵与芮进来时,看到门口堆着五六口箱子,还有很多零碎的玩具,像古董,花瓶,甚至还有珊瑚。 珊瑚这玩意,好像在宋朝有很多人把玩,赵与芮在史弥远家里也看到了。 “拜见沂王。” “拜见沂王。” 他还在看这几箱珍宝,迎面有两个衙役走过来,和他打招呼。 赵与芮抬头,却是周来和牛宝两人。 “周捕头,牛捕头,两位好。”赵与芮也客客气气的道。 第15章 一下暴富 两人表情没县令许天元那么谄媚,毕竟许天元要指望史弥远提拔,这两人基本就是一辈子呆在县衙当衙役了。 “里面请。”周来和牛宝带着赵与芮往里面。 赵与芮脑子里缓缓回想周来和牛宝,两人也算是街坊,距离全保长家也就一条街,在绍兴城里名声也不错,没做什么欺压百姓的事,要不然全保长当天也不会去找这两人。 “当天多亏了两位,要不然我和表弟就危险了,上次惊慌失措,只顾着逃命,都忘了谢谢两位。”赵与芮想到这里,突然停下,向两人抱了抱拳。 两人有点受宠若惊,连忙称不敢不敢。 此时两人看向赵与芮的眼神变得不同。 “听说沂王明天就要去京师了?小的预祝沂王一路顺风。”周来这时道。 赵与芮微笑看着两人,突然道:“两位愿不愿意,陪我一起进京?” “。。”两人顿时目瞪口呆。 “你们先别急着回我,好好想想,如果愿意,家人可以带着一起进京。”赵与芮淡淡的道:“我刚到京师,前途未知,身边也需要信的过的家乡人。” “当然,这事我也得问问才能决定,若不能成行,你们也不要怨我。” 周来和牛宝呆呆看着赵与芮,就感觉年轻的赵与芮与之前看到的完全不一样。 但等他们到了另一个院子,远远看到县令许天元时,赵与芮表情一变,走路姿势也是大摇大摆起来。 瞬息好像换了个人。 两人不由面面相觑。 “沂王来啦。”许元天老远就招呼,直接从另一个院子里出来迎接。 出来后看到周来他们,又是换了副面孔,肃然道:“你们在外面守着。” “喏。”周来和牛宝便远远站在院子外。 两人目送着赵与芮走进院子,很快目光对到一起。 “怎么说,来哥,去不去京师?”牛宝长的比较魁梧高大,真像个大壮牛似的,也是绍兴衙门里的一把好手,这会表情有点兴奋,似乎很是心动。 周来身材瘦长,看起来文质彬彬,一看就知道比牛宝聪明多了。 他静静想了片刻,突然从地上拣起一根长长的树枝,然后道:“牛宝你拿我的树枝?我树枝是刀,不能抓刀刃。” “。。”牛宝。 “来拿啊。”周来道。 牛宝一把伸手拍向他的手,弄了几下没弄开,气道:“你倒是松手啊。” 周来吱牙一笑,这才松手,牛宝生气的剥开他手指,夺过树枝,然后往地上一扔:“干嘛呢。” 周来没出声,心中在想,当天全勇一把就从赵与芮手上夺过刀,哪这么容易。 怕是赵与芮也是故意如此,想致齐彬于死地。 这个赵与芮,挺有意思的,到底去不去京师呢? 他想到赵与芮刚才说的话,刚去京师,前途未卜,希望有些信的过的家乡人。 沂王又不是绍兴人,全勇才是,他倒真会说话。 --- 拷,赵与芮瞪着眼看着屋子里。 这是齐家内院,此时在内院的屋子里,摆放着二十几个箱子。 箱子里全是白银,铜钱和会子。 会子即纸币,北宋用的是交子,南宋改称会子。 “齐家真是有钱,要不是我们崛地三丈,也弄不出这么多钱。”知县许天元谄笑道。 齐家共有三百多亩粮田,此时南宋的田价来回太大,各县各府州区别天壤之别,有些上等田可以卖到八十贯一亩,有些只能卖两贯一亩。 但平均在二十到三十贯一亩左右,江南等地会更贵点。 梁成大他们将齐家一百亩差等田充为公用,余下两百多亩卖为银子。 此时南宋主要用会子和铜钱,银子比较少,也很值钱,只有在大宗交易和官方层面用的比较多。 二百多亩田和一些商铺,共卖得银两七千四百两白银。 另从齐家查没的财产中截留了两千四百贯铜钱,三千七百贯会子。 其中齐家的几处房产俱被处理,变现为铜钱和会子。 现场二十几个箱子里,共有超过万贯财产,真正的家财万贯。 “tui”赵与芮狠狠吐了口水:“齐雄丧心病狂,鱼肉乡民,通敌卖国,积聚万贯家财,真是我大宋的败类。” 说罢转身看向梁成大,一脸正经的道:“多亏梁主簿明察秋毫,姚都知深明大义,许知县仗义出手,还绍兴百姓朗朗晴天。” 许知县一脸正义凛然的表情,姚必之则满脸笑意。 梁成大却是深深看了眼赵与芮,缓缓道:“此处折钱共一万四千五百贯。”(嘉定年间约一两银子换两千铜钱,一贯铜钱换三贯会子) “本官提议分为五份。” 他看向四周,几人都不说话。 “丞相一份,我们四个,每人各一份。” 姚必之和许知县的脸上顿时笑成了花。 “不妥,万万不妥。”突然赵与芮沉声道。 “。。”几个不可思议看过来,没想到小小年纪的新任沂王这么贪啊? 梁成大的脸也瞬息变的一片通红,瞪着赵与芮。 “梁主簿和姚都知从京师奔波劳累,又为绍兴扫除国贼,许知县,我觉得咱们可以少分点,当让一成给两位。” 让你吗哟,许知县心里肯定在骂娘了,不过他也不敢说什么,表情谄媚道:“沂王说的有理,下官支持沂王。” 梁成大嘴角微抽,没想到误会沂王了。 姚都知明亮的眼光投向赵与芮,不由觉得年轻的赵与芮越来越顺眼。 “沂王。”梁成大这时看了眼赵与芮,眼光示意他到边上说话。 两人随即来到西侧,远离姚必之和许天元。 “大王,你以后对下臣,得称本王,不可再称我。”梁成大第一句话很认真的道。 此时南宋的藩王,一般直呼封号,比如沂王、荣王。但也可以称大王,通常叫大王更有亲近之意,若是部下更应称大王。 梁成大因赵与芮要多分他一份钱,亲切的叫起大王。 “啊”赵与芮啊了下,然后满脸感动之色:“多谢梁主簿指点,本--王知道了。” 梁成大又道:“大王心意咱们领了,但--其中还有丞相一份,咱们---” 他的意思,他和姚必之,不能超过史弥远,说罢,又意味深长的看了眼赵与芮。 “啊”赵与芮又啊了声,恍然大悟点点头:“本王明白了。”他抬头看向梁成大,尚能感觉到梁成大眼中浓浓的贪婪之色。 两人很快回到原来位置,梁成大道,多谢沂王心意,还是均分五份。 许知县大喜。 接着五人把白银、铜钱、会子大概平分为五份,其中丞相史弥远和赵与芮略多了几十贯。 这样赵与芮突然一下暴富,分得白银一千四百八十两,铜钱四百八十贯,会子七百五十贯,足足有五个大箱子。 想想昨天全勇连地上掉的几文钱还想去拣,这就不难想象为啥无论古代现代,大伙都想着当官,并渴望权力。 第16章 我全家谢谢宋神宗 分完钱后,许天元表示,他将派人先把箱子送到县衙,明天雇佣几辆马车,送沂王一家往临安,大伙各会有马车载着银钱同行。 从内院出来,周来和牛宝还在外面,看到赵与芮,周来马上贴过来,小声道:“请大王给小的一点时间,小的回去和浑家商量下。” “应该的。”赵与芮拍拍他肩膀,周来这么说,基本等于同意了,不然也不会叫他大王,多少有些亲近之意。 赵与芮马上便道:“你们在县衙月收入多少?” “县衙的月俸禄是八百文。”周来道,不过他欲言又止。 不但宋朝衙役收入不高,历代王朝的衙役收入都不高,但为什么还有人干?主要是有额外收入。 宋朝衙役的收入主要靠灰色收入,只要有案件发生并由他们出差,就可以从中得到规费或贿赂,还有人可以依靠手中的权力,比如看牢的,打板子的,具能捞到好处。 通常一个衙役,只要面黑心狠一点,一年三四十贯以上还能随便弄弄,再孝敬些上官,肯定能余下不少,远远超过俸禄。 而周来和牛宝办事比较靠谱,他俩也收好处费,但没这么心狠,这也是赵与芮愿意拉拢他们的原因之一。 这两人每年额外收入都在二十贯以内,过的算是比较清苦。 赵与芮想到父亲当县尉时,月俸大概六七贯左右,家里过的也是一般般。 “本王刚继沂王位,也不能一下狮子大开口,暂给两位每人月俸五贯。” “但本王保证,只要你们两人用心办事,将来必然只会每年增加,不会减少。” “这次如果决定搬家,先各拿五十贯为搬家费用。” 周来和牛宝两人大喜,赶紧抱拳道:“多谢大王厚爱,我们一定说服浑家。” 当晚许天元在县衙后院宴请赵与芮,梁成大、姚必之。 酒宴上,赵与芮向梁成大请教了一些当藩王的注意事项,还有自己的福利,梁成大自然倾囊相告。 此时赵与芮才知道,自己能当上沂王真是运气不错,首先要谢谢史弥远的极力推荐。 宋朝不像明朝直接封王,宗室封爵制度非常严谨、甚至可以说苛刻,到死都没有封王的宗室一大把。 两宋宗室一般先授外官,然后节度使、府尹;然后再赐封郡公、国公、郡王、嗣王、直至亲王,一步步晋升。 另外,有宋一朝,没有子孙可以世袭的规定,像赵与芮的祖上是赵德昭,太祖的次子,原来的太子人选。 宋太祖当了十几年皇帝,但到太祖死时,做为太子人选,可怜的赵德昭都没有封王。 因为不能世袭,所以传到赵与芮这脉时,居然已经穷苦至此,和百姓无异。 赵与芮父亲好歹还弄了个官身,做过九品县尉,如果赵与芮没有被史弥远选中,他将来连县尉都没有,可能终生就是过普通百姓的生活。 然后除了要感谢史弥远,更要好好感谢宋神宗。 元丰三年(1080年),宋神宗感念于父亲英宗是由濮安懿王赵允让一系过继给仁宗赵祯为嗣、从而得承大统,于是加封在世的本生伯父—淮康军节度使、濮国公赵宗晖(赵允让第四子)为嗣濮王,并特诏嗣濮王可以如同安定郡王一般世袭传承,不必降等承袭。这是宋代第二家具有世袭资格的王爵(嗣王级别)。 宋神宗首开宗室承继大统者追封本生家族为嗣王,并且可以不降等承袭的规定。 这个‘不必降等承袭’四个字是非常重要的,如果没有这个开创,赵与芮正常的封爵途径,要先授外官、节度使、府尹,然后郡公、国公,起码要升个几年才能到国公,然后就到此为止了,你必须降等,你是沂王嗣子,但当不了沂王。 按宋制,沂王从一品,食邑五千户,但食邑是虚数,主要收入和好处,还要看‘食实封’,食实封约为食邑四成。 沂王食实封即为两千户,朝廷每户每月给钱二十五文。 即从现在起,赵与芮每月工资是五十贯,另外有些小福利,几乎忽略不计,因为这是南宋不是大明。 这份工资对普通人来说已经相当不错,前天买只鸡花了七十五文,按这个折算,他一个月可以买六百六十六只大母鸡,妥妥的高收入群体。 但这待遇可是没法和明朝宗室比的。 他赵与芮现在一亩田都没有,按宋制,如果有实职差遣,他才会有‘在职田’,所以现在他的收入,大概和一个八品县令差不多。 夏天天黑的晚,加上明天也有事,几人也喝没多久,等赵与芮出来时,外面天还没完全黑,他在站门口长舒了口,心里道,我替全家谢谢宋神宗,恩,还有史弥远。 表弟全勇就在门外,看到赵与芮立刻大喜的贴过来:“表---大王。” 然后挺了挺胸,一副忠心耿耿的表情。 全勇同样十五岁,因为发育的早,个子比赵与芮高很多,而且从小在街上打架斗狠,相当勇猛,要不然也不会下狠手杀齐彬。 他这个子如果和赵与芮一起当兵,赵与芮要吃亏的。 因为宋制,当兵按个子发饷,个子矮的可能只有五百文每个月,个子高的能拿到一贯以上。 赵与芮看了他一眼,想到他狠下杀手,捅杀齐彬的一幕,心中非常欢喜,“王你妹,叫表哥。”赵与芮哈哈一笑,拍拍他肩膀:“走,回家。” 全勇嘻嘻一笑,感觉表哥当了沂王后,暂时还没什么架子,但最近不知为什么,经常说话加个你妹。 他屁巅巅跟在表哥身后:“表哥,我爹去不去临安?” “都去,只要他愿意,都带去。”赵与芮心想,身边需要用的人很多,舅舅虽然有点势利,但总体来说还是可以的。 “徐氏呢?”全勇又道。 “。。”按说只是一个寡妇而已,以后什么样的美人会没有。 不过,赵与芮初到临安,还是想有些信的过人可以用。 更何况,现在一些年轻的小娘们啊,未必有徐氏这么有味道。 “明天你起早去她家问问,愿不愿意和我们一起走,如果愿意,啥也别带,带两身换洗衣服就行。” “好勒。” 两兄弟一边说着回到家,刚推开门,里面就有身影冲出来。 第17章 大宋皇朝,我赵与芮来了 “与芮回来啦。”舅舅全保长一脸讨好之色。 “爹你跟表哥走不?”全勇问。 “你这狗崽子,爹爹不去看着你,指不定你给与芮捅什么大篓子--”全保长还要长篇大论。 赵与芮大手一挥:“把田和房子赶紧卖了,以后每月五贯工钱。” “好”全保长喜出望外。 “表哥我多少?” “五贯。” “好啊。” “特娘的,你这么小,拿三贯就可以了,你表哥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两父子在后面装腔作势。 赵与芮慢悠悠走回自己房间。 心中想着,已经二十贯没了。 他身为沂王,每月才五十贯,雇佣了四个人,就花了一半。 这大宋朝的王爷不好当啊,要不是梁成大够狠,让他最近狂捞一笔,到了临安就要过苦日子。 这要在大明,老朱给俺一万亩田,再整个三护卫,一万多兵马,然后再弄一堆官员宫女加宦官侍侯,那小日子,还不嗖嗖的,那需要自己掏钱啊。 赵与芮正在房里想的美滋滋,外面传来脚步声,不多时,母亲全氏出现在门口。 “娘还没睡呢?”赵与芮客气道。 全氏有些歉意的看着他,因为从临安回来后,她就感觉小儿子好像和自己有些疏远。 在她看来,或许是自己逼小儿子退出沂王之争,所以小儿子对自己有了些许意见。 “与芮呐。”全氏上前,再次轻轻抓起赵与芮的双手。 赵与芮没办法,只能尽量让自己脑海里回忆前世的娘。 “上次在临安,是娘不对。”全氏小声道:“与芮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娘从小最疼孩儿,孩儿岂会这么想。”赵与芮好声道:“娘别再胡思乱想,以后我们一家人,当齐享荣华。” 全氏脸上露出欣慰之色。 她忙问:“与芮封为沂王,与莒会有何爵?” 赵与芮不动声色道:“按咱们宋制,大哥暂时也没什么,等孩儿见过陛下,找机会为大哥求个官位吧,但孩儿不能担保,朝廷有朝廷的制度,娘是知道的,我们祖上几代,都有没封官的。” “哎。”全氏长长叹了口气,她只好道:“与芮会有多少俸禄,多少田产?” 赵与芮这时有点不高兴了,但还是强忍着道:“孩儿没有实职,暂时没有田,俸禄每月只有五十贯,但已经用了二十五贯。” “这样吧,到时每月再给娘五贯。” “用了二十五贯?”全氏目瞪口呆。 赵与芮道,我刚到临安,身边也没人可用,所以你哥哥我的舅舅还有全勇要带走,还另外聘请了三个人,一共用了二十五贯。 “请个人要这么多?与芮可别被人骗了,其实这些事,你可以交给娘来办?身边的人一定要贴心可靠--”全氏似乎想拿他的经济大权,估计赵与芮年纪还小,会听自己的话。 不料,赵与芮脸色微沉,重重的道:“娘不要再说了,孩儿长大了,已经不是小孩子,王府的事,孩儿自己会处理,倒是大哥这么大年纪,还没娶妻,事业未成,娘多关心才是。” 全氏脸色顿时变的很难看。 “娘还有事吗?今天孩儿很累,想早点睡。” “没事没事了。”全氏喃喃着,闷闷不乐回到自己房里。 房里有人在等着,赵与莒看到她回来,急急问:“娘亲,与芮怎么说?” “与芮--每月给我五贯钱。” “才五贯?”赵与莒怒道:“哪有对自己娘亲这么小气的?” 接着又马上道:“那我呢?” “。。”全氏。 她脸上通红,结结巴巴道:“以前--咱们没什么收入,也是这样生活,以后每月有五贯---定然--会好很多--” 赵与莒咬牙切齿:“就算不给钱我这个大哥,总要帮我求个一官半职?” “与芮说有机会见到陛下,不会忘了。” “哪用见到陛下,只要向史相开口,必然无忧。” “哎,娘改日再去说说罢。” 第二天一大早,县衙送过来两辆大马车,其中一辆,装的全是银钱会子。 今天中午吃过饭后他们就要启程前往临安。 舅舅全保长着急把田和房子卖掉,跟外甥去临安享福,不料赵与芮突然找到他,让他别卖了。 接着赵与芮叫来全氏和大哥:“按宋制,你们现在身份未变。” 因为赵与芮是过继过前沂王为嗣子的,现在已经不算是全氏儿子和家人。 “舅舅的田和房子给你们留着,等将来我为大哥求到官位再说。” 赵与芮本来想把大哥和母亲都带到临安,但昨晚母亲上门后,他改变了想法,这两人若带进王府,怕以后徒生事端。 “啊?”全氏大惊失色,没想到还要留在绍兴。 “与芮,你太过份了,怎么可以这么对娘亲--”赵与莒当场大怒。 “你在喝斥本王?”赵与芮脸色阴沉的看着他。 刚刚他还自称我,瞬息转为本王。 他突然翻脸,把赵与莒与全氏都吓了一跳。 刚刚气势汹汹的赵与莒被赵与芮当众喝斥了下,整个人都吓呆了。 他好像不认识似的看着自己的弟弟,以前对自己唯唯诺诺的弟弟完全像是变了个人。 “哎哎,都是自己人,都是自己人,与芮不是说了,以后会为你们求官--”舅舅知道临安发生的事,全氏开始想让赵与莒一个人去相府,差点让赵与芮当不了沂王,这事却是妹妹全氏做的不地道在先。 他现在无奈的站出来当和事佬,明显偏向赵与芮。 全氏轻轻抽泣,不敢拒绝,心中非常后悔临安的决定。 母子两人,只能暂时留下。 赵与芮见状,又好声道:“孩儿现在刚去京师,也不知道自己会何去何从,总等见过陛下和史相再说,总之大哥那边,定会找个机会帮他求官。” 全氏赶紧点头称是,赵与莒犹豫了下,脸上挤出一丝笑容:“有劳与芮了。” 没一会,周来牛宝带着家人,全勇带着徐氏都来了。 周来牛宝都只带了婆娘和儿子,周来父亲尚在,打算留在绍兴。 两家共有八口人。 这样两辆马车就不够了,赵与芮让全保长和全勇又上街找了两辆马车来。 下午,他们四辆马车和梁成大、姚必之的马车汇合,一起前往临安。 临行前,赵与芮让全勇拎了个大箱子悄悄塞给梁成大。 梁成大不动声色的收下。 回来后,全勇不甘心,表哥身为沂王,为何还要给那主簿银钱? 这次赵与芮送了三百贯出去,他一共才得到两千多贯,也算是个大手笔。 “此人极为贪婪,而且残暴。”赵与芮这时在马车里道:“在县衙就决定杀人灭口,诛杀齐家,夺其产财。”他有句话没说,这种人,暂时不能得罪。 “别看他官小,他在史相面前是说的上话的人。”赵与芮道:“现在他在史相面前说一句话,比我自己在史相面前说一百句都有用。” 关键是,梁成大收了好处,有些原本可说可不说的事,他就可以选择不说。 全勇若有所思,片刻后笑骂道:“特娘的,这沂王和官,也不好当啊,这么多道道。” “那是当然。”赵与芮道:“小勇,咱们现在还需仰息他人,你到京师可要一切低调,千万不要惹事生非。” “表哥放心,这好日子才刚开始,我岂能拖表哥后腿。” “驾”全勇奋力扬鞭,驱马往前:“临安城,我来啦。” 大宋皇朝,我赵与芮来了。赵与芮心中也暗暗的叫着。 第18章 当投其所好,让沂王天天开心 南宋这会,出行以水路比较多,他们坐马车到码头,然后上船,可以一直到京师,七月中旬,赵与芮一行来到临安。 当天先入住皇宫附近候潮门里泥路西的都亭驿,都亭驿是一个接待外使据点,又称客省或四方馆。 礼部有官员拜见赵与芮,告知了他一些事项,过几天官家会亲自招见,还和他说了下,到时他应该有什么礼仪,宫中称呼,并要为他量身定制沂王的袍服,礼冠等诸多物件。 此时赵与芮才知道,他在京师有个嗣母叫俞氏。 他袭继的沂王为赵抦王位,做为赵抦嗣子来世袭,而赵抦是死后被追封沂王。 赵抦是宋孝宗赵昚的孙子、魏惠宪王赵恺的次子,受限于宋朝宗室制度,他到死都没有世袭父亲的魏王爵位,当然了,宁宗其实对他挺好,只是赵抦英年早逝,应该没来的及封上,死后才追封了沂王(降等承袭)。 他临终前上遗表说自己的儿子不幸夭折,但还有高堂老母需要侍奉,且本支香火也无人奉祀,请陛下在近属中选择昭穆相当的宗子,过继来以奉魏王支系的香火。 宋宁宗对小堂弟相当照顾,所以才决定挑选宗室子弟过继赵抦,并专门追封其为沂王,这也是赵与芮可以继承的爵位。 赵抦死时才三十多岁,身后留下一个妻子俞氏,进封为两国夫人,现在就是赵与芮嗣母。 于是赵与芮到了临安后发现,自己又换了个娘。 晚饭过后,赵与芮正在房间里看礼部留下的书册,上面写着一些进宫的礼仪规定,突然周来匆匆来报:“院外有人通报,说是右相史弥远求见沂王。” “快传。”赵与芮打发周来赶紧去传。 等周来前脚一走,他嗖嗖两下把自己头发、衣服弄乱,快步跑了出去。 本来想学曹操再踢掉一只靴子的,想了想后,还是没演这么夸张。 刚走到院中间,迎面看到一个其貌不扬的中年男子在周来的陪同下往前走过来。 史弥远脸腮有点圆圆的,嘴上留着三羊胡子,看起来更像是个教书先生。 他刚走进院子,就看到赵与芮小跑出来,不由微微一愣。 等他看到赵与芮身上乱乱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淡淡的笑意。 “老臣史弥远,拜见大王。”史弥远此时还距离赵与芮有十几步,作势要跪拜。 “丞相快免礼。”赵与芮惊叫出声,三步并两步,飞一般冲到史弥远面前,叭,双手紧紧扶住史弥远,重重往上一提。 此时史弥远清晰的观察到,赵与芮双手颤抖不止,脸色通红,表情激动。 他借势起身,只见赵与芮扶着他双臂的手,还在抖个不停。 看的出,赵与芮非常激动,又或者,非常害怕。 “大王真是英武少年。”史弥远摸着自己的三羊小胡,表情得意。 赵与芮鱼跃龙门,从普通百姓一下子跳到宗室藩王,现在的心情,史弥远是清清楚楚。 此时周来和跟着史弥远进来的人早就远离。 院子里就他们两人。 赵与芮立马道:“我娘说若没有丞相相助,与芮还是田间的野夫,丞相对与芮,简直有再造之恩,如再生父母,请受与芮一拜。” “大王不可。”史弥远也作势相扶。 但赵与芮扑通,单膝重重跪地。 “啊呀呀,折煞老臣了,大王快请起。”史弥远这才用力,把赵与芮扶了起来。 扶起赵与芮后,他满意的点点头,伸手重重拍拍赵与芮的肩膀:“走,里面说去。” “丞相请。”赵与芮先是大步往前,然后好像发现不对劲,刷,脸上露出惊慌的表情,赶紧后退半个身位,让在史弥远身后。 史弥远看着赵与芮手足无措的样子,暗暗好笑。 那兄长赵与莒沉熟稳重,知礼得体,确实不错,但是用来当皇帝啊,还是要赵与芮这样的才好。 此时赵与芮在他心中形象已经慢慢定形,性情顽劣,不够成熟稳重,不但胆小懦弱,还有些自知之明,这种人,还是很容易掌控的。 “大王当天写的福祥安康四个字,老臣觉得非常好。” “我娘从小教导我,做人呐,最重要的是开心。”赵与芮略有羞涩的道:“与芮现在就非常开心。” 你以后会更开心,史弥远心中笑道。 他看了看房间里,发现房间里有些乱,赵与芮的一些衣物,书籍扔的到处都是。 此子还需好好教导,但现在他可没时间说这些。 “老臣长话短说,陛下随时会召见你,你面见陛下时--” 史弥远知道宋宁宗仁厚,按照以前的安排,可能会让赵与芮去庆元府(宁波)。 因为沂王赵抦父亲魏惠宪王赵恺当年先判宁国府,后判明州(宁宗后改为庆元府),家就在明州。 赵抦也是出身在明州(庆元府),成年后才来到临安魏王府。 所以理论上,赵与芮现在有两个家,庆元府一个,临安一个。 史弥远要赵与芮留在临安魏王府。 但魏王府有赵抦的妻子俞氏,考虑到俞氏年纪也不大,赵与芮又不小,皇帝有少许可能会判赵与芮去庆元府。 宋朝判的意思,类似明朝就藩,但同时,必定是地方军政一把手,(另朝廷会有长史和司马抑制配合),魏王赵恺当初就是一把手,也是宗室中少有能外判地方的。 但这个先河开了之后,后面就陆续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而外判的赵与芮,不是史弥远所需要的。 史弥远想要把他留在临安,一方面比较好控制,另一方面将来废黜赵竑也方便。 没多久,史弥远从都亭驿出来,门外除了有轿子在等他,余天锡也在。 “丞相如何?”余天锡上前小心翼翼的问道。 “心智尚幼,开口就是我娘说我娘说--”史弥远笑道:“挺好的。” “听说他喜欢美女?当然投其所好。”让其玩物丧志。 余天锡若有所思。 梁成大从绍兴回来,向史弥远汇报,赵与芮为了个寡妇,与当地盐商火拼,表弟全勇还动手杀了人。(但如赵与芮所料,梁成大果然没说出其他事情,包括当时提议多分他一成,和事后送了三百贯。) 联想当天赵与芮在相府的表现,看到美女秋月腿都迈不动了,找到机会就上下其手,的确为人比较好色轻浮。 之前史弥远还怕赵与芮在相府是故意轻浮,隐有心机,等听到他在绍兴都为了寡妇杀人,就确定赵与芮是个好色之徒。 但余天锡对他并无恶感,男人好色,本是天性,赵与芮从不掩饰,不像赵与莒,人前一本正经,人后调戏小桃,还死不承认。 “赵与莒表面沉稳,实则奸诈,赵与芮玩童心性,贪玩好色,丞相这次的沂王,选的真是好。”余天锡笑道。 “哈哈哈。”史弥远大笑,道:“等官家让其留住京师,就将我府中的秋月送过去,他喜欢美女,咱们就多送美女。” 余天锡又道:“丞相英明。” “这事交给你,再多挑选一些年轻漂亮的小娘,到时一起送到魏王府,沂王希望开心,就让他天天开心。” “淳父明白。”余天锡笑道。 第19章 沂王居然不嫌弃咱们 大宋朝的礼部都亭驿通常用来接待藩国贡使(且是关系比较好的国家,金使就不住这。),但像一些蕃王进京后,没有住所,也会暂住都亭驿。 晚上的都亭驿里灯火通明,最近没啥外国使者,但来了沂王,都亭驿里也忙。 沂王吃过晚饭后,带着全勇、周来和牛宝四人在都亭驿四周跑了几圈。 此时还是七月上中旬间,天气本来就热,四人都是跑的满身大汗。 而且一直跑到天黑。 天黑之后,全勇和周来等人说天黑了看不清,有点不想跑。 但赵与芮坚持带他们又跑了两刻钟。 跑过之后,他确信古代是有夜盲症,但夜盲症也没传说中那么严重,毕竟古代夜袭的战役例子还是很多。 主要还是适应问题。 如果后期吃好一点,再多跑跑,很快会习惯的。 大概到后世晚上八点左右,四人从外面回来。 周来和牛宝都二十多岁,从来没跑过这么多路,今天算是被赵与芮弄了个半死。 两人回来时,上气不接下气,走几步就想停下,叉着腰低头喘气。 “跑完步别停下,走,走,慢走。”赵与芮在院子里叫着。 “表---表哥---我们干嘛---要跑步啊---”全勇也是上气不接下气的道。 “锻炼身体啊。”赵与芮笑道:“男人一定要把身体练好,身体好了,玩小娘子就有劲了。” “。。”三人面面相觑。 “来来来,不要停,现在本王教你们练胯的方法,叫俯卧撑,对男人有用哦,看着啊。” 一百个俯卧撑分三组,做完后大伙就各回各家,但牛宝好像不得劲。 他心中想着,大王说这可能对男人有用,而且看这动作确实不一样,回到自己房里后,立马又趴在地上做了起来。 他婆娘王氏看的目瞪口呆:“老爷,你这是发什么疯?” 牛宝抬头:“你才发疯,我这是练功,大王教的。” “。。”王氏。 “对那个有用。”牛宝神神秘秘的道。 说完发现王氏没反应,他便学着赵与芮用身体挺了几下。 这下王氏也看懂了,顿时羞红了脸:“呸。”转过身去。 “等下,你刚才叫我什么?”牛宝突然站起来。 王氏回过头,笑吟吟道:“老爷呀。” “秦氏(周来婆娘)说,你们以后跟着沂王,月俸五贯,起码也是接近县尉左右的俸禄,以后要叫老爷了。” “。。老爷?”牛宝表情有点惊喜,喃喃自语:“我成老爷了?” “是的呢,老爷。”王氏捂嘴笑道。 “来,再叫一声。”牛宝一脸的舒坦。 “老爷。” “嗯,果然不一样。”牛宝心里美滋滋的。 “老爷以后,可不能叫妾身浑家婆娘了。” “那该叫什么?” “要叫夫人。”王氏字正腔圆的重重说着这两个字。 “特娘的,有点不习惯啊。”牛宝叫道:“还是婆娘叫的舒服。” “呸,不许污言秽语。” 王氏生气道:“你在外面可不能替沂王丢脸。” 牛宝一听,赶紧挺了挺胸:“放心,夫人,某--本---老爷不会给大王丢脸的。” 赵与芮这身体还没发育,个小力气小,进了临安后就开始加大营养,天天锻炼,每天带着周来他们跑步练体能,三人拿了赵与芮的薪水,自然也没什么怨言,而且赵与芮亲自带头,只能跟着。 两天后的上午辰时一刻,宫中有马车过来接赵与芮,礼部有个叫李皇的官员陪同坐在马车上,一路跟赵与芮介绍皇宫礼仪,面见皇帝和后妃的注意。 赵与芮认真听着,记着,态度极好,同时没想到,古代还有人名字可以叫‘皇’。 这些东西他已经看了两天,但李皇说的很细,不厌其烦的说了一次又一次。 等李皇说完后,赵与芮忍不住问:“李大人在礼部是干什么的?” 李皇恭敬道:“回沂王,下官礼部主客员外郎。” 员外郎是个从六品的官员,所以李皇在京官中算是比较低级的,在六部中更是垫底的。 赵与芮又问,你是几年进士? 李皇居然是嘉泰元年的进士。 嘉泰是宋宁宗用的第二个年号。 宋宁宗一共用了四个年号,现在是嘉定十五年,李皇起码干了近二十年。 “李大人才三十几?看着不像。” “三十六了。”李皇苦笑。 他看起来确实比较老相,像四十开外。 这么多年才干到从六品员外郎,这肯定没后台也不会拍马屁。 赵与芮不动声色的道:“李大人多向丞相走动走动才是。” “呵呵。”李皇干笑,脸色一正,似乎不想和赵与芮说话了。 赵与芮立马记下了,李皇肯定不是史弥远一党。 南宋皇城是在五代吴越国都城的基础上建立的,而且南北两宋的历代皇帝都有一特点,就是‘慎拆迁’,轻易不敢拆皇城边上的百姓家。 所以南宋皇城也是历史最小的,不但比汉、唐要小,更远远不如后面的元、明、清。 赵与芮到了皇城门口也是一愣,这派面差远了啊。 南宋的皇城也是长方形,东西最长约八百米,南北最长约六百米。 正门是丽正门,也就是赵与芮现在所在位置。 他站在丽正门前,一眼就能看到皇城正面全貌,毫无排面,再往远处看,依稀能看到远处的百姓家居和零星的商铺。 这南宋皇帝不知道拆迁吗?赵与芮郁闷的走进皇城。 一进皇城就看到熟人姚必之。 “姚都知。” “拜见沂王。”姚都知带着两小宦官在等他。 两人一起贪过污,相互看对方都是好兄弟。 赵与芮现在已经知道南宋原本有两个宦官机构,分别是入内内侍省和内侍省。 南宋绍兴三十年(1160),内侍省并入,两省合为一省,隆兴元年(1163),内侍定员200人,分房五,吏额35人。其中入内内侍省位遇比内侍省为高,入内省缺员,由内侍省内侍官补。 所以南宋时宦官非常少的,只有两百多人,与明清几千上万人的规模根本不能比,赵与芮看到皇城这么小时,估计里面宦官和宫女也不会多。 姚必之是入内内侍省都知,有正六品官吏身份,仅次于从五品的都都知,算是大内宦官二把手,位高权重。 他还是皇帝宋宁宗亲信,所以赵与芮肯定是越看他越顺眼。 “姚都知快免礼。”赵与芮抢先一步扶起姚必之。 抓到姚必之的双手时,赵与芮还轻轻抚了几下。 姚必之这等宦官,一般人都不愿意碰他们,没想到赵与芮居然扶着他的手,抚弄几下。 这把姚必之抚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但说实话,心里还是挺受用的,沂王居然不嫌弃咱们。 第20章 赵与芮不按套路出牌 “你我都是自己人,本王刚入京师,诸事不通,还指望姚都知多多相助。”赵与芮一直牵着他的手道。 姚必之发出怪笑,用手掩口,赶紧顺势抽回了自己的手:“沂王放心,这是小的们应该做的。” “陛下仁厚,也是极为照顾沂王呐。” 他带着赵与芮沿主路到南宫门,边走边向赵与芮说,现在陛下在上朝,将带他到慈明殿,先拜见皇后,等陛下归来,再于玉堂召见他,到时会让宫中一些长辈来认认赵与芮。 相关礼节,李皇已经和他说过一遍,姚必之又重复了一次。 慈明殿原本是南宋皇太后居所,但现在没有太后,钟夫人又正当宠,咄咄逼人,所以杨皇后眼不见为净,暂居住在慈明殿。 不多时,赵与芮在姚必之的带领下进入慈明殿。 杨皇后已经过了五十岁,看起来比较苍老,头发也花白了一片,但脸蛋秀丽,依稀看的出年轻时是个大美女。 “与芮拜见皇后娘娘,祝娘娘寿如南山,仙福永享,青春永驻,万事如意。”赵与芮进去就跪拜,嘴里说出来的话,完全和李皇教的不一样。 李皇要是在这里,简直要晕厥。 不过赵与芮叫娘娘并没有叫错,史弥远他们可以叫皇后为圣人,做为晚辈,可以叫‘娘娘’,南宋皇宫里,晚辈可叫长辈为娘娘。 如皇帝叫太后,可以叫娘娘,也可以叫母亲。 杨皇后先是一愣,接着捂着嘴就笑了起来。 杨皇后起身,慢慢走向赵与芮,眼睛在赵与芮身上打量。 赵与芮长的比较清秀俊朗,且正当少年,杨皇后也是看的暗暗称赞,弥远真是会选人。 等她走近后,便道:“与芮平身,你我现在都是亲人,可不用多礼。” 她也不是开玩笑,原历史上成功晋级的赵与莒后来当了皇帝,杨皇后又变成了他妈。 宋朝这继嗣制度,只要继过去,称呼也就变了。 “多谢婶婶,那与芮起来啦。”赵与芮嘻嘻一笑,就势起身,称呼一下子换成了婶婶。 杨皇后身后不远处的两个宫女和一个宦官,直接目瞪口呆,从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 杨皇后还没反应过来,赵与芮道:“婶婶看起来比与芮娘亲还年轻,与芮看到婶婶,想到娘亲也受了不少苦,再想到以后可以不用受苦,真是万分感谢陛下和婶婶。” 杨皇后动容,大宋的宗室,有些过的确是非常之惨,若不是弥远选了赵与芮,他们这支以后还是和普通百姓无异。 “与芮能明白就好,当记着那些帮助过你的人(史弥远)。”杨皇后含笑道。 “与芮从未敢忘,我娘从小教我,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好,好,好。”杨皇后微笑,轻轻挥了下:“陪婶婶外面走走。” 杨皇后不但没有怪罪赵与芮当众叫他婶婶,还亲口承认,四周所有的宫女宦官纷纷震惊失色,满脸不敢相信。 姚必之更是像看到鬼一样,看着不按套路出牌的赵与芮。 赵与芮进宫前,礼部的先教了几遍礼仪,接着李皇又教,刚刚姚必之又好心提醒了一遍,没想到赵与芮完全不按他们教的来。 但很多人突然回过神来一件事,那就是圣人已经很久没有像今天这样笑过了。 以前无论赵竑也好,官家也好,史弥远也好,无论谁来,杨皇后没一次能笑出来的,总归都是烦心事上门。 但今天,杨皇后居然被逗笑。 在众人不可思议的震惊中,赵与芮赶紧跟上。 走到门口时,赵与芮眼急手快,一把上前扶住杨皇后的手:“婶婶当心。” 杨皇后身体一晃,差点一个踉跄。 她倒不是脚踩在门槛上,而是被赵与芮吓一跳。 皇帝都快二十年没有宠幸过她,突然被一个年轻男子扶住手,杨皇后的脑子出现了短暂的恍惚。 不过她马上回过神来,扭过头看向赵与芮,只见赵与芮眼神清明,表情纯真,且一脸认真看地上的门槛,生怕杨皇后会踩错。 杨皇后脸微微红了下,很快又消失不见。 走到外面的走廊后,气温就一下子上升了好几度。 阳光能晒到一半走廊,杨皇后走在里面,赵与芮扶着她的手走在外面,不时有少许的阳光能晒到他肩膀上,非常炙热,杨皇后看在眼里,又是暗暗点头。 “官家的亲人越来越少,与芮若是留在临安,当多来宫中走动。” “外面有什么事,可以找史相帮忙,宫中的事情,可以来找婶婶。” “听说与芮年少贪玩,以后可不能这样,当认真苦学,修身养性---” “大宋朝的王子们啊,都没几个长寿的--”杨皇后说到这里,左手轻轻拍着赵与芮抚着她的手背,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女人是刮骨的钢刀,与芮一定要有节制。” 赵与芮满脸通红,低声道:“与芮明白,婶婶都是为了与芮好,与芮一定谨记在心。” “男人,不能没有女人,女人,也不能没有男人。”杨皇后这时说的也郑重其事起来,声音厚重而有威严:“但与芮现在贵为宗室,要能分清轻重。” “什么女人是需要的,什么是不需要的,一切,都要以大局为重。” 她应该知道赵与芮和寡妇不清不楚,有意提醒。 赵与芮立刻道:“婶婶说的极是,若没有保护自己的亲人和长辈,与芮所有得到的东西,都可能随时失去。” 赵与芮最后这句话,深得杨皇后的心,她非常满意的看了眼赵与芮,重重的点头。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走,也不知走了多久,赵与芮和杨皇后都走出了一身汗。 “进去吧。”这时杨皇后已经把他带到一个院门前,对着他微微一笑:“这里是流芳园,里面是宫中观赏荷花好地方,你来的正巧,进去看看荷花,等等官家。” “是,婶婶。”赵与芮缓缓松手,慢慢后退。 最后抬头,看到杨皇后向他鼓励的点了点头,转身就走了进去。 杨皇后眼中闪过一丝精芒,很快也转身而去。 赵与芮走进流芳园,发现里面四周是圈走廊,走廊内是个池塘,池塘里全是荷花,现在正是荷花开季,非常好看。 东南西北各有一条长廊到池塘中间。 池塘中间还有座假山,山的南北各有一个亭子。 他先在走廊里走了几步,找了个阴凉地方,然后看向四周。 四周比较安静,也没人影。 赵与芮想着昨晚史弥远说的话,便找了条长廊,一路走向假山。 这假山比较大,内部中空,进去之后就更加的清凉。 他站在假山里找了找,快找到一根长长的树枝,然后来到北部亭子里,不时看向身后的院门。 也不知等了不知多久,估计一刻钟是有的。 突然,身后院门外隐隐传来说话的声音。 第21章 顾盼生辉的美人儿 听到声音,赵与芮赶紧转身,背对着身后的院门,从左手袖子里摸出一个挤成一团的帽冠,往池塘里一扔。 宋朝官员都配有官帽,他这个也是昨天礼部刚刚配给他的,但夏天的时候,因为太热,很多官员会不戴,包括皇帝都可能不带帽,所以他也没戴。 赵与芮再拿起那树枝,在池塘中拔动官帽,拔了几下后,官帽越来越远,河面上全是荷花,不然官帽早就沉了下去。 赵与芮咬了咬牙,飞快开始脱靴子,很快便赤着脚。 这时他试图掀起裤脚,一手扶着亭子边上的扶柱,一手试着把脚往水里踩。 但他并没有真的踩到水里,只是装做踩水的模样。 “啊”身后突然有人尖叫。 赵与芮惊恐的收脚,转身。 只见身后两个女子一个男子,一个身穿华服,另两个明显是宫女和宦官,宦官手上还拿着一个盒子,三人正瞪着他没穿靴的脚,表情不可思议。 “呃--”赵与芮不慌不忙,伸手指了指池塘里:“帽子掉了--” “混帐”中间穿华服的女子回过神来大怒:“你是何人,胆敢擅闯后宫?” “本王是沂王赵与芮,刚刚不小心把官帽掉进去,本王想进池塘里捞上来。”赵与芮表情无辜:“我不是有心的。” “新袭沂王?”华服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宋宁宗最疼爱的后妃钟夫人。 “你为何在这?”钟夫人又羞又怒,因为赵与芮很不雅,裤角卷到小腿,双脚还赤果在外,古代一个女人的脚要是被男人看到,基本就要嫁给这男人了,现在钟夫人莫名其妙看到一个年轻男子的脚,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她想了想觉得很不方便,便指着他怒道:“你快把靴子穿上,成何体统?” 那宫女也窃笑着转过头。 赵与芮赶紧起身,一边穿靴一边道:“陛下召本王玉堂面圣,本王经过这里。” “谁人送你进来的?谁人陪你?” “是姚必之姚都知,他刚刚被杨皇后的人叫去,向本王指了方向,说是过了流芳园,再经过一个院子,就是玉堂。” “岂有此理。”钟夫人声音还是很生气的样子,但表情已经慢慢平和,因为赵与芮说的毫无漏洞,似乎也没什么问题。 就这一会功夫,赵与芮已经飞快穿好靴子,放下裤角,他整了整衣裳,站直了身体:“不知你们从后面来了,与芮实在是失礼,但--官帽掉到池塘里,一会面圣---与芮不知咋办啊--” 他这次带进宫的是君臣通用的直脚幞头,左右各有长长一条横带直脚,若是撞到什么,的确容易掉下来。 赵与芮眼巴巴看着池塘里的官帽,表情郁闷。 钟夫人此时再次打量下赵与芮。 赵与芮穿上靴子整理了衣袍,又站直了身子后,看起来俊郎秀气,非常标致的一个少年。 赵与芮也同时看着她。 钟夫人年近三十,但保养的很好,看起来才二十出头,她个子有点高挑,穿着贴身的淡红色长裙,腰身紧勒后,就感觉到她身材比较纤瘦,腿也很长。 但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的眼睛,又大又妩媚,眼波流转之际,顾盼生辉,确实让人看了心动,赵与芮目前认识的女人里,无论是小桃还是秋月、徐氏,容貌风情俱不如钟夫人。 宋宁宗在钟夫人之后,十几年再未纳妃,可见一斑。 发现赵与芮也在打量自己,钟夫人突然脸上微红,她‘哼’冷哼了声。 赵与芮赶紧低头,小声的道:“不知?” 他初来深宫,当然不知道对方是谁,史弥远只说有人可以把他留在京师,可没和他说是谁。 “这是咱们茂德夫人。”那小宫女大声道。 夫人是后宫正二品的称号,在南宋皇宫内比妃和嫔高级,但上面还有贵姬、贵嫔、贵妃、皇贵妃,皇后五级。 钟夫人虽然连贵妃都没封到,但在后宫地位,现在一枝独秀,无人敢惹。 “原来是钟娘娘。与芮失礼了。”赵与芮再次弯腰,表情恭敬。 他身为晚辈,叫声娘娘这会也没什么问题。 但弯到一半腰时,微微抬头,看了眼钟夫人。 没想到钟夫人也正在看他,两人目光瞬息又在空中交触。 赵与芮吓了一跳,飞快立刻看向别处,但见钟夫人嘴角已经露出笑意,依然淡定的打量着着他。 “特娘的。”赵与芮心中在大骂,史弥远让他在这里捞帽子就是为了提前偶遇皇帝的妃子钟夫人? 钟夫人这么年轻漂亮,恐怕不是什么好事。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脚步声。 几人同时吓了一跳。 赵与芮扭头,看到远处姚必之正快步过来。 “拜见钟夫人。”姚必之非常客气。 赵与芮不动声色,心想宋宁宗身边的宦官都能暗助史弥远,现在史弥远真是无敌的存在。 钟夫人和他打了个招呼,姚必之说刚刚临时有事,现在送沂王去玉堂。 又得知沂王官帽掉到池塘。 姚必之道,今个天热,沂王不戴帽也没事。 钟夫人便道:“黄裳,你帮沂王去捞下帽子。” “是。” “。。”黄裳?赵与芮回头看看那小太监,一脸懵。 小宦官显然不会功夫,他放下手中的盒子,就这么带着衣服,直接跳进河里。 “回头小的去仁明殿拿,赶紧去玉堂,陛下要下朝了。”姚必之这时道。 临走时赵与芮又看了眼钟夫人,向她施了个礼。 姚必之这时道:“沂王若能留在京师,以后当多来拜见钟夫人。” “那是那是。”赵与芮笑道,再次看了眼钟夫人。 钟夫人并没有看他,板着脸看向别处,姚必之到后,钟夫人表情判若两人。 但赵与芮还是能感觉到钟夫人的眼神波光流转,妩媚异常。 等姚必之带着赵与芮离开流芳园,往北而去。 钟夫人转过身盯着赵与芮的背影,她脸上没什么表情,但她的脑海里,已经缓缓闪过刚才赵与芮卷着裤角,赤着两足,表情呆呆的模样。 真是个俊俏的可人儿啊,钟夫人看着他的背影,恨不能皇帝把赵与芮一刀给切了,送给自己当个身边小宦官才好。 赵与芮要是知道钟夫人现在想着把他切成太监,不知心里作何感想,会不会再谢谢史弥远全家。 第22章 史弥远有一样东西永远不会给他 钟夫人正在想着心事。 “夫人。”耳边突然响起小宦官的声音。 她回过神来,扭头看到黄裳已经湿淋淋的从池塘里爬了起来,手中正拿着赵与芮的官帽。 她想了想:“黄裳把帽子送回仁明殿,洗干净了给姚都知,再去打听下新沂王的出身和来历。” “是,夫人。” “走。”钟夫人带着另一个心腹侍女诺儿往慈明殿去。 诺儿则捧起刚刚黄裳捧着的盒子。 不一会,她来到慈明殿。 杨皇后很惊讶:“妹妹今天怎么有空?”她表情欢喜,似乎很想念钟夫人。 钟夫人也牵着她的手,柔声道:“高丽进贡了几株野山参,陛下都送给妹妹,但是妹妹哪里吃的完,所以给姐姐送了一株过来。” 钟夫人说着这话,表情兴奋,洋洋得意。 官家最近十几年只宠她一人,并且再没有纳过新妃,她表面是来送人参,其实是在耀武扬威。 杨皇后不动声色,心想,若不是知道你今天过来送人参,岂会让你撞见赵与芮。 “多谢妹妹关心。”杨皇后开心的让人接过人参,然后便道:“兰儿,把陛下前几天赐送的两块玉壁,拿一块过来。” “是,圣人。” 杨皇后也似乎不甘心,要报复下钟夫人。 钟夫人格格娇笑,捂着嘴道:“姐姐不必多礼,陛下早几天,已经把那两块玉壁给妹妹看过了呢,姐姐还是自己留着吧。” 原来这是钟夫人不要后,才送到慈元殿的。 刷,杨皇后脸色瞬息通红,好像受到了羞辱。 钟夫人看着杨皇后这表情,心中更爽了,她趾高气昂在慈元殿里转了一圈,心想,这慈元殿,早晚轮到我来住。 “姐姐这地方真是好啊,冬暖夏凉。” 杨皇后正要说话。 钟夫人道:“姐姐好好休息吧,妹妹告退。”说罢,头也不回,拂袖而去。 走出慈元殿的同时,她隐约听到里,咣当,好像有什么东西被狠狠砸碎。 钟夫人嘴角上扬,露出满意之色。 杨皇后这么大年纪还不死,霸占着皇后位,钟夫人是对她相当不满。 关键还屡屡阻扰她晋升皇贵妃,害的钟夫人当了十几年的夫人。 听说杨皇后冰雪聪明,韩侂胄当年都在官家面前,提醒官家,女人太聪明不好。 但钟夫人和杨皇后最近斗了十几年,也不过如此。 “夫人厉害,杨皇后今天算是被气的半死了。”侍女诺儿这时在后面小声笑道。 钟夫人更加得意,但又马上摇头:“可惜就是气不死她。” “夫人正当年华,皇后之位迟早都是夫人的。” 钟夫人比杨皇后小二十多岁,要是宋宁宗再多活几年,还真有可能。 但钟夫人听完脸色却阴沉下来。 官家最近往她仁明殿跑的越来越少,就算来了,也只会呆一会就走,很久没有夜宿。 官家身体越来越差,力不从心,也不知还能活多久。 万一要是官家比杨桂枝这个贱人先逝,而盟友赵竑又不能立为太子?我岂不是要倒大霉? 钟夫人表情也变的略有狰狞,当尽快让赵竑立为太子,以为助力。 她一路满腹心事的回到仁明殿。 小宦官黄裳正把赵与芮的官帽放在外面晒太阳。 看到钟夫人回来,黄裳赶紧上前。 “夫人,小的已经打听清楚。” “赵与芮是太祖次子超德昭十世孙--” 黄裳也是个小机灵,一会功夫就把赵与芮的来历说的清清楚楚。 钟夫人听完后,微微点头:“也就是说,之前十几年,赵与芮和他母亲哥哥一直都在绍兴,与史弥远并不认识?” “是的呐。”黄裳说完后,想了想,马上又道:“但史弥远选中了赵与芮,恐怕赵家上下都对史弥远感恩戴德。” 黄裳大概知道自家娘娘在想什么,所以提醒钟夫人,赵与芮可能是史弥远的人。 钟夫人想了想:“小黄裳,你知道男人最喜欢什么吗?” 黄裳脸色微红,他已经不能算是完整的男人,但还是马上道:“男人所爱,无非是钱、权,女人,这三样而已。” “正是,小黄裳你能明白这个道理就好。”钟夫人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在想:史弥远可以给赵与芮美女,也会给他很多钱,但唯有一样,是永远不会给他的。 钟夫人可没看错史弥远,原历史宋理宗登基后,所有权柄被史弥远操控,完全是个傀儡。 史弥远一直到干到六十九岁重病才致仕,致仕后几天就病死,理宗等了九年才开始亲政。 所以钟夫人认为,赵与芮刚刚认识史弥远,可能是史弥远的人,也可能---变成我的人? 如果赵与芮和赵竑都能站在我这边,那将来不管官家如何,杨桂枝那贱人,都奈何不了我。 钟夫人此时抬头看向远处玉堂方向,不知为什么,脑海再次回忆起刚刚看到赵与芮的一幕。 那俊朗帅气的小脸,赤脚呆呆的模样。 若是能离间史弥远一手捧起来的赵与芮,那就一切尽在我把握中。 丞相史弥远这会正挖空心思,想离间钟夫人和赵竑,却没想到钟夫人也在想离间他和赵与芮。 显然钟夫人也在做两手准备,首先是全力相助赵竑为太子,同时交好赵与芮,离间他与史弥远。 因为皇子赵竑之前也是沂王嗣子。 只是前太子赵询去世,才突然晋升为皇子,成为太子人选。 万一赵竑再出什么事,赵与芮也可能当上皇子。 世事无常,当要未雨绸缪。 就在她若有所思,决定以后的路子,远处噔噔噔有个小宦官快步小跑过来,三人抬头看去,原来是宫中宦官一把手都都知慕容英的心腹卢允升。 这卢允升才十二三岁,年纪非常小,但头脑聪明,很受慕容英赏识。 “小的拜见夫人。”卢允升态度非常恭敬,到了之后就跪在钟夫人面前,先磕了个头。 然后才起身抬头:“传陛下口谕,召见夫人到玉堂。” 钟夫人面含微笑,亲切道:“小黄裳,赏卢高班。” 她之前在杨皇后面前趾高气扬,但在小小的宦官卢允升面前,却如此温柔,杨皇后要是在这里,肯定大跌眼镜。 黄裳立刻从袖子里摸出几张交子,小宦官应该也习惯了,伸手接下,又上前一步,好声道:“新沂王到了玉堂,陛下召见几位娘娘去见见晚辈,阎贵妃身体不适,打算不去。” 钟夫人想到又可以看到那呆呆的沂王,脸上不由会心一笑。 第23章 一切如常 玉堂。 “与芮叩见皇帝伯父,祝伯父万寿无疆,仙福永享,天天开心。”赵与芮重重叩头,砰砰砰,脑门撞在地上砰砰响。 宋宁宗又惊又喜,又是心疼:“与芮快请起。” 宁宗仁厚,看到小侄子磕头这么认真,倒是有点心疼。 站赵与芮身后的姚必之有点短暂的失神,赵与芮总是与众不同,这次连陛下也没有叫。 当然,南宋时,皇宫内部亲戚们确实都是叫父亲母亲大哥大姐比较多,不像明清一定叫父皇母后皇兄皇弟这么夸张。 再加上宋宁宗仁厚,赵与芮干脆上来直呼伯父,瞬息拉近了两人的关系。 “果然一表人才。”宋宁宗看着赵与芮笑吟吟站在自己身前,很满意赵与芮的状态和性格。 宁宗是个比较随和的人,所以很多事情不愿意拿主意,都是史弥远和杨皇后决定。 而无论之前的太子赵询也好,现在的皇子赵竑也好,看到他时,都比较拘谨,甚至说是在他面前都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赵与芮性格开朗,大方,上来就叫伯父,而且相当随和,立刻就得到宁宗的好感。 “来人,赐座。”宋宁宗这时高兴的挥手道。 站在宋宁宗身后的一个白白净净的宦官眼睛一亮,不可思议看了眼赵与芮。 姚必之也是同样受到震惊。 当年赵竑第一次面圣时,可没得到这般待遇。 那宦官转身就去边上摆凳子。 凳子其实不远,就在赵与芮身后。 “与芮自己来了。”赵与芮更快,三步并两步,一把抢先抱到凳子。 那宦官表情尴尬。 赵与芮嘻嘻一笑,转身抱着凳子放到皇帝身前不远处,一屁鼓坐了下去。 宦官只能退回皇帝身后。 宋宁宗哈哈一笑,更觉得侄儿有趣,非常随和,很像自己。 “与芮可曾读过书?”宋宁宗这时问道。 赵与芮当然读过,不过忘的差不多,他读书就没有哥哥赵与莒好,但好在进宫前,被礼部和史弥远恶补了下。 便道:“跟着娘亲时一直在读,但因为贪玩,功课没有大哥好。” 姚必之脸色微变,赵与芮是不应该这么回答的。 宋宁宗脸带微笑,并没有不高兴的神色,笑吟吟看着他。 “自从见过丞相,知道与芮洪福齐天,得蒙圣恩,袭为沂王,与芮已经暗下决心,以后一定认真读好圣贤书,学习做人的道理,为大宋朝廷,为大宋百姓,尽自己的一份力。” “与芮不求有功,但求对的起伯父的信任和丞相的栽培。” “好一个为大宋百姓。”宋宁宗对这句话非常满意,赞不绝口。 一般人看到皇帝,都是为皇帝陛下如何如何,也只有赵与芮刚刚没说为皇帝陛下,而是为朝廷,为百姓。 宁宗对赵与芮的好感直线上升。 姚必之再次有点失神。 眼前的赵与芮可不是他在绍兴熟悉的赵与芮,面对皇帝陛下,大方自若,谈笑风生,看起来真的很像亲戚之间的普通交流。 丞相和梁成大都认为赵与芮年幼贪玩,恐怕,看走了眼? 宋宁宗这几个月身体不知道好,平时精神气色相当差,但今天与赵与芮说了好多话,精神状态也很好。 两人聊了好一会,皇宫中的长辈陆续过来认认新的沂王。 此时赵与芮才发现皇帝真是节俭。 宁宗这会只有皇后杨氏,夫人钟氏,另有曹美人、高平郡美人阎氏,总共四个妃子。 其中钟氏最年轻,约二十多岁,三十不到,曹美人和阎氏有三十多岁,但今天阎氏不在,后来赵与芮才知道,阎氏已经怀了身孕,有了龙子。 宁宗运气真是极差,前面九个亲生儿子先后死去,之后为了储君,不得不从宗室中选嗣子,可能知道自己身体不好,所以要求十五岁以上。 也就是这个十五岁以上的硬性要求,史弥远才选的赵与芮兄弟来临安面试。 诸妃来后,赵与芮一个个拜见,皇后叫婶婶,其余的叫娘娘。 没啥问题,长辈都可以叫娘娘。 杨皇后等他拜见过后,更道:“陛下打算让与芮留在京师还是外判地方?与芮也不小了,当好好磨练一番?(外判)” 判的意思,就是要封镇一方,成为地方军政一把手。 宁宗想了想,并没有立刻回答。 赵与芮敏锐的听到这句话,史弥远让他不要外判,但史弥远的盟友,杨皇后却没这个意思?这意味着,史弥远和杨皇后之间,也不是什么事都会沟通?又或者,故意引钟夫人反对?因为杨皇后提出来的,钟夫人一定会反对。 片刻之后,宁宗抬头问赵与芮:“与芮可有主张?” 赵与芮道:“与芮刚刚袭爵,怕贻笑大方,想认真学习一两年,再判地方。” 宋宁宗犹豫下,因为赵与芮的嗣母俞氏年纪并不是很大,再说外判地方,也是可以边学边做事。 就在这时,边上的钟夫人笑道:“与芮初来京师,可多留几日,常来拜望官家,臣妾好久没看到官家这么高兴了。” 宋宁宗想到赵与芮刚刚说的什么仙福永享,不由会心一笑。 “妥善。”宋宁宗含笑点头:“那就先暂住魏王府吧。” 皇帝明显比较宠爱钟夫人,钟夫人开口后,立刻决定赵与芮暂留在京师。 此时杨皇后余光看向钟夫人,眼中露出不着痕迹的笑容。 ---- 赵与芮肯定想判地方,做军政一把手。 但史弥远不同意,他现在当然不能得罪忤逆史弥远。 走出玉堂后,赵与芮才知道玉堂就在后宫与大庆殿之间,这里也是皇帝晚上加班的地方,既能见到群臣,还可以召见妃嫔。 姚必之跟着赵与芮出了玉堂,立马低声道:“沂王还要要去仁明殿一趟。” 拿回官帽是小,再去谢谢钟夫人才是大,或者他认为,留在京师比较好。 赵与芮扭头看了眼姚必之,发现姚必之神色比之前尊重不少。 “走慢点。”赵与芮道。 姚必之心领神会,钟夫人还在后面没出,他们走慢点,才能在仁明殿遇到钟夫人。 姚必之这会不说话了,小心翼翼跟在赵与芮身后。 赵与芮走了几步后,突然问:“刚刚一直站在陛下身后的是谁?” “都都知慕容英。”姚必之说话时,眼中闪过一丝不同的神色。 都都知是宫中宦官一把手,位高权重,又是皇帝贴身跟随,姚必之想必早就想取而代之。 赵与芮道:“慕容英似乎不怎么爱说话?本王看他一直低着头,垂着眼皮。”意思就是,连看我一眼都没有。 刚刚赵与芮与宁宗聊天时,慕容英虽然低着头,但不时用余光看赵与芮,赵与芮能确定,那肯定不是和宁宗一样的慈爱目光。 慕容英有可能认为沂王滑头?又或者,他是支持赵竑的? 姚必之闻言,想了下:“慕容英跟随陛下几十年,位高权重,加上年纪也大,可能今天身体不适。” “哦。”赵与芮像孩子似的自言自语:“年纪大了,身体不好,不应该退位让贤嘛?” 说罢,有意无意看了眼姚必之。 姚必之咧嘴就笑,心想沂王不简单啊,会拉拢人心了。 但不管如何,确实听的舒服。 姚必之没说话,低眉顺眼,看起来神情更加的温顺。 两人到了仁明殿后,不料钟夫人并没有回来,赵与芮拿了官帽,再三表示感谢。 等赵与芮离开皇城,姚必之挥手叫来一个小宦官。 小宦官静静站在他身前听着。 姚必之想了好一会,似乎在考虑什么,片刻后,终于道:“你出去告诉丞相,沂王今日面见陛下,一切如常,陛下很喜欢沂王。” 第24章 下马威 两天后,由礼部、吏部和宗正寺官员带赵与芮一行前往魏王府。 李皇没来,已经先到魏王府门口等着。 梁成大来了,随行是礼部另一位员外郎,叫莫泽。 据梁成大说,丞相安排了莫泽为魏王府记室参军。 “。”赵与芮顿时一愣。 梁成大不动声色看了他一眼,又道:“沂王举荐的李皇,为魏王府王友。” 赵与芮马上哈哈笑道:“都是从五品,听丞相的。” 心中有些恼火,他答应了李皇为记室参军,没想到史弥远给他当头一棒。 王友和记室参军虽然都是从五品,但王友可以有两人,记室参军只有一人,所管的事也不同,明显记室参军更好。 史弥远这是想提醒赵与芮,大小事务,还是老夫说了算,上来就给赵与芮一个下马威。 这件事给赵与芮提了个醒,以后做事当尽量与史弥远先商量。 上午梁成大把赵与芮送到魏王府,与门口李皇几个人汇合。 魏王府是淳熙年间建成,在原枢密院的位置,占地大概有三十多亩,在历代王府中,也算规模比较小的。 过程比较繁琐,先是宗正寺又读了个皇帝的令谕,大概是沂王赵与芮搬进魏王府(理论是他爹的家),然后要王府上下和团一气,相亲相爱之类的,总之就是告诉大伙,你们是一家人了。 这令谕也不是圣旨,现场不需要跪着接听,赵与芮也终于看到了自己的嗣母两国夫人俞氏。 俞氏也就二十多岁,十三岁就嫁给赵抦,生了个儿子早夭,后来就没再生过。 她出来时就带着个侍女,背对着赵与芮,赵与芮都不知道她长什么样。 但现在正是夏天,她就穿着一件月白色的丝裙,从身后看去,身段不错,就是个子有点娇小,大概也就一米六左右。 接着又有官员出来宣布了一些任命。 任命莫泽为魏王府记室参军(从五品),任命李皇、魏了翁为魏王府王友(从五品)。 任命宗学谕郑清之兼任魏王府教授(从七品),升太学正李宗勉为魏王府教授(正八品)。 任命余铸为魏王府翊善(从七品),升林介为王府赞读(从七品),升军器局监丞杜范为王府赞读。(从七品) 特奏周来为行在皇城司亲事官(将虞侯),特奏全勇和牛宝为亲事官(承局)。 南宋的武职主要有科举、制举、和荫补三个途径。 周来三人要推荐为武官,不需要参与科举,父辈又不是官将,所以只能靠制举。 制举中皇帝可以特奏,即皇帝大打后门,任意封官。 周来三人,就是走的特奏入武官职。 亲从官、亲事官是皇城司特有称号,将虞侯和承局是低级的统兵官。 一番任免之后,赵与芮有点晕,因为不知道里面谁是史弥远的人,谁不是。 但好在很快还是能看出来。 吏部的官员读完后,莫泽、梁成大、郑清之、余铸、林介五个人走到起,相互聊了起来。 李皇、李宗勉、魏了翁、杜范四个人走到一起,相互施礼,聊天。 这下子赵与芮心中大概有点数了。 魏王府有一半官员,恐怕都是史弥远的人。 赵与芮还在打量诸官,李皇突然快步过来,到了他面前。 “沂王要先拜见嗣母。” “啊”赵与芮反应过来,转过身,果然看到俞氏正低着头在边上,似乎等他。 他赶紧整了整衣袍,大步走过去。 等他走近时,俞氏也缓缓抬头。 “嘶”赵与芮表情一凝,有点短暂的失神。 俞氏长着一脸瓜子蛋,非常小巧和精致,她身材娇小,却上下匀称,月白色的裙襟下,白晰的肌肤玉润水灵。 她看起来比钟夫人还年轻,保养的极好,当她看向赵与芮时,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眉间还充斥着一种淡淡的忧郁。 真没想到嗣母会是个绝美惊艳的大美人,赵与芮来到南宋所见的女子中,也只有钟夫人可以和她一较高下。 “与芮,拜见--母亲。”赵与芮上前施礼,但叫的有点尴尬。 对方看起来年纪比他大不了多少,还极为端庄美貌,他却要叫母亲。 俞氏没什么表情,赵与芮也算俊朗,但她毫无波动,微微点了下头,小声道:“以后魏王府大小事宜,都要仰仗沂王,辛苦了。” 赵与芮还想说不辛苦。 俞氏转身便走,飞快的离开了现场。 等赵与芮转过身时,就见现场很多人纷纷扭头。 原来很多官员都在偷看俞氏。 后来他才知道,俞氏年轻时与钟夫人并称临安四美,是临安城有名的大美人。 今天好不容易有机会看到这位大美人,现场很多官员都在偷看。 此时不相关的官员纷纷来与赵与芮打招呼告辞。 还有些官员在边上等着沂王训话。 赵与芮发现周来、余勇、牛宝三人被一个武官叫在边上,好像在说话。 不多时,那武官带着三人走向赵与芮。 武官叫李继乾,是行在皇城司的干办官。 按宋制,干办官 即是周来他们的顶头上司。 干办官一般由武功大夫以上的武将,或内侍都知,或押班充任。 既可以是武将,也可是宦官来当,整个皇城司设有七名干办官。 李继乾是武将。 此时李继乾来拜见赵与芮,然后和他说了番话,大概是因为周来等三人都是王府推荐,所以虽然职务挂在他们行在皇城司,实际归王府管,以后他们不需要轮换,只需常驻魏王府。 而王府的三十六名守卫(亲事卒),通常由皇城司轮换,每五天换一批,具体轮换,会由周来和相关人员对接。 赵与芮表示明白了,然后便道:“周来,送李校尉。” 李继乾抱了抱拳,转身离去。 宋朝军制有点乱而杂,武将主要看官阶(军衔)、差遣(实职)、李继乾官阶是八等中的无品尉勇,进义校尉,差遣是皇城司干当官。 打个比方,宋朝的武阶官相当于后世的上校,上尉,差遣就相当于后世的营长、连长。 一个是军衔,一个是实职。 后世重实职,不重军衔。 宋朝是重阶不重职,因为宋朝七品武官就相当于军中高官,能领军一方,而且和收入挂勾。 第25章 三名南宋贤相 李继乾差遣是干当官。 赵与芮可以叫他李干当,也可以叫李校尉。 但大部份皇城司干当官,都喜欢被叫校尉。(就好像官阶八等中最高的是太尉,大伙都叫高太尉) 周来把李继乾带出内院,走到外院时李继乾再次重申了一些注意事项,周来认真听着。 说完之后,李继乾就抱拳:“兄弟们都来了,有什么不懂的,你可以问兄弟们,周虞侯时间长了,自然都懂了。” “多谢李大哥。”周来直接就叫大哥,李继乾也没什么反感,向他抱抱拳,准备离开。 人家跟着沂王,将来前途肯定比他强,李继乾自然不会有太大意见。 却见身后有个中年男子笑吟吟走过来,正是全保长。 “全保长,有劳了。”周来笑道。 “李校尉这边请。”全保长笑眯眯的道。 李继乾莫名奇妙,但魏王府对比后世的王府较小,对他来说还是比较大,当下就跟着全保长往外走。 不过心里已经不舒服,自己好歹官比周来大,居然叫个仆人送我? 不过等他们走到大门口前面的前院时。 全保长突然道:“沂王说今天天气这么热,还要李校尉跑一趟,都没来的及让李校尉喝口水,望李校尉包涵。” “不敢不敢。”李继乾都不想和仆人说话的,不过全保长开口,他也只能应付下。 但话音未落,叭,全保长突然从袖子里摸出一个袋子,塞在他手上。 “李校尉慢走。”全保长后退几步,笑吟吟看着他。 特娘的,李继乾低头一看,脸色微变,抬头看看四周没人,赶紧往袖子里一塞,脸上顿时挤出迷人的笑容:“替末将多谢沂王,末将先行告退,以后有什么事,可以让小毛兄弟找末将。” 说罢,李继乾大步而去。 --- 魏王府突然又安静了下来,刚刚一大帮子人都陆续的离开了。 赵与芮坐在大殿,两侧泾渭分明站着两班人。 莫泽、郑清之、余铸、林介站左侧。 李皇、李宗勉、魏了翁、杜范站右边。 后来他陆续搞清楚。 郑清之是史弥远和官家两人亲点,过来教导赵与芮的,莫泽、余铸、林介也是史弥远的人,其中林介是史弥远小妾的亲戚族人。 那莫泽是史弥远历史有名的四木三凶七大门客的三凶之一。 另外四人里,李、魏、杜三人都是李皇推荐。 李宗勉在历史上做过南宋宰相,为人清正,虽身居台辅,家中清贫,后人称之为‘公清之相’。 魏了翁之前做过武学博士,专门掌以兵书、弓马、武艺教诲学生,绍兴二十六年之前,这个职位多半是武将充任,绍兴二十六年后,规定可以让文臣干。 进王府前为泸州知州,所以魏了翁文武双全,又主政过一方,也算是个人才。 杜范来这前,任职军器局监丞,负责军械打造,历史上也做到了宰相。 这三个人都是正直廉明,善陈直言的良臣,其中两个在历史上做到宰相。 反而是举荐他们的李皇,在历史上名气不大。 但此刻他们都还官小,因为志气相投,性格相近,被李皇举荐后,来到魏王府。 赵与芮现在一个都不认识,既不知道自己身边有莫泽这样三凶之人,更不知道身边还有三名南宋贤相(郑清之后来也做到宰相)。 此时大伙都看着他,等他说话,赵与芮想了想后:“以后本王若不在,王府大小事宜,可先报莫记室。” 魏王府三个从五品,莫泽肯定要排第一,赵与芮当然给给史弥远面子。 莫泽听完,脸上露出得意之色。 其他人不置可否,俱没说话。 魏王府官员不多,事实上也没啥事。 特别像赵与芮这样新封的宗室蕃王,如果没有官身,不需要上朝的话,很少有别的事,也不是个个每天都要来。 赵与芮给他们安排好各自办公的地方,就离开前殿,回到后院。 不多时,周来、全勇、牛宝、全保长等人来了。 周来捧了张图纸,是魏王府的大概地图。 魏王府中地约三十多亩,分三区,每区各有一座大殿。 前面算是办公和接待区域,有一座大殿,二十几间屋子。 中间是赵与芮的住所,办公点,包括私人心腹家仆们所在活动区。 后面是家属所在,也包含着赵与芮的住所。 而俞氏是他嗣母,所以赵与芮通常只会住中间。 “这是勤德殿,每天有四名侍卫守在勤德殿后院门口,两班轮换。” “过了勤德殿大院,就是王府私人地方。” “另王府有四个大门,每门有四人驻守。” 周来简单说了下侍卫的安排,侍卫只守第一区和大门,第二和第三区都不管,也不进。 赵与芮听完不动声色:“要是有人翻墙从后面进来,前面的侍卫跑过来都来不及啊。” 周来等人一愣,想不通为什么会有人翻墙进来。 “当征招些家丁仆人,以为备用。”赵与芮道。 全保长立马叫道:“买就行啦,现在外面的人,挺便宜的。” “末将明天就去办,大王要多少人?”周来也道。 “走,现在就上街。” 赵与芮说着就准备上街。 不料刚带着周来、全勇、牛宝三人来到勤德殿后院,迎面看到余天锡和郑清之。 郑清之送来一张纸,纸上写了赵与芮以后每天要干什么,主要是学习,练字,和处理公务。 看的赵与芮顿时有点头痛,不过他粗看一眼,好像没提到要上朝(宋制:蕃王没有官职,或官职级别不够,是不需上朝的),心中还是比较高兴。 他一把将纸递给周来:“本王回头再看。” 郑清之无语,也没说什么。 余天锡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沂王不学无术,贪享玩乐,对史相来说,当然是比较满意的。 余天锡给赵与芮送来侍女八人,仆人六人,共十四人以为效力。 还说让赵与芮看看侍女,有不合意的,可以更换。 结果赵与芮走出去一看,嘿嘿,小桃果然在其中,这是他特意向余天锡要来的,而且上次相府见到的秋月姑娘也在其中。 小桃不算漂亮,八个侍女里,小桃姿色算是中下,但她身材不错,夏天时越加的明显。 这会她也不敢出声,更不敢看赵与芮,低着头,心情惶恐。 等余天锡和郑清之离开,赵与芮把徐氏和全保长叫来。 徐氏负责管理侍女,全保长负责管理仆人。 说完后又想了想,又道:“徐氏若不在,小桃负责。” 小桃低着头,眼中欣喜若狂。 说罢,赵与芮带着周来三人离开王府。 身边都没有什么人可用,连王府守卫皆不是自己人,赵与芮赶紧要买人手先用用。 第26章 这样的宋朝,一定要保住 两宋是中国史上最富的朝代,南宋巅峰财政收入全年接近一亿贯,并且没有依赖剥削农民的农业税。 当时的工商业发展也达到了封建王朝的巅峰,在绍兴末年,仅广州、泉州两个市场的海关收入就达到200万贯。 历史各大皇朝中,对大量农民征收农业税一直是国家统治的基础,两宋是唯一没有这么干的,后代一直到清末,工商业收入才超过农业税。 此时的临安城商业非常发达,人口近百万,赵与芮上街之后,入眼所见:“鳞鳞万瓦,屋宇充满、寸尺无空、巷陌壅塞”。 后代史书详细记载了临安的繁华,可一想到几十年后,随着蒙古铁骑的入侵,所有一切化灰飞烟,赵与芮的心情就变的无比的沉重。 因为他如果活的够长,甚至还有机会亲眼看到。 到时候带着一船小姑娘往海外逃? 赵与芮肯定不愿意去崖山跳海。 不对,那时候已经玩不动了?该有七八十岁了吧? 赵与芮回忆了下,没想起南宋到底几几年灭亡的,但自己要是小心保养,估计还有机会看到。 “表哥。”突然全勇的叫声把他惊醒。 “啊。”赵与芮回过神来,发现周来他们都奇怪的看着自己。 “走,去西湖。“赵与芮大声道。 来之前他们已经打听好了地方,直接往西湖方向去。 西湖边上有个大市场,专门可以雇佣奴婢仆人。 前往西湖的路上,赵与芮回忆着最近刚从李皇那了解到的,大宋与众不同的奴婢制度。 这么说吧,宋代以前,和宋代以后,奴婢都形同奴隶,是依附于主家的下等人,甚至有“奴婢贱人,律比畜产”的说法。 而在后面的元朝明朝,更编有多种贱户,还规定了贱户什么衣服不能穿什么事不能干,明朝甚至连贱户走路都要管,贱户们不能走中间,只能走边上,真是连狗都不如,因为狗也能走路中间。 两宋从北宋开始逐提高奴婢的地位,并且区分了奴婢(私奴婢)和良人(官奴婢),到南宋后,奴婢的法律地位前所未有地提高,他们是良人不再是贱民,他们只是因为家境困难、生活清苦而与雇主签订雇佣契约,他们不再属于主人的私有之物,他们只是与主人有契约关系,一旦契约时限到期,奴婢就不再被主人劳役。 由于宋代奴婢不再是贱民,奴婢在法律上也不再称之为奴婢,而被“人力”、“女使”的称谓所代替。 所以赵与芮到了南宋之后,看到的一些侍女们,都是自称名字,或我,没有人自称‘奴婢’的,即便是宫中的宦官,因为都有官职,有自称下官的,有自称小底的,也有自称小的。 为了保护奴婢权利,宋朝还规定,雇佣女使和仆人,契约最多签十年。 再对比一下其他王朝,无论宋以前还是宋以后的元明清,奴婢们都不被当人看,她们和畜产一样,可以随意的被主人处置,连生命安全都不能保障。 可以说,宋朝是封建皇朝中对奴婢使女最好的朝代。 两宋的经济,科技,文明文化也是封建王朝的巅峰,除了对军人有点不友好,其他都远胜各代皇朝。 尽管后世评论各有不同,甚至嘲笑两宋的更多,但就凭他们把奴仆女使当人看,就已经值得支持。 “这样的大宋,一定要保住。”赵与芮此时来到西湖东侧,看着前面密密麻麻的人群,头一次生出要保护大宋,保护文明的想法,没办法,谁让他现在是大宋宗室。 西湖东侧有个巨大的广场,这边是官方指定所在,允许那些因为家庭条件不好,想出卖劳力的男女,到这里来对自己推荐。 当然,很多人不可能每天都来,所以也会产生中介‘牙人’。 赵与芮带着周来三人刚到没一会,迎面就有几个牙人走了过来。 “小官人可要女使?我手上有年轻体面的。” “小官人看看女使吗?” “这边有年轻的小娘子,小官人要看看吗?” 牙人们看到赵与芮年纪轻轻身穿华服,身边跟着三个跟随,纷纷挤上来推荐女使。 赵与芮想着余天锡一下子送过来八个,虽然可能全是史弥远派来的卧底,但他府上确实不需要这么多侍女。 身边全勇突然小声道:“表哥,家中八个女使都是谁付钱?” “。。”赵与芮被他问的一愣,然后道:“余先生送来的,应该他们支付吧。” 老子可付不起。 再说他也没拿到契约合同,肯定不是他付钱,但这样也有一个不好,证明这些人,都是史弥远或余天锡的人。 改天要把小桃的契约要过来?赵与芮暗暗想着。 “不看女使,有没有身高体壮的年轻男子。”赵与芮道:“十五六岁以上就可以。” 牙人们有人大叫有,有人转身就走,明显手上只有女使。 两个牙人贴了上来,一脸谄媚:“小官人,我手上有很多小郎君,个个白白嫩嫩,好看体面。乖巧听话。” “。。”赵与芮嘴角抽搐了下:“老子要身高体壮,能打架的。” “。。”两牙人面面相觑,但马上又道:“有有有,小官人要什么样的都有。” “这边请。” 两人分别指向两个方向,接着相互瞪着对方。 “别急,一个个看,先这边。”赵与芮随便指了个方向,那胖胖的牙人大喜,另一个牙人只能赶紧跟上赵与芮。 “现在男女都是什么价,你们又是怎么收费的?”赵与芮当着两牙人面问。 两牙人对视一眼,胖胖的牙人小声道:“按个子年龄,十五岁以内,每年三贯到五贯不等,女比男的少五百文到八百文,可月付,也可年付。”也就是一个月两百多文最低,工资是相当低,低的出乎赵与芮意料,赵与芮上次买只鸡还七十五文呢,对比一下这价钱简直白菜价。 他以前看电视电影,有钱人买个丫鬟或书童要几两几十两的,那是不用给工钱的,也可能是乱编的。 实际上两宋主人家要发工钱给仆人丫鬟,当然也可以不发,就是一次性支付,比如宋朝规定卖身契约最多限十年,如果按一年三贯计,那你可以一次性支付三十贯,得到某个仆人十年的使用权,到期后,契约自动解除,仆人重获自由,也可以一个月一个月的支付工钱,但无论怎么支付,你要包他们吃住甚至穿。 第27章 小官人这是什么特殊爱好? “咱们每个拿年钱的一点五成。”牙人这时又道。 “这么贵?”赵与芮大声道:“你们两不是联合起来骗我?” 胖牙人笑道:“小官人这么精明,咱们岂敢骗您,再说,这是公开价格,西湖边上,都是呀,小官人随便问。” 赵与芮抬头看了眼周来。 “我去。”周来也不客气,转身离开,去问别的牙人。 两牙人又看了眼,心中都在想,这小官人,不好糊弄啊,顿时打点起精神来。 赵与芮心中在琢磨仆人的价格和自己承受能力。 看起来买个仆人一个月支付两三百文是挺便宜的,但反过来想,主人还要供吃住,有的甚至还要供穿,所以开销也不少,如果遇到良心好的主家,算上所有开销,可能比养个宋军精锐开支都大。 那么为什么这低的工钱还有人出来卖身?因为这比外面打工要好,你看周来他们,以前在衙门,月薪几百文,要不是有额外收入,连家都养不起。 所以穷苦人家,会把自己卖了,吃穿住都在主人家,工钱用不完可以养家里人。 不一会,在牙人的带领下,赵与芮来到一处地方,这里有个临时搭起的草棚,可以避晒,草棚里坐着一些男男女女,都很年轻,十二三岁到十五六岁都有,还有些十七八岁的。 牙人到了之后立马拍手:“都起来,都起来,小官人来啦。” 男女们纷纷起身,很多人眼睛放光,表情激动看向赵与芮。 他们看到赵与芮年纪也比较小,脸色又比较和蔼,男孩女孩们更加高兴。 “小官人,我会洗衣做饭,砍柴浇水,要我要我。”一个看起来只有十三四岁的小娘,身上衣服都破破烂烂,但脸蛋还算干净,对着赵与芮就挥手大叫。 “要我要我。”马上也有个少年也叫了起来。 牙人不停在边上挥手,鼓励他们都推荐自己。 赵与芮左右看了看,有些人不敢出声,有些人非常踊跃,古人个子普遍还是矮,不知道皇城司亲从官一米八的标准能招到多少? “你,你,你--”赵与芮挥手点了三个少年。 这三个少年大概十六七岁的模样,比全勇和他都大点,但眼神都有点坚定,其中一个一直在挥手向他示意,非常坚决。 赵与芮就喜欢这种坚决果敢的人。 全勇看着被选过来和他差不多,不由惊问:“表哥会不会太小,这能打架?”按他的理解,最好直接找十八岁以上的青壮。 牛宝不明白为何沂王一定要找会打架的,喃喃道:“这种我一个能打二十个。” 打架找我牛宝就行了,要这么少年有什么用? 赵与芮不想和他们解释,白了他们一眼:“我出钱还是你出钱?” 全勇低头不说话了。 “妙蓉呢,妙蓉今天没来?”牙人突然在边上叫道。 “二牛去叫了。” “来了,来了。”人群里有人叫着。 接着就见远处有人小跑过来。 赵与芮前后点了有六个人,全是男孩,年纪看起来也差不多,个子也差不多,大概都在一米六左右,这些人基本没怎么发育,后期营养跟上,肯定还能长高不少。 但牙人还是看出点什么,都是比较壮实的,看来这位小官人,真是想找能打架的。 小官人这是什么特殊爱好? 此时周来也回来了,低头在赵与芮耳边说了些话,边上的两牙人脸色微红。 周来打听了一圈,价格和这两牙人说的有点不同,但相去也不是太大。 总体来说,十五岁以下的男孩,月钱没超过两百文的。 因为这个年纪以下的,重活会干的不多,确实价格比较低。 赵与芮听完点点头,指着选中的六人道:“都什么价?” 胖牙人连忙陪笑:“小官人好眼光,把我手下最能打的都选了。” “。。”赵与芮。 “小的也不和小官人来虚的,这样吧,当结个善缘,一口价,每人每月只要三百五十文工钱,若是小官人愿意年付,给小官人打个折,每年只要四贯。” 男孩们个个涨红了脸,表情有点兴奋。 跟了主人家后,吃住都由主人提供,他们这是净得,还可以回哺家里,若是对方肯签十年,可以立马得到四十贯。 毕竟很多人卖身都是为了家庭,真正的孤儿还是比较少。 “抢钱呢。”全勇立马叫起来:“我一个能打他们六个,老子工钱才三百文一个月。” 牙人顿时苦笑:“小的这个是行价呀,小官人你不能杀这么狠呐。” 赵与芮倒觉得可以接受,如果不能给足好处,谁帮你拼命。 全勇还要说,赵与芮一挥手,让他别说话了。 “你们听好了,本公子不缺钱,有的就是钱,但想跟着本公子?” “一,听话,二,听话,三,还是听话。” 牙人道,当然都是很听话的,小官人放心。 众少年也纷纷点头。 “坐下。”赵与芮突然道。 四周愣了下,中间有个黑黑的,个子最高的少年反应最快,扑通,立马就坐下。 接着其他人也纷纷坐下。 “起来。”赵与芮道。 大伙又赶紧起来。 赵与芮后退几步,转身指着全勇:“给老子打他。” 全勇:“。。” 牙人:“。。” 周来赶紧拉着牛宝往后退。 “打他。”黑黑的少年一声暴喝,对着全勇就冲上来。 这黑黑的少年大概十六七岁,个子比全勇还高,超过一米六五,还挺猛的。 但全勇可是经验丰富,从小在绍兴城打架长大。 他反应飞快,一个侧身避开男孩的冲剌,右脚往前一移,砰,准确的一拳打在少年眼睛上。 “啊”少年惨叫,捂着眼睛,一屁鼓坐到地上。 另五人中,有三个人这时也冲了上来,另有两个站在原地吓的不敢动。 “抱着他,抱住他。”黑黑的少年知道全勇会打架,立马叫道,同时飞快起身。 那三人顿时分成三路,包击全勇。 全勇当天对成年盐户没办法,打这些少年可得意了,轻松左躲右闪,砰砰,左右拳双开弓,现场惨叫连连,三个少年纷纷中招。 赵与芮这时伸手向周来,周来赶紧从腰后摸出两把匕首。 “当当”赵与芮把匕首扔到地上,厉声道:“捅他。” 这下另三个也目瞪口呆,脸色发白呆在场中。 只有那黑黑的少年看了眼赵与芮,猛一咬牙,从地上捡起匕首,一声暴喝又冲上去。 第28章 加钱,加钱,加钱 黑黑少年执刀而上,四周一片惊呼,众少年们纷纷后退。 “来真的?”全勇也是惊叫,但他也是个狠人,并没有害怕之色。 他刚才还吹牛说一个打六个,现在当然不能丢脸。 他余光看了眼赵与芮,赵与芮一脸寒霜,根本没有叫停的意思。 特娘的,这一个月五贯钱不好拿啊? 全勇眼看着黑黑少年冲过来,准备像刚才那样,先等对方捅,当对方捅的时候,飞快闪过,然后给他鼻子狠狠一拳。 全勇是从小打架打到大的,非常有经验,对方有凶器的情况下,一定要最快用重拳打击对方要害处。 这黑黑的少年以前确实没打过什么架,但他很聪明,第一次上来被全勇打一拳后就知道全勇会打架。 这次他并没有急着扑上来,与全勇保持距离,手持着匕首隔空试着挥了几下,身体没有全力往前扑。 “来啊,来啊。”全勇试着挑衅他,身体左右摇摆,小心防备。 少年眼中闪过一丝厉色,突然。 张口,tui,一口口水吐身全勇脸上。 “握草。”全勇下意识伸手往脸上一挡,正好挡住自己视线。 说时迟那时快,嗖,那少年直接扑上,弯腰往前,对着全勇腰上就是一刀。 全勇反应也快,连忙侧身抬膝,扑通,正中少年手臂。 少年手臂撞在自己脸上,叭的一下,刀直接掉到地上。 但他依然往前扑,左手往前一搂,搂住全勇。 他个子比全勇还高点,两人身体刚接触,全勇想甩一下没甩掉。 “啊”少年狂吼,用力,轰隆,两人同时重重倒在地上。 全勇右臂使劲勒住他脖子。 少年脸被勒的通红,身体一边挣扎,一边在地上乱摸,正好摸到匕首。 正想拿起匕首给全勇狠狠一刀。 叭,边上有只脚踩在匕首上面。 “好,胆挺肥的。”赵与芮哈哈大笑:“我喜欢。”兴奋无比。 四周是一片目瞪口呆,两牙人也吓坏了。 刚才那场面,真的和拼命似的,这黑黑少年真是狠,拼了命想捅全勇,还好全勇也是经验丰富,也比较猛。 边上周来都是看的心惊胆跳,忍不住想着,这少年要是捅老子?老子能不能躲开? “吗的,吗的,吗的,你有种。”全勇起身后对着少年骂骂咧咧,心有余悸。 少年一脸狠色,先看了他几下,最后看到赵与芮,表情立刻变了。 “你刚才说这个多少钱?”赵与芮指着那牙人道。 “每月只要三百五十文,如果年付是四贯,小官人。”那牙人小心翼翼的伸出四个手指。 “特吗的。”赵与芮笑骂道:“加钱,加钱,加钱。” “。。”现场所有人一脸懵,不知赵与芮什么意思。 “你叫什么名字,几岁了?” “回小官人,小的叫陈小刀,十四岁。” “。。”赵与芮目瞪口呆,之前看他还以为有十六七岁,他转向牙人。 胖牙人嘿嘿一笑:“他个子比常人高,将来成年了,会更高,小官人不是要高高壮壮的吗?” 陈小刀比十五岁的全勇还高,但才十四岁,这以后要营养跟上,估计能长到亲从官标准。 “签十年,每年五贯,你是一次性拿,还是按月拿?”。 赵与芮直接加钱,把牙人和陈小刀听的不敢相信。 陈小刀是喜出望外,扑通,当场跪下:“多谢小官人,小的愿意月月拿。” 通常来说,想一次性拿的,都是有家人的,愿意月月拿的,可能是孤儿。 边上全勇三人也惊呆了,沂王居然主动加钱? 还有这样做生意的? 那牙人高兴的手舞足蹈,因为他提成是一点五,同样收入也高了:“小官人慧眼识才,小刀儿可是我手中最能打的,最猛的。” “一点五是多少?”赵与芮这时回头问周来他们。 三人都特么数学基础为零的,周来好歹还在扳着手指在算,也不知道真算假算。 那牙人却反上道:“回小官,只要七百五十文。” “给他一贯。”赵与芮直接挥手。 两牙人眼睛一亮,这是土财主啊,不讲价不说,还加价。 此时刚刚没有参与拿刀的人,估计肠子都悔青了。 但赵与芮本来着还可以训练的原则,回头指着刚刚参与打架的三人:“这三个我也要了。” 在胖牙人的帮助下,他们现场就签了契约,期限直接是南宋最高期限十年,四人中有人犹豫了下,估计不想签这么久,但最终还是同意了。 中间如果主人家不满意,可以随时辞退解除,但他们无权随时要求解除。 除了陈小刀,另三人每月三百五十文,主人包吃住,有两人一次性拿了四十贯。 胖牙人拿年俸一点五提成。 赵与芮要支付大量会子,胖牙人想要部份铜钱,因为这会会子和铜钱比例有点夸张。 一贯会子在市面上只能换三百多铜钱,即三分之一。 而历史上到了宋理宗(赵与莒)后期,一贯会子只能换一百六十多铜钱。 但赵与芮也不可能带这么多铜钱出来,双方讨价了一番,最后付了五百文铜钱(以碎银替),其他都以会子支付。 付钱的时候,胖牙人不甘心的伸手招呼了下:“小官人看看小的手上这小娘,妙蓉姑娘,知书达礼,娇美艳丽。” 随着他的挥手,一个年轻的小娘缓缓往前。 “拷。”全勇爆了粗口。 赵与芮抬头看去,这个叫妙蓉的小娘,和全勇差不多年纪,长的确实好看,但身材平平无奇,比起他见过的徐氏、钟夫人,包括俞氏都差远了,还不如小桃。 但小桃年纪大,应该是发育了,妙蓉还小。 “你喜欢?”赵与芮回头看向全勇。 全勇脸一红:“一般般一般般。”一脸不好意思。 全勇年纪也不小了,赵与芮原本打算等他把全勇再栽培栽培,官升高点,找个好人家。 没想到他这么没出息,居然看中一个女使。 妙蓉脸蛋长的还行,至少比小桃漂亮,给表弟做个小妾也行,不过,还得看人家愿不愿意,这里毕竟是大宋朝。 当下赵与芮便问:“这个多少钱?” 第29章 人命比草贱(求收藏求推荐求投资) 胖牙人有点不好意思,看了眼妙蓉,小心的伸出四根手指? “四十文?”全勇眼睛一亮,感觉这个便宜。 “是四百文。”妙蓉这时小声道。 “抢钱呐。”全勇赶紧摇头,不要了不要了。 刷,对面妙蓉脸涨的通红,轻咬着嘴唇。 “这么贵?”赵与芮也没想到女孩比男孩还贵。 “妙蓉识字,能做女红,洗衣做饭也都能学。”妙蓉这时道,说完后又想了想:“妙蓉还会简单算数。” 因为之前看到周来在扳着手指算数。 胖牙人马上道:“她是官宦家的女孩,因家道中落,才来卖身,所以价格就偏高了点。” 全勇又看了眼,想必还是很喜欢,但对方价格贵,终是摇头:“太贵了,表哥算了。” 赵与芮不想让表弟失望,便道:“三百五十文,愿意的话,可以跟咱们走。” 胖牙人看看妙蓉,妙蓉抬头看看赵与芮,犹豫了下:“如果---一年一签,可以。” 她居然只想先签一年。 这小娘想法很多啊,赵与芮也没犹豫,当下点头:“成。” 全勇大喜:“多谢表哥,多谢表哥。” 谢你妹,好像就是你的人一样?赵与芮无语摇摇头。 当下赵与芮又当着牙人面签下了严妙蓉,合同只有一年。 从胖牙人这里离开后,赵与芮又跟着另一个牙人到了另一侧。 还是和刚才一样,先选了六个,然后叫他们打全勇。 不知道是不是有人通风报信了,反正这次六人一起上了,让他们拿刀捅的时候,纷纷去抢刀。 赵与芮感觉没意思,估计这两牙人是串通的,从里面挑了几个看起来比较猛的。 接着又换了个地方,前后挑了十人。 就在他准备前往另外一处时,边上凑上一个新牙人。 这牙人看起来年纪不大,三十出头,穿着一身青衣,脸相阴沉。 他刚刚想凑上来,就被牛宝伸手挡住:“干嘛?” 周来则一手按在腰间的刀上。 两宋是相当随便的,老百姓除了不能带弩和甲胄,啥兵器都能带上街,弓箭都可以有。 后世都说弱宋弱宋,其实宋朝民间相当崇武,很多书生出远门都能带把剑。 和赵与芮交易那牙人立刻小声对赵与芮道:“这是临安城的大牙商‘小开封’。” 能称为牙商的,显然是在这行干的比较大。 这人还有个外号,叫小开封,不知道啥意思,但听起来高大上。 “让他过来。”赵与芮点点头。 “小的小开封,见过小官人。”青年笑眯眯的脸上,一点不亲切,全是横肉在跳。 “说。”赵与芮不动声色,吐出一个字,别废话,有屁快放。 小开封低头俯耳:“小官人好像要悍勇斗狠的,小的那里挺多的,有没有兴趣去看看。” 这就是南宋的黑市了。 南宋严打黑市人口交易,因为黑市上签订的,往往违背大宋律法和人性。 彼时金、夏、蒙都是奴隶制,所以黑市上很多都是那边运过来,当然也有本地的,这种收到家里,当奴隶用,也不敢有意见,生死皆在主人手中,且无人口信息。 周来看了眼赵与芮,想提醒下,这是黑市交易,但见赵与芮道:“年纪不能太大?” “大小都有,小官人想看小的,就看小的。” “走,去看看。” 这次他们离开了西湖,跟着小开封左拐右拐,很快来到一条巷子,走了没多久,就看到几个青皮流氓似的人,都带着兵器,守在路口。 “刘爷。”几人纷纷叫小开封。 “还不拜见小官人,不长眼的狗东西。”小开封大骂。 几人赶紧拜见赵与芮。 小开封说话时,余光看了赵与芮一眼。 全勇带着西湖签来的少年们已经先回王府,现在只有周来和牛宝跟着,赵与芮看到这么多执兵器的,居然面不改色,神情自若,他还是有点佩服的。 小开封带着赵与芮来到一个院子前,推开门走进去,就见院子里好多人。 男男女女,几十号人,有的三五成群在聊天,有的躺在地上看天空,还有跑来跑去像是锻炼身体,还有人在练武。 初看过去,全是十岁到十七八岁间的男女,大部份都是衣衫褴褛,面黄肌瘦,少有的精壮,估计都是刚刚被抓为奴隶的。 看到小开封他们进来,所有人纷纷起身,大伙都先看向赵与芮,因为他们都知道,要买他们的人来了。 “有小官人来了,把房间和后院人都叫过来。”小开封厉声道。 手下马上有人往后跑,不一会,后面陆续来人,人越来越多。 转眼间,赵与芮面前站着差不多接近一百号人。 周来脸色微变,低头到赵与芮身边:“好像都是黄河北的。” 没错,这里有好多北边的汉人,西夏人,金国人,甚至还有蒙古人,全是从北边运过来的奴隶。 “小官人,怎么样?有没有看中的,都是能打的,听话的,年纪也不大。”小开封说到这里,眼中闪过一厉色,就差说,他们也都是能捅人的。 赵与芮冷笑:“关键是能打,不听话的,到我手上,也能训成听话。” 小开封眼睛一亮,不由微微吸了口冷气。 他没有犹豫,马上挥手:“想跟着小官人吃香喝辣的,站出来二十个。” 嗖嗖嗖,人群里陆续有人站出来。 后面有人端来椅子,媚笑着来到赵与芮身后走廊:“小官人,这边坐。” 赵与芮看了眼,后退几步,坐到走廊上,周来和牛宝站在他身后。 小开封也站在他边上。 前面有人去清场,推开一些人,空出一片地方,很快,二十个少年站在最前面,其他人陆续被赶到走廊和房间里。 这二十个少年各国都有,最小的才十二三岁,最大的估计有十七八岁。 小开封脸色阴沉,一挥手。 当当当,大量的匕首,短剑被扔到地上。 “每人拣一把,按个子高矮,大个对大个,小个对小个,一对一,活下来的,跟小官人走。”小开封冷然道。 人命在这里如此不值钱,周来和牛宝都是微微变了脸色。 赵与芮脸色如故,其实心里已经有点发虚。 这该死的封建社会。 他同情吗? 同情有用吗? 即便做了皇帝,也未必能一定改变这些。 这还是大宋朝严厉打击黑市的情况下。 有些有能量的商人,像小开封这种,把前线交战各国得到的奴隶,低价运到南宋来卖,无视大宋律法。 再想想元末明末,那真是人命比草贱,连狗都不如。 就在他若有所思之际,场中惨叫四起,已经有人逐对搏杀。 胜负几乎在刹那间就分出,最后还完好站着的只有七个人。 小开封眼都不眨,一挥手,下一批。 在两轮的惨烈下,总共决出十三位胜者。 小开封还想再叫。 “够了。”赵与芮霍的起身,没办法,刚刚有点腿软,现在算是习惯了。 他强压心中的恶心,时刻提醒自己要习惯,因为等蒙元进来时,可能比现在更惨。 “什么价?”他大声问小开封。 小开封伸出手指:“每个五十贯,只收银子或铜钱。” 顿了顿又道:“是给我五十贯。” “这么贵?”牛宝惊叫。 小开封狞笑:“他们能杀人的。”说罢又看了眼地上的死伤,意思是,这些损失也要算在内。 接着又道:“他们不要工钱,终身跟着主人,只要主人管顿饱。” “给钱。”赵与芮没有犹豫。 “爽快。”小开封哈哈大笑。 第30章 沂王要的是狗不是人 赵与芮说给钱,但没带这么多钱出来,和小开封约好了回去拿,先付了定金,小开封也很爽快,一口答应。 不一会,十三个少年按个子高低依次排在赵与芮面前,很多人脸上都有股凶悍之气,有一大半人敢盯着赵与芮看,连加周来和牛宝都感觉这些人不好降服,和刚才买的十个少年截然不同。 好在赵与芮要的是少年,最大的不过十七岁,最小的一个才十四岁,正如赵与芮所说,早晚可以驯服。 赵与芮这会也冷冷的打量他们,发现很多人都直视着自己,眼神也比较凶狠,因为赵与芮年纪才十五岁,在这些人眼中,比他们还小。 他看了几眼,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却想不起来。 “都是哪国人?”赵与芮这时问小开封。 小开封陪着笑道,哪国都有,不过小官人您放心,咱们都给您训过,保证没问题。 原来这边来的人,全部换成了南宋发型,个个都能说汉语。 赵与芮恍然大悟,我就说怎么觉得有什么不对的?他看这些人有一大半长的不像汉人,但发型却是汉式。 “跟着我,管饭管肉,干的好,还管酒。”赵与芮突然大声道。 现场一片安静,所有人都看着他。 没有被选中的那些人,远远的也看向这里,很多人听到这话,脸上露出向往之色。 小开封微笑不语,静静的看赵与芮装逼。 “本公子只有三个要求。” “听话,听话,还是听话。” 对面有一些人动容,有些人表情没啥变化。 “都特么哑巴?”小开封大怒,吼道。 “小的拜见主人。”有人终于开口。 但大数多人还是没出声。 “都给老子跪下。”赵与芮厉声道。 十三个少年纷纷一愣,接着相互观望,然后有人扑通,跪下,接着陆续有人跪下。 最后还有三个没跪。 三人中有个像是蒙古人,正一脸不服看着四周的汉人,这家伙可能是与金国或宋人打仗时被抓来的,不知为什么,赵与芮能感觉这蒙古人眼里对汉人发自内心的藐视和不服。 还有两人像是金人,或西夏人,表情在犹豫。 “小开封,这就是你要卖的人?”赵与芮冷笑:“老子买回去,还得防着他们会不会捅老子?” “特吗的。”小开封大怒:“给老子打。” 四周一涌而上,小开封手下有七八个大汉冲了上去,对着三人就往死里打。 小开封一边让人打,一边看赵与芮表情。 赵与芮一直没喊停,就冷冷看着场中另外十个跪着的少年。 这十个少年此时表情有些害怕,纷纷低下头,不敢直视赵与芮。 “吼哇”那蒙古少年也就十五六岁,此时疯狂大叫,一边反抗,一边想往小开封和赵与芮这边冲。 但架不住人多,很快被打趴下。 “带过来。” 小开封厉声道。 两手下左右夹着蒙古人到了小开封面前。 小开封从地上拣起一把短刀,扑哧,当着所有人面,一刀割了喉。 “tui”小开封吐了口水在他脸上:“养不熟的白眼狼。” 接着转身向赵与芮道:“这个退钱,是小的不对。” 这会另两个金人模样的也被左右各两人夹着跪到赵与芮面前,两人纷纷惨叫:“拜见主人,拜见主人,小的知错了。” 小开封看了眼赵与芮。 赵与芮扭过头,一脸冷笑。 “退钱。”小开封厉声道。 “扑哧扑哧”左右上去,直接把这两金人又抹了喉。 余下十个瑟瑟发抖,个个头低倒地。 “从现在开始,你叫全大,你叫全二,你叫全三--”赵与芮一个个对着少年们道:“你们好好听清楚,老子叫到你们名字,你们要回应到。” “全六。” “到。” “全大。” “到。” “大声点,没吃饱饭。” “到。”有人心想,真的很久没吃饱饭了。 好似猜到他们心思,赵与芮马上道:“牛宝,去街上买一百个肉包子,给他们吃饱。” “好勒。” “多谢主人。”十名少年欣喜若狂,纷纷跪谢。 小开封在边上看赵与芮恩威并施,几乎没一会功夫,就把这些少年训的服服贴贴,暗暗佩服。 这小开封也是个人物,人先给了赵与芮,然后派人跟着赵与芮去拿钱,也不怕赵与芮翻脸不认。 约大半个时辰,他派去的人拿着银子回到这边。 “掌柜的,你可知道买人是谁?” “是哪位小官人?”小开封这会正拿着皮鞭在训人,对着一排少年们喝斥。 那人上前,俯耳低声:“是新袭沂王赵与芮。” “嘶”小开封倒吸口冷气,半响后便笑道:“果然是个大老板。” 说罢他想了想:“你们给老子好好训他们,沂王以后,还得来买人,给他们吃好点,不要太饿着。” “是掌柜的。” “听话,听话,听话,记着这三条,沂王要的是听话的狗,不是人。” --- 回来的路上,赵与芮愁眉不展,今天买了二十几个人,这又是一大笔开支,要不是在绍兴抄了齐家,他都没有钱这么浪。 后面十个说是不要付工钱,但前面的十个加起来月开支就接近六七贯,住么是有现成的房子,但吃还没算进去,这样一月开支肯定要超过十贯。 想想他在绍兴买只大母鸡都得七十五文,月开支五贯都是保守的。 “走,去菜场看看。”赵与芮未雨绸缪,走到一半,让牛宝带他们先回,他与周来继续逛逛。 两人来到菜场和其他市场转了一圈后,赵与芮发现这南宋物价真高啊,养这么多仆人要血亏。 他正好穿越到南宋经济最发达的时候,也是消费水平最高的时候。 此时一枚鸡蛋要五文,一枚鸭蛋要十文,一只公鸡居然要两百文(在他的理解来看,母鸡不是应该比公鸡贵吗?) 一头成年的牛要一百贯以上,一只羊也要三四贯,一匹驴大概十贯到三十贯之间,马价从十贯到一百贯不等,差距比较大。 粮价一石约两贯多,而在北宋时代,宋真宗大中祥符元年(1008年)十月,京西、京东、河北、河东、江淮、两浙、荆湖、福建、广南等路大丰收,官方报告每斗米价格为7至8文钱,一石就是70到80文钱,这是宋朝粮价最低的年代,但坚持了二十几年,到仁宗时就已经涨到三百多文一石,翻了四倍。 之后随着宋朝经济发展,粮价越来越贵,熙宁(1068~1077)时又翻了倍,要六七百文一石,北宋灭亡后,南宋地盘小了,粮价更是飞涨,至南宋绍兴(1131~1160)初年,米涨至五、六贯一石,随后开始下降,保持在一贯左右;孝宗时期(1163~1189)又上升到每石二贯至二贯半左右,现在保持在两贯左右浮动。一石米大概在一百二十斤左右,比明朝时要少。 第31章 当和姐妹一样相处 南宋的盐还超贵,远远比大明巅峰期都贵,每斤要六十文,猪羊肉每斤为八十文左右浮动,粗布的旧衣服大概是三百到四百文左右,新的更贵。 街上一个白面蒸饼是二十五文,一个肉包子要三十文。 普通百姓在外面打零工,辛苦辛苦干一天也未必能赚一百文,买肉包子才能买三个。 最能赚钱是帮国家出力,即帮朝廷修理水利工程,标准是一百五十文一天。 这要放明朝,又是免费的徭役,还要自己带吃的。 所以仅从物价来看,南宋此时贵的离谱,普通军士每月俸禄连半石米都买不起。 百姓们愿意当兵和当奴仆,就要因为吃不用自己花钱,拿到手是净得,这可以让他们活下去。 赵与芮转了一圈后,感觉有点头大,今天的仆人好像买多了。 工资便宜,物价不便宜啊,这以后怎么养的起? 他回头看看周来,周来表情也怪怪的。 然后赵与芮回过神,难怪周来他们也愿意跟来。 南宋消费太高啊,周来以前养一家人,就算每月拿十贯,也余不下多少钱。 现在跟着赵与芮,吃住都由赵与芮包了,每月五贯到手是净收入,太香了,而且赵与芮又帮他们特奏了低层军官,有了实职和俸禄,收入更是翻番。 “特娘的,要赚钱了。”赵与芮骂骂咧咧的道。 周来这时道:“大王若能封官,就有另外的收入,不过,就是到了一定级别,需要上朝。” 赵与芮现在收入只有食邑,每月固定五十贯,但如果能封官,那就会有另外的收入。 赵与芮此时非常郁闷,如果他当天选择判庆元府(宁波),而不是留在魏王府,收入就比这里多几倍。 可惜史弥远不准,他只能闷闷不乐的回到王府。 魏王府占地三十多亩,其中前中后三座大殿各占了二亩多。 余下的建筑,前殿勤德殿两侧有二十几个屋子,分处在几个不同院子里,基本是被王府官员用的,但这些官员不住这里,都有自己的家,按制是每天留一个住王府值班。 教授郑清之、李宗勉两人因为有教喻赵与芮之责,所以也会轮流每天住一人在王府。 中间是敏德殿,主是要赵与芮和亲信们呆的地方,这边两侧屋子也不多,除了杂物房、书房、会客房等,可以住宿的房间才十八间,分处在几个不同的院子里。 但因为之前的魏王都没有赵与芮这样一下子养了三十几个使女仆人。 所以赵与芮回去后就得到徐氏、全保长的汇报,房间有点不够,是不是向后面借点? 后面是指怀德殿,原王府女眷长辈们居住的地方,即俞氏所在。 赵与芮第一时间到敏德殿四周看了看,发现宋朝的房子的确不是很大,而且通常的设计都是一间屋一张床。 如果调整下布置,一间屋可以放到两张床就是极限,毕竟还要放其他东西,另外家里还要堆放柴火,粮食,其他物资。 再除掉赵与芮自己生活工作的院子外,还能用来住人的,只有十六间。 十六间房的中间还在四个不同的小院子,其中全保长和儿子全勇占了两间屋包括一个院子,徐氏占了两间屋包括一个院子,周来一家占了一个院子两间屋,牛宝一家占了一个院子两间屋。 这下余下还有八间屋可以住人。 但他手上还有史弥远送来的八个侍女,六个仆人,他自己又买来二十一个人,共计三十五人。 就是一间屋放两张床,每张床睡两个,也只能安排三十二人。 赵与芮想了想,便叫来小桃。 “你和徐氏一起睡东厢小院。” 小桃应了声,表情还是比较欢喜。 徐氏愣了下,但也没出声。 接着又叫来严妙蓉和史弥远送来叫秋月的漂亮少女,你们两睡西厢。 西厢有全保长和全勇两人,全勇顿时眉开眼笑。 借着这机会,赵与芮把人手也分配了下。 徐氏和小桃主要侍伺自己。 全保长为王府管家,负责府中采购等大小事宜,并把史弥远分配来的六个仆人中分给他两个打下手,另四个专门做府中粗活,比如挑水,砍柴、抬运东西等等。 府中的采购会由赵与芮和徐氏说,然后徐氏向全保长说,并给他铜钱或会子让他购买,回来后再对帐。 侍女中有三个加严妙蓉跟着徐氏负责他们所有人的烧饭事宜,另四个(秋月)跟着小桃负责接待,客人来了端茶倒水,包括赵与芮起居办公地方的卫生打扫。 其余二十个少年白天跟着读书写字和学习,还有各种赵与芮准备好的训练。 晚上还要出去跑步,适应夜盲症和体能训练,赵与芮已经在心中帮他们安排的满满。 这二十个少年最低也签了十年,赵与芮打算好好培养,将来用为心腹。 教他们读书写字的,赵与芮选的李皇、魏了翁。 其中魏了翁之前做过武学博士,精通兵书、弓马、武艺,非常适合。 赵与芮做了短暂的分配,但还要解决住宿的问题。 他想了想后,回到房间,对着铜镜整了整衣冠,然后带着徐氏、小桃往后殿去。 小桃自从进来后,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跟着赵与芮,表情相当兴奋。 三人过敏德殿的大院后,就来到了后院。 身后此时已经无人,赵与芮突然停下。 徐氏也立马停下。 小桃还在想着心情,措手不及,扑通,一头撞在赵与芮背后。 “沂王恕罪,小桃不是故意的。”小桃表情好像要哭了。 “哈哈,小桃姐,这里没有外人,不用这样。”赵与芮转身,右手伸手牵起小桃的手,左手抓起徐氏的手。 两女都是目瞪口呆。 “以后你们俩,当和姐妹一样相处,与芮不喜欢自己人相互忌斗。” 徐氏脸色微红,但大大方方浅身道:“妾身年纪大了,只想做好妾身的本份,服侍好沂王,以后还请小桃妹妹多多担当和照顾。” 她的意思也很明显,我年纪大了,也不会有名分,小桃你是有机会的,不用嫉妒我。 小桃没想到徐氏这么大年纪沂王都喜欢,但她也顾不了这些,现在是满心欢喜能跟着赵与芮,涨红了脸道:“小桃一切听徐姐姐的。”姿态也是相当低。 这次史弥远送进八个侍女,小桃无论年龄姿色都排在倒数,但赵与芮只重用她和徐氏,小桃感觉赵与芮不是以貌取人的人,心中当然满意和高兴。 赵与芮这时放下她们的手,转身再往里走,边走边道:“你的卖身契,还有几年?” “明年四月。”小桃和余天锡当时签了五年,十三岁就进了余府。 “回头我向余先生要过来,以后就跟着本王。” “本王正妃可能不由自己做主,但是将来侧妃,肯定没有问题。”赵与芮知道,要拉拢住人心,一定要给予足够的利益。 小桃听到这话,简直要喜极而泣。 她怎么也想不到,当天一个小小的帮忙,会让自己飞黄腾达,成为王妃。 “多谢沂王,多谢沂王---小桃实在--”小桃有点激动的说不出话。 赵与芮再次停下,温和的看着她,然后意有所指的道:“所有帮过与芮的人,与芮都不会忘记,更何况,与芮与小桃姐,确是一见倾心。” 小桃幸福的快飞了。 徐氏则愕然的看了眼赵与芮,绍兴的时候,赵与芮可没有这么能说会道。 “走,去看看我嗣母去。“赵与芮这时皱了下眉,硬着头皮往后院,去找他年轻漂亮的嗣母。 第32章 意外 三人走进怀德殿时,地上到处都是落叶,似乎没什么人打扫。 俞氏在丈夫去世后,自己带了两个女使,生活在怀德殿内院,非常简朴。 通过怀德殿,到了另一个院子。 院子里有很多植被,也没什么打理,有点乱。 再经过这个院子,看到一个池塘,这边就比较整齐了点,应该接近俞氏她们。 从走廊往东,走到院门的时候,对面传来脚步声,接着有个女使出现,看到赵与芮赶紧弯腰:“拜见沂王。” “本王想拜见母亲,母亲在吗?” “在的呢,沂王这边请。”侍女抬头看了眼赵与芮。 赵与芮长的俊朗清秀,通常很容易引起女人的注意。 但她看到赵与芮带了两个女的过来,证明还是比较有礼的。 虽然俞氏是他名义上的嗣母,但总归男女不便。 赵与芮第一次到后殿来,没想到后殿比他中殿还大。 跟着这侍女左拐右拐,沿着走了好几条走廊,过了两个院子后,终于来到一个比较大的院子。 进去后就看到院子右侧是走廊,左侧有假山和池塘,这让赵与芮看的很不爽,古代府院经常搞这么多池塘和假山,既占地方又难看。 要换成他来干,真想把这些塘给平了,山给铲了才好。 他正想着这些事,迎面就看到有两个身影蹲在池塘边,不知道在干什么。 身边的侍女立马叫了起来:“夫人,沂王来了呐。” 对面两人中突然‘啊’轻轻叫了声。 只见先是一个人站起来,接着另一个人也站起来,不知怎么,后面的人居然撞到前面的人。 那人瞪着赵与芮,身体微微一晃,然后在赵与芮的目瞪口呆中。 扑通,具然掉进了池塘。 我去,赵与芮看的清楚,正是俞氏掉入水中。 “啊呀” “夫人。”随着俞氏掉进河里,现场各种惊呼。 赵与芮是三步并两步狂奔过去,想也没想,扑通,也直接跳进河里。 只见俞氏双手在半空乱舞,他飞快的一把搂住俞氏的腰,正打算往岸上面拖。 “住手---住手---住手---”突然耳边传来俞氏的怒斥声。 “。。”赵与芮瞬间好像被点了穴道似的停在原地。 只见俞氏满脸通红站在河中,河水直到齐腰。 他在俞氏身后搂着俞氏,河水也只到他囤部。 这哪里是池塘,简直就是小水沟,河水非常的浅。 “这”赵与芮反应过来,赶紧松手:“与芮失礼,刚来王府,不知道这里河水这么浅,对不起--对不起----” 赵与芮满脸通红,真没想到这河水这么浅,他赶紧往上爬。 俞氏羞愤交加,咬牙着不说话,也奋力往上走。 边上两侍女赶紧上前拉她。 哗啦,哗啦,俞氏的身体慢慢靠近岸边。 赵与芮余光一扫,几乎不敢直视,赶紧转过身去。 夏天衣服本来就少,现在俞氏全身被浸湿。 俞氏双手捂着前襟和身下,拼命往上,上了岸后,头也不回赶紧往里面跑。 两侍女也纷纷跟上。 徐氏和小桃也呆呆看着自家沂王。 赵与芮稍微好点,上半身没湿,但下半身全湿了。 刚才的一幕,确实滑稽,可谁都知道不能怪沂王,谁也没想到这水会这么浅。 “沂王当心着凉,要不先回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吧。”徐氏这时上前道。 小桃也赶紧点头。 赵与芮扰了扰头,他是过来救助俞氏的,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但这事,真不怪他啊,老子不知道水这么浅啊,他心里悲愤道。 他郁闷的站原地想想:“也好。” 三人又原路返回。 不过走了没五十步,身后有人小跑追上来。 正是刚才那侍女。 “沂王,沂王。”侍女气喘吁吁来到他身前:“夫人让红袖来问问沂王,是不是有事?” 赵与芮点头:“与芮是有事想求母亲。” “沂王可以等会吗?夫人在沐浴,或者沂王回去换了衣服再来?”红袖问。 “不用换,我去等着。” 赵与芮三人又重新回去。 这次经过刚才的池塘花园,终于进入后院。 后院有一排房子,红袖带他到了一间僻房。 徐氏和小桃站在门外,赵与芮进去后发现像是会客室。 中间有张主桌,左右两边各有一张凳子,两侧还有两排客桌。 红袖端了杯凉茶,放在客桌左侧。 因为他是晚辈,所以不能坐主桌边上。 赵与芮注意着这些细节,感觉俞氏非常小心,很在意名声。 俞氏丈夫死的早,这些年名节保持的很好,也从来没听过有什么风言风语,看来是比较小心谨慎的人。 自己刚才情急之下跳了下去,还搂着她的腰。 刚刚两人又都被湿了身体,几乎相互间都能感受到对方的体温。 嘶,赵与芮这么一想,感觉有点不妙,生怕俞氏会误会他轻眺。 但刚刚赵与芮根本没这想法,只想第一时间救人。 赵与芮心情复杂的在屋子里想了片刻,也不知过了多久,外面传来声音。 “拜见夫人。” 徐氏和小桃的声音纷纷响起。 赵与芮赶紧起身。 不一会,俞氏和红袖走了进来,另一个侍女不在。 “拜见母亲。”赵与芮赶紧又施礼。 俞氏脸还是有点红,眼睛飞快打量了他一眼,又立马闪开,她接着点了点头,走到主桌左侧坐下。 她经过赵与芮身边时,可能是刚刚洗过澡,空中全是一股股淡淡的清香,非常好闻。 “沂王坐吧,你我现在是母子,不用多礼。”俞氏坐稳后便缓缓开口。 她声音很好听,且非常清脆,像十几岁的少女,赵与芮若不抬头,会感觉是在和一个小女孩说话。 因为刚才有点冲动,现在他都不敢看俞氏,低头道:“与芮这次,有事想请母亲帮忙。” 赵与芮单刀直入。 俞氏便道:“沂王请说。” 她语气有点生硬,也没什么表情,和赵与芮说话的时候,也不怎么看赵与芮,似乎根本没把赵与芮当儿子。 确实,她都守寡这么多年,突然冒出一个这么大的嗣子,换谁都有点无语。 第33章 对沂王的不满写在脸上 赵与芮道,他刚刚在外面买了些少年仆人,丞相又送了八个侍女,人太多,没地方安置,所以想借用后殿的一些屋子。 俞氏听完脸色微变,她显然是个喜欢清静的人,从她身边只有两个侍女就能看出来。 魏王府已经清静了很多了,实在不想这么乱哄哄的。 但俞氏转念想想,当年赵竑也在魏王府呆了没多久,官家就判他到庆元府去了,或许,赵与芮也呆不长。 “你现在是沂王嗣子世袭沂王,按理说你才是王府的主人,王府的房子,当然可以随便任用。”俞氏说话比较慢,吐字清晰无比:“不过后院深殿,多有女眷,人如果太多,或者有其他男人,总有不便。” “这样吧,以浣纱小院为界,东边还有十二间屋,俱给沂王使用,浣纱小院以西,暂给我们用?如何?” 赵与芮大喜,立刻做揖:“多谢母亲。” 浣纱小院就是俞氏刚刚掉下去再前面一个院,赵与芮一路过来看的清楚,以西也就这个院子几幢屋子,东面包括怀德殿,现在俞氏都给他用了。 俞氏这时又道:“浣纱小院西门当设以新门,以防有人随意进入后院。”俞氏还要求重新做个门,把两边隔开。 “母亲放心,定不会让人打扰母亲的安宁。” 俞氏又道,你买了这么多少年仆人,当严加管策,不要擅入后院。 赵与芮立刻点头,保证好好管理。 赵与芮还道,以后母亲需要什么,可以派红袖和徐氏说,与芮可以为你们办置。 红袖闻言眼睛一亮,似乎比较高兴。 以前要什么东西,都要她亲自出去办置,如果有人代劳当然最好。 俞氏也有点意外的看了他一眼,不多时,脸上挤出一丝淡淡的笑意:“沂王有心了。” 这是赵与芮第一次看到她笑,虽然只是淡淡一笑,却如同百花乍放,非常惊艳。 俞氏待人似乎非常冷淡,也不叫他与芮,而叫沂王,明显也没把他当儿子。 现在能向他笑一笑,也算不容易。 “徐氏。”赵与芮转身对外面大声道。 “沂王。”徐氏应声进来。 “以后我母亲这里有什么需要,红袖姑娘会和你联系,一切开支,由王府支度,优先办置。” “知道了沂王。”徐氏柔声道。 红袖听着王府支度,优先办置,脸上全是高兴之色。 俞氏却不着痕迹打量了下徐氏。 徐氏很有气质,但年纪偏大,她不由微微发愣,沂王身边,怎么有这么大的女使? 再看看门外小桃,好像年纪也不小。 这沂王爱好?俞氏脸色微红。 “济国公驾到--”突然外面传来一个尖细的声音。 俞氏脸色微变。 赵与芮一脸懵,济国公?谁是济国公?还能擅入我魏王府?这气势叫的和皇帝似的? 济国公排场可比赵与芮大多了,先是进来两个宦官,各举着乌青色的华盖,明显是为了避晒,然后才是个青年的锦袍男子。 男子大概二十岁左右,身材清瘦,个子却不小,约有一米七五左右,他眼神十分尖锐,甚至有些桀骜之色。 在他身后紧跟着两个侍女,还有四个披甲执锐的卫士。 七八个人一涌而入,直接到了门外的院子。 俞氏赶紧起身,看到赵与芮一脸懵,她往前几步,走到赵与芮身侧,小声道:“是皇子赵竑。” 说完后,大概发现自己和赵与芮太近,有点不妥,脸色微红,赶紧散开。 赵与芮都没发现刚刚俞氏与自己距离极近,听俞氏提醒,才想起来是皇子赵竑来了。 赵竑于今年五月刚刚加官检校少保,封济国公。 南宋检校少保是三孤之一,工资待遇可不低。 其中钱物为每月一百五十贯。春、冬服小绫各七匹,绢各二十匹,春罗一匹,冬绵五十两。 另每月还有粮食一百石(有时可能是田,没田就折成粮石每月发放),随身一百人。 你看看,这就是有官阶和没官阶的区别。 赵与芮现在只有爵位,没官阶官位,虽然不用上朝,但待遇太差,每月才五十贯。 赵竑官阶高,待遇高,他的检校少保和济国公待遇还能重叠,收入更高,随行能带一百人。 他今天只带了十几个人出门,进入王府也就七八人。 就这样的阵仗,已经看的赵与芮眼红的不得了,关键是,赵竑现在不是太子,但所有待遇都和太子一模一样,还住在东宫。 除了没有太子的名分,赵竑其实和太子一个样。 此时俞氏也正往外走去。 赵与芮也只能赶紧跟上。 赵竑没当皇子之前,身为沂王嗣子时,也要叫俞氏一声母亲。 但现在他的母亲变成杨皇后,所以俞氏不敢怠慢,赶紧出去。 两人出去的同时,赵竑已经进入走廊,来到门口,毕竟外面太热,他也不想站在太阳下。 双方正好迎面在门槛处相遇,其他跟随都在院子里。 “赵竑见过两国夫人。” “殿下来啦。”俞氏也道,赵竑虽然没被封为太子,但一切规格待遇和太子一样,叫声殿下完全没问题。 两人说完,表情都是怪怪的,因为没多久以前还母子相称。 赵与芮则与赵竑面面相觑。 赵竑是皇子,但嗣为皇子之后,按宋制是一步步来的,所以还没封王,现在只是济国公。 按理说,济国公要拜见沂王。 可人家是皇子,将来的太子人选,更是将来的皇帝人选。 此时郑清之、李宗勉两人也跟了进来,都在向赵与芮使眼色。 赵与芮犹豫了下,抱拳道:“拜见皇兄。” 自己先做足了规矩。 赵竑一直在打量赵与芮,等到赵与芮向他开口,他才微微点头:“恩,你就是赵与芮?” 语气极为不满。 他当沂王嗣子时,可没有世袭沂王,正在一步步封,还没封到王。 但他接捧皇子后,史弥远直接把赵与芮弄到世袭沂王。 要说他不恼怒是不可能的。 可惜他还是年轻,不够警觉,史弥远直接把赵与芮弄到世袭沂王,明显是打算废立他这个皇子,准备让赵与芮接班皇位的。 赵竑为人其实不坏,但性格有点冲动,也藏不住心事,看不惯史弥远,便到处与人说要废史弥远,毫无心机。 他和赵与芮第一次见面,但对赵与芮不爽的表情,就几乎写在脸上。 第34章 逼赵与芮表态 赵竑除了对赵与芮直接世袭沂王之位不爽,更因为赵与芮是史弥远所指定,所以他痛恨史弥远之外,连带着厌恶起赵与芮来。 赵与芮当然不了解他,但双方初次见面,赵竑语气不善,好像还对自己很有意见,赵与芮有点莫名其妙,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他了。 他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边上俞氏这时赶紧道:“回殿下,这正是沂王呐。”算是帮赵与芮回应了。 赵竑正想说什么,突然眼睛死死盯着赵与芮的下半身,因为赵与芮的衣袍还没有干。 “与芮这是?”他疑惑的抬头看向俞氏。 俞氏脸色有点微红,不知为什么,心脏突然不争气的跳起来。 “哦,刚刚我从怀德殿进来找母亲--”赵与芮刚开口。 俞氏突然道:“沂王初来乍到,刚刚只顾观赏荷花,不小心踩到塘里了。” 她并没有说自己掉到池塘的事。 赵与芮不由余光看了眼俞氏,俞氏却不敢看他,他赶紧点点头:“是的呢,这魏王府也是真大。” 赵竑一脸狐疑之色,但他左右看看,俞氏侍女和赵与芮侍女都在,应该也没什么。 但不知为什么,看着冷艳俏丽的俞氏这么站在身前,而以后赵与芮可以经常过来,他心里更不是滋味。 “后院女眷重地,咱们不便久留,与芮走,外面说话。”他一口一个与芮,真把自己当长辈太子似的。 赵与芮没办法,当下便跟着出来。 两人先后向俞氏拜别,很快离开怀德院,到了前面敏德殿。 赵竑挥退跟随,诺大的敏德殿里,只有他和赵与芮两人在。 赵竑走到殿中间,看着大殿当中的一张书画,背负着双手,久久不语。 赵与芮莫名奇妙,但感觉到赵竑专程过来,好像是有话想和自己说。 他和赵竑素未谋面,今天第一次认识,赵竑好像有一副心事要和自己交代,这,这,这算什么? 就在赵与芮心情复杂时。 赵竑指着墙上的那副画道:“这副画,叫京华烟雨,画的是临安城的繁华和大宋之富。” “呃。”赵与芮应付道:“我大宋富甲天下,百姓富足--” “百姓富什么?”赵竑突然大怒。 “。。”赵与芮。 “富的都是那些权势熏酌的贪官,他们凭借手中的权势,在下收刮民脂民膏,在上勾结朋党,沆瀣一气,他们在我大宋翻云覆雨,祸乱朝政,这些人,真的是一个个都该杀。” 赵与芮听的瑟瑟发抖,心中叫道,原来是愤青啊,但是,你是储君太子,能不能含蓄点?情商这么低? 这赵竑现在才是皇子,都没有被立为太子,史弥远权势再大,也是宋宁宗的锅,和你没关系,宋宁宗都不急,你急啥? 赵与芮突然发现这皇子不靠谱,和人第一次见面就说这种话。 但他马上道:“皇兄不能这么说,历史上很多有权势的大臣,都是治世之能臣。” “反而庸碌无为的人,就算再清明正直,于朝廷大局又有何用?” 说出这话时,赵与芮眼光转了转,心想这敏德殿,应该没有外人听到吧? “你?”赵竑果然大怒,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指着赵与芮,好像是什么仇人:“赵与芮你居然说这种话?难道大臣们有些能力,就能任他妄为?” 赵与芮又道:“若有能力的大臣们呕心呖血、鞠躬尽瘁的为赵氏江山办事,多吃一点多拿一点,与芮觉的没什么问题,这是他们应得的。咱们不能既让马儿跑,又不让马儿吃草啊。” 赵与芮其实有点偷梁换柱,把权臣说成贪官,主要还是不想得罪史弥远。 可对赵竑来说两人的理念简直背道而驰,他勃然大怒,指着赵与芮生气道:“夏虫不可语冰,赵与芮你根本不配做大宋宗室。” “我?”赵与芮被骂的一脸懵逼,我这和配不配做大宋宗室有什么关系? “你从小在乡村长大,没什么见识,读书少,我不怪你,但是起码的礼义廉耻和是非要明白。”赵竑语气像长辈似的,训孙子一样训赵与芮。 “。。”赵与芮。 “你现在已经贵为宗室藩王,不能再像以前一样任意妄为。” “??”赵与芮。 “须知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身边是什么样的人,就容易变成什么样的人,有些人,你必须要和他们划清界线。” 赵与芮听到这里,低下头,又不知如何回答。 赵竑这是要他表态和史弥远划清界线吗?开什么国际玩笑,这是我现在最粗的大腿。 赵竑显然是来逼他表态的,见赵与芮听到这里,一句话都不说还低下头,他表情更加愤怒。 “赵与芮,你有没有听到我在你说什么?” 赵与芮只好抬头:“皇兄说的,与芮听着呐。” 赵竑瞪着他,赵与芮一脸无奈,叹道:“与芮一定会听皇兄的话,休生养性,好好学习,争取为大宋尽一份绵力。”这种话,他前世张口就来,如果可以,还能说一百句不重样的。 赵竑当然不吃这套,一看赵与芮如此敷衍,他终于明白,赵与芮是铁了心要和史弥远走在一起。 你这种人,岂配当大宋宗室? 他恼羞成怒的最后看了眼赵与芮,跺脚道:“你会后悔的。” 说完,拂袖而去。 赵与芮呆呆看着赵竑离开,虽然他不知道历史发展,但隐隐感觉赵竑这人很不成熟,恐怕前途也不是太妙。 当天晚饭过后。 赵与芮的敏德殿内。 “辰时一刻起床,然后拜见长辈,回来后先吃早饭,接着早读,以六经为主。 辰时三刻,郑清之过来教书,主学论语、孟子、中庸、大学。” 赵与芮看着桌子上郑清之留下的纸条,一会儿就有点头昏脑胀。 郑清之给他每天的事情安排满满。 清晨起来先拜见长辈(俞氏)。 然后吃早饭,接着早读。 从早读开始,郑清之和李宗勉两人轮流陪着赵与芮。 早读过后适当休息会,大概也就后世十分钟左右,就开始正式授课。 主学还是论语之类的东西,但还要学习宫廷礼仪和大宋律法,甚至军制等各种恶补知识。 不得不说,史弥远为了培养他当皇帝,也是用了点小心思。 第35章 半部论语治天下 其中前者文化学习是重点,后面是简单学习。 即史弥远希望他多学学文化知识,其他军制、律法什么,你将来稍微了解下就行,主要还是由老臣来负责就是。 赵与芮看了下,每天都安排的满满,只有到吃晚饭才是自己的私人时间,就这样,郑清之还安排了晚上随时会考核。 此时他正敏德殿大厅,他左侧拐进去是个书房,书房往南是卧室。 徐氏和小桃正在里面铺弄床榻。 赵与芮安排两人轮流睡在他的对面一个房间,两女正在铺张准备。 “徐姐。”赵与芮大声道。 徐氏匆匆从里面跑出来:“沂王。” “今天是谁当值?” “郑清之郑教授。” “把他叫过来。” “是。” 郑清之和李宗勉轮流当值,住魏王府,负责沂王的教育,今天是轮到郑清之。 不多时,郑清之匆匆赶来。 “拜见沂王。” “郑教授请坐,徐氏上茶。” “多谢沂王。”郑清之规规矩矩坐下。 郑清之已经四十多岁,历史上在史弥远死后接任右丞相兼枢密使,他是史弥远的铁杆盟友和心腹,但人品又比史弥远强多了。 后人又称其为:不立异、不私已;又称:清之在位,颇引用正人。 可见郑清之还算名相,清臣,但赵与芮不知道啊。 他心里已经把郑清之当成史弥远一伙,自然比较小心。 等郑清之坐定,赵与芮便问道:“本王不用上朝?” 郑清之笑道:“沂王只是爵位,沂王并没有官职。” “按宋制,只要有官职后,哪怕七品,就可以上朝。” 南宋京官文官七品以上就能上朝面圣,武官中的七品更是高级官员,武官五品可以上朝。 “哦,原来如此。”赵与芮心想正好,我还不想上朝。 不料郑清之道:“朝廷有规定要节节进职,估计明年陛下要授于沂王节度使的虚职,到时就要上朝了。” “当然,授于节度使后,每月俸禄就多了四百贯,还有其他若干物资。” 那最晚一年后,赵与芮也要上朝。 但赵与芮心里在想的是,最晚明年,争取外判。 如果能判到庆元府(宁波)做军政一把手就更好。 毕竟那边是魏王的地盘,也算是他老家之一。 他可不想被史弥远一直监视在京师。 赵与芮接着道:“郑教授这样的安排,本王认为,略有不妥。” 郑清之也没惊讶,毕竟知道赵与芮不怎么好学:“沂王是觉得安排太多吗?可以删减一些,这原本就是要与沂王一起商量的。” 赵与芮顿时大喜,站起来从边上拿起毛笔。 站他身后的徐氏赶紧上前研墨。 郑清之怪怪的看了眼徐氏。 沂王身边跟着这么一个年纪比较大的女人,看起来挺奇怪的。 郑清之是史弥远心腹,自然知道赵与芮在绍兴,为了个寡妇和人起了冲突,没想到沂王这么念旧,还把寡妇带在身边。 他琢磨着,要找个机会,提醒下沂王,身边安排侍女可以,但最好不要年纪这么大的寡妇。 但郑清之也不得不承认,徐氏还是很有味道,连他也情不自禁看了几眼。 就在郑清之胡思乱想之际,赵与芮在那用毛笔勾勾划划:“这个不要,这个不要,这个也不要,好了---郑教授你看看呢。” 郑清之走上前看了眼,差点没背过气去。 上午除了早读,赵与芮几乎划光了,就留下一节论语课,大概半个时辰。 下午直接全划没了。 全天就上一节课,约半个时辰。 刷,郑清之脸色瞬息通红,又羞又气。 “沂王。”他生气的叫道。 “本王今年十五岁。”赵与芮这时缓缓放下毛笔:“郑教授是否认为,本王每天学这么多,就能变为圣贤?” 郑清之道:“咱们学习圣贤书,除了能提升才华,增长见识,更能修生养性,淬练心神,沂王身为宗室--” “本王看,只要学一部论语就好,其他的,暂时先不用学。”赵与芮直接打断他。 “一部论语哪够。”郑清之大声道。 “一部论语足够。”赵与芮笑问道:“当年太宗和赵普的问答,郑教授可知道?” 郑清之:“。。”表情一凝。 宋太宗时,赵普仍然是宰相,有些人对他不服气,便对宋太宗说赵普学识浅,所读之书只是儒家的一部经典《论语》,当宰相不恰当。 于是,宋太宗便问赵普:“有人说你只读过一部《论语》,这是真的吗?” 赵普老老实实地回答说:“我所知道的,确实不超出《论语》这部分。过去我用半部《论语》辅助太祖平定天下,现在我用半部《论语》辅助陛下,天下太平。” 后来赵普病逝,家人打开他的书箱,里面果真只有《论语》二十篇。 半部论语治天下这句话,也是因赵普这里而起。 郑清之做为大儒当然知道这段历史,赵与芮一说出来后,他就目瞪口呆,想了半天,不知如何反驳。 总不能说我郑清之比赵普还强吧?总不能说太宗不对吧。 “这,这,这---”郑清之表情郁闷,被赵与芮说的无言以对。 “可这,也不能每天就学半个时辰?”郑清之很快反应过来,沂王你这学习时间也太少了。 “所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读书习理,哪有言传身教重要。”赵与芮一本正经的道:“郑教授、李教授等都在王府上,你们都是本王的老师,本王都要请教学习,也不能只跟着郑教授一个人学论语吧。” 郑清之苦笑,沂王明明是为偷懒找借口,但听起来好像还挺有道理。 这句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还挺有意思的。 “沂王这么改,下官如何向陛下和丞相交待啊。”郑清之急道。 “你直说就行。”赵与芮心想沂王已经封了,皇帝对自己印象也不错,不可能为了学习的小事再罢免。 只要自己以后多进皇宫,多拜见伯父就好。 他是无论如何,不会答应每天的时间都用在学习上。 郑清之没办法,也只能先应下,回头准备向史弥远和皇帝告状。 第36章 沂王爱蹴鞠 怀德殿以前归后院俞氏,现在是沂王在用。 每天卯时一刻,众少年们就起床开始跑步,开始几天跑的比较少,沿怀德殿外围走廊跑,三圈约一里,每天跑二十圈,凌晨十圈,晚上睡觉前十圈。 跑完之后休息几分钟,周来、牛宝和全勇会按沂王要求,监督他们做俯卧撑、蛙跳这些体能训练,共三轮,每轮是三十个,三十步,三十个(以后还会逐步增加)。 大概练到卯时五刻后,赵与芮向俞氏问过早安,便会来到怀德殿的大院。 这时所有的少年包括全勇都会练‘立正’。 全勇开始不想和少年们一起练,但赵与芮说,先要把全勇练好了,以后全勇练他们,不然他们练好了,会让他们来练全勇。 全勇是不服输的人,当即决定好好练,一定要当头。 只是他不明白,表哥让他们所有人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而且要半个时辰左右,练这些有什么用? 在全勇、陈小刀带着二十个少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时。 赵与芮和周来、牛宝三人沿着走廊跑步。 少年们会站半个时辰,赵与芮和周来、牛宝三人会跑十五圈。(约五里)。 跑完后,周来和牛宝自己随便做点体能训练,赵与芮便围在少年们身后转来转去。 他要求很高,挺胸收腹夹囤,观察少年们做的标不标准。 “报告。”全勇突然叫了起来。 “什么事?”赵与芮不满的看着他。 “表--大王,我汗太多,眼睛睁不开了,申请擦下汗。” “那就闭着眼睛,不用睁开。”赵与芮厉声道:“本王头上的汗,比你少吗?” 全勇只好闭嘴,也不敢动。 大伙都知道全勇是沂王表弟,表弟都不能动,其他少年更不敢动。 却不知这是昨天赵与芮与全勇商量好的剧情,故意演给少年们看。 接着赵与芮一边在少年们四周走来走去,一边道:“都记着你们的左右区分。” “腿上绑着红绳的是左腿,手臂上绑着红绳的是左手。” “十天后解掉绳子,如果还不能区分左右者--”赵与芮说到这里停顿了下,眼光冷冷看向众少年。 其中十个各族少年俱是脸色微变,心里发凉。 很多人情不自禁想到当天蒙古少年被抹脖子的一幕。 “听我命令。” 刷,所有人耳光都竖了起来。 这时他们已经站了快四十分钟,身上全是大汗淋漓,但所有人不敢动。 “右---脚---往前一步。” 叭,全勇右脚率先踩出来。 人群中的少年纷纷往前一脚,很多人还低头看腿上的红绳。 情急之下,有三个人伸错了左腿。 嘶,这三人脸色大变,又惊又怕。 “其他人继续站好,伸错腿的,原地做两个俯卧撑。” 三少年又舒了口气,还好,只是做两个俯卧撑。 “严妙蓉。” “到。”小丫头严妙蓉就在边上阴凉地方,这时赶紧往前站。 “记下来,谁伸错腿了。” “是,沂王。”严妙蓉赶紧拿笔和纸,把这三人记下。 现场除了全勇、陈小刀外,还有二十个少年,汉人都有本来名字,黑市买来的各族少年从全大到全十。 等这三少年两个俯卧撑做完。 “听我命令。” 刷,少年们再次竖起耳朵。 “左脚后退一步。” 这次有一个错了。 错了的,做三个俯卧撑。 接着要求越来越高。 “右脚往前一步的同时,举起左手。” 错了十二个人。 做四个俯卧撑。 “左脚往前一步的同时,举起左手。” 错了四个人。 做五个俯卧撑。 赵与芮连叫了五十次,错的人终于越来越少,大部份都能记清错左和右了。 最后是“左脚往前一步,再右脚往前一步,再举起左手。” 听到这时,你这别说古代人,连现代人都可能听的有点晕。 最后有两人错了,各做了二十个俯卧撑。 “现在你们基本能区分左和右了,你们左手方向,就是左边,看着本王。” “本王往左手边转,就叫向左转。” “本王往右手边转,就叫向右转。” “那这个是什么?” 全勇立刻叫道:“是向后转。” “聪明啊,早饭一会加个大肉包。” 嘶,众少年听的眼睛一亮,口水直流。 “听好了。” “全体向左转。” 刚开始赵与芮不教向左转,向右转的动作要领,只要转过来就行,不管你们怎么转,先分清左转右转。 “全体向右转。” “全体向左转。” 有人以为第三次会向后转,直接转错。 “第一排向左,第二排向右转。” 大概到辰时时,赵与芮要去读书,少年们都休息吃早饭。 早饭非常丰富,有包子有粥有米饼,刚刚所有动作里,有四个人从头到尾没有错过。 全勇,陈小刀、季虎儿、全六,每人两个大肉包,其他菜包和实心馒头不限量。 其他人是一个菜包,三个实心馒头。 有个汉人少年错了十四次,被警告了,再这么错下去,要被赶出王府,收回工钱。 吃过早饭后,少年们也会学识字。 等赵与芮上完课回来,大概到了后世上午八点多。 这时赵与芮拿出一个球,带大伙玩蹴鞠。 怀德殿的院子被清理过,赵与芮的蹴鞠和后世足球规则相似,基本就是按足球来踢。 ---- “每天晨起,仆人们先起来跑步,沂王则去拜见俞氏,接着去怀德殿---” 莫泽向史弥远汇报道:“但沂王删去了所有其他学习,只在上午学习半个时辰的论语。” “沂王学习时,他新购买的二十一个少年仆人也开始学字。” “仆人们也读书?”史弥远脸色微变。 “不读圣贤书。”莫泽道:“由李皇和魏了翁在教他们,都不读书,只识字认字,下官去看了下,确实没读圣贤书,全是基本的字,从他们名字,常用的字开始学。” “那学了何用?”史弥远脸色又舒展起来。 “下官不知道。” “你继续说。” “上午学习过后,他有时带着少年们玩蹴鞠,不过这蹴鞠和咱们以前的不一样,每队有七八个人,规则也不同,沂王好像很喜欢,每天和他们一起踢。” “。。”史弥远沉默片刻:“他找这么多人,原来是陪他玩蹴鞠?”沂王爱蹴鞠?这就没问题了,难怪要跑步,蹴鞠是需要练跑步的。 “有时太阳太大就不蹴鞠,所有人会进行一种蹴鞠训练,怎么说呢--” “沂王说是蹴鞠技术训练,对提升蹴鞠技术有用。” 史弥远没说话,向他点了点头。 莫泽想了想,叭,双脚一并,把史弥远吓一跳。 然后分出一只脚,接着双脚一并,姿态相当滑稽。 接着又开始走路,他想学着齐步走,但一下子走出同手同脚。 “哧”史弥远笑了:“就练这些?” “大概就是这样。”莫泽苦笑。 “每天晚上还会跑步,然后练一些奇怪的动作,和早上一模一样。” “什么奇怪的动作?”史弥远奇怪的问。 莫泽想了想,突然趴到地上,做了几个不标准的俯卧撑,然后飞快起来,脸红耳赤的道:“据说能提升咱们某些能力?” “什么能力?”史弥远又问。 莫泽脸涨的通红,想了想,又趴了下去,再做了几个,挺了下身子。 “哧”史弥远又笑了,相当无语。 莫泽一一向他汇报。 沂王入住王府快十天时间,每天行程都差不多。 莫泽说到最后道:“沂王似乎比较念旧,对跟着他从绍兴来的人很好,晚上多是徐氏陪他。”那寡妇啊,哎,莫泽都替沂王摇头,府里这么多年轻漂亮的小娘子不要,偏偏老是和寡妇在一起。 史弥远背负双手,缓缓走在房间里,念旧的人当然比较好,将来也会念着我的好。 但沂王整天呆在王府瞎折腾就为了玩蹴鞠?应该多去皇宫才是。 史弥远便道:“沂王刚到京师,还得劝他多拜见官家、圣人他们。” “你回去后告诉沂王,每半个月,至少要进宫一次,拜见各位长辈。” 史弥远嘴角上扬,想到了宫中第一美人钟夫人,想要离间钟夫人与赵竑,当让赵与芮多跑仁明殿才是。 “是,下官知道了。” 第37章 赚钱的法子? 七月中旬,赵与芮看着面前的开支纪录有点头皮发毛。 这才进王府十天左右,王府开支已经数十贯。 王府里七八十号人,吃饭需要他开支的有几位官员(需要值守的官员),三十多个仆人女使,还有自己的一批心腹,大概四十多人。 其中周来、牛宝、全保长、全勇、徐氏五人每人五贯工钱,一个月就二十五贯。 小桃还好,暂时不要支付工钱。 另外四十多人的吃就是一大笔开销。 因为他让少年们参与训练,消耗比较大,所以伙食不能太差。 母鸡七十五文一只,三四天吃一次,每次就要十只鸡。 十只鸡分两顿,中午吃一次,晚饭吃一次。 猪羊肉五十到六十文一斤左右,三四天吃一次,每次最少十五斤,也是吃两顿。 其他盐油什么就不算。 仅吃大荤,平均每两天一次,中间夹以小荤,比如昨天吃了鸡,今天可能是喝点骨头汤,明天吃羊肉,后天可能是鱼汤。 就这样的伙食在王府所有少年仆人女使眼里都是很好很好的伙食。 进入王府十天左右,少年和女使们气色都好了。 赵与芮却在伙食费上支出达到近十贯。 所有仆人和女使各弄了两套旧衣服包括鞋靴,支出二十五贯,这还是旧衣服的价。 王府改造,购建的床,物,门等一尽物具,花了五贯。 最大的支出是粮米。 南宋米一石约一百二十斤,他王府这么多人仅够吃四天。 现在米价两贯一石,也就是说,仅吃粮米,每月开支要十五六贯。 这么算算,不计其他意外的开支,每月仅伙食费和工钱两项固定开支,最少四十多贯。 而赵与芮沂王工资才五十贯。 “特吗的。”赵与芮看着开支单,算了下后,不由破口大骂,这开支谁受的了? 站在他面前的全保长和徐氏不知道特吗的是什么意思,但看表情肯定是骂人的话。 全保长当即道:“与芮你太大方了,一般的仆人女使哪能吃的这么好,每天有菜有肉,米饭也太多了,咱们以前都是吃两顿,与芮你还给他们吃三顿,怕不把他们撑死了。” “我问林赞读(林介),粮米一石,咱们最少可以吃八天。” “大肉十天吃一次就行,那需要两三天一次。” 全保长的意思,削减米粮和肉食,每天至少一顿粥,或者面条,还可以吃栗米,糙米,这都是普通百姓家吃的,可以大大减少开支。 关键是,宋朝普通百姓,一般都是吃两顿的,赵与芮按后世的三顿来,这个开支就大了。 赵与芮没出声。 全保长这时又道:“周来、全勇他们已经是朝廷册封的武将,现在都有支俸,与芮你可不用再给了。” 大宋武将地位低,文官地位高,但为了弥补,所以武将俸禄待遇远远超过文官。 周来这将虞侯每月带职钱十贯。 全勇和牛宝的带职钱是八贯。 三人因为刚刚特奏武职,还没官阶,大宋重阶不重职,有了官阶俸禄又会上升一大级。 赵与芮想了想,还是摇头:“暂时就这样,本王有些存钱,还能支持。” 周来三人他要引为心腹,也不能轻易减少他们的收入,其他人更是如此,不吃饱饭,哪有力气帮他干事,特别那些各族少年,比较悍勇,很多人刚来时,心里未必真的顺从,但赵与芮这么好伙食给他们吃着,还是能起到稳定收买人心的作用,你跑别人家试试,谁会这么好吃好喝的待着他们? 全保长长叹:“与芮真是仁厚。” 赵与芮在绍兴抄齐雄家时分到一笔财富,其中最值钱的是一千四百两白银。 两宋白银产量比较少,每年大概也就在几十万两左右。 所以白银价格越来越贵,从北宋一两银换八百文铜钱开始,逐年增值,现在市面上一两白银能换三贯铜钱。 加上其他铜钱和会子,他现在的存款暂时支撑王府开支是没什么问题。 但想干些什么大事,肯定不够用,且南宋的白银通常都是在官方渠道或大宗交易才会用到,平时能不用白银,最好别用。 况且如果明年能够外判的话,就可以看情况练些私兵,到时那钱就是哗啦啦的流出去。 得赚钱。 得想办法赚钱了。 赵与芮脑子里飞快盘旋起来。 玻璃?香水?香皂?怎么全不会? 特吗的,别人穿越什么都会造,轮到我穿越一个都不会? 赵与芮现在恨不得有部百科全书放在自己面前才好。 他想了一圈,好像没想到自己会造什么东西。 吃过午饭后,赵与芮叫来周来、全勇、牛宝三人,带着三个狗腿子离开王府。 刚到门口,外面站着一队侍卫立马挺了挺身:“沂王。” 这是皇城司的亲事卒,领头有个低级军官叫‘押官’,也是军职中低级的职位,和南宋野战部队的押正差不多。 南宋野战部队,五人为一伍,有伍长,五伍为一押,有押正。 这押官叫毛同,是李继乾的心腹手下。 李继乾当天走时和赵与芮说了,有什么事,可以找小毛兄弟。 小毛兄弟,就是毛同,也是李继乾心腹。 毛同此时一脸谄媚对着赵与芮。 因为他第一天到王府,全管家就给了十贯铜钱他,请他好好守着王府。 钱虽然不多,毛同还是非常激动,毕竟是沂王给的,像他这种低级武官,在其他宗室眼里算个屁啊。 “都没吃饱饭吗?大声点。”毛同这时不高兴的推了推身边手下。 “沂王。”众人再次齐声大叫。 “好好好。”赵与芮哈哈一笑,抬头看看天空:“最近比较热,你们也不用老站在门外,到门内找个阴凉地方就行,我大宋天下子脚下,向来平安无事,兄弟们也要注意保护自己,别给晒坏了。” 毛同等人脸露感动之色,赶紧抱拳:“职责所在,不敢怠慢,多谢沂王体谅。” “舅舅。”赵与芮对着身后突然大叫。 “来啦来啦。”全保长出现在身后。 “叫人给王府守卫多备凉茶,消暑减渴,勿热坏了弟兄们。”赵与芮好声道:“去街上买几个西瓜,先浸在井水里,再切给兄弟祛祛暑。” “是,大王。”全保长大声道。 侍卫们更感动了,一个个连连称谢,西瓜这会已经在南宋普及,百姓也能种起来,但价格还是不便宜,在诸多水果中,算是比较贵的,每斤在二十文左右,拎起一个就几百文钱,比鸡还贵。 赵与芮最后重重拍拍毛同的肩膀,带着三个狗腿子离开王府。 古代夏天确实没后世那么热,大概是没后世那么多废气排放,但如果一直在街上走,还是挺热的。 这会正当午,繁华的京师街上居然还是人来人往,很多走的汗流浃背还在不停。 四人走了没一会就开始出汗,但赵与芮没出声,其他人自然不敢说什么。 大伙在街上转了几圈,周来他们也不知道沂王想干什么,只知道沂王出来,是想赚钱的法子,但在街上转来转去,能有什么赚钱的法子? 不一会,赵与芮来到贡院附近。 第38章 身为穿越者,我丢不起这个人 这边非常繁华,东面全是各种商铺,西面有贡院、武学、国子监、太学一字排开,北部就是运河码头,人流如织。 东面什么商铺都有,因为靠近运河码头,还有很多商铺比较大,还售卖海外之物。 他看到人流比较多的,直接就跳过。 现在大正午,大热天的,生意还不错,这种商铺肯定想都不要想。 一路从北看到南,走了约两刻钟,终于停下。 周来等人定睛一看,我晕。 ‘凤来楼’ 是个勾栏。 “啊呀,官人,里面请。”门口站着婆娘,看到四人站在凤来楼前,心花怒放,赶紧上前,一把拖住赵与芮往里拉。 赵与芮嘿嘿一笑,直接走了进去。 周来三人赶紧跟上。 三人是面面相觑,沂王府上美女如云,怎么到这种地方来? 赵与芮进去后就来回走着看看。 那老鸨已经是开始叫人端茶,一边叫着姑娘们。 不一会儿,楼上楼下陆续有姑娘出来。 周来和全勇三人一看,我去,这质量真是一言难尽。 王府里了随便挑个,能秒杀她们全部。 “老板在不在?”赵与芮这时对老鸨道。 老鸨好像没听懂,表情一愣。 “掌柜在不在?” “啊呀小官人,咱们掌柜早退隐了,不接客啦。”老鸨捂着嘴笑道,然后用肩膀轻轻撞了下赵与芮:“小官人喜欢年纪长的吗?” “你把她叫来。”赵与芮皱眉,后退两步,扑面闻到一闻劣质的香味。 “咱们掌柜,真的不接客。” “哪这么多废话,让你把掌柜叫来。”周来突然大喝道。 老鸨吓了一跳,看了看几人一眼后,赶紧转身往里屋去了。 边上的姑娘们也都吓一跳,站远处看着他们。 赵与芮一一看过去,这些姑娘差不多都二十岁左右,甚至还有三十岁出头。 这在南宋都是大姑娘了,关键质量也一般,没几个好看的,身材更是一言难尽。 他府里最不起眼的小桃都能秒杀她们一群人。 我就知道这地方生意不好,赵与芮暗暗得意。 两宋青楼达到巅峰,后世元明都不如。 这么多青楼在竞争,肯定有生意好的,生意不好的。 而这凤来楼,一看就是生意不好,门可罗雀。 “琼掌柜。” “琼掌柜。” “琼姐姐。” 下一刻,有个很好听的声音响起:“那位小官人要见周琼。” 掌柜周琼出现。 周琼看起来有三十出头,身段比较修长,脸蛋也很精致,看的出年轻时也很漂亮。 这会正是夏天,她穿着一身薄薄的轻纱裙,走路的姿态有点像秋月,随着她屯部的左摇右摆,凭添了几分妩媚和妖饶。 周来等人都是眼睛一亮,这女人要年轻十几岁,肯定是个绝色的大美人。 “小官人要买我的凤来楼?”周琼凤目飞扬,新奇的打量着赵与芮。 片刻之后,“扑哧”,她捂嘴笑了。 过去这么多年,很多人打着买凤来楼的名义,想娶她为妾,但这是她见过最年轻的小官人。 “小官人要买来做啥?我这凤来楼,可不便宜。”周琼笑道:“这里是临安城最好的位置。” 赵与芮哈哈一笑,找了个坐位坐下,然后指了指她身后的姑娘:“周掌柜明人不说暗话。” “你这些姑娘的质量,你自己心里有数,哪有什么客人。” 刷,周琼脸色一黑,身后的姑娘们也一个个脸色很生气的看着赵与芮。 “临安城里的青楼勾栏,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大伙开门做生意,要么靠品质,要么靠价钱。” “我在临安城里看了两个月,周掌柜这里生意最差。” 周琼脸色更黑了,轻咬嘴唇,似乎想发火。 “而且周掌柜这里的姑娘年纪偏大。” “年纪大怎么了,咱们靠技艺取胜。”这时周琼身后有个姑娘实在受不了,大声道。 “就是就是。”四周一片附和之声。 “叭”赵与芮打开一把折扇。 他不想用折扇装逼,但现在天热,还是用的着。 他轻轻扇了几下,左手挥了挥,示意她们别吵,然后继续道:“床上翻来覆去就是那几招,啥技艺,有啥技艺,你以为你们是东完?” “。。”对面。 “话不投机半句多。”这时周琼脸色阴沉着瞪了赵与芮一眼:“凤来楼不卖,也不会卖给小官人,小官人请回吧。” 赵与芮没理她,继续道:“周掌柜手下都是这些大姑娘,也没年轻漂亮的小姑娘。” “通常只有两种可能。” “一,确实现在也能赚到钱,所以周掌柜没有任何改变。” “二,这些姑娘都是周掌柜的好姐妹,所以周掌柜明知赚不到钱,开不下去,甚至要赔本亏钱,还得养着这些好姐妹。” 此言一出,现场一片安静。 周琼脸色大变,不可思议的看着赵与芮。 她身后的姑娘们纷纷目瞪口呆,很多开始眼睛发红,然后看向周琼。 “现在外面粮米一石两贯,猪羊肉更是奇贵无比。”赵与芮淡淡的道:“周掌柜为了姐妹之情不忍脱手,再这么下去,周掌柜自己也要饿死了。” 周琼呆呆站在原地,片刻之后,她不动声色挥了挥手:“凤来楼的事,不用小官人多心,总之我不会卖,来人,送客。” “琼掌柜。” “琼姐。” 人群中有好几个姑娘走上前,纷纷拉着她的手,这些人都希望周琼能卖掉,现在夏天,生意又极差,她们都怕周琼撑不下去。 周琼年轻时赚的钱,现在都亏本在支撑着凤来楼。 “你们不用劝我,我是不会卖的。”周琼继续道。 “周掌柜也没听我的条件,就一口拒绝,或许,是件好事呢?既能解决周掌柜的烦恼,又能让我得利。” 周琼推开众女,来到赵与芮身边,仔细看了几眼赵与芮,道:“小官人买下无非继续接着做,然后换些年轻的小女孩,你以为我不知道?过去多年,很多人这么和我说过,有些人开始答应不换,后来还是想换。” “我不干青楼。”赵与芮摇头:“这行我不熟,我不想干。” 我穿越过来干这行,我丢不起这个人。 第39章 南宋的第一次创业 “。。”周琼。 “我干别的,但是你留下的人,我都会接着用。”赵与芮道:“凤来楼一共有多少人?” 周琼这时非常不可思议,对方说不干青楼,但会把人留下都接着用,真是不敢相信。 “一共三十六人。”周琼道。 “我连楼带人都买下,多少钱?”赵与芮问。 周琼此时意识到赵与芮不是开玩笑,她瞪着赵与芮好一会,沉声道:“你要改成什么?” “这你现在不用管,总之我保证,你的人只要听我的话,都可以继续保留,不但养着她们,每人每月还有一贯工钱。” “此言当真?”周琼激动道。 “周掌柜若不放心,可签女使契约,十年一期。”赵与芮继续道:“大宋的律法只能签十年,但是我今天可以当着所有人面保证,只要你们听令行事,不使奸耍滑,本--公子养你们到老。” 周琼听完,神色有点动容,她让赵与芮稍等下,然后回头拉了几个姑娘,众人好像在商量什么。 不一会,周琼道:“小官人请跟我来。” 赵与芮莫名其妙,但还是跟上。 几人跟着周琼往后,从后门出去,眼前霍然开朗。 原来还有大大的后院。 “凤来楼共上下两层,每层是两排四间,共十六间屋,早年经过一些改造。” “这边是后院。” 到了后院后,赵与芮愣住了,后院里居然有好几个孩子,男孩女孩都有。 “这些都是我姐妹不小心生下来的,所以三十六人中,有六个孩子,最大的才七岁。” “小官人如果要养,连这些孩子也都要算在内。” “孩子能吃多少,一起养了。”赵与芮道:“也可签为仆人女使,以后就跟着我。” 周琼余光看了他一眼,估计他是大户人家,居然要养这么多仆人女使。 “小官人这边走。” 后面还有一排屋,大小十三间,都可以用来住人,然后往东出去,又是一个院子,院子再东就是运河。 环境非常好,地方也比赵与芮想像中的大。左右两边还有一些杂林,如果铲除,还能建盖更大的地方,全部折成平方的话,估计得有一千多平。 “所有都打包,一共多少钱?”赵与芮这时道。 周琼认真想了想,沉声道:“白银一万两,或铜钱三万贯。”当然,也可以是等价的会子。 “这么贵?”赵与芮嘴角微抽,他现在倾家荡产也没这么多啊。 但京城临安最繁华的街上,这么大的店面,真的值这个价,如果租的话肯定便宜,但他只想买,不想租。 周琼淡淡的道:“这里三十多人,每月算支钱四十贯,加上吃食,和其他,一年算一千贯。” “小官人每养她们一年,周琼便退小官人一千贯。” 这个周琼看起来真的很讲义气,只要赵与芮养她们三十年,这三万贯就全部退给赵与芮了。 赵与芮瞪着她,本来想说,你要是拿了三万贯直接跑了怎么办? 但看周琼和众姑娘的表现,似乎又不像这种人。 “我没这么多钱,只能分批给。”赵与芮马上道:“第一年先给一千两白银。” “一年后我肯定能赚到钱,到时再给你,你看这样行不行?” “一言为定。”周琼也很爽快,直接同意了。 当下两人立刻就在店里签了契约,赵与芮付了定金,等会再来付首付,契约还规定,赵与芮要是换年轻姑娘干青楼,周琼随时可以反悔,退钱收回店。 于是南宋京师将近千平方的店铺,到了赵与芮手上。 临走前赵与芮道:“凤来楼从现在开始暂停营业,把牌子也取下来。” “我会重新设计改造,等我的图纸再动。” 周琼一一应下。 赵与芮走后,四周的姑娘们纷纷围上,对周琼表示感谢,还有人担心以后赵与芮会不会反悔,把她们赶走。 周琼安抚道:“我看这位赵小官人,不像是奸滑之人。” “况且我会留下照看你们一段时间,所谓日久见人心,只要与他相处一段,我就知道他的为人。” 周琼的打算,和赵与芮共事几年,确认赵与芮值得托付,就会离开,余下钱,甚至可以全部退给赵与芮,自己只带些够用的就行。 回王府的路上,全勇一直在问表哥你想搞什么生意? 全勇是急死了,表哥好不容易在绍兴搞了点钱,不要全栽在临安城里,看表哥的样子,也不像会做生意的啊。 赵与芮懒得向他解释,只让他们等着,然后道:“你们先去打听打听临安城手艺最好的石匠和木匠,明天上午我要见他们,到时你们就懂了。” 次日上午赵与芮上完课后,周来带来四个工匠。 宋朝有匠户,也叫匠籍,但与以前和后面的元和明是截然不同。 两宋以前的儒家思想,把工匠视为末流,是奇技银巧,而后面的元明把匠户视为贱籍,终生不能变更。 只有两宋匠人地位是各朝中最高的,在北宋末年时,匠人已经可以登堂入室,和士人平起平坐,比如微宗时期的宰相李邦彦,就是银匠出身。 到了南宋,因为工商贸易和手工业的高速发展,社会上基本把匠人商人都一视同仁,和士人没什么区别,很多读书人也都会从事工商行业。 这四个工匠都是临安的匠户,按赵与芮要求,其中二个是木匠,二个是石匠。 “草民“ “小人” “老朽。” “拜见沂王。”四人也没很害怕的样子,规规矩矩拜见沂王,自称更是各种各样。 两宋百姓上堂不要跪,见到官也不用跪,他们嘴上说拜见,也就是弯弯腰,抱抱拳。 “来来来,坐坐坐,你们谁是木匠,谁是石匠。”赵与芮把他们请到一边桌上,桌上放了很多图纸,都是他昨晚刚画的。 工匠们很快拿到各自的图纸,图纸里画的是他们前所未见的东西。 “敢问沂王,这边是洞吗?” “对,两边六个洞。” “草民第一次见。” “这么圆的木头?”木匠们瞪着眼睛。 “能做吗?”赵与芮问。 “可以是可以,怕是要打磨很久,未必有沂王画的这么圆。” 第40章 不能不孝(求追读) “能造就行。”赵与芮大喜道:“这圆圆的木头,要用比较沉重的木头来打磨。” 赵与芮准备用木头做台球,石头做麻将。 因为石头台球很容易撞碎。 麻将他要拿来卖,如果麻将也碰碎,那配起来,又可以赚第二波钱。 赵与芮接着与他们聊了聊,南宋的匠人都算生意人,通常都会有自己的店铺,生意来源有两类,像石匠主要是帮别人打造假山,门口的狮子,甚至石碑等自主经营,还有一类会被朝廷征派,为朝廷建造宫殿建筑。 当然,两宋征派是要付工钱的,而且不会低。 木匠也是相同,平时打造一些木具,用来售卖,有时也会被征派。 “最近生意怎么样?每月收入可有十贯?”赵与芮笑问道。 “哪有十贯,夏天天气热,都没什么客人,朝廷又没行当,卖些零工,都不够生活。”木匠当即叫道。 石匠也叫了起来,因为石匠用处比较少,属于那种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的。 一般有钱人要在门口弄对大狮子,他们能干好几个月,狠狠赚一笔。 但这种活计,也不是天天都有。 更重要的是,现在临安物价太贵,大伙都是生活艰难。 四人以为赵与芮想讲价,先把生活说的很艰难。 赵与芮不动声色,便让他们暂住王府,按着图纸在王府打造,不能把图纸带出去,又问其要多少钱?多少时间? 匠人们问了尺寸,报了价钱,倒也不是算太贵,赵与芮并未还价,一口答应。 等匠人们走后,赵与芮招来周来,让其查探下这四家匠人家里生活条件如何。 “沂王想招揽他们?”周来心想,这又是一大笔开支啊。 “这玩意损耗比较大,等咱们红火了,再叫他们打造,可能会涨价,所以要招揽些匠人在府上。” “沂王英明。”周来应付着,心里却不认为这玩意能火,因为他实在不知道这些东西是干什么的,还一起放在凤来楼。 ---- 第二天一大早,洗涮过后赵与芮前往后院。 每天早上起来,先要拜见长辈,这是天上下刀箭落铁雨都不能更改的规矩。 来到怀德殿时,少年们已经早早起床,正在那边跑步。 “121,121,121---”陈小刀跑在最前面,全勇在最后面,周来和牛宝在边上监督。 看到赵与芮经过,陈小刀大声道:“大王早。” “大王早。”所有少年们同时大叫。 赵与芮含笑点头。 陈小刀接着叫:“跑步跑步,蹴鞠有术。” 少年跟着再叫:“跑步跑步,蹴鞠有术。” 全勇脚下盘着个球,不紧不慢的跟着,和大队伍距离越拉越远,听到少年们的话,全勇抬头大叫:“大声点。” “跑步跑步,蹴鞠有术。”震耳欲聋的声音震响在魏王府里。 后面陈小刀接着又叫,每次他叫一句,少年们就齐叫一句,连成一气就是: “跑步跑步,蹴鞠有术; 锻炼锻炼,脚法百变; 踢好蹴鞠,无忧无惧; 跟着沂王,场场必旺。” 赵与芮听了几遍,满意的带着徐氏两继续往后院去。 后院已经装了新的大门,说是防备有人擅自到后院来,其实白天都不上锁。 因为知道赵与芮每天要来请安,所以一大早侍女红袖会把门打开。 其实所谓的请安并没什么事,赵与芮每次来后,都不知道说什么。 两母子时常会出现没话说的尴尬。 最近十几天都是如此,搞的赵与芮都有点不想过来,但不过来,又怕传出去被别人说他不尊重长辈。 以他现在的身份,可以在街上调戏民女,打架斗殴,甚至欺压百姓,纵放恶奴杀人也行,但绝对不能不孝。 这是连史弥远这种权臣都不能容忍的错误。 “沂王其实不用天天过来。”就在他想这件事时,徐氏在身后小声的道。 赵与芮扭头看了她一眼,也小声道:“就怕传出去,外人会说我不尊重长辈。” “只要让俞氏主动提出来就好。”徐氏又道。 赵与芮心想,俞氏也不大可能主动这么提啊。 想到这里,他又扭头看了眼徐氏,徐氏似乎不想赵与芮每天往后院跑。 俞氏太漂亮,年纪又不大,徐氏或担心什么。 两人说话之间,已经来到后院。 红袖早早的在门外侯着,看到赵与芮过来,赶紧浅浅弯了下腰:“夫人在等着沂王呢。” “红袖早。”赵与芮微笑看了看她。 红袖先是抬头,接着略有羞涩低下头。 年轻俊朗的沂王向她含笑点头,红袖还是有点不好意思。 此时赵与芮来到门口,大声道:“与芮向母亲请安。” “与芮进来吧。”俞氏好听的声音在屋里响起。 红袖赶紧推开门。 赵与芮大步走了进去。 大门还开着,红袖站在门边,徐氏和小桃站在走廊外。 因为他们不是亲母子,如果是亲生母子,红袖会把屋门又关上。 屋里比较清香,赵与芮来了十几次,有一大半时间在这屋里,也有时会在户外问侯嗣母。 俞氏在天不是很热的时候,会在院子里散步,今天比较闷热,所以没有出去。 赵与芮进来后就看到俞氏坐在主桌左侧,她衣着简单,并不华贵,头上也没有什么特别鲜丽的饰品。 她也不喜欢穿着贴身紧靠的衣裙,可尽管如此,她端庄雍容的气质,配上她秀丽的瓜子脸,还是非常惊艳,难怪当天那么多官员都会偷偷打量她。 “拜见母亲。”赵与芮重复着这句话。 “沂王不用多礼,坐。”俞氏也每天重复着这句话。 赵与芮也不能立刻就走,左侧下首找了个位置坐下。 尴尬的时间又到了。 因为接下去两人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当然,通常赵与芮会想点废话出来。 他今天想了想,还是按着原来的套路来。 “今天天气比较闷热,怕不会下雨。” 俞氏也道:“天气越来越热,现在呆在屋里都会出汗。” “与芮刚从前面走过来,都出了一身汗。” 俞氏冷艳的脸上微微一动,但并没有笑出来,大概是表情有了个小小的变化。 俞氏显然是个不喜欢说话的人。 通常说到这里,她便不再出声。 但是今天她似乎有话说。 按昨天的顺序,赵与芮会继续说几句废话,然后起身告辞。 可没等赵与芮开口,俞氏突然道:“红袖。” “是,夫人。” 外面的红袖走了进来。 赵与芮莫名其妙看着红袖。 (求追读啊,求大伙不要养,追读很重要,下周一和周二明镜加更,如果周一周二追读理想,明镜后面要爆更,爆更啊。) 第41章 看谁活的长 “三天后是我生辰。”俞氏这时道。 “。。”赵与芮瞪着眼睛。 “按王府以前的惯例,给府中诸人,每人赏钱三十一文。” 后来赵与芮才知道,俞氏今年三十一周岁。 捧着沉甸甸的铜钱走到外面,等远离了刚才的会客屋,赵与芮转身问跟着他的红袖:“往年我母亲过生辰是如何过的?” 红袖愣了下,便道:“以前也是如此,但会和皇子(赵竑)一起吃顿饭。” 赵与芮眼睛一亮。 却见红袖脸色微红,正想说再说什么。 “好,本王来安排。” “啊”红袖大惊失色。 “走,跑步去。”赵与芮大步离开后院。 红袖站原地不知所措,她还没来的及说,那会赵竑住魏王府时,才十岁呀,而沂王现在这年纪,显然不适合和嗣母同桌吃饭。 拜见过长辈后,赵与芮回到前面带着周来他们和少年们一起跑步。 跑完步才吃早饭,然后他会洗个澡,先学习。 少年们也是如此。 等上午论语学完后,赵与芮便过来亲自教他们队列,其中陈小刀、全勇俩是主要学习者,凡赵与芮不在时,这两人要负责继续教。 赵与芮每教一会,就让陈小刀和全勇在边上当班长指挥,锻炼他们的能力。 说实话队列训练赵与芮也不擅长,他只是高中和大学经历了两次,学的是半桶水。 如果天不热,每天必然要和这些少年一起玩一会蹴鞠(足球)。 蹴鞠其实只是个借口,要不然他养这么多少年为什么练? 他要给史弥远那些人一个错觉,赵与芮因为喜欢蹴鞠,所以才养这么多少年,当然了,就他养这么二十多个少年,史弥远还真没放在眼里。 两宋对兵权压制到了极限,谁家中只养二十个少年仆人,连狗都看不起。 中午吃过午饭,赵与芮准备进宫。 因为史弥远让他每个月最少要进宫两三次,拜见长辈(特别是皇帝和皇后还有钟夫人三人)。 史弥远的话,他现在当然不敢不听。 而且他自己也想和皇帝和杨皇后打好关系。 进宫时他会坐马车,全勇架车,就他和全勇两人。 马车快到皇城时,赵与芮好像想到什么:“回头你和周来说下,抽空你们去买几匹马回来,尽量选用战马。” 全勇愣了下,马上道:“要学骑马吗?” “必须要学,我也要学。”赵与芮沉声道:“以后出来,可以骑马。” “行,明白了。” 府里的魏了翁弓马娴熟,可以借这机会,向他学习。 全勇也是个聪明人,这时道:“要不叫上魏大人,让帮我们选马。” “可以。”赵与芮不由打量了一下全勇,表弟比想像中聪明啊。 到了皇宫后赵与芮便在丽正门等着,先要汇报里面。 今天运气不错。 守门的是皇城司的毛同。 毛同有时会轮到驻守魏王府,有时会守皇城大门,有时也会休息。 “拜见沂王。”毛同看到赵与芮,立马从里面出来打招呼,相当客气。 “毛押官这么巧,你们还守皇城?” “大伙都是轮流的。嘿嘿。”毛同笑道:“沂王来拜见陛下吗?” 赵与芮还没说话,毛同上前,压低了声音:“沂王当多来拜见陛下才是。” 嘿嘿,赵与芮伸手拍拍他肩膀。 这在他看来,是一种示好和示亲近之意。 果然毛同也很受用,身体又往赵与芮靠了靠。 两人交头接耳,低声说了几句。 毛同感觉沂王一点架子也没有,比那个皇子赵竑强多了。 古代进皇宫是要通传的。 而南宋皇城小就有好处,因为通迅比较快。 才片刻功夫,里面传来消息,沂王可以进去了。 你要换成明清,从皇城大门到里面得走好一会,赵与芮至少要在外面等半个小时。 等赵与芮一进去,迎面就看到姚必之笑吟吟在等着。 “姚都知。” “沂王。”姚必之声音娇滴滴的像女人,似乎很久没见赵与芮,非常想念的那种感觉。 今天姚必之身后还跟着两宦官。 两人一见面后,姚必之就向赵与芮介绍,左侧是内东门司勾当官姚定章,是他的族侄。 右侧的是内东门高班胡松,言外之意,都是他自己的亲信,以后有什么事,可能会由两亲信与沂王见面。 赵与芮立刻把两人名字记下,接着深深看了眼姚必之:“多谢姚都之,有劳姚都之。” “这是小的应该做的呐。”姚必之笑了笑,然后压低声音:“内东门司掌检查宫禁人物出入,承接实封机密奏牍,设勾当官四人,由内侍充任。” 赵与芮马上听懂了,他每次进宫离宫,都必定要经过内东门司报备。 姚必之似乎有投靠或者说交好之意,但赵与芮可不敢完全相信。 现在他只是一个无权无势的沂王,姚必之这么聪明的人,岂会乱下注。 但姚必之肯定也想和他保持好关系,所以故意如此。 因为毕竟谁也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事。 前皇太子赵询当了十三年太子突然去世,那谁又知道赵竑能安稳活到接任皇位? 赵与芮心想,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好好活着。 皇帝没成年儿子(阎妃刚孕),宗室中年纪在十五岁以上可以接班的少年,也就他和赵竑两人(他大哥赵与莒还是平民百姓)。 现在就看谁活的长啊。 自从见过赵竑,感受到赵竑不靠谱的性格,赵与芮心里也有了别样的想法。 两人各怀心思往前走着,赵与芮很会说话,也没架子,姚必之感觉和赵与芮一起很舒服。 他陪着赵竑进来时,赵竑对他爱理不理,态度也是极为自傲,这也是姚必之愿意向赵与芮示好的原因之一。 从南宫门进去后就是大庆殿,大庆殿东西两侧有延和殿,是皇帝休息的地方之一,但比较小。 延和殿西边就是垂拱殿,也是皇帝处理政务和召见臣子的地方。 通常上朝之后,皇帝如果要召见臣子,就会在垂拱殿,如果晚上召见,会回玉堂。 如果平时或下午召见臣子,会在宫城北部的选德殿,也可能在玉堂。 今天赵与芮来的时间正好是皇朝下朝后,姚必之说皇帝会在垂拱殿吃饭,召见群臣。 现在皇帝还没吃饭,正是召见臣子的时间,让赵与芮在殿外走廊等着。 (求追读啊,求大伙不要养,追读很重要,下周一和周二明镜加更,如果周一周二追读理想,明镜后面要爆更,爆更啊。) 第42章 老史,希望咱俩善始善终 赵与芮到了殿外,找了个没阳光的地方静静站着,他对面不远处有个宦官,应该是官家身边人,姚必之上前和那宦官说了几句,宦官点点头,看了眼赵与芮也没打招呼。 赵与芮则对着宦官笑了笑。 姚必之又走过来,小声道:“那是慕容英的心腹张华,官家近侍。” 官位也不小,同样是都知,和姚必之同级。 赵与芮不动声色:“架子挺大的。” “嘿嘿。”姚必之幸灾乐祸的干笑了声。 接着他又道,里面有礼部侍郎真德秀和丞相史弥远,也就两个人,你等会就能进去了,小的先走了。 “姚都知慢走。”赵与芮赶紧道。 正午的阳光比较大,赵与芮站在大殿屋檐下也没用,一会就感觉到灼热的阳光铺洒下来。 他赶紧往后退了退,这时已经等于靠着大殿正门, 张华嘴巴动了下,但没说什么,只是又看了眼赵与芮。 赵与芮又向他微微一笑。 张华这时才勉强露出笑容点了下头。 慕容英怕是支持赵竑的?赵与芮突然想到这个问题。 要不然张华没理由对自己这样的宗室态度如此冷淡。 因为上次他进宫,慕容英都几乎没怎么理他。 就在他胡思乱想时。 突然,他隐隐听到大殿里面好像有什么争吵声。 皇帝宋宁宗是个很好说话的人,宋宁宗一般不会和大臣争吵,而且经常会忍让和迁就。 难道真德秀和史弥远吵起来了? 但争吵声没响一会又停下。 赵与芮竖起耳朵想想听听,什么也没听到。 不一会,好像有人怒气冲冲走出来。 赵与芮赶紧离开大门一点,定睛看去,却是看到三羊小胡子的史弥远先出来了。 “拜见丞相。” “拜见沂王。” 两人几乎同时拜见。 有外人在这,史弥远也有所收敛,抢先拉起赵与芮的双手,表情非常满意。 “走。”史弥远微微拍了拍赵与芮的手。 赵与芮跟着史弥远往远处去,距离张华变的更远。 此时史弥远背对着张华,赵与芮面对着张华,他下意识抬头,发现那张华不停往这边张望,张华现在距离远了,肯定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所以不时看向这边。 “大王要多来皇宫大内走动。”史弥远这时道:“不但要拜见陛下,还要拜见杨圣人,更要多见见钟夫人。” 史弥远很直接的道:“这三人不但是沂王的长辈,更是皇城中最有权势的三人,特别是---钟夫人。” 史弥远不动声色的道:“她现在是可以在陛 赵与芮马上道:“与芮记在心里,请丞相请放心。” 史弥远犹豫了下后,突然转身,看到身后张华还远,又转回来。 接着看向赵与芮,道:“刚刚礼部侍郎真德秀又向陛下提议,立皇子赵竑为皇太子,这已经是他今年第四次这么干。” 史弥远说话的时候,一直盯着赵与芮的脸。 赵与芮脸上波澜不惊,毫无情绪波动,好像条件反射似的:“啊”。 他啊了声,然后一脸茫然抬头看向史弥远,好像在说,这不是应该的吗? 因为这个时候,赵与芮确实不知道史弥远有废赵竑之心。 他在史弥远面前也是如履薄冰,小心翼翼说话行事。 哪料史弥远脸露不满之色,淡淡的道:“我大宋有大宋的规矩,皇子赵竑刚立济国公不久,岂能一步而就。” “这件事,至少还得等上一年半载再说。” 这种事你和我说干什么?赵与芮终于有所警觉,他明显感觉到史弥远似有所指。 像史弥远这样的大权臣,岂能和赵与芮在皇帝门前说这些原本与他无关紧要的事。 他再次抬头,脸上露出狐疑之色,片刻之后,他咬了咬牙:“丞相英明,与芮支持丞相。” 史弥远肯定不是要他表态支持与否,因为他的支持算是屁。 但这才像史弥远看中的赵与芮。 有点小聪明,但不是很聪明。 史弥远脸上的不满变为微笑:“大王支持就好,魏王府的生活可习惯。” “多谢丞相,一切都很好,和与芮以前的日子没法比,要不是丞相,与芮现在还在田里除草。” 史弥远更开心了:“好,好,你以后有什么需求,可以找莫泽,莫泽是臣的心腹。” 赵与芮马上道:“王府中开支有所不够,能向陛下请个官阶吗?” “。。。”史弥远。 史弥远客气下而已,没想到赵与芮居然开口要钱。 他皱了下眉:“你若有了官阶,文官七品,武将从五品就要上朝,太早上朝,对你并不是好事,若陛下问你国事,臣怕你应付不来。” 赵与芮脸上果然露出害怕和畏缩的表情。 史弥远嘴说的好听,是为他好,其实不愿意赵与芮接触太多朝中大臣,一个封闭的,不学无术的,啥也不会的赵与芮显然更好控制。 “臣明天让人送些银钱到大王府上,若有不够,再和臣说。”史弥远最后道。 “这--这怎么好意思---”赵与芮饶是脸面这么薄,还是脸红了,赶紧激动的拼命摇手。 怎么可以拿大权臣的钱? “就这么说定了。”史弥远是很大气的,说完转身就走。 你想要钱也好,美女也好,都给你,但是这权,当然得给老夫。 看着史弥远大方而去,赵与芮从嘴角边流下了感动的口水。 老史对咱们这么好,希望将来咱俩善始善终。 赵与芮脑子仔细回忆了下,当然一如既往的想不起来史弥远历史上结局如何。 一边走回垂拱殿门,一边赵与芮后悔没好好学学宋史。 等他回到原位,里面正好走出个身影,正是真德秀。 因为天热,真德秀手上拿着进贤冠,他也是第一次看到赵与芮,先是一愣,好在赵与芮穿着四爪蟒蛟袍,手中同样拿着貂冠。 两人相互看了眼,真德秀和赵与芮几乎同时抱拳 “沂王。” “真侍郎。” 真德秀也没多说,向他含笑点了点头,往边上让了让。 “沂王觐见”就在这时,身后的张华尖尖的喉咙叫了起来。 刚走进垂拱殿,赵与芮看到皇帝戴着直脚幞头坐在御案前。 这种直脚幞头是南宋君臣通用的帽冠,两边有两根细长的直脚。 上次赵与芮就是拿着这帽子进宫,故意扔在荷花池里,因为他有直脚,确实容易撞到什么会掉下去。 这次他带的是三公和室宗嗣王以上才能用的貂冠。 看到皇帝戴着帽子,赵与芮赶紧把貂冠也戴到头上。 “与芮拜见伯父,伯父万岁万岁万万岁。” (求追读啊,求大伙不要养,追读很重要,下周一和周二明镜加更,如果周一周二追读理想,明镜后面要爆更,爆更啊。) 第43章 宁宗的宠爱(求追读) 宋宁宗正在看书,看到赵与芮进来叩拜,不由哈哈一笑:“与芮不必拘谨,我还是喜欢听你上次叫的。” “那与芮祝伯父仙福永享,寿与天齐,事事如意。” “哈哈哈,起来,坐。”宋宁宗高兴道。 赵与芮这时发现,他身后还是站着那个慕容英。 都都知慕容英是宫中第一大宦官,此时面无表情的静静看着赵与芮,不知为什么,总给赵与芮一种阴森森的感觉,脑子里老想着他是大内第一高手,葵花宝典在手。 宁宗关心的问他住的习惯不,有什么需求不,伯侄俩稍微聊了几句,就开始问他学业。 赵与芮立刻道,郑清之和李宗勉在教自己论语。 皇帝则一愣,只学论语? 赵与芮知道郑清之还没和皇帝说这件事。 当下他又把太宗和赵普事的说了一遍,又道,与芮自觉不是太聪明,当按步就班,先学到论语,再学其他。 皇帝当然也不是这么好糊弄,应该也知道赵与芮有点偷懒。 不过他也没说什么,苦笑道:“与芮能这么想就好了。” 赵与芮不是太子人选,皇帝也不想太过强求。 赵与芮胆子比赵竑大,敢在皇帝面前侃侃而谈,而且态度放松,这是宋宁宗很喜欢的一点。 所以赵与芮的缺点,自然的被他忽略。 相反赵竑因为小心翼翼等着皇位,在皇帝面前非常拘谨,如覆薄冰,反而让宁宗感觉到疏远。 皇帝也需要亲情。 宁宗对堂弟极好,现在堂弟有赵与芮这个继承人,让他非常宽心,更感觉到了丝丝亲情。 两人和上次一样,一谈就没的停,说了很多话。 但一刻钟左右,皇帝身后有个声音响起来:“陛下,到用膳了,可别饿着呐。” 皇帝下朝后到现在还没吃饭。 “拷”赵与芮心中不爽的用余光看了下慕容英。 “与芮吃过没?”皇帝问。 “还没有。”赵与芮果断道,他明明吃过了,还是说没有。 “走,陪朕一起。” 慕容英脸色微变。 历史上对宋宁宗的评价是昏庸无能,没有主见,任由权臣摆布。 这个评价肯定没错,但还有一个评价是这么说的:“无声色之奉,无游畋之娱,无耽乐饮酒之过,不事奢靡,不殖货利,不行暴虐,凡前代帝王失德之事,陛下皆无之。” 所以很多人只看到他昏庸无能,任权臣摆布,庆元党禁和开禧北伐两次事,更是被载入史册,成为笑柄。 其实宋宁宗优点还是不少,只能说他生不蓬时,又没把事情干好。 按说庆元党禁和北伐两件事,实际上都是利国利民的好事,但前者他干的太早,不符合当时的环境和背景,后者只是没干好,打输了,成为笑柄。 如果他成功了,这两件事干好了,估计就成了一代明君。 赵与芮对宋宁宗的历史完全不清楚,但才和宋宁宗接触了两次,就知道宁宗至少是个仁厚的长辈。 无论他做皇帝是有多昏庸,在和赵与芮一起的时候,他肯定是个仁厚的长辈。 宁宗非常节俭,午饭就两个菜一小荤一个素,还是今天赵与芮愿意陪他吃饭,这才又让加了一个鸡肉和一个汤。 吃饭时,赵与芮发现器具全是以锡代银。 这也是宋宁宗上位后更换的,只为了节省开支。 赵与芮虽然来之前已经在家里吃过,但皇宫烧的菜确实比王府烧的要好吃,而且皇帝请客,他果断又吃了一大碗。 宋宁宗吃的很少,不时抬头看赵与芮。 看着赵与芮哗啦啦大口的吃饭,虽然举止不雅,但宁宗却是满心欢喜。 不知不觉中,他想到自己以前的几个亲生儿子和养子。 他有过九个亲生儿子,皆很早夭折,后来收六岁的赵询为养子,从小带在身边,父子感情不错。 赵询十六岁被立为太子,当了十三年太子后病逝。 赵询死的时候,宁宗非常痛苦,因为再也没有一起陪他用餐的儿子了。 后面赵竑被立为皇子时已经成年,只是为了国家社稷才选的赵竑,宁宗和他,完全没有一丝父子感情。 今天下朝后,礼部侍郎真德秀再次提议立赵竑为太子,史弥远则坚决反对。 宁宗犹豫再三,也觉得太早,因为在那个时候,他脑子里突然一热,想到了一声声叫他伯父的赵与芮。 赵竑叫他父皇时,他能清楚感受到其中的淡漠。 而赵与芮叫的伯父自然而亲切。 还是丞相会办事,当初选皇子时,应该当丞相来办。 此时宋宁宗突然有点后悔立赵竑为皇子。 但再后悔已经没有用,一切无法挽回。 “好吃,好吃,伯父,皇宫的菜真是烧的好吃。”赵与芮此时一边吃一边夸。 宋宁宗脸上全是慈爱之色:“与芮若是喜欢,可以多来皇宫陪伯父。” “哈哈,那与芮不客气了,就是进皇城太麻烦,每次在宫外等半天---扑”赵与芮此时吐掉最后一块鸡骨头,然后拿起碗来,先把桌上的骨头全部扫到碗里,然后才把碗筷放到一边,最后打了个饱嗝,拿起边上的毛巾抹了抹嘴上的油。 宁宗脸上露出欣慰之色,当即挥手:“慕容英。” “陛下。”慕容英赶紧上前。 “传朕口谕,通知皇城司和内东门司,以后沂王与芮进宫,不需通报,可直入内廷。” 慕容英脸色再变。 现在朝中上下,不需通报,可直入内廷的,只有皇子赵竑。 他犹豫了下,还是道:“遵旨。”说罢抬头,意味深长的看了眼赵与芮。 赵与芮也是随口说说,没想到皇帝这么给面子,他一时也有点意外。 同时也感觉到皇帝对自己的宠爱。 他今天入宫还是有事求于皇帝,赵与芮赶紧称热打铁。 吃完饭后,他起身走到皇帝身边,扑通又跪下。 “与芮这是为何?”宋宁宗莫名奇妙。 “与芮怕被伯父责骂贪玩,先认个错。”赵与芮搭耸着头道。 “你何错之有?”宋宁宗笑道:“你起来说。” 赵与芮道:“与芮想向伯父请一件事,说完再起来。” 宋宁宗含笑看着他,微微点头。 (求追读啊,求大伙不要养,追读很重要,下周一和周二明镜加更,如果周一周二追读理想,明镜后面要爆更,爆更啊。) 第44章 天下唯一 “与芮搞了个新玩意,怎么说呢,是打发时间和娱乐用的,又和下棋一样,需要用到脑子。” “现在还在做,等做好了,再送到宫中给伯父看看。” “既然和下棋相似,当是雅物,何错之有?”宋宁宗笑道。 宋宁宗以为赵与芮怕自己责骂他不学无术,玩奇银巧技。 赵与芮这时抬头,一脸欣喜:“伯父不会责骂哦?” “与芮还是要多读书。”宋宁宗语重心长的道。 赵与芮欢天喜地的站起来,来到宁宗边上:“伯父能不能为与芮写四个字?” “。。”宋宁宗。 赵与芮道,此物将来一定会流行天下,当让天下人记得,这是我们赵氏宗室发明,不可仿造。 所以想请伯父写四个字:“天下唯一”。 赵与芮这要求要是对两宋其他皇帝这么说,估计要给他一个大嘴巴子。 身为宗室,玩奇银巧技,还想天下出名,不打你打谁。 但是宁宗的性格就不是很计较这些,而且他现在非常喜欢赵与芮。 他几乎没有犹豫,笑道:“来人,笔墨伺候。” --- 从大殿出来时,慕容英亲自送到门口。 此时的慕容英脸上终于挤出一丝笑容:“沂王慢走。” 殿外站着张华,这会表情也有点惊讶的看着赵与芮。 “多谢慕容大官,有劳大官。”赵与芮也客气的回应着。 南宋宦官一般叫官职,但慕容英这都都知太长,所以历代有称高级宦官为大官的,也有叫大档的。 赵与芮这么叫也是一种尊称。 看赵与芮这么尊称,慕容英脸上挤成一团花,弯腰笑道:“恭送沂王。” 等赵与芮走远后,他脸上刷的一变重新变的阴沉起来。 “张华。” “小的在。”张华赶紧上前。 “你找人通知竑皇子,今天沂王赵与芮与陛下一起吃饭了。” “喏。”张华神色动容的转身而去。 “还有,陛下允许沂王直入内廷。” 张华脸色大变,抬头看向远去的赵与芮,眼神变的怨恨起来。 张华当年在庆元府就跟着皇子赵竑,是其心腹,之后进宫,慕容英当他接班人培养。 将来赵竑当皇帝,张华就可能成为宫中宦官之首都都知。 没想到突然插出来一个赵与芮,还很讨皇帝欢心,张华自然有点看不惯。 不过等赵竑接了皇位,应该也没赵与芮什么事了,他默默的想着。 赵与芮还不知道自己今天进宫吃了顿饭,已经让很多人不爽。 他捧着皇帝的御笔,兴高彩烈的去拜见杨皇后。 离开垂拱殿后,到了台阶下发现胡松在等他。 宫中不能独自乱跑,而且他也不认识,所以姚必之一直派人陪着他。 “沂王。”胡松立刻迎了过来。 “带本王去拜见婶婶。”赵与芮笑道。 胡松一愣,大概没听懂。 但他想了下,很快就明白了:“沂王请,这边走。” 赵与芮不动声色看了他一眼,能当姚必之心腹,果然是个小机灵。 他一边跟着胡松,一边留意地形,也想自己记着路。 但南宋皇城虽然小,可建筑有点多,各种院子一重一重,短时间他哪里记的住。 他估计还得来个七八次才行。 没多久,他来到杨皇后的慈明殿,但殿中的侍女说杨皇后午憩了。 皇后有睡午觉的习惯,而且现在天气热,不睡觉也没事干。 赵与芮只好转身离去,然后按路程远近,先拜见曹美人,再去钟夫人,最后阎美人。 不料到了曹美人宫里说曹美人不在,去了钟夫人的仁明殿。 胡松又带着赵与芮到仁明殿去。 钟夫人也不在仁明殿,一个侍女带着他们往仁明殿南侧的凌虚楼去。 南宋皇城有七楼,凌虚楼是其中之一。 这个楼最大的特点是有地下室,用来储存器物。 到了夏天,四周有很多高树,加上地势,这边比较阴凉,钟夫人仁明殿离这里很近,便在凌虚楼一楼建了避暑的休息室。 但钟夫人也不是每天都午休,有时候就会找人过来玩。 赵与芮刚到门口,就听到里面银铃般的笑声。 等通传后,楼门打开,赵与芮小心的走了进去,果然感觉到里面非常凉爽。 楼里的东西被整理过,现在改为休息室。 中间用屏风间隔,赵与芮透过屏风还能看到后面的榻床。 前面有张桌子,钟夫人和曹美人、阎美人三人正围着桌子在打牌。 这是汉唐就流行的叶子戏,又叫叶子格,打法和扑克相似,依次抓牌,按大小来。 到北宋杨大年改进后,又叫鹤格。 桌上好像有会子和铜钱,没想到三位娘娘还来钱。 在三人身后,各站着两个侍女,拿着摇扇轻轻扇着,更是清凉。 赵与芮第一次看到阎美人,还挺着个肚子,阎美人已经怀了龙种,但看肚子,应该在五六个月,还比较明显。 等赵与芮走进去,钟夫人的美目就看向赵与芮,今天赵与芮戴着貂冠,这是南宋最漂亮的官帽,看起来英气俊朗,凭添了几分成熟。 “不玩了,今天老是输。”钟夫人丧气的推开桌上的牌,缓缓起身,边走边笑道:“与芮来啦。” “与芮拜见三位娘娘,向三位娘娘请安。” 赵与芮上前几步,一边嘴里胡说着,一边心想,怎么感觉老子和太监似的?是清宫戏看多了? 三位娘娘纷纷起身,俱都笑眯眯看着他。 赵与芮这先天条件比较好,至少比赵竑帅气俊朗。 她们在后宫很少看到真男人,难怪个个都笑眯眯的。 被三个女人这么火热的盯着,赵与芮有点心慌,他低着头,也不敢抬头。 但突然一阵香风扑面而来,钟夫人婀娜的身段缓缓出现在赵与芮面前。 赵与芮赶紧把头再低下去点。 钟夫人眼睛顾盼生辉,举手投足有些媚妩妖饶,他是真心有点忌惮。 皇帝对他很好,赵与芮现在也有自己的打算,他肯定不敢乱看钟夫人。 “与芮害怕我们吗?都不敢抬头。”钟夫人格格娇笑。 “是妹妹太漂亮,与芮不敢看。”那曹美人捂嘴道。 赵与芮表情尴尬,感觉在被调戏。 三位娘娘胆子如此之大,也让他意外。 第45章 钟夫人的小动作 赵与芮记得第一次见面,宋宁宗在场时,一个个都是高贵冷艳,端庄得体的模样。 “与芮不知三位娘娘在此玩牌,若有扰扰,还请恕罪。” “与芮不用拘谨?都是一家人。”阎美人柔声道。 赵与芮笑笑,还是没敢抬头。 “与芮手中拿的什么?官家赏赐给你的?”钟夫人这时道。 “是与芮请伯父写的字。” “给我看看。”钟夫人说罢,她身后有侍女想上前。 不料钟夫人直接往前走,伸手就拿,那侍女立马停住。 低着头的赵与芮就看到一只手突然伸到眼前,手指白皙纤细,特别好看。 他赶紧举起手中的字。 此时钟夫人背对着除了赵与芮之外的所有人。 其他人都只能看到钟夫人的后背。 就在赵与芮举起字的时候,他明显感觉到钟夫人手指从 钟夫人握着他的手指大约停顿了一秒钟,才不动声色的将那幅字拿到手上。 她面色自若转过身道:“来一起欣赏下,官家似乎好久没写字了。” 曹美人和阎美人并没有注意到赵与芮的异常神色,大家确实对官家写了什么给赵与芮很感兴趣,纷纷围上。 “天下唯一?” 钟夫人美目全是凝惑。 她又缓缓转向赵与芮。 赵与芮这时也正好抬头看,发现钟夫人神色自然,好像刚刚真是不小心碰到的。 一时间,钟夫人有心还是无心,连赵与芮自己都无法断定。 不小心的,不小心的,钟夫人,肯定不小心的,他自我安慰道。 “与芮得到官家如此称赞?”阎美人惊讶道。 “不是不是。”赵与芮赶紧解释:“与芮打造了两件小玩意,怕别人仿造,所以才请伯父写了副御字。” “是什么小玩意?”钟夫人好奇的问。 她的目光自从赵与芮进楼之后就一直盯着他,除了看字,几乎没有移开过。 赵与芮被她看的心里发虚,一时有点后悔过来,但进宫不拜见长辈,又是不孝。 他只能低头道:“是一种好玩的牌,和三位娘娘的叶子戏相似。” 三位娘娘几乎同时眼睛一亮。 赵与芮又道:“等打造完了,与芮会送宫里几副,给诸位娘娘。” 钟夫人这时意味深长的道:“真是期待与芮再次进宫。” 曹美人和阎美人纷纷含笑点头。 赵与芮此时小心的抬眼,就见钟夫人有些妩媚的眼神正直勾勾盯着自己。 他脖子一缩,赶紧又低下头,隐隐感觉到自己脸上火辣辣的。 看到赵与芮略有羞涩的表情,钟夫人不由嘴角微微上扬,露出颇有玩味的笑容。 从凌虚楼出来后,赵与芮本想直接离宫,想了想后还是让胡松带着又去了慈明殿。 杨皇后还没起来,赵与芮又笑眯眯的宫女打了声招呼。 他说话的时候与宫女离的极近,语气温柔,态度和蔼,小宫女都不敢看他,脸红红的一直低着头。 他看着小宫女的模样,就想到自己在凌虚楼面对钟夫人的狼狈,简直像一个模子似的。 相同经验告诉赵与芮,通常这种表现,证明小宫女肯定不会讨厌自己。 果然,等他走后,杨皇后起床,小宫女说到沂王赵与芮来慈明殿两次,想拜侯圣人,把赵与芮的态度说的极好。 杨皇后听到很高兴,赵与芮先后两次拜侯,态度不错。 从皇城出来后,全勇问表哥, 赵与芮想了想:“去凤来楼。” 凤来楼果然停业了,凤来楼三个字都被拆掉,空当当的门眉显的非常扎眼。 赵与芮到了门口后,便站在外面,左右看了看。 凤来楼左边是条小巷子,可以通往后院,巷子再左边是个杂货铺,里面什么都卖,但主要是布料、胭脂水粉等女人用的,因为这边红楼很多,对面还有贡院学府,学子们也喜欢买东西送给姑娘们。 凤来楼右边紧靠着一个茶楼,茶楼兼卖早点,主要有蒸饼、镘头之类,中午会有米线,现在夏天就卖凉茶,生意也不错。 见表哥静静站在门外打量两边,全勇不知道表哥在看什么,只能跟着站身后。 原来赵与芮这会正在想,这要是明朝,老子是宗室,直接把左右两边全买下来,谁敢不卖。 可惜是宋朝,两宋皇帝都不敢拆皇城附近的民居商铺,更别说他这种无权无势的宗室。 他还是觉得凤来楼地方小了点,但其实放古代已经不算小。 正面临街四间屋,若在后世,可以做一排立地窗,看起来就很有气派,现在是没这技术,所以想看起来气派,就要把门做大。 赵与芮正想着门面如何弄的气派,突然身边又是一辆马车到了。 这马车后面跟着四个侍仆,而且还都是精壮男子,面目凶恶。 吁,随着马车停下,从里面跳下一个青年男子,男子一身锦袍,看起来二十多岁,刚下马车就哗的一下,打开心中折扇,轻轻摇晃了几下后,惊叫:“凤来楼不开了?” 他显然看到了凤来楼三个字消失不见。 接着他扭头看了眼边上的赵与芮,也没管他,赶紧往前走去。 刚一进门,里面就有人迎了上来。 “哟,袁大官人,奴家见过袁大官人。”凤来楼的王妈妈上前笑着招呼道。 “王妈妈,你们关门了?” “回袁大官人,咱们掌柜决定关门不干了。” “是卖了吗?”袁大官人脸色不好的问。 “是卖了。” “特娘的,卖了多少钱,周琼上次还说卖与我的。” “卖了三万贯。”王妈妈不动声色道。 “嘶,这么贵。”袁大官人一脸不敢相信之色。 三万贯他肯定不愿意,但他不怎么相信:“周琼呢,把她叫出来。” “掌柜的不在呢。”王妈妈陪着笑。 “哼。”袁大官人冷笑,起身就往后院冲。 王妈妈还想拦着。 “滚开。”袁大官人一把推开王妈妈。 “袁公子你干什么?”随着一声厉喝,周琼从后门出现。 她的衣服换成了素色,不再有以前那么艳丽,但她长的比较漂亮,突然间换了素色,袁密海看的眼睛一亮,在他眼里居然有种仙子脱俗的气质。 第46章 这么阴这么毒 袁密海眼光肆无忌惮的上下打量着周琼,很快脸上挤出笑容:“周掌柜以后有什么打算?” “有劳袁公子关心,周琼自有安排。”周琼淡淡的道。 袁密海笑道:“女人总要找个归宿,周掌柜愿意跟我回府吗?” 他想娶周琼为小妾,除了周琼比较漂亮外,更想到周琼刚刚卖了这凤来楼,身家一定不菲。 他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承蒙袁公子厚爱,周琼已经有了心上人。” “啥?”袁密海脸色大变,又是一脸不敢相信之色。 “咦,今天这么热闹?”身后突然响起声音。 众人回头,却是赵与芮带着全勇走了进来。 “小官人来啦。”王妈妈激动道,赶紧上前。 周琼不动声色往前走了几步,直接走到赵与芮身边。 袁密海看着赵与芮俊朗的脸蛋,满脸警惕:“此人是谁?” “我是这的新老板,你谁啊?”赵与芮也打开折扇,轻轻摇着。 他年纪不大,但说话老气横秋,表情比袁密海还狂,就差在自己额头刻几个字,‘我是宗室’。 “呵呵。”袁密海乐了,他袁大公子在临安城也算远近闻名,没想到还有小年轻比他还嚣张。 他表情略有狰狞的看着赵与芮,狞声道:“小公子面生的很,应该是刚刚从外地进京的吧?”简直不知死活。 “确实刚进京不久。”赵与芮笑道。 “你买凤来楼为何?”袁密海再问。 赵与芮则问:“你为何要娶周掌柜?” 袁密海不爽道:“本公子要娶周掌柜,与你何干?” “对啊,我买凤来楼,关你屁事。”赵与芮道。 扑哧,周琼捂着嘴就笑了。 她不笑的时候都有点妩媚,一笑起来,两只眼睛弯成月牙似的,顿时看袁密海看的神魂颠倒。 但片刻之后,他回过神,瞪着赵与芮勃然大怒:“你个乡巴佬,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给本公子打---” 他这个打字刚刚吐出口,叭,赵与芮一脚踢在他当下。 “唔”袁密海眼珠子翻白,捂着库当,弯着腰,原地跳了起来:“啊啊啊--”一边跳一边惨叫连连。 与此同时,全勇转身也是一脚,同样准确命中。 “啊”那狗腿子和袁密海一样,捂着库当原地跳起来。 其余三个狗腿子是夸下一凉,齐齐下意识捂住要害。 周琼瞪着眼睛,一脸不可思议,年纪轻轻的赵与芮与全勇一上来就是绝招猴子摘桃,简直亮瞎她的美目。 “打死他--啊--”袁密海这时终于能叫出声音,手指着赵与芮疯狂大叫。 “上。”另三人反应过来,一拥而上。 大厅里立刻鸡飞狗跳,姑娘们纷纷四散避开,或往楼上跑。 赵与芮转身往边上的桌子绕去。 其中两个大汉追向他,一个扑向全勇。 赵与芮跑到桌子边拿起桌上一壶水,一转身,哗啦泼了过去,嘴里叫道:“烫死你们。” 追前面的汉子不知是冷水开水,听到赵与芮这么一说,吓的下意识举起袖子挡在脸上。 说时迟那时快,他刚刚举手遮住脸。 嗖,赵与芮一个箭步冲上去,又是一脚踹在他要害上。 “啊”大汉继续惨叫,捂着倒下。 另一个大汉还想冲上前。 “砰”眼前一黑,赵与芮手中的茶壶已经狠狠砸在他脸上。 大汉惨叫,捂着脸节节后退。 赵与芮拿起地上长长的条凳,对着这人的膝盖就是狠狠一敲。 “卡察”现场一声轻响,也不知道是凳子断了,还是这人腿骨断了。 反正又是一声惨叫,大汉应声而倒。 周琼捂着嘴,满脸惊恐站在楼边,整个人被赵与芮吓呆住。 看上去年轻忠厚的赵与芮打架这么阴这么毒,简直颠覆了她心中的形象。 但这还没完。 赵与芮举着凳子,砰,砰,又对着另两个被他踢中要害的大汉的小腿上,狠狠砸了两下。 两大汉抱着小腿在地上滚来滚去,惨叫不止。 腿断没断不知道,反正短时间肯定站不起来。 赵与芮打完他们抬起头,就见全勇一头顶在抱住他的大汉脸上。 那大汉一声惨叫,捂着鼻子往后退。 全勇追上去,又是一脚要害,最后一名汉子轰然倒地。 赵与芮把凳子转手递给他。 砰,全勇也是把凳子狠狠砸在汉子小腿上。 于是地上袁密海四个狗腿子都抱着小腿,在滚来滚去。 赵与芮这时从地上捡起自己的折扇,用力扇了几下,喘了几口气,抹了把头上的汗。 还算好,自从穿越后,一直坚持体能训练,不是很累。 “你死定了,你死定了---本公子要抄你的家,你死定了。”袁密海看着这一幕也是目瞪口呆,他这时还弯着腰,一边指着赵与芮大叫,一边惊恐后退。 全勇和赵与芮相视一笑,提着凳子就走过去。 “你们想干嘛,你们想造反吗,你们知道我是谁?站住,别过来---” 袁密海吓疯了,不停的后退。 但很快退到墙角处,已经无处可退。 “跪下。”赵与芮用手指往地上指了指:“赶紧跪下。” “大胆。”袁密海羞愤交加:“你敢让本公子下跪---” “叭”赵与芮收起折扇,一巴掌甩在他脸上。 “唔。”袁密海捂着脸,表情几乎想哭。 “跪不跪?”全勇抄起长凳,作势要砸他。 “扑通”袁密海干净利落的跪在地上,哭道:“别打了。” 赵与芮满意的向他点点头,然后拍拍全勇。 全勇赶紧把长凳放下,赵与芮一屁鼓坐在凳子上,袁密海惊恐的跪在他身前。 哗啦,赵与芮又打开折扇,扇几下解解热:“来,自我介绍下,你这么嚣张,还要抄老子的家?” 袁密海怨毒的看着他,咬牙道:“本公子姑父是赵汝述。” 然后就等着赵与芮满脸惊讶化为惊恐。 但赵与芮一脸懵逼,转头看看全勇,全勇摇摇头:“不认识。” 嘶,袁密海倒吸冷气,简直不知该笑还是该气。 “赵小官人。”这时两人身后有人说话了。 周琼眼睛红红的走过来,看着赵与芮一脸无所谓的表情,她大声道:“袁公子是兵部侍郎赵汝述的侄子,小官人你惹祸上身了。” 赵汝述是宋太宗赵光义八世孙,目前是兵部侍郎,后来做到刑部尚书,平江知府。 当然,宋朝的六部像挂职,尚书什么都是挂名的,只拿工资不用干事,反而不如平江知府这样的实权派。 关键赵汝述不但是大宋宗室,还是史弥远四木三凶七大心腹之一,一般人可真惹不起。 此人身为宗室,却甘愿为史弥远的鹰犬,论辈份的话,赵与芮还得叫赵汝述一声叔。 (求追读啊,明天继续加更) 第47章 你好歹是宗室,能不能含蓄点 赵汝述老婆姓袁,袁密海是她娘家人,向来很得袁氏宠爱,这件让赵汝述知道,赵小官人还能在京师混下去? “小官人快走,莫再和袁公子赌气。”周琼这时非常着急,看起来她真心为赵与芮着急,眼睛都红了。 袁密海则不哼声,冷冷看着他们,走,你们往哪走?我找人弄死你们。 “我走啥,天子脚下,朗朗乾坤,可是有王法的,我还不信了,他能把我怎么样?”赵与芮嚣张道。 袁密海好悬没背过气去,搞的好像是他们打赵与芮一样,现在是你们把我打成这样啊? 周琼还要劝他。 袁密海怒道:“周琼,你闭嘴。”说罢狠狠瞪着她。 周琼没理他,继续道:“那赵汝述是朝廷宗室,听说还是丞相史弥远的心腹,小官人尽快离京才是,切不可意气用事。” 史弥远的人?赵与芮先听到赵汝述是宗室就愣了下,然后又听到是史弥远的人,不禁嘴角微微一抽。 “你---你姑父是---史丞相的人?”赵与芮面露异色。 “哈哈哈。”袁密海这时兴奋大笑,你怕了吧,你怕了吧,原来你也怕史丞相? 袁密海表情此时狰狞无比,缓缓起身:“原来你也知道史相国。” “你见过史丞相没?”赵与芮突然问。 袁密海大怒:“老子当然---关你屁事--” “原来你都没见过史丞相。”赵与芮笑道。 “狗东西。”袁密海怒道:“那又如何,我姨夫--” “叭”,他话音未落,赵与芮又是一巴掌甩在他脸上,没见过丞相还这么凶?不打你打谁。 这一巴掌把现场所有人再次打懵了。 “跪下。”赵与芮重新板着脸:“谁让你站起来的?你是谁老子呢?敢自称我老子?” “你--”袁密海被赵与芮前后的变化气的几乎吐血。 他还想破口大骂,但全勇作势举板凳,吓的他刚起身又扑通,跪了下去。 周琼也呆住,她都明讲了对方后台是谁,不想赵与芮还是不给面子。 看着袁密海一脸不服,满眼怨毒的看着自己,赵与芮举起折扇,轻轻拍着他的脸。 袁密海又是羞辱,又不敢动,只能在心中不停的咒骂赵与芮。 “睁大你的狗眼看好了,本王是沂王赵与芮。”赵与芮厉声道:“论辈份要叫赵侍郎一声叔叔。” “。。”袁密海像被点了穴似的,呆若木鸡。 “你是赵侍郎的侄子,那也勉强算本王的兄长,本王原本想给点面子你,但你敢在本王面前自称老子,本王等会就去问问叔叔,你到底是他侄子还是他弟弟。” “沂王不要。”袁密海突然嚎啕哭叫,一把抱住赵与芮的大腿,刚刚怨毒的表情荡然无存,全部变成了惊恐:“小的错了,小的错了,小的知错了--” 袁密海变脸之快,让周琼大跌眼镜,满脸不可思议之色,更没想到眼前的赵小官人,居然也是宗室王族。 赵汝述正室袁氏是袁密海姑姑,但袁氏已经年老色衰,早不得宠。 而赵汝述是史弥远心腹之一,因其名字中有木字,被称为四木。 袁密海仗着姑夫的宗室称号,和史弥远的名头在外面狐假虎威,现在史弥远正当红,所以京师之中,敢惹他的还真不多。 可袁密海自己心里是有逼数的,吓唬吓唬普通官员和平头百姓是没什么问题,遇到像赵与芮这种,那是算踢到铁板上了。 周琼不认识赵与芮正常,袁密海是肯定听过。 史弥远亲点沂王嗣子,直接世袭封王,这在两宋历史上也不多见。 连他姑夫赵汝述都在家里提到,沂王很得官家欢心,官家有次在赵汝述面前说,沂王像吾。 所以,当袁密海听说眼前的就是新袭沂王,当即吓的魂飞天外,赶紧抱着赵与芮的大腿就哭饶。 “滚开。”赵与芮一把将袁密海推开,主要是怕袁密海也偷袭自己要害。 袁密海又要扑过来。 “特娘的你跪好。”赵与芮怒道。 袁密海赶紧端正身体,跪在原地。 此时的周琼一双美目瞪着赵与芮,表情也相当震惊。 因为她确实没想到赵与芮会是沂王,毕竟大宋朝姓赵的还是挺多的。 “全勇。” “末将在。”全勇大声道。 “你去把本王叔叔赵侍郎请来,本王想问问,袁公子这辈份是怎么算的?到底是本王老子,还是本王叔叔的兄弟?” “喏”全勇继续大声道。 “沂王别啊,小的知道错了。”袁密海是连滚带爬贴过来。 赵与芮举起脚就踹,袁密海赶紧又后退。 周琼看全勇根本没走,心中微动,便道:“沂王息怒,沂王息怒。” “恩。”赵与芮转过头,不满道:“周掌柜要帮袁密海说话?” “周琼不是为袁公子说话,周琼以为,袁公子也是一时冲动,并不是有意得罪沂王。” “是啊是啊,小的有眼无珠,有眼无珠。”袁密海感动的看了眼周琼。 “一时冲动?他刚刚可是说要打死本王的。”赵与芮冷笑:“对了,还说要抄本王的家,对,本王下次得问问陛下,抄家这事,归我叔叔管?” 袁密海吓的全身一颤,脑子里不由回想起姨父那凶巴巴的脸。 周琼正有些手足无措,突然看到全勇从袖子里摸出一张会子,然后飞快又塞了回去。 周琼顿时又好气又好笑,她赶紧道:“袁公子肯定愿意赔偿,以表心意。” 袁密海顿时疯狂点头,没错,我赔钱,赔钱。 他以前欺负别人时,通常最后也是逼别人向他赔钱,这次他下意识觉得,也可以用钱来解决问题。 “特娘的,他当然要赔钱,他带着人来砸场子,把我的凤来楼砸成这样,这损失不用赔吗?”赵与芮道。 “小的赔,当然小的赔。”袁密海心中长舒口气,看来沂王是真想讹钱,钱能解决的事,就不是问题。 “你能赔多少?”赵与芮立马就问。 “。。”袁密海没想到赵与芮这么直接。 你好歹是宗室啊,能不能不要这样,含蓄点? 第48章 人不可貌相 不过他姑夫赵汝述同样是宗室,也相当贪钱,袁密海只能道:“请沂王明示,密海愿竭尽所能。”态度也放的很低。 “你我好歹也算亲戚。”赵与芮这时道。 “论年纪,本王还得叫你一声袁哥哥。” 袁密海表情微动,不知该笑还是该哭,有这么对哥哥的吗? “这样吧,本王也不讹你,你赔个五万贯,这事就算了。” “啥”袁密海听的差点跳起来。 周琼更是捂着嘴巴,想笑不敢笑。 沂王这也太狠了,太黑了。 赵与芮黑着脸瞪着他,袁密海表情又想哭了:“沂王,小的倾家荡产,也没有这么多啊。” “全勇,去找我叔叔。” “喏。”全勇转身欲走。 “别。”袁密海跳起来,一把拉住全勇。 “跪下。”赵与芮怒道。 扑通,袁密海再次跪下,脸上通红,羞愤交加:“沂王,真没这么多。” “六万贯。”赵与芮板着脸,冷冷的加了一句。 “嘶”袁密海倒吸口冷气,他不可思议瞪着赵与芮,京师里各路人马他都见识过,赵与芮这么狠这么黑的,还是第一次。 袁密海嘴巴动了下,想说什么,还是没敢说。 “本王耐心有限,你还有最后的机会,你想清楚再说。”赵与芮冷然道。 这时他微微用余光看了眼周琼。 周琼心领神会赶紧又上前做和事佬,帮袁密海说好话,袁密海顿时好些感动。 经过周琼帮着讨价还价,最后赵与芮勉为其难,接受了三万贯的赔偿。 袁密海脸色变来变去,接着一咬牙,沉声道:“我需要变卖家产,而且有一半是会子。” “白银、铜钱、会子,各三分之一,给你三天时间。”赵与芮道。 袁密海瞪着他,片刻之后,狠狠点头:“行。” “啊呀,好兄弟,快起来,快起来,都是误会,哈哈哈。”赵与芮转怒为喜,大笑上前,亲切的扶起袁密海。 袁密海表情说不出的难受,心中估计已经把赵与芮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密海心里定然在骂我贪婪心黑,其实我也是逼于无奈。王府中这么多人要养,每月入不敷出,刚刚花了全部的积蓄买下凤来楼,实在是没钱了。” 袁密海咬牙切齿,你没钱也不能这么讹我啊?敢怒不敢言。 周琼也没想到赵与芮这么厚脸皮,这么直白。 第一次到凤来楼时,周琼感觉赵与芮是个翩翩贵公子,斯文又有礼。 但是刚才打起架来,和现在讹人的模样,简直比袁密海还不如。 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就在周袁两人各有心思时,赵与芮又说了:“一会我与密海一起回去,正好拜见叔叔,来到临安快一个月,还没见过族叔。” “。。”袁密海顿时满脸通红,又惊又怕:“沂王你?” “放心,放心,今天只谈亲情,不谈其他。” 袁密海脸色更红,又羞又怕,赵与芮这是提醒他,今天上门等于是威胁,要是下次钱不按时拿过来,嘿嘿。 “沂王至情至孝,我姑夫知道,定然十分欣慰。”袁密海强颜欢笑。 不多时,两辆马车同时来到赵汝述府上。 赵与芮跳下车,看了眼赵府,发现赵府非常大,因为正面围墙看的出来。 当天他去齐雄家里,发现齐雄家围墙差不多有一百米长,可见齐雄家比较富有。 而赵府正面围墙就有近一百步宽,看起来更有气势。 他琢磨着自己的魏王府也比他大不了多少。 看来这赵汝述也很有钱。 赵与芮没猜错,赵汝述就是奸臣,向来擅长侵夺聚敛。 袁密海就是学姑父的,只是没想到遇到赵与芮这个狠人,半生积蓄反被侵夺。 在这种人身上,恐怕弄不到什么好处?赵与芮默默的想着,跨入府中。 汝字辈是宋太宗八世孙辈,这支现在在南宋还有很多。 包括余杭的赵汝谠、赵汝谈兄弟,也与赵汝述是一支。 但这几家宗室,包括赵汝述等,居然找不出一个十五岁左右,品性较优的男性,这才让赵竑成为皇子。 当然了,其中还有一条比较重要,通常找皇太子接班人时,父辈最好不在。 像赵竑父亲就已经去世,现在宁宗是他父亲。 如果赵竑父亲还在,宁宗也是他父亲,这汲步的问题就有很多。 赵与芮和袁密海来的不巧,赵汝述居然不在家,还在衙门里。 他是兵部侍郎,南宋的六部侍郎和尚书都像挂职,只为挂个级别,拿些俸禄,并没有具体工作,其实可以不用上值。 但赵侍郎还挺认真的,下午还在衙门里。 姑姑袁氏接待了他们,并开口请赵与芮留下吃晚饭。 赵与芮当然不会留下,他来时在街上买了件礼品,放下礼品后,和袁氏说了几句就走了。 赵与芮前脚刚走,袁密海就骂道:“这狗东西讹我的钱,求姑姑帮我。” 袁氏三十多岁,其实不算老,但赵汝述还有更年轻的小妾,这几年她已经越来越不得庞。 此时闻言她勃然大怒:“住口。” 袁密海被喷的全身一颤。 “你往日到处胡闹也就算了,也不看看自己现在惹的是谁。”袁氏怒道:“沂王是丞相亲点,官家认可的宗室,丞相对他赞不绝口。” “你姑夫正在运作刑部侍郎的事,你现在可不能添乱。” 袁密海表情一愣,这刑部侍郎和兵部侍郎有啥区别? 袁氏道,刑部尚书年纪大了,明年要致仕,赵汝述有意到刑部去,明年可以替补尚书,官职高了,俸禄自然就高了。 关键尚书之后,将来有机会外判知府什么,做个实权地方官,那就不得了了。 事实上,原历史赵汝述的升官轨迹就是如此,先迁刑部,然后尚书,最后知府。 然后病死在任上。 袁密海做哭状:“姑姑不知,这沂王要讹我三万贯,还要银钱会子各三一。” “三万贯?”袁氏也惊叫。 “就是,我倾家荡产,也没这么多啊。” 袁氏,呸,这些年你横逼聚敛,侵吞了别人多少家产?每次出了事情,都要我去求你姑夫善后,你会没钱? “我宁愿替姑姑买些脂胭水粉,好吃好玩的玩意,也不能便宜沂王。”袁密海故意道。 袁氏无子,向来很疼爱他,被袁密海这么一说,就有些心软。 “这事,还得等你姑夫回来再说。” 但他们肯定不能告诉赵汝述,袁密海和赵与芮起冲突了。 袁密海就是怕赵汝述知道,才会被赵与芮讹钱。 不多时,赵汝述从外面回来。 第49章 切莫与沂王冲突 赵汝述每次回家后,先去最爱的小妾陆氏那里,因为陆氏给他生了个儿子,现在才两岁。 他会先看看小儿子,再回书房。 不过今天听到沂王到府上来,还和袁密海一起来的,立马来到袁氏这边。 赵汝述看到袁密海时微微皱了下眉,他不怎么喜欢袁密海,袁借他的名头常在外面搞事情,但每次弄到钱,又都能分他一份,所以赵汝述自然睁一眼闭一只眼,有时还要帮他善后。 “拜见姑夫。”袁密海低眉顺眼的道。 “你是怎么认识沂王的?” “我们一起去凤来楼认识的。” “沂王也爱好这个?”赵汝述一脸不可思议。 “沂王买下了凤来楼,原本我也想买,见沂王要卖,便让与他了。” 赵汝述点点头,抬头看了他一眼:“当是如此,切莫与沂王冲突。” 嘶,袁密海暗暗倒吸口冷气,脸都白了,心想还好没实话实说,不然就死定了。 “看来丞相很看重沂王?”袁氏这时故意道。 “我刚从丞相府回来。”赵汝述道:“听丞相道,今天官家还留沂王在宫中吃饭,这是皇子赵竑都没有过的事。” “嘶”袁密海和袁氏两人又是同时吸了口冷气,脸色大变。 赵汝述又看了两人一眼,欲言又止,转念再想,又怕袁密海惹什么祸事,再次问:“你没和沂王有冲突吧?” “没有没有,当然没有,不然沂王怎么会上府拜见姑夫,我和沂王,现在是朋友呢。”袁密海拼命摇头,打死不承认。 “没有就好,千万不要惹事,沂王是丞相亲点。”赵汝述道:“官家还十分厚爱,前途无量。”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又道:“大宋的太子之位一日没确定,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 袁密海脸色苍白,越来越惊恐。 其实赵汝述这会心里更在想,就算太子定了又如何?前太子还不是病世了? 皇帝都随时会死。 史弥远这时已经在安排废黜赵竑的事,赵汝述身为史弥远心腹,虽然不是很确定,但多少有点数,知道史弥远和赵竑是死对头,史弥远肯定不愿意看着赵竑顺利登基接班的。 吴氏这时笑道:“看来密海与沂王成为朋友,也是一件幸事,对了,老爷,这是沂王今天送上门的礼物。” 赵汝述拿到手上,发现是块名砚,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 名砚他当然没有放在眼里,但沂王的心意让他比较受用。 此时他说话的声音比往日柔和了许多:“密海能和沂王相识,也算有缘,当好好交结,多多走动。” “是,密海知道呐。”袁密海小声附和,一脸恭驯。 “我听丞相说,沂王喜爱年纪稍长的美人和银钱,密海当从这方面下手,多投其所好,或许将来,有可能得到更多的回报。” 袁密海眼睛一亮,刚刚还郁闷沮丧的心情,瞬间烟消云散。 “沂王居然喜欢银钱?”袁氏这时不解的问。 “沂王以前只是个普通百姓,在绍兴乡间生活贫苦,现在当了沂王,喜欢银钱也没有错。”赵汝述心道,谁不喜欢钱,我现在也喜欢钱。 “就怕沂王是个无底洞,我家密海也没有太多的钱呀。”袁氏叹道。 “不用怕,姑夫支持你。”赵汝述大声道。 袁密海听的简直喜出望外,没等他结结巴巴说声谢谢,赵汝述对袁氏道:“等会你给密海支一百贯。” “。。”袁密海差点吐血,但还得说:“多谢姑夫。” 赵汝述和袁氏两人说了几句话后就兴冲冲的去看自己宝贝小儿子去。 袁氏看着苦着脸的袁密海,知道这次袁密海三万贯大吐血是肯定逃不掉了。 她实在心疼侄儿,便道:“密海勿急,姑姑还有些私房钱,你暂且拿去用吧。” 赵与芮刚回到王府,就收到好消息。 丞相史弥远让人送来一马车财物,而且送的东西很奇怪,其中铜钱一千贯,会子一万贯,居然还有铁钱五千贯。(这玩意主要在四川用,与铜钱二比一左右,估计是四川那边官员孝敬的) 然后是一堆各种奇珍异宝,包括还有金银饰品,珊瑚宝石,古画名砚等等。 这些东西应该都是别人赠送给史弥远的,史弥远转手送给赵与芮。 但赵与芮不识货啊,除了金银饰品外,其他东西不知能值多少。 他马上让周来等人带着东西去街上找店铺售卖,并要求同一件物品,至少要问两三家不同的店铺。 周来等人用了几天时间才把这些货物全部清空,最后居然卖到一千四百多两银子,七千贯铜钱,三万八千贯会子,狠赚了一笔。 很多东西史弥远估计也不知道价价,其实却不便宜,特别那珊瑚在南宋是论两卖的,市场价一两五贯,珊瑚卖了好多钱。 接着袁密海送来三万贯,其中白银和铜钱占了大部份。 赵与芮此时财富接近十万贯铜钱,短短一个月不到,他变成了大宋暴发户。 他疯狂敛财的行径,当然被史弥远知道的清清楚楚,史弥远每天在府里想到就笑,心中废罢皇子赵竑的念头更甚。 三天后的一大早。 赵与芮就来到厨房,徐氏,小桃此时也都在这边,现场还有全保长和全勇父子。 今天沂王说要亲自下厨,大伙都很稀奇。 赵与芮看着厨房里刚刚买来的食材,计有红毛鸡一只,新鲜的大鱼两条,五花肉一块,其他蔬菜若干。 看过食材后又去看调料,古代做菜缺的就是调料,赵与芮一看,有好多奇怪的东西:“这是盐?这也是盐?不是刚买的,就这么点?” 宋朝的盐分三种,颗盐(陕西路的解池盐和河东路的盐),这主要是在北方销售,听这名字也知道比较大颗粒。 第二种是四川的井盐,第三种是南方沿海边的末盐(也就是海盐)。 魏王府的盐分有两种,一种是私盐,一种是官盐。(都是末盐) 官盐是朝廷给的,按赵与芮爵位,每月一百斤。 私盐是全保长去街上买来的,因为官盐真的没法吃。 第50章 生病的俞氏(第四更,求追读) 明朝时,盐商在盐中夹沙粒,以提高利润,而在两宋,是在盐中夹泥土的,特别官盐,不但卖的贵,而且质量差。 所以全保长只能买些私盐回来,但就这样的盐,在赵与芮眼中,都算是比较差,因为不够精细。 全保长身为采购部负责人,马上向赵与芮解释:“盐中沙土要回来后过滤掉,所以份量看起来少了,与芮,舅舅可没有贪污,徐氏可以做证。” 徐氏笑着称是,因为全保长回来后,当着她的面过滤掉盐中的泥土。 全保长又道:“与芮还要让大伙都刷牙,很多盐也不在这里。” 赵与芮突然想到古代好像很多人都不怎么刷牙,顿时一阵恶心。 “这是啥?”赵与芮突然看到一罐红红的浓稠的东西,里面有个勺子,拿起来搅了搅,还得用力。 “这是沙糖。” “。。”赵与芮嘴角一抽:“没有白糖吗?”对,好像明朝才有黄泥水淋法制出的白糖。 “与芮是说冰糖?那个很贵的,与芮若是喜欢吃,下次舅舅去买,但未必有货。” 赵与芮摇头,两宋的冰糖和白糖有天壤之别,品质更是无法比,他现在也没功夫给他们科谱,这玩意要找专业人士,不过,他灵光一闪,因为毕竟前世又看了很多穿越明朝的,他知道有黄泥水淋法,这个将来或许可以拿来赚钱,但现在,肯定不能这么干,他啥根基也没有,弄出来也是为他人做嫁妆。 等以后有机会外判,自己能做主,这定然会是赚钱的大买卖。 “起锅,烧油。”赵与芮叫道。 ---- 幽暗的卧室里,俞氏独自躺在床上。 她好像生病了,双腿紧紧夹着,脸色通红,满头是汗,身体不停的床上扭来扭去,嘴里还时不时散发出奇怪的声音。 突然。 “砰砰砰”外面有人敲门:“夫人。”却是侍女红袖的声音。 “啊。”俞氏恍然转身,红着脸看向门外,深深的喘着气。 “砰砰砰,夫人,你没事吧?”外面又是红袖关心的声音。 现在还是八月,今天这么热的,俞氏把自己关屋内,也不怕热,红袖有点担心。 俞氏这时飞快坐起,低头看了下裙摆,猛咽了几下口水,声音都有点干涩:“我没事,马上出来。” “好的呢。”红袖也舒了口气,缓缓后退。 不过她表情还是不得其解,不明白夫人为啥大热天把自己关在房中。 俞氏起身后就来到桌子边上,拿起杯子猛喝了好几口凉茶,然后呆呆坐在原地,她表情有点呆滞,完全和之前看到赵与芮的端庄稳重截然不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心事。 片刻之后,她双眼微闭,眼睛越来越红。 十三岁嫁给沂王赵抦,十四岁孩子夭折,十五岁赵抦去世。 接着莫名奇妙多了赵竑这个继子,没带了几年,赵竑又被继给官家,然后又多了赵与芮这个继子。 为什么我的命这么苦?俞氏越想越失望,越伤心。 当年赵抦身体不好,她都没经历过几次人事。 一转眼,她已经守寡十六年,大好的年华在无数个寂寞的黑夜中渡过,才三十出头的俞氏,正值妇人最成熟的年纪,而她内心的孤寂,有谁人能懂。 那些天天把规矩道理放在嘴边的读书人,他们(她们)为什么不能经受我这样的痛苦? 真想诅咒他们(她们)终身没有女人(男人)。 俞氏此时的表情,也变的有些狰狞和疯狂。 她不明白为什么像她这样的女人就不能再嫁,因为我的夫君是宗室皇子吗?凭什么? 她不甘,不服,但又无能为力。 也不知坐了多久,随着她通红的眼睛,她脑海里徐徐闪过当天自己落下池塘,丈夫赵抦突然从身后一把搂住自己的画面。 那春青的气息,男人的味道,有力的双手,宽厚的胸膛,一切的一切,都让人回味无穷。 “嘶”俞氏深深吸了口气,鼻尖处似乎还有当天赵抦气息的环绕。 片刻之后,她又无力的耸下肩膀,双手捂着自己通红的脸。 赵抦早就死了。 “你这不要脸的当妇。”她默默的辱骂着自己。 没一会,俞氏出现在门外。 她衣着得体,表情肃穆,宛如斯文端庄的贵妇人。 “启禀夫人。”红袖表情怪怪的道:“沂王说今天---陪夫人一起吃晚饭。” “。。”俞氏目瞪口呆,她不可思议瞪着红袖,半响后才回过神:“你,你和他说什么了?” “红袖就是说--”红袖低下头,有点不好意思:“就是说以前赵竑皇子,也会在夫人寿辰时,与夫人一起吃饭。” “你这多事丫头。”俞氏又羞又气,忍不住跺脚。 赵竑当年入府才十岁,能和现在比? 而且赵竑长大之后,就去了明州,没能再住魏王府。 “帮我推掉,就说我---今天胃口不好--”俞氏内心有点纠结,既有点想见赵与芮,又不想见,怕自己失控,做出一些失礼的事。 “可是沂王说已经亲自下厨,做了些特色的菜。”红袖劝道:“夫人自从搬到后院,都没有好好吃过东西,眼看着夫人都瘦了很多,也该吃些好的补补了。” 俞氏更是一脸不可思议:“与芮---还会做菜?” 她以前从来都是叫沂王,也没注意到自己居然下意识改了口。 “是的呢,夫人一定要尝尝。”红袖甜甜一笑。 她说的时候,双手一直抱在胸口,此时右手不由碰触到左手袖子里的一根玉钗,心想:沂王说这个不值钱,只是送给我的玩物,我不和夫人说,应该没事吧?毕竟也不值多少钱? 她说完,低着头,有点心虚的不敢看俞氏。 俞氏脑子里一片乱,不知如何回应。 第51章 沂王的好意 魏王府其实没啥事情,除了两个教授每天晚上留一个在王府外,其他人都不用天天来,可以轮流当值。 通常情况下,李皇、李宗勉这些官员上午会来,然后下午不当值,可以不用来。 沂王每天还供应午饭,伙食比他们各自家里还好,于是王府的官员们每天都是蹭顿午饭才回去。 沂王有时和自己舅舅表弟等人一起吃,有时会和他们一桌,沂王没架子,还能说会道,时间长了,大伙对沂王印象很好。 但李皇、李宗勉两人对沂王热衷商贾之事,喜欢蹴鞠相当不满,每次和沂王一起吃饭,都要劝说。 沂王每次也表示虚心接受,但就是不改,两人也相当无奈。 这天上午吃过饭后,李皇、李宗勉、魏了翁、杜范四人结伙离府。 李皇走在边上,示意魏了翁和杜范也劝说下沂王,好好用功读书,别再整个天搞这些商贾之事和玩乐。 魏了翁和杜范都算正直的能臣,但没李皇和李宗勉那么古板。 “沂王还小,以后定然会长进。”魏了翁打着哈哈,总是用这句敷衍。 李宗勉摇头,正想再说点什么,突然就看到前面,先行的莫泽、余铸、林介三人都被挡在院子门口,全保长带着一行人正在说什么。 等他们走近才发现,全保长身后跟着一些人,每人手上提着一只宰杀好的鸡,见人就给一只。 余铸、林介三人都笑眯眯的拿着走了。 他们四人看的目瞪口呆。 轮到李皇时,他双手不停推脱:“这是干啥?这是干啥…” “沂王让小的买鸡,小的听错了数字,一下买的太多,这么热的天,都宰杀好了,今天要是不吃,怕明天就全坏,所以沂王让小的给诸位大人分了。” 全保长说罢,率先塞了一只到魏了翁手里:“若是坏了,就是天大的浪费。” 魏了翁能文能武,性格比较开放点,果然他拿到手上,听到全保长最后一句话,虽然犹豫了下,脸上也微红,但还是拿在手上。 沂王没法给他们钱,但这是额外的补贴,能省他们好多伙食费。 全保长看他接了,赶紧一只只往众人手上塞。 众人相互推辞,场面有点混乱。 “这要都坏了,就是造孽啊。”全保长着急道。 魏了翁长叹:“啊哎,你们这是干嘛,一只鸡而已。” 说罢从全保长手上又接过一只,塞到杜范手上。 这下好了,众人面面相觑。 很快,四人人手一只鸡,表情郁闷的走出王府。 不一会,全保长回去禀报,各位大人们都拿了鸡回去了,接着他不理解的问:“与芮,只给鸡他们,会不会让他们不高兴?”会不会显的咱们太小气? 赵与芮不动声色:“无妨,从今天起,每过十天半个月的,给他们准备一只鸡,或几斤猪肉,偶尔还可买些鸡鸭蛋等。” “好吧。”全保长只好道。 李皇这些人自栩读过圣贤书,轻易不会收别人的礼金,现在赵与芮从一只鸡开始,只要他们肯收鸡,将来慢慢的,就可能收其他东西。 到了下午时,今天沂王门口当值的又是毛同。 因为天热,毛同有时会在门口站一会,然后回到院子里,到走廊里休息休息。 在其他地方他不敢这么干,但在魏王府,是沂王亲口交代,天热可以避避暑的。 当然,沂王这么上路子,毛同也投桃报李,看守大门相当尽心,就算要休息避暑,也是让部下们轮流。 今天毛同看看时辰差不多,马上接班的人要来,便走回院子,准备向沂王告别。 沂王对他挺好,毛同也礼数周到,如果当值,进来和走时,都会打声招呼。 但今天刚和沂王打声招呼,边上全保长就拎着两只大肥鸡出现。 “沂王让小的买鸡,小的听错了数字,一下买的太多,这么热的天,都宰杀好了,今天要是不吃,怕明天就全坏,毛押官,你帮帮忙,也带两只回去吧。” 又道,另一只帮送给毛同的上司,干办官李继乾。 “啊呀,这,这,这--”这怎么好意思呢,毛同一把接到手上,看着沂王,嘴都笑的合不拢:“多谢沂王,多谢沂王。” 从此以后,隔段时间的,沂王就给王府这些官员和毛同带点东西回去。 反正都是王府里买多了,不吃就要坏。 ---- 等这些官员走后,今天王府只留下当值的郑清之。 到晚饭前,赵与芮先找到郑清之,不动声色的道:“本王嗣母寿辰在即,据说以前嗣母俱会和皇子赵竑一起吃顿晚饭。” “。。”郑清之。 “本王需不需要避嫌?还是,直接拒绝?” 郑清之听起来,好像是俞氏想和赵与芮吃饭,赵与芮想避嫌。 郑清之没有犹豫,果断道:“直接拒绝,有失礼仪,且为不孝,沂王既然身为嗣子,而两国夫人已有习俗,可以大方应承,若去后院,带女使即可,若在前院,当在人多处。” “郑教授说的有理。”赵与芮一脸恍然大悟,然后抬头向小桃道:“通知徐氏,今天晚饭就在敏德殿摆桌。” 接着又问,郑教授要不要和我们母子一起? 郑清之赶紧摇头,不用不用。 辞别郑清之后,赵与芮便派人去请俞氏,然后他自己先来到敏德殿上。 今天晚饭准备在敏德殿吃,也是为了避嫌,前后左右都有人,特别晚饭过后,少年们开始锻练身体,还要经过敏德殿僻殿跑步。 大殿的一张桌子被摆到中间,上面正陆续摆菜,徐氏,秋月带着几个女使在忙。 赵与芮看着桌上的菜一个个摆好,很快摆满了一桌,但俞氏迟迟没来。 还好这会还是夏天,短时间菜不会冷。 但时间一长,可就不好说。 她会不会来?赵与芮表情郁闷的看着一桌子菜。 赵与芮只是想好好表现下自己,因为红袖说了俞氏以前过生日时,会和皇子赵竑吃饭,所以他才想到临时做饭。 他想在世人面前表现出自己比较孝顺,毕竟古代很重视孝道。 第52章 最开心的一天 “沂王,两国夫人,会不会不来?”就在这时,身后突然有人说话。 赵与芮回头,看到是秋月。 他淡淡的道:“再等会,如果嗣母不来,就叫我舅舅他们过来一起吃。” “好的。”秋月浅浅一笑,眼波流转,妩媚动人,表情讨好的看了看赵与芮。 但赵与芮的心思并不在她的美艳上,他皱着眉,表情略有紧张的看着敏德殿西侧殿。 通常后院的到这边来,都是从西侧殿进来。 时间一点点过去,也不知过了多久,赵与芮已经不耐烦的走来走去。 突然,西侧殿深处传来小跑的声音。 赵与芮赶紧扭过头,却是小桃气喘吁吁跑了进来:“沂王,沂王,夫人来啦。” “好,准备开饭。”赵与芮大喜,长长舒了口气。 俞氏带着红袖很快出现在大殿里,她出现的刹那间,赵与芮和秋月都是眼睛一亮。 秋月是第一次看到俞氏,她显然没想到俞氏看起来这么年轻,又这么漂亮。 她向来自认为是沂王最漂亮最妖娆的一个,但看到雍容华贵,大方得体的俞氏时,秋月如遭暴击,眼神中甚至露出自卑之色。 无论如何,她只是一个讨好男人的女使,论气质完全无法和俞氏相比。 “母亲来了,快请坐。”赵与芮兴奋的招呼她坐上主位,俞氏却小心的坐在左下首,赵与芮见状也没客气,坐到了主位。 “一转眼又老了一岁,沂王有心了,多谢沂王。”俞氏和以前相似,表情还是比较冷漠,没有什么明显的喜怒。 “府中上下都感谢母亲的赏赐。”赵与芮举起酒壶,看了眼俞氏。 他不知道俞氏喝不喝酒,所以征求意见。 俞氏果然伸手掩住自己面前的杯子,向他轻轻摇了摇头:“我喝些凉茶即可。” 赵与芮赶紧放下酒壶:“其实与芮也不喜欢喝酒,酒喝多了,容易误事。”说罢回手招呼了下。 徐氏和小桃从两边上迎上,把两人的酒杯,换成了茶杯。 秋月同时上前,一个个打开盖在菜盆上的盆子。 “沂王亲手为夫人炒了几个菜。”平时她的声音很妩媚,今天突然就变的清脆起来:“这是糖醋排骨,清蒸河虾--” “这么多菜,有些破费了。”俞氏一个个看过去,她以前也是天天山珍海味经历过,但不知为什么,明显感觉到今天的菜让人看了更有胃口,不由自主的,她暗暗咽了口口水。 俞氏在打量桌上的菜,赵与芮在打量俞氏的脸。 记得以前见俞氏时,她从来不化妆,连眉毛都不画。 今天俞氏应该画了点眉,并且抹了点淡粉色的唇红。 她本来长的就显年轻,略施粉黛后,看起来更如二十岁的小姑娘似的。 当然,这是在他穿越者的眼里,二十岁还是个小姑娘。 等秋月掀起盖菜的盆子后,赵与芮笑眯眯的站起身,招呼众女使:“今天是本王母亲寿辰,按照本王家乡习俗,大伙祝贺下本王母亲。” “啊?”俞氏一脸莫名其妙。 却见赵与芮轻轻拍手,小桃秋月她们从后面另一张桌上拿着一个巨大的大包子,上面点着一根蜡烛,递到俞氏面前桌上,笑道:“祝母亲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青春永驻,天天快乐。” 俞氏瞪着眼睛看着赵与芮,足足看了好几秒钟后,突然眼圈儿一红,眼泪差点夺眶而出。 “啊?与芮是做错了什么吗?”赵与芮紧张的涨红了脸。 俞氏不动声色从袖子中摸出一条手帕,轻轻抹了抹眼睛:“沂王没有做错,是我身想起了老爷。” “。。”赵与芮表情尴尬。 俞氏大概发现自己反应过激,连忙又道:“我是不是也说错了?” 今天赵与芮庆祝她生辰,她却说了大煞风景的话,她也感觉自己刚才说错了。 “母亲没有说错,思念亲人,这是人之常情,与芮也时常想念绍兴的生母。” 俞氏这才想起来,赵与芮还是有亲生母亲的。 但因为赵与芮被嗣给俞氏,从法理上,全氏已经不是赵与芮的母亲。 “委屈沂王了。”俞氏有点不好意思,别人好不容易把儿子养这么大,凭白的嗣给了她。 我都被封了王,有啥委屈的,赵与芮不置可否,但并没有反驳。 俞氏平时不喜欢说话,今天也算说的比较多。 但因为有旁人在,所以俞氏看起来非常端庄,也没什么笑容。 更多的时候,都是赵与芮在说,她在听。 她与赵与芮吃了不到五分钟,每样菜尝了口,然后便找了个理由离开。 她不敢呆太久。 尤其是今天这种场面。 赵与芮又给庆祝生辰,又做了蜡烛包子今天种种经历,是她以前从未有过的,有些事情,她甚至觉得荒唐,但不知为什么,那些画面在很多天后都挥之不去,特别是赵与芮祝福她的模样,更充满在她的脑海中。 “祝母亲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青春永驻,天天快乐。” 平平无奇的祝福,却直接渗入了俞氏的内心深处。 她一个妇道人家,不就是想生活过的如意一些,日子更开心一点吗? 今天可能是她进入王府近二十年来,最开心的一天。 赵与芮尊重讨好她,让俞氏既高兴,又失落。 “夫人走的这么快,沂王做的菜不好吃吗?”就在俞氏低头赶路回后院的时候,身后紧跟着她的红袖小心翼翼的道。 俞氏抬起头,看了眼红袖,红袖以前应该没有这么八卦的。 不过红袖是她心腹,也是她身边唯一值得信任的人。 她想了想,道:“沂王烧的菜很好吃,但是我不能待太久---我一介妇人也没什么,沂王还年轻,不能影响沂王。” 红袖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夫人所言甚是。” 但心中却不以为然,现场还有徐氏三个女子,加上她,能有什么?夫人还是多虑了。 “啊呀。”就在这时,俞氏一声惨叫,扑通,跪坐在地上。 “啊,夫人。”红袖大惊失色。 第53章 令行禁止(三更,求追读) 原来俞氏还想着刚才的一幕,不小心被一块凸起的石板绊了下。 她走到的位置正好在浣纱小院和后院的交界处。 这会正是夏季,她重重跌倒,等掀起裙摆,膝盖已经血流如注。 “不得了了---”红袖看到俞氏出血,吓的脸色如土,惊叫着转身要去叫人。 “住口。”俞氏突然厉声道。 “。。唔”红袖真捂着嘴巴,满脸惊恐失色的看着她。 “慌什么慌,不就是磕破了一些毛皮。”俞氏沉声道:“我自己的伤,我自己清楚。” “快扶我起来。” 红袖颤抖着扶她起身,表情和语气几乎快哭了:“夫人流了好多血。” “回去抹点药油,清洗下就没事,你别多嘴。”俞氏转身瞪了她一眼。 红袖没敢哼声,只是轻咬着嘴唇。 俞氏想想不放心,又道:“千万别告诉与芮。” “知道了夫人。”红袖心不由衷的道。 不过她马上愣了下,好像夫人平时都是叫沂王,很少叫与芮,我刚才是听错了吗? --- 次日上午,辰时四刻。 “121,121,121--”敏德殿通往东侧殿的走廊上,二十个少年排成两列,正往前走。 今天太阳比较大,赵与芮上过课后,就到这里来训练少年。 经过近一个月的训练,少年们现在基本很少出现同手同脚,但走的还是很不整齐。 赵与芮在后面看的直摇头,但转念想想,这些都是古代少年,一个月左右能练成这样也算不错。 边上陈小刀看赵与芮暗暗摇头,估计是不满意,他脸上微红,低声道:“沂王,小的会好好训他们。” “从明天起,二十人分成两队,你和全勇各带一队,本王要看你们俩谁练的好。”陈小刀当即瞪着眼睛:“沂王放心,小的一定竭尽全力。” “还有,要让他们所有人都轮流学着指挥,每个人将来都能当教官。” 陈小刀先是有点不明白,但马上点头,表情好像恍然大悟:“小的懂了。” “你懂什么?”全勇在边上不服气的道。 陈小刀不动声色看了他一眼,小声道:“沂王以后可能要扩充,这些兄弟,也要学会带人训练。” 全勇愣了下,因为他确实没想到。 “与芮,与芮--”就在这时,外面有人大叫着跑进来。 全保长来了,他告诉赵与芮:“有个叫袁密海的公子上门,说和与芮是朋友。” “老袁来了啊。”赵与芮咧嘴就笑:“舅舅,袁密海就是上次送钱的那个。” “快请他到勤德殿去,本王稍后就来。”赵与芮很高兴,因送财童子来了。 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前面的两排少年们还在走路。 因为之前的口号是赵与芮叫的,赵与芮叫了几声后,一直与全勇、陈小刀两说话,然后全保长又来了,又和全保长说话。 前面的两排人一直在走,在他们之前的训练中,没有得到立定的命令,是不能停的。 他们走着走着,已经走出走廊,走廊外面烈日当空不说,还是一条石桥,石桥对尽头就是一个凉亭。 此时左右两排中,左边排头的叫石狗儿,右边的叫钱武。 两人没听到立定的命令,又没听到转向的命令,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 那钱武等走出走廊后就有点急了:“怎么办,还往前走?” 边上石狗儿道:“沂王没叫停啊。” 两人继续踩着齐步点子往前,这会身后脚步有点乱,很多人已经不在节拍上。 两人也不敢扭头看,继续往前,一路经过石桥,很快到了凉亭。 凉亭里面是不能走的,只要沿边上往前走。 凉亭只有左边能走,有条小道,但前面就是尽头,再往前走就要掉进池塘。 两人拼命放慢脚步,一点点往前挪。 但怎么挪总是会往前,转眼间就走到了塘边上。 “草”钱武小声爆了个粗口,开始原地踏步。 远处的全勇其实早发现了他们走的方向不动,原本想叫口号,被赵与芮挥手止制。 赵与芮这时已经在后面淡定的看着他们。 钱武原地踏步,那石狗儿还往前移。 “停啊,停啊。”两列少年后面都有人在叫,也有人不出声。 石狗儿不敢回头,也不敢停,想了想刚遇到沂王的场面,索性眼睛一闭,再往前走。 “啊--”有人惊叫。 接着扑通一声,就看到石狗儿走进池塘。 嘶,钱武脸都绿了。 钱武还在原地踏步,石狗儿身后的人是季虎儿,他也没有犹豫,眼睛一闭,跟着往前走。 扑通,又一个掉进池塘。 这下钱武只能闭着眼睛往前走,扑通,走进池墉。 钱武后面是全大,是个西夏少年,他也眼睛一闭,扑通,走进了池塘。 连继四人掉进去后,池塘里大呼小叫,上面的人也叫了起来,后面纷纷停下。 但叫了半天,有人发现石狗儿和几个走进去的都站起来了。 池塘比较浅,只到他们的胸口。 “混帐。”就在这时,陈小刀大怒上前,破口大骂:“平时怎么教你们的?没听到命令,,谁让你们停下的?” 众少年脸色大变,又惊又怕。 全勇则上前一挥手:“都给老子走下去。” 后面的人赶紧往前一步,扑通,掉了进去。 接着两排少年纷纷往前,一个个掉进池塘。 等他们起身后,一个个站在池塘里,也不敢上来。 赵与芮这时缓缓走过去,看着众人。 “第一个走进去的是不是叫石狗儿?”赵与芮缓缓道。 “回沂王,是小的。”石狗儿道。 赵与芮记性不错,早把众人名字记的清清楚楚,第二个走进去的叫季虎儿。 季虎儿和石狗儿还是同村族人。 “石狗儿和季虎儿两人,从下个月起,每月加俸两百文零钱,后面三个月,每月可自己出去一次。” “如果想去勾栏玩乐一次,钱由全管家出。” “啊”众少年们一脸不敢相信,齐齐惊叫。 身为仆人,通常他们很少回家,有些家人在附近,都是每月过来到王府门前拿钱。 想自由出去的需要打报告,还很难通过。 沂王不但加俸,还允许他们后面三个月每月出去一次,还能去勾栏玩,直接震惊众少年,很多少年后悔不及,特别是钱武,简直是肠子都悔青了。 “前面四个跳下后,后面两排都是谁?”此时赵与芮又厉声道。 刚刚没跳,还把整个队伍都逼停下的是谁? 场中顿时一片安静,所有少年吓的大气都不敢出。 第54章 看人挺准的 “队列训练的第一要求,就是令行禁止,没有命令,就不能停。”赵与芮沉声道:“你们见险犹豫,擅自停下,是为大错,除了跳下去的四个,其余所有人后面十天,都不能吃肉菜。” “嘶”众少年脸色再变,很多人都快哭了。 赵与芮这时看了眼周来。 “章小石,全三出来。”周来这时大叫。 这两人是两队的第三个人,刚刚就是他们两人先停下,后面自然就都停下了。 两人瑟瑟发抖的站到众人前面。 周来手持大棍,脸色阴冷看着他们。 但听赵与芮道:“没什么好说的,当天本王与你们签订契约时就已经说好,听话,听话,听话。” “既然不能令行禁止,本王也不愿意勉强。” “从现在开始,你们自由了,章小石回家,全三回小开封哪,退钱还人。” “退钱还人。”周来叫道。 两人并没有打他们,但少年们脸色大变。 章小石家里的钱估计都用完了,哪来的钱退,全三更是惊恐交加,宁愿在这里训练苦点,也不愿意回小开封那里。 “求大王再给次机会,小的知错了,小的以后不会再犯了,小的真的知错了,大王再给次机会,小的求您啦---砰砰砰砰”那全三拼命磕头。 他想到当天小开封说退钱的时候,哧啦一刀,就把别人抹了喉,全三岂肯回去。 就算小开封不杀他,那回去的日子也不能和这里比。 这里训练苦点,至少有吃有喝,生活不错,小开封哪是人呆的地方?狗都不如。 他拼命磕头,磕的头上血流如注。 章小石也是赶紧磕头认错,哭着叫着说以后不会犯了。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如果这次原谅你们,以后有人再犯,本王如何处置?周来,送他们出去。”赵与芮不肯。 少年们和章小石,全三脸都白了。 就在这时,全勇往前一步,扑通跪下。 “表哥。”全勇拦住周来。 “你干什么?”赵与芮冷冷看着他。 全勇硬着头皮道:“他们都是我训练的,没有练好他们,我也有错。” “还请表哥给大伙一次机会,这次的错,我来背。” “你背的起吗?”赵与芮怒道:“别以为你是我表弟就能网开一面。” “我愿十天不吃肉。”全勇大声道。 “。。”赵与芮。 陈小刀一看,赶紧跪下,因为他也有训练:“小的也愿十天不吃肉。” 赵与芮没有出声。 全勇一看,突然起身,抓过周来手中的棍子,挥起来就往自己头上打。 “不要。”陈小刀和周来扑过去,现场一片混乱,大伙手忙脚乱才把棍子夺过来。 “够了。”赵与芮跺脚道:“都起来。” “多谢表哥。”全勇喜出望外站起身。 章小石和全三又惊又喜,他们不敢相信的看向全勇,眼中全是感激之色。 “念你们这次是初犯,这次我给全勇面子,如再犯纪,立刻逐出王府。”赵与芮大声道:“本王花这么大钱养着你们,你们应该记得本王当天找你们的时说的话。” 当初赵与芮去市场上找人,开口说了什么,大伙都是知道的。 “小的错了,请沂王恕罪--”钱武这时扑通跪在水里,水立刻淹到他下巴处,他说话被打断,又赶紧起身,因为跪到底的话,要把他脸都埋掉:“小的以后不会再犯了。” “小的以后不会再犯了。”四周的少年们纷纷叫道。 赵与芮没理他们,转身看向全勇和陈小刀:“想做到令行禁止,他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你们两人,这个月都扣俸一半。” “是沂王。”陈小刀几乎没有犹豫,大声应道。 赵与芮转身离开现场,跟着全保长去勤德殿。 全保长一路上都不敢看他,表情也很惊恐。 以前他眼里可以随时拿捏的小外甥,自从当了沂王之后好像判若两人,全保长现在也害怕敬畏赵与芮。 却在这时,赵与芮道:“叫厨房现在每隔五天做一次肉包子,我刚才只说不能吃肉菜,可没说不能吃肉包子。” “啊。”全保长转过头,惊讶的看着赵与芮,片刻之后,他脸上也露出感动之色:“这群臭小子,遇到与芮真是好福气。” “包子里多放点肉,咱们现在有钱了。” “哎。”全保长叹道:“这么多人吃,也很贵的呐。” 赵与芮不置可否,钱不是省出来,是赚出来的,这不送财童子又上门了? 赵与芮还是很愿意结交这种有钱的凯子。 很快,他在勤德展看到了一脸猥琐的袁密海。 “拜见沂王。” “密海兄不用客气,这里没有外人,都是自己人,论辈份,本王还得叫你一声兄长。”赵与芮笑道。 “啊哎,不敢不敢。”袁密海当然不敢当真。 赵与芮的手段,他已经见识过,是个狠人啊。 他也不拐弯抹角,坐下后就说了来意。 原来是叫赵与芮出去玩。 还是去一个叫‘观文院’的青楼。 特吗的,赵与芮听到是青楼,脸一黑,当时就想骂人。 但袁密海接着道:“观文院是京师排名前三的勾栏,名伎无数,更有诸多士人学子常年游乐其中,沂王以后做生意也好,想结识青年才子也罢,都是可以去看看的呢。” 叭,赵与芮打开扇子,重重扇了几下,自己想推广麻将的话,观文院这种地方,似乎是最好的所在。 此时京师红楼近千家,干这行的伎人估计打底也有一两万。 这就是个巨大的市场啊,再由她们推广下,那我就发了? 见赵与芮不出声在犹豫,袁密海又道:“观文院出名的名伎‘赛师师’,能歌善舞,灵心慧质,多少达官贵人求一见而不可得,沂王您年少俊朗,才华横竖都溢,说不定能一亲芳泽呢。” 赵与芮哈哈大笑,拍着他肩膀:“看人挺准的,知道本王横竖都溢。” 袁密海陪着笑,刚想再拍几句。 不料赵与芮马上问:“谁请客?” “。。”袁密海嘴角微抽,果断道:“当然是--我请。” 第55章 当世无敌 不过南宋这会出去玩也是有讲究的,特别像现在大热天的,一般白天很少有人出去玩,很多姑娘还有午睡的习惯。 袁密海与赵与芮约了时间,晚饭时一起去观文院,各自从自己府上出行,在观文院集合,约了酉时一刻。 袁密海前脚离开王府,牛宝从外面回来,陪同他一起的还有魏了翁,两人牵了六匹马,回到王府。 之前赵与芮一直说要买马,还专门咨询了莫泽,身为宗室,又住在京师,买几匹马是允许的。 魏了翁经历丰富,刚登第后,被授剑南西川节度(今成都),接着又做过国子正,然后武学博士,之后又做过潼川知府、潼川路提点刑狱公事,然后又做泸州知府。 可以说魏了翁在京师和地方两边移来移去,官职没移多高,干过的事不少。 这会他才四十出头,两鬓已经有很多白发,一看就是操劳出来的。 看到赵与芮后,魏了翁立刻道:“幸不辱命,下官为沂王选了六匹良马,用钱----五百二十八贯。” “这么贵。”赵与芮乍舌。 “不贵不贵,这是目前我朝能买到最好的战马。”魏了翁道:“西马。” 南宋缺马,更缺战马。 南宋其实继承了北宋的马政,还传承了北宋的养马技术,因此早期南宋也准备自己养马。 但再好的政策还得看执行的如何,以南宋当时的各种官场弊端,马政之事自然弄的一塌糊涂,勉强养出来的一些马更是远远达不到战马标准,据说上了战场之后,听到北方马的嘶鸣声都会害怕。 既然自己养不好好马,南宋只能通知茶马互市来进购战马,以当时的条件来看,只有西北方向可以购马。 史记:凡战马,悉仰秦、川、广三边焉,又云:秦、川买马额岁万一千九百有奇。 也就是南宋这会每年在西北方向,买马一万多匹,但其中真正能成为战马的,也只占到三四成。 但南宋西北方向先后在辽、金和西夏、金、蒙的控制下,所以买马管控极严,好在为了赚钱总有人想办法,最后有人找到‘江西蜀口’这个地方。 在当时,西夏、金和蒙对这里控制力较弱,很多商贩把马运到这里来贩卖,这些马身材高大,耐力出众,南宋称之为‘西马’。 魏了翁带周来他们在京师转了几天,正好遇到一批刚刚从江西运过来的西马,对方开价一百贯一匹,相当之贵。 魏了翁咬咬牙,还了点价,以五百多贯买了六匹。 此时牛宝贴上来小声道:“朝廷有官员在江西蜀口负责交易战马,对方要价一百贯一匹优良战马,朝廷有官员只愿买大量普通质量的,最后那商人余下五十多匹没卖掉,一路从江西卖到京师,还余下十几匹。” 魏了翁更是脸色通红,怒道:“贪官当道,图耗国银。” 不用他们解释,赵与芮就能听懂。 后世这种事他是见识多了。 假设朝廷给了一万贯让官员买五百匹马,官员肯定先买够便宜的,若是这钱用不完,就归官员本人了。 底下的官员个个如此,南宋这军队能有战斗力才怪。 更关键的是,当时南宋的战马,优先供应京师诸军,而驻守边关的边军,却排在后面。 这些弊端赵与芮当然知道,可现在他完全没有能力去改变。 他只能摇头道:“周来、牛宝,你们叫上全勇、陈小刀、石狗儿、季虎儿,全六你们几个都要开始学骑马。” “是沂王。” 魏了翁欲言又止,赵与芮敏锐的看出来:“魏大人有什么想说的?” “沂王是想让他们学会骑马,还是学会骑战马?” “呵呵,这差了一个字,有什么说法?”赵与芮笑道。 “如果只是骑马,很简单,下官也能教,很容易就能学会。” “如果要学会骑战马,那必须找个武将。” 一字之差,天差地远。 赵与芮当然明白,他考虑都没有:“魏大人有没有推荐的?最好--精通骑射,风格像蒙古人。” “这--”魏了翁脸色古怪的看着赵与芮。 如今蒙古正崛起,但大部份宋人还在盯着金国,魏了翁在西北呆过,知道蒙古人的厉害,也是朝中少数比较重视蒙古人的文臣,历史上南宋联蒙灭金时,魏了翁就坚决反对。 他原本可没把赵与芮当一回事,因为赵与芮当了沂王的所做所为,他和李皇一样,都觉得不爽。 但今天赵与芮突然说要风格像蒙古人,他神色微动。 魏了翁犹豫了下:“有是有一个,不过要等下官去问问。” “他本领如何?”赵与芮立刻问。 “骑射双绝,武艺绝伦。”魏了翁道:“下官为武学博士时,多有求助,帮了下官不少。” 说罢,好像怕赵与芮不信服,又回了句:“其力大无比,论单打独斗,怕当世无敌。” “真的假的?”赵与芮瞪着眼睛,一脸不信之色,南宋好像除了岳飞和里的杨再兴,岳云什么,也没多少猛人吧? “下官岂敢欺骗沂王。”魏了翁苦笑:“不过此人不得志,所以并不出名。” 魏了翁要推荐的人叫李平夏。 李平夏爷爷叫李显忠,绥德军清涧(今陕西清涧)人,南宋抗金名将。 李显忠当年参与了隆兴北伐,前期形势相当好,还收复了宿州,但与邵宏渊矛盾越来越深,最后李显忠约邵宏渊出兵夹击金军时,邵故意按兵不动,至宋军败退,北伐也宣告失败。 李显忠晚年提举万寿观。 这是南宋给官员的福利,所谓的祠禄官制度,即挂个职务,白拿工资。 李显忠死后,其子在殿前司做到准备将,并于八年前病逝。 李平夏年少时以力大无比出名,但他成年后,父亲已经病逝,后靠三年一次的武学培养(荫补子弟),成为低级武官,朝廷意思一下,封了个承信郎。 承信郎在南宋武臣官阶八等六十级中第七等小使臣,再 当年岳飞也被封过,也是从承信郎一步步做上去的。 第56章 再世霸王(三更求追读) 南宋官阶就是军衔,前面说过,南宋重阶不重职,军衔和待遇俸禄相关,按南宋制,相同的从九品阶,武官比文官,俸禄高一倍。 但李平夏不想只有个军衔,还想有差遣(军职)啊。 李平夏多次求职,都没有获得任用,因为他性格直爽,不懂的溜须拍马,还得罪了很多人。 “当年武学预考,朝廷让李平夏为预考官,有很多勋将子侄参与,上头示意李平夏意思意思就好,不料李平夏刚正不阿,严格考核,结果让很多年轻人没有通过武学,武学一年一考,这些人又要再等一年,大伙都把李平夏记恨上了。” “沂王如果想招揽他?也要有心理准备。” “握草。”赵与芮听完有点郁闷。 武学中有个荫补子弟和京官保荐,其实都是准备给关系户开后门,但还是要意思下,通过考核,如果考核不上,次年再试,可以连考三年,三年不合格就除名。 通常也没有多少人会三年连续考不过的,大伙都是走关系进来,总会给点面子。 像李平夏自己也是靠荫补子弟才得到考试的机会,可他是实打实一考就优秀。 然后让他为预考官时,本以为他会放水,毕竟你也是靠这个途径上来的,不料李平夏包黑子似的一本正经来,搞的很多勋贵子侄亲戚们,都要再多考一年。 之后,朝廷吓的半死,赶紧把李平夏调离考官位。 现在李平夏暂时赋闲在家,白领薪水,却没事干。 李平夏得罪了很多人,赵与芮要是想招揽他,得考虑后果。 顿时赵与芮心里纠结起来。 招还是不招呢? 赵与芮内心纠结的同时,余光看到魏了翁,魏了翁的眼神和神色也比较奇怪。 他恍然大悟,魏了翁也是一种试探,若是赵与芮不敢招揽李平夏,恐怕也无法得到这些文臣的心。 因为魏了翁等人肯定会认为大家道不同。 就算暂时还在王府,肯定早晚都会离开。 赵与芮很想拉拢住魏了翁这批人,更希望有以用的上的武将。 李平夏在父亲爷爷去世后,军中已经没有根基,不算勋贵,也没有什么靠山,只要能拉拢住,必然可以成为心腹。 但这么做的后果,可能会得罪很多勋贵。 为一个人没根基的人得罪大批勋贵值得吗? “他真的很猛?”赵与芮再次大声问。 魏了翁斩钉截铁:“力能举鼎,再世霸王,骑射精绝,当世无敌。” “世上真有这种奇人?”赵与芮还真是不信。 魏了翁便不再说话,只是看了他一眼。 “特吗的,走,去看看他,本王还真不信,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赵与芮果断道。 魏了翁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 李宅是宋孝宗当年赐给李显忠的,就在临安城北,长山门附近,当年宋孝宗召见李显忠时,惊奇于他高大雄建的样貌,还专门让人在宫中为他绘像,以为留念。 想想皇帝都震惊李显忠身材高大雄壮,还专门画像,就知道李家这身高体壮的基因有多好。 所以等赵与芮来到李府时,第一眼看到李平夏时也是非常震惊。 李平夏和其爷爷、父亲一样,身高达到后世一米九以上,体格雄武,手臂看起来比秋月的小蛮腰都要粗。 而这会正是夏天,赵与芮到他院中时,李平夏就在举石锁,他上身果露,下身也只着短裤,手臂和腿上的肌肉如刀刻般棱角分明,一看就是很有力量。 看到魏了翁带着人进来,他眼睛大放光明,接着猛的吐气一喝:“去。” 手上那石锁嗖的飞起,轰隆,重重落到地上。 院子里一阵地动山摇,把赵与芮、周来、牛宝三人都看傻眼了,赵与芮看那石锁都比自己十五岁的小身板还大,恐怕得好几百斤吧? “魏大人?今天怎么来了?”李平夏哈哈大笑,伸手抹了下脸上的汗,大步迎过来,同时打量起赵与芮。 魏了翁立刻道:“这是沂王殿下,闻平夏神勇,专程上门。”说罢还向他使了个眼色,意思他态度好一点。 李平夏先愣了下,转而抱拳:“李平夏拜见沂王。” 魏了翁苦笑,李平夏这人不喜欢拍马屁,听到是沂王过来,反应也很平常。 “哈哈哈,果然是猛将兄。”赵与芮喜出望外,韦小宝说的对,不拍马屁的多半很有本事。 他三步并两步跑到发地石锁前,只见地上的石板都是坑坑洼洼,四周有很多武具,刀枪剑槊都有,还有各种练力气的石器。 这石锁差不多有一米多长,半米高,他走过去双手握住。 “沂王当心。”魏了翁等人惊叫。 李平夏则不动色看着他。 赵与芮挥挥手,示意大伙别慌,然后双手用力一提。 “嘶”吃奶的力气都用上了,那石锁纹丝不动。 赵与芮咧嘴就笑,转过头看向牛宝。 周来经常帮牛宝吹牛,是绍兴第一好手,单挑无敌,绍兴街上的青皮流氓和小贼们,看到牛宝都要四散而逃。 “沂王,让牛宝试试。”周来这时果断道。 牛宝嘿嘿一笑,双臂原地动了几下,看了看那石锁,慢慢走过去。 李平夏打量着牛宝,牛宝也挺强壮的,差不多有一米八左右,手腿都挺粗,看起来同样孔武有力。 “小心脚。”赵与芮拍拍牛宝。 “放心沂王。”牛宝站到石锁边上,先是单手往上一放。 李平夏眼中闪过一丝冷笑。 刚刚他是单手举起来的,牛宝居然想学他。 果然,牛宝猛的吐气用力:“霍”,一声轻喝。 赵与芮、周来和魏了翁都瞪着眼看,只见那石锁动了下,然后缓缓被提起。 “好。”周来捂掌大笑。 李平夏眼中也露出震惊之色。 但牛宝也就如此了,单手提到靴面时,脸色已经然通红。 “果然很沉。”牛宝憋红了脸,叭,另一只手也放了上去。 “呼。”深吸了口气,往上一提。 那石锁猛的往上一窜,窜到他胸口处时,停顿了不到一秒钟,很明显提不住,赶紧松手后跳。 轰隆,重重落地。 哇,四周一片尘土飞扬,李平夏哈哈大笑:“好力气,你能双手提起来,也算不容易。” 这话说的,牛宝脸色通红,却说不出话。 人家刚刚可是一只手在举着的。 特娘的,这还是人啊?果然能单手举鼎的绝世猛人,赵与芮嘴角都快笑裂开了,这样的猛将,必须收入囊中。 第57章 沂王要练死士剌客干什么 “这玩意有多少斤?”赵与芮问李平夏。 “回沂王,三百斤。”李平夏态度比刚才好了点,大概看到牛宝也能双手提到一半。 赵与芮心中默默算了下,宋朝一斤六百克,这相当于后世三百六十斤。 李平夏这变太是一只手举起来的,太特么猛了。 不过他们进来时,李平夏已经举在手上。 赵与芮不由道:“你能不能再举一次给本王看看?” 李平夏脸上有点不乐意,果然是人情事故比较差的。 但他看了看魏了翁,还是勉为其难,大步走到那石锁前,叭,一只手抓在上面。 这次赵与芮看清楚了,他是反手从上往上抓的,接着就见他身体微蹲,然后慢慢站起来,那三百斤的石锁就这么被他举手举着往上移,移到胸口处时,稍微停顿了下,猛的吸了口气,单手又往上一举。 整个石锁就被他举到头顶。 赵与芮等人看的目瞪口呆,因为赵与芮感觉他还没有尽全力,脸色也不是很红。 只见李平夏往前走了几步,这才轻轻放到地上。 整个过程,虽然没有达到举重若轻的地步,但能看出来,他还没有全力。 魏了翁这时又道:“平夏,你去把你的弓拿来。” 李平夏应了声,转身入屋。 魏了翁对赵与芮道:“当年岳武穆,便是天生有神力,末冠,挽弓三百斤,弩八石,能左右射,李平夏亦不弱。” 这是什么意思? 当年岳飞弱冠之前(20岁前),拉弓是379.8斤,如果换成后世,应该超过四百斤。 而且岳飞左右手都能射。 魏了翁说不弱于岳飞,还是谦虚的说法。 等李平夏拿着三石弓出来,魏了翁问赵与芮:“沂王要不要看看平夏的箭术?” 李平夏一手抚箭,一手执弓,傲然看着赵与芮。 赵与芮转身,伸手:“给个铜钱我。” 周来从腰间拿出一枚铜钱,交给赵与芮。 嗖,赵与芮甩手就往左侧外院前面扔。 他扔出去时很高,李平夏一动不动,因为这个时候射箭,箭会越墙而出。 等到铜钱下降到比墙低时。 看起来个子高高,有点笨拙的李平夏,飞快搭箭,弯弓,整个动作又快又急。 嗡,随着一声弦响。 扑哧,箭矢正中院墙。 周来赶紧跑过去,惊叫:“中了,铜钱嵌在箭上。” “真乃神箭。”赵与芮赞不绝口,李平夏则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 这世上所有的怀才不遇,都是性格问题。 李平夏这性格确实不讨人喜欢,不过他运气不错,遇到了赵与芮,赵与芮身边就需要这样的人才。 但这种人,可不好招揽。 李平夏直接就问赵与芮,沂王你会外判吗? 他不想呆在京师混日子,他要打仗,上战场,立军功,再次也得有地方让他练兵。 赵与芮想了想,不动声色道:“本王暂时还在京师,不过本王可以向你保证,明年一定想办法外判。” “这-”李平夏一脸犹豫的看着魏了翁。 他名字叫平夏,估计长辈们想平定西夏。 李显忠和西夏的恩怨,赵与芮不知道,但肯定想先拢住他:“本王知道你的心意,男人大丈夫,有顶天立地之勇,当建不世之军功,本王如果会画画,也想画一幅留传千古的名画,你如此英勇,定然要用在战场上。” “本王向你保证,必让你学所有用,重振祖威。” 李平夏脸色微红,略有激动的看着他。 魏子翁赶紧道:“你还在考虑什么,整个大宋天下,除了沂王,还有谁能容忍你这臭脾气。” 李平夏嘴角微抽,片刻之后,终于把弓往身后一放,单膝跪地:“末将李平夏,拜见沂王。” “哈哈哈,快起来,快起来。”赵与芮重重上前扶起他:“我得平夏,如虎添翼啊。” 赵与芮顺利把李平夏这员猛将收入囊中,然后在他家里转了转,发现李家比较大,毕竟是当年皇帝赏赐给李显忠的,南宋对官员家的房子都有规定,像李显忠官致太尉,武官最高级,房间规模超五十间,不比他的魏王府小。 但李家已经家道中落,他这几年也是靠着祖上积蓄的财产,和一个族叔的接济,勉强在京师维持生活,因为他没差遣,月收入只有几贯,而像他这种身材和训练,天天要吃肉,还有家里人要养,确实不够用。 李平夏有个妻子,两个孩子,孩子都小,才十二三岁,生活肯定比较苦。 他先把妻子叫来拜见沂王,接着又道:“去把他们叫来。”应该是去叫族中一些亲属。 古代人把妻子叫出来见人,通常是关系相当密切才会这么干,赵与芮见状,想补贴他一下:“你还是暂住这边,我府上有一些少年,等过段时间,他们队列练的差不多,我轮流送几个过来,你帮着训练他们,每月本王给你五十贯费用,算是他们的伙食费。” 刷,李平夏满脸通红,又是激动又是不好意思。 赵与芮以帮忙训练仆人的名义,每月支持他五十贯,对他非常及时,不过他这人不会说好话,只能感激的看着赵与芮。 李平夏问:“沂王要练什么的兵?” “骑射精绝,来去如风?” “最少要五年。”李平夏道:“天天还要骑马。” “勇猛果决,一往无前,以一敌十?” “那是剌客死士或护卫,一年足矣。”李平夏傲然道。 赵与芮不动声色道:“那就先练护卫,等以后外判,再练精骑。” “妥当。”李平夏沉声道。 魏了翁脸色微变,不由看了看赵与芮,沂王要练死士剌客干什么? 几人在院子里说了没一会,李平夏妻子从外面领进来三个男子。 赵与芮抬头又是一愣,外面刚进来的男子个个人高马大,相貌粗犷,身高虽然没到李平夏这般,却也和牛宝差不多,都有一米八左右。 魏了翁赶紧介绍:“都是平夏的族中子弟,快来拜见沂王。” “拜见沂王。”这三人表情就比较兴奋,纷纷上前拜见。 赵与芮看着这些人的高壮,心里非常欢喜啊,果然基因相似,个个都像是猛将。 第58章 钱果然是万能的 这三人最小的是十八岁的族弟李平豹。 还有两个是李平夏的族叔李师国和李平山父子,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一个二十多岁。 据魏了翁说,他还有个族弟李平虎,是禁军都头,今天当值所以没来。 李家现在军中做到最大的就是李平虎,禁军都头(管一百人)。 李师国经商,主要卖酒,为家族赚钱。 李平山武学荫补两年,两年都没考上,今年再考不上,他就要被除名。 李平豹没敢荫补,更没资格,只能在等机会。 李家基因真是好,个个人高马大,骑射精绝,李师国当年也是为了家族赚钱,这才没有走武官这行。 魏了翁在和赵与芮说到这事时,年轻的李平豹满脸渴望,十分激动,欲言又止。 赵与芮感觉到他的情绪,看了他一眼,不料李平豹直接跪下:“求沂王帮忙,李家上下,感激不尽,誓死效命。” “平豹。”李平夏又羞又恼,上前对他踢了一脚,没想到李平豹这么急。 李平豹急啥? 他想要当武官。 李平夏当年是用他父亲的资格荫补,李平夏父亲是用他爷爷的资格。 禁军都头李平虎用的是魏了翁的推荐。 李平山用的是李平夏另一个已经过世的族叔资格。 前面说过,南宋当武官,有三种路子,特奏、武举,还有荫补。 武官后代,可以凭父辈(高级武官)或京官推荐,得到荫补资格,,一年一考,有三年机会。 李平山考了两年了,就因为李平夏当年一本正经考核别人,搞的他自己两年没考上,相当郁闷。 李平豹更是没资格,要由六品以上京官(文官)或七品以上武官推荐。 李家算加李平夏五个人,军职最高的就是禁军都头李平虎,但李平虎军阶是53级无品勇尉,进武校尉,比李平夏还低。 进武校尉月料钱三贯,春冬绢各三匹,加上他差遣都头的在职钱,月总收入也就五六贯吧。 就临安这物价,生活可挺难的。 当年官至太尉的李显忠肯定想不到,自己死后,李家会衰败到这个地步。 而李平豹空有以一敌百之勇,却连荫补的资格都没有。 也许有人会说,他为啥不走武举的路? 南宋武举继承的北宋制度,但又改进了些,北宋武举考试不是个个都要考,但南宋个个都要考,是强制性的,而且考之前,还要在武学学习三年。 此时赵与芮才知道,两宋居然还有军校。 魏了翁之前做过武学博士,也就是相当于军校的老师。 李平豹这种骑射精绝的人,你让他在武学呆三年,而且在不如他的人手下学武学,人都能呆废掉。 所以他宁死不肯走武举的路,只想靠荫补和其他。 而荫补,除了靠父亲外,就得靠京官推荐。 比如沂王也可以推荐。 沂王不是京官,但身为藩王,是有资格推荐别人为武官的。 就像之前他推荐了周来牛宝和全勇三人,还没走荫补的路子,因为荫补一人只能推荐一个,他走的是特奏(皇帝开后门路子)。 赵与芮听完后,先叫李平豹起来,又问魏了翁:“本王能推荐几个荫补的资格?” “荫补中,一人只能推荐一个。”魏了翁道。 赵与芮看看李平山,这家伙考了两年还没考上,就算帮李平豹弄到荫补资格,未必能考上。 “如果请陛下特奏呢?”赵与芮道。 “陛下已经为沂王特奏了三个,再去特奏?怕?”魏了翁不是很赞同,这种叫皇帝大开后门,随便封官,显然不妥。 “荫补还要考核,其实还可以买官。”这时李师国沉声道:“现在看来,买官是最合适的。” 赵与芮不可思议,南宋还能买官? 其实历朝历代都有卖官鬻爵的事,两宋也不例外。 除了有位高权重者私下卖官,两宋还有朝廷公开的卖官行为。 两宋卖官的目的,基本都是为了筹集钱粮,这在南宋中后期更加的明显。 庆历初,大理评事一职卖到一万贯,当时的官价还比较低,九品的主簿、县尉才六千贯,一万贯买正八品的殿直。 北宋前期,卖官主要还是卖地位和名分,且每年卖官数量有限,但大观四年(1110)年,因朝廷在西北作战缺乏军需,便开始大肆卖官,当时将仕郎是最低一级的文官,朝廷卖假将仕郎,是代理和准官员的意思,定价三千两百贯,却供不应求。 大量豪滑兼并之徒以及市井之人,纷纷因此混入官场。 到了南宋之后更不得了,因为失去大片国土,要筹措军费,还要北伐,朝廷专注开始卖官。 这时朝廷官方经常有公告出来,直接明码标价。 李纲时期,南宋文臣武臣一起卖,文臣自宣教郎到迪功郎,武臣自修武郎到承信郎。 像宣教郎是六万贯,迪功郎是一万贯,这时官价就渐渐上升了。 到建炎三年,修武郎四万五千贯,秉义郎三万五千贯,八品已经卖到三四万贯。 到了嘉定年间,低级军官和中高级军官卖的相当红火。 朝廷主要是卖低级军官,价不如文官,进武校尉才三四千贯。 但有些位高权重的大臣,私下卖起高官,价格让人震惊。 特别是韩侂胄当权时,其亲信赵师旦“招权纳贿,其门如市”,禁军自三衙到江上诸帅,无不能卖,全明码标价。 高级军官从十万贯到几十万贯都有,也难怪北伐会失败。 但南宋也好,北宋也好,卖官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 朝廷卖官,基本只会在经济条件比较差的州府县,或需要用钱时,因为收入不够开支,才被迫卖官。 李师国这些年赚了点钱,除了补贴李家诸人,还想帮李平山和李平豹买官,但现在朝廷卖的官,大部份都是偏远穷苦地区,就怕买了之后,就被发配到天涯海角,所以他希望,能以沂王的名义,调回京师做为王府武官。 但李家因为李平夏得罪了不少京师勋贵,赵与芮要是这么做,就得冒着得罪人的风险。 听完后,赵与芮没有犹豫,立刻问,你们想买什么官?多少钱? 李家除了李平夏,现在最高级的才是李平虎的进武校尉,所以他们想买小使臣,从九品的承信郎。 岳飞二十岁入伍,二十二岁为效用士,二十四岁先为进义副尉,后为承信郎,用了四年才干到小使臣最低级的从九品承信郎。 就这官价,现在南宋卖两万两千贯一个。 ??信郎月料钱四贯,衣钱两贯,春冬绢各三匹。如果没差遣,这干到老死都回不了本。 “买吧。”赵与芮听完立刻道:“若是钱不够,本王赞助。” “多谢沂王。”李家诸人大喜,纷纷再拜。 那年轻的李平豹又叫道:“李家上下,誓死效忠沂王。” 魏了翁无语的看了他一眼,感觉这李平豹有点急功近利,一门心思想搭上沂王的路子。 李家在军中沉寂多年,这是想靠沂王翻身?可沂王,又不是太子,只是一个无权无势的藩王。 回去的路上,赵与芮突然道:“若是可以买官和荫补,我府中的少年们,是不是也可以当武官或文官?” “只要有钱都可以,沂王的舅舅都能当官。”魏了翁苦笑道。 “钱果然是万能的。”赵与芮哈哈大笑。 第59章 我玩完不给钱 到了晚饭时间,袁密海果然来了,赵与芮带了全勇,和袁密海一起去观文院。 观文院距离凤来楼并不远,赵与芮专门经过看了下,凤来楼已经在重新装修,大门被扩建,看起来很有气势。 袁密海有点不解:“沂王到底要做什么生意?” “到时你就知道了,可以来捧场。”赵与芮不动声色道。 “好吧。”袁密海无奈道。 等接近观文院时,路上行人越来越多,人流大部份都是往观文院方向去的,到了院门口,赵与芮也是眼前一亮。 外面装饰的有点像书院,若不是袁密海带他过来,他平时经过时,肯定以为是书院。 这就叫格调了,读书人文雅,又好风流,这装饰就比较吸引人,反而凤来楼之前就太明显,也太俗气,连名字都俗里俗气的。 这边街一排全是各种青楼,所以人流都往这边来,袁密海把狗腿子留在外面,赵与芮带着全勇,三人一起进入观文院。 马上有个叫宋妈妈的迎了过来,和袁密海还挺熟的。 袁密海和她说了几句,然后脸色不好的回来。 “赛师师今天身体不适,暂时不见客,拽的很呢。”袁密海道:“走,咱们上二楼,我订了个包厢,找三个美姬过来,先吃个饭,听听曲,她晚上应该出来唱曲的。” 赵与芮刚距离不是很远,好像听到袁密海在和那宋妈妈讨价还价了,应该是价钱没谈拢,不是什么身体不适。 便道:“赛师师很漂亮?” “赛师师呢,据说比李师师还漂亮。” “收费很贵?” 三人一边上楼,一边说话。 “十两银子陪吃个饭,喝个酒,唱曲另算,还只收银子,沂王你说贵不贵?” 这会十两银子相当于二十贯铜钱,相当于六十贯会子。 这真是贵。 我特么有病,赵与芮心想,五十贯铜钱,我能找个李平夏这样的猛将了,我为啥要请她吃饭?要么请她一个巴掌吃吃。 作为一个穿越者,赵与芮坚定的认为,一定要学后世的网络,只能让女人花钱来泡自己,决不能在女人身上花钱。 “陪睡多少钱?”突然边上全勇说话了。 “。”赵与芮无语的看着才十五岁的表弟。 袁密海苦笑:“她卖艺不卖身。” 赵与芮条件反射:“我玩完不给钱,就不叫卖喽?” “。。”袁密海。 三人嘻笑间来到二楼包厢,里面正在上菜,陆续有女使进进出出。 女使们年纪都小,最大的才十二三岁,穿的个个比较鲜艳,还化有妆容,大部份长的都不错,但小小年纪化了妆,赵与芮看的总感觉不自在。 发现赵与芮在打量这些女使,袁密海笑道:“这些侍女不陪客人,都是签约的奴婢,做几年赚点钱就回家嫁人了。” 当然了,也会有受不了诱惑,感觉这来钱比较快,以后可能干这行。 不一会,酒水上齐。 袁密海说这边都是不点菜的,进来就是安排好,两个人多少菜,三个人多少菜,全是观文院定好的,像他们三人,四冷八热一汤,三壶酒,收费一千二百文。 赵与芮看着满桌的菜,这哪吃的完啊,再想想一只鸡七十五文,这顿饭是天价啊。 普通百姓根本消费不起。 但这还是酒菜钱,姑娘钱还没算,他突然想到一件事,南宋经济发达,地方收入主要靠榷酒、市舶、榷盐,牙契还有商税等,但这勾栏和赌坊收的税太少,想想临安近千家勾栏,如果收以重税,朝廷收入肯定能大大增加,全国的勾栏收起来呢,那肯定是惊人的数字。 就在赵与芮想着南宋收入时,有个叫乔妈妈的带着六个姑娘来到房间。 赵与芮看了眼,大部份也就和小桃差不多水平,有一个比较漂亮点,年纪都十几岁,算比较年轻。 “余公子?”袁密海示意赵与芮先选。 赵与芮心想,今天袁密海请客,不宰白不宰,当下挥手:“来来来,都坐,一边一个。” 乔妈妈大喜,那些姑娘们也嘻嘻哈哈的一涌过来。 袁密海嘴角微抽,又是一阵肉痛。 席间袁密海极力讨好,姑娘们也看出余公子是主角,纷纷讨好他。 赵与芮则旁敲侧击,问她们平时有啥爱好。 姑娘们大都是玩叶子戏为主,当然主要还是陪客人喝酒,唱曲。 赵与芮指望她们帮自己推广麻将呢,一边应付着,一边琢磨如何下手。 包厢里很快热闹起来,美姬们小心迎和着他们,其中有两个人,一个能弹琴,一个会唱曲,还展示了才艺。 也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突然喧闹起来,接着走道里也有人跑来跑去的声音。 袁密海脸色微沉:“赛师师出来唱曲了,还说身体不适,特娘的。” 他嘴里骂着,但还是站了起来:“走,出去看看赛师师。” 姑娘们纷纷翻白眼,但也没办法。 赵与芮也正想看看,能比李师师的是什么样的人。 不一会,四周的人群骚动起来,来了来了,赛师师款款现身。 四周欢声雷动,好像后世的电影明星来了一般,赵与芮淡定的看着赛师师。 赛师师确实有点漂亮,但他进入临安后已经看到了很多美人,秋月年轻妩媚,乖巧动人,俞氏成熟端庄,气质绰约,钟夫人风情万种,妖娆香艳,就是那周琼也不比赛师师差多少。 片刻后, 和他们包厢差不多,有人弹琴伴奏,赛师师唱,不过她还会跳舞,一边唱一边跳。 赵与芮听了会,感觉还不如刚刚自己包厢里唱的那个。 不过她舞跳起来后,能看出她身段婀娜,舞姿曼妙,确实很引人入胜。 这时代的技师才叫真正的技师,赵与芮不由暗暗想着,你看看人家,又要会弹琴,还要会唱歌,还要会跳舞,有的还能陪你下棋,这才叫专业。 后世的技师和现在没法比啊。 他们才听了会,包厢。 袁密海色眯眯盯着赛师师看了会,突然眼珠一转,指着一个姑娘:“你去把宋妈妈叫来。” 第60章 下去打他(四更求追读) 那姑娘没办法,只好去找宋妈妈找来。 这宋妈妈年纪比乔妈妈还大,但长的也不错,看的出年轻时比较漂亮。 袁密海故意当着赵与芮的面道:“这是我好友余公子,来自浙东富商,有的是钱。” “你让赛师师开个价,今天晚上,陪咱们余公子一晚,钱不是问题。” 宋妈妈陪着笑:“袁公子,我家师师卖艺不卖身呐,真是不好意思呀。” “那进来陪个酒,唱个曲总行吧?”袁密海怒道。 “今天都排满了呐,下次吧。”宋妈妈笑道。 说罢,也不理袁密海,转身就走。 袁密海无奈的看向赵与芮,好像在说,我是想请你的,但是对方不愿意。 赵与芮知道袁密海装腔作势,他本身也没想睡赛师师,但是他需要推广麻将,临安城里近千家青楼是他第一目标,赛师师这么拽,得打击下她的气焰,震住这些女技师,才能帮他干事,于是他不动声色看向刚刚弹琴和唱曲的两姑娘,用手一指:“你俩去找个僻静的地方。” “。。”全勇瞪着眼,表哥要一箭双雕? 那弹琴的年纪最大,闻言表情有点扭捏,羞涩的道:“余公子,奴家也是卖艺,不卖----” “一人十贯。”袁密海怒道,你装什么装?“乔妈妈都收了茶水费了。” 弹琴的白了眼袁密海,转身窃笑,捂着嘴赶紧走。 走到一半,又回过神来,拉了拉那唱曲的,两人同时看了赵与芮,往左去。 赵与芮看看全勇:“你自己玩,老袁会结帐。” 袁密海嘴角一抽。 赵与芮大步跟上。 他刚才直接从大堂上的楼,现在发现这观文院挺大的,从这层楼直接还能走到后面另一幢楼,中间有长长的架空走廊联连。 两女一边走一边回头看赵与芮,不时脸上露出喜色。 赵与芮看起来和她们差不多年纪,甚至还比她们还小,长的又俊朗帅气,两个姑娘也是很满意。 就是不知他吃不吃的消? 嘻嘻,两女互望一眼,暗暗好笑。 这边的楼比前院的要安静很多,因为现在是吃饭时间,大多数客人还没有到后面来。 赵与芮跟着他们来到一个房间,进去后房间不大,也就一张床,中间还有个浴桶,看的他眼前一亮,差点以为到了后世酒店。 弹琴的让他稍等,她们要准备沐浴的事。 “不用洗了。”赵与芮大声道。 “不用--洗?”两女面面相觑,这可是夏天? “你们想什么,我忘了说,你去把你的琴拿来。”弹琴的愣了下,以为他还想听曲,只好道:“余公子稍等。”转身而去。 等她回到房间,才知道赵与芮要教她们唱新曲。 会唱曲的叫兰儿,会弹琴的叫灵儿。 但这多半是艺名,肯定不是真名,同样的兰儿,灵儿,整个临安估计最少能找出几百个来。 两人一脸郁闷的坐在赵与芮身前,脸上都是生无可恋的表情。 “你俩在两刻钟内能学好,每人五贯铜钱。”赵与芮这时道。 “啊”两人同时尖叫,表情又兴奋起来。 这下两人来精神了,两刻钟赚五贯,那太划算。 “呐,我唱一句,你跟着唱一句,灵儿你在边上先听着。” 两人赶紧点点头,不过那兰儿的表情,显然不认为赵与芮能唱出什么好听的曲来。 “你两要学会了,打败那赛师师肯定没问题,甚至整个临安,都没人是你们的对手,从今以后,你们一定会红的发紫,比赛师师还红。” 兰儿瞪着眼睛,一脸不信之色。 “开始,听好了。” “咳咳。”赵与芮清清了喉咙,轻轻唱了起来。 另一边的包厢里,全勇和袁密海还在喝酒吃菜。 袁密海有一句没一句找他聊天,想套他的话,但全勇对袁密海爱理不理的,嘴巴很严实,也不乱说。 袁密海问了会就放弃,只能陪他喝酒,想灌醉他,但全勇酒量不小,而且控制的住,轻易不海喝。 袁密海几番试探后,感觉全勇虽然年纪还小,但很有定力,且比较稳重,赵与芮将来要是能当太子,全勇前途恐怕无量。 两人又喝了会,外面突然又喧闹起来。 “唱曲了,赛师师又唱了。”袁密海赶紧又起身。 “我不去了,有啥好听的。”全勇不动。 不料,他们房门吱的被推开,赵与芮回来了。 “表哥。”全勇大喜。 袁密海也很意外,这么快?他以为赵与芮晚上会睡这边。 “走,出来听曲。”赵与芮向他们挥手。 两人再次来到走道。 但四周围观的人不多,没有刚才热情,走廊上人也不多。 全勇顿时叫起来:“这不是?” 赵与芮点点头,好好听着。 刚刚听到她们要上台,宋妈妈不乐意了。 通常晚上都是赛师师上台的多,每隔两刻钟,赛师师会唱一曲,到最后天黑之后,赛师师唱累了,才轮到其他人。 现在人最多的时候,灵儿和兰儿要上台,宋妈妈相当反对。 但两人一定要上台,还请乔妈妈出面。 两位妈妈桑争了一番,最后问赛师师。 赛师师正在陪一桌客人喝酒,闻言便微笑同意。 她不觉得灵儿和兰儿能唱出什么,因为以前也是如此,没有人能挑战她的地位。 论唱功,兰儿是比她强一点,不过论相貌和身段,就和她差远了,兰儿还是不懂,不知道男人喜欢什么。 真以为唱曲好听就有用了?男人来这里,可不是为了听唱曲的。 “兰儿妹妹好好唱吧,现在人最多,最热闹呢。”赛师师故作大方道。 等兰儿和灵儿一上台,左侧就有人叫了起来:“怎么不是赛师师?我们要听赛师师。” “赛师师,赛师师。”四周顿时有人呼应,楼上走道也有人叫。 到处在叫赛师师。 兰儿和灵儿顿时表情尴尬,有点手足无措。 赛师师和宋妈妈对视一眼,齐齐暗笑。 “赛你吗的。”就在这时,东北角上有人一声暴喝,接着就见赵与芮从腰间抓了一小把铜钱,哗啦啦,从上到下,甩到刚刚第一个叫的那桌人上。 那桌人正好在赵与芮他们正下方,突然天降铜钱,一跳。 四周哗然,赛师师和宋妈妈更是脸色难看的看向这边。 “不听就滚出去,老子花了钱请她们唱的。”赵与芮指着 那叫赛师师的是个书生模样,年纪不小了,估计有十七八岁左右,但赵与芮这么凶,把他惊的目瞪口呆,估计是没看到过这样的人。 四周也瞬息安静下来,所有人看向楼上。 赵与芮大手一挥:“给老子唱起来。” 他小小年纪,一口一个老子,四周一片郁闷之色。 袁密海这时小心的缩在后面,用手拉了拉他的衣角。 “干嘛?”赵与芮回头道。 “余公子,那是---钟夫人的弟弟。”袁密海小声道,表情惊恐。 “那又如何?”赵与芮厉声道:“他敢再比比,一会下去,打他。” 袁密海差点一口老血,心想,沂王真是猛。 (明镜在积蓄力量,下周一和周二还要爆更,争取四更甚至五更,求追读啊) 第61章 震憾全场 楼下那男子不是别人,正是钟夫人的亲弟弟,环卫官钟友。 环卫官是南宋武散官,大将军以上以宗室充任,大将军以下可安置武臣,初有储才之意,其实就是挂个职位拿着工资,没什么事。 钟友这时也在发愣,他可是临安城有名的纨绔公子哥,他姐姐钟夫人是皇帝宠妃,袁密海之流根本无法和他比。 他身边还围聚着一堆临安城的大宋勋贵公子哥们。 这些人平时横行临安,没想到今天被人撒了一头的铜钱,接着又被骂了? 谁这么大胆,敢扔我?钟友抬头看去,一眼看到赵与芮,但又不认识。 “那狗东西是谁?敢扔我们?”钟友勃然大怒,指着赵与芮。 此时袁密海缩在后面,生怕被他看见,只有赵与芮一个人的头在外面,看起来只好像是单身的。 钟友身边一个小胖子,大概也是十八岁左右,一边看着手中刚捡起来的铜钱,一边道:“管他是谁,一会上去打他?” 没错,赵与芮在想要不要打钟友时,钟友那边的人也在议论要不要打赵与芮。 钟友脸色涨红:“还一会,特娘的,上去--”他拍案而起,现在就要上去打赵与芮。 不过还没起身,突然就愣住了。 因为灵儿和兰儿已经开始。 随着灵儿的前奏,清脆的琴声,直入心菲,但更好听的,还是兰儿空灵的声音:“我醉提酒游寒山霜华满天,一吸寒气冷风翻酒洒河山,仰望蓝水云烟翩翩雀落人间,抬手间我酒落湿衫前,你看雪花飘散芊芊换白观,白发老人背着孩下山…” 兰儿唱第一句时,四周还有些喧闹,很多人在议论纷纷,楼上那位大神是谁,敢怒骂钟友,但随着兰儿空灵的声音,这首古风版游山吟动人的节奏,所有人情不自禁的安静下来。 这是他们从来没有听过的曲子,节奏如此的美妙,歌词又如此的动人。 现场其他声音越来越低,很多人甚至叫别人不要吵。 杂音越来越低,兰儿的歌声变的更清晰。 “远观天仙舞欢我今醉酒悠哉,一别寒山我何时归来。” 兰儿唱到此时,赛师师和宋妈妈脸色大变,赛师师更是不可思议瞪着兰儿。 此时兰儿的声音也突然变化,戏剧般的嗓音震憾全场。 “我欲迎风再留住几步,怎啥寒风吹动我痛处,我说寒山别哭,我带你出,我敬滴酒带你出..” 当唱到这句时,不知不觉中,有好几个观文院的姑娘眼中露出感同身受的表情,甚至连赛师师的眼睛也红了。 “我欲成冰再也无退路,怎舍寒冰冰冻我心窟.. 当兰儿最后一个字唱完后,整个大堂中间寂静无声。 她空灵婉转的声音,伴随着动人的乐章,一下子征服了所有人。 赵与芮一直认为,人类历史上只有音乐是没有国界和种族的。 而那些口口声声说着所谓古代人听不懂或不喜欢现代歌曲的人,自以为是的把自己的思想强加在别人身上。 连还在肚子里的婴儿甚至动物都能知道音乐好听,他们却把古人都当成傻子。 按他们的逻辑:古人吃惯了粗粮,所以古人就不习惯吃现代的精米。 古人只喝开水和茶,所以古人就不喜欢喝汽水与可乐。 但赵与芮显然押对了,即便是与宋曲截然不同的旋律,但好听就是好听。 别说是一个正常的成年人,就是一个刚刚出生婴儿,一首平静而优美的音乐也能让宝宝凝神静听。 接受一切美好的事物是人的本能,他不分国界和种族,也不分古代和现代。 此时赵与芮余光看向四周,刚刚走道人都极少,不知何时已经站的满满,比刚才赛师师唱曲跳舞时,还要多。 哈哈,成了。 他心中兴奋无比,但眼看着四周沉寂一片,众人好像还没回过神来,就知道这超越时代的歌曲,已经狠狠镇慑了这些人。 “好,唱的好。”赵与芮在上面鼓掌叫好。 叭叭叭,随着他的掌声, “再来一遍。”这时全勇按照赵与芮的吩咐,跑到另一侧,大声叫了下。 “再来一遍。”四周无数叫声,群众反应激烈。 兰儿和灵儿激动的看着各处,不时又看向赵与芮,心情激动复杂,难以自制。 但赵与芮向她们摇摇头,两人果断收拾了一下,赶紧离台。 “再来一遍呀。”人群炸锅了,有人还在回味刚才的旋律,但只听了一遍,哪这么容易记住。 两女不理,匆匆下台,赶紧往赵与芮这边来。 等两女激动的来到赵与芮面前,袁密海才知道,这首曲,居然是赵与芮教的。 “走,回屋。”赵与芮带着众人回到自己的包厢,安心的等着。 此时包厢里的菜都凉了,赵与芮让人收掉酒菜,左右各坐着兰儿灵儿,他左拥右抱,两女温柔陪侍,看起来好不快活。 袁密海激动的想让兰儿和灵儿再演一遍,赵与芮道:“可以,你出五十贯钱。” “啥,听曲还要钱?”袁密海立刻怪叫起来。 “咱们在这里听曲不要钱吗?”赵与芮笑道。 “也没这么贵呀。”袁密海之前叫来兰儿和灵儿在这里唱曲,一晚上也才五百文钱(会子),折铜钱才一百多。 “我的曲就这么贵。”赵与芮轻摇纸扇,一副成竹在胸的表情。 果然,两人话音刚落,外面砰砰砰,有人敲门了。 “袁公子在吗?” 袁密海愣了下,发现赵与芮向外点了点,突然恍然大悟,这狗东西又要开始讹钱了? “进来。”袁密海大声道。 他这时隐隐猜到,赵与芮恐怕想用这个讹钱? 吱,包厢门被推开,一直子走进来三个人。 最先走进来的是一个看起来三十岁左右的妇人,妇人身材有点丰腴圆润,赵与芮第一眼看到还以为是徐氏。 但妇人脸蛋比徐氏还精致,一双眼睛大而有神,五官明艳娇媚。 她身上穿着一袭粉红色棱罗纱裙,在她细白肌肤的映衫下,看起来非常妖娆。 赵与芮看到她的第二眼,脑子里情不自禁想起皇城里眼波流转,盼顾生辉的钟夫人。 这妇人几乎集合了徐氏的丰腴和钟夫人的妖艳为一体,非常有味道。 而在她身后,除了宋妈妈外,另有一个更年轻的美艳女子静静站在她身后。 这是赵与芮第一次近距离看到了赛师师。 赛师师应该和小桃差不多年纪,或许还要小,脸蛋略有稚嫩,但看起来非常生动,且有灵气,与那妇人的明艳不同,赛师师的小脸就是生动好看,越看越好看的那种。 她身段高挑,也是赵与芮少见女子中比较高个的,一头乌黑的青丝高高盘绕在脑后,显的她的腰身更加的细柔和婀娜。 第62章 你敢讹我的钱? 这赛师师比较小,应该也就十四五岁之间。 看着到赛师师年轻生动的脸,赵与芮不由想到第一次搂到小桃时闻到的青春气息。 三个女人同时进来,一个个比一个漂亮,赵与芮的眼光飞快在三人中转了一圈,然后就锁定在明艳的妇人脸上。 那妇人也在打量包厢里的人,最后把目光也投注到赵与芮身上。 “夏掌柜来的正好,这位是我朋友余公子,浙东富商,余兄弟,这是观文院的夏掌柜。”来人正是观文院的掌柜夏青芝。 赵与芮端坐在位,向她深深看了眼:“百闻不如一见,夏掌柜果然是京师有名的大美人。” 袁密海:“。。”。 夏掌柜先是一愣,接着捂着嘴更笑了起来:“妾身也很少在观文院看到余公子这么俊朗清秀的小郎君。” 赵与芮来南宋这么久,也明白一些潜台词,通常自身叫妾身的,都是指大户人家或官宦人家。 这夏青芝出身大户?她就长着一副艺伎的身材和脸蛋(妖艳),赵与芮有点不信。 “我刚到临安没多久,夏掌柜若是喜欢看,我以后可以天天来。”他挥着纸扇笑道。 夏掌柜顿时笑花枝乱颤,不过她来包厢,当然不是为了看赵与芮的,她也只是嘴上说说罢了,临安城里的帅哥多着呢,更何况,像她这种人,眼里岂会只有帅哥? 她马上转身袁密海:“袁公子,妾身有些事,想问问兰儿和灵儿呢。” 两女早惊恐的站起来,纷纷拜见青芝姐。 夏掌柜是想让兰儿和灵儿再下去唱一遍,因为她刚才也在 并且想问问这两女从哪学来,这么别具一格的新曲。 不料两女纷纷看向赵与芮。 夏掌柜顿时一个激棱,不会吧,难道是这少年新作的曲? 南宋是词曲最盛行的时代,通常有什么好词出现,立刻就能名扬天下,但余公子似乎之前寂寂无名。 “夏掌柜来的正好,余某也正想与你们谈笔生意?”赵与芮这时道。 “哦,原闻其祥。”夏青芝笑道。 “刚刚兰儿和灵儿唱的那首游山恋正是本公子所做。” “游山恋”夏掌柜喃喃了两声,再回味下刚才的曲词,确实很有意思。 “本公子愿以五千白银的低价,卖给观文院。” “。。”袁密海目瞪口呆。 包厢里也是瞬息一片安静,所有人不敢相信。 赛师师更是瞪着大眼睛看着赵与芮,那表情好像在看傻子似的。 抢钱呢,一首小曲卖五千两?更别说这会也没有版权的说法。 夏青芝则表情呆滞,足足好几秒钟才回过神来,她手掩着嘴,不知道是不是想骂人没有骂出来的原因,半天说不出话。 却听赵与芮继续道:“我帮夏掌柜算过了。” “兰儿灵儿每天唱三场,用不了五天,整个临安城都会知道,到处都会传诵这首曲。” “我看观文院这么大,以后每天的客人最少要多三百人。” “夏掌柜可以立规矩,以后进来不管是不是为了听歌,最低消费最少两贯,一天就是六百贯,一个月就是近两万贯。” “一个月后,可能有临安大部份青楼都会有人会唱。” “但这里的客人,肯定还是最多的。” “未来半年,夏掌柜最少大赚八万贯,未来一年,最少赚十万贯。” “所以本公子以低价五千两吐血卖与夏掌柜,也是很有诚意的。” 他说完后,包厢里继续保持安静。 片刻之后,夏青芝又笑了,眼中闪过一丝淡淡的厉然之色:“兰儿和灵儿已经学会,我为何还要付钱?” 你讹钱讹到我夏青芝身上了?也不打听打听,我是谁的人? “她们已经和和本公子签了契约,没得到本公子同意,终生不能再唱。” “。。”夏青芝看向两女,两女纷纷红着脸点头。 “更何况,夏掌柜不想听听本公子其他更好听的曲子吗?”赵与芮抛出重磅炸弹:“若我们这次能好好合作,下个月,或下下个月,我们还会有更好的合作。” 这句话是真有杀伤力的,至于两女的契约,夏青芝原本根本没放在心上,赵与芮不在,她可以逼着两女教给赛师师,这曲由赛师师唱,肯定更红。 她大惊失色:“你还有其他曲?” 赵与芮向兰儿灵儿挥手:“你们把本公子教的第二首,唱出来给夏掌柜听听。” 兰儿和灵儿立马准备,赵与芮示意四周安静。 现场安静了片刻,兰儿直接清唱,灵儿都没有配乐,因为刚才时间来不及学。 随着她的婉转的歌声,又一首风格不同,却依然令人动容的小曲出现: “楚河流沙几聚,散日月沧桑尽变换, 乱世多少红颜换一声长叹,谁曾巨鹿踏破了秦关,千里兵戈血染, 终究也不过是风轻云淡, 长枪策马平天下,此番决别却为难, 一声虞兮虞兮泪眼己潸然, 与君共饮这杯中冷暖, 西风彻夜回忆吹不断, 醉里挑灯看剑,妾舞阑珊…” 这首《虞兮叹》也是经典,兰儿虽然是清唱,那与众不同,英气飒飒的旋律也是瞬间征服了现场所有人。 而后面正好是高朝部份,却突然嘎然而止。 夏青芝才听了几句就已经入神,此时她表情迷离,眼神飘乎,思绪都随着这歌声不知飘到哪去了,但兰儿突然停下,连她都能感觉到后面应该是高朝部份,这下差点没一口老血吐出来:“没有了?”她又惊又气的问。 兰儿苦笑:“兰儿只学到这几句啊。” 这姓余的真是奸诈,夏青芝贝齿暗咬,恨不能逮住赵与芮咬他一口解解气。 只见她眼珠一转,突然挥手:“余公子,请随妾身来细谈?”转身出门。 “等我。”赵与芮哈哈一笑,拍拍全勇,大步跟上。 他走过赛师师身边,赛师师正有趣的盯着他,但他都没看赛师师一眼,扬长而去。 等他走过后,赛师师长长舒了口气,表情有点不甘心。 “啊呀,袁公子,刚刚你说什么来着,余公子要我们师师陪酒唱曲是不是?”宋妈妈这时赶紧往袁密海那边贴过来。 袁密海洋洋得意,你也有今天,刚才不是很嚣张? 不过他还没开口,边上全勇拍案而起道:“滚出去,别妨碍我们喝酒。” 刷,赛师师脸色顿时变的十分难看。 宋妈妈的脸更是红的和猴子屁鼓似的。 第64章 后台有点硬 赵与芮表情自若,好像没事人一样。 “你---你---你好大的胆子----”夏青芝脸色通红,恼羞成怒,差点失去理智。 她刚刚有点失神,没想到赵与芮突然用力,甩掉了她的手。 然后就。 “让兰儿唱。”赵与芮这时大声道。 “好的呐。”外面的人匆匆跑开。 夏青芝一句骂人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 她突然就站在原地不动,脸上也没有刚刚妩媚的表情,反而显的十分冷淡,然后就这么冷冷盯着赵与芮看,一言不发。 两人就保持这动作不变,大概等了有七八秒钟。 赵与芮脸皮本来就薄,被她看的不好意思,只好灿灿一笑,缩回了手。 这回他确定了,夏青芝人前的妩媚都是假的。 现在这个,才是真实的夏青芝。 那眼神,简直就像要吃掉赵与芮似的。 见他松手,夏青芝赶紧后退,转过身背对着赵与芮整理了一番。 她冷冰的声音也响了起来:“余公子第一次来观文院,袁密海没告诉你我是谁吗?” 那你知道我是谁吗?赵与芮心想,老子是沂王。 “夏掌柜是谁的女人我不清楚,但夏掌柜刚才的妩媚妖娆肯定是假的?”赵与芮笑道。 夏青芝咬牙道:“我不是任何人的女人,但是你敢把今天的事说出去,我剁了你的手。” “哪只手?”赵与芮一本正经的问。 夏青芝顿时气的又想咬人了。 此时夏青芝知道小小年纪的赵与芮不好对付,立刻把房间里的蜡烛都点了起来,小心戒备着赵与芮。 然后和赵与芮面对面对着,开始唇枪舌箭,一番讨价还价。 最后两人商定,游山恋以一千两白银卖给观文院。 以后观文院每天免费唱三场(上午下午和晚上),如果客人还想听,由客人出钱,十贯点一次。 每点一次,赵与芮分五贯。 这十贯点一次的价格是比较高的,但如果太便宜了,客人们疯狂点唱,唱歌的人会累死,所以故意定价比较高。 后来赵与芮发现血亏,因为他发现整个临安近千家勾栏,居然没有哪家敢翻唱,这夏青芝的后台太硬了,观文院生意火爆的不得了。 早知这样,他肯定还是要咬定一口价五千两。 不过他没抵住诱惑,强行摸了人家一把,降降价也是应该的。 等赵与芮回到包厢时,兰儿和灵儿也回来了,她们第二次唱的效果比第一次还好,现场刚才非常疯狂,还有客人往她们脚下扔钱,两人都被吓到了,这是赛师师以前都没有过的场面。 “以前的凤来楼你们认识不?”赵与芮道。 “知道。”两女乖巧的应道。 “九月十六,你们到凤来楼去,教你们新曲。” “知道了余公子。” 身后的夏青芝眼神一闪,似乎有点惊讶,没想到赵与芮和凤来楼有联系。 “我们走。”赵与芮这时向袁密海、全勇一点头,三人起身离开。 走下楼梯时,全勇有点忍不住,低声问:“表哥,卖了多少钱?” 赵与芮看了他一眼,意思是回去再说。 袁密海有点心痒痒,心想这赵与芮真能折腾,这种曲子都能赚钱?还能赚夏青芝的钱?简直不可思议。 不过他今天也血赚,夏青芝没收他们钱,说余公子结帐了,这让袁密海喜出望外。 离开包厢前,赵与芮终于没忍住:“那个老袁,夏青芝是谁的女人?老子看她很吊的?” 袁密海嘴角一抽,表情也有点尴尬:“忘了和沂王说。” “她哥是夏震,这是夏家的产业。” “夏掌柜可是正经大户人家的妇--娘子。”不是沂王你想的那种艺伎。 “夏震?”赵与芮好像听说过,又不是很熟。 袁密海心想不是吧,沂王连夏震也不认识? 他左右看看,低头小声道:“殿前司都指挥使,当年帮丞相(史弥远),鞭死了韩侘胄那个。” “嘶”赵与芮顿时倒吸口冷气,下意识觉的夸下一凉。 殿前司都指挥使,南宋时又称主管殿前司公事,相当于南宋军中第一号人物。 当年史弥远发动兵变,暗杀韩侘胄,时任权主管公事的夏震带郑发和王斌两人把韩侘胄拉到玉津园,用铁鞭抽韩侘胄背,不料韩侘胄穿着护身软甲,夏震也是个人才,不打韩侘胄的头,对着韩侘胄库档猛抽。 直接把韩侘胄给爆蛋了,死的相当之惨。 从这以后,夏震这人好像就爱好爆蛋了。 袁密海道,夏青芝十几年前谈过一个书生,书生到京赶考,偶遇夏青芝,因俊朗有才华,被夏青芝看中,还发誓将来中了进士要娶他。 那会夏震还没做到军中一把手,韩侘胄也没死,夏青芝正值少女芳华,不料那书生中了进士后,直接娶了韩侘胄的女儿。 没办法,那会韩侘胄正当红,权倾朝野,史弥远还是他小弟。 “后来怎么样?”赵与芮对这这种事情很三八啊。 袁密海嘴角微抽,道,后来韩侘胄死后,夏震把韩侘胄的女婿,也爆蛋了。 也是从这以后,夏青芝就对男人失望,才开了这观文院。 特吗的,夏震这神经病,动不动爆人家蛋干嘛,赵与芮暗暗骂着。 “沂王没对夏青芝怎么样吧?”袁密海这时语气有点幸灾乐祸的。 “没有,没有,她年龄可以做我娘了,这种老女人,我可没兴趣---”赵与芮赶紧摇头否认,没料到话音刚落,正好看到转角处夏青芝寒着脸走出来。 双方一个照面,夏青芝冷冷瞪着他,片刻之后,突然低头,刷,眼光看了下赵与芮的 嘶,赵与芮又是倒吸口冷气,只觉一股凉意从尾椎冲到头顶。 “夏掌柜好,我们先走啦。”他赶紧笑眯眯的挤出一副亲切的笑容。 “外面天黑路滑,余公子最好小心点。”夏青芝冷然说完,拂袖而去。 “快走。”赵与芮不敢呆,赶紧带着袁密海和全勇下楼。 三人到了楼下,立马感觉到有人在看他们。 赵与芮抬头看去,不是那钟公子是谁。 第65章 叫老大 糟了,袁密海突然想到刚刚赵与芮说要打他,偏偏姓钟的还记着赵与芮。 “老袁你先走。”赵与芮幽幽道。 “好的。”袁密海赶紧往门外去,外面天色早就黑了,现在估计接近晚上八点,他走到外面门口,站了片刻,想了想后,又走了回去。 想和赵与芮拉好关系,可不能临阵脱逃。 “怎么回来了?”全勇似笑非笑看着他。 “钟夫是陛下宠妃,余公子还是算了。”袁密海劝道。 “不是我们不想算了,走。”赵与芮起身往前走。 对面钟友和几个同伙纷纷起身。 他们一行五人在门口拦住赵与芮三人。 “袁密海,这小子谁啊?”钟友身边有个高个子男子笑道。 这男子约二十左右,身穿着华丽的绫罗,一看非富则贵。 “这是---”袁密海苦笑,还没开口,赵与芮往外挥了下手:“走,出去说。” 钟友冷笑,当然不怕他们,跟着三人来到院外,找了个没人的地方。 刚到外面,袁密海赶紧道:“都是自己人,我介绍下---” “滚,谁特么和你自己人?”钟友开口就骂。 袁密海,刷,脸色通红,又羞又怒。 “你让开,不然连你一起打。”穿着棱罗的男子上前,一把推开袁密海。 “砰”“砰”赵与芮和全勇几乎同时出脚,看的袁密海夸下一凉,脸都白了。 这两小混蛋下手每次这么狠,把人打成宦官怎么办。 “啊”现场一声声惨叫,对面先是两人倒地,另三人都没反应过来。 “tui”全勇一口口水吐向另一人,正中那人脸上。 “握草”那青年差点吐了,一阵恶心的提起袖子想擦脸。 “砰”全勇上去就是一拳打在他鼻子上。 “唔”这人也是捂着鼻子蹲了下去。 场中一片混乱,袁密海惊恐的在后面看着,一会功夫,对面五人纷纷倒地。 混战中赵与芮和全勇也都被打了几下,但全勇从小身经百战,赵与芮前世也是个猛人,加上最近这两个月的体能训练,哪是这些公子哥能比的。 五人被打的鬼哭狼嚎,抱头躺在地上。 片刻之后,五人面对着观光院外墙,跪在墙后,双手抱着头。 全勇手里拿着从钟友脚下踢下来的靴子,叭,不时抽在他们后脑上:“跪好,别动。” 五人表情欲哭无泪,想骂又不敢骂,全都老老实实跪着。 这场面,何曾是袁密海能看的,他都看呆了,但不知为什么,心里突然很爽。 他回头看了眼,赵与芮正在穿靴子,刚刚打架把靴子都踢飞了,赵与芮一边穿靴子一边走过来,然后挥手:“老袁搜身,把他们身上钱都摸出来。” “。。”袁密海,你好歹是沂王,能不能不要这样。 “他知道我是谁吗?”钟友这时厉声道。 “叭”全勇一靴子抽在他嘴上:“让你说话了?” 钟友又气又怕,赶紧把嘴闭上,就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痛。 袁密海当然不敢搜身,小心翼翼走过来:“沂王,都是自己人,算了吧。” “啥?”五人一听,沂王?什么沂王?临安还有这么年轻的沂王?瞬间脑海里有点懵。 “叭,叭叭。”全勇一个个在他们身上抽过去:“你们好大的胆子,连沂王都敢打,特娘的,不打你们打谁。” “你闭嘴。”赵与芮不让袁密海说出来,等我搜了钱再说:“搜钱。”恶狠狠的叫道。 他现在正在拼命攒钱,刮到一贯是一贯。 袁密海苦着脸,还是不敢。 “我来。”全勇可不怕,立刻上前动手,五人敢怒不敢言,谁敢说话,全勇那靴子直接就抽上脸,只能眼睁睁看着全勇把他们的钱都摸了出来。 五人身上收到三锭银子,都是五两的小银子,这已经算不得了,一般人上街,都不会带银子,除非做生意,南宋在大宗生意上面,才用到银子。 另从五人身上摸到三百多贯会子。 这下又是几个月工资到手,赵与芮笑眯眯的把会子,银子和全勇分开装到袖子里。 袁密海在边上看的暗暗大叫,真是贪婪,心中认定赵与芮非常贪钱,比他姨夫赵汝述还贪,心想,这些大宋宗室,怎么一个比一个贪钱。 “我问一个答一个,不问不要说话。”赵与芮这时指着一个胖胖的男子,这男子大概十七八岁,在几个人中年纪最小,长的白白胖胖,一看就像有钱人家的孩子。 三个小银锭全是从他身上搜来的。 “你叫什么名字?” “秦琛。”胖胖的少年苦着脸道。 “以后临安城里,我就是你老大,叫老大。”赵与芮摸着他的头道。 “。。”秦琛瞪着无辜的眼神看着他。 赵与芮立刻从全勇手上夺过靴子。 “老大,老大。”秦琛赶紧道。 “乖,goodboy”。秦琛再次摸摸他的头,来到另一个身边。 很快赵与芮把现场五个人都认识了一遍,年纪最大的叫赵平,然后是钟友,郭成璋,赵溍、秦琛,最大的二十岁,最小的才十七岁。 想都不用想,肯定全是京师勋贵,果然,袁密海等他认完后,便拉了拉他,把赵与芮拉到边上,一个个介绍了下,个个都是大有来头。 赵平父亲是赵范,赵溍父亲是赵葵,俩人是堂兄弟,赵葵可是南宋名将,后来官至宰相,不过赵与芮现在当然不知道。 郭成璋是郭倪儿子,郭杲孙子。 郭家常年在京城禁军和地方军队中掌握要职,宋孝宗光宗时达到巅峰,前后掌控禁军近三十年,郭杲当年在光宗时做到殿前司都指挥使。郭家当时可以称为最显赫的武将世家。 不过他们靠的是韩侂胄上位,在韩侂胄死后,郭家地位一落千丈,最后郭倪被除名,籍没家产,安置在梅州。 郭成璋因为从小和钟友关系不错,被钟夫人力保,留在京师,郭杲虽死,但郭家在禁军中尚有一些势力残存,郭成璋荫补了个武功郎,没有差遣,属于拿着钱不用上班的。 最有钱的那个叫秦琛,说起他太爷爷,赵与芮恍然大悟。 居然是秦桧的后代。 第66章 南宋首富 秦琛的父亲更不得了,叫秦卓。 当年韩侂胄为了北伐,自己捐二十万贯,太皇太后捐一百万缗(贯),秦卓当时和韩侂胄交好,靠着韩侂胄的支持赚了大量的钱,为了支付韩侂胄北伐,秦家捐了足足四千万贯充为军费,号称南宋首富不为过,几乎相当于南宋半年的收入。 秦家的业务遍布南宋,主营茶楼酒肆和书院,另外还做陶瓷布匹和茶叶等,秦卓还建成了遍布南宋的物流运输业,不过秦家运气也不好,和郭家一样,韩侂胄一死,家族就受到打压,秦卓连连献金给史弥远,这才保住家业,现在已经江河日下,尽管如此,秦家目前依然是临安巨富。 原历史上,没几年后,接着又被打压,最终破产,家败人亡。 “小胖子是大奸臣秦桧后人?”全勇听完有点激动:“那得再揍他一顿。” 赵与芮看sb似的看着他,没想到南宋也有这种人啊,你激动个啥? 他拉住全勇,心想,这几人都是有后台的,也是京师勋贵,如果能拉拢自然最好不过。 听袁密海说,五人中钟友是头,没办法,人家姐姐钟夫人现在正当红,是官家最爱。 “这钟友有什么爱好?”赵与芮问。 “他就喜欢听曲。”袁密海道:“每次到观文院来,就为了听赛师师唱曲,跳舞。” 赵与芮也想到刚才在观文院里,钟友还出钱让兰儿灵儿再唱一遍,看来这人还是音乐爱好者啊。 这五人里最大的不过二十岁,其余都二十不到,十七八,十九,放南宋算是不小,但在赵与芮眼里,都是半大小儿,未成年,这个好忽悠啊。 走,卖拐去,哦不,交朋友去。 赵与芮大摇大摆走回来,全勇还拿着靴子在那耀武扬威。 五人现在都不敢哼声,脑子里肯定已经在想如何报复。 但他们现在知道赵与芮是沂王,想报复也难,不能光明正大的干。 “都这么晚了,大伙也要回家,本王简单说几句啊。”赵与芮嚣张的道:“刚才本王听袁密海说,才知道诸位也都是京师勋贵。” “大伙都能算自己人,原本也无怨无仇。” 五人没出声,脸上各有表情,钟友还是一脸不服。 赵与芮继续道:“这样吧,我知道你们可能不服。” “改天我们换个场子,不比打架,文比一场,你们要是输了,不但要向本王赔钱道歉,以后还要认本王做老大。” 五人继续没出声。 边上全勇道:“表哥别说了,他们不敢比。” “你说谁不敢?比什么?”钟友怒道,琴棋书画,你放马过来?文比就怕你了? 他回头看看赵平兄弟,赵平和赵溍都是荫补的文官,在京师等着差遣,琴棋书画都不差。 赵溍后来的着作《养疴漫笔》,还被记录进四库全书。 “咱们比三样,下棋,台球,打麻将,三局两胜。”赵与芮道。 呵呵,五人笑了。 钟友围棋非常好,年轻时还进宫和皇帝一起下过,不过宋宁宗后来慢慢就没时间了,但钟友少年时的棋艺,还是在京师有名的。 等下,台球麻将又是什么诡? “台球麻将是什么?” “一个像蹴鞠,一个像叶子戏,怎么,你们没玩过?”赵与芮故意道。 “谁没玩过。”钟友羞红了脸,怒道:“放马过来。” 身边秦琛比较聪明,想拉钟友都来不及,钟友直接答应了。 “没玩过也没事,很容易学,到时先教你们,当然,你们要是害怕,不敢就算了,咱们比比琴棋书画也行,只是本王号称江南第一才子,怕是胜之不武。”赵与芮轻摇纸扇,一副成竹在胸的神情。 “说谁不敢?”赵平也怒道。 “你输了如何?”郭成璋这时道。 “赔钱道歉?” “老子不要钱。”钟友咬牙道:“你们给老子跪着。” 让沂王跪着,肯定很爽,钟友想着。 “可以。”赵与芮道:“你们赢了,我再让赛师师单独为你们唱一次曲,还是你们没听过的新曲。” 钟友一脸怀疑之色。 全勇故意道:“是像兰儿灵儿唱的那种吗?” “当然。” 钟友五人心中顿时大动。 “你此言当真。”钟友有点激动。 “本王岂能戏言。”赵与芮怒道,我好歹是沂王。 “好,我们比了。”五人几乎异口同声。 当下他们约定,九月中旬之后,再文比一场。 其中赌金,十万贯,只收铜钱和白银,不收会子。 当时把钟友等人吓了一跳,全勇也没想到表哥这么狠,袁密海更是差点吐血。 沂王这是财迷啊。 赵与芮说完后,刷,全场目光看到小胖子秦琛身上。 秦琛结结巴巴:“这么多钱----我得---问问---父亲---” 赵与芮一脸鄙视,摇着纸扇:“反正本王输了,照付,你们要是没这么多钱,也不用勉强,本王少收点也没关系。” “看不起谁呢,十万就十万。”钟友大怒。 “那就---这么说定了,老袁,你是见证人,走。” 回去的路上,赵与芮不停摇头,全勇看的大急:“表哥有什么不对吗?” “不是,我是在想,这些人这么蠢,凭什么有这么多钱?应该全给我才是。” “。。”全勇。 全勇这辈子肯定是第一次听说这么多钱,最近赵与芮还赚了不少,已经身价破十万贯了。 他不由喃喃道:“表哥啊,咱们要是再赢了,这钱都花不完了,这怎么办啊。” “叭”赵与芮恨铁不成钢一扇子抽在他屁鼓上:“你这败家子,这么点钱都不够我花的,还花不完。” 全勇满脸莫名其妙,想不通为啥表哥要这么多钱。 回到府上已经接近后世晚上九点。 今天轮值是李宗勉。 他是南宋史上有名的名臣,贤相。 往日这个时候他都睡觉了,不过今天沂王未归,他也没有睡,赵与芮刚回王府,就看到院子里坐着个人在等他,正是李宗勉。 这会可是夏天,外面蚊虫不少,李宗勉在外面等,估计也有劝柬之意 (周一周二爆更,求追读) 第67章 这个朋友,本王交定了 看到赵与芮进府,李宗勉立刻起身拜见,然后就劝说赵与芮,不要这么晚回来,天黑不安全,不要到有些地方游玩,万一再引起言官弹劾,凭添事非。 他这人说话不会拐弯抹角,直言现在沂王只是刚到临安,但时间长了,可能会有言官指三道四。 赵与芮认真听着,然后点头:“李教授说的有道理。” “走,里面来,本王正有事,想询问教授。” 赵与芮一个瞬移,把话题换了。 李宗勉无奈,但也只好跟着沂王进勤德殿。 等两人坐定,赵与芮道:“本王今天认识了几个少年勋贵--” 赵与芮把五个名字都说了遍,主要是想请李宗勉介绍来他们的家庭父辈,袁密海只会说个名字,大部份都不是很熟。 李宗勉闻言喜道:“赵葵是我大宋良将,赵范也是贤臣,沂王可以好好结交下。” 他果然很清楚,把赵葵一家情况向赵与芮做了介绍,赵与芮这才知道,赵葵在南宋,名气不比孟拱、吴阶等差,且现在拥有重兵。 赵葵历史上还做到丞相,属于能文能武的人才。 南宋后面的顶梁柱,余玠、吕文德等都是赵葵培养出来的。 郭家在孝宗、光宗时期,统治禁军近三十年,禁军中势力盘根交错,现在夏震也无法全面清除。 夏震是郭杲之后任殿前司都指挥使的,目前和史弥远是铁盟。 “那秦琛据说是奸臣秦桧后代?”赵与芮说到秦桧后代时,李宗勉居然反对。 “秦家在秦桧之后,也出过一些忠义之士。” “世人只记得秦桧之恶,对他们的后代有失公允。” 嘉定十四年(1221年)即去年,秦家秦熺的后代秦钜,算是秦琛的族伯,战死在沙场上。 去年金军南侵,进攻蕲州。秦钜与郡守李诚之率众英勇抗敌,因寡不敌众而败,众将士要带其和家人离开,秦钜叱曰:“我为国死,汝辈可自求生。”带着一双儿女跳进城下雄雄的烈火之中。 他另两个儿子,次子秦浚先往四祖山,兵至亟还,与弟秦瀈从父偕死,全家为国尽忠。 李宗勉说到最后,长叹道:“当年官家(宋宁宗)召集群臣商讨抗金对策,老臣赵放提议让秦钜领兵抗敌时,就立即遭到众人反对。他们认为,秦钜是大奸臣秦桧的曾孙,其祖恶贯天下,万人唾骂,用此人必然要贻害国家。后来官家采取折中的办法,封秦钜为蕲州通判兼领守备事务,才让秦钜有了那次报国的机会。但秦钜自己和一家人用尽忠报国,证明了他们的忠诚。” “开禧北伐,秦卓捐资四千万贯,几乎倾家荡产支持朝廷,所以祖辈的过失,不能全记恨在后辈之上。” “教授说的是。”赵与芮拍案而起,义正言辞的道:“本王岂能因为秦桧,而鄙视疏远他们的后人,秦琛这个朋友,本王交定了。” 看来还是要多读历史书啊,不读史书,都不知道秦家还这么有钱,哦不,有这么多好人,赵与芮嘴角边,情不自禁的流下了感动的口水。 他身边已经有了一个得罪了很多勋贵的李平夏,也不乎多一个万人唾骂的秦桧。 ----- 赵与芮回到府上已经后世九点,而距离他不远处的丞相府,灯火通明,来往人员不绝,繁忙无比。 这会正是史弥远处理朝政大事的关键时间,每到晚上,从南宋各地,络绎不绝的奏书从四面八方向史弥远府上汇合。 没错,此时在南宋朝,各路主要官员的奏书,基本都是直接报给史弥远,像此时地方的重要的领兵大将赵葵、贾涉等更是事事请奏史弥远,很少往宁宗那边送。 史弥远是如何集权架空宁宗的呢? 除了宁宗不管事外,他主要用的,就是减少别人和宁宗面对面接触的机会。 你就是有事想和宁宗汇报,都没机会与宁宗单独聊会天。 南宋上朝并不是天天都上,袭北宋制试,基本是五天一次,但皇帝每天要早起,然后有部份高官都要去拜见皇帝,比如丞相、参知政事、枢密使、枢密副使、御史中丞等,他们会一起皇帝那磕头问安,然后闲聊几句就回头,有时都不会闲聊,这叫‘常起居’。 所以每天能和皇帝见面的,也就是丞相,副相等寥寥几个人,这些人现在大部都是史弥远的亲信,比如同知枢密院事兼参知政事宣缯、签书枢密院事薛极等,都是史弥远心腹亲信。 但见到皇帝,也不代表一定能和皇帝单独说话。 南宋要和皇帝沟通,除了面见皇帝,就是奏对和章奏上书两种方式和皇帝交流。 面对第一种奏对,史弥远沿用自孝宗以来的二府合班奏事制度,确保御前会议中不会出现枢密院长官分班奏对,杜绝分权牵制的可能。 嘉定六年(1213),真德秀向宁宗谏言,早朝时,“闲遇两班,多从隔下,既进复却,或至再三……臣愿自今……仍诏宾赞之臣,虽有两班,皆令宣引,则下情可通而上听无壅矣”。当时两府合班奏事,共占一班。而“闲遇”两字表明引导两班上殿的机会不多,即使被安排了班次,也经常被隔至次日奏对,甚至三番四次的隔下。也即宁宗早朝之上,多数时候仅有两府宰执一班奏事,其奏事时间几乎占据了全部早朝时间,以至于其他臣僚没有充分的奏对机会。 面对第二种,史弥远则采用多种手段,使得文书通进尽量多地集中到宰臣,而不是皇帝。其中最有效的做法是舍奏而用申。 宋代各级官员向朝廷上言时,通常有奏和申两种文书可供选择。奏指章奏,是官员向皇帝进言陈事、道贺谢恩之类的公文,包括奏状、札子、表、疏等,均可直达皇帝。而申指申状,是官僚系统中下级向上级汇报的公文,不可直接上达皇帝,但可送达宰执。 史弥远下令群臣用申状而禁用奏状,或者直接用私书,以控制臣僚与皇帝之间的信息通道,使得各项信息汇集于宰辅,便利于个人专权。 所以自宁宗后期起,南宋各级文武官员的都会致书到丞相府,直接给史弥远,而不是给皇帝。 控制了渠道之后,史弥远在具体的裁决上,又想办法绕开皇帝,实现个人专权。 第68章 史弥远专权的手段 在朝廷大事运作中,执政发挥着参议决策重要作用,史弥远则运用各种政治手腕使得执政台谏成为个人专权的工具。 史弥远做事从不向皇帝奏禀取旨,又不下发相关机构勘查研究,直接行下,当时被称为“尚先行”。此时朝廷中所有事情在经过他裁决之后就直接付诸施行,事后再上奏皇帝“奏御画旨”,也即在事后补上皇帝“画旨”的流程。这一做法实际上绕过了皇帝的决策过程。 而控制中间执政的官员更是他主要的手段,整个嘉定年间担任执政的先后有:雷孝友、娄机、楼钥、章良能、宇文绍节、郑昭先、曾从龙、任希夷、宣缯、俞应符、程卓、薛极等十二人,其中除了俞应符、程卓执政时间短,其余的人要么是史弥远心腹,要么是史弥远同盟。 他们都能有效执行史弥远的指令,直接驾空了皇帝。 除以上两个手段外,史弥远专权的实现还特别有赖于一批直接负责军国文书事务的属官,即检正、都司和枢掾。 都司是指尚书省左、右司,亦称左右曹。常设官职为尚书省左右司郎中、员外郎,这些郎官总称都司官,亦简称都司。所谓“天下事上于政省者,无不关都司”,可见其在南宋政务运行中的重要地位。都司的主要职能在于协助宰、丞管理六曹事务,并进行检核监督。 另外,凡文书至省,必分入检正、都司,拟一呈字,检正在日常处理政务时,是凌架于六部诸司之上的,所以这些重要的掌权部门,也基本全是史弥远心腹,包括四木三凶,长期把持这些重要位置。 也就是在史弥远多种手段之下,南宋此时很多大小事务,都是绕过皇帝宁宗,直接在丞相府处理。 所以后来魏了翁说过:“威势已成,遂至决事于房闼,操权于床笫,人莫知其存亡。” 意思是史弥远已经权倾天下,南宋大小事情,都在他房间里,甚至床上就能决定。 后期史弥远的家几乎就是南宋小朝廷! 当然,这样的集权还是有不良反应,就是史弥远太忙,到现在晚上九点多,丞相府还是忙个不停。 今天薛极也在,兵部侍郎赵汝述也在。 两人刚刚拿了个文书到史弥远面前。 文书上说,沂王要调武官李平豹、李平山到魏王府。 此事涉及沂王,而且是调动武官,两人不敢怠慢,立刻拿到史弥远这里。 史弥远看了看文书上的名单,皱眉道:“李平豹和李平山是谁?” 薛极笑道:“是李平夏的族弟,都是刚刚买来的武官。” “他们买的是成都府路汉州的九品承信郎,应该不想去四川,所以请沂王调至王府。” 这意味着,要在皇城司,给他们差遣实职才可以。 “李平夏又是谁?”史弥远对这种小角色完全没听过。 薛极这时抬头看了眼赵汝述,赵汝述好歹挂了个兵部侍郎衔,应该比他了解。 赵汝述心领神会,上前道:“李平夏是李显忠的孙子,之前荫补了个进武义尉,后升承信郎,这家伙自己也是荫补进武官,朝廷安排了他去考核荫补人员,结果他六亲不认,考核极为严格,弄的天怒人怨,当年一共考核二百零八个,结果只过了十八个,闹的人鬼皆恶。” 史弥远听到这里,顿时想起这件往事。 这事搞的挺大的,因为之前南宋荫补考核就是过过场,意思意思,都是官勋后代,大伙心里没数吗?改天你儿子可能也会经过这场面。 所以在李平夏当考官之前,通过率几乎百分之百,难得有一两个人才会不通过。 没想到李平夏当考官那年,大杀特杀,两百多人只过了十几个,还惊动了官家。 这件事后,李平夏是彻底被军方拉黑了,要知道进武官荫补名单的人,绝大部分都是军方后代。 李平夏等于得罪了整个军方,所以到现在为止,连差遣都没有,拿着承信郎的基本工资。 史弥远脑子飞快盘旋起来,承信郎不过是南宋军方小使臣最低级的,放后世就是连排级干部,以他的身份,平时正眼都不会看一眼。 但是沂王要调两个排级干部到王府,你想干嘛?为何要这么干? “沂王如何与他们相熟?为何要调任?” 赵汝述笑道:“听说沂王好钱,李家会不会送了钱给沂王?” 有这个可能,史弥远想到沂王那副爱钱的模样,还真可能这么干。 薛极想了想,缓缓道:“魏王府王友魏了翁,曾经在武学呆过,与李家几个人相熟,关系不错,魏了翁还以京官身份,推荐了李平山参与荫补,有没有可能,是魏了翁帮忙在沂王面前说的?” 史弥远沉默了会,脑子里在想魏了翁。 魏了翁这个人,在后期就专门和史弥远做对,但这回还好,魏了翁官职还低,没有机会在朝中发言,所以正面和史弥远硬抗的事还没有发生,要不然,赵与芮也不敢调进魏王府。 “沂王最近在干什么?”史弥远看向赵汝述。 赵汝述则道:“沂王最近忙着做生意,好多工匠在王府,天天弄的乌烟瘴气,据说在外面租了个勾栏,要开什么店。” “。。”薛极表情哭笑不得,这沂王不好好读书,开什么店?还和勾栏的人在一起? 沂王的心思还是在赚钱上,李氏兄弟肯定是魏了翁介绍给他的,只是两个承信郎,皇城司挂职而已,又不掌军。 史弥远飞快想了下,感觉这是小事。 魏王府没有自己的兵马,护卫皆由皇城司派遣,李氏兄弟调到皇城司,也不过是王府里的普通两个护卫,没有自己的兵马,就是多了份差遣的在职钱。 史弥远便道:“沂王的事,咱们还是要支持。” 薛极和赵汝述赶紧点头。 特别赵汝述,知道沂王上次专门上府拜见,自己不在,还送了礼,感觉这沂王比较上路子。 “不过,明可(赵汝述)当提醒德源(郑清之),让其用心监督沂王功课,劝沂王少与魏了翁这些人交往。” “是,丞相,下官明白了。”赵汝述低头道。 薛极立刻道:“要不要把魏了翁调走?” 史弥远想了片刻,赵与芮就调了两个排级干部,他要如惊弓之鸟,调走魏了翁,沂王会怎么想? 他想捧沂王当皇帝,尽量不要制造和赵与芮不痛快的事。 “暂且不要轻举妄动。”他最后沉声道。 第69章 沂王被打的吐血 “啥叫麻将和台球?你们谁玩过?”钟友的家里,几个少年还没回去,全聚集在这。 大伙被赵与芮打的鼻青脸肿,都不敢回家,今晚就决定住在钟友家。 此时五人正郁闷的围着桌子,看着蜡烛在商量下次文比的事。 赵溍鼻子挨了全勇一拳,痛的不行,这会正吱牙咧嘴捂着鼻子:“钟友你答应太快了,嘶---咱们听都没听过,怕是上了沂王的当。” 秦琛嘴角微抽,几个少年里,他年纪最小,其实最聪明,不过他家不是勋贵,因为有钱,大伙才带他玩,主要是让他买单,所以他刚刚劝阻都来不及,最冲动的钟友已经答应沂王。 钟友为人非常冲动,也相当自负。 “砰”钟友闻言拍着桌子:“临安城里有啥是咱们不会玩的?” “琴棋书画,歌词音律,蹴鞠骑马,蛐蛐斗鸡,那沂王看起来才十五六岁,比咱们都小,我要说不接,丢的起这个人?” 众少年无语,相互看了对方一眼。 “赵与芮不是说和蹴鞠、叶子戏相似嘛,怕他个毛。”赵平叫嚣道:“咱们五个人,还干过他一个?” “他不是说教我们的嘛?”郭城璋也道。 “还用他教,老子自己去玩。”钟友怒道。 然后大伙面面相觑,这临安城也没听过哪里有啊? 当晚几人商量到很晚,钟友不想输,钱不钱无所谓,反正不用他出钱,主要是丢不起这个人,而且想沂王跪在他面前,可以报仇血恨。 其他人除了秦琛也无所谓输赢,因为输了也是秦琛出钱,五人里,只有秦琛最想他们赢,因为他也不想出这十万贯。 这五人里有三个无所谓,只有钟友为了面子,和秦琛为了钱才想赢,那自然商量不出什么名堂。 第二天一大早,宫中突然来人,钟夫人召见弟弟钟友。 钟夫人相当疼爱弟弟,这也是钟友能在临安横行的原因之一,但基本很少召见弟弟,除非有特别重要的事,一般来说,钟友每个月会主动进宫拜见姐姐一次,而且多半是为了要钱去的。 钟友接到姐姐传召,不敢怠慢赶紧跟着内侍进宫。 进了皇城之后,迎面看到黄裳在等着他。 黄裳边上还有内东门司的内侍在,黄裳看到钟友后,和那内侍交流了几句,又拿了牌子,算是办了进宫的手续,接着就带钟友往仁明殿去。 钟友一边走一边看了眼黄裳,随口问道:“姐姐召我何事?黄高班知道吗?” 黄裳小心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道:“好像和沂王有关。” “。。”钟友。 黄裳继续小声道:“钟郎将(环卫官官名)是不是带人打沂王了?” “。。”钟友顿时又羞又怒,他差点脱口而出,放他娘的屁,是沂王打了我一顿。 不过他要面子,这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他涨红了脸:“谁特娘胡说八道的?” “我和沂王只是---只是进行了友好的切磋---” 他真是又羞又怒,没想到这么快传到皇宫,这会还是清晨,昨晚的事,这么早到了皇城,怕有人故意告状。 难道是沂王这不要脸的?明明是他打了我,却反口诬告我? “昨晚杨皇后的侄子杨谷和杨石在观文院听曲,说事后看到你带着赵平他们,去后巷打人。” “。。”钟友。 杨皇后和他姐姐是死对头,钟友当然知道,没想到昨晚的事,居然被杨谷和杨石兄弟抢先告状,这特么太冤了啊? 不过钟友第一时间想的是,杨谷和杨石有没有看到我被打?如果看到了,太丢脸啊。 黄裳继续道:“后来他们才知道,你打的是沂王。” “。。”钟友气的肺都炸了,是沂王打我,他心中呐喊。 黄裳这时叹道:“杨皇后到陛大早派了御医去魏王府。” “。。”我,我,我特吗的,我,我,钟友好悬没一口血吐出来。 “御医还带了株百千老山参去。”黄裳道:“陛下对沂王,非常宠爱。” 这是提醒钟友,以后没事,不要和沂王斗了。 钟友是强忍着吐血的冲动来到仁明殿。 钟夫人寒着脸端坐大殿,钟友进来后,身边的人纷纷退去。 他立马叫起来:“姐姐你不要听姓杨的胡说,你看看我的脸,昨晚就是被沂王打的。” “那狗东西,差点把我踢废了,你知道吗?” “混帐东西,你骂谁呢。”钟夫人勃然大怒,起身抓起桌上一把扇子,就要打过来。 “啊呀,姐姐别打了。”钟友抱头鼠窜,围着钟夫人四周转。 钟夫人也不是真想打他,只是做做样子,哪舍得打自家弟弟。 轻轻呼了几下后,索性扔掉扇子,一把拎起钟友的耳朵:“你往日嚣张跋扈也就算了,惹什么人不好,去惹沂王?” “他现在是官家最爱,圣前得宠,你不想活,我还想多活几天呢,你就怎么这么不听话?” 钟友也不敢动,只好让姐姐拎着耳朵,嘴里不停的赔着不是:“姐姐我知错了,以后不敢了。” 我他特吗真是被打的那个啊?钟友心里欲哭无泪。 钟夫人见他认错,这才放过他,然后回到位置上:“你说,把昨晚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说出来,不要有任何掩瞒。” 钟友马上把昨晚被打的事说了一遍,还说沂王下手如何狠,上来就踢他库当,差点钟家要绝后。 后面被打的跪下的事,当然也不敢掩瞒了,丢人就丢人吧,全说了出来。 钟夫人听的目瞪口呆。 合着被打的是我弟弟? 钟友最后道:“那杨皇后向来看我们不顺眼,这不抓到机会就开始胡说八道,姐姐千万不要相信。” 钟夫人气道:“我信不信有什么用?关键是官家信不信。” “官家要罚你。” “啊?”钟友吓了一跳,脸色如土颤声道:“陛下要罚我什么?” “官家要你亲自去魏王府向沂王道歉,回来后禁足十天,不许出门。” “嘶。”钟友倒吸口冷气,怒道:“还有天理吗?” 叭,他还没发泄出来,耳朵又被钟夫人一把拎住:“你要庆幸是莪弟弟,不然现在你已经在大牢里了。” 第70章 没想到这里有蚊子 钟友进皇城的时候,赵与芮按贯例去拜见长辈。 前两次他带了徐氏和小桃,现在习惯后,都是独自前来,因为徐氏和小桃可以轮流睡会懒觉,两女的在府里也挺忙,需要足够的休息。 和往常一样,他来到后院的会客厅,俞氏已经端庄的坐在上首。 “拜见母亲。” “沂王请坐。” 两人都习惯性的客气着。 俞氏话不多,每次都是赵与芮找点话由,说几句就走。 但这两天赵与芮感觉有点不对劲,以前自己走时,俞氏会起身相送,至少会走到门口,但这两天,都没有起身,一直坐在凳子上。 上次过生日,我触恕了她?她不高兴? 赵与芮心里有些忐忑,以为自己上次弄的俞氏不高兴。 他又匆匆说了几句,一边观察俞氏的表情,很快发现一件趣事,俞氏似乎不敢和他对视,赵与芮不看她时,她会看向赵与芮,每当赵与芮抬头小心看向她时,她目光会飞快移到别处,目不斜视看着前方,也不知道她在看什么。 借着机会,赵与芮发现俞氏好像有化过淡妆,眉毛和唇红都有点缀,不过她可能起床匆匆,头发上没有发饰。 不过俞氏实在漂亮,即便没有头饰,她的鹅蛋脸,明艳夺目,似乎能绽放光芒。 而且她今天穿着一袭软软的浅青色罗衣,不知道是不是怕热的原因,赵与芮感觉她没有穿里衬,当她坐在椅子上时,她的身体通常会非常端正,这使得她上半身线条比较显眼,赵与芮正好在她侧面,明显能看到一些好看的曲线。 看着俞氏端庄得体的模样,赵与芮突然想到当天在观文院入手的夏青芝,当天他大着胆子出其不意,突入中宫,一把将男人们梦寐以求的东西狠狠握入掌中,差点没把夏青芝给羞愤死。 夏青芝人前放荡,没想到其实非常保守,俞氏这么端庄?呸,我在想什么? 他下意识抬手,叭,在自己脸上抽了下。 安静的客厅里突然一声清响,俞氏和站在门外的红袖都是一愣,门口的红袖还小心翼翼往里探头看了眼,又飞快缩回去。 俞氏莫名其妙看向他。 “没想到这里还有蚊子?”赵与芮尴尬道。 “。。”俞氏。 “最近天热,蚊虫挺多的,沂王可要多点熏香才是。”俞氏马上道。 “母亲说的是,母亲也要多点熏香。” “多谢沂王。” 两人说了几句废话,按常理赵与芮就要准备走人。 他缓缓起身,俞氏似乎也想起身,但动了下后,便没再动。 “红袖。”她缓缓叫道。 “夫人。”红袖进来,笑吟吟道:“沂王请。” 送沂王离开。 赵与芮慢慢吞吞走在外面,不时看向红袖,红袖低着头,不敢看他。 “我母亲最近可好?”赵与芮突然小声问。 “夫人,夫人---”红袖涨红了脸,夫人半天说不出话。 她不是不会说谎,只是不想在帅气俊朗又大方的沂王面前说谎。 赵与芮顿时感觉到不对劲,正要细问。 “扑通”身后客房里一声巨响,好像有什么掉到地上。 “啊”红袖尖叫:“夫人。” 赵与芮也赶紧转身跑进去。 只见俞氏不知怎么摔倒在后门口,她一手捂着腿,嘴唇紧闭,表情惊恐,眼中还有泪水。 “母亲,你怎么了?”赵与芮想冲过去。 “别过来。”俞氏羞愤交加道。 俞氏真是不小心摔倒的。 刚刚赵与芮走后,她便支撑着起身,然后扶着墙,一拐一拐从后门出去,准备回卧室。 她的腿伤还没好,一直没去看,靠自愈想把伤拖好。 不料走到后门时,不知在想着什么心事,一脚绊在门槛上,轰然摔倒在地。 当时她知道赵与芮没走远,吓的没敢哼声,咬牙忍住,不料还是被看到了。 赵与芮不知她为何这么激动,站在原地,莫名奇妙。 “沂王,夫人前两天就摔破了腿,一直行动不便,怎么办呀。”红袖再也忍不住,终于叫了出来。 “你个臭丫头。”俞氏气的半死,伸手道:“快扶我起来。” 赵与芮却是长长舒了口气,原来不是生我的气,只是摔伤了。 他当然不敢过去,只能看着红袖过去扶她。 等她起身时,赵与芮脸色微变,她罗裙的腿部,隐隐出现了血迹,怕是伤口也受到了崩发。 “出血了。”赵与芮惊叫道:“我去找大夫。” “不要。”俞氏羞愤的叫道。 “不找大夫怎么行?”赵与芮不理解。 红袖道:“我们配了药,擦抹几天就好,夫人不方便。” 俞氏伤在腿部,大夫上门要涂抹药就可以碰触到,更会看到,这在古代显然是不合适的。 赵与芮马上就想到这个问题,俞氏是不愿意让大夫看? 这,古代女人摔伤,都这样吗?他有点想不通? 再想到前世宫庭剧里还有隔空牵线搭脉的,也不知真假。 这就不难理解,他上次不小心搂到俞氏,俞氏会非常生气。 就在他胡思乱想之际,红袖已经扶起俞氏,俞氏表情有点小痛苦,但还是强忍着:“我没什么事,沂王可以先回。” 赵与芮左右为难。 但就在这时。 “啊呀。”红袖居然也没扶住,两人同时,扑通,又坐到地上。 “红袖你。”俞氏狼狈不堪的模样,再次被赵与芮看到,简直羞愤欲死,她很生气的看向红袖,红袖表情也好像要哭了:“我,我,---” 红袖不过十三四岁的孩子,也没什么力气,关键她指着俞氏的裙子,上面的血迹越来越多,伤口似乎完全裂开了。 “哎呀。”赵与芮跺脚,他大步走过去。 俞氏瞪着他,脸上突然露出慌张的表情:“沂王---不---” 不要的要字还没说出来,赵与芮弯腰伸手,一个公主抱。 当着红袖的面,嗖的一下把俞氏给抱了起来。 嗡,俞氏脑海里一声嗡响,差点晕厥。 红袖则满眼星星,沂王力气真大。 “握草。”赵与芮这会心里正在悲叫,他一时激动,忘了自己才十五岁。 (明天爆更,爆更,五更,五更,五更。) 第71章 权宜之计 这俞氏身材比较娇小,个子也就一米六左右,估计也就九十多斤。 而他自从穿越后,天天体能锻练,又是跑步又是伏卧撑,突然发力之下,直接把俞氏抱了起来。 但下一刻,就感觉到身体一沉。 俞氏差点掉到地上。 “啊”俞氏惊叫,条件反射的一把搂住赵与芮。 “沂王?”她以为赵与芮是故意的,又羞又气,头却不敢抬起来,几乎把头埋到赵与芮怀里。 我的娘啊,抱不动了,赵与芮装逼有点失败,但既然抱起来,肯定不能放下去。 男人通常在某些时刻能超常发挥,刹那间他就像打了鸡血似的:“走,回房。” 红袖赶紧在前带路。 他抱着俞氏一路快步而行。 好在卧室距离这里不远,要是再有个二十几米,估计赵与芮要出丑丢脸,根本抱不住。 他匆匆把俞氏放在卧室的床上,俞氏红着脸半躺着,几乎不敢看赵与芮。 赵与芮第一次进她卧室,房间里全淡淡的香气。 这香气他太熟悉了,俞氏身上就是这种淡香,非常好闻。 “红袖去取点热水来,把药也拿来。”赵与芮脸色凝重,直接吩咐。 “好的呢。”红袖转身就出了门。 卧室里突然就余下两人。 俞氏又羞又怕:“沂王可以回了,我们自己会处理。” “你处理啥,伤口都崩了。”赵与芮突然生气道:“你别小看摔伤,万一伤到骨头,伤口发炎,几个月都好不了,要是变成瘸子怎么办?” “啊。”俞氏没想到赵与芮会这么大气这种态度和自己说话,后面的话更是吓人。 她惊恐的捂着嘴,突然不敢出声。 下一刻,她脑子里想到自己一瘸一拐走路的模样,那不如死了算,丢死人了。 “会---瘸吗?”俞氏瞪着眼睛。 “所以要好好看看伤口,母亲不让大夫看,只能与芮来看,与芮学过。”赵与芮又好声道。 “沂王学过医术?”俞氏一副我读书少,你不要骗我的表情。 “当然。”赵与芮毫不犹豫。 俞氏低下头,红着脸,又不敢出声了。 如果让沂王看伤,必然要看到腿?甚至? 这会可是夏天,裙摆之下,她连内衬都没有,这怎么行? 这是看病,权宜之计?你不要瞎想。 两种声音在俞氏脑海里激烈的斗争着。 赵与芮想的却不是这样,他记得第一次看到俞氏掉河里时,俞氏院子里有两个侍女,另一个比较大,但之后,一直只看到红袖。 “与芮记得后院里还有个女使?”他突然道。 “那是红芍。”俞氏小声道:“她家就住附近,家中还有父母兄弟,我与她一年一签,有时经常回家,不会常在。” “母亲签她们多少钱一年?” “两百文。” 两人随意聊了几句,赵与芮是消除她害怕和羞愤的心。 果然谈了几句后,俞氏心情稳定很多。 这时赵与芮听到后面好像隐隐有脚步声,便大声道:“与芮也签了一些女使仆人,每个月都是两百五十文,现在已经涨为三百文。” “母亲,我想给红袖她们也涨一涨,一视同仁,这些钱,与芮来出。” 身后红袖正好走到门外,她脸色微变,露出喜色,微微停顿了下。 俞氏深深看了他一眼,道:“府中自有沂王做主,妾身没有意见。” 她说完后,红袖才进来,红袖端着一盆热水,手臂上还挂着包裹,她感激的看了眼赵与芮,也没说什么。 “红袖帮我母亲把裙子撩起来,用热水清洗下伤口,我再来看。” “对了,这里都有什么药?” 红袖应了声,然后把包裹递上,向他解释,反正赵与芮一个也没听懂,大概和后世差不多,有止血的,有消炎的,当然这会没消炎的概念,然后有纱布可以包起来。 他懂屁的医术,但他相信俞氏自己弄弄,肯定还不如他。 起码他知道要消毒。 他马上反应过来:“后院有酒吗?” 俞氏和红袖莫名其妙瞪着他,但红袖马上点头道:“有。” “拿壶开过的酒来,需要用酒消毒,有些伤口一直不好,就因为受了感染,不消是好不了的。” 俞氏两人当然不懂,但听赵与芮说的这么专业,好像真是高手一样。 红袖又出去了。 赵与芮回头,俞氏小心的在缩起右腿。 她此时正半躺在床,右腿的裙摆已经被红袖掀起,露出一截白白嫩嫩的小腿。 不过小腿上这会已经有少许血迹,影响了美观。 她脸通红,不敢看赵与芮。 赵与芮走过去,把裙摆往上又掀了掀,很快就看到了伤口。 嘶,俞氏吓的一动都不敢动,脸红到脖子,她心里不停的在叫,权宜之计,权宜之计。 “这伤口是谁包的?这么简单粗燥?”赵与芮不高兴道。 俞氏双手死死抓在裙摆一角,主要是固定在自己大腿上,生怕赵与芮再往上掀。 “是红袖和我两人一起包的。”她弱弱的道。 此时看去,确实包的一塌糊涂,加上刚才又摔了下,都脱落掉,里面涂掉的草药也几乎看不到,全滑落了。 赵与芮凑近了点,低头看向伤口。 俞氏身体微颤,想往后,又不敢动。 她瞪着赵与芮,确信赵与芮一直在看伤口。 这是赵与芮第一次这么近距离靠着她。 那年轻俊朗的脸,关怀的神色,尽入她的眼底。 “摔的应该不重,就怕伤到骨头。”赵与芮边看边道,然后抬头:“有感觉到骨头痛吗?” 俞氏摇摇头:“不是很痛。” 哪可能没伤到骨头,但赵与芮不专业,也不放心:“这两天母亲最好卧床休息,我上午也不过来请安了,你休息几天,等伤口不再流血,让红袖通知与芮。” “听沂王的。”俞氏柔声道。 不知为啥,赵与芮一口一个母亲,叫的挺习惯的,他此刻也没想到,万一将来他被立为太子,俞氏瞬间又不是他母亲了,杨皇后要成为他母亲。 他也不能一直盯着俞氏的腿看,虽然俞氏的腿确实很好看,又直又白。 他转过身,去包裹里配药,这些药他都不认识,但红袖配药时,大夫已经区分好,有消毒,有对伤口愈合有作用的。 他按着红袖说的分开,先放在两端。 第72章 沂王像朕 等红袖回来后,赵与芮也没敢亲自动手,指挥红袖帮俞氏重新处理。 “红袖你以后每天帮母亲换次药。” “是,沂王。” 赵与芮虽然不懂,做起来看的就很专业,先要擦干,再上药,接着用纱布包起来,怎么包还要亲自示范,包出来的效果居然还挺齐挺好看。 红袖满眼星星,感觉沂王啥都会,真是厉害。 做完后赵与芮对红袖吩附了一番,红袖一一记着,用过的纱布要么扔掉,不扔就要用滚热的水烫洗,再用阳光晒干,消毒后才能再用,不要阴干,一定要晒太阳。 俞氏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模样,心情复杂无比,不知不觉的,她突然生出一个可怕的念头,要是他不是我嗣子多好。 怎么可能,除非他能当太子。 我在想什么?俞氏闭起眼睛,又羞又怕。 等到红袖叫她时,她才回过神来,这才知道赵与芮已经走了。 “刚刚沂王叫夫人,夫人没理他呢,还以为夫人睡着了。” “。。”俞氏脸变的更红。 她羞愤道:“今天的事,你不能再与别人说。” “放心吧夫人,红袖知道的。”红袖甜甜的笑。 赵与芮出门后就发现不对劲,衣服上面有了血渍。 刚刚他抱起俞氏,身上也沾了点血。 他有点郁闷的来到上次俞氏掉下去的地方,从池塘里弄了点水上来,把衣服搓了搓,结果那血渍反而搓大了。 特吗的,赵与芮没办法,硬着头皮回敏德殿,经过怀德殿时,生怕被早上起来的少年们看到。 但少年们没出现,突然一个人影冒了出来:“沂王--” 然后徐氏瞪着赵与芮,赵与芮也看着她。 徐氏好像刚刚起来,但表情有点慌张,先是看到沂王衣服上全是血,接着想到沂王是从后院过来的。 她脑子里下意识脑补了一些不该有的画面。 “宫里来人了,说是陛下叫来的黄医官,还带了一株百年人参。”徐氏率先回过神,赶紧道。 “啊。”赵与芮也没想到宫里会来人,不知为什么,听到这消息,情不自禁心里感觉到一阵暖意,宁宗真是把他当子侄似的。 宁宗如此厚爱,我可不能对不起宁宗。他默默地想着,感觉以后没事要少来后院。 这时徐氏又说,好像是杨皇后帮他告状,说钟夫人弟弟打自己。 黄医官还说,陛下已经让钟友过来道歉。 赵与芮眼珠转了转:“跟我进屋,一会请黄医官到卧室来。” 徐氏跟着赵与芮进入内屋,帮赵与芮脱下那件带血的外袍,然后先放在室内,接着又去叫黄医官。 两宋的医护系统也很复杂,两宋医官主要分三个系统,一是专门为皇室服务的御医,还有是礼部和太常寺属下兼顾内外的太医,另一个是翰林医官院。 南宋初保留了太医局,里面有局生和教授若干。 御医系统是指尚药局和御药院,后被御医名街所代。 还有一个翰林医官院,后改为翰林院,设医官局。 南宋的御医从和安大夫到翰林医学,共有十五阶。 这次来的是和安大夫黄正。 和安大夫是从六品,医官中最高品级,平时主要帮皇帝和后妃们看病,可见宁宗对赵与芮是相当关心。 黄正进屋的时候就看到徐氏拿起赵与芮那带血的衣服往外走,他眼睛一瞪,不敢相信那衣服上这么多血。 钟夫人的弟弟真是残忍,把年轻的沂王打成这般模样? 这也亏的是钟夫人弟弟,换成别人打宗室蕃王,早就下狱了。 “咳咳咳”赵与芮轻咳了几声,抬头看到黄正,赶紧起身:“是黄大夫吗?(和安大夫的官称)” “沂王别动,快躺好。”黄正三步并两步上前,伸手就要搭赵与芮的脉搏。 赵与芮哪敢给他搭啊,不由分说起身:“小桃,快上茶。” “本王没事,黄大夫放心。”赵与芮摇摇晃晃站起来。 你衣服都全是血,还叫没事?黄正扶着赵与芮往边上坐。 外面很快有小桃端了凉茶进来。 黄正正要说点什么,赵与芮沉声道:“钟夫人和陛下是一家人。” “本王和钟友也算亲戚,这件事,本王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还请黄大夫帮忙,回去后告诉陛下,与芮伤势不重,休养几天就好了。” 黄正不由动容,沂王通情达理,胸怀宽广,不愧是官家最疼爱的子侄。 但他还是想帮赵与芮看看,不料这时外面有徐氏叫道,说是沂王嗣母两国夫人俞夫人派人来叫沂王。 “嗣母有事找,本王就不陪黄大夫了,有劳黄大夫这么热的天跑一趟,来人,送黄大夫。”赵与芮才和他说了两句话就要送客。 黄正也没办法,再看赵与芮面色和说话模样,好像也确实问题不大。 他只好道,陛下让我带了百年人参,下官开个方子,沂王可以补补身体,若有什么不适,赶紧派人到医官局来找下官。 等他出门时,全保长又塞了一个袋子,装了十两碎银。 黄正推却不过,只好带走。 他回到宫中,向皇帝汇报,说沂王流了很多血,但沂王说,陛下和钟夫人是一家人,钟友和沂王也算亲戚,大伙以后当和睦共处,大事化小,沂王不想追究。 宁宗当时没说什么,等黄正走后,他当着慕容英的面叹道:“沂王真像朕呐。” 他的意思是,沂王仁厚,比较像我。 慕容英微笑点头,但眼中精光闪过,心想,当天看他在这里侃侃而谈,就不像仁厚的人,一看就是奸诈无比。 慕容英厌恶赵与芮,是因为他忠于宁宗的。 宁宗立赵竑为皇子,慕容英就一门心思想扶持赵竑,还大力栽培赵竑东宫的内侍张华,目前张华年纪轻轻,就做了内侍省都知,可以说是南宋史上最年轻的都知之一。 一旦赵竑登基,慕容英准备告老还乡,内侍省一把手都都知也要让给张华。 但自从沂王到了临安,好像一切都不对劲。 官家如此厚爱沂王,不但留他在宫中吃饭,还入宫不用奏报,今天又说像官家。 慕容英太了解宁宗,宁宗这人耳根子软,心也软,估计现在后悔太早立赵竑为皇子。 但他也知道宁宗轻易不会改变,因为宁宗是比较守规矩的人,他自己立的皇子,肯定不会轻易改变。 就怕有人在边上掀风起浪,制造是非,比如史弥远,比如沂王自己。 此时哪怕和史弥远算同党的杨皇后,心中也是不愿意废掉赵竑。 她们(她和慕容英)这类人,都对宁宗相当尊重,佩服宁宗的为人。 历史上宁宗死后,杨皇后还是不愿意废赵竑,因为不想违背宁宗的意志。 后来史弥远多次劝说,又叫来她的侄子杨谷杨石,一晚上来回跑了五六次,这才说动杨皇后支持史弥远废掉赵竑。 所以说,慕容英并不是赵竑的人,只是他忠于宁宗,见不得宁宗的仁厚被某些人欺骗。 在宁宗看书的中间,慕容英小心来到殿外。 殿外张华和平时一样守着。 慕容英想了想:“你亲自去趟东宫,问殿下---” “问殿下听过隋朝皇子杨广和太子杨勇的事吗?” 张华立刻点头:“小的明白了。” “等下。”慕容英太了解赵竑,这么直接和他说,恐怕反而要惹怒赵竑,他又赶紧改变主意。 “你还是找东宫文官,让他们在授课时,讲杨广和杨勇的典故给殿下听。” “是。” 第73章 沂王其实还不错 当天黄正走后,赵与芮陪少年们跑完步,又多做了两组俯卧撑,好好练了练力量。 上午诸事结束时,有人来报,工匠们样品做好了。 赵与芮大喜,立刻往怀德殿西去。 四个工匠最近都吃住在王府,专门帮赵与芮打造新物件。 到了怀德殿西,果然看到大殿里已经有个台球桌装好了,还有一张正在安装。 桌上有十几球,和他所说的大小一致。 “拜见王府。”几个工匠纷纷过来拜见。 “好,好,好,本王看看先。”赵与芮大喜,伸手拿过一个黑8,入手很沉,有后世的感觉。 他惊喜道:“这是什么木?” “回沂王,这是铁梨木,盛产于岭南广南东路(广东),奇重无比。” 铁梨木产于两广和云南,同样是干木,每立方米重达两千多斤,是干松木的一倍多,这也是古代造船常用的木头,又硬又重。 包括台球桌,台球杆也都是用铁梨木做的,赵与芮亲自试了试,效果还不错,就是球没有后世那么圆,毕竟现在工具有限,但已经相当不错。 他这会身边围了不少人,除了全保长,周来、牛宝、全勇、陈小刀都在。 他把规则说了下,教了教,和几人各打了一局。 南宋又没啥娱乐,几人一打就上瘾,纷纷觉得好玩。 接着赵与芮又看到了麻将。 麻将是石匠刘福用岩石打磨,又沉又重,但他说中间不小心摔破了几个,又重新打了,所以做的比较慢。 赵与芮心中微动:“麻将也可以用铁梨木,又快又经用。” 他只想着麻将要沉,忘了这会的石头容易碎,当下决定,麻将也用铁梨木,令木匠重打造。 将来铁梨木打造的自己用,卖的麻将用石头做,因为别人肯定会摔碎,然后可以再卖。 至于石匠,可以用来打造台球桌的桌面。 片刻之后,几个工匠,刘福、陈永,章石海,魏阿宝四人恭恭敬敬站在赵与芮身前。 他们都有自己的店铺,家里人多半也是干这行的,这次被沂王重金聘请,在王府呆了好几天,打造了这些东西。 他们当然不知道这些东西有什么用,但赵与芮这会决定了:“本王想聘请你们为我们王府工匠师傅,放心,不是奴仆,是工匠师傅,专门为我们王府打造器具。” “每月领固定俸禄五贯铜钱。”赵与芮重重的提醒他们,这是铜钱。 “如果你们的儿子家人也是干这行的,另外再按年纪大小给于工钱。” 工匠们也不是天天有生意,而且一个月赚到五贯,也未必能存到三贯,因为他们都有家人要依靠他们。 四人听到这报价俱有点动容,片刻之后,木匠魏阿宝小声道:“敢问沂王,小人家中还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都能跟着小人做点木工手活,能拿多少工钱?” “都几岁了?”赵与芮问。 魏阿宝说最大的十九岁,最少的也十五。 “每人每月两贯,三人六贯。” 魏阿宝满脸通红,有点激动:“都是铜钱?”他再问。 “都是铜钱。”赵与芮肯定的道。 一家人十一贯,已经超过县尉的工资水平,而且全是铜钱,他以前肯定赚不到这么多。 魏阿宝想都没想,立刻道,小的愿意。 另三人还在犹豫,五贯说少不少,但说多也不是很多。 赵与芮又道,你们家的妇人里,愿意的,也可以在王府干活,每月一贯。 这个钱不多,但总比在闲在家里好,而且不用像女使一样签合同,来去自由。 赵与芮这么一解释,大伙脸色再次变了,还有什么好说,四人纷纷同意,投效沂王。 四人都有家人跟着他们干,最小的才九岁,但赵与芮还是一样给工钱。 每家最少的月收入都有九贯。 而赵与芮还给他们吃了定心丸,这只是基本俸禄,重要节日和过年,另有奖金。 最后打发他们走时,与全保长道:“给他们准备合同,每家给二十贯安家费。” “多谢沂王。”四人激动无比,同时下跪。 他们第一次看到赵与芮都没人下跪,这会是激动的直接跪下了。 但这么点工匠对赵与芮来说是不够的,做为穿越者,他当然知道垄断的重要性,而且他需要大量的工匠,为以后外判做准备。 他让四人帮他介绍临安城其他熟悉,技艺好的工匠,只要能招揽来,都有赏金。 四人答应而去。 四人前脚刚走,全保长来报,有个叫钟友的郎将上门,还带着一些礼物。 哈哈哈,赵与芮大笑,请他进来。 再次看到钟友时,钟友已经完全没有上次那么嚣张。 “下官拜见沂王。”钟友表情恭恭敬敬,还自称下官。 “哈哈哈,老钟免礼免礼,都是自家兄弟。”赵与芮上前作势扶了下,钟友嘴角一抽,他才十七八岁,叫什么老钟? 不过没办法,谁让现在沂王最红。 “昨晚的事,是下官不对,下官来向沂王道个歉。”钟友也不废话,上来就道歉。 说完就准备走。 皇帝要禁足他十天,钟友是相当不满,不过他也知道,这事和沂王无关,是杨皇后在搞鬼,但肯定会对沂王不爽。 打又打不过,现在拼后台也不如沂王,这日子怎么过?以后还怎么横行临安城? 不料沂王不让他走:“等会走。” “。”钟友瞪着他,还以为沂王要找人打他。 “我们昨晚说的事,别说本王欺负你,先带你熟悉下,你们练好了,再来和本王比。” 赵与芮先带他打了下台球。 “特娘的。”钟友当时就爆了粗口,发现这玩意挺好玩的。 虽然和蹴鞠截然不同,沂王有胡说八道的嫌疑,但确实都是打球入洞。 他连玩了三局,有点不想走。 赵与芮又带他去打麻将,然后叫了全勇和周来陪。 一圈打下来,赵与芮三人都没怎么胡,十把里钟友胡了八把。 这把他乐的,立马觉得自己很有天赋,简直是神童,一学就会。 连赵与芮也夸他,没想到他牌技这么好。 钟友来的时候挺不爽的,走的时候兴奋的不得了,还带走了一副麻将。 赵与芮还向他保证,几天后帮他府上装个台球桌,让他好好练。 走出魏王府时,钟友回头看看,心想,这沂王其实还不错,他要输了十万贯,我就少收点他的,不让他跪了。 第74章 开业大吉 后面仅十几天,赵与芮与临安城二十八户各种工匠签了合同,月开支达到惊人的三百多贯,若不是他前面狠赚了一笔,差点运转不起魏王府。 这天押官毛同带着四个人,刚到王府门口,准备换班,但居然一个人都看不到。 他又羞又怒,砰砰砰敲了几下大门,里面马上传来声音:“来了来了。” 沂王府门打开,露出一个亲事卒的脑袋。 “特娘的,门口都没有人,你们玩疯了?”毛同破口大骂,带着人冲进去。 只见王府大门后面的走廊十几步外,原本有个亭子,亭子里有石桌,现在已经被拆掉装了个台球桌。 守大门的四个人都在台球桌前,有人还在叫:“打4号,先打4号。” “毛押官。”看到毛押官进来,众兵士赶紧扔掉棍子。 “不用上值吗?你们特吗的。”毛同冲过去就骂:“沂王对咱们这么好,你们不用守门吗?王府家少了东西怎么办,你们对的起沂王吗?” 噼里叭啦一顿骂。 皇城司这群人被骂的一声不哼,等他骂完了,才有人陪笑道:“是全管家(全保长)说天气太热,不用站在外面,让我们进来玩玩的。” “就是沂王对咱们这么好,你们好意思?”毛同怒道。 “我去站,我去站,我们轮流。”一个亲事卒,赶紧拿了自己的刀,屁巅巅跑到王府门口站值去了。 跟着毛同刚来换班的四人,磨拳擦脚,一脸兴奋,想必也等着找个地方打台球。 南宋也没啥娱乐的,赵与芮在王府里装了几张台球桌,先把驻守守卫全教会了,现在每天都有人在打。 原本皇城司很多人不愿意到沂王府来驻守,因为王府各门外容易晒到太阳,会太热,不像皇宫大殿,都有长长的屋檐可以避晒,如今皇城司各部都想着到沂王府来站值。 “你们特吗的别老玩,好好当值。”毛同又骂几句,往里走。 很快迎面来了周来,看到他兴奋道:“毛大哥。” “周兄弟。”毛同也亲切的道。 “沂王正找你,走。” “好呐”毛同回头示意另四人去换班,又叮嘱他们,不要贪玩,四人连连点头,赶紧离开。 四人是驻守勤德殿的,到了殿门口就看到有一个人站外面,当即大笑,进去后果然里面,有好多人,大殿里东,西,中放了三张台球桌。 其中有一张桌前,魏了翁、杜范,林介几个文官正聚在那打,另两桌都是兵士,场面极度夸张。 毛同跟着周来来到敏德殿,赵与芮正在大殿里等他。 他热情的上前拜见沂王,赵与芮则从桌上拿起一样东西,递给他:“过几天本王的球牌室开业了。” “这是贵宾卡,年费五十贯,当然,咱们已经替毛押官免了,持卡前去打台球不要钱,打牌的包厢费也不收,毛押官是‘大家乐球牌室’第十号贵宾。” 毛同又惊又喜,至于第几号他顾不了,不要钱不收费几个字他是听的清清楚楚。 他激动的拿过贵宾卡,卡是铁皮做的,一面写了编号“拾”,一面写了贵宾,免费等几个字,上面还有精美的图案,好像是画上去的,看起来相当精致。 “沂王真是,太客气了,末将---”毛同激动的说不出话。 他这种级别的低级军将,平时连朝中大臣都不正眼看他们,比如勤德殿那些七品八品的文官都看不起他,没想到沂王对他这么好。 “此卡我们这边留有依据,只有毛押官能用,你不能借给他人。” “末将明白,请沂王放心。”毛同拍着胸脯保证,我是不会拿给别人去玩的,沂王放心。 赵与芮又道:“开业之后,毛押官可以带些兄弟来玩。” “那是当然,必须的。” “毛押官也可以介绍皇城司和禁军的兄弟们来玩,来人只要报毛押官的名字,开业前七天,一律打五折。” “末将替兄弟们多谢沂王。”毛同脸色通红,这下要涨脸了啊。 凭俺的名字打五折,虽然只有前七天,也是相当有面子的事。 八月二十八日,京师大家乐球牌室正式营业。 开业当天,赵与芮买了很多烟花,此时宋朝烟花是最繁盛时期,架子烟火和盆景烟花相当有趣。 现场一顿烟花,浓烟四起,热闹无比,与此同时,门口大量的人排着队伍,等待开门。 大家乐球牌室还没开门,就有上百人排队,震惊整个临安城。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赵与芮轻摇纸扇,洋洋得意,站在二楼看着外面人山人海和焰火。 这句宋词还是昨天刚刚背下来的,趁着应景,赶紧装一波逼。 他身边这时正站着周琼。 周琼今天穿着宽松的长袍,腰间也没有束带,可她身材确实不错,尽管没有箍紧腰身,赵与芮每次回头时,都能看到她上半身明显的曲线,美妙玲珑。 而且她站姿很端正,看起来稳重雍容,如果不是知道她以前干过凤来楼,第一眼看到她的人,可能以为她是皇廷贵妇,大家闺秀。 周琼听到赵与芮装逼的词声,嘴角闪过一丝淡淡的笑意:“沂王真是厉害,外面排队的,都是皇城司和禁军守卫吧?” “当然,前七天五折优惠,他们能不来?”赵与芮嘿嘿笑道。 因为前面十几天有很多皇城司守卫在沂王府玩过,一传十,十传百,京师皇城司的人现在对这个很有兴趣,今天不上值的人,奈不住的人都跑了过来。 有人想玩王府免费的,但不是个个都能忍住不玩。 加上赵与芮有意造声势,毛同又帮忙,兄弟们还支持,所以今天来的人特别多,门外现在排队的,基本全是皇城司,也有少量禁军。 “开门大吉。”就在这时,楼下全保长一声高喝,球牌室大门轰然打开。 哇吼,皇城司的人纷纷冲进来。 里面其实没这么多桌子,一楼全是台球桌,房间里只有八桌,后面院子也利用起来,最近正好不下雨,如果下雨,就盖上油布。 后院有六桌,整个球牌室,一楼也就十四张桌,楼上还有两张单独的,是不经营。 这下突然涌进来几十人,还有大量的人在外面进不来。 第75章 其乐无穷 门口毛同脸色铁青的在守着,带着几个兄弟。 来的人大都是他同仁,他要维持次序:“站住,里面满了,你们等会。” 后面的人只能陪着笑:“毛押官,让我们进去吧。” “满了怎么进,排队。” “哎,外面挺热的啊。” “那也没办法,里面人满了啊。” “我进去看看,避避晒,行不行。” “这样啊,那你进去吧。” 毛同扰扰头,按赵与芮所说,放了大概五十人进去。 五十人也是里面负何极限。 众人进去后,发现里面有很多姑娘,穿着统一的青蓝色长裙,长裙后面还有字:“大家乐”。 这些姑娘虽然年纪都不小,姿色也一般,但服务还是挺热情的。 进来的人,每人一杯凉茶是免费的,然后会帮他们摆球,拣球,每桌前面有个姑娘是服务生,有什么需要都可以和她们说。 “多少钱一局?”有人问道:“我可是毛押官介绍来的。” “二十五文一刻钟。” “这么贵?”有人惊叫。 “不是五折吗?” “就是打了折的。” 四周一片惊呼。 就在这时,边上还有赵与芮安排的托。 托在这个时候就出场了。 “什么?五十文一刻钟?抢钱啊?”一个中年男子指着刚刚问话的道:“他们为什么二十五文钱一刻钟?” “人家是皇城司来的,毛押官介绍,有优惠啊。” “啊哎,当兵的还有优惠。” 四周皇城司官兵,纷纷挺胸,喜笑颜开,怎么了,当兵的不能优惠,气死你。 “能不能便宜点,我们想玩一个时辰。” “三个时刻也是这价。” “啊,好吧好吧,先来一个时辰。” “好的呢,四百文。”姑娘笑道。 皇城司官兵看着那百姓掏出四百文,个个面面相觑。 这会普通当兵也就是五百文一个月,都只够在这里玩一个时辰。 皇城司俸禄高点,但普通亲事卒,也就一贯多左右,五十文一刻钟真是贵。 想想现在物价,一只鸡七十五文。 两小时四百文,以后世一只普通鸡约三十元钱算,两小时就是一百七十块左右,一小时八十多块。 如果按米价算,两贯一石,大宋一石一百二十斤。 四百文算后世二十多斤,每斤两块,那也相当于一小时四十多块。 老百姓出五十文一刻钟在玩了,当兵的自然也没法计较二十五文钱一刻钟贵不贵了。 大伙玩吧。 反正一张桌子可以有好几个人在,大伙凑钱玩。 片刻之后,大家乐球牌室已经人满为患,到处都在打,屋子里只听到,叭叭的击球声,还有人第一次来玩,感觉很新鲜,很好玩。 楼上周琼这时有点奇怪:“沂王的客人不是主要靠百姓吗?为何百姓这么贵?普通百姓如何玩的起?” 周琼认为,这种生意的客源,最多的还是京师普通客人和读书人,因为大家乐对面就有学府,很多年轻书生们,普通人玩五十文一刻钟,确实太贵,没几个人玩的起。 赵与芮不动声色,心想,普通百姓无所谓,最好是禁军和皇城司的人来玩。 结交禁军和皇城司,才是他真正的打算。 不过他显然没想这玩意会有多火,后面来的普通百姓也不少,逼的他不得不再次抬高价钱。 开业不到半个时辰,外面已经站了两百多人,很多路过的百姓也在排队,他们不知道里面干什么的,但国人就是如此,都喜欢凑热闹,既然这个球牌室这么受欢迎,大伙都想进去看看。 毛同笑眯眯的在外面守着,今天沂王还给他红包,他当然很乐意。 而且他也真心希望沂王生意能好,现在看来,果然红火的很,这会他心里都在帮沂王算钱了。 每刻钟二十五文,一个时辰两百文,五个时辰一贯钱。 沂王有十四张桌,每天开业五个时辰,那就是十四贯钱,一个月四百多贯,这还是优惠的情况下,如果百姓们来玩五十文,就得翻倍。 这生意可以做啊,真是赚钱。 沂王说还要开新店,想让毛同入伙,毛同想都没想,当场就同意了。 沂王说的对,只要火了,就不需要市口,在什么地段都行,总会有人找去玩。 这两天要去找找店面了,沂王交给我的任务,必须干好。 毛同正美滋滋想着发财大计,前面突然涌过来一波人。 他眼睛一瞪,大惊失色。 走前面的正是他的上司干办官李继乾。 毛同赶紧上前:“拜见李干办。” “杨提点,周干办,徐指挥,刘指挥。” 李继乾带来四个人,一共五人,俱是皇城司中高级武将,在毛同的引见下,很快来到二楼。 五人纷纷拜见沂王,赵与芮大喜,引他们到二楼包厢,这边有个大包厢,放着一张麻将桌,一张台球桌。 杨跃虎是禁军世家,其祖上杨惟忠是宋高宗时期首任殿前司都指挥使,现在是皇城司提点。 皇城司最大的官就是提举皇城司,只有一员,下设提点皇城司,提点从一人到六人都有,现宁宗时期,只有三名提点。 杨跃虎就是其中之一,李继乾算是他亲信。 另一个周贺和李继乾是兄弟,也是杨跃虎的亲信,干办官。 每干办,俱是李继乾心腹。 这波人加上毛同,算是一个系统的。 但他们都有一个特点,后来赵与芮才知道,都不是现任提举皇城司提举钱斌的心腹。 钱斌也是禁军世家,与杨家更有世仇。 钱斌祖上钱愐当年在高宗时期和杨惟忠争殿前司都指挥使没争过,就到皇城司任提举,虽然还是一把手,但权职无法和殿前司都指挥使比。 一个相当于中秧敬伟团团长,一个相当于京师驻军司\\令,钱愐肯定不爽。 现在风水轮流转,钱斌是提举皇城司,杨跃虎到了他手下,自然成不了他的心腹,而钱斌还是皇子赵竑的人。 当然,这会赵与芮并不知道这些内情,他要结交皇城司和禁军军将们,众人来捧场当然十分欢迎。 台球比较好学,一教就会,麻将就有点麻烦,但赵与芮还是耐着心思,先把他们全教会了。 众将试着打了一会,立马就感受到麻将的其乐无穷。 原本李继乾是想带人来捧个场,向沂王示个好,并没有觉得这台球有多好玩,官将做到他这一级,通常不会太沉迷这些游戏。 不过这麻将一玩后,果然就感觉不一样,好玩,真好玩。 第76章 合作与拉拢 赵与芮专门给他们每人一百文铜钱,两贯会子,先试玩,玩的比较小,今天杨跃虎手气不错,一会功夫,就把李继乾和周贺两人全赢光了。 “哈哈哈,果然好玩。”杨跃虎大笑,然后起身,把位置让给跃跃欲试的刘铁山。 他为人是比较沉稳的,也没沉迷,玩够了就起身,今天他原本只打算跟着李继乾来看看热闹的,没想到沂王这么有趣,发明了这么好玩的东西。 而且官到了他这个级别,原本沂王这种无权无势的宗室并不是值得他投靠的对象。 他是很想投靠皇子赵竑的,人家那是储君,随时能当皇帝。 可惜赵竑身边投靠的人太多,像钱斌就早早投靠了,所以肯定没他的位置。 沂王这么有意思,倒也是值得结交下。 当然,关键是他和沂王见过面后,感觉觉得沂王没有架子,礼贤下士,这是他们武将比较喜欢的。 杨跃虎起身走到赵与芮这边,赵与芮正和毛同打台球,毛同赶紧停下。 “刚刚末将进来,看到楼下有个横幅,写着天下唯一,还是陛下亲笔?” “当然,本王从陛下那里求来的。”赵与芮笑道:“看以后,谁敢在这里闹事。” 杨跃虎一脸震惊,然后若有思。 毛同这时笑道:“天下唯一,那外面就不能仿冒了,谁再做这个生意,就是大罪。” “当然是大罪。”赵与芮斩钉截铁,你老百姓私自打造麻将都可以是大罪。 陛下都说了天下唯一,只有我赵与芮能干,不然我求陛下的御字干什么? 他还要拓印,将来开个分店,挂一个,把皇帝的字挂的满大宋都是,看谁敢跟风仿造。 果然如此,杨跃虎暗暗点头,沂王这是想做独家生意,不让别人做。 “这种有麻--将和台球的包厢,多少钱一个时辰?”他不由问。 “这是本王招待自己人用的,不收钱。”赵与芮一句自己人,让杨跃虎心中很爽。 “其他只有麻将桌的,一贯一个时辰。” “嘶”杨跃虎脸色大变,真特娘的贵啊。 他刚才玩了会,感觉其乐无穷,这要坐上一天,都可能不会厌烦。 这时赵与芮看了眼毛同,毛同心领神会,便道:“包厢真是贵,沂王卖麻将吗?” “卖,五十贯一副。”赵与芮轻摇扇子,笑道:“不过这玩意,和家里人玩没意思,出来包厢和几个兄弟打打牌,完了喝点酒,那才有意思。” “就是这个道理。”杨跃虎哈哈笑道。 毛同又道:“末将刚刚帮沂王算了算,就这店铺,十几张桌子,每个月不得几千贯?” 杨跃虎听的脸色微变,满脸震惊之色,他不由瞪着赵与芮。 赵与芮笑道:“还得看生意好不好,台球每时辰四百文,每台桌一天能干满五个时辰,大概能收三十多贯。” “麻将现在正在推广,一个时辰一贯,每天能干五个时辰,大概能收四五十贯,要是晚上也有人挑灯夜战,可达七八十贯。” “那加起来,一个月三千贯是有的,再卖卖麻将和台球桌,啧啧,确实能赚一把。” 真赚钱啊,杨跃虎听的眼都红了,这一年不得四五万贯?开一个店就这么多?要是开十个还得了? 有些勾栏赌当恐怕也没这么赚钱。 他果断道:“末将看沂王这边生意挺好,这些桌子和包厢,怕是不够用。” “本王正有此意,想再开几家分店。”说到这里,赵与芮突然压低声音:“杨提点有没有兴趣一起合作。” “嘶”杨跃虎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没想到沂王想拉他入伙。 这要合作了,以后就等于是沂王的人,嗖嗖嗖,他脑子里疯狂的转了起来。 投靠赵竑是没有希望了,死对头钱斌在赵竑身边,除了钱斌突然暴毙。 而沂王据说很得官家欢心,官家还专门帮其题字,他还是丞相史弥远亲点。 有钱斌在,将来赵竑当了皇帝,老子这辈子是不可能当上提举,弄不好还要被打压,既然没法升官,那就多赚点钱? 万一,万一将来皇子有什么意外?一切,都是可能的? 特娘的,可以赌一把?更别说每年几千贯分红了? 杨跃虎脸色微红,深深看了眼赵与芮,赶紧低头小声道:“末将荣幸,愿闻其详。” 赵与芮不想大张旗鼓,把他和毛同带到一边,远离打麻将的人。 “这种合作赚钱的事,一定要低调,让更多的人知道,只会眼红,然后会想办法对付咱们。”赵与芮缓缓道。 “沂王说的是。”杨跃虎当然也知道,能保密最好。 “本王让毛同帮本王在临安城再找几个店面,由本王出面来干,毛同和杨提点,帮忙介绍生意即可。” “不用你们出钱,利润七二一。” 毛同和杨跃虎对视,当然知道谁是二,谁一。 “每月的钱本王让人交给毛同,这样就算别人查得,也只知道本王在与毛同合作。” 至于杨跃虎怎么到毛同那拿钱,是他们自己事,赵与芮要求,一定要小心,别让人发觉。 其实他主要是怕史弥远知道,到时认为自己结交皇城司高级将领,恐怕不是什么好事。 但和毛同合作,这种低级押官,简直不入流,就是个站门岗的,谁会在意。 “稳妥,当是如此。”杨跃虎当然也愿意这样,能不走上前台,自然最好。 不过他心中微动,他啥也没出,凭空得到二成利,沂王这是很仗义啊?又或者,沂王想干啥?杨跃虎也是个人精,隐隐感觉,今天拿了沂王的两分成,将来恐怕,还得付出点什么。 却见赵与芮这时看了眼打麻将的那些人,沉声道:“杨提点,当多和这些兄弟打打麻将,输点钱与他们,都是自己兄弟,当共享福贵。” 他的意思很明显,本来也想拉这些人入伙,但知道这事的,越少越好。 赵与芮并不了解杨跃虎,但毛同已经和他说过,杨跃虎为人还算不错,对 通常对信任,只要交往久了就能知道。 况且他也想过,就算真的被告密到史弥远那,他也有借口,现在主要的生意来源是皇城司,他只是想借杨跃虎,多拉点生意而已。 杨跃虎此时深深看了眼赵与芮,重重的点头:“沂王考虑周到,末将佩服。” 当天两人只谈生意不谈其他,大伙都觉得没什么问题。 一个想赚钱多拉点皇城司的人来,一个想多赚点外块,仅此而已。 周贺他们几个打麻将的,打到下午快天黑都不想走,最后还是杨跃虎发火,才把他们叫走。 临走时,杨跃虎叭的一声把一张五贯的会子拍在桌上:“不用付钱吗?你们想白玩?” 徐有忠赶紧陪笑,把杨跃虎的会子塞回给杨跃虎:“不用提点出钱,今天末将大胜,嘻嘻。”掏了五贯会子出来。 另三人黑着脸,一脸不服,下楼的时候,纷纷吵着,改天不上值,再来大战。 楼梯边上有个姑娘,这时笑道:“咱们大家乐,通宵营业,晚上也有人值守的,欢迎军爷们再来,挑灯夜战。” 杨跃虎嘴角一抽,这还真是拼命赚钱啊?通宵营业?大宋唯一吧? 第77章 贵?那得涨价 他们走了之后,楼下还全是人,都是在打球的,楼上包厢有点安静,主要现在麻将会的人不多。 但赵与芮相信,将来楼上会比楼下更赚钱。 赵与芮这时来到吧台,有个姑娘正坐在里面,周琼则站在她身边,看着大厅,周琼也是感觉很新奇,沂王发明的这个吧台挺有意思的。 “还有这么多客人,看来今晚要很晚才能睡?”周琼笑道。 当初赵与芮说经营别的,还能养活她的姑娘,周琼真不相信,今天第一天开业,就已经征服了她。 而且此时外面还有人在排队,附近的老百姓和很多路过,原本要去青楼的书生公子们都进来玩了。 每当外面排队的人少时,全保长就会把王府里一群托叫过去,所以从上午到现在,进来的人络绎不绝,外面排队的人更是一直没停过。 现在接近天黑,皇城司的军士们越来越少,附近百姓和路过的公子哥们越来越多。 当然,能在这里玩的起的百姓,赵与芮可不认为是普通百姓。 “晚上轮流值班,每天留五人。”赵与芮说完后,想了想:“楼里还是没有男人,得招几个男仆从来。” 楼里服务员全是女人,赵与芮有点不放心。 周琼窃笑,抬头指了指墙上:“沂王这东西挂在这里,谁敢闹事?” 正是官家写的“天下唯一”四个大字。 赵与芮听罢,不由沾沾自喜。 两人正在说话,此时外面又进来几个人,其中一个看到周琼,脸色大喜,快步过来:“周掌柜还在?” 周琼抬头,先是愣了下,接着才缓缓点头:“原来谢公子。” “周掌柜不干这行了,甚好,甚好--”对面的谢公子表情有点振奋。 得了,赵与芮一看,就知道又是个迷弟,和袁密海一样,但真不会说话。 果然,周琼听了不高兴,淡淡的指向赵与芮:“这是周琼的新掌柜,周琼已经不是掌柜,只是管事。” “啊”谢公子瞪向赵与芮。 “这是陛下亲笔?”突然他身后有人道。 谢公子闻言,回头看到同伴,正在看墙上,他再转过头,脸色大变,皇帝的笔法不认识没关系, 他结结巴巴:“这是陛下亲笔?” “当然。”周琼傲然道。 这要放明清,现场马上要跪一地的人。 不过两宋还不至于,大伙看着皇帝笔墨个个表情凝重,谁都知道,这代表着什么,不但掌柜后台硬,而且,外面不能再干这行。 周琼这时道:“谢公子是来打台球还是打麻将?” 谢公子立刻道:“台球如何打?麻将如何打?周--姑娘教吗?” 周琼看了眼赵与芮,然后点头道:“当然。” “如此甚好,教教我们也行。”他身后几个公子哥纷纷点头,有美女教当然最好啦。 “台球现在没有位置,不如去楼上包厢打麻将?” “可以可以。” “就是这价钱有点?”周琼一脸不好意思。 “周姑娘还怕我们付不起钱?”有人不爽道。 “倒不是这个意思,但做生意,还是得先说清楚。”周琼一边在前面引路,一边道:“我们大家乐的规矩,亥时(晚上九点)后,到次日卯时(早上五点),包厢费是翻倍的呢。” 几个公子哥根本不在意钱,都说先看看,麻将好玩不? 赵与芮美滋滋的看着周琼带他们上楼,这麻将包厢要是能客满,晚上再有生意的话,一个月两千贯以上是稳妥的,想想都是美妙。 他没有租金,工资也不要付,只要养活周琼的手下这批姑娘,啊呀,资本家听到都要流泪,我是不是太黑了,恩,等生意起来,给她们发点工钱,不然心里不安。 他现在迫不及待要开分店了,因为这里姑娘太多,用不了这么多。 很多姑娘大部份时间都没事干,摆球的事,其实他们打球人自己也能干,有时还嫌姑娘们摆的太慢。 理论上,一个姑娘可以同时看几张桌子,所以他需要开分店,把姑娘们分流出去。 他今天呆了一天,整天下来人很多,也很忙,但并不乱。 因为皇帝的字摆在这,皇城司的人也知道这里是沂王开的,大伙再乱,也不敢闹事。 而且只要几天时间,很快所有人都会知道,这里有皇帝写的字,绝对没人敢闹事。 再忙再乱都不怕。 “妙蓉。”赵与芮突然扭头叫道。 “来啦。”严妙蓉从不远处匆匆跑过来。 她已经被赵与芮抽到大家乐,在这里负责最后收钱,每次送钱回王府,由全勇负责陪同,给全勇机会。 严妙蓉识字,还会记帐,在王府这些天,干事也很认真,赵与芮现在比较信任她。 “今天收了多少了?”赵与芮问。 严妙蓉一边在吧台找帐薄,一边道:“刚才那笔收完,应该是十五贯五十文。” 赵与芮脸上露出喜色:“百姓和读书人玩的也多?” “多,开始全是皇城司的,后来百姓和读书人就多了,都叫贵呢。”严妙蓉笑道。 “贵?那得涨价。”赵与芮道。 “。。”严妙蓉。 “你明日找个木板,写个东西,贴在木板上,放在进门处。”赵与芮道:“开业七天酬宾,为五十文一刻钟,七天后调整为八十文。” “。。”严妙蓉,她呆呆看着自家沂王,弱弱的道:“那皇城司的人呢?” “一样,七天之后,价钱都一样。” 严妙蓉心想,这下太贵了吧,今天皇城司的人都无的不长,很多人都是凑钱一起玩,比如一张桌子,有四个人凑钱,这样省钱,又都能玩。 “先看情况,如果七天后生意还不错,可以考虑开始办优惠八折卡。”赵与芮和严妙蓉讲了讲后世的一些套路,将来要哄他们办会员。 办了会员后,在临安城五十大分店,都可以玩。 “我们有五十大分店?”严妙蓉瞪着眼睛。 “现在没有,将来会有,先吹着,不,先说着。”赵与芮道。 严妙蓉吐吐舌头,相当无语。 台球这玩意,刚开始肯定最新鲜,赵与芮就着借着大家新鲜劲,先捞一波会员,以后干的不好,可以关门走人,呸,不能学后世,咱至少是个沂王,不能这么干。 才开业第一天,赵与芮就琢磨着如何割韭菜。 第78章 我不是杨勇 今天生意爆火,出乎赵与芮意料,但也出现一些问题,比如有人还偷偷顺走了两颗球,打断了一根杆子,那杆子也算,只是操作不当,被折断的,偷球就过份了。 这边皇帝题字挂着,这偷球的人胆子也真大。 另外木头做的桌子果然不经打,有些洞口已经被撞的塌扁。 赵与芮听着严妙蓉的控诉,一个个改进。 老套路先贴告示:发现偷球,送官查办,罚钱一百贯。 打球轻点,打断杆子,赔钱五十贯。 洞口要开始包层羊皮或布料,他这时才想起来,后世台球的洞口也有包料。 发现问题多没事,逐步改进就行。 就在他与严妙蓉交代事情时,边上王妈妈跑过来,说有人想拜见沂王。 赵与芮大为意外,他走进大厅,角落里有张桌子边上,有三个壮汉围在那,其中一个手中拿着个球,抛来抛去,已经不打了,但还没走。 等赵与芮过去,他马上放下球:“末将御龙直左直指挥潘鹏拜见沂王。”身后两将纷纷拜见。 赵与芮愣了下,南宋军制乱而杂,他已经穿越过来快两个多月,还得想半天才能想起来:“潘指挥免礼,久仰久仰。”久仰个屁。 这是南宋禁军御龙直左直指挥,御龙直是步兵,步兵每指挥约五百人,,叫军使。 御龙直是皇宫亲卫,和皇城司差不多,也是重要的驻卫。 潘鹏看赵与芮很客气,和传说中一样没驾子,脸上也赶紧露出讨好的表情。 他和毛同是老乡,两人在不同的营当值,也是毛同介绍,带禁军兄弟们来玩。 赵与芮马上道:“既然是毛同老乡,以后当常来玩,周管事。” “奴家在。” “明天通知妙蓉,替潘指挥也打造个贵宾卡。” “多谢大王。”潘鹏大喜,开始他是叫沂王,现在直接叫大王,明显有亲近之意。 不过他等赵与芮肯定也不是为了这些事,他又道:“末将厚颜,以后咱们御龙直的兄弟---” “只要报潘指挥名字,前七天一律五折。” 潘鹏大喜,这 他是知道毛同的经验的,报毛同名字,皇城司前面七天五折,他要求的就是这个,也没敢多要。 看着他们离开,赵与芮转过身,王妈妈低眉顺眼站在边上。 王妈妈其实也才二十七八岁,长的还算不错,是周琼的姐妹,现在赵与芮人手不够,里面能用的姑娘也不多。 关键要能独当一面,不能只是花瓶,王妈妈就比较活络。 “今天生意不错,前途看来还可以,周管事,本王想从这个月开始,给姑娘们发点生活费,每月每人先发两贯,王妈妈四贯,晚上值夜班的,再加两贯。” “钱是少了些,因为本王不知道这些玩意能火多久,如果每个月这样,定然再加。” “当然,大家乐一切渡用,吃喝,本王还是全包。” 这就是实打实拿到手的,周琼感激的看着赵与芮,王妈妈更是喜出望外。 之前赵与芮和周琼的谈判,只是养着她们,没想到还愿意出薪水。 “多谢沂王,沂王--真是仁厚。”周琼激动道,她浅浅弯下腰,好久都不想起来。 赵与芮见状,只能上前轻轻托起她的手臂:“周管事不用多礼。” 两人隔着衣裙轻轻的接触,扑通扑通,周琼就感觉心脏好似被拨动了一下,突然剧烈跳了几下,刷,她脸额通红,片刻之后,她不由悲哀的想到,若是自己再年轻十岁多好? “和周管事相处不久,本王也确信周管事是能信的过的人。” “通常对自己姐妹情深意重的女子,必是重情重义的值得信赖的。” “本王把大家乐交给周管事,相当放心,就怕周管事,以后找到心人上,远嫁他方,那你可得提前和本王说下,本王要找个接班人才是。” 周琼眼睛都红了,哀声道:“周琼残花败柳,勾栏伎人,哪配有什么心上人,但愿沂王不弃,琼愿跟着沂王,好好经营这大家乐,与姐妹们,在此终老。” ---- 赵与芮疯狂赚钱和拉拢人心的时候。 皇城东宫,皇子赵竑正在上课,他比赵与芮认真,每天的功课排的满满,上课也端正无比。 今天主讲人是他曾经的王府长史洪咨夔为其授课。 洪咨夔素以才艺自负,为官耿直,屡次上书直陈弊政,因为触怒史弥远,被弹劾罢官回家,赵竑就把他叫进东宫,专门为自己上课。 此时大殿里,赵竑正襟危坐,洪咨夔声音沉稳,字字清晰。 “杨广的上位,主要用了装和诬。” “何谓装?时文帝要去府中看望杨广,杨广知道母后独孤氏最恨那些用情不专一的男人和不够节俭之人,杨广事先把府中的美女都藏起,又找了一些破旧的家具来“充门面”,府中的乐器都是琴弦断绝的,还故意弄了两个又丑又老的女人随自己一起接驾。果然,杨坚看到这样的场面,认为杨广不但勤俭节约,而且又不近女色,这显然让杨坚大为赞赏。” “杨广每次来朝,车马侍从都俭约朴素,恭敬的应对朝臣,礼节极其谦卑,因此名声在文帝的儿子诸王里是最好。” 洪咨夔说到这里,抬头看了下赵竑。 赵竑聚精会神的听着,脸上还露出很有趣的表情。 洪咨夔暗叹,接着又道:“何谓诬?杨广舍的花钱,不惜重金,大肆拉拢文帝以及独孤皇后身边的人,让他们时不时地说一些太子杨勇的坏话,久而久之,皇帝和皇后,对太子杨勇就不那么放心了。” “当时连朝中最显赫的大臣杨素也站在杨广身边,多次在文帝和皇后面前说太子杨勇坏话。” 洪咨夔说到这里,又抬头看了下赵竑。 赵竑终于脸色严肃起来,他缓缓起身:“洪长史是意有所指,杨素是史弥远,杨广是赵与芮?” “。。”洪咨夔无语,只能道:“下官不敢,下官只是说些历史典故,古贤有云,夫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 “赵与芮也配和我比?”赵竑大声道:“不学无术,沉迷商贾,除了会讨好父皇,一无是处。” “洪长史勿须担心,我心中有数,亦不是杨勇。” 赵竑对自己相当有信心,杨勇岂能和我比? 杨勇品德不修,骄奢淫逸,生性爱色,喜爱奢侈,这可都是赵竑没有的缺点。 赵竑其实心中还有点恼火,你拿我和杨勇比? 洪咨夔听赵竑说这话,只能暗暗长叹,无奈的摇了摇头。 第79章 要节制才行 一大早。 魏王府俞氏在红袖的搀扶下来到客厅,她的脚其实已经好的差不多,不用搀扶也能自如的行走,但女人就是这样,总想在男人面前撒下娇。 她端正的坐在位置上,努力挺直了身子,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比较雍容高贵。 红袖刚要走出去,俞氏突然问:“红袖,我气色怎么样?” 红袖回头,打量下俞氏,笑道:“夫人气色很好,沂王一定会很高兴。” “。。”俞氏瞪了她一眼,我气色好和沂王有什么关系,没再说话。 红袖和以前一样,站在门口。 算算时间,沂王也快来了。 果然,很快外面响起脚步声。 俞氏深深吐了口气,脸上试着挤出一丝淡淡的笑容。 “徐姐。” “红袖。” 外面传来对话声。 俞氏脑子里突然嗡的一声,好像听到什么沂王昨晚有事睡在外面店里,主要想看看晚上有没有生意,没有回来之类的话。 他不来了?俞氏一时有点无法接受。 赵与芮入住魏王府一个多月,这是第一次没有来问候她。 不知为什么,她突然心里感觉空落落,好像失去了某些极为重要的东西。 不一会,徐氏进来了,向她施礼,和她说了几句,她完全没听见进去。 等到红袖叫她,她才回过神来。 “啊。” 她开始打量起徐氏。 徐氏年纪看起来比她还大,但俞氏是长的年轻,所以知道徐氏和自己应该差不多大。 徐氏脸蛋比较圆润,身段丰腴,低眉顺眼的模样,颇具风情。 与芮喜欢这样的? “你叫什么?”俞氏忍不住的和徐氏说起话。 “回夫人,妾身徐俪。”徐氏温顺的道。 俞氏微微动容,因为普通百姓很少说妾身,徐氏看起来确实像大户人家出身,但如何会在绍兴认识的赵与芮? 她不禁有些三八:“看你像出身大户人家,为何流落到绍兴?” 这些事赵与芮都没有问过,徐氏犹豫下,小声道:“妾身原本是德安府人氏,因战乱,避往江南。” 徐氏并没有细说,俞氏不知为什么,突然心里有些不爽。 徐氏论年纪可能比她还大,论身材容貌,俱不如她,却能天天跟在赵与芮身边,还能服侍赵与芮睡觉,俞氏想着这些,脑子里莫名的烦燥起来:“与芮还年轻,切不可由着他胡来,夜宿外面的事,你们身边人,一定要多劝劝,什么事,都要节制才行。” “是,夫人。”徐氏意外的抬头,看了眼俞氏。 俞氏也正在看着,两女对视一眼,徐氏低头,俞氏的脸却红了。 我说这些干什么?俞氏说完就后悔,但现在后悔也没用。 “你下去吧。”她赶紧挥手。 徐氏走出屋子后,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俞氏刚才的话和表情,可不像是一个长辈,更像是? 屋子里,红袖正笑眯眯的问俞氏:“夫人,今天想吃什么,我让前院的人准备?” “随便。”俞氏烦燥的道,说完起身就走,好像很生气。 红袖一脸懵逼,我说错了什么吗?为什么夫人今天好像不高兴? --- 昨晚还有真有人晚上都没走,不但有人点着蜡烛在打球,还有人点着蜡烛在打麻将。 赵与芮想看看晚上生意怎么样,便住在大家乐,周琼还把她的闺房让给赵与芮住。 当晚打麻将的是那个谢公子,他是前右丞相谢深甫的孙子,学会之后就有点乐不思蜀,第一次玩就和几个官宦子弟们打了个通宵。 麻将包厢非常贵,打了一个通宵加昨晚,晚上九点过后还是翻倍,谢公子他们支付了十二贯。 这抵的上一个普通九品文官的月俸禄。 但他们输赢比较大,周琼还教他们每盘打完,赢的拿两百文出来,先凑了十贯,最后还差两贯,赢钱的一个公子哥又多付了两贯。 所以别看麻将包厢贵,只要输赢大,根本不在乎。 当天第一天开业,不但人满为患,晚上还有人玩,让赵与芮信心大增,第一营业额,更是超过了三十贯,还卖了两副麻将,总收入达一百多贯。 这可是在麻将包厢,只有两个收了钱的基础上,等将来麻将推广起来,获利更丰。 他当天睡在大家乐也是想睡个懒觉。 自从来到大宋之后,每天早上要起来运动和拜见长辈,他在魏王府就没睡过懒觉。 这段时间比较忙,赵与芮实在受不了,找了个借口在大家乐睡了个懒觉,回到魏王府时,已经是辰时四刻。 简单洗涮过后,他带着少年们踢了一场球,时间也不长,就两刻钟,但他大呼小叫,弄的动静很大,声势逼人,连前院的莫泽他们都听的清清楚楚,不停的摇头。 临近中午时,李平豹和李平山来报到。 两人买官之后,成功留在京师,差遣是皇城司副指挥。 官职比周来他们还高,没办法,两人买的官阶比较高,是小使臣,虽然是小使臣里的最低级。 但两人一个手下都没有,挂职在皇城司,然后来王府报道。 赵与芮在后院召见他们,两人跟着牛宝来到后院,就见少年们正在训练。 “拜见沂王。”李平豹兄弟上前就拜谢,多年的愿望,终于实现了。 李平山都考了两年没过,这次幸好有沂王出面。 “这里都是自己人,免礼免礼,来,看看我的球队训练的怎么样?”赵与芮哈哈笑道。 两人面面相觑,沂王搞球队干什么?现在蹴鞠都不流行了。 蹴鞠在两宋前期有段时间非常流行,全国到处都是球社,还有正规的比赛,像后世的联赛一样。 但进入南宋中期后,已经彻底没落,玩的人越来越少。 两人不以为然,而且感觉沂王如果爱好蹴鞠,恐怕不是好事。 两兄弟对视一眼,有心想劝说,但又不敢。 这时,场中陈小刀在叫。 “准备。” 哗哗,少年们纷纷拿起一个球,动作整齐划一,看的两兄弟表情一愣。 这军中再精锐的兵马,动作也不可能这么整齐。 “举球。”陈小刀再叫。 少年们纷纷举起球。 “跳。” 第80章 是不是精锐? 随着陈小刀一声令下,少年们开始把球举在头顶,进行蛙跳。 这就是体能训练,不过赵与芮加了个球,这让人看起来,他们就是为了练蹴鞠。 两兄弟看着少年们跳来跳去,一个来回,距离也不远,但好像很累。 他们从来没蛙跳过,当然不知道这动作超累。 等少年们跳了个来回后,赵与芮再问:“怎么样?还可以吧。” 李平豹年少,表情不以为然,心想这些半大小儿,跳跳蹦蹦玩玩球有什么用? 李平山比较成熟点,立刻道:“沂王这些少年训练有素,如果稍加调教,都可以成为军中精锐。” 李平豹这性格有点像李平夏啊,当即冷哼:“哼,十五哥你可别学别人只在沂王面前说好话,这么练,能练出什么精锐?” 李平山表情尴尬。 赵与芮哈哈大笑:“要不这样,与两位练练?” 李平豹眼睛一亮。 李平山苦笑:“不好吧,打伤沂王的人怎么办?” 赵与芮二话不说就往后退,全勇、周来、杨小刀等人纷纷后退。 两兄弟莫名其妙,但表情马上严肃起来。 “上去两个,打倒他们。”赵与芮厉声道。 人群中一下冲出四五个人,但后面冲出来看到人多了,有几个就停了下。 最终冲到前面的是罗兵和全十。 李平山还在摇手:“沂王这---” 话还没说出来,嗖,全十对着他档下就是一脚踹过来。 赵与芮嘴角微抽,这都是和谁学的,这么阴险下作? 现场四人打成一团,两少年悍武勇猛,接到命令就是要打倒他们,李氏兄弟精于战场搏杀,但手中一无兵器,二有点顾忌,突然之间,居然还落在下风,有点狼狈。 赵与芮立刻道:“两位兄弟就这点水平?你们个子可比他们高好多呢?”言外之音,你们买这武官,好像不值这价啊? 这下李平豹不爽了,真当我们不敢下手? “沂王,得罪了。” 他一声暴喝,虚晃一枪,迎面躲过罗兵的一拳后,侧身一击,砰,正中罗兵鼻子。 这下他下手极重,罗兵鼻梁差点被打断,扑通一声,满脸是血的倒地。 李平豹以为这人已经废了,不料罗兵原地一滚,一把抱住他的小腿,用力就板。 “握草。”李平豹又惊又怒,终于感觉沂王这些少年不好对付。 “再上去两个。”赵与芮这时大喝:“不打倒他们,你们今天都不要吃饭。” 全五全六疯狂冲出。 以四打二。 李氏兄弟开始紧张,全力以赴。 两人身材高大,雄武强壮,这下使出全力,四个少年也不是对手。 砰砰砰,场中声音连连,少年们不停中招,但无人敢哼,被打的满脸是血还继续往上。 此时李平山非常震惊,这些少年根本不像是人,简直就和野兽一模一样。 “再上两个。”赵与芮又叫。 陈峰季虎儿快步当先。 以六对二。 少年们训练有素,又不怕被打,这次从四面包围,先要抱住他们。 在被连打了几下之后,终于有人抱住两兄弟,两兄弟连下重手都没能把人甩开,接着又被其他人抱住双腿。 “轰隆” “砰” 片刻之后,两兄弟纷纷被放倒,重重摔在地上。 少年们夹手的夹手,夹脚的夹脚,还有骑在他们身上的骑着,把两兄弟以一个‘大’字形控制在地上。 他们都是用双腿绞住李氏兄弟的手和腿,这使两人几乎不能动弹。 “哇吼”现场一片欢呼,其他少年们也纷纷大叫。 “哈哈哈。”赵与芮大笑,挥手示意放开。 李平山和李平豹郁闷的起身,李平豹还是不服:“沂王的少年们固然勇猛,也不怕死。” “但如果在战场上,我们手中有兵器,他们近不了身的,来几个死几个。” 李平山在后面拉他衣角,示意他不要再说了,但李平豹就是不服,还要说。 “哈哈哈,平豹说的有道理,战场上才能见真章,你们以一敌三,已经远胜他们。”赵与芮心想,我这队列训练出来的,同样一百人,能打你们几百人,战场上当然不会和你这么打。 刚刚李氏兄弟还看不起这些少年,现在看他们几乎个个满脸是血,但起身后,一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纪律如此严明,李平豹和李平山看的也动容,暗暗忌惮。 “今天加餐,六人赏钱。”赵与芮最后一挥手。 众少年再次兴奋大叫,接着又赶紧一动不动,好像做错了什么事。 李氏兄弟看在眼里,更震惊了。 两兄弟来后赵与芮才知道,李平豹要叫李平山十五哥,李平夏是十一哥。 李显忠生了近二十个儿子,孙子更是上百人,遍布浙东,很多都在绍兴,即赵与芮和全保长的老家。 李平夏还不是长孙,只是运气好才继承的祖业在京师。 李显忠长子李师政就有十个儿子,李谔、李谠、李谊、李询等,长孙一辈,都在绍兴。 ----- 进入九月后,临安突然刮起两阵风,两样东西在临安大火。 一是观文院的小曲‘游山恋’传遍临安大街小巷,观文院每天爆满,从白天到晚上都有人去听曲,很多人还学着哼起来,特别好多妇人姑娘,都在学这首曲。 然后就是大家乐球牌室的流行。 每天有很多人排队进去打台球,麻将暂时只有皇城司和禁军等少部份中高级军将,和谢公子,袁密海介绍的公子哥们在玩,普通百姓暂时觉的贵,但这玩意传的也快,赵与芮前面七天改成不收包厢费,包教包会,来玩的人越来越多。 接着又请夏青芝在观文院和其他青楼推广。 现在正是夏天,青楼的生意比较差,姑娘们没什么事干,正好打麻将。 麻将这玩意很会上瘾,很快赵与芮在大家乐二楼的八个包厢都不够用,每天都被皇城司和禁军的人包场,青楼里玩的姑娘也越来越多。 而赵与芮的麻将卖五十贯一副,相当之贵,很多人来了之后,看到没包厢,最后只能咬牙,几人合伙买一副麻将。 进入九月中旬,赵与芮的大家乐二号店,大家乐三号店相继开业,生意依然火爆。 九月十七日上午。 七八个少年郎君大摇大摆来到大家乐球牌室。 门口依然在排队,想打打台球的人大概排了有三十四人,看起来不多,但从上午到晚上,会连绵不绝。 这七八人直冲大门。 门口守卫是四个青壮。 “站住?”一守卫拦住这些人:“玩什么的,台球,麻将现在都没位置?” “我们有预约。”钟友甩出一个铜牌。 上面写着,高级贵宾,壹号。 守卫眼前一亮,马上陪笑:“请,里面请。” “高级贵宾--八位,楼上请。”有人高喝道。 第81章 不能用力 四周排队的人一阵喧哗,很多人羡慕的看着郭城璋,秦琛,钟友、赵溍、赵平一行人进去。 没错,今天是他们与赵与芮约好的大比之日,来之前,他们还是相当有信心,也觉得赵与芮为人不错。 因为赵与芮已经给钟友家里装了台球桌,又送了副麻将,他们几人先后玩过,相当震惊,也立刻喜欢上了。 然后赵与芮趁机卖了三个高级贵宾卡。 每张卡都用铜牌打造,年费五百贯,只要提前一天预约,随时随地,都有包厢保障,且提供吃喝,当然,包厢和吃喝另外还要算钱,包厢费为四折,吃喝还是高价。 当时钟友他们先是大怒,我年费五百贯还要给钱?那这高级贵宾有啥用? 赵与芮说身份啊,普通贵宾卡来晚了未必有位置,其他人要排队,但高级贵宾只要预约就肯定有。 而且数量极少,赵与芮每开一个分店,只有一个位置。 现在开了三家店,只弄了三个高级贵宾卡。 三个高级贵宾为提点皇城司杨跃虎,钟友、秦琛。 其他人,像赵溍赵平郭城璋都有钱,也愿意办卡,赵与芮都不给办。 “你们等等,我要看包厢够不够。”当时赵与芮说的极为牛逼,钟友立马感觉到自己这五百贯花的值。 八个大凯子大冤种洋洋得意的来到楼上天字号包厢。 这包厢是高级贵宾专用,平时极少营业,里面有一张台球桌,一张麻将桌,一张吃饭喝酒的桌子。 八人来到包厢,就见赵与芮、全勇和周琼已经在等着他们,包厢里还有两个服务员(姑娘),穿着统一的制式衣服,看起来还挺养眼的。 有三人进来就围到台球桌上,开始摆球,先过起瘾来。 钟友、秦琛、郭城璋五人则来到一张麻将桌前,大伙围大桌前坐下,对面就是赵与芮,全勇和周琼则站在赵与芮身后。 “怎么比?先来什么?”钟友信心十足,一副势在必得的架势。 赵与芮笑道:“钱带来了没有?” 小胖子秦琛红着脸道:“沂王也知道我们都是什么人,不会少了你的。” “有秦少爷这句话就够了,临安城里,论有钱,本王还是最相信秦少爷。” 秦琛知道沂王最会忽悠人,但还是在胖胖的脸上挤出一副可爱的表情。 钟友则不管,拍着桌子:“什么时候开始?” “你们都会了没?”赵与芮反问。 “当然。”对面五人异口同声。 赵与芮提前大半个月和他们说了,还帮他们办了卡,他们最近都在练台球和麻将,自信不会太差,而且确实没感觉到有难度。 你说要是下棋,可能棋艺有高低,但他们玩过台球和麻将后,感觉比下棋画画作诗词容易多了。 赵与芮当下也不客气,立刻道:“打球先。” 钟友冷笑,看向赵溍。 “来啊。”赵溍笑眯眯站起身。 对面出了赵溍,这边出的全勇。 不料一打起来把赵与芮也吓了一跳,这赵溍很有天赋,才玩了大半个多月,水平极好,开球就连进三个,把全勇看的目瞪口呆。 好在全勇还算沉稳,稳扎稳打,双方很快来到最后黑子。 此时全勇一杆没进,对面欢呼雀跃。 赵与芮看的郁闷无比,原本以为自己穿越来的,还不随便拿捏这些半大小儿,没想到对面居然有天才,赵溍和他精心训练的全勇不相上下。 全勇可是比赵溍多打了上百局。 这今天要是输了,十万贯怎么拿出来? 只见赵溍洋洋得意看了看黑球,然后瞄了瞄,这还是赵与芮第一次看到有人认真的瞄球。 “砰”赵溍一杆重重打去。 那球直向洞口飞去,全场目光注视着,周琼也紧张捂着嘴。 不料。 叭,球在洞口处一个反弹,又弹了回来。 “啊呀”钟友那边纷纷跺脚。 全勇则长长舒了口气,他抬头看向表哥,暗暗庆幸,同时脑子里不由想到表哥的话。 “那些刚玩的人,普遍都喜欢用力,却不知,这样最容易被反弹出来。” “所以你打球的时候,一定要注意力道,但是,遇到高手时,前面你也要留一手。” 全勇和赵溍打时,两人前面打球都很用力,经常有球到了洞口就弹出来。 古代人刚玩这个,真没几个人能想到力量的把握上面,大伙就是使足劲往洞口打。 赵溍已经算有天赋,打的很准,但基本每球都用力,果然失败。 这时轮到全勇了,他仔细看了看球,叭,这杆的力量比较轻,白球缓缓冲过去。 砰的撞在黑球上面,黑球被撞击之后,用更慢的速度往后移,然后一点点移到洞口处。 双方都在瞪着球,一边在叫,别进,别进,别进,一边在叫进,进,进。 在双方各种呼声下,扑通,黑球还是滚了下去。 “哇”全勇和周琼她们兴趣大叫。 “草。”钟友等人纷纷破口大骂。 倒是那赵溍好像想到了什么,看着全勇的球杆,若有所思。 他刚才看到全勇打最后一杆比较轻,球没有反弹出来,他恍然大悟,打这个台球,不一定要枪枪用力啊? 但他醒悟也来不及了,第一局,赵与芮方面险胜。 “下棋。”钟友拍案而起。 “不用下,我认输。”赵与芮道。 “。。” 赵与芮前世也学过围棋,不过连职业选手都算不上,最多算是个爱好。 后来才知道钟友的棋艺,在京师还比较出名的。 所以他也干脆,直接认输,省的丢人现眼。 这样双方前两局,一胜一负打成平局。 最关键的第三局就是麻将。 打麻将时,对面上的钟友和秦琛,这边是赵与芮与周琼。 当周琼坐下时,钟友他们惊呆了:“女子也能玩?” “女子为啥不能玩?这玩意,男女一起打才有意思。”赵与芮不动声色的道:“怎么,你们害怕?” 钟友这人就受不了激,他们这群人最大的才二十岁,最少的才十七岁,在赵与芮眼里,真是半大小儿,也就后世的高中生,智商再高,情商也是有限。 “来呀,谁怕谁。”钟友拍着桌子道。 但不得不说,有美女陪着打,心情确实比较好。 四人分做两队,每队各一百贯本钱,总计两百贯,谁先输完一百贯,即算输。 第82章 站队一定要稳 赵与芮推广的是一种花麻将,144张牌全部都用,可吃可碰,胡起来挺快的,但连吃上家三次,如果胡了,需要上家包,别人胡了,就要自己包。 因为他们两对是对面坐,所以不存在吃自己人三下的。 钟友和周琼牌艺不错,手气也不错,上来后,双方你胡一局我胡一局,难分上下。 打了两刻钟后,输赢也不大。 钟友这时越来越得意,因为这是赵与芮发明的,赵与芮也不过如此。 他笑道:“麻将这玩意,就是看手气,谁手气好,谁就能赢,沂王自己是发明者,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吗?” “确实是这样。”赵与芮不动声色:“而我向来运气不错。” 他这会都没怎么胡牌,基本都是周琼在胡,因为他一直在找机会做牌。 刚玩麻将的,大部份只知道胡小牌,不敢也不会做大牌,但有时候胡十把小牌,不如一把大牌。 终于,在半个时辰左右,赵与芮和周琼已经处于下风时,赵与芮终于做到把混一色。 吃,吃,吃,他连吃上家秦琛两个万子。 要是熟手的话,打到这个份上,肯定不敢再出万子。 可秦琛他们都是新手啊,没多久秦琛又扔了个万子。 碰,赵与芮再碰。 这时钟友脸色微变:“我要胡了,你可是要包的?”他有点惊喜又有害怕。 这把赵与芮要是胡了,小胖子要包,一百贯肯定不够,要是他胡了,赵与芮就要输。 但赵与芮敢吃三下也是有准备的,他手上还有个东风对,一个百搭,只要碰一下就是独吊混一色。 果然,没一会,钟友自己就摸到一张东风。 要是熟手的话,桌上这么久没见过东风,肯定收起来不打了。 但钟友可管不了,他自己听着呢,叭,直接把东风打了出来。 “碰”赵与芮再碰,手上只余一张白搭。 独吊混一色。 你们还是太年轻啊,赵与芮洋洋得意,那些刚玩上麻将的人,很少懂得扣牌和压牌。 像赵与芮牌不好时,有时宁愿自己不听,也不会打出没见过的牌。 新人肯定不会这么干,能挺都要挺。 这就注定他们要输。 这局当然是赵与芮胡,他自摸独吊混一色,上家小胖子一人包了,直接输了个底朝天,一百贯都不够。 小胖子被淘汰后,钟友一个人就更顶不住,一会功夫,赵与芮又胡了把大把,钟友也输掉了一百贯本钱。 两人惨败。 “特娘的。”钟友骂骂咧咧推开手中的牌,这会他也没意识还有人为因素,只觉得赵与芮手气好。 当然了,赵与芮也有赌的成份在里面,刚刚要是自己没摸到,被钟友他们胡了,他就输惨了,到时只能靠周琼。 但好运果然站在他这边,三局两胜,赵与芮赢。 这意味着对面不但要支付十万贯银钱,还要叫他老大。 钱可以输,老大怎么叫出口。 钟友这会脸色通红,扭扭捏捏,不怎么愿意开口。 赵与芮不动声色,起身道:“算啦,以后都是自己兄弟,以后有空常来关照本王的生意,本王给你们打折。” “沂王说的在理,大伙记着,以后要常来玩。”钟友赶紧顺坡下。 四周众人纷纷叫着,以后要来常玩。 经过这件事,沂王与他们称兄道弟,几人不认也得认了。 只有小胖子秦琛苦着脸,这十万贯要全部他出,真是无奈。 当天赵与芮三局两胜赌胜了这班京师纨绔,同时还得到秦琛的十万贯钱,又借机与众人交好。 这时赵与芮就大方了,每人送一副麻将,让他们带动更多的京师勋贵妇人玩这个。 赵与芮走后,几人还在包厢里自己打起麻将,到中午时,边上有个饭桌,上面有个牌子,写着很多菜名,和酒名,可以点菜点酒。 有人看了几眼,突然道:“秦琛,这不是你们秦家酒楼的菜吗?” 秦琛点点头:“我堂弟秦宝家酒楼就在隔壁,应该是秦宝家的。” “这道糖醋桂鱼,我记得你们家酒楼才卖三百文,这里卖五百文?” “沂王真是会赚钱。”赵平叹道,想都不用想,如果他们点菜,沂王会派人到隔壁酒楼叫菜,然后转手含泪小赚两百文。 ---- 赵与芮从大家乐出来后就上了马车,全勇驾马车,严妙蓉坐在他边上。 三人往皇宫方向去,走到半路上,赵与芮对全勇道:“我进皇宫后,你与妙蓉去市场上,找那小开封,再签二十个人,这次年龄放大点,十八岁以上,还是老样子,要听话--” “敢打架,敢杀人。”全勇恶狠狠的道。 “。。”赵与芮嘴角微抽:“可别吓到孩子们,那是以后的事。” “表哥我懂的。”全勇道。 “完事后,到皇宫再接我。” “明白。” 到了皇宫,赵与芮先下车,全勇递给他三副麻将,还好现在麻将都是木制没后世那么沉。 丽正门向来都是皇城司的人守着,今天很多人看到赵与芮都是眼前一亮。 “拜见沂王。” “于押官,今天你当值啊。”赵与芮一眼认出今天的负责人于大海。 于大海和毛同一样是皇城司押官,押官官不大,手下大概只能管二三十人,但关键是守城门的负责人,通常守城门一班也就二三十人,领队就是押官。 于大海不当值几乎天天去大家乐,开始打球,后来又迷上打麻将,打麻将时,他会把毛同也叫去,就为了省包厢费,毛同有贵宾卡。 “沂王居然记得俺。”于大海激动道,他二话不说,先把赵与芮手上麻将接过来,帮忙捧着。 “这个,大刘嘛,上次和你一起去打球的。”赵与芮记性不错,他就感觉今天守门的全去过大家乐了,但不是个个都记得名字,紧跟在于大海身边的又叫了出来。 大刘当时脸就红了,大概没想到沂王能记得自己名字:“叩见沂王。” 他刚刚打过招呼了,又上前拜了下,态度恭敬无比。 众兵将纷纷和赵与芮打招呼,争取露个脸,以后可以有优惠。 有人听说沂王已经打算给皇城司的人搞优惠,也不知真和假,大家乐开业前七天五折,之后就贵了,一般人还真消费不起,大伙现在都是凑钱玩。 于大海这时转身大叫:“你们瞎眼了,沂王来了,快开门,沂王可以直入内廷。” 手下纷纷抢着开门。 于大海陪着赵与芮往内城走去,一边走一边想了想,终于没忍住:“末将斗胆,请问沂王,咱们皇城司,啥时能有些优惠呀?”说罢,他扰着耳朵一脸不好意思。 那台球真是贵,现在八十文一刻钟,比买只鸡都贵。 他身为押官,差遣和料钱加一起,一个月才四五贯,哪玩的起啊。 当然了,他们通常都是四个人一组去玩,轮流打,每人出二十文可以打上几局,有时甚至玩双打。 至于麻将包厢也不便宜,没有台球,只有麻将的包厢,一个时辰要一贯,如果有台球又有麻将的包厢,半个时辰要一贯,和抢钱没区别。 赵与芮便笑道:“本王最近正在筹备这事,因为各种卡牌制作需要时间,大概会在十月份推出。” “分为铜卡,银卡,金卡三种,铜卡只售百姓为九折,银卡就是为皇城司和禁军兄弟们准备的,八折。” 说到这里,又看看于大海:“金卡就是为于押官这样的兄弟准备的,七折。” “多谢王爷,末将替兄弟们多谢王爷。” 于大海喜出望外,一直送赵与芮到大庆殿前门,这才把麻将还给赵与芮,依依不舍的转身离去。 内东门司负责皇宫进出,所以衙门也就在大庆殿以东,赵与芮刚到大庆殿,东侧远处就有人气喘吁吁跑了过来。 “沂王,沂王。”老远就叫。 赵与芮手拿着麻将回头,发现是姚必之的心腹内东门高班胡松。 胡松应该看到赵与芮进皇城了,赵与芮不由看向远处,隐隐看到几百步外有个角楼,心想,可能胡松在角楼高处,看到自己进来了。 那地方凭高望远,确实可以观察到皇宫正前方所有位置。 丽正门要有什么异动,内东门司的人也是能观察到的。 他一边思索着,等胡松到了面前后就挤出笑容:“本王去拜见几位娘娘,胡高班来的正好。” 胡松当然知道什么意思,赶紧接过麻将,在前面带路。 赵与芮想送麻将进宫也得注意方式,他第一个送的是宋宁宗,还帮宋宁宗在选德殿装配了一个台球桌,宁宗好像对这些东西没兴趣,但并没有拒绝,只是勉励赵与芮多读书。 见过宁宗后,赵与芮又送给了杨皇后一副麻将,还亲自教会了杨皇后。 他知道杨皇后和钟夫不合,所以让杨皇后玩了小半个月后,才决定进宫,再送其他妃子。 无论如何,站队一定要站稳,虽然现在钟夫人受宠,但是杨皇后才是后宫之主。 当然,如果钟夫人生气的话,也得小心应付。 他一路若有若思,走了片刻后,突然发现胡松在小心打量自己。 第83章 不愿上朝 “胡高班是哪里人?”赵与芮笑道。 “回沂王,小的是江南东路建康府。” “家中还有什么亲人吗?” “回沂王,家中还有个妹妹和母亲。” “住建康?” “现在移居临安了呐。” “胡高班还要照顾家人,不容易啊。” 胡松脸露异色,欲言又止。 “胡高班有事?”赵与芮敏锐的抓到胡松的表情变化,他不怕胡松这些人有事,就怕他们不想和自己说话。 胡松脸上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这时小心翼翼左右看了看,然后抱起怀中的麻将:“这大家乐球牌室,是沂王打造的吧?” “不错,正是本王。” “沂王真是厉害,听说现在台球和麻将,风靡临安呢。”胡松说完就不说话了,脸上只是露出向望之色。 啊呀,赵与芮差点要拍拍脑袋,他只想着拉拢皇城司和禁军,没想到还有宦官,宦官们也喜欢玩啊。 于是他不动声色的道:“本王在选德殿,组装了一张台球桌呢。” “是的呢。”胡松脸上露出奇怪之色:“宫中很多同僚都喜欢玩,但那地方,被张华他们占着。” 这下赵与芮更确定了,马上道:“姚都知对这个有兴趣吗?” 胡松赶紧道:“都知似乎比较喜欢麻将。” “回头你找个时间去大家乐,找严妙蓉或楚楚,本王会交代她们。” “多谢沂王,多谢沂王。”胡松大喜。 两人也没说具体啥事,但好像大家都懂。 片刻之后,赵与芮先来到垂拱殿外,老远看到张华站门口,确定皇帝就在,他赶紧走过去。 张华身边还站着两个其他宦官,三人原本正在交头接耳,突然看到前面走过来的赵与芮,刷,眼睛大亮,同时隐隐闪过一丝不爽之色。 沂王最近很风光,连杨皇后也对他赞不绝口,身为支持皇子赵竑的人,张华当然对赵与芮不爽。 “皇子赵竑也在。”此时胡松小声的对赵与芮道。 赵与芮恍然大悟,另两个和张华一起的宦官,应该是赵竑的人。 等他走到殿门口时,张华才往前几步,向他施礼,并称陛下正在召见皇子,意思让他等等。 其实是赵竑来看皇帝,他说皇帝召见,那意义就不一样。 赵与芮当然无所谓,也没听出来,便道,本王先在外面等会。 对面另两个宦官都不大,十七八岁,现在也在打量他。 赵与芮突然回过神,这两人没向他打招呼? 赵竑的人没向他打招呼?这证明赵竑在府上,显然表达了对自己的不满? 他也不动色,在殿门口来回走动。 张华他们都是站在原地等,只有赵与芮在门口走来走去。 真是不够端重,张华三人对视一眼,暗暗鄙视赵与芮。 胡松这会官小,他站在不远处,大气也不敢喘,等着赵与芮。 门外有些安静,不一会,赵与芮就能隐隐听到里面的声音,宁宗可能在考校赵竑,好像听到赵竑在说什么之乎者也了。 赵与芮一直等了有一刻钟左右,里面传出脚步声。 赵竑很快出现在赵与芮面前,看到赵与芮时,他表情一凝,接着脸上露出厌恶之色。 他这人情商太低了,都不会隐藏自己的喜好。 “拜见皇兄。”赵与芮赶紧上前。 “嗯。”赵竑冷哼一声,眼光在赵与芮身上转一圈,又看到胡松手上捧着的麻将,他表情更加的难看,心中认定赵与芮和史弥远差不多,都是卑鄙小人,只会投人所好,用些小伎俩讨好官家和皇后等人。 “沂王入宫进献奇玩吗?”赵竑冷笑道,上次他还叫与芮的,这次直接叫沂王。 “都是些不值钱的小玩意。”赵与芮陪着笑,恭敬的道。 “现在明白沂王当天说话的意思了。”赵竑突然道。 “。。”赵与芮莫名奇妙。 “沂王原来也是个喜欢钱的人,所以认为那些贪官污吏也都是好人。”赵竑就差明说,赵与芮与史弥远和那些贪官们,都是一丘之貉。 赵与芮长叹:“与芮每月只有五十贯,真的不够王府开支呐。” “钱不够就可以赚,赚不到就可以贪,是不是?”赵竑大声道。 “。。”赵与芮目瞪口呆。 看着赵与芮呆呆的表情,赵竑可能感觉自己反应过激,他赶紧回头看了下垂拱殿里,猛的拂袖:“你好自为之。” 转身大步而去。 张华这时匆匆往殿里跑,赵与芮在外面等着,他看着赵竑的背影,心想,赵竑应该算是个好人,但是好人在南宋这个时代,通常结局都会很惨。哎。 张华又很快跑了出来,低头道:“陛下召见沂王。” 赵与芮赶紧往殿内去。 和以前差不多,皇帝宋宁宗和慕容燕都在殿内。 宁宗不知在看奏折还是书,慕容燕静静站在他身后。 他今天不是专门来拜见宋宁宗的,所以单刀直入,先和以前一样,拜见伯父,然后说自己是进宫送麻将给钟夫人她们这些娘娘。 宋宁宗听毕哈哈就笑:“与芮你现在才来,钟夫人她们已经和朕吵了好多天了。” 原来赵与芮上次只送了皇帝和皇后,杨皇后先带人玩了起来,但麻将需要四个人,原本杨皇后应该要叫曹美人、阎美人,钟夫人四人一起。 后宫就他们四个妃子,不料杨皇后,只叫张贵妃、潘才人、曹美人三人陪玩。 前两个是宋光宗的妃子,原本正好在冷宫没事,现在突然变的有趣起来。 钟夫人不但没被叫到,还没的玩,气的半死。 不过皇帝那边有副麻将,她当然要了过来,可需要四个人,她叫了阎美人,又想叫曹美人,那还是三个人。 曹美人不想得罪杨皇后,又不敢拒绝钟夫人,左右为难,为了这事,还找到皇帝。 最后皇帝宁宗做和事佬,让曹美人去陪钟夫人,这样两边都是三个人。 后宫不得安宁,罪魁祸首就是赵与芮的麻将,但宋宁宗并不生气,反而很高兴。 以前妃子们到了晚上就想缠着他,想让他宠幸,现在好了,有了麻将,妃子们一个个都不想他过去,宁宗晚年就喜欢清静,这下真是如了他的意,就是宫里有点废蜡烛。 之前还觉得赵与芮沉迷奇技银巧不好,如今突然感觉很妙。 “与芮来的正好,曹美人和阎美人也都吵着要副麻将呢。” “与芮这就送过去。”赵与芮笑道:“希望几位娘娘们不要责怪与芮才是,毕竟这麻将做出来,也需要时间的,与芮总得先给皇帝伯父和皇后婶婶安排上。” “与芮很好,诸位婶婶都很疼你,不会舍得骂你。”宋宁宗满脸欣慰的道。 他这人比较重亲情,此时这番话已经非常明显。 身后的慕容英脸上露出惊讶之色,再次深深看了眼赵与芮。 赵与芮在他眼中全是缺点,贪玩爱色又爱钱,还不知礼节,不爱读书,与皇子赵竑差远了,但不知为什么,皇帝居然特别喜欢他。 刚刚皇子赵竑在时,皇帝与他说话都十分公式化,俨然就像严父和儿子似的,双方都没什么感情表露。 赵与芮在垂拱殿没呆多久,陪着宁宗聊了会天,宁宗时常会哈哈大笑。 因为赵与芮总有一些奇怪的语言出来,比如刚刚的‘安排上’,他想了半天才明白什么意思。 等说了片刻,赵与芮原本打算要走了,宋宁宗却突然道:“与芮这么快就做起生意,看来确实很缺钱。” “。。”赵与芮心想,皇帝伯父,你要赏赐我吗? “这样吧,伯父给你加个节度使可好。”宋宁宗笑眯眯的道。 嘶,慕容英脸色大变,不敢相信。 草,赵与芮也脸色大变,又惊又喜又是害怕。 节度使是个虚职没错,但是待遇好啊,比如赵竑就加了宁武军节度使,每月有四百贯,还有布、绢、丝、盐、柴等若干。 相比他沂王每月五十贯,节度使才真是香。 但按宋例,原本起码要到明年,皇帝才可以帮赵与芮加节度使,现在赵与芮才继沂王几个月?这也太快了。 皇子赵竑于嘉定十三年(1220)年受宁武军节度使,第二次加爵是两年后嘉定十五年(1222)。 身为皇太子人选的赵竑第一次加官和第二次前后距离两年,而沂王赵与芮距离上次还不到半年。 由此可见,官家对沂王的厚爱。 加节度使固然钱又多了,但赵与芮脸色也是大变,好像一脸不情愿。 宁宗当然注意到赵与芮的脸色,他又笑道:“怎么了?与芮不愿意?”皇帝想找个借口给沂王发点钱,沂王好像还不是很乐意? 赵与芮结结巴巴,脸色通红:“加了节度使,与芮,是不是要---上朝了?” 我去,慕容英好悬没一口血吐出来,搞了半天,沂王是怕上朝?他简直哭笑不得。 多少宗室王爷们想上朝,却没有机会。 赵与芮居然不想上朝? 看赵与芮表情惊恐的模样,好像朝堂上有多少刀光剑影在等着他似的。 不过这样也好,慕容英暗喜,证明沂王确实是庸碌无为,只想着赚钱享受,看来对皇子赵竑也没多少威胁。 一个人连上朝都不想,还能想什么? “与芮不愿意上朝?”皇帝宁宗大为意外。 第84章 钟夫人生气了 上朝是多少大宋宗室们的念想,能上朝就代表着进入了大宋决策的中枢,身居庙堂之上,可以参与决定国家的命运和政策,这是无数天下人的最终愿望和理想,宁宗肯定没想到,这世上居然有人不愿意上朝? 赵与芮颤声道:“与芮好多琐事,恐怕没有时间上朝。” 慕容英被气乐了,沂王忙着赚钱,居然不愿意上朝? 前面说过南宋上朝并不是天天都上,袭北宋制试,基本是五天一次。 宁宗认为,大宋早朝制度已经算人性化,没想到赵与芮居然还不愿上朝。 宁宗有点恨铁不成钢,只能心想,这不是皇子,这不是皇子,不是皇子。 不是太子人选,确实没必要逼他老是上朝,他想了想后,叹道:“与芮若不愿上朝,许你十天一次,可好。” “十天上一次?”皇帝用商量的语气和赵与芮说话,差点把慕容英给听晕了。 皇帝对赵与芮的溺爱可见一斑。 赵与芮心想,我当然一天都不想上,不过皇帝话说到这份上,他只能装大喜:“多谢皇帝伯父,多谢皇帝伯父---”听起来有点高兴的语无伦次。 赵与芮现在的商业帝国越来越大,每个月可能破千贯,还真对节度使这点钱看不上,但皇帝要加封他,这是好事,能接必须要接。 没多久,皇帝要加封赵与芮为节度使,赵与芮不愿上朝,想力拒,最后皇帝妥协,允他十天一次的消息,传到史弥远耳中。 史弥远当时也是目瞪口呆,没想到皇帝这么快就加封赵与芮,当时第一个念头就是赵与芮很得皇帝庞爱啊,但转念一想,这赵与芮真是扶不起的阿斗,居然不想上朝,很好,很好,很好,我很喜欢。 赵与芮每次来拜见皇帝,基本都能得到些好处,这让他感觉,以后还是得多来皇宫走走才是。 宁宗对他极好,甚至让他感受到了原本在穿越后已经彻底失去的亲情。 离开宁宗后,赵与芮又来到杨皇后殿中,不出所料,杨皇后正在打牌,往常别人这个时候过来,杨皇后都无空理他们,连她两个侄子杨谷杨石都随便打发。 今天听到是赵与芮来啦,杨皇后大喜,忙道:“召他进来。” 赵与芮走进慈明殿,大殿正中就摆了个桌子,四个女子围在桌上,除了杨皇后,他都没见过。 赵与芮都没来的及叩礼,杨皇后老远就挥手:“与芮不用多礼,快过来,看看婶婶的牌。” 桌上三女皆惊,纷纷抬头看向赵与芮。 杨皇后如此亲切,她们几乎从未见过。 “婶婶定然抓到了好牌,哈哈哈。”赵与芮大笑着走过去,来到杨皇后身后。 果然,杨皇后这把牌抓的不错,十三牌中,已经有八张全是条子,还有一个百搭,一张风牌,另有三个六筒。 这牌有机会打混一色或清一色,但杨皇后又舍不得拆三个六筒,她看到赵与芮来了,立刻激动的问他。 赵与芮不动声色抬头看看桌上,桌上才扔了两三圈牌,刚开始抓到这样的牌,肯定可以打一打,而且这些人都是新手,面对的又是皇后,多半会让一让。 他立刻道:“婶婶仙福永享,好牌在手,这是上天的旨意,当然要顺应天意。” 说罢,不等杨皇后,抓起一张六筒,叭,扔到桌上。 杨皇后眉开眼笑,深以为然。 此时她一边打,一边向赵与芮介绍,赵与芮这才知道,桌上两个年纪四十多岁的,都是前皇帝妃子,张贵妃,潘才人,另一个看起来十二三岁的小姑娘,是谢道清。 谢道清爷爷谢深甫曾担任过右丞相,谢家也是南宋官宦世家。 赵与芮顿时想起周琼介绍过的谢奕,不也正是谢家的人吗? “拜见沂王。”谢道清这时款款起身,向他施礼。 “谢小娘子好。”赵与芮忙客气的道。 这谢道清脸蛋原本长的还算不错,但皮肤看起来有点黑,而且眼睛旁有颗黑痣,直接拉低了不少分数。 赵与芮最近看了不少美女,谢道清这种,立刻就被他拉入黑名单。 可赵与芮不知道的是,眼前的谢道清正是原本历史上的南宋下任皇帝,宋理宗赵与莒的皇后,也是南宋亡国时,投降元朝的太皇太后,活了足足七十多岁。 当然,这回谢道清是被杨皇后当成皇后来培养的,第一目标还是嫁给皇子赵竑,但赵竑对杨皇后有成见,都不愿意入宫拜见杨皇后,杨皇后把谢道清召进宫中,以女侍身份随身侍侯,进来大半个月了,还没见到赵竑。 杨皇后相当不高兴,看到赵与芮来拜见时,又突然想到这个问题:“刚刚与芮去拜见官家,可曾见到皇子赵竑。” 赵与芮点头道:“见到了,还与皇兄说了几句话。” “哦。”杨皇后眼中的不满一闪而过,但依然淡定的问左右:“皇子赵竑没来吗?” 她是这故意问了,人家过来肯定会知道,而且她明显知道赵竑进宫,不然怎么会问赵与芮。 左右纷纷弯腰,回,未曾见。 赵与芮愣了下,立马道:“当时看皇兄匆匆,似乎有什么急事,多半府中有急。” 杨皇后果断道:“与芮不用替他人说好话,需知有时候,别人未必领情,也未必会帮你说好话?” 她说的如此直接,让现场诸人都脸色微变。 “碰。”赵与芮却是突然大叫,接着把杨皇后的两张牌按倒。 “哈哈,只顾说话,忘了可以碰,还好有与芮。”杨皇后大喜。 这局牌当然是杨皇后胡了,皆大欢喜。 赵与芮看到她们都在支付铜钱,还真的玩钱,但玩的不大,都是几十文几十文的,看来杨皇后不在乎钱,在乎玩牌。 赵与芮看杨皇后说到赵竑时,心情不好,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没敢先走,又陪着看了副牌,但这副牌被张贵妃胡了,杨皇后好像也没有不悦,高高兴兴付了钱。 杨皇后为人还不错,有些人只想着赢,不喜欢输,杨皇后愿意输,至少算比较有肚量。 他看了两副牌后,杨皇后大概感觉不应该让他一直站着,便道:“你进宫可有事?” “与芮拜见诸位长辈,另送几副麻将给娘娘们。” 杨皇后当然知道赵与芮之前没有送给钟夫人她们,还引起不小的争吵,她表情高兴起来,捂嘴笑道:“与芮确实要给几位长辈送些麻将去,去吧。” “婶婶,与芮告退。” “恩。” “贵妃娘娘,潘娘娘,与芮告退。” “好,与芮慢走。”张贵妃和潘美人对他都极为满意,纷纷含笑点头。 “谢小娘子,与芮先走了。”最后赵与芮又对谢道清道。 小小年纪的谢道清满脸通红,只会向他点头,半天才反应过来:“沂王慢走。” 这时赵与芮已经走出慈明殿。 赵与芮走后,前朝张贵妃笑道:“沂王斯文明理,有宗室之风。” 潘美人立刻点头称是。 杨皇后暗暗长叹,可惜不是皇子。 此时她余光看到谢道清还在看向远处,不由笑道:“道清觉得沂王如何?” 谢道清脸更红了,忙低头:“沂王很有礼。”也很俊朗,心中又加了句。 杨皇后嘿嘿笑了下,心里又想,可惜沂王不是皇子。 出了慈明殿后,赵与芮这次不去曹美人宫殿了,因为多半能猜到,她们都在钟夫人那打牌。 胡松带着他直接去仁明殿,刚走到仁明殿门口不远处,就看到殿门口站着那叫黄裳的内侍。 黄裳也应该看到赵与芮了,眼睛一亮,赶紧转身跑回殿内。 等赵与芮走上台阶时,黄裳又跑了回来:“小的拜见沂王。” “黄高班,钟夫人在吗?”赵与芮已经知道他的官位和胡松一样,都是高班。 黄裳立刻道,在的,请沂王。 留胡松在外,赵与芮拿着麻将大步进仁明殿。 里面果然传来麻将声。 等他走进去,大殿里有好多人,除了钟夫人、曹美人、阎美人外,还有很多女侍在。 赵与芮举起麻将拜见各位娘娘,曹美人和阎美人纷纷向他施眼色。 不好,钟夫人真的生气了?赵与芮暗暗叫苦。 “哗啦”钟夫人这时脸若寒霜,一把推掉眼前刚理好的一副牌,然后寒着脸一句话也不说。 曹美人率先起身:“啊呀,我宫中有事,先走一步。”匆匆起身,然后又向赵与芮使了几个眼色。 赵与芮赶紧递上一副麻将,曹美人苦笑,让身后女侍接过,当她走过赵与芮身边时,小声道:“多谢沂王。” 阎美人也是,小声道:“钟夫人生气了,沂王小心。” 他进来时大殿里很多人,转眼之间,整个大殿就只有钟夫人和赵与芮两人。 赵与芮反应过来时,连钟夫人的贴身侍女诺儿也走了,他捧着最后一副麻将,表情尴尬,然后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诺大的宫殿里,只有他和钟夫人两人。 “钟娘娘,与芮连夜让工匠打造了这副麻将---先放在这了?”他左右看看,还是轻轻放到钟夫人面前的桌上。 “沂王眼里可有我?”钟夫人却是脸色冷然,语气相当严厉。 第85章 赵与芮你好大的胆子 钟夫人开口就好像要发火的样子,赵与芮也吓一跳,他赶紧解释。 “与芮岂敢---” 但他话没说完,钟夫人怒喝道:“为何皇后用了好多天,才轮到我。” 嘶,赵与芮倒吸口冷气,没想到钟夫人这么在意,但他心里发苦啊,我若直接一起送,恐怕皇后不高兴了,两人中,总要得罪一个。 大殿外胡松好像听到钟夫人的怒吼声,他表情一颤,抬头看了眼黄裳,黄裳似笑非笑看着他。 胡松表情哭笑不得,赶紧后退,远离殿门,心想,这下完蛋了,钟夫人要把沂王狠骂一通。 此时赵与芮还在里面解释,言外之意,打造麻将需要时间,只能分先后。 钟夫人怒道,你不能一起打完,再一起送来? 赵与芮满脸暴汗,神色慌张。 “你上次还敢殴打我的弟弟,简直没把我放在眼里,赵与芮,你好大的胆子。” 钟夫人声音越来越大。 这次连黄裳都下意识往远处移了移,然后与胡松两人面面相觑。 我,我特么就不该来啊,赵与芮赶紧道:“与芮知道错了。”低头先认错。 “你知道错了?”钟夫人的美目瞪着他。 “与芮错了。”赵与芮再次认错。 “错了就要受罚。”钟夫人冷然道:“你过来。” “。。”赵与芮。 赵与芮硬着头皮走过去,心想以后再也不来仁明殿了。 “跪下。”钟夫人突然厉声道。 特吗的,杨皇后都没叫老子跪呢? 赵与芮心里骂着,身体可没犹豫,扑通,单膝跪地,老老实实跪在钟夫人面前。 真没办法。那些说穿越者不用跪的,你来试试? 钟夫人看着赵与芮不服气又没办法的样子,暗暗好笑。 她知道赵与芮故意先送杨皇后的,所以今天要好好报复下赵与芮,给点下马威他看看,她得让赵与芮知道,这后宫里,我钟夫人也不是好惹的。 此时赵与芮就跪在她身前,大概距离不到五步,钟夫人也不在意他是不是跪双腿还是单腿,看到赵与芮表示臣服,心里还是比较满意。 她缓缓往前走,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你现在是不是在想,以后不来仁明殿了?” “与芮不敢。”赵与芮心想,你是妖怪啊,这都能猜到。 “你若敢不来,我便让官家叫你来,治你个大不敬之罪。”钟夫人威胁道。 赵与芮哭笑不得,心里想着,赶紧外判,赶紧外判,远离皇宫,明年要争取早点外判。 “你是不是在想,赶紧外判,远离皇宫。”钟夫人这时已经走到赵与芮身前,两人距离不到半步。 一阵阵幽香,突然传到赵与芮鼻中。 赵与芮都没在意这股幽香,只觉的脑子嗡的一声,这钟夫人有洞心术吗? 看着赵与芮惊恐的脸,钟夫人咯咯娇笑,知道自己猜对了,她继续道:“与芮想外判,丞相史弥远,恐怕第一个不同意。” “。。”赵与芮顿时瞪大眼睛。 就在这时,钟夫人突然伸手,轻轻托起他的脸。 握草,赵与芮全身一颤,就想起身。 “但是,我能帮你。”钟夫人轻轻托着赵与芮俊朗的脸蛋,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笑容。 赵与芮原本都想跳起来,听到这话瞬息呆滞。 片刻之后他才发现场面极为不妥。 他单膝跪地,钟夫人近在咫尺,一手轻托他的下巴,而通常,只有男人才会这么对女人。 他现在,就如同是钟夫人的玩物一样,尽在钟夫人的把握中。 赵与芮想缩头。 “别动,敢动我就大喊,说你非礼。”钟夫人猛的压低声音。 “草。”赵与芮又惊又怕,不敢动弹。 他脑子里有点乱,穿越过来这么久,今天是最慌的一次。 如果这会有网络,他肯定要赶紧发个朋友圈,怎么办,求救。 扑通扑通,不知不觉的,他隐隐听到自己心跳加速的声音。 “以后还敢不敢无视我?”钟夫人沉声道。 “不敢,与芮以后不敢。”赵与芮表情几乎比哭还难看。 他声音未落,就感觉到脸上一阵柔腻,钟夫人白晰滑嫩的五指,轻轻在他脸上抚动。 一种从没有过的感觉涌上心头,明明有个妩媚娇柔的美女就在眼前,可在如此场景下,赵与芮心中只有害怕和罪恶,没有其他。 “与芮是聪明人,应该知道,这世上,唯女子和小人难养也。”钟夫人一边轻抚着他的脸,一边缓缓蹲下,她的身体越来越靠近赵与芮。 扑面的香气,熏的赵与芮身体发抖,想动又不敢动。 他脑子里不由想到当天自己戏弄夏真芝的一幕,而如今,好像换了场景,换了位置,变成他在被人任意的戏弄,这特么算不算报应?他暗暗的想着。 钟夫人的脸这时都快贴到赵与芮脸上了,赵与芮缩脖子低着头,一动不敢动。 他是男人当然知道,这会钟夫人也上头了,他敢乱动,保不准真的会大叫。 嘶,突然钟夫人对着他的脸深深吸了口气,他余光看去,钟夫人表情非常享受,甚至是满脸的陶醉和兴奋。 这场景又何称相似。 当初他第一次搂着小桃时,也深深感受到了小桃的春青气息。 那会他才刚刚穿越过来,前世三四十多岁的中年大叔,突然搂着十几岁的年轻小姑娘,那感觉真是让人无法忘怀。 而现在,钟夫人的脑海里,恐怕和他一样,正在感受十五岁赵与芮青春的气息。 “年轻真好。”钟夫人的柔荑缓缓抚在他的右脸额上。 变太,赵与芮暗暗骂着。 “我年轻的时候,也是临安四美,和你的便宜嗣母,俞氏齐名。”钟夫人继续道。 赵与芮不敢哼声,脑子里疯狂想着如何摆脱。 “可惜啊,一入皇宫,什么都变了。”钟夫人长叹。 赵与芮余光看去,钟夫人的脸距离他大概也就三四厘米,几乎近在咫尺。 近距离下的脸蛋,虽然有胭脂粉红的遮掩,还是能看出岁月的痕迹。 “与芮明白。”赵与芮颤声道:“但世间很难十全十美,婶婶得到了权力,却失去了青春。” 他重重的提醒,你现在是我婶婶。 “你不明白。”钟夫人的表情有些狰狞,我失去,岂只是青春。 “与芮很害怕吗?放心,婶婶不会吃了你。”钟夫人端详着他俊朗的脸,越看越是喜欢。 赵与芮不知说什么好,但真的害怕,害怕她会做出什么,更害怕突然有人进来,一旦有什么差错,那他穿越过来得到的一切,都可能烟消云散,甚至连小命都不保。 “与芮一定在骂我是当妇银娃?” “没有没有,与芮能理解。”赵与芮赶紧道。 “咯咯咯。”钟夫人娇笑,突然轻轻捏了下赵与芮的脸蛋:“你这小表情,可不像是理解的样子。” 赵与芮无语。 “看你害怕的这个德性。”钟夫人又笑了:“听说你在官家面前,相当自信稳重的。” 你不讲武德啊,赵与芮心中悲叫。 钟夫人抬头用余光看了下殿外,赵与芮顺着她的余光飞快看了下身后,不约而同的,两人同时一阵心虚,大概都怕突然间会有人闯进来。 但赵与芮回头看了眼,是想提醒钟夫人,你别闹了,随时会有人进来。 钟夫人默默犹豫了下,此时此地,肯定非常不合适。 “怂样,起来吧,真是无趣。”钟夫人终于起身。 赵与芮如蒙大赫,赶紧起身。 起到一半,身体一软,差点又跪下。 原来刚刚跪的太久,那只腿跪痛了。 “当心。”伴随着钟夫人温柔的声音,凭空有只手伸过来一把扶住赵与芮,接着轻轻一拉,两人身体紧紧靠到一起,钟夫人贴着他的身体,又是深深吸了口他身上的味道。 赵与芮赶紧向后退,“别动。”钟夫人道。 赵与芮无奈。 钟夫人看着他,他不敢看钟夫人。 安静了片刻后,赵与芮大着胆子抬头,只见钟夫人眼睛红红的,眼光飘忽,并没有看他,不知在想什么,似乎想哭的样子。 钟夫人在皇宫,并不开心? 赵与芮大概能明白她的心情,但他无法在这样的场景下,做出如此危险的事。 稍有不慎,他穿越以来得到的一切,都可能随时失去。 可是,他连拒绝的机会和权利都没有。 没等他反应过来,眼前一黑,一股淡淡的幽香和撩人的柔软在刹那间把他团团包裹。 接着钟夫人的声音几乎就贴在他耳朵边上,柔声对着他道:“你若自己提出外判,史弥远定然不会高兴。” “明年婶婶可以帮你外判,但是你若不听话,只要婶婶说一句,你连沂王都做不了。” “与芮能明白吗?” 赵与芮咬牙切齿,知道钟夫人在威胁自己。 “与芮明白,多谢婶婶。”赵与芮微微侧目,看向身后,这是在提醒钟夫人,你不要得寸进尺,当心外面。 “与芮明白就好。”钟夫人伸出右手,轻轻拍了拍赵与芮的后脑,这才依依不舍的松开。 赵与芮脸红脖子粗的赶紧后退几步,差点窒息。 钟夫人稍微整理了一下衣裙,表情又变的端庄高贵起来,赵与芮差点以为看到两个不同的人。 “与芮是聪明人,应该明白一些道理。” “无论是谁,如果想得到一些珍贵的东西,必然要付出一定的代价。” “这个世界,多一些朋友,总比多一些敌人更好。” “与芮还年轻,你应该好好想想,你需要什么,能付出什么。” 第86章 为啥沂王比你聪明 我想要当皇帝呢,你给我吗?赵与芮虽然心里嘀咕着,但不得不承认,钟夫人说的话很有道理。 这让他不由想到前世,某些大老板或领导,强行睡了下属之后,定然也会说着同样的道理,你跟着我,少奋斗几十年,吃穿不用愁,还能步步高升,年轻人,想开点嘛,然后通常很多年轻的小姑娘就默认了。 呵呵,没想到我居然有被潜规则的一天?赵与芮不知该笑该哭。 关键这还是在南宋,后世他若不愿意,拍屁鼓走人就是,现在他若敢反抗,就如钟夫人所说的那样,随时让他沂王也干不了,脑袋还得搬家。 老子应该是穿越过来最憋屈的一个了,赵与芮默默的想着。 他喜欢美女吗?当然喜欢,看到美女他都想去主动调戏。 但钟夫人不一样,是宋宁宗的妃子。 宁宗对他很好,真把他当亲人晚辈,这是赵与芮不能接受的。 看到赵与芮不出声,钟夫人以为自己说服了赵与芮,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 “你刚进封沂王,至少要在临安呆到今年末,杨皇后和史弥远虽然对你不错,但肯定不会让你离京。” “明年开春,我会想办法,向官家提议你外判。” “我能保证你外判,而你,用什么报答我?” 赵与芮一阵沉默,心中再次扑通扑通狂跳起来。 他渴望外判,但不想付出,至少不能付出给钟夫人。 他不由抬头看向钟夫人,钟夫人的眼神红红的,并没有以往的妩媚妖娆,好像的哭过似的。 突然,他脑中灵光一闪,钟夫人或许并没有表面上那么轻浮,她要的,或许是更重要的东西? “婶婶到底想要什么?与芮能给你吗?” 钟夫人笑了,然后一字一字的道:“我要的东西,只有与芮当上大宋官家,才能给我。” “嗡”赵与芮脑中轰呜震憾。 钟夫人想要什么?当皇后?不可能,就是我当皇帝也不可能,她到底要什么?是我当皇帝后才能给的? 赵与芮脑子疯狂运转,但就是猜不到。 但钟夫人说这句话的意思很明显:我可以支持你赵与芮当皇帝,但是,你当上皇帝,要给我想要的东西? 她要什么?她想要什么?赵与芮还在想着。 “魏王老家在庆元府,如不意外,你应该也是外判庆元府,如果你想去其他州,可以提前和婶婶商量,你和官家相处下来应该知道,官家其实是个很好说话的人,只是不是太过份,官家多半都会同意。” 赵与芮听到这里终于心动,史弥远总不提外判之事,明显不想让自己离开京城,要被他控制。 “多谢婶婶。”赵与芮赶紧道:“与芮一切,都听婶婶的安排。” “好。”钟夫人长长舒了口气,她恩威并济,终于降伏了赵与芮这个年轻小郎君。 她深深看了眼赵与芮,最后缓缓道:“来日方长,与芮日后一定会明白婶婶的好--” 这句话一语双关,刷,赵与芮听的脸色通红,表情狼狈不堪。 不多时,他灰头土脸的出现在仁明殿外。 年轻的黄裳就站在门口,看到他后,赶紧低头:“沂王。” “黄高班。”赵与芮长叹,表情沮丧,然后看向远处。 不远处,胡松正小心翼翼看着他,表情也比较郁闷,大概以为赵与芮被钟夫人臭骂了一顿,正在同情他。 “哎”赵与芮再次长叹,大步而去。 黄裳继续低着头,等赵与芮远去之后,哧哧,他鼻子动了几下,怎么感觉在沂王身上,闻到了钟夫人的香味? 胡松匆匆跟过来,低着头在前面带路,他余光看了下,赵与芮脸色铁青,相当不好。 两人一步无语,走了好一会后,胡松终于忍不住,小声道:“钟夫人仗着陛下恩宠,向来连杨皇后都不放在眼里,沂王莫要生气,可别气坏了身体。” “她---她一个妇道人家,居然敢辱骂本王?”赵与芮羞怒交加。 果然被骂了,胡松也长叹:“这疯女人连丞相都敢骂,丞相都不愿意见她,看到她就头痛。” “刚才,刚才---”赵与芮气急败坏:“真想不当这沂王,也要痛骂她一番才好。” “沂王不要冲动。”胡松大急,赶紧劝说赵与芮。 赵与芮前脚离宫,后脚他被钟夫人痛骂的消息传到史弥远那,史弥远听到赵与芮气的差点要反骂回去,连沂王也不想干了,又惊又怒又是害怕。 他正在筹谋废立皇子赵竑之事,这个节骨眼下,岂能让沂王任性乱来? 他当即叫来心腹,魏王府记室莫泽,示意他回去安慰安慰沂王,想了想后又道:“沂王最近是不是在开球牌室?” “他醉心经营商贯之事,书读的越来越少。”莫泽无奈道。 “里泥路我有座不用的院子,你帮我转赠给沂王,足够他开个更大的球牌室。”史弥远想了想,赶紧要安抚好赵与芮,你喜欢赚钱,我多让你赚钱。 “。。”莫泽。 皇城东侧最下角就是侯潮门,门口就是里泥路,赵与芮呆过的都亭驿就在这边,路对面是钱塘江,这位置相当好,人流量多,离皇城还近。 赵与芮都没想到,自己随便瞎说几句,史弥远又送了个大礼。 但他又回过神来,当天只黄裳和胡松知道自己被骂了? 没几天,赵与芮就来到这院子,第一眼看到就非常满意,特别满意。 随行的莫泽告诉他,这院子以前是秦家的(秦桧后人秦卓),秦卓当年支持韩侂胄,史丞相诛杀老韩后,秦家受到打压,秦卓也知趣,便送了这大宅院给史弥远,但史弥院一直没用。 “不错,不错,这地方不错。”赵与芮转了几圈,相当满意啊,这边搞球牌室,起码能弄几十个包厢。 但他突然想到一件事:“刚刚我们过来时,本王看到保安水门东对面有个大宅院,比这里大好几倍,那是谁家的?” “临安首富,秦卓家。”莫泽说罢,眼中闪过一丝贪婪之色。 特吗的,秦小胖子还欠我十万贯呢?赵与芮立马想到这件事。 ---- 秦卓今年也不到四十岁,但已经满头白发。 但秦家的生意,在他手上发展到了极致,巅峰期,秦家的物流运输业,遍布整个南宋,甚至连接金和西夏、大理等地。 历史上做生意做到首富的有很多人,但物流运输业能遍布全国的,也只有秦卓。 一次性捐款四千万贯的,达到南宋全国半年收入,达到大明全国一年多的收入,也只有秦卓。 秦卓当年跟随支持韩侂胄,是他做的最聪明最对的一件事,但运气实在不好,老韩被史弥远诛杀后,秦家也差点完蛋。 不过秦卓也很聪明,立马向史弥远示好,并舍弃了大量的产业和财富,用来讨好,这让秦家又存活了一段时间,当然,这几年,他们家也是江河日下,生意越做越小。 史弥远不吃讨好这套,虽然没有对秦家斩尽杀绝,但也明确不支持秦家。 在这样的情况下,秦家在南宋的情景越来越不妙,秦卓迫切希望抱个新大腿。 而两年前,皇子赵竑出世,秦卓一度以为可以找到新目标的。 但两年下来,秦卓对皇子赵竑也相当失望。 “砰”重重的一箱铜钱被堆到一辆马车上,后面还有大量的铜钱,银子往上堆积,但更多的是会子,毕竟大宋现在缺银缺铜。 小胖子秦琛正和老爹秦卓站一起,两人身边十步内也没有外人。 秦琛看着院子里十几辆马车,一脸不舍:“爹,为啥你要让我故意输给沂王,还要给他十万贯?” 原来当天的麻将,秦琛是故意让赵与芮连吃三下的,而且之后他都自摸了,但没有胡,宁是让赵与芮胡了。 “叭”秦琛话音刚落,脑门上被老爹秦卓一个巴掌。 “让你去结交皇子赵竑,你整天和那钟友在一起,再这样下去,秦家传到你手上就完蛋了。” 秦琛摸着脑袋,叫苦道:“爹你又不知道,那赵竑脑子有问题看谁都不顺眼,又藏不住话。” “钟友要带他去观文院,他骂钟友沉迷烟花之地,人品低劣。” “我按爹的要求,送了几件珍玩,他背后对钟友说我用钱收买人心,让钟友别和奸商交往,转手又送珍玩送给府中仆人。” “孩儿实在没办法与他结交。” “你明白就好。”秦卓沉声道:“皇子赵竑看不起咱们商贾之流,但是沂王不一样,他自己还亲自干。” “你也和他相处过几次,感觉他为人如何?” 秦小胖脸上露出骇然之色,先是想到第一次被赵与芮打的事,然后才想到其他。 片刻之后,他不由道:“此人虽然无耻卑鄙贪财好色,但---与他结识之后,发现其并没有什么驾子,对朋友也大方,做事,很讲规矩。” 秦小胖总结了下,赵与芮除了喜欢钱,好像没啥毛病。 “官家年纪大了,只有皇子赵竑一个接班。”秦卓这时压低了声音:“但赵竑不好结交,咱们只能退而求其次。” “而且,这宗室的事,谁都料不到,将来谁会当太子,谁也说不准,爹让你输给沂王,交结沂王,也算是一种投资。” “投错了也没有损失,十几万贯钱而已,几个月就能赚回来,万一要是投对了,咱们还能---”回到韩丞相在时的风光啊。 前皇子当了十几年太子,突然病世,谁又知道赵竑能不能当皇帝?所以秦卓这是要多线投资。 秦小胖扰扰头:“这家伙很喜欢钱,就怕他得寸进尺,上次就和我说,想和我谈合作的事,莪以要回家请求父亲为由,先拖了拖。” “叭”小胖脑门上又被拍一下,气的他脸都白了:“爹能不能好好说话?”别打头好吗? “都是差不多年纪,为啥沂王比你聪明。”秦卓也气的不行,我秦家以后交到你手上,不知还能不能生存下去。 “他哪比我聪明了?”秦小胖不服,上次要不是我放水,能让沂王输的倾家荡产,只剩一条底裤。 “老爷老爷。”就在这时,外面有仆人跑进来惊叫:“启禀老爷,外面有个自称沂王的来拜见老爷。” 第86章 做一笔天大的生意(上架求首订) “啥?”秦卓眼睛大亮,回头瞪了眼儿子,看到没有,人家沂王亲上门,比你聪明多了:“快请,不,走,出去迎接。” 秦卓带着儿子赶紧往前面跑。 赵与芮带着全勇,莫泽四人进入秦府大院。 刚进院子就愣了下,院子好大,比他沂王府的前院大多了,里面正有十几辆马车在装东西。 他不由回头看了看大门方向。 很多富贵人家,大门都有门槛和台阶,大门台阶越高,看起来越有气派。 秦家是没有的,秦家正院大门很平整,门头开间超大,大概也是为了做生意,马车进出方便。 赵与芮马上想到这个问题,他每次搬运东西,马车要么从王府侧门进府,要么搬到前面门口。 秦家这设计很好,马车可以从前门进来。 “请沂王稍等,我家老爷马上就来。”这时几个仆人过来拦住他们,不敢让他们深入。 “秦卓好大的架子。”莫泽冷笑。 仆人不敢出声,低着头,但也不敢让开,挡在他们路上。 赵与芮打量着四周,很多人在装车,还有很多仆人在边上看着他们,这些仆人大部份都是成年精壮,看起来都孔武有力。 秦家生意做遍大宋各地,运送物资都需要护院家丁,这些人,都是比较能打的,和一般青皮不一样。 现场也能看出来他们胆子比较大,敢拦在王爷身前。 当然了,这也是受大宋的风气影响,换成明朝,对面早就跪了一地。 就在赵与芮若有所思时,里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秦卓父子来了。 “拜见沂王。”秦卓态度非常好:“沂王里面请。” 今天要是莫泽不在,赵与芮肯定要到里面坐坐,不过今天莫泽在,他表现的不是很愿意:“秦小胖,你欠本王和莫纪室的钱,什么时候给我们?” 秦琛一愣一愣,我,我,我什么时候,还欠莫纪室的钱? 秦琛还没反应过来,秦卓大怒:“你这小畜牲,到处欠帐,说,还欠了莫纪室多少钱?” 秦琛涨红了脸,气的要吐血,沂王不但自己贪钱,还帮人勒索? 莫泽先是一愣,也莫名其妙呢,片刻之后就回过神来,沂王这是带我一起赚钱呢?此时他眼神中兴奋之色是藏也藏不住,更是眼巴巴看着沂王,那表情和看着亲爹一样。 “本王听说,他欠莫泽室有一千贯呢。” 扑通扑通,莫泽心中狂跳不止,大概没想到还可以这么勒索钱财的,沂王简直在刷新他的三观。 此时的莫泽,还没身居高位,想贪也没地方贪,赵与芮正一步步拽出他心中原本的恶魔。 “来人,拿一千贯,还给莫记室。”秦卓立马道。 莫泽满脸通红,不敢相信。 此时他刚刚投靠史弥远才几年功夫,又没身居高位,这大概是他第一次收到一千贯这么大的好处,简直震惊当场。 赵与芮并没有到秦家坐坐,得知外面这些马车就是准备运给自己的银钱,当场表示要带走,他到秦家连一口水都没喝,带着莫泽赚了一千贯就走。 这回莫泽胆子也小,回到王府后,多次推拒,最后只带了五百贯回家,这要换成梁成大和李知孝,肯定还要眼红赵与芮得到的十万贯。 几人走后,秦小胖怒道:“爹,你就让赵与芮这么讹我们?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徒。” 秦卓却不是这么想的。 莫泽是史弥远心腹,秦卓当然知道,沂王明明说要和秦家合作,今天只字未提,恐怕? “一千贯而已,当交个朋友,秦琛啊,你将来一定要记住,虽然钱很重要,但是钱能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秦卓这人是相当有格局的,要不然当初不会为了支持老韩,一下子捐资四千万贯。 “就怕他得陇望蜀,下次再带着魏了翁、郑清之来怎么办?”秦琛气呼呼的道。 秦卓没有说话,心想如果这样的话,这种沂王,也确实没有必要结交,但我看沂王,应该不是这种人? 两父子还在争论这事,外面又有仆人进来:“老爷,有位刚刚沂王的亲随,走时和仆说了句话。” 原来全勇走前和秦卓说了,明天他还会到里泥路的大宅院去,到时请秦卓过去议事。 秦卓大喜,他当然知道,里泥路的大宅院,原本是他送给史弥远的,没想到史弥远现在转送给沂王。 “好,好。”秦卓喜道:“沂王不是你想像中的那样,刚才莫泽在此,他才故意如此,哈哈哈,好事,这是好事。”秦卓喜不自胜。 第二天秦卓坐着马车过去,老远看到宅院门口进处都是人,沂王好像开始装修改建了,非常速度。 他马车还距离院门有上百步,路边突然有人窜了出来:“是秦掌柜吗。” 秦卓掀起马车车帘,认出这是昨天和沂王一起上门的少年全勇。 他当即下了马车,让马车在阴凉地方藏着,跟着全勇,发现全勇带着他绕到了后门。 秦卓表情严肃,心中突然想到,难道沂王,也在防备着丞相史弥远? 如果是真的,那就太让人振奋了。 史弥远诛杀了他最大的恩人和靠山韩侘胄,秦卓表面臣服,并大释银钱,其实心中对史弥远也是相当不满。 等秦卓从后门进入,一眼就看到赵与芮正站在走廊,看着后院的池塘。 他赶紧上前拜见,赵与芮应了声,然后指着池塘道:“本王发现很多大户宅院里,都建有假山池塘,其实这些东西啊,华而不实,又占地方,若是移平之后,可以安置很多人,也能做其他很多事。” 秦卓不明所以,但还是马上道:“沂王说的有理,草民家中的假山和池塘,看来也要移平。” “一个宅院是如此,一个国家也是如此。”赵与芮淡淡的道:“秦掌柜不是庙堂的人,所以本王可以和你交心,依本王看,朝廷上下,很多人和事,都像这些假山和池塘一样,是多余的,可有可无的。” “沂王圣明。”秦卓惊喜大叫。 这时赵与芮抬头看向他。 秦卓沉声道:“请沂王放心,秦卓对天发誓,今天的话,绝不对任何人提起。” 这家伙相当聪明,果然能把生意做这么大的人,岂会是普通人。 他已经明显有投靠之意。 赵与芮仅说了两句话,似乎已经打动了他。 当然了,正如他对儿子所说的那样,即便赵与芮当不了太子,他的投资也不能说失败,钱没了可以再赚,机会没了,就真的没了。 但赵与芮还不放心,虽然从韩侘胄的事上,他认定秦卓和史弥远永远不可能走到一起,但他现在一个小小沂王,凭什么拉拢别人? 赵与芮在原地沉默了会,终于道:“当年卫国商人吕不韦,一生做了无数生意,却有件生意,让他引以为豪。” “奇货可居。”秦卓大声道:“吕不韦曾经问父亲,耕田有几倍利?” 赵与芮还真没听过,不由笑看着秦卓,认真听着。 “他父亲说,十倍。” “吕不韦又问父亲,贩卖珠玉,获利几倍呢?” “其父亲曰,百倍。” 说到这里,秦卓长身,执手,扑通,重重跪在赵与芮面前:“草民原与沂王合作一笔大买卖,泽被后世。” 这秦卓还真是干脆,最后一句话更是学的吕不韦,要做一笔大买卖,泽被后世。 这笔生意,可是涉及江山社稷君王帝位,普通商人想都不敢想,秦卓真是胆大包天,又果断。 赵与芮在他来之前,冥思苦想,想着如何拉拢秦卓,没想到秦卓很上路子,才说了几句话,直接就表露心态,主动依附。 赵与芮立刻明白,秦氏一族,现在在南宋恐怕不是很好过,秦卓也着急找个稳妥的靠山。 但双方现在对对方都不是很了解,如何取信? 赵与芮其实是想利用秦家的钱,为自己弄更多的钱,这会还没有别的其他想法,但秦卓接下的话,却让他更加震惊。 “秦掌柜快请起,我与秦琛情若兄弟,你也相当于是我的长辈啊,快起来,快起来。”赵与芮连本王都不叫了,热情的拉起秦卓。 秦卓脸上露出感动之色,心中却在想,这沂王果然比皇子赵竑麻利,更会拉拢人心,这下更觉得自己来对了。 他起身左右看看,整个后院几十步内看不到人,只有全勇在远远数十步外的院门口守着。 他当即道:“当年秦国的情况和现在大宋非常相似。” “?”赵与芮可没想到他会开口谈到国事,但他没有犹豫:“请秦掌柜解惑。” “安国君是下任秦王,有意立异人兄弟子傒为太子,但安国君非常宠爱华阳夫人,吕不韦则重金助异人讨好华阳夫人,最后立异人为太子。” “如今陛下只指定赵竑为皇子,而他最宠爱钟夫人。” “沂王虽然也受陛下喜爱,但仅仅这样还是不够,陛下仁厚,优柔寡断,轻易不会更改皇子。” 赵与芮看着他侃侃而谈,镇定自若,若不是知道他是个商人,还以为是大宋丞相。 第87章 刀把子里出江山 这秦卓能和韩侘胄称兄道弟,绝非等闲之辈,赵与芮听在耳中,就感觉字字珠玑,掷地有声,好听的很啊。 “宫中最能做主的是杨皇后,陛下最宠的是钟夫人,沂王只要得到这两位娘娘的相助,这事就有了六成把握,如果能让丞相史弥远再为助力,则大事可成。” 轰,赵与芮脑子一声嗡声,如同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他想当皇帝吗?当然想当皇帝,谁不想当皇帝? 可穿越到现,他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毕竟有个赵竑在他前面,而且赵宋还有很多宗室子弟存在,赵与芮现在也是如履薄冰小心翼翼的在史弥远面前戴着面具生存着。 身边的亲人也好,文臣也好,从来没有人和他说过些事。 而一个商人,刚见面的秦卓,直接挑起了他某根神经。 秦卓这时一直在观察赵与芮表情,赵与芮先是震惊,接着茫然,然后脸色发红,似乎有些激动,他立刻断定,赵与芮有想法了。 如果没有想法的人,通常在震惊之后,出现害怕的神色,尤其是和一个在今天之前,都不熟的人在谈这种惊天大事。 秦卓趁热打铁,接着道:“听说丞相史弥远与赵竑不和,赵竑极度厌恶史弥远,他日赵竑登基,史弥远下场一定很惨,他弄权这么多年,岂能让赵竑如此得意?” “沂王一步到位,直接成为嗣王,以草民看,恐怕史弥远有意为之。” “沂王最近千万要忍耐住,外交史弥远,内结杨皇后与钟夫人。” “有此三人相助,将来大事可成。” “史弥远专权,定然只想扶个傀儡,沂王只要能忍,终有飞龙在天之日。” 这个秦卓能说会道,不但为赵与芮理顺了朝中的一些关系,更暗暗挑拔了赵与芮与史弥远。 赵与芮听完后默不出声,他来到南宋之后,也没有人和他讲这些东西,他只知道杨皇后与钟夫人不合,杨皇后与史弥远是一路的,赵竑与钟夫人关系不错。 现在被秦卓一说,才发现自己居然能同时和杨皇后与钟夫人打好关系,这大概是赵竑唯一不如自己的地方。 难道老子真要出卖色相?赵与芮想到前几天钟夫人温柔的声音,妩媚的眼神,不由一阵心慌。 “史丞相和赵竑有多不合?”赵与芮这时问道。 因为身边从来没有人和他说过这些事。 “相当不合,可谓水火难容。”秦卓便把两人间发生的一些事情,都说过赵与芮听。 “杨皇后与赵竑也不和?”赵与芮再问。 “赵竑对杨皇后的指婚相当不满。” 赵竑被立为皇子后,杨皇后想用联姻的方式和赵竑拉好关系,把吴氏许配给赵竑为正妻。 吴氏是杨皇后的侄孙女,赵竑是杨皇后嗣子,这辈份就已经乱了,吴氏等于是表侄女嫁给表叔。 但吴氏同时还是宪圣吴皇后的侄孙女,再算辈份就是表姑祖母嫁给表侄孙,辈份更乱。 赵与芮当时听的目瞪口呆,没办法,像他和赵竑这样被嗣子的人,辈份很容易混乱。 赵竑这人是比较传统的,对这个辈份相当不满意,关键吴氏性格泼辣,不好相处,结婚后两口子是天天吵架,闹的鸡飞狗跳,赵竑便不想理她,专宠姬妾,吴氏每次进宫,都向杨皇后告状,什么话都说。 杨皇后没办法,有次宫中举行内宴之后,杨皇后赏赐给小两口一枝水晶双莲花,让赵竑亲自为吴氏戴到头上,又苦口婆心劝诫他们夫妇和睦。 但没几天,吴氏又来告状,两人不但吵架,赵竑还把杨皇后赐的水晶双莲花给砸了,终于彻底惹怒了杨皇后。 其实那水晶莲花应该是赵竑不小心碰落的,但吴氏添油加醋,让这对母子终于成为陌路人。 秦卓又道:“赵竑知道自己不被史弥远和杨皇后喜爱,所以现在专注结交钟夫人,以为助力。” “但宫内外大权,还在史弥远和杨皇后手中。” 说到这里,秦卓声音压低了很多:“只要保证陛下身前不立赵竑为太子,一旦陛下身后---” “杨皇后将成为最重要的人。” “沂王只要讨好杨皇后,稳住钟夫人,大事可成。” 秦卓几乎为赵与芮说出了原历史史弥远的方案,皇帝死前,稳住皇帝,别让他立赵竑为太子,皇帝死后,杨皇后和史弥远联手,就能决定一切。 “为何还要稳住钟夫人?”赵与芮这时沉声问。 “现在朝中很多人都劝陛下早立储君,不然赵竑名不正言不顺。” “其中以真德秀和钟夫人为主,两人多次吹风。” “陛下宠爱钟夫人,如果能稳住钟夫人,此事就成了一半,沂王以后,当多往仁明殿走走才是。”秦卓说罢,还上下打量了一番赵与芮。 草,赵与芮脸色微红,心里有点慌,好像有什么不堪的事,被人看破了一样。 赵与芮听完后,来回在走廊里走来走去,他就想叫秦卓过来谈谈合作,一起赚大钱,还故意用吕不韦的典故画个大饼,没想到秦卓来真的。 天地良心,他刚到大宋才两个多月,身边文臣武将没几个,一队亲兵都凑不起来,可真没想到这种事。 但被秦卓一说之后,好像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这么想想,自己还真是挺有机会的? 史弥远立自己为沂王,是不是也想着废赵竑? 如果史弥远有这样的想法,自己什么也不用做,同样能得到太子,甚至是皇帝之位。 等下,史弥远如此专权,自己当皇帝也不好过,如果真的要干,当尽早筹谋? 与其把什么事情寄托在别人身上,不如自己亲自动手。 朱棣说的对,自己想要的东西,一定要自己亲手去拿。 “沂王还在犹豫什么?”秦卓一看他走来走去不说话,急了,我掏心掏肺和你说心里话,你可别转头把我卖给史弥远啊? 他最后真是急了,表情迫不及待大声道:“沂王说要和草民合作?” “敢问沂王,还有什么生意,比大宋万里江山,更大更值钱?” 秦卓的最后这句话,简直震荡四周,震憾人心。 赵与芮静静的看着他,脑子里飞快的盘旋起来。 自从成为沂王之后,身边要么是史弥远安排的人,要么就是像魏了翁,李皇这样耿直仁厚的君子。 魏了翁这些人,为官一方,造福百姓肯定没有问题,但你让他们帮着出谋划策,勾心斗角,争权夺利完全不行。 几人在赵与芮身边也两个多月了,根本没人和赵与芮提这些事,当然,在他们眼中,皇子赵竑才是储君,赵与芮要是主动跟他们谈这些事,可能就是大逆不道。 魏了翁这些人不会说,史弥远人也不会说,所以最后在和赵与芮说这些事的人,居然是一个商人。 但赵与芮可不会看不起商人,仅凭秦卓一番话,赵与芮就觉得他不比吕不韦差。 秦卓的生意做的比吕不韦还大,这种人会比吕不韦差? 这人不但能出谋划策,还能用来争权夺利,这种人才配做史弥远的对手啊。 赵与芮认为,秦卓是能值得信任的,因为他曾经的密友韩侘胄就是被史弥远诛杀。 此时赵与芮久久不说话,秦卓脸都红了,相当着急。 因为他怕说不服赵与芮,赵与芮反手会向史弥远举报自己,那秦家就真的完蛋了。 就在秦卓心惊胆跳,惊恐交加之际。 “好。”赵与芮拍着大腿叫好:“我得秦掌柜,如异人得不韦,望你我二人,相伴同心,共享富贵,永不背弃。” 秦卓喜出望外,差点泪奔,他再次扑通跪下,大声道:“草民愿与秦家亿万家财,但凭沂王差遣,永不背弃。” 秦卓绝对是个顶尖商人,他知道自己需要什么,也知道赵与芮需要什么,开口就报亿万家财,举家投效。 赵与芮哈哈大笑,再次重重扶起秦卓:“卓叔快请起,我与秦琛有若兄弟,你便是与芮叔父,从此起,咱们当是一家人啊。” 秦卓嘴角微抽,心想这沂王变脸相当之快,为人奸巨狡滑,足可以和史弥远一较上下,赵竑那种人根本不是他对手,秦卓信心大增,感觉自己这次可能下对了注。 当下赵与芮便带着秦卓往后院一个厢房去,房门关上之际,就等于是图穷匕见之时。 秦卓经历过韩侘胄被诛之事,一进门就急道:“敢问沂王,有何打算?” 他也想看看赵与芮到底有没有什么自己的想法,值不值得他投入全部的力量和金钱。 刚刚两人只是谈意图,谈合同,但合同到什么程度,还要看各自的真正能力。 秦卓自己表态了,愿意全力支持赵与芮,但赵与芮若只是想当太子,想当皇帝,至于什么样的皇帝却不在乎,也愿意被史弥远继续把控,那秦卓肯定不干了。 “卓叔认为,想干大事,最需要什么?”赵与芮反问。 “钱。”秦卓想都没想。 接着又道:“人,还要有人脉,有人支持。”他眼中精光闪动:“但最重要的,还是要有---” “军权。”赵与芮干脆的道:“刀把子里出江山。” “这世界就是这么简单,谁手中有刀,谁就能说了算。” “沂王英明。”秦卓激动道:“我就知道,沂王开球牌室做生意,去的都是皇城司和禁军将士,沂王,必有大志。” 草,赵与芮嘴角微抽,你都看的出来,史弥远看不出? 第88章 无数宋人的梦想(三) 赵与芮在王府就有台球,先玩的一批也是皇城司,赵与芮想赚钱,世人都知道,加上去玩的基本都是低层军将,和普通军士,一般人肯定想不到,史弥远这种人岂会在意,在他们眼里,至少也得统领或副将级以上,才能入他们的眼。 赵与芮并没有他这么激动,因为从秦卓的分析来看,史弥远有废赵竑的想法,他其实什么都不用做,都有机会当太子,甚至皇帝。 当然,这种重要的大事,也不能全指望史弥远,赵与芮还是认为,自己想要的东西,一定要靠自己去争取。 “此事当以稳妥为主,切不可能过于着急。”赵与芮缓缓道:“如卓叔所推测,史弥远可能有废立赵竑的打算。” “以卓叔看,如果史弥远真有这样的打算,会如何做?”赵与芮对南宋制度不熟,只能问秦卓。 秦卓马上道:“陛下优柔寡断,朝臣们多次提议为固国本,以立太子,皆被史弥远所阻。” “同样,史弥远多次在陛 “陛下是不愿意废皇子的,那史弥远只有一种可能。” “等陛下殡天之时,矫立假诏。” 这是此时唯一可以干成的事。 历史上还有很多这样成功的例子,最出名的就是秦王赢政刚死,李斯和赵高就是这么干的,因为赢政也没立太子。 “史弥远怎么干,咱们帮不上忙,也不知道他会不会一定干。”秦卓道:“咱们现在能做的就只有一件事,确保陛下活着的时候,不立赵竑为太子。” “这件事干成了,哪怕史弥远没想过废立赵竑,到时,咱们都能让他这么干。” 赵与芮想着秦卓的推测,再想到自己上次在垂拱殿,就看到史弥远阻止皇帝立太子,赵与芮现在基本能断定,史弥远绝对有废立赵竑的打法。 “卓叔说的没错,其他事,咱们现在干不了,只有等史弥远去干,但是确保陛下不立太子,这件事,可以参与。”赵与芮说到这里,心中长叹。 皇帝对他极好,他却要做一些不地道的事。 但凭良心说,赵竑这种人真当了皇帝,对大宋来说,不见得是好事。 过刚易折,赵竑情商太低,刚愎自用,让他当了皇帝,怕南宋亡的更快。 这种人一上位,搞不好还要来一次北伐,来证明史弥远的政策的是错误的。 接下来两人又聊了很多,秦卓的意思,让赵与芮在史弥远面前一定要隐忍,装贪财好色,对权力没兴趣,也不要主动提赵竑的事。 赵与芮心想,我现在就是这么干的。 与此同时,赵与芮应该多和杨皇后搞好关系,还要讨好钟夫人。 赵与芮又想,我现在,也是这么干的。 这个秦卓绝对是个人才,基本赵与芮现在在干的事,他都能说出来。 赵与芮听完,做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深以为然,立刻道卓叔你若不做商人,干个丞相都足足有余,绝不比史弥远差。 秦卓听的满脸通红,兴奋无比。 这可不是大明朝,这是大宋,大宋商人是可以做丞相的,秦卓直接被赵与芮这个大饼画的眼睛都红了。 此时赵与芮突然话题一转:“卓叔,与芮其实,很希望有很多很多的钱。” 秦卓瞪着眼睛,不明白赵与芮为什么这么说? 当了皇帝,不就有很多很多的钱了吗? “沂王要多少,秦家愿倾家荡产,随沂王支取。”秦卓没有犹豫,立刻表决心。 “卓叔有多少家财?”赵与芮直接问。 秦卓马上道:“各地商铺田产不计,家中银钱,约两千万贯。” 南宋首富不是吹的,秦卓家已经远远不如当年,现在存款还有两千万贯。 他说这个数字的时候,表情还是有些得意,毕竟历史上能做生意做到他这一步的,比丞相还稀少。 不料。 “还是不够。”赵与芮直接道。 “。。”秦卓一脸不可思议。 “与芮要的是两亿贯,二十亿贯,二百亿贯。”赵与芮沉声道:“所以,卓叔,你还要努力,与芮将带着卓叔,一起赚大钱,赚更多的二千万贯。” 沂王要这么多干什么? 秦卓瞪着赵与芮,片刻之后,脸都红了,沂王难道也和韩相一样,要北伐? 秦卓脸红脖子粗,激动的热血上涌。 当年为了洗涮祖先秦桧的耻辱,他秦家举家支持韩相,捐资四千万贯,不料功败垂成,还连累韩相被杀,史弥远为了讨好金人,还专门把韩相的脑袋都送到金国。 秦卓以为夺耻大辱,羞愤加交。 北伐是韩侘胄的梦想,不管他的出发点是什么,秦卓是全力支持的。 因为他更是无数宋人的梦想。 赵与芮没他这么激动,这在秦卓看来,根本不像是一个才十五岁的少年。 赵与芮淡淡的道:“听说卓叔在大宋各地,甚至金蒙夏地,都有商铺和联络点?” “以前都有,现在少了很多。”秦卓无奈道,韩侘胄死后,他受到打压,家产损失巨大,卖了很多商铺,载减了很多人。 “全部重新建立起来,与芮要卓叔的商铺,遍布金蒙夏等地,收集各地资料,经济,商业,军事等都行,如果可以,还要学会绘画当地地图,特别要重要地形。” 果然要北伐,秦卓瞪着赵与芮,神情振奋。 赵与芮没想到他比朝中的官员都激动,大宋的官员们现在都不敢提军事,而秦卓这个商人,比大宋的官员都上心。 这人算不算真正的爱国商人? “把咱们的台球和麻将推向各地,在全国各州县建分店,赚钱,疯狂赚钱。” 当天两人谈了很多,秦卓越听越心惊,感觉赵与芮比他想像中还要可怕,这让他信心更加的增大。 其间赵与芮问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大量训练点家丁护院。 他一个魏王府,地方有限,训练的少年数量也有限,如果人多了,就难免显眼。 他以后就是想搞个玄武门什么,至少得有几百人吧,靠家里几十个少年哪够。 秦卓立刻向赵与芮提议,经营矿场。 为什么要经营矿场? 南宋因为矿业衰败,鼓励民间采炼,高宗开始,国内金银铁矿全部交给民户采炼,铜矿因为关系到铜钱生产,还有部份是官方在办。 开始金银矿官府抽二成,民户得八成,铜铁矿官府抽三成,民户得七成。 到史弥远杀死韩侘胄时,史弥远这家伙,主动把给金朝的岁币增加到三十万,每年还要再给金国“犒军银”三百万两,一下子加大了银矿的需求。 现在连银矿,也变成了三七开,即朝廷抽三成,民户拿七成。 “咱们经营矿业,当然不是为了矿产,因为矿山需要大量的矿工,而矿工,稍微练下,就能用作护院家丁。”秦卓沉声道。 “草。”这下连赵与芮都对他刮目相看,没想到秦卓胆子这么大,居然想到这件事,这不只是护院家丁了,简直可以练兵,历史上多少造反的人,都矿工出身? 他突然想到当天在秦卓家里,看到院子里的精壮大汉,看起来都比较能大,这家伙,恐怕私下已经这么干了? “卓叔手上,可有合适的矿?”赵与芮故意问。 “当然有。”秦卓道,他手上有信州矿场。 宋代信州(今江西上饶)有矿场,当时采取了官民合办的方式经营开采。 具体做法是由官府提供冶炼设备,即炉灶,召募民间矿户开采,矿户生产的铜产品,必须卖给官府。这里,价格因素对生产起调节作用,官价的高低直接关联官府和矿户的利益,影响双方的经营行为。 北宋徽宗年间,铜的收购官价每斤250钱,当时物价较贱,矿户见有利可图,采矿者达十余万人,昼夜开采,年产各种矿数千万斤(包括铜、铁、锡),其中炼成铜料有五百多万斤,占当时大宋全国四分之一,年铸铜钱一百多万缗(每缗一千个)。 时过几十年以后,到了南宋高宗绍兴12年(1142年),各种物品都涨了,人工物料也随之昂贵,唯独官定的铜产品收购价格仍然是每斤250钱。矿户失利,弃矿而走,投入采矿者由原来的十多万人,减到不及400人,铜产量由原来的五百万多斤下降到只有8万多斤,官府收入也微乎其微。 宋朝廷还不甘心经营铜矿的失败,力图用行政命令的办法来恢复往日繁荣。绍兴13年(1143年),诏令大官僚耿延年疾速躬亲前去办矿,他张榜告示,甚至派人深入田间地头动员民户开矿,宣传了两个月,也没有人响应号召,出备工本,情愿前来应募投入开采。下层官吏为应付上级差司,竟用诬胁强迫的办法,追捕有资力的民家,强其所难,结果,只是大为民殃,对开矿仍无济于事,信州铜矿因此破产。 秦卓说了这里沉声道:“信州铜矿前盛后衰,是因为官府对铜价没有及时调整,收购价偏低,矿户无利可图,采矿业也就无人问津而失去活力,最后导致矿产破产,官府也失去了相应的收入,甚至连这个矿都荒废了。“ ”我于十五前年拍下信州铜矿,每年只需五千贯租金,因为官府收购价低,所以我只安排了一千人在慢慢挖矿。“ 秦卓每年安排一千人挖矿,每年要亏五千贯,没错,他是在亏本在维持矿场。 他多次向朝廷提议收购铜产品要涨价,朝廷无人问津。 赵与芮听的也是郁闷无比,只要朝廷涨点收购价,朝廷和民户都能得利,但因为与个人利益无关,事关官员无人关心此事,不但百姓没有收入,朝廷也荒废了一个好矿。 信州矿场即使到了后世,仍然号称国内第二大露天铜矿,可见藏量之丰富。 这件事明明对朝廷也有益,因为宗提这件事,并陈述利敝,皇帝多半会同意。 最后秦卓道:”我计算过,官方收购价如果能涨到四百五十文一斤,信州矿场有机会重复盛时,最少可以安排五到十万矿工。“ “每年获利数十万到上百万贯。” “矿场盛产铜铁锡,还能私铸铜钱,打造兵甲。” ”沂王有钱有人,想练兵想办事,都可以。”这秦卓真是胆大包天,越说越夸张,什么私铸铜铁,打造兵甲,就差鼓惑赵与芮造反。 ”可以,这件事,交给我来办。“赵与芮权权衡利弊,一口答应。 第89章 布局天下 秦卓之前采矿是干什么用的?因为当年韩侘胄答应他北伐成功后,就和皇帝谈铜涨价的事,同时还答应秦卓可以私铸铜钱,用来回报秦卓的四千万贯捐资。 当年秦卓一共拿了四个矿,包括信州一个铅、锡矿,还有一个更有名的遂州金矿,韩侘胄答应涨到五百文一斤,秦卓一年能赚一百多万贯,四个矿加起来,一年估计能赚两百多万贯,再能私铸铜钱,又能赚一笔,也算能有点回报,结果北伐失败,老韩被杀,秦卓四个矿烂在手里,但他一直没卖,等的就是今天。 这几年他都用矿场为他练些人手,秦家生意做遍全国各地,沿路都要壮丁护送,秦卓便在矿工中挑选精壮汉子,这些矿工有力气,稍微训练,就能堪用。 “你那四个矿,还有几个在经营?”赵与芮问。 “都在经营,但只有信州铜矿和遂州金矿人比较多。”秦卓道:“另两个暂时没什么人,人越多,亏的越多,根本赚不到多少钱。” 遂州金矿一年能为秦卓赚数万贯,但他不是产量问题,是销售问题,因为市面上用金子极少,基本都是用作金饰,两宋主要流通还是铜钱,大宗生意和官方才会用到白银,岁币时会用到黄金。 南宋的金价比较高,可市面上用的少,还有日本便宜的黄金进来。 后来赵与芮才知道,秦卓还从日本进口黄金,到了南宋能赚六十倍以上。 所以在南宋挖黄金,投入成本大,赚的少,还不如从日本进口,因而遂州金矿产量不多。 赵与芮心想,这要在后世,老子还不死命的开采,不过没关系,现在老子接手了。 此时他抬头打量了一番秦卓,再想想想秦琛。 秦琛长的不帅,但胖胖的有点可爱,秦卓也不是很胖,这人女儿应该不丑哦? “卓叔有女儿吗?” 秦卓愣了下,半响后反应过来,大声道:“小女秦楠,年方九岁,不敢说闭月羞花,天香国色还是没问题。” 九岁能看出毛,赵与芮心想,就是小了点啊?不过没关系。 “咱们订亲,等她长大点,我要娶她。”赵与芮非常直接。 现在他和秦卓是一条船的人,有什么事就直接说。 秦卓心想沂王真是---爽快人。 “沂王放心,从今天起,没有其他男人能见到楠儿。” “。。”赵与芮。 此时两人抬头,正好对视,相互都感受到了对方的诚意。 秦卓想投靠,怕赵与芮不信任。 赵与芮想收他,也怕他靠不住。 如今赵与芮提议娶她女儿,两人相助间都感受到了对方满满的诚意。 汉人自古以来,联姻的方式,是结盟最好的方式。 其实赵与芮还有点不放心,有心想看看秦楠,不要被坑了,但对方太小,实在开不了口。 最后只能想想,丑就丑点了,为了将来的两亿贯二十亿贯,俺含着泪也得冲啊。 但这时秦卓也在上下打量赵与芮,然后又把手摸在腰间。 赵与芮顺着看过去,秦卓腰间挂着一块精致的玉佩。 这是要,定婚信物?特娘的,秦卓不放心我? 赵与芮低头看看,叭,从桌上拿起常用的纸扇,这把扇子是史弥远给他的一批宝物里的,上面有辛弃疾的题字,放后世肯定值钱,但在这边,他派人去问过,最多十贯钱。 “这把扇子是我心爱之物,就为定婚信物。” 秦卓大喜,顺手把腰间的玉佩摘下来:“这是我秦家祖传宝玉,以为信物。” 两人交换定婚信物。 秦卓打开看到辛弃疾的题字,眼睛一亮:“居然是幼安题字。” “卓叔见过他?” 秦卓道,当年见过几面。 韩侘胄当年重用辛弃疾和陆游,因为这两人都支持北伐,韩侘胄先后起用辛弃疾任绍兴、镇江知府,还征他入朝为枢密都承旨等官,但辛的性格实在有点愤青,换句话说,和赵竑相似,情商比较低,与朝中诸臣完全谈不来,多次被免。 秦卓轻轻晃了几下,突然想到什么:“辛家还有些人在官场上,沂王以后遇到,可以重用。” “哦,还有谁?” “辛弃疾三子辛稏,现任潼川提刑,他早年常在四川带兵,对当地相当熟悉。” 赵与芮与秦卓谈了半天,发现其无所不通,大宋国内的派系人员,各地重要人物,甚至金蒙西夏等一些事情都清清楚楚。 想到他的店铺商路通向全国各地,确实有收集情报的功能,此人凭一介商人,能得到韩侘胄重用,被韩侘胄视为知交好友,果然有非凡之处。 赵与芮当天与他密谈了很久,除了如何赚钱,还细谈了重置商道,布置细作等事宜,秦卓原本还只以为赵与芮年纪还小,很多事情都得依靠他。 不料一谈起来,发现赵与芮同样是无所不能,什么东西都能说的头头是道,很多想法,更是让人拍案叫绝,秦卓心中震惊,越加的对自己这次的下注充满信心。 他简直不相信赵与芮这心智会是十五岁的少年。 历史上有人秉烛夜谈,当天两人是从上午谈到下午,一直到晚上才依依不舍的分开。 秦卓临走前,赵与芮看着他,一本正经的道:“吕不韦从一介商人做到相国,依与芮看,卓叔若做相国,无人能及。” 这已经是赵与芮今天第二次说这类的话,秦卓心中狂喜,表面不动声色:“秦卓一心求商,但愿子孙富贵,就足矣。” 秦卓回到府上,脸色凝重。 秦琛看到父亲归来,立刻上前:“爹,赵与芮怎么说?” 秦卓打量儿子几眼,片刻后道:“沂王这人是很贪钱,但是还算讲道理,有底线,此人如果得势,对我们秦家,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秦琛似懂非懂,但和赵与芮相处下来,秦琛也感觉赵与芮这人没架子,对朋友比较仗义。 “这人确实不像其他宗室,钟友平时也是高高在上,骨子里瞧不起咱们商人。”秦小胖胖归胖,可不傻,他平时和钟友等一班人玩的不错,钟友仗着姐姐钟夫人,荫恩了个官阶,骨子里其实看不起秦小胖这种商贾子弟。 要不是秦小胖有钱,也舍得花,钟友才不会和他玩一起。 “你明白就好。”秦卓沉声道:“我大宋商人的地位在历朝来看,已经算是比较高,但那些读书人和官宦们,还是从骨子里瞧不起咱们。” “但爹相信自己的眼光,赵与芮与其他大宋宗室不一样,他应该明白,这天下啊,没有咱们商人,是不行的。” 说到这里,他重重一拍桌案:“你去把秦猛、秦刚、秦幼虎叫来。” 秦猛、秦刚是亲兄弟,秦幼虎和秦大虎是亲兄弟,都是秦家族人,其中秦大虎与秦钜于去年一起战死在蕲州。 当时秦猛等人都在军中,最后秦钜决定赴火而死,令秦猛等人回京师投靠秦卓。 四人从小在秦卓家里长大,经过训练,当年他们十八个秦氏族人随秦钜出守,对抗金兵,最后回来只有三个人,秦家为洗涮秦桧之耻,为大宋江山也算尽了力。 片刻之后,秦猛、秦刚、秦幼虎三人来到书房。 三人都是二十出头,个个面貌凶狠,带着锐气,一看就是久经沙场的猛士。 “卓叔” “卓叔。”三人纷纷拜见。 秦卓含笑点头,一一看过他们后,便道:“秦猛。” “猛在。”秦猛身材最猛,看起来高大威猛,有点像赵与芮身边的牛宝。 “这几天你收拾一番,准备去江南西路。” “喏。”秦猛有点意外,江南西路主要在后世江西一带,包括部份湖北。 “所有县府都要重设据点,租购房产,开办球牌室。” “球牌室,拉拢当地豪强入伙、与官员分利。” 秦家的生意已经遍布大宋,各地也都有他们的据点,商铺,有一整套完整的物流线,但和赵与芮聊过后,秦卓发现自己还是不会做生意。 按赵与芮的说法,以后球牌室要开到大宋各地,虽然有皇帝天下唯一的金字招牌,但不代表在各地就能安然无事。 所以每到一地,开设分店,先要拉拢当地豪强或官员以及有军权的人入股。 优先拉拢有军权的,其次才是官员,豪强。 有皇帝‘天下唯一’的招牌,只要他们肯让利,各地大员一般不会为难他们。 只要台球和麻将能盛行起来,各地打探消息就容易很多。 因为人们在打台球和打麻将的时候,会不经意的说出很多各种消息。 以后球牌室,将成为秦家和赵与芮的情报站所在。 秦卓这人还是很有魄力,回来之后立刻动员起来,将秦家的人纷纷派往各地,同时向他们声明,以后有个叫严雄(赵与芮身边周来)的人,可能到各地查看,安排人手,此人,将是你们的头。 你们叫他雄哥就好,他有什么咐附安排,就等于是我的安排,无论安排什么,都要听从,秦家众人纷纷点头。 秦卓做事雷厉风行,按赵与芮要求,到处安排布置扩大赵与芮产业,同时设立情报点,开始布局天下。 第90章 弹劾沂王和被弹劾 赵与芮回去后,继续装修史弥远给的新大院,他把这里取名为‘大家乐之群乐院’。 因为这里足够大,经过规划后,至少可以放五十张台球桌,二十几个麻将包厢。 当然,装修和布置不是一天两天的,古代装饰简单,加上打造布置,起码要两三个月。 现在随着他的台球麻将的红火,平均每天营业五--七个时辰,仅大家乐总店,月收入能接近两千贯,总店的台球桌才十几张,包厢十个。 群乐院要是经营起来,等后期麻将流行后,每月收入最少四五千贯。 这是概念? 当时他说给秦卓听时,秦卓都不敢相信。 用秦卓的话说,这快和红楼和赌坊比,简直可以叫抢了。 赵与芮这几天除了每天必要的体能训练,都会往群乐院跑,看装修进度,心里美滋滋的想着将来能赚的钱。 别说开遍全国,就临安能弄十家店,每月收就能破万贯。 用不了几年,大宋首富就轮不到秦卓了。 当然,生意好的原因,赵与芮也琢磨过。 首先是南宋这会确实商绅和官员军将们都有钱。 而且赵与芮并没有太贵,听起来好动不动上贯的。 但台球是以刻钟来卖,一刻钟才八十文,每次最少来两人,多的时候来四人八人,分摊下来,每人也就二十文,能玩好几局。 麻将就更简单了,虽然每个时辰要一贯多,但麻将有输赢啊,赵与芮推荐他们,前面赢的人先扔些钱为包厢费,用不了多久,就能有把包厢费给凑齐了。 大部份人都能接受,也有人选择平摊。 平摊的话,每个时辰也就两百多文,只要手气好点,一把牌几把牌就赢回来了。 毕竟能在一贯包厢打麻将的,都是有钱人。 赵与芮当然也不是尽想着在赚钱,他当然更知道自己以后想要什么,需要什么。 没几天,他在口头上,给周来和牛宝、全勇、周琼等人纷纷给了股份,又画了个大饼,只要咱们一切顺利,以后每年你们分红最少两千贯,还会随着收入不停增加。 当时就把几个乡巴佬给震惊的。 周来和牛宝当时肯跟赵与芮进京,也不过为了想生活能好点,可没想到沂王这么仗义,这都要起飞了。 说完后,赵与芮给每人先各发了五百贯,这把他们激动的,牛宝当时眼睛都红了,估计长这么大没见过这么多钱。 然后赵与芮道,买人,继续买人,找小开封买人,这次要买孤儿多一点,专门用来训练,以后我们分店开这么多,到处需要人手啊。 众人纷纷努力,加班加点帮沂王训练人。 九月底。 朝廷突然有圣旨到沂王府,授赵与芮为威武军节度使,考虑到沂王学业繁忙,官家允许其十天上一次朝。 消息传出,朝臣哗然,许多人不敢相信。 其中威武军节度使是前景献太子赵询授过的,通常不可能轻易再授别人,按宋制,要等下个皇帝,授其他人时,可能会用到。 在同一个皇帝时期,授给不同的宗室,这不是没有,但极为少见,只能说,大伙都能从圣旨中,感受到皇帝对赵与芮的宠爱。 而允许其十天上一次朝,更是引起轩然大波,真德秀第一个站出来反对。 九月底圣旨刚出来,礼部侍郎真德秀在上朝时就直柬不合礼法,弹劾沂王。 他说皇子赵竑每次都来上朝,身为沂王,凭啥不来? 史弥远不动声色看了眼李知孝,监察御史李知孝立刻站出来大声道,沂王以前只是绍兴一小民,虽刻苦读书,品行高上,但对朝廷礼法,宗室规矩非常缺乏,陛下已令郑清之等教授在王府好好教导,真侍郎你现在让他上朝,是想看沂王和宗室笑话吗?有何居心? 真德秀这种老实人,哪说的过李知孝,顿时被问的哑口无言。 莫泽当天不在王府当值,也来上朝,更言道,沂王是个未经雕刻的璞玉,需好好引导,多加雕刻,到时,必然大放光彩。 这两人是史弥远有名的爪牙,他两人一开口,其他人纷纷不敢出声。 大伙都明白,史弥远也不想沂王上朝。 真德秀弹劾无效,史弥远反而提到他的丁忧。 嘉定十三年六月,真德秀母亲吴氏病逝,按宋制,官员丁忧归故里,丁忧时间为二十七个月。 但有丁忧就有夺情,宋朝在某些重要的地方,都有夺情的规定,比如北宋时规定:凡‘川陕、广南、福建路官,丁忧不得离任。 就是让官员穿着孝服继续上班,大概是这些地方比较重要吧。 真德秀回家不到一年,皇子赵竑就请皇帝把他叫了回来,当时起复为知隆兴府(今江西南昌)兼江西安抚使,理由也是隆兴府非常重要,不能没有重要官员。 但赵竑视他为心腹,主要还是想用在身边,去了没几个月,立刻找了个借口调回回到京师,因为没位置,还委屈做了个礼部侍郎。 要知道一般京师的尚书们出去,能到地方知州府,就是烧高香了。 真德秀为了支持赵竑,等于降级回来。 现在史弥远就用这借口反过弹劾他,你真德秀名字里都带着德,你守孝吗? 按二十七个月丁忧期限,真德秀现在还得在家里,十一月下旬才期满。 真德秀当时满脸通红,二话不说,跪下请辞,要求回家。 皇子赵竑脸色大变,连忙劝说。 真德秀坚持要走,皇帝宁宗沉思了片刻,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散朝之后,赵竑黑着脸,怒气冲冲走向宫城外,连皇帝都没有去打声招呼。 原历史这家伙就是这样,很少进宫问侯皇帝,你说你对杨皇后有意见就算了,连名义上的父亲皇帝都不问侯请安,还有啥前途的?也亏的宋宁宗仁厚,一直没废掉他,但同样一直没立他为太子,估计也是对他不来问侯有些不满。 赵竑走出大殿,发现真德秀正在外面等他。 “殿下。”真德秀长叹一声,无奈的看着他。 “真侍郎你干嘛理史弥远,不用理他就行,他还能逼迫你?只要你不提出来,陛下定然不会让你回家。”赵竑大声道,责怪真德秀自己主动提出来。 赵竑连父皇没有叫,真德秀暗暗苦笑,他仔细想了想,最后语重心长的说了几句话,大概意思是,臣要回家了,但朝中史弥远说了算,将来能不能再起复就可不一定? 因为他已经起复过一次。 最后郑重其事的道:“殿下,臣再多说几句话。” “殿下为人不要过刚,不要过柔,要刚柔相济,贵于迭用。”真德秀和历史上一样,劝赵竑不要对时政指手画脚,不要对时相(史弥远)说三道四。 “殿下现在最要做的就是: “尽视膳问安之敬。以承两宫温凊之欢。尽修身进德之诚。以副两宫眷倚之重””简单说就是讨两宫(杨皇后、钟夫人)欢心,多问侯官家宁宗。 说到最后,他脸色相当凝重,很显然,真德秀已经闻到一些危机,更直言要赵竑:“殿下当效法周文王,一日之内给父母晨、中、暮问安三次,晨昏定省,不要一月还不去见父母一次,要小心翼翼,不敢怠慢;要读书养德,修身养性;要辨别邪正,亲贤远佞。” 从真德秀的话可以看出,赵竑有时一个月都不来见皇帝和杨皇后一次,这可都是他名义上的父母,更是能决定他皇位的人。 但赵竑不以为然,脸上还十分不耐烦,真德秀还没说完,他便道:“我知道了,真侍郎你不要再多言,明日我安排马车送你,多带些银钱、” 他以为,自己对真德秀好点,多给些钱银,自己就已经做的很好。 “。。”真德秀说了半天,感觉赵竑毫无反应,不由再次暗暗长叹。 九月底,皇子赵竑身边最正直的名臣真德秀离开京师,赵竑身边,再无可以约束和劝柬他的人。 同时也失去了一个,屡次在皇帝面前,为他进言,求皇帝封其为太子的人。 此时整个京师,只有钟夫人曾经为他在官家面前说过话,也只有钟夫人能有机会说上话。 送真德秀离京后,皇子赵竑匆匆来到仁明殿。 刚到殿外,就听到里钟夫人银铃般的笑声,等黄裳引他进去后。 “胡啦。”钟夫人哈哈大笑,推倒麻将。 赵竑原本脸上都准备挤出笑容,向钟夫人请安,瞬间就凝止下来。 “殿下来啦,黄裳。”钟夫人坐在原位,媚目飞扬,看了眼赵竑后,示意黄裳搬个凳子出来。 赵竑有点意外,以前他要过来,钟夫人这边有人,定然会挥退众人,然后只留诺儿和黄裳,和他密谈,但今天还有几位后妃在此。 现场的后妃们都不怎么搭理赵竑,赵竑这人连皇帝皇后都能一个月不去拜见,何况她们这些妃子,所以妃子们都讨厌赵竑。 再想想那俊俏懂事的小郎君赵与芮,大伙更不想搭理他。 这要赵与芮在的话,立刻就笑眯眯的帮着她们打牌,再说些有趣的话。 但赵竑黑着脸坐在钟夫人身后不远处也不出声,那表情好像所有人都欠他五百万似的。 第91章 天大的秘密 阎美人率先白了眼赵竑,轻轻推开手中的牌:“突然身体有些乏了,明天再玩吧。” 寒着脸起身,一手撑着腰,身后赶紧有宫女上前扶住她。 阎美人已经怀了龙种,是皇帝第十个亲生儿子,肚子挺的老大。 其他后妃们纷纷起身,向钟夫人告辞。 赵竑端坐着也不和她们打招呼,还抬眼看了下阎美人的肚子,表情怪怪的。 前皇子赵询在时,皇帝也有龙子,有人还上书请皇帝立亲生儿子为太子,但皇帝拒绝了。 皇帝为了国本,一定要皇子在十五岁以上,这是皇帝最低的红线。 赵竑看着阎美人的肚子,不由心想,是不是皇帝指望再活十几年,然后亲生儿子长大点,就可以立太子了?要不然为何到现在,还不立我为太子?(他也不想想,宁宗要是觉得自己还能活十几年,为什么不立亲生儿子为太子) “殿下。”就在他似有所思时,耳边传来钟夫人的声音。 “啊。”赵竑回过神来,发现大殿里的曹美人她们已经离开,只有黄裳、诺儿,钟夫人三人在。 此时钟夫人轻轻一挥手,黄裳和诺儿纷纷退到大门口,距离他们也就十几步。 赵竑赶紧起身:“打扰钟夫人。”态度还算不错。 凭良心说,整个大宋皇朝,这会也只有在钟夫人面前,赵竑稍微有点礼貌。 “殿下好久没来,这次可有事?”钟夫人笑眯眯的道,一边说话,一边往里走。 赵竑跟了上去,真德秀离去前的话在他脑子里转来转去,却不知怎么说。 真德秀让他多来钟夫人处请钟夫人吹枕边风,劝皇帝早立太子。 真德秀临走前说这次是个好机会,官家晋封赵与芮为节度使,那身为官家嗣子的赵竑,是不是也要封赏一下? 但他这人是个直男啊,自尊心又强,话到嘴边,转来转去就是开不了口。 “殿下是不是在想立太子的事?”钟夫人突然问。 赵竑大喜,却道:“倒不是为这个事,好久没进宫拜见钟夫人---我身为皇子,太子也是早晚的事,当然,少不了钟夫人的帮忙--” 他说话有点结结巴巴,语无伦次。 钟夫人暗叹,以前她没的选,只能和赵竑合作,现在和赵与芮一对比,赵竑是差远了。 赵竑这种人就是当了太子,恐怕也要被史弥远搞下台。 能斗的了史弥远的,只有赵与芮那小狐狸。 “殿下勿需担心,只是最近官家很少来仁明殿,只要来了,我定然会替殿下说话。” 钟夫人好声道:“你我两人都是他们(史弥远和杨皇后)的眼中钉,肉中刺,我不帮你,还能帮谁。” 赵竑欣喜若狂:“有劳钟夫人,多谢钟夫人。” 钟夫人说罢,在大殿里走了几个来回,赵竑这时已经想走了。 就在这时,钟夫人突然转身道:“殿下知道小张夫人吗?” 赵竑愣了下,马上点头:“见过一次。” 他刚入宫时,见过小张夫人(先皇光宗最小的妃子) “前些时候,小张夫人过来打牌。”钟夫人道:“和我说起宫中无聊,请我替她找官家,提离宫之事,你说--官家会允许吗?” 赵竑脸上立刻露出不满之色:“她身为皇室内眷,岂能有这样的想法?她是奈不住宫中的寂寞想改嫁?朝廷皇室岂能和普通百姓一样,成何体统?” “殿下说的有道理。”钟夫人转过头,淡定的看着他:“宫中虽然寂寞,但一切用度不需操心,还有女使伺侯,享受荣华,离了皇宫啊,这些女人,还未必能生存下去。” “就是,简直不知好歹。”赵竑厉声道。 ----- 九月底,赵与芮声势浩大的组织了一场蹴鞠比赛,请了王府中官员来看,又当着莫泽和魏了翁的面,问能不能建球馆球队,还想让临安的有钱人组球队,一起踢比赛,被魏了翁劝阻,赵与芮当时好像不高兴。 十月初球牌室在临安越来越红,附近的各县也开始有了分店,和秦家决定合作后,秦卓全力支持赵与芮,到处准备开新店,此时麻将在夏青芝和一众艺伎的推广下,也越来越红,临安城近千青楼,都在日夜玩牌,以前的叶子戏已经没人玩了。 生意越来越好,赵与芮仅卖麻将,就日进金斗,为此还开了个卖麻将的商铺,叫麻将馆。 十月初二,赵与芮一大早在府中训练第三批买来的少年。 府中人满为患,他已经把第一批里训练了快三个月的送到李平夏府中一部份。 正在训练中,全勇来报,后门有人上门,说是沂王朋友。 等赵与芮到后院一看,特吗的,却是鬼鬼祟祟的钟友。 钟友以前是从前门进的,要经过皇城司。 后门因为在内院,和皇城司熟了后,赵与芮便在门外不设人,门内安排了自己人,由李平豹和李平山带两少年轮流当值。 有什么人来,先通知全保长。 钟友今天戴着个大斗笠,低着头,别人都不认识他,但赵与芮一眼就认出是钟友。 进来后,钟友抬头看了眼赵与芮,赵与芮心领神会,两人同时转身往里屋去。 全勇便站在外面不远处守着。 今天是钟友主动上门,估计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和赵与芮谈。 一进来钟友就似笑非笑看着赵与芮,还上下打量了几眼。 赵与芮被看的有点心虚,但表面不动声色。 “前段时间,姐姐突然召我进宫。” 赵与芮一脸认真的表情听着,但脸上还似乎写着几个字,和我有啥关系? 钟友一边说,一边打量他表情:“姐姐一般很少召我进宫,但最近这段时间,姐姐召了我四次。” “。。”赵与芮还是一副,与我有啥关系的表情。 钟友见话到如此,赵与芮还是没出声,只能继续道:“沂王知道我姐召我干啥的吗?” 赵与芮这下不能装了,便道:“钟夫人想念弟弟,许久未见,也是正常。” “哧”钟友爆出怪笑声:“我这姐姐啊,虽然很疼我,但知道我需要什么,只要给足我银钱,她平时便不会管我,知道我有钱就快乐。” 钟友接着道:“我姐突然和我谈到沂王。” “。。”赵与芮一脸无辜样,然后道:“我与钟夫人,也只才见过几次面,说的话还不到五句呢。” 但钟友在和他说话时,一直打量他神色,他同样在打量钟友神色,两人似乎都想发现点什么。 赵与芮不确定钟夫人有乱说什么,但钟友,可能在怀疑什么。 这个钟友,也不像是蠢人。 之前赵与芮觉得他蠢,现在多次接触以来,发现也不是很蠢。 钟友看不出赵与芮的破绽,终于道:“这次莪姐让我来,主要是想请沂王帮个忙?” “你说。”赵与芮客气道:“你我现在尤若兄弟,都是自家人,好说好说。” 钟友便道,先皇有个妃子,叫小张夫人,她原本有个亲姐姐叫大张夫人,都是光宗的妃子,大张夫人去年病逝,小张夫人独守深宫,开始思念家乡,就想离宫回家。 但大宋没有后妃离宫的先例,怕官家不同意,小张夫人求到钟夫人,钟夫人认为沂王最近更得宠,如果沂王愿意在官家面前说这件事,官家多半会同意,开个先例。 赵与芮听罢都没有犹豫,沉声道:“皇室女眷也有七情六欲,岂有孤老深宫的道理,这件事交给我,陛下仁厚,定不会为难先皇妃子们。” 钟友眼睛一亮,表情有点震惊的看了下赵与芮,片刻后又道:“这是大宋皇室以前从没有的过的事,此举有损皇室威严和声誉,朝中定有顽固大臣强烈反对,沂王不怕被人弹劾吗?” 赵与芮不动声色:“你我尤如兄弟,我岂有怕的道理。” 钟友笑了,明知道赵与芮在说场面话,但还是笑了。 他犹豫了下,一改往日冲动和跋扈的形象,弯腰抱拳:“希望这是沂王的真心话。” “此事若成,我姐姐和我,一定永不相忘。” 钟友走后,赵与芮陷入了沉思,为啥钟夫人要请他帮忙做这件事? 突然。 他想到钟夫人当天和他说的话,只有赵与芮成为大宋皇帝之后,才可以帮她。 特吗的,“钟夫人想离宫?”赵与芮又惊又喜,好像发现了天大的秘密。 如果宁宗能让小张夫人离宫,大宋开了先河,将来赵与芮当了皇帝,必然也可以让钟夫人离宫。 但钟夫人这种事,应该找赵竑更有把握?除非,钟夫人认为赵竑当不了皇帝,或者,认为赵竑不会答应? 如果这是真的,这件事只要他好好帮小张夫人,钟夫人,必然会站在他这边? 宁宗和杨皇后对赵与芮有好感,史弥远支持赵与芮,如果再有钟夫人支持,赵与芮突然感觉秦卓说的没错,自己离梦想的那步,越来越近了? 此时赵与芮的脑子飞快运转,他的思路也越来越清晰,只要这次帮了小张夫人,按钟夫人和他的约定,明年先帮他判地方。 史弥远不想他判地方,所以这件事必须求助钟夫人。 按宋制,宗室判到地方之后,会成为当地军政一把手,集大权于一身。 而京师内,史弥远和钟夫人定然会拖住宁宗,不让赵竑成为太子。 只要赵竑不是太子,将来这事情就好办多了。 在南宋掌握军政大权非常重要,不对,在任何一个朝代,掌握军政大权非常重要,即便只在地方拥有军权,一旦京师有变,手中有可以利用的好牌,就能打出出其不意的效果。 刚来南宋时,赵与芮简直如履薄冰,步步小心,现在想想,似乎霍然开朗,什么事都可能发生。 但很多事想起来容易,做起来难,不到最后关头,千万不能掉以轻心。 既然决定要争取皇帝之位,赵与芮便没有了退步,因为一旦输了,而意图被别人发现,通常不会有好下场。 赵与芮回到前院后,立马找人问道:“莫泽在府上不?” 赵与芮对王府官员比较好,开始官员们除了上朝日,基本都会来,时间长了,发现沂王很好说话,有些官员就不是天天来了,比如莫泽。 莫泽今天果然没来,余铸说他家里有事,向沂王请假。 家里有事可能是个托辞,赵与芮本来打算算了,不过看余铸表情,欲言又止,心中一动,莫泽家真有事? “莫记室家中出了何事?”赵与芮问道。 余铸脸色肃然:“莫记室一位族叔去世。” “哦。”赵与芮立刻道:“全管家。” “在。”全保长上前。 “你派人送一百贯钱到莫记室家中,再带些奠品,让他安心处理家务,节哀顺变。” “是,沂王。” 余铸脸色微微动容,似有感动。 但全保长去了不到一个时辰,莫泽匆匆回到王府。 他跟着全保长来到后院,就见沂王穿着常服,带着十几个少年,正在玩蹴鞠,不过这蹴鞠是他以前没有见过的,好像规则不一样,双方在你来我往,踢的不宜乐呼。 沂王踢的满头大汗,场中跟着跑的有十几个,边上还有二十几个少年在看,不时欢呼。 最近魏王府少年越来越多,沂王又招了几十个,还把沂王府附近又买了两个大院,据说其中一家开始不肯卖,沂王请了皇城司和什么人出面,威逼利诱下,才买到手。 当时魏了翁等人知道还劝说沂王,勿扰百姓。 但沂王说,那家也不是普通百姓,是个六品的官员,不识抬举,本王买他房产,他敢不卖? 这事还传到丞相史弥远那边,史相听到微笑摇头,却什么也没说。 沂王这么搞,名声只会越来越差啊,莫泽想着心事站在边上,不多时,赵与芮好像看到他来了,便挥挥手,走了过来。 “拜见沂王。”莫泽赶紧道:“下官家中有事,还请沂王见谅。” “莫记室不用这么急回来,也不是什么急事,走,回去说。”赵与芮走到一半,回头叫道:“你们基本功太差了,继续练。” “喏。”身后一阵叫声。 莫泽知道他们又要练基本功了,什么立正稍息,非常无聊。 他跟着满头大汗的赵与芮回到勤德殿。 小桃端了两杯茶上来,赵与芮请他坐下,想了想后,突然道:“上次我们去秦卓家拿回欠款后,他又主动找上门,要与本王合作做生意。” 莫泽脸色微变,这秦卓可是丞相史弥远死敌韩侘胄的人。 第92章 沂王是自己人 莫泽心想沂王果然最爱的还是赚钱:“商人趋利,秦卓定是看上沂王那些好东西了。” “恩,他说能帮本王把大家乐球牌室开遍全国,想想,真是心动啊。”赵与芮脸上露出财迷之色。 莫泽道:“这些商贾确实有这个本事,不过肯定也不容易。” 莫泽一边说,一边想,为啥沂王我和说这些事? 赵与芮道:“他是提出个要求。” “哦。”莫泽眼睛一亮,心中突然有点高兴,沂王应该决定不了,找我参谋,这是对我的信任啊。 上次赵与芮帮他在秦卓家要了五百贯,这次又送了一百贯,莫泽心里现在对赵与芮感觉非常好,加上平时赵与芮没什么架子,除了不爱学习,几乎没有缺点。 史弥远让他在魏王府,有监视赵与芮的意思,这段时间相处来,莫泽感觉赵与芮也没啥出格的事。 虽然他是忠于史弥远的,但一些鸡毛蒜皮的事,肯定能不说就不说,比如上次赵与芮帮他要了五百贯,他就没有说。 “秦卓好多年前从朝廷手上拿了几个矿,但你也知道,朝廷对金价银价铜价等都有固定的收购价。” “这收购价几十年没变,秦卓的矿砸在手上,年年亏本。” “他想让我向陛下提议,抬高收购价。” “事成之后,分我四成利润。” 赵与芮说到这里,抬头看着莫泽:“以莫记室看,这事成功性大不大,本王能不能这么干?陛下会同意吗?” 莫泽脸色严肃,低头沉思起来。 这事成功性大不大,还不是看史弥远一句话,只要史丞相支持,官家定然会同意。 莫泽瞬息回过神来,赵与芮问的是陛下会不会同意,其实问的是史弥远会不会同意。 我该如何回答? 莫泽此时起身,原地走了几个来回。 片刻后,他缓缓道:“当年秦卓和其父亲全力支持韩侘胄北伐,还因为捐资四千万贯,震惊全国上下。” “事败后,韩侘胄被诛杀,秦家更是受到打压,一落千丈,散了很多家产,才保住现有的财富。” 这两句话,莫泽是想点明,史弥远对秦家没好感,这件事不好办。 “不过。”莫泽继续又道:“事情已经过去很多年,秦家依然还是临安首富--” 这句话的意思是,史弥远现在没有斩尽杀绝。 “丞相对沂王恭敬有加,此事如果关系到沂王,丞相或许可能网开一面。”莫泽最后咬牙道:“但,这只是下官猜测,还得看---”看史弥远的心情和愿不愿意给沂王你面子。 他几乎明说了,你不用问皇帝,问丞相就好。 赵与芮马上道:“我有幸得遇丞相,从一介平民晋升为沂王,丞相对我已经是大恩,所以从来不敢向丞相乞求什么,这种事,我岂敢开口问丞相。” “算了算了,这钱,不要也罢。” 莫泽嘴角微抽,硬着头皮道:“下官帮沂王问下罢。” “这,这,多谢莫记室,如果成功,分莫记室半成,不,一成。” “不可不可,下官不敢。”莫泽这人没梁成大和李知孝他们贪,但听到这话,也是心中震惊无比,很快就感到莫名的兴奋。 当天下值后,他就前去丞相府拜见史弥远,等了半个时辰,才等到史弥远回家。 史弥远以前每次看到他和郑清之,都会问沂王在府上干什么,最近都很少问了,大概每天都是差不多的事。 玩蹴鞠,打台球,出去装修球牌室,要么就是玩,要么就是做生意。 不过前几天,大家乐总店,有皇城司和禁军的人,为了先后顺序抢一张台球桌,还打了起来,据说打的头破血流,还砸了两张台球桌,沂王非常震怒,还问莫泽,能不能请官家下旨不许皇城司和禁军的人去玩? 莫泽当然说不能这么干,于理于法都不好。 除了这件小插曲外,沂王平时行程都差不多,确实没什么好问的。 莫泽上前拜见史弥远,然后把赵与芮和他说的事说了遍。 说到赵与芮说,算了算了,这钱不要也罢。 史弥远嘴角扬起笑容,沂王这是说赌气话呢,岂会真不要。 赵与芮在他眼里,不过十五岁的贪玩少年而已,还没有真正长大。 “这个秦卓也不安份,又开始钻营了?”史弥远沉声道:“居然找上沂王。” “他应该知道沂王喜欢钱,故意投其所好。”莫泽道。 史弥远沉默了片刻,他虽然是权臣,但贪的权,对钱并没有心腹梁成大,李知孝那么贪。 此时他在考虑这件事的后果。 他有意捧赵与芮为皇帝,这秦卓家的矿业,有以后的皇帝入股,将来赵与芮当皇帝怎么说? 秦卓家会不会因而得势? 商人终究是商人,到时随便找个理由,收了他的矿都可以。 史弥远对自己的权势还是很相信,对付一个秦卓,手到擒来。 这么想想,这事如果不同意,将来要捧赵与芮当皇帝,何必弄的他不痛快? “沂王是自己人,难得求老夫办件事,必须得同意。”史弥远最后笑道。 “不过。”他语气一转:“同时还得敲打敲打秦卓。” “对了,沂王说要提价到多少?” “铜料提价到每斤五百五十文。” 史弥远摇头:“我大宋铜矿又不是只有信州,信州提价这么多,其他铜矿怎么办?” “你回去告诉沂王,让沂王告诉秦卓,朝廷最多出四百五十文,所得利润,沂王要得六成。” 其实秦卓目标是四百五十文,赵与芮多报了一百文,没想到史弥远果然压价,压到四百五十文。 但他顺便做了个好人,让沂王得六成。 这种事,岂能让你商人得大头? “丞相英明。”莫泽大喜。 史弥远也觉得自己做的漂亮,又拉近了自己和赵与芮的关系。 其实赵与芮在小心的维持着和史弥远的关系,史弥远也同样担心赵与芮与自己疏远,因为他要对付赵竑,只有赵与芮可以利用。 如果和赵与芮搞毛了关系,即便把赵竑推下来,立谁为皇帝,也是件头痛的事。 第二天清晨的‘常起居’,史弥远带着几个重臣拜见皇帝。 他当场说到这件事。 “臣启奏陛下。” “我大宋铜矿自徽宗显孝皇帝起,设定民办官收的价购为每斤二百五十文,如今已经一百多年过去,收购价始终如一,各地矿民怨声载道,苦不堪言,有如信州矿场等,巅峰期年产矿数千万斤,铜料五百多万斤,却因低价,致绍兴年产关停。” “朝廷亦损失了大笔的收入,更让市面缺少铜钱,导致会子虚高。” 中国自古以来就缺铜,各朝各代的铜钱都不够,要不然也不会发交子,会子,和大明宝钞。 史弥远其实愿意开口,也知道秦卓说的是对的,官方采购价不高,老百姓就不愿意采矿,没人采矿,市面上自然铜就不够。 你要让官方去办,各种中饱私囊,偷鸡摸狗,肯定亏本。 所以这矿必须民办,但价格要抬起来。 这件事不但利国利民,而且卖好个沂王,史弥远相当用心,昨晚还专门恶补了采矿知识。 宋宁宗仁厚,但不笨啊,史弥远能说出道道来,他也能听明白。 听到铜料价一百多年没变过,他也相当震惊。 这事以前居然没人提,还是史弥远忠于国事。 皇帝当场问,该提到多少合适? “铜钱四百五十文一斤,会子一贯三百五十文一斤。” 此时众大臣中也有人提出异议:“如此高价,朝廷会不会亏本?” 朝廷收购铜料,主要还是为了铸币,价格高了,铸币就可能会亏本。 其实从北宋末年开始,受限于人工、材料等费用,铸铜钱就是个亏本生意,要不然朝廷不可能一百多年没有提升收购价,更不会超发几亿的会子。 所以史弥远道:“朝廷原来就是亏本的,不然也不会大力发印会子。” 那人便道:“那提高收购价,朝廷岂不是亏的更多?” “不能这么算,可能会扭转铜钱和会子的兑换,反而转亏为盈。”史弥远是做了功课来的。 他虽然是权臣,但确实非常厉害,立刻引经典,用数据说服别人。 宋代铜钱主要由铜、锡、铅金属合成。 太祖开宝八年(975),得铜81万斤(65.85%)、铅26万斤(21.14%)、锡16万斤(13.01%),岁铸钱30万贯。每枚钱平均2.5953克,一贯2595.3克,轻于唐开元通宝(1贯4051.2克)。 真宗天禧年间(1017-1021),“铸钱用铜三斤十两,铅一斤八两,锡八两,得钱千,重五”。铜、铅、锡所占比例分别为64.44%、26.67%和8.89%,每枚钱3.560625克,每贯3560.625克,也轻于唐开元通宝。同期,建州(今福建省建瓯市内)增铜五两,相应地减铅五两,重量没有变化,铜铅锡的比例变为70.00%、21.11%和8.89%。 大观(徽宗赵佶年号)以前,宋铜钱里的铁杂质很少,占比在0.2%以下,大观以后,铁杂质突然增加,到整个南宋时,至少在1%以上。 其每枚铜钱,基本在3克到4克之间,按70%铜比例,约有铜料2.5克。 南宋一斤六百克,可以铸1500个。(这边两三四克的都是指一文铜钱,五文十文约重8--11克) 而一斤铜料才四百五十文,仅以铜的收购价计,朝廷是大赚。 第93章 私铸铜钱 表面上看是赚,但其实铜钱中还有铅、锡,还有人工费、机器损耗费,所以才会亏本。 最大的大头,就是人工费和机器损耗费,还有火耗。 两宋的火耗基本在9%---10%左右。 以打磨铜钱会损失为理由,允许近十分之一的火耗。 这意味着, 打造一万贯,只用上交九千贯,另一千贯是火耗嘛。 说到这里,史弥远道:“所以说,仅仅抬高铜料收购价,朝廷并没有亏本。” “。。”众人一脸懵。 史弥远偷梁换柱,仅论铜料价格和铜钱面值,再提高一倍都不会亏本。 那亏本的是什么,是人工费和机器费是火耗,不能只怪铜料哦。 听起来,好像有道理,又好像没道理。 但后面史弥远说话似乎更有道理:“短期来看,朝廷提高了铜料收购价,亏本更多。” “但矿民有了干劲,铜矿大量增加。” “像信州铜场,原本年产铜五百多万斤,现在年产铜料十万斤不到,还曾经关闭过一段时间。” “五百多万斤铜料,可以炼造多少铜钱?” “这么多铜钱到了市面上,朝廷就不需要印发过多的会子。” “会子的价值可能就提升。” “铜钱亏了,会子升了,两边产生平衡,或许朝廷还能盈利。” 说到最后,史弥远痛心疾首道:“元丰三年,我大宋年铸铜钱五百零六万缗,此后逐年日下,到绍兴二十五年,仅为十五万贯,到绍兴三十年,居然全年铸币仅有十万贯。” 铜钱不够,就大规模用会子,物价飞涨,朝廷困苦。 宋朝也没什么经济学家,金融专家,史弥远说的一气呵成,在场的大臣和皇帝也不知有没有听懂,反正听起来,好像不会亏似的。 其实也别说史弥远,你让赵与芮来说,他也不知道铜钱多了之后,朝廷会不会盈利,这必须投放到市场,由市场决定再判断。 理论上,市面上铜钱多了,会子少了,会子可能升值,朝廷和百姓肯定都有好处的。 但如果让他做主,让他可以印铜钱,就是五百五十文一斤的收购价,他肯定不会亏本。 最后,宋宁宗见群臣无异,便重重点头:“就按丞相所言,提升铜料采购价为四百五十文每斤。” 事成当晚,赵与芮派人,将秦卓送过来的五万贯(主要是会子)装了数辆大马车,送到史弥远府上。 史弥远笑眯眯抹着山羊胡子,更觉的赵与芮比赵竑会来事多了。 这会南宋铜钱也不多,银子也不多,大伙常用会子交易。 上次赵与芮拿到秦家十万贯,其中有九万贯是会子。 所以史弥远这次也是拿到一大堆会子,他看着满满几车会子,心想,还是要铜钱才看的舒服,不由期待信州矿场能大放光彩,重回年产数千万斤的辉煌。 --- 十月中旬,赵与芮准备离京,亲自去趟信州铜矿。 朝廷下旨全国铜矿收购价涨价,信州铜矿肯定要恢复以往的辉煌,但具体的用工方式,招工方式,赵与芮要按照自己的来。 离京前,他按规定,先向皇帝汇报,然后向宗正寺报备,接着又向史弥远打了个招呼。 他出京都要向史弥远打招呼,史弥远认为赵与芮非常上路子。 离京的理由也挺好的,外地球牌室分店开了,他要亲去悬挂个皇帝的御笔‘天下唯一’。 宁宗又好气又好笑,沂王做生意走火入魔,天天想着赚钱。 宗正寺主薄是史弥远心腹梁成大,赵与芮派全勇上门报备,顺带了一百贯会子。 梁成大笑的嘴都合不拢,连声道,沂王随便去,下官这里记备着呢。 言外之意,只要皇帝没意见,你在外面随便玩,想玩多久就玩多久。 此时离京,赵与芮带了周来、牛宝,全勇、严妙蓉,石狗儿、钱武,包括第一批二十个少年中八个十八岁左右的,全带了过来,另有秦卓和秦家十几位家丁护院,与他们分成两路,先后发出。 所有人都骑着马,其中全勇和严妙蓉共骑一匹,他俩都才十五六岁,瘦瘦弱弱,倒也非常合适。 赵与芮在府中练过几次,虽然还不敢快跑,慢跑是没有问题。 这次正好用来练练骑乘,一行人从十月中旬出发,五天左右就到了信州。 信州铜矿在今上饶,这边矿场极多,还有铅矿、银矿、锡矿,后世还有亚洲第一铜矿场德兴场距离这里也不远。 上饶附近铜矿藏量全国第一,号称亚州第一的德兴铜矿场,在南宋时也在开挖,但受限于此时的技术和设备,巅峰期产量还不如信州矿场。 信州矿场在上饶铅山,后世又叫永平铜矿场,铜矿质量非常好,是国内第二大露天矿场,开采极为方便,同时还产出铁矿、铅矿。 唐升元四年(940),朝廷在永平西三里处建立铅山场(当时可能先发现铅,然后才发现的铜),大量开采观音石(今永平铜矿所在地)地区丰富的铜、铅矿藏。 到北宋立国后的几十年间,每天十几万人在此开采。 就因为一百多年没有涨价,最终一度导致矿产的罢弃,要不是秦卓重新买入,这矿几乎成为废矿。 十月二十日,赵与芮在呐口镇(后世河口镇)江边上,遇到了在此等候的秦卓。 呐口镇横穿信江,朝廷在此购买的铜料,沿信江送到永平监(饶州城东,南宋四大铸铜钱监之一),铸成铜钱。 两人骑马在河边,众人远远在身后,江面上船只如云,商贯丛多,但却几乎没有几艘运铜料的船。 秦卓指着身后可见的铅山道:“我大宋铸钱的有四监,饶州永平监、江州永宁监、江东池州永丰监、福建建州丰国监。” “其中,饶州永平监为全国四大钱监之首。以前有280多艘大小船只专门供饶州府永平监铸钱用,但在绍兴之后,再不看到此等盛况,如今每天也就十几艘船,江面上这些,都是其他商船。” 信江横贯江西东和西,东连鄱阳湖,来往商贯众多,所以他们看到了大量的船。 赵与芮这时已经大概明白了南宋铸钱和铜矿的运营,他问:“巅峰期这里铸钱几何?” 秦卓道:“元丰年间(公元1078年~1085年),永平监铸钱年产量高达161.5万缗(1缗为1000枚),为历史最高纪录。” 按当时的市价,仅用面值一文计,相当于一百六十万两白银,如果有二文三文面值的,则价更高。 当时元丰三年为整个两宋的巅峰,年铸币五百零六万缗,之后就每况日下。 赵与芮左右看看,身后的人距离较远,便沉声道:“是不是我们卖多少铜料,朝廷收购多少?” “按常理说是如此。” “如果我们炼到一千万斤,只卖五百万斤呢?” 秦卓愣了下,片刻后问:“先要交给官府三成,然后还有七百万斤才是卖的,” 所以如果只想卖五百万斤,那就不能明说挖到一千万斤,因为官府还有分成。 “那要让场监官吏成为自己人才行。”秦卓道。 “这事好办。”赵与芮知道秦卓也曾在这里私铸铜钱,但利润也不高,估计是管理问题。 “现在私铸铜钱的事多不多?能赚多少?” 秦卓神情一震,心想沂王真是胆大,果然要私铸铜钱,便道:“到处都是,能不能赚钱,主要看管理和工艺。” 民间铸钱,历朝历代都有,确实不好管控,而且现在南宋时期更乱,私铸钱的不要太多。 此时南宋各地非常混乱,金国,蒙古,西夏,南宋,边界盘根交错,像后世山东附近,经常上午归金国,下午又归了南宋,有时又变成蒙古的,等蒙古一走,又归金国,接着又归南宋。 另外湖南湖北都有这种三不管的地方,所以很多私铸铜钱的人,都是把铸钱的地方安置在这种三不管的地方。 但南宋这会在江西、福建和浙江是私铸钱最多,产量最高的地方,因为大部份矿场都在江西、福建和浙江等地。 “像江西兴国大冶县就是以前(北宋)非常着名的官方铜钱建造工厂,而之后(南宋),又为其他地区提供原材料,当地有铸钱历史和传统。因而在其周边却成为了私铸钱币的聚集地。大量的私人铸币工厂就开设在他的附近,有的甚至多达数千人,规模极大,朝廷也奈何不了,因为很多官员都参与其中。” “还有在船上铸钱的,若有人追查,直接开船就跑,跑不掉往河里扔。”秦卓以前就是用的这招。 韩侘胄当权时,他在矿场边上信江上安置了两艘中型船,光明正大铸钱,这是南宋很多小型铸钱商用的手段,所以一般产量也不高。 老韩死后,秦卓就不敢这么干了。 “钱币注完之后是要进行淘洗和磨砂的工序,因此这些后续加工是需要水参与其中,而在湖上的船只就是最好的加工厂。” 听了秦卓的话,赵与芮也是大涨见识,古人为了造假钱,真是绞尽脑汁,基本有几种方式,三不管的地方、深山地带、船上,而最厉害的是勾结当地官员,光明正大的搞。 后世赌船的招数,不知是不是学自南宋。 他心中谋算了下:“咱们重启铜矿,不能用以前的方式了。” 第94章 瞪大你的狗眼 信州铜矿以前的模式,就是随便谁都可以进来,附近老百姓拖家带口来到矿产,自己搞吃的,日夜住在这里,挖出铜矿练出铜料后,就地卖给官方,每天都是现炼现卖。 也没啥管理,所以巅峰期有十几万人在这里挖矿炼矿,大部份都是各干各的。 当然,也会有少量麻利的人会组织团队过来,也是现炼现卖。 如今整个矿场被秦卓拍下,朝廷涨价的消息一传出去,就有当地商人豪强们找上门,纷纷要求进矿场挖矿,然后给秦卓分利。 比如某个商贾就上门说,我带一百人进来挖矿,每天产料后,卖到所得,分你二成。 秦卓不用找人,不用做事,坐拥分成,看起来才两成,但太多这样的人进来后,他收入也是相当可观。 这也基本是以前的模式,大家都可以进来。 “沂王打算怎么弄?”秦卓知道赵与芮可能想练些人手,定然不会采用以前的模式。 “咱们自己管理整个矿场,不让外人进来,对外招工,帮我们挖矿,我们负责吃喝,支付工钱,挖到的矿,练出的料,都是我们的,然后少报掩瞒,除了上税,卖一部份给朝廷,自己留大部份,除了铸造钱,我还有他用。” 秦卓则道:“这样话,产量估计很难达到最高。” 以前矿民都是自己挖到自己的,上交三成给朝廷,两成给矿主,余下卖的全是自己的。 现在是帮赵与芮干活,工钱如果固定,干多干少区别就大了。 “只要管理得当,有各种激励,产量一定不会少。”赵与芮道:“而且这样干很容易区分矿工。” “谁是认真挖矿,就可以为我所用。” 赵与芮要从矿工中选兵,肯定优先选忠厚老实,认认真真做事的人。 “沂王英明,我怎么没有想到。”秦卓眼睛大亮,深为佩服。 “走,先去铅山再说。”赵与芮这时一声令下,转身上马,众人紧跟其后,纷纷往铅山去。 赵与芮沿着信江往铅山,主要是看船运行的路线,一路走一路和秦卓商量,秦卓越听越震惊,每次和赵与芮聊过之后,都感觉赵与芮总能想到一些别人想不到的东西。 从呐口镇到铅山铜场约二十里,陆路和水路都可以走。 他们因为骑马来的,走的陆路,沿江一路看到铅山铜场,赵与芮发现从铜场出来,有两条水路,都是信江分支。 左侧(西边)是朝廷运铜的路线,从铜场出来约两里多就到了河边,右侧(东边),从铜场出来六七百米就到了河边。 铜场外面有好几排房子,很多已荒废,这些都是以前‘提点坑冶铸钱司’官员办事处,南宋以‘提点坑冶铸钱司’负责矿场和铸钱之事,买购矿户的铜钱,皆由‘提点坑冶铸钱司’出。 目前‘提点坑冶铸钱司’官署在饶州,也是最大的铸钱监永平监所在。 现任提点是原兵部员外郎张颂。 张颂当然很少来铅山,提点司中有勾押官数人,典吏数十人。 铜场巅峰期时,这边每天有两名勾押官,十几个典吏在铅山铜场轮流负责,甚至还有甲兵驻守,以防矿民闹事。 但后来随着铜场江河日下,甲兵没了不说,勾押官也不来了,典吏们每天就一人在这里轮流负责。 今天秦卓和赵与芮刚到铜场外,就看到一个官员和几个典吏,正在与铜场上的人在门口说什么,其中那官员,表情狰狞凶狠无比,一副吃人的模样,极为嚣张。 路边还有一些像是附近村民正在观看。 他们一大波人数十骑,突然来到现场,对面的官吏们也大为震惊,很多人纷纷回头。 “东家来了。”矿场负责人秦东大喜,一路跑着迎过来。 他身后跟着好几个壮汉,看起来身强力壮,个子又高,把赵与芮都看的流口水,这些人稍微练练,就可能是精兵啊,秦卓收购矿场,确实很有想法。 “拜见东家。” 秦东也是秦家族人,都是秦卓的心腹。 秦卓面不改色,指向赵与芮:“这是赵掌柜,以后他才是这里东家。” “赵东家。”秦东二话不说,马上拜道,他应该提前得到消息,估计也知道赵老板是谁。 赵与芮向他含笑点了点头。 “发生什么事了?”秦卓问。 秦东回头,那边官吏们嘴里好像在骂骂骂,并向这边走,路边聚集了很多当地或附近村民,也都在指指点点。 “那是提点司一个姓马的勾押官,这家伙已经一两年没来了。” “突然听说朝廷要提高收购价,他就找上门。” 原来那姓马的勾押官看到铅山铜矿可能要起飞了,立刻过来,开口要承包铜矿东南部大概五百亩面积左右的露天矿场,而且那片只产铜矿,非常丰富。 但他说,除了上交朝廷的三成外,只肯给秦卓半成。 这就是摆明仗着官位以权谋私。 那东南部五百亩,是铅山矿场最好的露天矿场之一,开采极为方便。 要知道铅山矿场有铜、铁、铅各种矿,且大部份铜都是从铁矿里炼出来的。 而露天产铜矿区,肯定是最好的。 以前这边没人问津,现在朝廷涨价,且是翻倍,整个信州都在骚动。 不止是姓马的,连附近的村民,当地的豪强也都派人来试问,要进矿场。 秦东说话间,那马勾押已经到赵与芮等人面前,他看着高高在上,骑着马的赵与芮,冷笑道:“谁是这里的东家?” “本王。”赵与芮冷然道。 对面还没听出来本王两个字,其中一个小吏立刻指着赵与芮骂道:“还不快下马拜见咱们马勾押,你好大的狗胆。” “滚下马来。” “下来。”几个小吏纷纷大骂,其中一个二话不说,上前就来拉赵与芮的马缰,态度嚣张无比。 “草尼吗的。”赵与芮大怒,甩起马鞭:“叭”一鞭抽在那小吏的手上。 那小吏根本没想到还有商人敢打他们。 这一鞭抽了个实承,叭的一下,抽的他当场怪叫:“啊哎,我的吗呀。” 但见赵与芮一拉马缰,双腿一夹,嚅,座下战马高嘶,往前两步,叭,叭,叭,赵与芮扬起马鞭对着这小吏脸上,铺头盖脸的抽上去。 “啊”小吏抱头鼠窜,四周无不惊恐。 “造反啦。”那马勾押又惊又怒,手指着赵与芮叫道:“你好大的胆子人,你想造反吗----啊---” 他话说到一半,对面十几个少年纷纷下马。 这些少年看起来都比较稚嫩,毕竟相当于后世的高中生,但一个个脸色阴沉,眼神坚定,脸上还有一副凶狠之色。 “打,给本王打,打断他们的狗腿。”赵与芮指着姓马的怒吼。 “给老子打。”全勇同时一挥手。 十几个少年一涌而上。 对面都是成年男子,但没想到这些少年又狠又猛。 马勾押身边有个壮汉看到他们冲上去,甚至还笑:“你们这些小屁孩---啊哎” 他话音未落,哗啦,迎面有人在地上抓了把灰直接甩在他脸上。 “嫩尼娘的。”壮汉捂着眼睛想后退,就觉的扑通一声,有人一脚踢在他档下。 “唔”他顿时翻起白眼,双手捂档,扑通,仰天倒地。 几个少年一涌上去,踹脸的踹脚,踢档的踢档,还有两人从边上捡起一块矿石,砰,对着他小腿就砸。 “卡察”现场几乎听到断腿的声音。 “啊”壮汉捂着腿在地上滚来滚去,惨叫不止。 秦卓、秦东等一批成年精壮都没动手,此时站在后面个个看的目瞪口呆。 沂王来时带了一班少年,他们嘴上没说,心里都不以为然,秦卓好几次想问,沂王你养这么多少年干嘛,这有啥用?我矿场里随便找些精壮,一个能打他们十个。 不过还好这话没问出来。 几乎片刻之后,包括姓马的在内,提点司诸人俱被打断了狗腿,躺在地上惨叫不止。 现场瞬间炸了锅,路边还有很多当地村民,诸多村民纷纷扭头就跑,不知道是不是去报官了。 赵与芮此时还在马上,缓缓来到马勾押身边,居高临上,像看蝼蚁似的看着他。 提点司以下的这些小吏员,基本都是当地人,很多都是豪强族人和青皮,被官府雇佣,相当于后世的临时工,并没有正式编制,官府是看中他们在当地的影响力。 唯有马勾押有官员的身份,但在他面前,自然毫无价值。 “你,你到底是谁---”马勾押忍着痛,惊恐的看着赵与芮,他身体卷缩在地,看起来可怜无比。 “瞪大你的狗眼看清楚,这是当今沂王。”全勇上前,又是一脚,踢在他脸上。 “啊--”马勾押先是惊叫,接着一脸不可思议看着赵与芮。 全勇还有皇城司的官身,此时拿出一个腰牌,往他面前一扬,狞笑道:“狗官,你死定了。” “下官该死,下官该死,沂王饶命啊--”马勾押如丧考妣,他连滚带爬想起身,但腿被打断了,半天起不来,又痛又怕。 赵与芮面不改色,回头问秦东:“此人家住何处?家里还有何人?” 四周骇然,路边很多人都听到,一个个倒吸口冷气。 第95章 胆铜法 “马家是永平镇大户,当地豪强,此人是马家子弟。”秦东立刻道。 铅山矿场东边就是永平镇,但不是永平监所在(永平监在饶州)。 “周来。” “末将在。” “你去把上饶县令叫来。” “喏。” “秦卓。” “草民在。” “你派人将本王这封信,送给饶州都大提点张颂。” “喏。” 赵与芮安排完毕,也不管地上断腿的诸人,带着一行人大摇大摆进入矿场。 矿场是露天的,外面甚至没有围墙,老远就能看到里面的景象,不过因为挖了几百年,里面高地不平,坑坑洼洼,所以一般在外面看不到里面的人。 秦卓着带他沿着矿场转了会,面积比较大,露天的至少数千亩,还有很多矿坑是往地下去的。 这个矿的质量相当不错,到了后世依然是全国第二大的露天矿场,如果有后世的机械,开采非常方便,但在南宋时,还得靠人力,所以才要大量的矿工。 这种一直到后世还是全国第二大的露天矿场,在南宋绍兴之后,居然还能把它一度荒废,可见南宋制度和官员的腐败。 因为秦卓在几天前就通知停产,今天好多矿工都站在外面看着他们。 矿工们衣不遮体,个个看起来和叫化子似的,但大部份都是精壮,不是精壮还真干不动。 来之前赵与芮以为这里都是铜矿,到了之后才发现不是。 秦卓向他介绍,矿场南部以铁为主,北部有少量的铁和大量的铜,东部隔了一座低山,然后再往东就是铅矿,所以这边面积非常大,矿类也多。 这边从隋唐朝开始,朝廷一般都是开发南部为主。 此时赵与芮才知道,铅山矿场,主产胆铜,即把铁炼成铜。 胆铜是我国古代用水冶法取得的一种铜合金。因所用为胆矾水﹐故因亦称此法为胆铜法。 古代炼铜有多种方式,一直到北宋时,当地上饶人张潜(1025-1105)发明了湿法炼铜,成功的把铁炼成铜,他先是在铅山矿场盛行,后来他献给朝廷,朝廷因“用费少而收功博”,下其法于诸路,终于推广到全国,使炼铜效率大大提高。 《宋史·食货志下二》:“浸铜之法:以生铁锻成薄片,排置胆水槽中浸渍数日,铁片为胆水所薄,上生赤煤,取刮铁煤入炉,三炼成铜。大率用铁二斤四两,得铜一斤,饶州兴利场,信州铅山场各有岁额,所谓胆铜也。” 秦卓这边如今主要就是用铁炼铜。 走到矿场深处,可以看到很多炼铁炉,但南宋叫蒸矿炉。 这些炉子普遍不大,以耐火石砌筑,炉径一般2-3米,高约七米,底径三米,炉内径从1米-2.6米不等。 “这一炉能出多少生铁?”赵与芮指着一个比较大的炉问。 秦卓立刻看向秦东。 秦东马上道:“约一千斤。” 赵与芮沉思着,明朝的大炉子,一炉能出四五千斤,甚至有上万斤的。 “能不能造大炉?”他问。 “当然可以,以后我们增加人手,提升产量,就需要大炉。” 这边炉子小,数目多,主要是以前以户为单位,家家户户都可以进来炼铜,所以炉子比较小,数目比较多,以后赵与芮要自己弄,就没必要这么多炉子,主要是提升容量。 “咱们是用煤炭还是木炭?”赵与芮又问。 “煤炭。” 此时北方用煤炭,南方用木炭,基本都是如此,从炼钢的质量上看,应该用木炭比较好,但木炭成本高,很多地方,也没这么多木头,如果用来炼钢,大概要一百公斤木头,才能产生一公斤钢,成本相当贵。 江西靠近南方,但自宋辽金时代开始,四周都盛产煤炭,如后世江西高安、萍乡、丰城、玉山,都在信州周围。 特别玉山煤场就在铅山矿场东北方向,距离才十几里,矿场用的,都是当地玉山的煤炭。 赵与芮想说,把煤炭炼成焦炭,用来炼钢是最好的,但想了想后,凭现在的技术恐怕很难实现,他也没时间在这里手把手的教,关键他现在不掌权,万一真的成功了,又泄露出去,可不是好事。 当然了,他自己也是半吊子水平,都是前世看穿越学来的,能不能成功,需要试验多少次,他自己也没把握。 “这些矿工都是按以前的方式在干?” “是。” “让他们重新招募,签定契约,以招募仆人方式,为我们炼铜。” “我要的是仆人式工人。”(听话的工人) 以前的方式,就是百姓们自己跑到矿场来干,和矿场老板说好,炼出的铜料,交三成给朝廷,两成给老板,其余算他们自己的。 通常矿场老板啥事都不用操心,坐拥两成利,所以巅峰期,这里有十万多人在炼铜,老板坐享其成,吃的满满。 现在赵与芮不能这么干,他不是为了赚钱,是为了能让矿工听话,为他所用,还要得到大量的铜铁,哪怕亏本都得这么干。 但想招到人,必须要有足够的利益和好处,就是要让别人觉得能在这里赚到钱。 秦卓为了维持这个矿的运转,当初是亏本经营,每年血亏数千贯。 现在招募仆人制度,恐怕会亏的更多。 “如果每个月两贯工钱,以契约形式,能不能招到人?” 赵与芮在京师招仆人侍女,一个月才几百文,但包吃住,其实花费也在两贯以上。 “两贯这么多?”秦东也是不可思议,瞪大眼睛,显然这价格已经比较高。 毕竟这会大宋一个吏役也才两贯左右,很多军士才一贯收入。 “包吃吗?”秦卓问:“如果是用工,可以不包吃,如果契约仆人,可是要包吃的?” “包吃。”赵与芮重重点头。 “包吃肯定没问题,如果不包吃,矿工耗废巨大,需要吃饱,用工肯做,契约未必肯。” 以前一贯收入肯做,因为没有卖身,现在契约卖身,你还不包吃,那就要考虑了。 “如果要五万精壮矿工,大概多少本钱。”赵与芮问。 秦卓立刻盘算起来:“每人每月一贯,加上吃(住的话基本可以忽略,矿洞里能住,边上也有简易的房子,还有村民都是附近的人),每人每月支出最少两贯。”(因为矿上的人不能吃两顿,必须吃三顿才有力气,还得经常有肉。) 一个月十万贯,一年一百二十万贯。 “这么贵”赵与芮也脸色微变,嘴角都抽了起来。 想了下后,他又问:“只招精壮怕有点难。” 秦卓点头道:“这边矿工以前都是全家一起,老老少少,如果沂王不是只要全部精壮,招工比较容易,而且老人少年和妇人,可以工钱少些。” 赵与芮一直想要五万精壮,估计是想练兵,秦卓也有点数,但五万精壮太显眼,而且未必能招到,毕竟以前都是全家一起出动,你只招一个,别人未必愿意。 赵与芮当然能听明白,沉思了会,又问:“若是一家一户招,开支多少?” “我们如果包吃,老人妇人出到一二百文差不多,能干活的少年,也大概这个数,妇人和少年们,只能少吃肉,但伙食费也不低。” “同样五万户,一年开支,估计得一百五十万贯左右。(户均约三贯)” 当然,每户如果有一个精壮,也同样有五万精壮。如果每户有两个精壮,等于有十万精壮,但精壮工钱高,必然付出成本大。 “我们一年能赚多少?”赵与芮再问。 能赚多少钱,只能按以前的数据来估算。 宋徽宗年,这个矿场年产铜五百多万斤,但朝廷只打造了一百多万贯铜钱。 当然,当时也是铅山铜场的巅峰期。 其中就涉及到一个问题,朝廷收购了几乎所有的铜,但永平监当年就打造了一百多万缗,约一亿多个铜钱,所以很多铜都是没用掉,或用在别处了。 秦卓还在计算,赵与芮道:“不用这么复杂,简单点。” “朝廷当年收购价为每斤两百五十文,算五百五十万斤产量。” “其中三成交朝廷,两成交矿主,五成是矿工。” “矿主应该得到一百一十万斤,折钱二十七万贯。” “十万矿工们分了约七十万贯。”平均每月也就六百文左右,但当时物价低,一家三口一起在矿上,月收入可达两贯,再加上还有随同的铁矿,铅矿等可以售卖,百姓们也愿意干,所以后来随着物价提升,收铜料的价钱还是两百五十文,自然没有人愿意干了。 其实比物价,直接点就是看米价,铅山矿场巅峰期,元丰年间,大宋粮价为六百多文一石,矿民们当时干一个月够买一石粮,而到绍兴年铅山矿场倒闭时,粮价为六贯一石,差距整十倍,难怪没人干了。 现在粮价保持在两贯一石,也是当年的三倍多。 秦卓眉开眼笑:“沂王这样算没问题。” 但矿主还要交税,当年的税可不是现在秦卓这样五千贯,当年五万贯。 第96章 五千精锐 矿主还要上下打点官员们,所以到手估计也就二十万左右,但即便这样,也是相当暴利的收入,毕竟矿主们几乎没啥事干。 秦东疑惑道:“朝廷明明有巨额利润,为啥不肯提价,宁是把这矿场给搞落没了?” “后来物价人力都高了,朝廷打造铜钱成本也高了,自然不愿意提价。”赵与芮道。 说到底,宋朝打造铜钱亏本,还是生产力和贪腐决定了。 每年铸钱能力有限,大量的铜料收上来后,打不出铜钱,又不许民间私自打造,再加上官员贪腐,所以自然是亏本。 此时赵与芮已经有点数了,为什么大宋这么好的铜矿场会衰败,一是各种成本高了,二是生产力不够,三是贪腐。 现在朝廷提升收购价,估计又要血亏。 只有把矿场交给他来管理,才有可能赢利。 而当时史弥远说服宋宁宗的话里也有部份是主要原因,巅峰期元丰三年,年铸铜钱五百多万缗,绍兴后每年十几万贯,这差距太大了,也是目前会子盛行的无奈。 朝廷肯定也想大量打造铜钱,但又不想亏本。 赵与芮认为,南宋这套制度和官员不行,哪怕放开让私人铸钱,也只会血赚,如何会亏?要不然民间这么多人冒着杀头的危险要私铸。 此时秦卓道:“咱们如果只用五万户矿工,年产铜料估计最多二三百万斤左右。” 以前十万矿工能产五百多万斤,但要考虑到以前矿工们是为自己炼铜,现在为东家炼,积极性怕又不同。 “不一定。”赵与芮道:“咱们要改变炼铜方式。” “以前都是家家户户自己搞,三个人也能搞一个炉子。” “现在咱们流水化生产。” “挖矿的挖矿,炼铁的炼铁,炼铜的炼铜,每人各司其司,提高铁炉容量,降低小炉数量,以五十户,或一百户为一组,相互比较,竞赛,胜者奖励,输者惩罚,只要手段得当,得遇不低,产量很可能比十万人还要高,简单说,想办法提高效率。” 赵与芮有把握以五万户同样达到,甚至超过五百万斤左右的产量。 而且他可以少报,炼到五百万斤,可以报一百万斤。 同时在炼的过程中,还会出一些铜矿,铁矿,铅矿,秦卓把所有能赚钱的算进去,估计一年赚个上百万贯是没什么问题。 当然,这是设定产量在五百万斤的条件下,如果只有两百万斤,那就得亏本。 秦卓能明白赵与芮想要什么,赵与芮主要不看赚不赚钱,而是要在其中抽取壮汉来练兵,他当即点头:“哪怕一年亏二十万,对我们来说,也只是小意思,可以承受。” 秦卓有数千万资产,一年亏一百万,都能咬牙干。 秦卓这么说,秦东他们当然没意见。 此时赵与芮问秦卓,这边有多少心腹,收入几何。 秦卓说平时以秦东为负责人,手下有二十个精壮,都是秦卓以前练出来的,能用的上的,也就这么点人,因为之前这边也就一千个矿工,很容易管理。 秦卓给秦东每月十贯,其他人每月五贯,收入也算比较高。 赵与芮与他低声说了几句,然后叫来全勇,严妙蓉,石狗儿,钱武。 秦卓再次召集所有人,大声道:“从今天起,我们成立信州矿场部。” “场主为全勇,副场主为秦东,石狗儿,钱武。” 秦东微微动容,因为全勇和石狗儿,钱武三人看起来年纪都小,全勇才十五岁,看起来最小,当然,秦东也不敢小看他们,刚刚这些少年下手可狠了,而且在南宋这个时代,很多全勇这年纪的都已经成亲,成为一家之主。 “赵东家仁义,给大家涨收入,秦东副场主,月钱五十贯,年终按产量,还有提成奖励,最低不少于五十贯。” 嘶,秦东瞪大眼睛,满脸通红,激动无比。 刚刚还对东家换成赵与芮有点不满,派来这么多少年,没想到转过头,把他月俸升了五倍,还有年终奖励分成。 其余原二十名手下,每人每月三十贯,年终也有奖。 众人大喜,纷纷再次拜见赵东家,态度好了很多。 赵与芮这时出来说话,场上要招五万户,分挖矿组(秦东负责),分拣组(严妙蓉),炼铁炼铅组(石狗儿),炼铜组(全勇),运输组(钱武),各人负责。 另有巡逻组(王府少年罗兵,加一个壮汉),后勤组(王府少年周正,加一个壮汉),建设组(王府少年程平安,加一个壮汉)等若干组。 其中挖矿的精壮会多点,少量的精壮和中年老人用来炼铁,炼铜,少量的精壮加妇人和少年们用来运输,后勤,总之按劳动力需求,合理分配。 从明天起,沿矿场外围,兴建围墙,围墙高三米,每五百步设一楼哨,可观墙外。 围墙建好之后,在围墙百步外,建设民房以供后用。 建设组任务比较重,还要负责修路,运输矿料的大路小路都要重修,一直到码头。 五万户里,挖矿约一万五千户,分一百组,每月按挖矿量进行评比,排名前五的,每户另奖五百文,组长副组长奖一贯,每月排名后五的组,由其组中自己投票,开除五户不用心挖矿的人,然后另招。 分拣组和运输组各两千百户,相互配合将矿料运输各处,包括上船,同样每百户为一组。 炼铁(包括铅)组一万五千户,炼铜组一万户,各分一百组,用大炉。 巡逻组一千户,后勤组一千户,建设组四千户,俱分一百户为一组。 五万户共分五百组。 每组设组长一人,副组长两人,组长每月多一贯,副组长每月多五百文。 每半年按成绩产量表现,重选组长和副组长,优胜劣汰。 从第一个月开始,由五百个组中,每组抽一个精壮,一百人一批,由钱武、石狗儿、罗兵、周正、程平安,每人带二十个,进行训练。 训练的理由是,成为矿场护院,考核合格,可以加薪。 百人一批,每批一个月,五个月可以训练好,然后集合五百人,同时训练一个月,这样正好约半年时间。 前半年就训五百人左右,不是大规模训练,目的是培训几百个合格的队列班长。 将来如果想大面积训练,只要把这些人分派下去,每人带一队,数千人马立刻可以训练起来。 前两年对赵与芮来说,就是稳,不要犯错,别给人抓把柄。 他身为宗室训练一两百人,怎么了?这么大矿场,不需要护卫吗? 赵与芮把他的分配说清楚,众人眼前一亮,如果按赵东家这安排来,产量确实有可能大幅提高。 但这些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赵与芮估计,前期重新整理矿场,修建围墙,招募矿工,最少都要几个月时间,真正想按自己的想法全面运行,估计得大半年之后。 但他还年轻,也有时间,可以一步步来。 和这些人说完细节后,赵与芮把全勇、王狗儿等心腹带到边上。 像王狗儿、钱武等少年,原本和赵与芮签约都是几百文一个月,现在收入暴增,每月五十贯,这些少年简直要顶礼膜拜,赵与芮可以肯定,现在让他们杀个人,绝对没有人会犹豫。 全勇是他最信任的人,更是亲戚和好朋友,严妙蓉是全勇喜欢的人,顺便也安排在这里,毕竟矿工中少年和妇人也很多,可以由她管理。 “全勇,你是我最信任的人,这个矿场,也是我现在最重要的基地,你明白你的责任有多大?”赵与芮难得一本正经的和他说。 全勇脸色通红,张口道:“矿在人矿,矿亡人亡。” “呸,呸,什么屁东西。”赵与芮拿起扇子想抽他,全勇嘿嘿干笑,挠着头。 “严妙蓉。” “在,沂王。” “多给他煮点骨头汤,让他多晒晒太阳,参加队列训练,不然怎么长个子,你看本王,最近就长高了不少。”赵与芮笑骂,他最近营养跟上,又经营煅炼,个子确实在长。 全勇脸上闪出一丝凶狠之色,谁敢不服我?我干他。 不过他知道表哥花了很大心血在这矿场上,全勇暗暗发誓,一定要好好经营,为表哥赚钱。 可他不知道他表哥目标不是赚钱啊。 “你们前两年,要给我训练出五千个有纪律的精锐矿工。”(将来当班长用,一扩建就能训练五万人。) “优先挑选成年精壮的,然后是家中没有老人的。” “是,沂王。”众少年纷纷点头。 考虑这群少年才十五六岁,最大的才十八岁,所以赵与芮让他们优先选十八到二十岁左右的精壮。 一上午赵与芮都在与他们讲管理矿场的事,他以后不能常来,很多想法都必须在短时间灌输给他们,并要让他们执行到位。 当然,赵与芮对他们执行能力相当信任,他的队列训练和沂王所教,就是听话,听话,再听话。 快到午时,周来回来了,上饶县令陈松鹤到。 第97章 亏的是朝廷,关你屁事 周来是骑马过去的,回来时带了几个人,那县令陈松鹤应该很少骑马,模样有点狼狈,跳下马时官帽都掉到地上。 接着是三步并两步飞快来到赵与芮面前:“下官陈松鹤,拜见沂王。” 身后好像都是当地县衙的官吏,纷纷拜见。 周来过去时,带着沂王的渡金银宝,这是身份的证明,几个官员自然不敢怠慢。 关键沂王是权臣史弥远所定,这是天下皆知的事情。 赵与芮在陈松鹤上前的时候,正在打量陈松鹤。 南宋这会非常腐败,但基层还是有不少像魏了翁,李皇这样的好官。 赵与芮已经做好两手准备,但今天运气似乎不错,陈松鹤上前时,满脸谄媚,低头哈腰。 赵与芮大喜,这一看就是贪官啊,这个好对付,立刻当场就骂:“混帐东西,你就是当地知县?怎么做父母官的?” “朗朗乾坤,大宋底下,居然有人敢勒索矿场,勒索本王,还有王法吗?” 陈松鹤惊恐交加:“下官有错,下官不好,沂王息怒--” “那个姓马的是干什么的?居然冒充朝廷勾押官?” “马来保确实是饶州提点司的勾押官。”陈松鹤解释道。 “那就是知法犯法了?罪加一等?特娘的,他家在哪,本王要抄了的家。” 嘶,陈松鹤倒吸口冷气,这沂王也嚣张了,动不动要抄别人家?你这也没理由啊,更没这个权啊。 边上周来这时道:“末将刚去县城打听了下,这马家是当地豪强,重要的米商。” “沂王,他们会不会勾结伪金,运粮于敌?” “嘶”陈松鹤又是倒吸口冷气,一脸不可思议看着周来和赵与芮。 “这件事,确实要好好严查,周来你快马加鞭,回去向丞相请示---”赵与芮一本正经的道。 “沂王不要。”陈松鹤赶紧上前,接着轻轻拉了下赵与芮。 赵与芮莫名奇妙,跟着他往边上走了走:“陈知县?” 陈松鹤从袖子里摸出一叠会子,塞进赵与芮手上,苦着脸道:“还请沂王大人大量,那马家---” 原来马家家主的女儿,嫁给了陈松鹤当小妾,是他们自己人,而马来保,算是他小舅子。 宋朝的县分大县小县,大县或比较重要的地方,会驻有兵马,选派升朝官和京官(文臣)或三班使臣(武臣)知县事,所以称知县,如果小县,则选派一人(不一定是京官,可从其他地方选调)称为县令。 像上饶因为有铁矿铜矿煤矿,相当重要,所以陈松鹤也是从京师派来知县事。 他当然知道现在京师史弥远权倾天下,沂王又是史相亲点,得罪沂王没事,惹恼了史弥远,随时丢官没命。 而沂王进京,不学无术,热心做生意,这也是传的天下皆知。 陈松鹤有备而来,刚刚塞了一大笔会子给赵与芮。 此时赵与芮拿了会子,听他说到这事,脸色稍缓:“原来和陈知县是亲戚,那也勉强算半个自己人。” 陈松鹤大喜:“沂王恕罪,下官定让马家向沂王道歉。”说罢眨眨眼睛。 这意思也很明显了,估计会赔钱了事。 想想也是要哭,马来保腿都被沂王打断,反过来要赔钱。 但陈松鹤没想到沂王会这么狠。 “赔钱道歉是必须的。”陈松鹤都不好意思明说,赵与芮开口就是赔钱:“我的亲随们也有很多人受到惊吓,还受了伤,这个马家,有多少钱赔?” 陈松鹤主动提出要赔钱,赵与芮当然要死命宰他。 陈松鹤闻言嘴角微抽,小心的问:“不如,沂王说个数?”这狗沂王真贪啊,陈松鹤心中暗骂。 赵与芮也不客气,左手食指和右手食指交错放了个‘五’字,在陈松鹤面前敲了敲。 陈松鹤低头一看,刷,脸色通红,表情不可思议。 片刻之后,他颤声道:“五万贯?” “多吗?”赵与芮沉着脸道。 “尼特玛抢钱呢。”陈松鹤在心中呐喊,一般商人还真拿不出。 “沂王,能不能商量商量。”他表情几乎要哭,真没想到沂王这么狠。 “周来。”赵与芮叫周来:“去京师。” “喏。” “别。”陈松鹤一把拉住周来,转过身看了眼赵与芮,咬牙道:“这事,交给下官。” 赵与芮告状到京师,马家会不会被抄家不说,他这官位肯定保不住。 这是马家出钱,关我屁事?陈松鹤拉住周来,一口先答应了。 赵与芮不动声色看了他一眼:“陈知县可能觉得本王要价比较狠。” “但本王也有难处,这拿到的钱啊,还要回京师打点。”意思就是还要给史弥远。 陈松鹤恍然大悟,沂王肯定要抱紧史丞相的大腿的。 “马家要是不服,陈知县让他去绍兴打听打听,绍兴盐商齐雄家里,什么后果。” 说罢,赵与芮拂袖而去。 陈松鹤也没敢停留,赶紧匆匆回去,马家那边开始听到要赔五万贯,当即跳起来,纷纷叫着不肯。 但后来派人去绍兴一打听,我的妈约,绍兴盐商齐雄家财万贯,因为和赵与芮抢个寡妇,据说以通敌罪,满门抄家。 你还别说,这回在大宋,给你按个通敌伪金罪,比啥都好使。 上陈松鹤来了就走,到下午时,饶州都大提点官张颂也来了。 张颂不敢不来,因为赵与芮拿了封史弥远的信送过去。 张颂就是史弥远的人,接到信后,立马从饶州狂奔到永平镇。 当然了,他没有陈松鹤这么谄媚,但态度也相当恭敬。 在矿场某个隐约的房间里,两人单独会面。 赵与芮第一句话就让他愣了下:“‘提点坑冶铸钱司’这几年岁铸铜钱多少?” 张颂愣了愣,心想这是我的事,和你沂王何干?你又不是我上司,不过他还是客客气气的道:“回沂王,岁铸五万贯。” “听说巅峰期,岁铸一百多万缗?” “沂王也看过铅山矿场,矿工稀少,产量不足,这次朝廷虽然涨价到四百五十文,但现在物价人工都不便宜,下官并不认为能涨多少。” 张颂表现的比较沉稳,没有陈松鹤那么谄媚,但赵与芮认为,能够依附在史弥远门下,多半都可以用钱来打交道。 “本王和秦家合伙,一起入股经营矿场。” 张颂静静听着,大概率在猜沂王想说什么。 “史相在陛咱们要合作好,一定要办的漂漂亮亮,不能让史相丢脸。”赵与芮道。 张颂皱眉,不知如何办好。 以他的经验认为,现在收购价高了约一倍,但物价人工涨了同样有一倍,赚不到多少。 “本王最少要保证年产铜料一百万斤,以‘提点坑冶铸钱司’的产量能力,一年铸钱二十万缗,没什么问题吧?” 张颂没办法,只好明说:“沂王,朝廷铸钱,现在是亏本的。” 去年铸钱司从各矿收的铜,完全可以铸十万贯二十万贯钱。 但张颂只铸了五万贯,因为铸铜钱都是亏本,还是多印会子比较划算。 他以为沂王不学无术,不懂这个道理。 不料赵与芮道:“亏的是朝廷还是张提点你个人?” “。。”张颂被这么直白的话,问的目瞪口呆。 “史相要成绩,要数据,张提点明白吗?” 赵与芮意思很清楚了,亏的是朝廷,关你屁事?你把数据刷好看点,年铸钱二十万贯,史弥远在朝中不是有面子了。 “这--”张颂这了半天,脸色涨的通红。 赵与芮这时压低声音:“今年矿上都在准备,明年正式扩采,从招满矿工扩采起,每年给张提点分红两万贯,其中铜钱五千贯,其余皆为会子。” 嘶,张颂脸色更红,一脸不可思议瞪着赵与芮。 沂王,你,你把本官当什么人了? 张颂还在赵与芮面前装,不料赵与芮直接上大招。 这个大招还有点大,因为南宋这时,铸钱司都大提点官只管铸钱和收铜,虽然算是有点权,但还没人开口就送这么多。 你看秦卓之前每年保本,钱都赚不了,怎么可能送大钱给张颂。 张颂显然也是第一次遇到这么大手笔,脸涨的通红,不敢相信。 “叭叭”赵与芮这时拍手,外面秦东和全勇两人提着两个大箱子走进屋子,轰隆,放到地上时发出沉重的声音,张颂嘴角微抽,心神激荡。 “这边预支铜钱一百贯,会子两千贯,祝我们合作愉快。” 赵与芮说罢再挥手,秦东和全勇飞快退去。 张颂涨红着脸,憋了半天,终于颤声道:“如何合作?” 他实在想不出,沂王要他干嘛? “今天那姓马的勾押官被本王打残了,小小官吏,就知道上门威胁--”赵与芮要求很简单,本地的提点司的勾押官和吏员,换自己人。 张颂道,勾押官是官,需要官身,吏员向来都是聘请本地百姓,沂王你可以随便选。 赵与芮便道,全勇如何?说全勇是皇城司承局,官职大小与勾押官相当,还有正九品保义郎的官阶。 张颂道想了想,道,只要皇城司同意迁任即可,两个都是差遣,按宋制,到哪算什么官,只要有人,就所以可以随意迁任。 第98章 十日铸钱一千万 这事比较好办,赵与芮现在与皇城司多名中高层关系不错,承局官职低微,不用惊动一把手,就能把这事搞定,如果全勇官大了,就要惊动皇城司提举钱斌,反而不容易办。 当然,现在他有史弥远在身后撑腰,必要的时候,还能是办下来,不过这么低级官员的迁任要是动用史弥远,实在没有必要。 此时张颂看到赵与芮为换勾押官和吏员,每年砸自己两万贯,他心中默默认为,赵与芮想私铸铜钱。 南宋这时私铸铜钱相当赚,而且到处有人干,有些地方,甚至就是铸钱司官员与 张颂心想,这事我只要当不知道,关我屁事,沂王肯定还要分红给史相。 就算东窗事发,倒楣出事的,肯定是秦卓,沂王和史弥远会推的干干净净。 更何况,这些年来,南宋上下到处铸私钱,也没听说谁出过事的。 张颂这么想想,自然拿钱拿的心安理得。 张颂当天下午到,晚上心满意足的走了,一个月不到,新的任命到了永平镇,全勇为提点坑冶铸钱司铅山铜场勾押官,吏员有包括秦东等在内,和一众王府少年。 赵与芮在当地呆了五天左右,先收了马家一大笔钱,接着看秦东和全勇他们到处招人。 秦东改矿制,以雇佣签约形式,每户一签(该户至少要有一名成年精壮),包吃住,精壮成年一贯一月,妇人老者三百文,少年二百文,少女二百文,凡年十二岁往上,五十岁以下,都算工钱,更小的和更老的,虽然不算工钱,但也供吃。 一时间应者如云,方圆百里俱携家带口,从四面八方而来,仅用了三个月,募签一万一千户,其中精壮成年有一万四千人,总人数接近六万。 按赵与芮的想法,每百户为一组,保证至少精壮有百人以上,有的一户人口众多的,甚至有两个精壮,三个精壮,设组长,副组长,工钱另加,半年考核。 矿场外围建造房子和围墙,内部划定各类场所,各大功能组不能随意到其他地方去,以军事化管理,相当严格, 矿场东部近永平镇方向,专门圈了一片地方,准备将来自己铸钱所用。 几天后,赵与芮和秦卓等人来到东部一个偏僻的矿洞。 这矿洞比较大,只产铅矿,铅矿和锡矿都是南宋铜钱的次要材料,价比铜低,但如果用的比例太大,铜钱质量就会很差,容易折断。 这边在以前采铅时,挖出个大矿洞,现在准备设为制铜钱的地方,但前面赵与芮他们要准备一番,招募工人,且不准外出,吃住在矿场里,其中的锡矿,从秦卓另一个矿上运过来,也在信州境内。 信州这地方就是矿多,煤矿更是只距离十几里,实在是练铜钱的好地方。 矿洞被清理过,里面还挖有水池,储备水源,这是地下水,当年挖矿洞时从地底下冒出来的,如井水一般,有效的提供了里这里的水源,解决了铸钱的一大困难。 现场摆了一些器械,都是当年秦卓铸钱时用过的,因为很久没用,许多已经陈旧,后继都要翻新或重制。 今天现场来了几个工匠,都是以前为秦卓铸钱的,当面示范给赵与芮看。 “自古以来,铸钱法无非三种--”秦卓非常熟悉,向赵与芮介绍。 古代造钱,有范铸法,叠铸法,母钱翻砂法和机制法,最后的机制法,要到清朝时才有。 到唐时,采用了母钱翻砂法,也就是现在的方法。 翻沙法分成制作钱模(即母钱)、制作范型、合范固定和浇铸钱币等四个步骤。 第一步:制作钱模。将一块铜块(或其他材质)由人工雕刻成钱型(即雕母),然后雕母先翻制若干个钱币(即母钱),并用它来充当铸钱的钱模。 第二步:制作范型。固定木框,用砂土将木框填实,放置钱模,再将另一个填实砂土的木框叠放在上面,翻制面范和背范,然后取出母钱,并制作浇口、直浇道、分浇道。(这里的砂土,是指很细的草木灰和很细的河沙,沙子要少量,这样不会有大量的砂眼) 第三步:合范固定。将面范(铜钱正面范本)和背范(铜钱背面范本)对合叠放,然后捆绑固定。 第四步:浇铸钱币。将熔化的铜液用坩埚盛起,对准浇铸口进行浇铸。冷却后开范取钱,再进行清理、修整、打磨,钱币的铸造就完成了。由于砂型不再需要缓慢阴干和焙烘,生产效率获得了极大的提高。 古代铸钱从砂模中取出的钱币毛坯往往成树形,需要加工打磨,由于古钱形制是方孔圆形,所以翻铸出来的钱币毛坯被串在同一根方棒上,同时旋转打光,钱币边上留下的锉痕并不成直线状,而成弧线形,与钱边平行。 这就造成了前面所说,百分之十的火耗。 官方认为,打磨时,会失去很铜粉铜料,所以允许接近高达百分之十的火耗,便于官员们中饱私囊,这也是官方铸钱容易亏本的重要原因之一。 这会铸钱效率比较高,最误工的反而是后面的打磨,但打磨什么人都能干,少年和妇人们也能干。 因为是私铸,不需要那么精良的质量,反正你到了市面上,有经验的也能看出来是私铸的,一样用。 “铸一万贯要多久?”赵与芮边看边听解说,这时问道。 咱们看南宋张世南《游宦纪闻》卷二记载了当时蕲春监的铸钱情况,即:“五月至七月号为铁冻,例阁炉鞴,本钱四可铸十;铁炭稍贵,六可铸十,工雇费皆在焉。其用工之序有三:曰沙模作;次曰磨钱作;末曰排整作。以一监约之,日役三百人,十日可铸一万缗。一岁用工九月,可得二十七万缗。” 这段话表示:铸造钱币包括几个工序,即:制作钱模(即母钱)、制作范型、合范固定,然后将金属材料熔化为液体并浇铸到钱范中;接着磨钱,整理。 按一个铸钱监计算,每日安排铸钱工人300人,10日可铸造一万缗,即1000万枚钱。一年里九个月生产,可铸造27万缗。(不知道另三个月为啥不生产) 这一缗是指一千枚,如果面值十文的,就等于是两百七十万贯。 当然,两宋铸钱,向来以一文和二文、三文面值为主,极少铸五文十文的,也不知为什么。 “300人一个月可以铸三万缗?”赵与芮听的不由大喜:“若我们铸五文十文面值的,岂不是一个月能铸三十万贯?” “可以这么说。”秦卓苦笑,但市面上五文十文的钱少啊,你这大量的出去,不等于告诉别人,我是在铸私钱。 整个两宋,在北宋时,只有仁宗‘庆历重宝’、神宗‘熙宁重宝’微宗‘崇宁通宝’‘大观通宝’,三位皇帝,在四个年份里铸过十文和五文面值的钱。 南宋目前只有宁宗‘嘉定通宝’有五文面值。 其余全是一、二、三文面值。 所以赵与芮想铸五文和十文的,市面上比较少,铸出来就等于是告诉别人,我是私钱。 但民间这种私钱也不少啊,别人也在铸,反正大家一样用,赵与芮在绍兴买鸡时用的微宗当十钱,就是私钱。 铸私钱的人,主要是怕这钱铸多了,怕被官府抓。 可赵与芮不怕被抓啊。 “咱们就铸五文和十文的,面值大。”赵与芮哈哈大笑。 “招三千户,分十组。” 嘶,秦卓听的倒吸口冷气,如果铜料等物足够,还是铸五文十文,一个月岂不是上百万贯? 沂王想钱想疯了? 当然,这铜料肯定是不够的。 秦卓马上道:“人太多可能会没事干。” 因为朝廷当年官方当十钱(微宗时的崇宁通宝和大观通宝),每缗重一十四斤七两,用铜九斤七两二钱,铅四斤一十二两六钱,锡一斤九两二钱,除火耗一斤五两,每钱重三钱,计算得,铜、铅、锡的比例分别为65.47%、33.21%、7.41%。火耗为10%,每枚钱11克左右。”同期的一二文面值就重三四克。 按照这比例,三百个人一个月铸三万缗,用铜料要二十七万斤,三千人一个月铸三十万缗,用铜料要三百万斤。 而信州矿场,现在刚刚开启,恐怕一年都未必有三百万斤。 “铜料不够?”赵与芮开始还想着疯狂铸钱,先狂赚一笔,没想到直接被现实打脸,铜料根本不够。 “那没事。”他马上道:“先把人招进来,轮流铸造,熟练程序,以后产量提升了,会有用。” 他还是要坚持召三千户准备铸钱的事。 秦卓没办法,当然只能听赵与芮的。 赵与芮本来还没想自己铸钱,但当地官吏换成了自己人,自己监督自己,这事就可以干了。 信州矿场重新大规模启动的同时,赵与芮也早早回到了临安。 在外奔波这么多天,赵与芮也没感觉到辛苦,就是睡觉没有家里安稳,不过他来回骑马,骑术娴熟不少。 第99章 开了先例 十月下旬,赵与芮回到临安魏王府,然后给王府所有官员,带了当地的特产茶叶、米酒,还有十月份特产雪梨。 东西不算太贵,但一众官员是相当满意。 其中郑清之和李宗勉本来是专门负责沂王教学的官员,沂王天天不务正业,还在外面到处跑,两人也是相当无奈。 每次两人想好好劝沂王用心学业,沂王都是笑眯眯的送点东西上门,郑清之和李宗勉若不要,沂王就派人送到他们家门口,然后扔下就走。 这么一次两次后,两人也没办法,整个王府官员都没办法,但拿人手软,拿了沂王东西,就不好在皇帝面前说沂王坏话,更不能逼着沂王读书。 最近沂王已经很久没学论语,郑清之和李宗勉也整天没事干。 这次沂王回来后,他说府中还有四十多个少年,你们就教他们识字吧,反正也没事干。 两人想想,得,总比没事干好。 沂王回府后,不顾长途奔波,先召集少年们踢了场蹴鞠,他还亲自下场,玩的不亦乐乎,一身大汗。 众官员更感觉沂王实在太喜欢蹴鞠了。 下午赵与芮泡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因为今天带的东西多,就带着牛宝、全五,严小山一起去皇城。 全勇被安置在信州后,赵与芮从一众少年里又新选了两个。 全五是原金国汉人,十九岁,长的人高马大,他出生时,北地已经被金占了,其实算是宋人血脉。 全五训练出色,令行禁止,为人比较敦厚。 严小山十七岁,和严妙蓉是同乡好友,也是个比较聪明的少年。 赵与芮进了皇城后,自然是一个个拜见,送礼。 皇帝,皇后,几个妃子里就没送钟夫人。 联想到钟夫人上次骂过赵与芮,皇城内立刻都知道沂王和钟夫人不和。 在见到皇帝时,赵与芮说这次自己路过衢州时,因问路,遇一姓张的老者,言谈中才知道,他是张小夫人的伯父。 张小夫人十岁离家,至今为止,几十年未归,家人们,都非常思念。 其父早已离世,只有老母还孤居在家。 虽然朝廷有所照顾,她衣穿不愁,但毕竟孤老只身,没有亲人在旁。 而他刚刚进宫帮忙带进了张伯父的书信,张小夫人见信流泪,思念母亲,想请皇帝,允许出宫,让她能在母亲身前膝欢伺侯。 宁宗当时脸色动容,想都没想,一口答应下来。 这件事极不符合当时的礼制,但宁宗任上已经做了很多不符礼制的事。 他这人又极重亲情,果然被赵与芮感动。 甚至他都想到自己身后,宫中后妃们的事,若她们想离宫?朕是不是也应该给她们机会? 但第二天一上朝,就有言官开始弹劾,说于礼不符,有损皇室威严。 那张小夫人不到四十岁,万一你再嫁人怎么办?朝廷还要不要颜面? 当时史弥远闭目垂眉也没出声。 这件事若不是赵与芮提出来的,他肯定要大力反对。 但这是赵与芮提出来的,史弥远相当郁闷,反对不好,不反对也不好。 他不由想到刚见赵与芮时的模样,赵与芮开口我娘说,闭口我娘说,相当孝顺,听说到了临安后,每过几天就写封信去绍兴,还经常安排送钱和物到绍兴。 赵与芮重感情有亲情,这是好事啊。 这么想想,史弥远便没有出声。 此时满朝都是他党羽,他的党羽的看到史弥远没出声,则纷纷闭嘴。 宁宗一看就放心,不顾少许言官的反对,果断下旨,让张小夫人离宫,开了大宋朝的先例。 宁宗一生做事优柔寡断,就这件事做的最果断。 ---- 回来后赵与芮依旧和以前差不多,每天坚持陪少年们跑步,然后体能训练,刚穿越过来时,这个赵与芮的身体比较瘦弱,经过几个月的锻炼,还有营养补允,已经目渐强壮,至少小手臂比以前粗多了,个子也越长越高。 虽然贵为沂王,但他更不敢怠慢,因为他知道,这里比前世更危险,多一分力量,就多一点保命的机会。 这天训练结束后,赵与芮洗了个澡,然后叫来五个少年。 陈峰、莫小奇,杜成东,全二,全九。 这都是第一批二十个少年中的人。 第一批二十个少年有近十个已经在信州铜场,这五个少年里,最大的全九十八岁,最小的陈峰十七岁。 他们都已经边续经历了近四个月的体能和队列训练,虽然远远比不上后世军队,但比起后世的大学生是强多了,完全能做到令行禁止,驱之如臂。 现在缺的就是勇气和经验。 此时五人穿着统一的黑衣劲服,站在赵与芮面前,每个人精气神都相当不错。 赵与芮给他们先后加了两次工钱,吃的又好,虽然训练辛苦,但他们都坚持过来了。 这五人有个共同特点,都没有家人,便是孤儿,以前都是全家从战乱的北方逃到临安,然后父母生病或贫穷而死,或全家死后,被抓为奴。 像陈峰前年生病,他父亲为他借高利看病,之后被人追债,迫于无奈,逃河而死,陈峰为了生计,才出来为仆。 “从明天开始,想让你们学些武技。”赵与芮这时道。 五人没啥大的反应,近四个月的队列训练,还是有点效果的。 陈峰率先道:“小的们都听沂王的。” 余下几人纷纷跟着道。 “练武很苦,比队列还苦,有没有不愿意的,现在可以提出来,本王换人。” “扑通”陈峰直接跪下:“小的愿意。” 另几个也赶紧跟着学。 “本王需要护卫,你们练好了,将来就是本王的贴身护卫,心腹跟随,只要有机会,本王定举荐你们为武官。” 几人眼睛大亮,表情振奋。 如果能从仆人跳到武官,那就真的实现了阶层的跳跃。 而在南宋,一般的仆人,是永远不可能实现的。 但跟着沂王,可真不一定。 杨峰是最活络的,立指天发誓:“小的永远是沂王的人,如有违背,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其余四人又学。 “很好。”赵与芮满意的点头:“等会收拾一下,和本王出去,另外,从这个月起,你们每年俸禄,涨为十贯,月底到王府来领。” 五人再次大喜,简直不敢相信。 短短几个月,涨了三次工钱,而且这次,被称之为俸禄,这是提醒他们,将来都可能做官。 没多久,赵与芮和牛宝慢慢骑着马,五人一路慢跑跟在后面,来到李平夏府上。 多日没来,李平夏这里又有了新的变化,他府中重新改建了下,还把西侧邻居家的房子院子都买下来,当然是赵与芮出的钱。 两家后院中间的墙拆了后,形成一个占地两亩多的大院。 院子北侧安放了箭靶,场上放了很多练武的器具,还有兵器。 李平夏在前院拜见了赵与芮一行,他身边还站着个青年,大概二十岁出头,和李平夏长的还挺像的,但个子没那么高,约一米七五左右,和牛宝差不多。 李平夏介绍这是李平虎,是他族弟,在禁军侍卫步军司中任职,为百人都头。 据说精于步战,能以一敌数十,有没有夸张不好说,但看起来确实威武。 这李平虎上次当值不在,这次专门回来了。 “末将,想投靠沂王。”李平虎见面后,二话不说,当即跪拜。 李显忠之后,李家在南宋军方就逐渐沉沦下去,到李平夏和李平虎这代,都没有得到重用。 李平夏连个都头都没当到,李平虎好歹还干了个都头。 但一个都头不过领一百人,而且李平虎已经在都头位置上干了五年没动过。 所以李平虎知道李平夏投靠了沂王,第一个念头就是这可能是个机会。 宋朝的宗室藩王日子是没明朝好过,但沂王是史弥远亲点,和沂王拉好关系,将来到史弥远面前说几句话,比他努力十年都有用。 更别说上次沂王还帮了他们李家大忙,把李平豹和李平山调到沂王府。 两人第一次见面时,李平虎还是指望史弥远能帮忙,并没真正把赵与芮放在首位。 当然,赵与芮也是有自知之明的,他才是个十五岁的少年,更没有王八之气外泻,哪会有这么多英雄主动来投。 要不是有史弥远做靠山,别说张颂,就是陈松鹤这种知县小官,都可以不吊他。 “哈哈哈。”他哈哈大笑,做豪爽状,上前扶起李平虎:“本王得平虎,如虎添翼啊。”又说了句场面话。 李平虎嘿嘿一笑起身,三人闲聊几句,李平虎还说到他的球牌室最后很红,禁军各部下值后,都想去玩,还有人沉迷上了打麻将。 言语间,李平虎似乎知道赵与芮赚很多钱。 赵与芮感觉到李平虎也需要钱,当然,这世界没有人不喜欢钱,李平虎喜欢钱是正常的。 毕竟很多忠心都需要钱和官位来更换。 即便是他签买的少年,如果不是他不停的提升工钱,施以好处,画下大饼,也无法保证忠心。 “平虎可有家人?”赵与芮突然问。 李平虎道,有两个婆娘,一个儿子,一个女儿。 他居然娶了两个老婆,还有两儿女,那估计这些俸禄不怎么够用。 “找个嫂子去我新的球牌室帮忙,每月工钱二十贯。”赵与芮不动声色的道。 李平虎大喜,赶紧拜谢。 第100章 南宋顶流 李平夏既不是禁军,又不是皇城司,所以赵与芮直接给他每月五十贯,这是没问题的。 但李平虎是禁军中下层军将,不能直接给钱,传了出去,有言官能弹劾他收买军将。 李平夏也有个家人,赵与芮又让李平夏婆娘一起到球牌室帮忙,每月再给二十贯。又言,你们两位嫂子有空就来,意思没空也可以不来。 李平夏表情激动,但他这人不怎么会说漂亮话,只能瞪着赵与芮。 他再是猛将,家里也要吃喝,也要养家。 三人说话间,李平夏和李平虎注意到赵与芮带来的五个少年。 少年们刚刚一路慢跑过来,脸红耳赤,停下后站在赵与芮身后不远处,与牛宝一起。 牛宝站的比较随意,毕竟他参与的队列也少,大部份时间帮赵与芮在办事,赵与芮也没对他有要求。 另五个少年排成横行,身体笔直,目视前方,一动不动。 开始李平夏兄弟都没在意,因为毕竟这些少年在他们眼中太小。 但片刻之后,五人还是纹丝不动,甚至眼神都一直平视前面,有一段时间,好几人都没眨眼。 李氏兄弟差点以为这五人是雕像。 此时赵与芮在与他们聊天,示意这五个少年送到这里来训练,主要训练近战格斗,次要练练射箭骑马。 又言他们都识些字,每五天放假一天,要回王府学识字,月底回王府拿工钱,加识字。 赵与芮给他们劳逸结合,在这里训练五天,学一天字休息。 赵与芮有些故意卖弄,和李平夏兄弟谈了约两刻钟,谈到后面就是天南地北的吹,但身后五少年依然纹丝不动。 这时李平夏兄弟就震惊了,李平夏率先忍不住:“这五个少年,都是沂王训练的?” “当然。”赵与芮傲然道:“虽然不能以一抵十,但等他们长大点,一两年后,,五人一起,一般的十个兵士,可不一定是他们对手。” 李平夏和李平虎同时点头,深以为然。 这种训练有素的人组成军队,单挑独斗可能不是他们对手,但成百成千,会非常可怕。 李平夏甚至心中想着,若我大宋军队都能练到这地步,还有金蒙等国什么事。 “沂王怎么练的?”李成牙更是惊问。 赵与芮笑而不语,当然不能说,这两人,现在还不能算是心腹,还需要经过他的考验。 “下个月我还有一批,也约五人左右,这个你们先练着,到时我要看看效果。” “沂王放心,定不负沂王所托。”李平夏激动道:“这些少年训练有素,底子比较好,给末将一两年,将来都是精锐中的精锐。” “他们现在练的好是因为纪律。”赵与芮沉声道:“但仅有纪律还是不够。” “我还需要他们有钢铁般的意志,悍不畏死的勇气和战无不胜的力量。” 扑通,李平夏和李平虎同时跪下,大声道:“末将领命。” --- 从李平夏家中出来,赵与芮带着牛宝前往大家乐。 一路在马上盘算每年能赚多少钱,等到门口又吓一跳,都开业这么久,今天门外排队的人足足有好几百,简直不可思议。 因为现在天没那么热,来玩的人都愿意排队,毕竟这会南宋也没其他娱乐。 “今天怎么这么多人?”赵与芮到了门口,问守在门口的毛雄。 毛雄是毛同族亲,因为大家乐都是女人多,赵与芮又找了八个男的来守门和值夜,全是皇城司和禁军中的家属族亲,每人每月五贯钱,算是高工资,把很多在职的禁军和皇城司军将们都忍不住要辞职跟着赵与芮干。 赵与芮当然不敢收在职的,他这也是变相拉拢这些军将们。 毛雄低眉顺眼,陪着笑道:“沂王,今天是二十呀。” 赵与芮恍然大悟。 他这边花样比较多,像每个双月的初一,初十,二十号,台球六折。 每个单月的初五,十五,二十五,麻将包厢七折。 今天台球六折,加上天气又好,排队的人超多。 赵与芮点了点头,还没说完,边上有人媚笑着过来:“拜见沂王。” 赵与芮看到个十八岁左右的青年,先没反应过来,想了会才想起来:“潘飞,潘指挥的弟弟。” “沂王记性真好。”潘飞激动道。 禁军御龙直左直指挥潘鹏和毛同是老乡,又是好友,先后成为大家的贵宾。 他把亲弟弟潘飞都送到赵与芮这里当值,一个是交好了沂王,一个是交好了禁军中层将领,两人皆大欢喜。 赵与芮拍拍毛雄和潘飞:“两位辛苦了。” 说罢带着牛宝进了大家乐,两人都兴奋的看着赵与芮的背影,还是毛雄先道:“沂王,真是一点架子也没有。” “哎”没想到潘飞却是长叹。 “你叹啥气?”毛雄奇怪看着他。 “没什么,没什么。”潘飞叹道,可惜不是皇子,沂王应该当太子才是,他心中长叹。 赵与芮一进来就看到王妈妈穿来穿去,像个花蝴蝶,王妈妈眼也尖,一眼看到赵与芮,立刻就飞到赵与芮身前,扑面的香气熏的赵与芮直皱眉,一闻就是质量不好。 “沂王来啦。”王妈妈娇滴滴的倚过来。 其实王妈妈放后世都算个美妇人,她不过二十几岁,长的也算不错,奈何赵与芮这几个月美女看多了。 他回头看了眼牛宝。 牛宝立刻递上一个大盒子,赵与芮打开盒子,从里面摸出一瓶香粉:“王姐你这水粉该换换了,有点剌鼻。” “啊呀。”王妈妈一脸娇羞,很不好意思。 她以前没什么钱,当然买不起贵重货,一看赵与芮这个,就比较值钱,顿时激动的眼睛都红了:“多谢沂王,多谢沂王。” 看她激动的表情,恨不能直接扑到赵与芮怀里才好,不过她当然有自知之明。 赵与芮一路走过去,看到周琼的贴身丫头楚楚,也给了盒胭脂。 最近赚了大钱,他还得拉拢人心,禁军皇城司要拉,这些姑娘也要拉。 钱没了可以赚,人心丢了就不好办。 他在 这边来玩的人很多皇城司和禁军,也有附近百姓,大伙都认识他。 赵与芮一个个含笑点头,有遇到认识的还会问两句:“秦宝,你水平见涨了啊。” “哈哈哈,我是天天在你这里练。”秦宝大笑。 “陈都头这杆打的好。” “多谢沂王,嘿嘿,还好还好。” 他发东西和打招呼时,周琼正俏生生站在不远处,淡淡的看着赵与芮。 周琼脸上没啥表情,眼里带着暖意,看着赵与芮的眼神,像看着家人。 赵与芮基本每过几天会来一次,对她们和对家人似的,有时还会在这里和她们一起吃饭,从不挑食,她们吃什么,赵与芮也吃什么。 看到她们吃的不好,又下令从大家乐营利中再拔一部份为伙食费。 周琼退隐前见过无数官宦公子,富家大少,有些人尽管前几天表现的很好,时间一长也会露出狐狸尾巴,只有赵与芮,永远这么平易近人,待人温暖。 他可是堂堂的大宋宗室,贵为沂王。 周琼正在暗自感慨,前面赵与芮已经发完东西,最后扔掉盒子,手中拿着一枝玉色的珠钗,大步走到周琼身前。 “路过刘掌柜的店,硬要我买批东西,做做他生意,说他儿子在我这里消费了很多钱。”赵与芮很自然的笑道:“咱如他的愿,也豪购了下。” “这珠钗我看不错,和你有点配。” 说罢,赵与芮看了眼她的发饰:“我替你换下?” 这可是在大厅里,四周全是台球桌,全是人在打球。 周琼脸色微红,犹豫了下,小声道:“到楼上去吧。” 说完感觉到赵与芮表情有些尴尬,马上低声道:“沂王是大宋宗室,周琼是勾栏出身,传到外面,对沂王不好。” 她是为赵与芮着想。 赵与芮轻笑:“走,上楼。”回头看了眼牛宝,牛宝心领神会,呆在楼下。 两人走到楼梯口,赵与芮停了下,笑道:“你先走。” 周琼脸儿微红,有点不好意思的往上先走。 她当然知道赵与芮的意思,赵与芮说她走路很好看。 周琼走路有点像秋月,但囤部摇摆的幅度没有秋月大。 秋月那走路一看就是浪荡货。 周琼走出来就是风情万种了,和观文院的夏青芝有点类似。 这会她往上走似有点快,应该有点心虚。 赵与芮跟在后面,抬眼看着她腰后,裙摆紧紧包裹着她的屯,曲线非常明显,随着她起身的步伐,看的相当过瘾。 “钟友他们今天来了没?”赵与芮一边走还一边问。 周琼不敢回头,小声道:“几乎天天都在。” 钟友他们迷上打麻将,差不多天天要来。 赵与芮都每人送了副麻将给他们,但这些人还是喜欢到大家乐来,确实,家中自己人打,哪有和外面人打有意思。 “谁赢的多?” “钟友运气不错,赢面比较大。听说赵氏兄弟输了上千贯了。” 赵与芮不动声色,心中想着,赵氏兄弟的父亲,都是南宋目前的顶流,赵葵现在是军中实权人物,赵范虽然从军中退出来,但又任扬州通判,赵家在军中和地方都有大权,该把赵家拉过来了。 第101章 都觉的自己血赚 两人说了几句话功夫,便到了楼上。 楼上其实没有空包厢,但有个杂物间,台球和麻将坏了,这边就有替换。 两人上去后,周琼也愣了下,因为不知道在哪换头钗,她内心还是比较自卑,怕被人看见,别人说她懒蛤蟆想吃天鹅肉。 “进来。”赵与芮这时轻轻拉了她一下,往杂物间走去。 周琼脸色更红了,有点不想去,因为她感觉赵与芮刚刚从下看到上,好像有想法了。 但不知为啥,她脚步由不得人,莫名奇妙被赵与芮拉了进去。 扑通,赵与芮进去就关上门。 周琼脸色微变,声音也紧张起来:“沂王,四周都是人。”这可是白天呐。 杂物间右边是楼梯,左边就是包厢。 这时代隔音效果也不好,两人都能听到隔壁打麻将的声音。 “嘘”赵与芮伸手示意她别出声,然后拿起珠钗,轻轻把她头上原来那支给替换了。 此时赵与芮站在她身前,因为年纪还小,个子和周琼差不多,周琼吓的一动不敢动,两人距离很近,彼此还能感觉到对方的呼吸和身上的味道。 一阵阵幽香传到赵与芮鼻中,他脑子里不由想起刚刚她上楼的画面,那一摆一摆的曲线,婀娜动人的身段。 “我试下好不好?”赵与芮突然小声道。 刷,周琼脸通红,又羞又好笑,忍不住颤声道:“沂王要试什么?” “就一会,很快的。”赵与芮又道。 周琼轻咬着嘴唇,宜羞宜嗔的瞪着他。 赵与芮在她眼中实在太小,她都感觉赵与芮没有碰过女人,所以才会对女人这么好奇。 “沂王应该娶妻了。”周琼长叹。 “这不是还没有嘛。”赵与芮急道:“你别动,一会就好。” 说罢就抖抖索索的伸出手来。 他故意把手抖着,看起来有点激动。 周琼看着他紧张的表情,有心想拒绝,又不忍心。 她不由颤动着身体,微闭起眼睛,只此一次,下不为例,她心里提醒自己。 片刻之后,赵与芮心满意足的走出杂物间。 他是故意逗逗周琼,男人就是这样,身边有垂手可得的女人,反而喜欢这种欲拒欲迎的游戏。 他身边的秋月也好,小桃也好,徐氏也好,甚至王府里其他小娘,都可以任他取予。 但他就是觉得没有此时有趣。 逗完了周琼,他直接来到钟友等人的包厢。 包厢居然反锁着,他推了下没推开,只能敲门。 “谁啊。”里面有人不爽的大叫。 赵与芮听出是赵平,赵氏兄弟据说最近输了上千贯,难怪赵平心情不爽。 开门的是袁密海,这家伙最近也沉迷其中,老是和他们鬼混。 众人原本看不上袁密海,不过现在看在赵与芮的份上,也都带着他玩,当然,最主要的是,这个大包厢是仅有一个又有台球和麻将的。 他们原本五个人,四个打麻将,另一个就没事干,现在有了袁密海,另两人可以打球,也可以轮换。 但袁密海很怂,轮换过一次麻将,输了好几百贯,吓的没敢再玩。 钟友他们打的有点大,袁密海身家都被赵与芮抄了,哪有钱这么玩。 看到赵与芮进来,大伙打了个招呼,但都在继续玩。 今天打麻将的是钟友,郭城璋,秦琛,赵溍。 赵平和袁密海打了几句台球后就没打,在边上旁观,赵平有时会和赵溍换换手,而秦琛,有时会和袁密海换换手。 赵与芮直接来到钟友身后坐下,笑道:“今天战况怎么样?” “都是不堪一击,哈哈哈,沂王,啥时有空,陪我们玩几圈啊。”钟友嚣张道。 最近他手气不错,赢了几人两千多贯,其中赵氏兄弟输的最惨,相当得意。 赵与芮嘿嘿一笑,看向郭城璋。 郭少爷年纪最大,也不过二十岁,这会脸上有点严肃,低头看牌,赵与芮一看就知道他今天肯定也输了。 郭家在孝宗光宗时掌控禁军几十年,虽然史弥远上台后失势,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郭家也是他拉拢的目标之一。 钟友真是神助攻啊,赵与芮以前要是提合作的事,这些人未必上心,但最近这些人都是大输特输,机会来了。 “打牌改天,最近我真是太忙,忙死了。” 钟友白了他一眼:“沂王到处开店,赚的盆满钵满,当然忙了。”语气有点眼红。 众公子们纷纷点头,都不爽的看了看赵与芮。 赵与芮不动声色:“赚啥哟,原本想今年年底前再开他五十家分店,可是,可是现在临安的地方真特么难找啊--” “这,这,这个秦小胖,我让他秦家出几个铺位,死都不肯。” 秦琛涨红了脸:“家中都有生意在干,我又做不了主。” “钟友,你家有闲置的铺子或屋子没?” 钟友摇头:“我家那些,都是官家赐的,不能动。” 钟家的房子都是官家赐给钟夫人家族的,地方也不多,基本都有用,不可能拿出来和赵与芮开球牌室,虽然他也知道这玩意赚钱,但钟友他不是很缺钱啊。 姐姐钟夫人对他相当疼爱,官家对钟夫人又很疼爱,每年赏赐不断,钟夫人人在深宫用不完的钱财,都送回家里给弟弟用。 他们家还有几个商铺在运营,虽然远远不如秦家,但是肯定够花。 对面郭城璋和赵平这时表情微微动了下。 郭家也是比较富有的,毕竟曾经掌控禁军几十年,但郭城璋年少做不了主,零花钱有限。 赵平就更不用说了,赵家两位长辈,一个在前方军中,一个在地方知府,两位都算是清正,自然也没多少余钱。 这赵溍历史上也算文学大家,不过这世遇到赵与芮算是倒了大霉,才十几岁就迷上打麻将,再跟着钟友他们鬼混,已经无心学习,整天就知道玩乐。 赵与芮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毒害了一个有为青年。 此时赵溍突然道:“我家有个老宅,在城西大理寺附近,能用不?” 城西那边不算繁华,远离闹市,但赵与芮现在这店铺,对地理位置要求不高,只要附近有人就会来玩。 赵与芮心中大喜,表面却是有点皱眉:“那地方有点偏啊。” 赵溍和赵平面面相觑,赵溍赶紧道:“但是租金便宜,沂王与我们是自己人---” 叭,脚下被赵平踢了一脚,赵平瞪了他一眼:“什么租金,谈什么租金----沂王当我们是兄弟,你怎么好意思要租金?” “。。”赵溍。 年轻的郭城璋看着他们兄弟在演戏,脑子里也在盘旋起来。 赵与芮更为难了:“你们不要租金,--本王-我--怎么好意思---” 看他表情,嘴上说不好意思, 赵平兄弟的心都吊到嗓子眼,生怕赵与芮说可以。 不料,突然边上秦小胖道:“就和咱们秦家一样入股呗,大伙一起赚钱。” 秦小胖你够义气,赵平兄弟长舒口气,激动万分。 最近两兄弟输的和狗一样,家里物件都被卖了好多,也不知道父亲叔伯回来会不会打人。 边上郭城璋看到大喜,赶紧道:“秦琛,你们家入股几成啊?” “以各地商铺、人力为本,入股占三成,薪水自支--”秦琛道。 刷,赵与芮满脸通红,表情又气又急瞪着秦小胖。 秦小胖大概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吓的赶紧低头。 “沂王。”郭城璋马上道:“我家在城东有个商铺,还比较大,可改成球牌室。” “。。”赵与芮看看郭城璋,又看看赵氏兄弟,大伙都瞪着他,虽然没说话,但表情已经很明显,沂王你可以不能厚此薄彼,只关照秦小胖,不关照我们。 “啊--这个---”赵与芮看着众人表情,无奈的叹道:“都是自己兄弟,等本王,现场看看铺子,若是可以改建,自然没有问题。” “现场就去看。”赵平一把推掉赵溍面前的麻将,把钟友急的半死。 “干嘛干嘛,这把老子要胡了,打完再说。” “现在就去看。”郭城璋也怕赵与芮过后不承认,赶紧逼他。 钟友无奈,看向赵与芮:“沂王答应算了,都是自己兄弟,你看把他们急的。” “行行行。”赵与芮只能低头:“都入股,都入股,哎。”表情郁闷无比,好像损失惨重。 赵氏兄弟和郭城璋则大喜。 三人怕赵与芮反悔不承认,立刻让周琼拿来笔墨,当天就把合同给办了。 按照赵与芮和秦家的合作方式,三人提供地方,占三成股。 各店铺收费的人由赵与芮指派,其他服务人员由他们自己出,谁的人谁开工资。 赵与芮当时只愿一年一签,赵平不肯,要一签十年,若干年后,就知道上了赵与芮的大当。 赵与芮扭捏推辞,最后是秦小胖,钟友都说话,这才勉强同意,签了十年。 合同最后,赵与芮还专门加了几笔,各分店若有人闹事,大伙要一起解决,即为同盟,就当同心。 众少年也没在意这细节,高高兴兴在上面签押按了手印,个个觉得自己血赚。 第102章 谁给你的脸敢开口 现场最穷的袁密海这时眼巴巴看着他们,眼红的不得了,不过他看到沂王在后面加什么同盟同心时,眼神有些古怪,但他的格局还没到这地步,这会也没想像到,曾经掌控禁军几十年的郭家和南宋抗金名将赵氏兄弟,都已经被赵与芮悄悄拉到了一艘船上,至于众人愿不愿意跟着他一起航行,还得看赵与芮以后的本事。 为了牢牢拉住这郭家和赵家,赵与芮当场表态,根据两家提供场地评估规模后,得出结论,分别每月能赚2500贯,3500贯,按三成计,每月给郭城璋750贯,赵氏兄弟1050贯,铜钱会子1/9开。 众人表态没有异议。 这个铜钱会子一九开的意思是,比如要给郭城璋750贯,就给一成铜钱75贯,其余全给会子。 现在南宋白银和铜钱产量极低,会子盛行,赵与芮收进来就有很多会子,也只能这么干,所以大伙也觉得没什么问题。 赵与芮过来就是想拉拢他们,现在这事办妥后,他便打算起身离开,众人则继续打麻将。 不料赵与芮刚走到外面,发现袁密海跟了过来。 “密海兄有事?”赵与芮微笑道。 袁密海红着脸,小心跟在赵与芮身后道:“我家有个粮油铺,后院比较大,还有几个仓库用来堆放粮油,可以改建好多包厢,放好多台球。” 原来他也想入股。 赵与芮不动声色看了他一眼,袁密海的背景没啥用,原本他可没把袁密海算在里面,而且他的族叔赵汝述风评不太好,据说贪得无厌,是个奸臣,又是史弥远心腹。 但有句话说的好,宁得得罪君子,不能得罪小人,他脑子飞快盘算了下,便问:“那粮油铺,到底是你家的,还是我叔叔(赵汝述)家的。” 袁密海脸色更红了,痛快的道:“是我姑夫的。” “草。”赵与芮爆了个粗口,果然贪得无厌,赵汝述原来早就盯上他的赚钱生意了。 不过赵汝述不好意思开口,一直让袁密海说,袁密海也不敢开口,今天遇到赵与芮和赵郭两家合作,这才敢开口。 赵与芮眼珠微转,伸手拍拍他肩膀:“密海兄,我俩是不打不相识,已经是兄弟,但说句实话啊,我与你姑夫,真是不熟。” “上次本王去拜见他,他也不在府上,事后,更没任何反应。” “这店铺要是你的,我肯定愿意和你合作,但这是你姑夫的,嘿嘿---”赵与芮冷笑。 袁密海脸色难看之极,但心里也是挺高兴的,不管赵与芮说的是真是假,听起来让人开心,他脑子里已经在琢磨,自己是不是要去弄个房子来干这事。 但听赵与芮语气一转:“密海兄现在缺钱吗?” “缺啊。”袁密海苦着脸,心想,你上次敲诈我这么多,我能不缺钱。 “这样吧,你回去和你姑夫说,这事可以干,不过你说,只能给他一成股。”赵与芮再次拍拍他肩膀:“但那边要你管理,另两成股当工钱给你,给自家兄弟,总比给他强。” “多谢沂王,多谢沂王。”袁密海简直喜出望外,激动的都快哭了。 赵与芮在包厢里没呆多久,便打算离开。 刚到外面准备上马,突然一辆马车从后面经过。 马车掀起窗角,没看到露脸,却听到一个好听的声音。 “正准备去魏王府上,没想到这么巧?” 赵与芮不用抬头就听出这声音是夏青芝。 夏青芝的观文院离这里也不远,应该是去魏王府的路上,正好看到赵与芮从大家乐出来。 赵与芮扭头,看到有辆华丽的马车停在身后。 马车上跳下个精壮汉子,这汉子似乎是军士出身,有股凶悍的气息,打量了几下赵与芮,也没说话,就这么静静看着他。 赵与芮估计这是殿前司夏震的精锐卫士,对方不理他,他也没理这人,走到马车正面,马车明显特制,比普通的马车要大,外面都很华丽,夏青芝正露出半张脸看着他。 两人隔空对视几眼。 “霍都头,到前面那树下去。”夏青芝突然道。 “诺。”姓霍的居然还是都头,他再次上马车,缓缓来到前面一棵树下。 接着又跳下马车,往后退了几步,站到马车后面。 赵与芮以为夏青芝要下车,没想到里面突然下来个年轻的女使,再轻轻掀起帘子:“沂王请。” 赵与芮没犹豫,轻轻一拉,也爬上马车,那女使立刻放下帘子,弯着腰跟着他一起进了马车。 赵与芮看到她也进来,就知道夏青芝防着自己,不敢和自己独处。 马车里喷喷香,地面铺着毛毯,一般的马车两侧有凳子,这里没有凳子,四周放了几个软垫,中间摆着个小桌,上面有酒水茶果,好多物件,整个内部打造的比较精良,用了不少饰物点缀。 赵与芮看到内部第一眼,就感觉自己以后也要弄辆这样的马车,然后带着几个妹子,简直不要太爽。 夏青芝盘坐在最里面,面对着马车门,屁鼓下有个软垫,身体慵懒的靠在后门板上,门板也有造型,上面包裹着软垫,让她能很舒服的倚靠着。 这女人挺会享受的啊,赵与芮左右看看,随便找了个软垫坐下,先双腿盘坐,然后感觉不舒服,又跪坐,更不舒服,最后他索性一个屁鼓坐在软垫上,身体仰躺到后面,成了半躺式,这才感觉比较舒服点。 夏青芝和那女使两人瞪着眼睛,看着他进来后不停换姿势,最后看到赵与芮懒洋洋往那一躺,夏青芝哭笑不得,若不是她亲眼所见,谁会相信这是一个大宋宗室的模样。 皇子赵竑若是在这里,必然坐的笔直端正,仪态尊贵。 “不行不行。”赵与芮躺下后摇头道:“本王下次帮夏掌柜设计个躺垫放在里面,躺着更舒服。” 夏青芝又好笑又好笑:“沂王真是个会懂得享受的人。” 赵与芮则道:“咱们都是凡夫俗子,短短一生几十年,谁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到明天。” “所以说啊,人生得意须尽欢,快活一天是一天。” 夏青芝听着他的话,若有所思了下,很快便道:“沂王明白这个道理就好,就好像这世上的钱,永远也赚不完,沂王你一个人,更不可能独享。” 嗖,赵与芮闻言立刻坐起身,瞪着夏青芝:“夏掌柜就是要和本王说这些?” 夏青芝突然上门找他,居然就是为了钱的事。 夏青芝不动声色:“沂王到处开店,赚的盆满钵满,但终究力量有限,青芝不才,在各地都有些产业,愿与沂王合作,一起赚些小钱。” 最近临安城台球和麻将暴红,显然已经引起不少人的关注,禁军第一大将夏震就盯到赵与芮身上。 夏震当然不能自己出面,但是妹妹夏青芝可以啊。 赵与芮已经知道她是夏震妹妹,二话不说便道:“本王是个爽快人,这里应该也没有外人,夏掌柜你就直接说。” 夏青芝笑了,表情还有些不好意思:“江南东路,由我们来干。” 嘶,赵与芮倒吸口冷气,一脸不可思议。 夏家真是胃口大啊,居然想独吞一路? 秦卓家在各地都有店铺,赵与芮已经和秦卓商量好,逐步推广到全国,好好赚一笔,没想到夏青芝居然想横插一手,而且是比较富裕的江南东路。 这要不知道夏青芝是夏震妹妹之前,赵与芮直接能把靴子脱下来,一下砸到夏青芝脸上,谁给你的脸敢开口的。 但夏青芝背后有夏震,他就不得不考虑下了。 赵与芮沉默了片刻,缓缓道:“夏掌柜应该知道本王和秦家在合作,秦家在各地都有房产店铺,原本这些事,本王都与秦掌柜说好了,夏掌柜横叉一脚,本王如何自处?” 夏青芝冷笑:“秦卓一介商贾,沂王肯和他合作,是他八辈子的福气,何须理他的感受。” 言外之意,我兄长夏震的面子,是秦卓能比的,此时她的神情有点高高在上,毕竟这会赵与芮才是嗣王,而大宋嗣王们,向来地位不高。 “本王能得到什么?本王又需要做什么?”赵与芮直接问。 “沂王给咱们挂牌,其他什么也不用,每年分三成。” 挂牌是因为赵与芮有皇帝御写‘天下唯一’,所以大宋其他商人也好,勋贵也好,都不敢明着干,想明着干,就要赵与芮给他们挂这个牌,现在临安城的所有分店,赵与芮都挂着‘天下唯一’在店大厅中间,简直就是免死金牌,比什么都好用。 但夏青芝说三成,赵与芮也不知道确定能拿多少。 所以他马上摇头:“本王是很讲信用的,之前已经和秦卓说好,所以江南东路,秦家和夏掌柜,两家共营。” 夏青芝脸色微变。 赵与芮继续道:“这玩意生意要好,首先不能太多。” “店铺少了,每天有人排队,大伙就会觉得比较难排到,纷纷回来抢着玩。” “如果店铺多了,每天还有空位,久而久之,大伙的热情就会越来越低。” 夏青芝自己也经营红楼和其他产业,当然明白这个道理,重重的点头。 第103章 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徒 “你们两家保证在每县最高不超过十家(按县等级分)。” “夏掌柜得六成,秦家得四成。” “本王不要分成,本王每年收秦家一定的银钱。” “夏掌柜这边也是,按县大小。” “赤县每家每年给本王三千贯,畿县每家每年给本王两千五百贯---” 两宋的县按县人口和地域分为赤、畿、次赤、次畿、望、紧、上、中、中下、下10等。 初始两万五千户以上京师重地等为赤县,四千户以上为望县,不足五百户为下县,微宗后随着人口增长,又改了下,一万户以上为望县,一千五百户以下为下县。 赵与芮的意思就是,我不要你给我几成几成,我就按每家收费,你开一家,我收一家,开十家,我收十家。 如果算几成,赵与芮得每个店各派个人才知道收入多少钱。 另外如果一个县开了十家店,夏青芝可以开六家,秦卓开四家。 “大家还要商量好,所有价钱,都是一样,不能相互降价争抢生意。” 赵与芮最后说完,夏青芝几乎没有犹豫,果断的点头:“可以,以沂王所说为准。” 这就和后世加盟差不多,赵与芮手中有牌子,而且只能他独营,所以可以让别人加盟,他收费。 老实说这收费还不高,夏青芝如果店面开的够大,一家一年能赚几万贯,赤县赵与芮才收三千贯是相当少的。 但赵与芮也好,秦卓也好,目前真没有精力去全国每个县开几家,也没这么多人手,所以让给夏青芝,既能结交禁军一把手夏震,还能净赚一笔。 赵与芮又道:“本王赤县每家只收三千贯,是看在夏掌柜的面子上,所以对外的话,如果有人问起,夏掌柜一定要说收的是一万贯。” 夏青芝娇笑,道,沂王真是会做生意。 她已经猜到赵与芮打算把大宋其他路的各县也拿出来卖。 但她笑声还没停下,赵与芮突然起身,往前移了移。 小小马车里,那女使和夏青芝脸色同时大变。 这马车就停在路边上,不远处还有很多人在看着。 夏青芝都没想到赵与芮胆子这么大。 扑通,接着她身前的小桌子被赵与芮一把抓起,扔到身后马车门那边。 “你---沂王你干什么?”夏青芝脸色通红,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那女使更是瞪大眼睛,同样不可思议。 赵与芮笑道:“本王让夏掌柜满意了,夏掌柜是不是应该有所回报?” 说罢直接欺身上前。 “沂王不要。”那女使惊叫,横身拦到夏青芝前面。 夏青芝则脑子嗡的一声,差点当机。 她为了防备赵与芮,马车里都故意叫了一个心腹女使进来,没想到赵与芮还是色胆包天。 “滚开。”赵与芮一声厉喝,抓着那女使的手臂往后一拉一推。 那女使不过十五六岁,和他差不多年纪,哪经的起他的用力。 “啊呀”女使扑通一声跌坐到地板上,后背还重重撞在马车板上。 扑通,外面马车后面还站着那霍都头,霍都头回头看了眼,表情古怪,大概没想到大白天的,马车里会有这种声音。 但他没敢动,赶紧转过身去,又往前走了几步,离的更远了。 同时心里在想,沂王年纪轻轻,居然和大小姐弄到一起? “赵与芮你疯了--来人---唔---”夏青芝惊恐交加的想起身大叫,赵与芮已经到了她身前,一手捂住她的嘴,一手抓住她的脖子,左腿压在她右腿上不让她起身。 一股窒息的感觉瞬息涌到她心头,夏青芝有些惊慌。 “别叫,让别人看见夏掌柜这模样可不好。”赵与芮说罢,抓住她脖子的手顺沿而下,整个动作娴熟而利落。 其实他并没做出点什么,就是看夏青芝刚刚高高在上,洋洋得意的表情不爽,想给她一个教训。 夏青芝很想反抗,但不知为什么,被赵与芮压在她腿上,又捂着她的嘴,她一点力气也使不出,眼睁睁看着这小混蛋为所欲为,又飞快退了回去。 赵与芮坐回原位后,她脑子里还是一片懵。 太快了,整个过程又快又刺激。 马车里突然又安静下来,只有夏青芝和女使粗重的呼吸声,此起伏彼。 两女的都吓的不轻,夏青芝低头整理衣着,脑子里一片空白,那女使更是瘫软在地,一动不敢动。 赵与芮盘坐在地上,当着夏青芝的面,把手放到鼻尖,轻轻吸了口气,心想,果然比周琼要大。 嘶,夏青芝余光看到,差点气的晕厥当场,她几乎咬牙切齿:“沂王不觉得有失身份吗?”简直流氓,她心里骂了句。 “你不说,她不说,谁会知道。”赵与芮一脸不以为然。 “。。”夏青芝被他脸皮之厚,直接震惊。 “你叫什么名字?”赵与芮突然转身,问那女使。 女使脸上又红又白,看到赵与芮问自己,她吓的往后缩了缩,结结巴巴道:“我--我--我---我叫楚红。”表情几乎想哭。 她年纪还小,实在没经历过这种画面。 “过来。”赵与芮伸手向她勾了勾。 楚红全身一颤,没敢动,只是求助似的看向夏青芝。 “沂王不要太过份,青芝要叫人了---”夏青芝羞怒交加。 你要叫早叫了,赵与芮心想,夏青芝肯定不敢叫人。 “本王叫你过来。”砰,赵与芮重重一拍地板,也不理夏青芝。 楚红眼睛红红,又惊又怕,回头看了眼夏青芝,夏青芝也不知道怎么办好,她想叫人,又不敢,现在是后悔的不得了,早知就不在马车里见赵与芮,以后再也不见这个小混蛋了。 见夏青芝没反应,楚红只好可怜西西的往前爬,慢慢来到赵与芮身边。 夏青芝猛咽了口水,瞪着赵与芮,她不敢想像赵与芮后面会做些什么,脑子里更是在想,要不要叫人? 叫人的话,会不会和赵与芮翻脸? 她当然不怕一个嗣王,但不想失去刚刚到手的生意。 “几岁了?”赵与芮这时又问。 “十二岁。”楚红小声道,低着头,都不敢抬头看他。 “今天的事,你不会乱说吧?” “不会不会,楚红什么也不知道。”楚红拼命摇头。 “你还小了点,本王喜欢年纪大的。”赵与芮说罢,抬头看了眼夏青芝,夏青芝好悬没吐出口血来。 “你好好跟着夏掌柜,等过几年,本王娶了夏掌柜,连你一起陪嫁过来。”赵与芮对着她画个大饼。 楚红表情古怪,不知是想哭还是想笑,她眼巴巴看着夏青芝,不敢回应。 “沂王知道青芝多大了吗?”夏青芝咬牙道。 “有三十了吗?”赵与芮反问。 夏青芝不出声,看她的表情,似乎有三十了。 “哪又如何?本王喜欢大的,成熟,会疼人。”赵与芮不要脸的道。 “。。”夏青芝。 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徒。 “本王现在是小了点,夏掌柜等本王几年,过几年,等本王长大点,夏掌柜就懂本王的成熟帅气,稳重迷人,大宋的男人们啊,除了官家,没一个比的上本王。” 扑哧,夏青芝这次是真的被气乐了。 不要脸的她见过,但这么不要脸的,还真是第一次,关键赵与芮说话滴水不漏,顺便还拍了皇帝一个马屁。 不过她笑了之后又发现不对,赶紧又板起脸来。 刚刚赵与芮这么对她,她还能笑出来,这小混蛋以后还不无法无天?夏青芝又气又后悔,为啥会被这小混蛋给逗笑。 看到她笑了,赵与芮心里长长舒了口气,他缓缓起身:“夏掌柜笑了,本王就放心了。” “证明夏掌柜心里,其实还是有本王的。” “。。”夏青芝翻着白眼,发誓以后再也不想看到他。 “本王下车了,夏掌柜,要不要,再抱下?”赵与芮伸手做抱状。 “滚。”夏青芝羞怒,伸手抓起地板上的垫子,作扔人状。 “嘿嘿。”赵与芮回头,看了看楚红,楚红脸红红的,赶紧低下头,心中小鹿乱撞,不知道有没有在想陪嫁的事。 赵与芮看她小脸红红的可爱,伸手上去轻轻捏了捏:“乖,不许嫁人,等本王哈。” 楚红羞的脸都抬不起来。 看着赵与芮下了马车,夏青芝再次咬牙切齿,同时深深看了眼楚红:“楚红你年纪还小,千万不要上他的当,这沂王小小年纪,诡计多端,无耻下作,这种狗男人的话,你一个字都不能信。” “楚红知道了。”楚红弱弱的道。 赵与芮下了马车,走到那霍都头面前,问:“你刚才,什么也没听到吧?” 霍都头原本昂着挺胸的,没想到沂王过来问这句话。 “没有没有。”霍都头赶紧摇头:“末将什么也没听到。” 赵与芮伸手拍拍他肩膀:“好,将来若是---本王定在夏帅面前,替你说几句好话。” “。。”霍都头表情无语看着他。 但还不得不道;“多谢沂王。” 夏青芝在马车里听到外面说话声,等赵与芮走后,召霍都头来问,一听差点当场背过气去。 就赵与芮这么问下,明明没有的事,都变的说不清楚。 这小王八蛋,真以为我拿他没办法?夏青芝气疯了。 第104章 吕文德和余玠 赵与芮心满意足的回到王府,刚进大门,全保长就急匆匆跑过来,低声道:“午后有个叫史嵩之的人来等与芮,已经坐了快半个时辰了。” “我问了魏大人,他是史丞相的侄子,现在是襄阳户曹。” 赵与芮愣了下,便问:“你安排他哪的?” “勤德殿南书房。” “妥当。”赵与芮道:“你先别说,等会我自己去。” 他打发了全保长,先到了勤德殿北书房,今天正好魏了翁当值在王府。 赵与芮便问魏了翁,这个史嵩之什么来头,为人为官如何?当然,更重要的是,与史弥远关系如何? 魏了翁道,他是史弥远族兄史弥忠的儿子,史弥忠父亲与史弥远父亲是亲兄弟。 史弥忠现在是提举福建盐茶事。 魏了翁说到史弥忠时,表情相当尊重,称之为有才有声(声誉),且不攀附史弥远,正直有才能。 但说到史弥忠儿子史嵩之时语气一转。 “史弥忠从不攀附史弥远,其子史嵩之截然相反,经常出入丞相府,行事果断狠辣,少年时,他与内弟陈埙讲学在山寺,山寺的僧人讨厌他,史嵩之很恼怒,当夜就焚烧其庐而去。” “握草。”赵与芮听的嘴角微抽。 魏了翁苦笑,又道:“后来他中了进士,先任光化军司户参军,没多久史弥远问他,想帮他调个职位,问他想去哪?” “他自己选了襄汉(襄阳汉水附近)。” 之后就去了襄阳任户曹。 南宋户曹为州、府曹官之一,掌户籍、赋税、仓库受纳,官从八品或从九品。 官虽然小,但是权极大,州府的钱粮都归他管。 赵与芮听完心中有点数了,他点点头,转身要走。 魏了翁立刻道:“沂王小心,此人心狠手辣,心胸又小,莫轻易得罪。” 赵与芮意外的看了眼魏了翁,魏了翁能劝他,证明心里还是比较认同自己的。 “多谢魏大人,本王知道了。”他向魏了翁笑笑,转身而去。 史嵩之三十出头,和史弥远一样,留着三羊小胡子,倒和他叔叔极像,难怪史弥远对他非常照顾。 赵与芮进门时,史嵩之立刻起身:“下官子由拜见沂王。” 他都没见过赵与芮,但表现的相当客气,还用字‘子由’自称,通常是对熟人和长辈才会如此。 赵与芮哈哈大笑,三步并两步迎上去,一把扶住他拜下去的手:“与芮视丞相如叔父,你我当尤如兄弟。” “。。”史嵩之客气一下而已,没想到还有人脸皮比他还厚。 他才微微一愣,赵与芮道:“史大哥若不嫌弃,以后无人时,你我当兄弟相称。” “史大哥。”赵与芮重重握了握他的双手,一脸深情的看着他。 “这--沂王---下官---岂敢--”史嵩之也算什么人都见过了,今天算是又开了眼见,赵与芮几句话,弄他表情尴尬,后面很多想说的话都不好意思说出来。 “史大哥看不起与芮?”赵与芮不高兴了:“与芮虽然是个无权无势的嗣王---” “别别别--”史嵩之赶紧打断他:“沂王既然如此,子由也厚着脸皮斗胆托大了。” “哈哈哈,好兄弟。”赵与芮兴奋无比,表情动容。 史嵩之三十出头的青年,又不是赵溍、钟友那些少年,虽然嘴上没说什么,心里总觉的怪怪的,沂王太热情,也太随意,他心里不喜欢赵与芮这样的人。 不过伸手不打笑脸人,赵与芮一口一个史大哥,叫他的他只能陪着笑,小心的和赵与芮聊着天。 据史嵩之说,临近过年,他回临安办点事情,顺拜向从叔史弥远拜个早年,然后顺道来看看赵与芮。(毕竟是其叔叔史弥远选的赵与芮。) 赵与芮则道,你要多住几天再走,兄弟我还要请你吃饭。 史嵩之却语气一转,吃饭就免了,倒是有些事情,想请教沂王。 他开口就提到赵与芮最近弄的很火的台球和麻将,然后又道,襄汉也算前线重地,当地人口不少,粮税却收的不多。 他来的目的和夏青芝一样,想分一杯羹。 当然,他说的也比较客气,意思是想和沂王合作,在京西南路各州开店铺赚钱。 赵与芮听完后立刻道:“你我如同一家人,谈什么合作和帮忙,史大哥随便开,与芮替你挂牌就是。” 史嵩之眼睛一亮,终于有点不讨厌赵与芮了,他喜道:“那请问沂王,这分成该是?” “京西南路与伪金国京兆府路相邻,仍我大宋前方重地,史大哥带着兄弟们在前面保家卫国,与芮岂能赚这种黑心钱,当请史大哥多用在当地军民身上,共抗敌国,上报陛下隆恩,下为丞相分忧。” 得了,又没了一个路,赵与芮心中暗骂,不过那种地方,多兵祸,很多大头兵,有没有也无所谓。 赵与芮非常上路子,史嵩之听的心花怒放,连连称谢,最后满意而去。 离开王府后,史嵩之回到丞相府。 叔叔史弥远正在家中,王府教授郑清之也在府上,两人不知商量什么,没多久,郑清之脸色严肃的离开了。 史嵩之进去拜见叔叔。 史弥远非常疼爱这样侄子,笑眯眯的道:“怎么样,沂王为人如何?” 史嵩之想了想:“有些圆滑,有些世故,有些随意---”顿了顿后,又加了句:“还比较有趣。” 他心想白拿了别人一个路,总要说些好话。 但他心里是认为赵与芮非常圆滑,通常这种人,不是个好东西。 “哈哈哈,子由说的是,他确实比较有趣。”史弥远扶着三羊小胡子大笑道:“他与你多少分成?” “没有分成。”史嵩之把刚才两人的对话说了遍,最后道:“这家伙有自知之明的,大宋这么大地盘,不是他一个人可能吞下的。” “子由原本还想在京师开几个店铺,不过看他这么知趣,还是算了。” 说到这里,史嵩之又笑了:“真没见过这么贪财的宗室藩王。” 史弥远听着他的语气,突然脸色微变:“你和他说话可算客气?” “子由记着叔叔的话,一直客客气气。”史嵩之说到这时,不由意外看了眼叔叔。 赵与芮只是个嗣王,而且还是史弥远捧上来的,为啥要对他客气? 宗室里的赵汝述,可是史弥远的心腹从臣之一,在史弥远面前和孙子似的。 史弥远这时不动声色,淡淡的道:“事事难料,你不要看不起赵与芮。” “宗室里现在封了王的,年纪十五岁以上的,也就他和赵竑两人。”(因为宁宗在选嗣子做太子人选时,明确要求年龄在十五岁以上。) “赵竑没成为太子之前,什么事都可能发生。” 嘶,史嵩之脸色大变,这是叔叔史弥远第一次在他面前说到这事,而且脸色凝重,他仔细回想自己在魏王府对沂王的态度,似乎并没有想像中那么热情和恭敬。 “就算赵竑成为太子,只要一天没当天皇帝,一切,也都可能发生。”史弥远语气沉重起来:“你已经为官一方多年,这些简单的道理,应该明白。” “子由知道了,子由明白了。”史嵩之重重低下头,表情有点惊慌。 史嵩之是很聪明的人,史弥远有四子,除了长子早逝,其余三个儿子都不出色,历史上最后还是史嵩之当了宰相,算接了他的班。 可见史弥远非常看重他。 史弥远说出这些话时,史嵩之第一个念头就是叔叔不会无的放矢,更不会轻易透露什么,难道? 史嵩之非常敏感,此时史弥远想废立皇子的念头,只有刚刚离开的郑清之知道,但他只是在史嵩之面前说了这些话,史嵩之已经隐隐猜到什么。 就在他有点惊慌,逐磨着叔叔话中意思时,史弥远突然语气一转:“刚刚赵葵派人向我拜早年,还推荐了几个人?” 赵葵是南宋抗金名将赵方的儿子,去年赵方去世,赵葵就成为南宋前方抗金大将,今年初,他因功进升为大理司直、淮西安抚参议。 其父赵方在任时,与史弥远关系不错,每到过年前,必派人前来拜年。 这次史嵩之回来提前给史弥远拜年,赵葵也同时派了人过来。 来人叫余玠,还带来赵葵的亲笔信,向史弥远求官。 据说赵葵最近收了两新人,一个是吕文德,赵葵信中说,文德,安丰人,魁悟勇悍,尝鬻薪城中。 另一个就是余玠,据赵葵说,余玠幼时家贫,在白鹿洞书院和太学上舍读书,因与茶馆老人发生口角,不慎失手推茶翁致死,脱身出逃襄、淮一带,投奔赵葵,此人还能做长短句,赵葵发现其文武双全,可以培养,便收入麾下。 史弥远说到这里时,继续道:“我刚见过余玠,此人年约二十,却沉着稳重,说话得体,且很有条理,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赵葵比你大不了几岁,他在淮西统兵,还能向朝廷举荐人才,你要好好向他学习。” 史弥远这话有提点的意思,你不要整天想着赚钱,还得干点正事,史嵩之也一直想统兵,奈何目前襄阳那边没战事,不过他在后勤上面干的也不错。 史嵩之听完更紧张了,拼命点头:“子由知道了,子由明白。” 从丞相府出来后,史嵩之感觉后背全是汗,这么冷的天,居然惊出一身冷汗。 第105章 给余玠面子 史嵩之当然不是害怕,因为知道史弥远是为他好。 史弥远有四个儿子,长子早死,另三个儿子怎么说呢,好听点都是比较老实,实际上在史弥远眼里就是无能。 唯有史嵩之,史弥远感觉比较像他,更是悉心栽培,历史上果然官至宰相。 史弥远自己也圈钱,还收贿赂,属下四木三凶更是有名的恶人奸臣,之所以提醒史嵩之不要想着赚钱多干正事,不是说他有多清正,多好,只是他要为自己后路安排打算。 他可不想自己将退休致仕之后,还被人清算,而历史一切都沿着他的安排来,最后得以善终,死后还被追封卫王,侄子接着当宰相,儿子孙子都是官二代,可算历代权臣里下场最好的一个。 于是史嵩之离开临安回襄阳前,又到了魏王府,拜见沂王。 但他这次去时赵与芮不在,他只好留言余保长,襄阳的球牌室,分三成利给沂王。 赵与芮还不知道因为史弥远一番话,原本想独吞利润的史嵩之又让了三分利出来,临近过年,这天赵溍派人来信,想请他吃饭,且有事要商量。 赵溍赵平兄弟两,赵与芮当然比较熟,赵溍还小,少年心性,也没什么心机,但他堂兄赵平比较活络,赵与芮估计,应该是赵平想请他吃饭。 当天午时他带着牛宝到临安城有名的望江楼。 这边是秦家的产业,秦琛早早来到门口迎他,和他低声道,今天只有赵与芮,赵氏兄弟,郭城璋、钟友都没来,但是叫了小胖子秦琛。 赵与芮一听秦琛也被叫了,那可能是谈商业合作的事。 赵家没钱开球牌室了? 他和秦琛先进了包厢,牛宝在外等着,不一会,赵溍兄弟终于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二十左右的青年,青年相貌英武,眼神清朗,精神很好。 赵与芮不由上下打量了一番青年,南宋这会大部份人精气神不好,即便是很多皇城司和禁军,平日里都是一个个萎靡不振的样子,眼前的青年壮状,倒是很少见。 “余玠,这便是沂王殿下。”赵平进来就向余玠道。 余玠赶紧上前:“小的拜见沂王。” 余玠?赵与芮愣了几秒,脸上差点控制不住的狂喜,特吗的,这是南宋名将吗?这是把四川经营的铁桶一般,钓鱼城就是他手上弄起来的余玠吗?赵与芮终于想起来了。 余玠在南宋末期几乎独自撑起南宋半壁江山,绝对是当时第一名将,可惜原历史赵与芮的哥哥理宗赵与莒听信谗言,和对付岳飞一样,以金牌密令召其还朝。 余玠知有变故,愤懑成疾,在四川暴毙,还有传闻说他是服毒自杀,反正南宋又一次习惯性自毁长城。 余玠死后,宋理宗赵与莒还下诏查抄余玠家财,定他“聚敛罔利”的七罪,可谓下场极惨。 “哈哈哈,原来是余将军,坐坐坐,赶紧坐。”赵与芮有点激动,这个人才必须拉拢啊,心里已经琢磨怎么把余阶弄过来。 赵溍兄弟面面相觑,表情尴尬看了看余玠,就差和余玠说,你别介意,这孙子刚当沂王没多久,不懂规矩。 余玠这会刚刚投靠赵葵,在军中充为效用,这次是来京师求官的。 效用是南宋募兵的新手段,效用的身份和待遇高于军兵,在军情紧急时,招效用是一种出高价的募兵手段。 孝宗隆兴朝(公元1163年)规定招七分军兵、三分效用,因此效用与军兵在军中是三七开。效用一般不刺字,但岳飞在建炎初投奔张所时,是“特刺效用”,说明也有部分刺字的。 效用的出现和普及,是南宋军制的一项重大变革,反映了兵士社会地位的提高。刺字制的部分废除,也使应募的壮士,愿充军前效用,而不屑于为军兵。 也可以这么理解,余玠这会和后世士官差不多,工资和待遇,比普通军兵高点。 但赵与芮不知道啊,还直呼其为将军。 赵与芮虽然称呼不当,但余玠听了心里挺高兴的,而且来之前,他有点忐忑,因为他身份实在低微,且犯过杀人罪,有点不敢见当朝沂王,只是赵氏兄弟一直说沂王随和没有架子,现在一看,果然如此。 “来来来,坐坐坐,坐本王身边。”赵与芮亲切的拉着余玠坐在他左边,赵氏兄弟再次无语。 两人也只好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然后加上秦琛,包厢里也就他们五人。 众人刚坐下,赵与芮便道:“赵平,今天在坐的都是兄弟,你有啥事就直说,不要拐弯抹角。” 赵平有点意外沂王这么爽快,他犹豫了下,便起身说了起来。 大概的意思是,赵溍父亲赵葵现在在淮南西路,任安抚参议,淮南西路北面就是原北宋的京西北路,现在为金国南京开封路,正处于前线之中。 赵葵在当地练兵备战,屯田积粮,干的热火朝天,但是他现在也遇到问题了,也是历代末世皇朝最主要的问题---缺钱。 此时余玠进京,除了拜见史弥远,为他和吕文德求官外,还想问赵氏兄弟借笔钱回去。 因为赵平家里在临安是有店铺经商的。 不料两人说都没钱了,最近输了不少,但过段时间会有钱。 余玠顿时一脸黑线,细问之下,才知道赵与芮在京师把台球和麻将,赚了不少钱。 余玠非常聪明,想把这玩意带回淮南西路,或许能为赵葵筹点军费。 但赵氏兄弟说,赵与芮有皇帝御笔“天下唯一”,其他人不能擅自打造。 于是没办法,余玠只能硬着头皮过来找赵与芮。 他得到赵葵赏识,收于麾下,非常想为赵葵做点事情。 赵平说完后,大伙都看着赵与芮。 这会大宋军方能打的,赵葵赵范兄弟都算一对,但赵与芮都不熟啊,他只知道余阶后世比较出名,什么赵葵赵范算个屁。 南宋后期两个顶梁柱,吕文德吕家和余阶,都是赵葵带出来的,可赵与芮不知道。 他这会正琢磨怎么把余阶弄过来的同时和赵葵拉近关系。 赵与芮脸上装的十分为难,因为不能让余玠认为得到太过容易,他得让余玠知道,是看在余玠的面子上,他才愿意让利给赵葵。 “特吗的,你们来的真是时候。”赵与芮骂骂咧咧的道:“现在大伙都是盯着本王这块肥肉吗?” 赵氏兄弟表情一愣,赵平赶紧问:“此话怎讲?” “前些天观文院的夏掌柜,以夏震的名义,向本王要了整个江南东路。” “吗的。” 赵与芮很不爽的重重拍了拍桌子。 众人面面相觑,余玠脸色也微微有点难看。 “就在前天。”赵与芮又道:“襄阳户曹史嵩之,又向本王要了整个京西南路。” 赵与芮说罢,脸色很不好看的盯着赵氏兄弟。 众人这下脸色更难看了。 史嵩之是史弥远侄子,大伙当然都知道。 这些人都欺负沂王势弱,来趁伙打劫? 没想到余玠这时又冒了出来,这是不是有一起欺负沂王的意思? 刷,赵平满脸通红,结结巴巴:“沂王不要误会,余玠也是刚到不久,并不是故意---” 咱们不是别人一起说好,故意来趁火打劫。 余玠原本想为赵葵立个功,所以这件事,赵葵并不知晓,当时他脑子一热,想来说服沂王,如今想想,夏震是禁军一把手,史嵩之是史弥远侄子,他余玠和赵葵算什么? “扑通” 这余玠果然是个人才,突然推开凳子,跪在赵与芮面前:“是小的鲁莽,自作主张,这件事与赵大人无关,实在是前方吃紧,粮饷不继,小的才自以为是,请沂王恕罪。” 余玠性格其实略有高傲,一般人都不放在眼里,但沂王与赵家有合作,在京师开店,他是不愿意得罪沂王的。 赵与芮死死盯着余玠,包厢里突然安静下来,所有人大声不敢喘,连秦小胖也不敢出声。 余玠低头跪在地上,也没敢起身。 “除了余玠,你们都出去。”赵与芮突然道。 包厢里几人愣了下,赶紧纷纷起身,离开包厢。 当包厢门被关上一刻,余玠看到赵与芮走过来,轻轻扶起他的肩膀:“余玠你先起来说。” “多谢沂王。”余玠赶紧起身。 “你这个时候说这件事,本王确实很为难。”赵与芮不动声色的道:“如果我答应了你,以后淮南西路的曾式中来了怎么办,淮南东路的贾涉也来怎么办?” 曾式中是赵葵这会的顶头上司,贾涉是淮南东路一把手。 赵与芮的意思,以后天下各路都来向我要,我是答应不答应? 余玠低下头,满脸涨的通红。 但见赵与芮语气一转:“可本王也知道,淮南西路那边,赵将军是真心打伪金,为国出力的。” “沂王英明。”余玠激动道。 “赵家是本王在京师合作伙伴,本王也愿意让利。” “况且,只要是利国利民,抗金杀敌,本王更可以全力以赴,支持你们。” 余玠眼睛放光,不敢相信。 “本王想把整个淮南西路都让给赵将军,可你们有这样的财力和精力去经营吗?” 余玠顿时愣了下,是啊,开店说起来容易,却也是需要资金的,更需要人手,还需要时间。 赵葵一门心思在练兵屯田上,商业上根本顾不到,也没这么多人。 “沂王的意思?”余玠小心翼翼的问。 “本王派人去淮南西路,帮你们开店经营,赵将军保证本王部下的安全,本王把赚到的钱,全部支持赵将军,赵将军在淮西一天,钱都给赵将军用来练兵。” 赵葵不在淮西,这钱就得归赵与芮。 余玠是听出来了,大喜道:“多谢沂王,多谢沂王。” 他这人轻易不服别人,除了赵葵,今天是第一次对别人心服口服,之前刚见沂王时,还有点小瞧沂王年弱,没想到沂王说话,有理有据,还没架子,让人信服。 “你先不要高兴太早。”赵与芮这时道:“本王还有个小小要求,当然,余玠你可以选择拒绝,本王从不强人所难。” “沂王肯帮赵将军大忙,莫说一个,二十个小的都能答应。” “你上前来。”赵与芮俯耳,对着余玠低声说了一番,余玠脸色大变,不可思议瞪着赵与芮,但片刻之后,小心的后退几步,扑通,再次跪下。 “多谢沂王。” 等赵氏兄弟和秦琛回来,得知双方已经谈好合作,皆是大喜。 赵与芮看了看小胖子,道:“秦琛你愿意去淮南西路一趟吗?” “啊”小胖子胖胖的脸,顿时皱了起来。 赵与芮现在手上没人可用了,只能想到未来小舅子秦小胖。 第106章 我史弥远有一计 南宋是对自己相当小气的王朝,不但皇城是历史诸代最小,宫中宦官只有上百人,连东宫也是在皇城中另开出来的一个僻殿。 绍兴九年,南宋在慈宁宫选了个僻殿,大概在东便门之后的位置,匆匆改建了下,便称为东宫。 东宫比较小,还不如赵与芮的魏王府。 赵竑被选为皇子之后,就暂迁到东宫居住,只是他一直没有被立为太子,有些名不正言不顺。 当然了,南宋以前的皇子们也是这样过来的,所以大伙并不会觉得不妥。 或许此时整个南宋,只有赵竑自己感觉不爽。 当天中午。 “砰”东宫大殿里突然一声轻响,四周哗然。 赵竑脸色铁青瞪着王妃吴氏。 吴氏大概十八岁十九岁的模样,放大宋也算大龄妇人,她长的不是很漂亮,但也算耐看,是杨皇后侄孙女。 其实当时这个辈份就有点乱,赵竑现在是宋宁宗嗣子,见到杨皇后要叫母亲,而吴氏是杨皇后侄孙女,按理见到赵竑都要叫叔叔。 但古人不按套路来,为了联姻,杨皇后硬是把吴氏嫁给赵竑。 偏偏赵竑不吃这套,所以不但对吴氏不好,还非常不尊重杨皇后。 此时吴氏正在发怒,因为刚刚她在午休,而赵竑与宠姬柔嫣在弹琴。 最近临安城很火的游山恋、虞兮叹等曲,赵竑也很喜欢,专门让柔嫣学了,每天弹给他听。 东宫大殿本来就小,还琴音不绝,吴氏午觉没睡着,心烦意燥,再想想赵竑已经快一个月没有临幸过她,更加的愤怒。 她越想越气,越想越气,恼羞成怒之下,猛的冲进大殿,抓过柔嫣的琴就给砸了出去。 柔嫣和她差不多年纪,但长的美艳婀娜,还聪慧乖巧,比她讨欢喜多了。 此时她正缩在赵竑怀里,惊恐看着吴氏。 “你,你---你干什么?你疯了吗?”赵竑则不可思议瞪着吴氏。 上次为了珠钗的事,两人闹到杨皇后跟前,赵竑现在越来越厌恶吴氏,以前还为了面子,假意宠幸几次,现在是完全不想理她。 “你才疯了。”吴氏反骂道:“殿下这么喜欢弹琴,可以带她到观文院、天外楼,别在宫里侮了大伙的耳朵。” 吴氏说的观文院,天外楼都是临安最大的几个勾栏红楼,直接就是暗指柔嫣以前出身低贱。 “你--你---你这泼妇,说什么混话。”赵竑气的不行,他不怎么会骂人,你了半天,说出个泼妇来。 吴氏大怒,还想再骂,不料眼前人影一闪。 叭,赵竑箭步上前,一巴掌抽在她脸上。 “啊”吴氏扑通摔倒在地,下一刻直接伏地痛哭,又叫又骂,当场撒泼,你说我泼妇,我就泼给你看。 “不用理她。”赵竑也不管她,搂着柔嫣转身到其他房中,理都不理吴氏。 哇,吴氏在地上哭的更大声了。 片刻之后,四周无人敢理她,吴氏自己也觉得没趣,她匆匆起身,也不整理衣衫,直接往慈明殿去。 杨皇后正在打麻将,今天手气还不错,原本心情挺好的,但吴氏哭哭啼啼的跑过来,说又被赵竑打了。 哗啦,杨皇后气的把麻将一推,四周陪打的人纷纷避开,退开。 此时杨皇后已经有点后悔当初把吴氏嫁给赵竑,当初是想和赵竑联姻,拉近两人的关系,没想到事得其反,现在弄的母子关系都不好,赵竑更是几乎从来不到她宫中拜见问安。 “你闹够了没有。”杨皇后生气的道。 “啊。”吴氏呆在原地,小脸有点发呆。 “男人喜新厌旧也是正常,只要咱们坐稳自己的位置,你管他和其他女人干嘛?我们在宫中不都是这样的过来的?” 杨皇后的意思,你将来是太子妃,然后会成为皇后,你整天乱吃什么醋,我们女人都是这样的,宫中现在钟夫人最得宠,可我还是皇后,最有权势。 道理很简单,但吴氏放后世也就是个高中女生,哪能这么容易接受,她哭哭啼啼,一直告状说赵竑欺负她,还一个多月没有临幸自己。 杨皇后气乐了,你还想着这点破事?但再看看吴氏,年纪轻轻的,长的也算端正,这要以后赵竑都不理她,真的和守活寡没有区别,怪可怜的。 “哎。”杨皇后长叹,只好苦口婆心的道:“你心胸放宽广一些,好好与他说话,夫妻两人,哪有隔夜仇,改掉你的小性子,赵竑人不坏的。” 杨皇后知道赵竑人不坏,就是脑子有点不好,放后世说法,就是个直男。 她语重心长和吴氏说了会话,效果也不大,就在这时,外面说,丞相史弥远来了。 杨皇后只能打发吴氏离开。 史弥远进殿时,正好看到吴氏。 两人照了个面,史弥远向她施礼问好,吴氏睬都没睬史弥远,直接走了。 史弥远也不生气,看到吴氏脸上都是哭痕,他反而暗暗好笑,估计吴氏又来告状。 杨皇后最讨厌的人是钟夫人,尽管赵竑屡次与吴氏争吵,杨皇后还是经常帮赵竑说话,史弥远心中是相当无奈。 因为废立皇子如果没有杨皇后支持,他很难办到。 吴氏走后,大殿里只有史弥远和杨皇后。 这也是赵竑对杨皇后有意见的原因之一,因为两人老是独处,直男赵竑非常猜忌。 事实上杨皇后都五十多岁,史弥远也年纪不小,哪可能有这种事。 “丞相也好久没来了。”杨皇后看着史弥远,微笑道。 “臣听说杨圣人最近手气不错,特来沾沾喜气。”史弥远也笑道。 “呵呵。”杨皇后笑了:“与芮这孩子啊,真是的。” 不务正业。 两人闲聊了几句,史弥远语气一转:“刚刚吴氏又来告状?” 杨皇后叹道,小两口子吵架是家常便饭,希望吴氏能多包容。 杨皇后语气并没有对赵竑不满,或许心中有些不满,她也尽量隐藏。 这不是史弥远想要的结果。 他想了想,沉声道:“昨天臣得到消息,那真德秀被贬回家还不老实,又上书官家,要立赵竑为太子。” 这是他第一次在杨皇后面前提到这事。 杨皇后先是一愣,正想开口。 史弥远又道:“仁明殿也传来消息,钟夫人多次在官家面前,提立赵竑为太子。” 杨皇后脸色大变。 她原本想说,为固国本,当早立太子,但如果钟夫人也在提,她就有点不能接受。 钟夫人据说和赵竑关系不错,赵竑有时宁愿去拜见钟夫人,也不拜杨皇后。 她如果再提这件事,赵竑真的当了太子,只会记得钟夫人的好,哪会记得她杨皇后。 杨皇后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脸色有点难看。 她犹豫了下,然后:“哎”一声长叹,也不知说什么好。 史弥远见杨皇后不说话,就知道杨皇后忌惮钟夫人,又不愿意废立赵竑。 妇人之仁,犹豫不决,他心中暗暗摇头。 但他必须要得到杨皇后的支持,于是再次试探:“臣有一计,或可对付钟夫人?” 他只说对付钟夫人,其实是为了对付赵竑,果然杨皇后很有兴趣:“丞相请讲?” 史弥远上前,两人俯首接耳,杨皇后脸色也微微泛红。 听完之后,杨皇后脸色大变,飞快缩回脖子,她瞪着史弥远片刻,果断道:“不行。” “这样岂不是连累了与芮。” 史弥远无奈苦笑,心中却想着,赵与芮第一次进宫时,杨皇后还是愿意利用赵与芮对付钟夫人,这才几个月,杨皇后已经态度截然改变,这证明她心中是比较喜欢赵与芮的。 这样话,史弥远对废立赵竑更有了把握。 为今之计,还是要挑动杨皇后对赵竑的不满。 吴氏是杨皇后侄孙女,被赵竑羞辱如此,杨皇后也没有十分生气,证明杨皇后并不是很疼爱吴氏。 不知赵竑如果欺负赵与芮?杨皇后会不会生气? 他今天进宫就是来试探杨皇后心意,为以后办事而谋划。 离宫后,史弥远回到丞相府,立刻派人请杨石和杨谷前来。 杨石和杨谷是杨皇后的两个侄子,也是杨皇后现在最亲的人。 杨石和杨谷两人算是皇亲国戚,但没有实职的官位,杨谷是万寿观使,杨石是万寿观副使。 这个万寿观使是个只有官员,不需要干活的虚衔,宋朝叫奉祠。 从宋真宗开始,当年宋真宗为了安排反对派官员,把他们贬到各观,给个官员,发个工资,不用他们干活。 到后期南宋官员越来越多,大量的官员还主动申请到各地道观庙宇中去充个虚职,反正既有钱拿,又不用干活。 两人匆匆来到丞相府,拜见史弥远。 史弥远笑问:“你们俩,现在的俸禄够用吗?” 两人当然不够用,万寿观使俸禄不低,正使每月一百二十贯,副使每月一百贯,比赵与芮这沂王还高一倍。 但两人也正当青壮,需要用钱,这两人也算比钟友等人要好,不怎么花天酒地,就这样仍然觉得不够用。 听到丞相开口说这个话题,两人又惊又喜,当然说不够用。 史弥远又道:“沂王的球牌室生意红火,你们知道不?” 两人道,当然知道,我们还经常约人去打麻将,那可真是贵啊。 五贯一个时辰,坐一天就是几十贯没了,如果再输钱,根本玩不起。 “沂王要再开个分店,想找个地方合作,你们有没有屋院?” 两人大喜:“当然有。” 第107章 可以弄弄沂王了 东宫。 自从柔姬的琴被摔掉后,皇子赵竑的爱姬柔嫣和另几个美姬突然提出要打麻将。 赵竑知道麻将,是沂王赵与芮发明,现在火遍宫内外。 他对这种赌钱的玩意相当不爽,但爱姬们要玩,他也没办法。 开始他直接就想找人做,但美姬们纷纷劝说,官家亲笔写了天下唯一,其他人不好做。 赵竑若是情商稍微高点,派人去向赵与芮要,哪怕要十副,赵与芮也会给他。 偏偏他对赵与芮现在也不爽,更不可能低声下气派人去求他。 “把钱斌叫来。”赵竑直接叫来皇城司一把手,提举皇城司钱斌。 钱斌前年刚刚上位,由赵竑力挺而提举皇城司,属于赵竑在京师军中的最大心腹。 当时史弥远想推荐禁军统制郑发,也是夏震的人。 但赵竑力挺,真德秀更是以以立太子逼迫宁宗。 耳根子软,优柔寡断的宋宁宗左右为难,最后做了个折中,即不立太子,同时同意了赵竑推荐的人选,两边算是皆大欢喜。 钱斌三十出头,非常精悍,以前就是皇城司的提点,他是关礼提拔起来的人。 关礼是孝宗光宗时的宦官,官至入内内侍省都知,到宁宗即位时已经是提举皇城司,之后告老还乡,钱斌就在皇城中失去了依靠。 好在赵竑后来出现,钱斌看准机会,果断投靠,终于更进一步,成为皇城司的一把手。 但虽然是一把手,按宋制,重品不重阶,他的收入可没高多少。 他实职是皇城司一把手,却只是正七品武翼大夫,拿着武官正七品的俸禄,相当郁闷。 皇城司一把手按说是京师重职,位高权重,但两宋制度奇葩,差遣实职和品级不相干。 从七品到正二品都可以干,武官和太监内侍也都能干。 历史上最低的是神宗时的提举崔象先,以从七品礼宾副使充任提举皇城司。 另外像高宗时的赵廓也是正七品,其余六品五品无数,关礼当年也只是正五品,最高的是孝宗时曹勋,正二品太尉充提举皇城司。 钱斌现在也是正七品,所以更是要紧紧抱着皇子赵竑的大腿,史弥远在一天,他这品级是很难升上去,史弥远拿他差遣实职没办法,但是压他的品级有的是手段。 所以只有皇子赵竑当政,做了皇帝,钱斌的好日子才能飞起来。 “末将拜见殿下。”钱斌进入东宫,当头就拜,态度相当恭敬。 赵竑也没叫他起来,直接道:“你去弄副麻将回来。” 钱斌愣了下,他当然知道什么是麻将。 最近京师大火,皇城司每天不少人去打台球,打麻将,很多人在家里打,也有人在外面球牌室打,钱斌也学会了,但他没去过球牌室,有属下买了副麻将,经常到钱斌家里打,他为此也赢了不少钱。 据很多部下说,沂王这次赚麻了,皇城司兄弟们的俸禄,都被沂王赚去了。 钱斌听了非常羡慕。 今天皇子赵竑突然叫他去弄副麻将,钱斌确定没有听错,赵竑说是弄,没有说买。 他好像明白了皇子的意思,立刻抱拳道:“殿下请放心,末将去去就来。” 走出东宫时,钱斌洋洋得意,终于可以弄那沂王了。 那沂王无权无势,刚到京师就大张旗鼓搞什么球牌室,赚的盆满钵满不说,还赚我们皇城司的钱。 听说杨跃虎就经常去玩,还有优惠,但是,你给过我面子了吗? 钱斌身为皇城司一把手,都没去过赵与芮的球牌室,你说他爽不爽。 特别杨跃虎是他的对手,当年两人在关礼退位时,都想竞争提举。 杨跃虎想投靠史弥远没成,史弥远推荐郑发。 还好钱斌抢先一步,投靠了赵竑。 这次,定要让杨跃虎难看下。 钱斌兴冲冲的带着人出了皇城,却没想过赵竑这人是直男,说话比较简单直接,赵竑原意就是让钱斌去买一副麻将,只是他不好意思说买这个字,我身为皇子,向皇弟赵与芮要副麻将,不要面子吗? 走出皇城后,钱斌就问身边一个押官:“杨跃虎他们现在一般都在哪玩?” 那押官陪着笑道:“以前常在大家乐,后来沂王在太医局边上开了新店,叫大家乐二号,杨跃虎他们就都到那边玩去了,距离近了。” 说到这里,押官突然压低声音,小声道:“听说那边毛同婆娘常在帮忙,毛同可能也有股份参与。”他说话时,脸上的表情是羡慕嫉妒恨啊。 那毛同原本也是押官,和他一样,只不过运气好,被派去守魏王府,因而认识了沂王。 沂王之后开店,毛同带了大量的兄弟去玩,据说深得沂王看重。 没多久,杨跃虎要晋升毛同为指挥(都头级)。 钱斌当时也没拒绝,他和杨跃虎都要提拨自己兄弟,通常两人会有默契,不是重要的岗位,相互不会拖后腿。 而且他是皇城司一把手,很多重要岗位,都是他自己人。 现在钱斌想想,当初毛同应该是搭上了沂王,所以杨跃虎才提拨他,早知如此,就不应该同意,特娘的:“走,去二号。” 他带着一队人冲出宫门,直接往大家乐二号去。 之前赵竑没开口,他不愿得罪沂王,现在赵竑开了口,一个是太子储君,一个是无权无势的嗣王,他钱斌怕什么。 虽然说赵与芮是史弥远的人,但史弥远也拿他没办法,更何况,当初史弥远要推荐郑发,差点让钱斌没起来。 他们一行约二十几人,气势汹汹来到大家乐二号。 这个店距离大家乐总店有点远,距离群乐院倒比较近,因为在城南这边,靠近太医院。 这边距离皇城比较近,来玩的皇城司和禁军挺多,钱斌老远就看到门口有人在排队,足足有三四十人,不由脸色大变。 他很少关注,如果不是走这边,根本不知道有个球牌室在这:“沂王的这些球牌室,每天都有这么多人排队?” 身边有人道:“每天都是这样,这还是上午,到下午人会更多。” 钱斌眼睛都红了,心里非常嫉妒,恨不能把这店盘下来自己干:“沂王在临安有多少店?” “已经开了四家,还有几家好像在弄,有一家最大的,估计明年初会开业。” 又有人道:“听说沂王当众说过,他要在临安弄五十家分店。” “这还不赚死?”跟着钱斌的人纷纷叫起来:“他这店一天收入不可少。” “八十文一刻钟,抢钱呢。” “麻将更贵,包厢一贯一个时辰,坐一天就是好几贯。”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言语个个都是羡慕嫉妒恨,巴不得自己都能开几个店才好。 还有人道,你不会买副麻将在家里玩。 马上有人道,麻将也五十贯一副,贵的离谱,再说家里玩哪有店里玩疼快,要是输了,婆娘们要闹起来。 钱斌一言不发的听着,心里极度不平衡,我堂堂皇城司一把手,居然还不如一个毛同? 此时他们已经到了门口,不出所料,排队的人有一大半是皇城司或禁军。 有人眼尖,突然叫道:“这不是周二狗吗,你今天不当值?” 那周二狗原本就快排到他了,前面还有两个人,听到有人叫自己,回头一看,脸色大变。 钱斌勃然大怒:“这狗东西,不当值跑来玩球?给老子抓起来。” “钱提举饶命。”那周二狗魂天飞外,求饶也没有用,当场被钱斌的人从队里中拖出去,按地上就打。 这些人就是过来找麻烦的,刚刚路上又都听的心里很不平衡,这不抓到机会就开打。 门外一阵鸡飞狗跳,很多不当值的皇城司也纷纷逃离。 只有禁军们看sb似的看着他们。 有人还道,不就打个球嘛,至于这么打兄弟吗? “嫩尼娘说什么?这是我们钱提举钱大人。” 对面应该不认识钱斌,一听是提举,当即闭嘴不说话了。 此时钱斌也不管那周二狗,带着人冲了进去。 里面地方不大,也就五六张台球桌,有三张是皇城司的人在玩,那衣服太明显了,一看就看出来。 众人看到钱斌,纷纷惊叫。 “钱提举。” “钱将军。” 总之各种叫法都有,因为确实都可以这么称呼。 “都给我滚。”有人厉声喝道。 这些人吓的半死,纷纷夺路而逃,钱都没有付。 “你们干什么,知道这是谁的店铺吗?”迎面这时走来个中年人。 这是毛同族叔毛国英,他随手指了指大厅墙上挂着的一个牌匾。 上面正是官家写的‘天下唯一’四个大字。 钱斌部下有个干当官上前就想抽他一巴掌,还好钱斌眼疾手快,赶紧一把拦住,你开什么玩笑,官家御笔在这里,这个沂王真是阴啊。 “杨跃虎在不在?”钱斌沉声道。 毛国英看他气势不凡,但也有点慌,只能点头:“杨提点在楼上包厢。” “叫他滚下来。”有人很嚣张的道。 钱斌皱了下眉,但也没有说什么。 他是杨跃虎顶头上司,叫他滚下来,也无可厚非,只不过原本他不想这么嚣张的。 第108章 真有王重阳 叫杨跃虎滚下来的是钱斌心腹,干办官陶庆国,皇城司有好几个干办官,干办官 但皇城司挥,有的只能管一指挥。 陶庆国手握三个指挥,是十位干办官中权职最大的一个。 自从钱斌升任提举之后,他就想往上面挪了挪,成为提点。 但宁宗一直没动,原本三个提点,钱斌、杨跃虎、王斌。 钱斌升提举之后,空出来的提点也就一直空着。 陶庆国听说是杨跃虎在搞鬼,两提点总比三提点好。 所以陶庆国对杨跃虎相当恼火,正找不到机会发泄呢。 陶庆国这声滚下来挺大的,这会隔音效果也差,毛国英还没反应过来,楼上砰的一声,传来重重的摔门声,接着有人怒道:“哪个狗东西这么不长眼?” 杨跃虎骂骂咧咧从楼面出现,身边跟着李继乾,曹小宽,徐有忠。 李与曹是干办官,徐是上一指挥,都是杨跃虎的亲信,四人正在打麻将,没想到有人找上门。 杨跃虎其实在楼上听出陶庆国的声音,故意大骂。 但等他出来一看,钱斌居然在,顿时愣了下。 钱斌一看今天可能要起冲突了,肯定要找个合理的借口,让自己站在法理上。 他勃然大怒,砰,一脚踢在身前的台球桌上。 打台球的好像是普通百姓,顿时做鸟兽散。 草,这么重?钱斌踢的脚趾生痛,没想到这台球桌用的木头挺沉。 不过现在也管不了这个,他忍痛厉声道:“杨跃虎你不用当值吗?” “我记得你今天当值,还有外面那周二狗,是不是李继乾的部下?你们玩疯了吗?擅离职守,该当何罪?” 杨跃虎脸色通红,被问的哑口无言,因为今天他确实当值。 还是李继乾反应快,立刻道:“钱提举说的是,咱们就是听到有些小的擅离职守,到处玩乐,今天杨提点带着咱们来抓人的,这不,刚到楼上,钱提举就来了。” 曹小宽、徐有忠纷纷点头。 轮到钱斌一愣,尼特娘的是个人才啊?睁眼说瞎话都可以? 陶庆国冷笑:“李干当和曹干当今天也当值吗?” 李继乾面不改色,道:“听说有咱们的部下,所以咱们主动请樱过来抓人,顺便好好教训他们一下。” 这意思是,我们就是来加个班,不计较办班费。 “是啊,咱们就是来抓人的。”杨跃虎反应过来,吼道:“老子要看看,是谁擅离职守,都玩疯了吗?”他对着楼下大喊,有些禁军居然也脸露害怕,不知道是不是当值跑出来的,赶紧转身就走。 钱斌见状也知道暂时可能动不了杨跃虎他们,但既然来了,总要给他个下马威。 “来人,好好查查,现场还有谁当值跑出来的,把周二狗带回去处置。” “喏。” 其实当值不当值很容易看出来,基本穿着制服的都是当值的,不当值的很少穿制服。 现场还有人没走,立刻被他们拦住,逐个审问,然后又跑到楼上包厢,又找出五个当值的皇城司在这玩的。 但特吗的其中居然三个打麻将的是钱斌的人。 钱斌好悬没气的吐出血来。 你说你们三缺一居然还能跑出来打?钱斌气的上去一人一脚,同时向他们三人使眼色,示意他们三人指认杨跃虎也在这玩。 但这三人哪敢,而且杨跃虎他们在包厢里,又没亲眼看到。 杨跃虎看的大喜,立刻逮住他们:“原来还有三个漏网之鱼,李干办,你给老子好好记下来,回去禀报姚大珰,该如何处理。” 钱斌脸色铁青,但事到临头也不能退缩,先带回去再说,反正自己人,立刻道:“把他们三人擅自职守的证据带回去。” 身后立刻有人上包厢拿麻将。 这下杨跃虎不依了,怒道:“滚开。” 一脚将其中一个踹飞,横在门前冷笑:“钱提举想干嘛?沂王定价,五十贯一副,钱提举要带走麻将,这钱怎么算?” 钱斌大怒:“杨跃虎你大的胆子,敢阻拦本官办案?来人,把他拿下。” 就要给杨跃虎一个下马威。 李继乾他们赶紧上前把杨跃虎拉回来。 钱斌当然也不是真想拿他,钱斌要的是面子。 部下们也磨磨蹭蹭,见杨跃虎被拉下去,这才一涌而上,冲进屋子里,风卷残云拿了副麻将,然后钱斌带着人扬长而去。 当天大家乐二号损失惨重,好多人钱没付就跑了,还被拿走两副麻将,周二狗被带回去后,又被打了顿,然后降职,杨跃虎这边脸都丢光了。 而钱斌仗着有皇子赵竑做靠山,又是抓的当值去玩的人,又白弄了副麻将,自认为做了漂漂亮亮。 赵竑在半个时辰后就拿到了麻将,还知道钱斌是直接没收来的。 他表情一愣,似乎觉得不妥,但转念一想,自己刚刚也没叫他买,更不可能出五十贯去买。 赵竑并没有赵与芮那么贪钱,反而鄙视赵与芮身为宗室,弄这些奇巧银支去赚钱。 但是他身为皇子,肯定也不想花钱买副麻将。 连史弥远都要讨好他送他珍玩,赵与芮就不知道? “此事怕是会让沂王略有不满,要不要末将,登门去---解释一下?”钱斌这时假意道。 “不用。”赵竑冷哼:“他身为宗室,尽干些商贾之事,还影响到皇城禁军的守卫当值,成何体统,你不用管他,有什么事,本王会替你担着。” “末将明白,多谢殿下。”钱斌大喜,这下更是有恃无恐。 --- 噔噔噔,小宦官黄裳一路急路来到仁明殿,刚进大门就听到钟夫人的娇笑声:“胡啦。” 哗啦啦,麻将被纷纷推倒,钟夫人眉开眼笑,乐的合不拢嘴。 陪她打麻将的以前是曹美人、阎美人,但阎美人待产在即,最近没有过来陪玩,来了个姓阎的年轻女孩,是阎美人的侄女阎婉容,阎婉容才十一岁,虽然长的相当稚嫩,但小小年纪,已经看出有些妖冶,钟夫人第一眼就相中了阎婉容,感觉她与自己年轻时很像,只要稍加调教,将来也是倾国侧城的妖冶美人儿。 黄裳低头在钟夫人耳边小声说了几句,钟夫人笑眯眯的洗着牌,声音还洗的很大,曹美人和阎婉容根本听不到说什么。 钟夫人听完后,缓缓起身:“你们稍等片刻。” 带着黄裳走进内屋,不一会儿,黄裳匆匆出来,又噔噔噔跑向外面。 赵与芮在事发后半个时辰左右才收到消息,因为他当时正在另一家新开的店里看装修。 史弥远派人过来要赵与芮和杨石杨谷合作,但没说原因,赵与芮一听是杨皇后侄子,答应的比什么都痛快,还主动提出三七分成,自己拿三。 倒是杨谷杨石有点不好意思,又抬到五五分,双方讨价还价,最后确定四六分,赵与芮拿四成,皆大欢喜。 今天他看的这个店铺,就是杨家一个院子改装,还比较大,特别院子可以利用,只要把一些景观铲平,再设以雨棚,抬高地基,可以放很多张台球桌,即便下雨天还能玩。 从店铺回到王府时,毛同正好回来向他禀报这事,毛同也有点加油添醋,大概说钱斌占着皇子赵竑,不给沂王面子,当众掀桌子,还抢走两副麻将。 赵与芮听完后,也没啥喜怒的表情,便问:“毛指挥当时在场吗?” 毛同道,小的不在。 毛同现在可以称末将了,不知道是不是习惯了,一直在赵与芮面前自称小的。 “谁和你说的?” “徐指挥。”(徐有忠) “你不要更改和加减,把他原话说一遍,记得吗?” 毛同脸色微正,知道沂王不想听加油添醋的话。 沂王开店让毛同也入股,不是因为毛同最先认识沂王,而是沂王觉得毛同这人比较麻利,靠的住。 毛同这下好好想了想,把原话如实说了遍。 过程基本不错,但徐有忠也有加油添醋的地方,肯定拼命说钱斌的不是。 赵与芮听完就道:“本王知道了,这件事,本王会去处理,请杨提点他们不用担心。” 接着他又顺势问了问皇城司内部的派系,毛同一一向他明说。 打发毛同走后,赵与芮从家里拿了两副刚做好的新麻将,又准备叫工匠弄个新台球桌,拆散后装在两辆马车上,准备一起往赵竑东宫送去,陪礼道歉。 赵竑是要面子的人,赵与芮第一次见到他,就知道他的脾性。 但赵与芮还没来及出门,牛宝过来汇报,有个叫王重阳的到了西院,说有东西要亲手交给沂王。 赵与芮脸色微变,赶紧往西院去,果然看到是宦官黄裳。 王重阳的名字,是他临时想起来的,做为双方联系用,只是他没想到,这个世界,真的有王重阳。 赵与芮拿到信后指了指牛宝:“这是牛宝,以后重阳可以交给他。” 黄裳微笑点头而去。 赵与芮等他走后打开密信,里面就四个字:“速进宫,庆。” 速度进宫,到大庆殿? 他犹豫了下,决定先不见赵竑,又估算着黄裳走了好一会,这才进宫。 和以前一样,他从丽正门进去,第一个能看到的就是大庆殿。 大庆殿里面肯定不能进,钟夫人应该是说大庆殿边上? 他左右看看,身边此时也没人,便往东北方向去,因为要去后宫,必然要走这边。 他每次进宫先拜见杨皇后,这是必须这么做的。 果然刚走到大庆殿东便门,就看到远处有座假后面,人影一闪,他扭头一看,发现是诺儿。 赵与芮赶紧过去。 第109章 成大事者,当发誓如朱棣 以前赵与芮进宫时,都是大摇大摆,生怕别人不知道。 今天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心虚,鬼头鬼脑,生怕别人知道。 好在他现在也是皇宫的名人,可以自由出入宫城,而且南宋有个好处,宫中宦官才一百多人,所以进宫的人不一定会有宦官跟随,因为人手不够用。 这要换成唐明或清,宦官成千上万,无论谁进来都会有小太监跟着带路。 这会他身边也没人跟随,赵与芮小心翼翼看着四周,发现没人时,赶紧来到诺儿所在的假山处。 这假山就在东便门的东边,假山连着几棵大树,在夏季时可是个阴凉的好地方,经常会有巡宫皇城司的人到这里来避晒。 赵与芮绕到假山后面,发现假山还不小,中间有个通道,左右都大树。 诺儿就在门口,向里点了点头。 赵与芮快步进去,一眼就看到一个曼妙的身姿,不是钟夫人是谁。 特吗的,赵与芮心里暗暗叫苦,要不要这么夸张? 因为上次他和钟夫人吵过架,所以他理论上不能再去仁明殿看钟夫人,他特意想了想用信联系,有什么话就用信可以了。 但钟夫人信上只写了几个字,非得把他叫进来面谈。 这让他有种在皇宫里,与后妃偷情的错觉,太特么危险了。 “与芮拜见婶婶。”赵与芮走进假山通道,先施了个礼,有点不敢上前。 今天天气有些冷,钟夫人脖子上围着一件白色貂皮披肩,但上身穿的是一件青黑色长裙,裙子有些单薄,像是夏秋季的衣着,勾勒出她纤瘦的腰肢曲线,但她也付出了代价,脸上双额通红,看起来应该比较冷。 她原本就长的妖治美艳,今天一身黑白配,更显的冷艳端庄,很有气质。 “今天好冷。”钟夫人微笑,小步的往前。 赵与芮表情尴尬,下意识想后退,扭头看到诺儿就在自己身后几步外,背对着他们,面朝外面,小心戒备,这肯定不能退,再退就退到诺儿身边去了。 他这一犹豫,扑面香风如烟,钟夫人已经到了他身前。 赵与芮一动不敢动,大冷天的,就感觉背后发热,额头冒汗。 “与芮也很冷?”面前突然传来钟夫人的声音。 “没有没有。”赵与芮硬着头皮小声道。 “为何看起来身体如此僵硬?” “。”赵与芮咬牙:“这地方,有些害怕。” “扑哧”钟夫人轻笑:“放心,今天天冷,大伙没事不会出来。” 赵与芮不置可否。 “倒不是故意叫你进宫,实在有些话需要说上很久,仅靠传信,怕是不够。” “钱斌在你店里大闹,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官家非常疼爱你,又立了赵竑为皇子,肯定不愿意你们再起冲突。” “我可以用这个为借口,向官家提议,将你外判。” “嘶。”赵与芮全身一颤,表情有些激动,这真是天大的大好事,他早就想离开京师了。 他现在留在京师有二种可能,要么皇帝改变主意,废赵竑而立他为太子,但这个可能,几乎为零。 赵与芮和皇帝接触几次就知道,皇帝仁厚,轻易不会这么干,除非赵竑有大错。 第二种可能就是皇帝死前没立太子,死后史弥远立刻罢废赵竑,扶他上位。 前者几乎不可能,后者又不知等多久,而且赵与芮不了解这段历史,更不想把自己的想法,寄托在别人手上。 自己想要的东西,一定要自己争取。 只要外判,拥有军政大权,一切,都有可能。 所以钟夫人以帮他外判为条件,与他结盟,赵与芮非常寄于厚望,早就想着外判。 “婶婶把握大不大?” “只要你按我所说,一切皆有可能。”说罢钟夫人身体微微向前,赵与芮想动又不敢动,只好眼睁睁看着她到了自己身前,最后俯耳低声道:“你一会去东宫,就这么---” 赵与芮前面听的清楚,后面就晕乎乎的,鼻尖全是钟夫人的香味,差点让他滞息。 好在关键的话他都听到了,最后钟夫人道:“以后怕是与芮很难再来仁明殿,或许今日一别,不知何年才能再见。” 她的语气变的伤感起来:“希望与芮,将来能记得我们的约定。” “婶婶放心--” 叭,赵与芮刚开口,钟夫人一只手按在他的嘴上。 “。”赵与芮瞪着她。 “我叫钟若男。”钟夫人妩媚的眼神若即若离,在赵与芮脸上跳来跳去,看的赵与芮都不敢抬头看她。 “与芮能不能叫我一声若男姐,或钟姐姐?” “钟姐姐放心,与芮对天发过誓,只要帮我与芮的,与芮必然十倍的报答之。”赵与芮脸色凝重,只手指天。 “是不是姐姐到时要什么都可以?”钟夫人似笑非笑。 “当然。”赵与芮面不改色,就差拿把刀,把心窝子掏出来给她看看。 成大事者,当不拘一格,发誓如朱棣,他心中默默的想着。 --- 从假山里出来时,赵与芮发现背后都是汗。 这会已经十二月,京师寒冷,能把他背后捂出汗来,可见刚才有多紧张。 关键他真是心虚,不时观看四周,恨不能有具望远镜把四周看清楚才好。 还好钟夫人说的没错,这会天冷,外面的人少,加上南宋皇宫本来人就少。 皇城司大部份都各司其职,少量在外巡逻的,暂时也没经过这里。 宫中宦官宫女加起来也没多少人。 他匆匆离开假山,直接往东宫去。 不料刚走出来没几步,前面一片低林里突然窜出一个人来。 “小的拜见沂王。” “草”赵与芮吓了一大跳,他瞪着眼睛看着这人。 却是内东门高班胡松。 胡松和姚定章是姚必之亲信,都是年轻的小宦官,这胡松年纪和赵与芮差不多,也就十五六岁。 看到赵与芮受到惊吓,胡松陪着笑道:“陈押官说沂王进宫了,小的怕沂王有什么需要侍候的,所以自做主张,还望沂王恕罪。” 赵与芮恍然省悟,他自宫而入,按道理要上报内东门报备。 以前都必须经过内东门,包括离宫都要内东门出手续,官家疼爱赵与芮,都不需要他办手续,但照常例,守宫门的皇城司,还是会通知内东门。 胡松是来拍马屁也好,监视也好,来的真不是时候。 赵与芮瞪着他,脑中在想,这家伙有没有看到自己从假山后出来? 但胡松这位置应该看不到诺儿,只要没看到诺儿,胡松就不知道假山里是谁。 胡松这时脸色也有点紧张,因为赵与芮一直盯着他,他犹豫了下,咬牙道:“小的斗胆,想请沂王帮个忙。” “你说。”赵与芮道。 胡松立刻道:“小的家中还有个母亲和妹妹,但小的无能,家中贫苦,母亲和妹妹也跟着小的受苦。” “听闻沂王开有多个店铺,还有女使,小的想让妹妹到王府帮忙,女使也行,铺中也行。” 说到这里,扑通,胡松跪到地上,也不管四周有没有人,沉声道:“求沂王开恩。” 这王宫大内的,他突然跪下,又把赵与芮吓了一跳,但赵与芮这时肯定,胡松可能看到他从假山后出来了,也猜到赵与芮在假山后,与人密会。 “你快起来,些许小事,当然可以。”赵与芮立把他拉了起来,抬头四下看看,还好没人。 胡松这是想投诚,但说实话,赵与芮现在无权无势,最多算是有点钱,胡松肯投靠,不管真假,先收了再说。 “多谢沂王,多谢沂王。”胡松大喜道。 赵与芮不动声色:“看你如此年轻,你母亲年纪也应该不大?” “家母二十有七。”胡松道。 “你妹妹多大?” “十三岁了。”胡松道:“当年因战乱,我们举家从京东路逃到临安,因家境贫因,为了养活母亲和妹妹,小的才无奈入宫,刚刚跟了姚都知半年。” 胡松这段话说的飞快,把他的经历,家里都介绍了下,意思很明显,小的才跟姚必之半年,现在想投靠沂王。 “府中确实缺人。”赵与芮沉声道:“让你母亲和妹妹先进府,明天来找全管家。” “多谢沂王。”胡松再次欣喜道。 “我去东宫,你不用跟着。”赵与芮打发了胡松后,继续往东宫。 胡松脸上则露出激动之色,表情振奋的转身而去。 东宫门口也有皇城司,看到赵与芮俱是一愣,接着纷纷拜见:“拜见沂王。” “拜见沂王。” 赵与芮看一圈,都不认识,但有些人比较眼熟,应该去打过台球什么的。 他当然都是笑眯眯的:“好好好,大伙好,我皇兄在吗?” “请沂王稍等。”有人立刻转身往里跑。 其他人都恭敬的站在边上,有个押官似乎想和赵与芮说话,又不好意思。 赵与芮便道:“后天大家乐又要打折,还有活动,兄弟们可得捧捧场。” “哈哈”赵与芮这下是把话匣子打开了,大伙纷纷凑上来说这事。 临近新年,赵与芮要搞些活动,一来最近大伙都说太贵,二来新店开张在即,赵与芮准备搞几个活动,降降价,促进下消费。 但说着说着就感觉不对劲。 东宫这么小,怎么进去的人半天不出来? 草,赵竑给我下马威?赵与芮心中暗暗无语。 第110章 怒斥赵与芮 赵与芮在东宫门外站了足足一刻钟,通报的人一直没出,他只能一直站着,也不能走,走了就是无视皇子和皇兄。 不过他站外面也不是没有收获,现场几个皇城司军士与他很谈的来。 大伙都知道沂王没什么架子,再加上有共同的爱好,很容易打成一片。 赵与芮知道了守卫小队长是个姓丁的押官,经常去大家乐总店玩,因为距离他家近。 不过丁押官这些人都表露出一个意思,还是太贵。 这些人是东宫守卫,赵与芮不敢开口给VIP,这要被有心人抓住,定然不是什么好事,只能说多做活动,以促带降。 大概谈了一刻钟,赵与芮脸上也有点不耐烦,大伙也渐渐感觉到不妙。 丁押官脸色变了又变,不知道在想什么,片刻之后,好像下了一个决定,大声道:“小吴干什么去了,半天不回来,老马。” “小的在。” “你再进去催一催。” “喏。” 老马正要进去,刚刚的小吴跑了出来。 “殿下有请沂王。”小吴脸上通红,不好意思看赵与芮。 此时赵与芮阴沉着脸,也没说什么,大步走进东宫。 进去之后发现一个女使,那女使先拜见他,接着在前面领路。 东宫又不大,一会功夫就到了正殿,老远赵与芮就听到琴瑟之声不绝,还夹着女子的嘻笑声。 “请沂王稍等。”女使都不让他上殿,弯腰之后便匆匆跑进正殿。 赵与芮站在原地,左右打量,院子也不大,长约三十多米,最多两百多平方,这东宫也寒喧些。 但四周陆续有人经过,不时有人抬头看向赵与芮这里。 赵与芮独自站在殿台下,表情相当郁闷。 赵竑不知道是不是打算故意给他难堪,又让赵与芮等了约五六分钟,正殿里的琴乐声才慢慢停下。 不一会,有个宦官露出脸来,尖声道:“宣---沂王进殿。” 这是真把自己当太子了,不然他怎么敢用宣这个字? 赵竑现在虽然所有待遇和太子一模一样,但没有正式立为太子,就是没有名份。 他现在公然在东宫让宦官宣他进殿,真把自己当太子和未来皇帝看了。 赵与芮不动声色走上前,赵竑是以君臣上下之礼待他,按理说他进来后要跪拜的。 进入大殿后,果然就见赵竑正襟危坐在主位,身边还坐着一个美艳的小娘,身后既有女使又有宦官,排面比较大。 赵与芮余光瞥了眼,就发现那小娘非常漂亮,几乎能和钟夫人、俞氏比一比,比秋月还好看。 接着先看向赵竑:“与芮,拜见皇兄。” 做足了自己礼。 赵竑眼中闪过得意之色,你也知道你是臣,我将来是君?你好大的胆子? 他背负着双手,傲然看着赵与芮:“与芮所来何事?” “与芮听闻,球牌馆中,仆人们怠慢了钱提举,特意来向钱提举和皇兄赔个不是。” “与芮愿送上崭新麻将数副,新式台球桌两张,还请皇兄笑纳。” 你现在知道送东西了,早干嘛去了?赵竑其实和杨皇后所说那般,除了直男外,人还是不错的。 之前想挫挫赵与芮气焰,现在赵与芮当面进府道歉,他心里又舒坦了很多,但他也不愿意占赵与芮好处,便道:“些许东西多少钱,你说个数,我身为皇兄,岂能占你便宜?” “这是与芮送给皇兄的,理所当然,岂能要钱?”赵与芮笑道。 说到这里,他心里默默的想,老兄,你是好人,但我只能对不起你了,当皇帝,好人是不行的。 赵与芮想到这里,缓缓抬头,看向柔嫣。 柔嫣是史弥远送给赵竑的美姬,精通琴棋书画,聪慧贴心,很会讨好赵竑。 赵竑痛恨史弥远,却喜爱柔嫣,可见此女不同凡响。 而在赵与芮看向柔嫣的同时,柔嫣其实也在看着赵与芮。 赵与芮俊朗帅气,外表还是比较讨女人喜欢,他刚入大殿,柔嫣就一直观察他。 没想到赵与芮这么胆大,当着赵竑的面,突然直勾勾看向她。 柔嫣瞪圆了眼珠,片刻后,脸上微红,但她也是没有避让,直勾勾看着赵与芮,两人就这么隔空四目相对。 赵竑正在边上考虑要给赵与芮多少钱合适,突然发现赵与芮神色不对,顺着眼光看去,差点血压飚升,一口老血吐出来,简直混帐无礼:“赵与芮。” 赵竑勃然大怒,直呼其名。 “啊--”赵与芮收回色迷迷的目光,还不小心的抹了下嘴巴边的口水,慌忙低头:“皇兄,与芮在。” “滚。”赵竑直接爆出粗口。 “啊?”赵与芮再次啊了声,一脸不可思议看着他。 “还要我再说一次吗?”赵竑冷然道。 赵与芮脸上露出难堪之色,大概没想到赵竑会突然翻脸,他有些愤概的看了眼赵竑,猛的一挥袖:“与芮告退。”转身幸幸而去。 “岂有此理。”赵竑看着他背影,怒不可竭,这会谁能干出这种事?到了别人家后,盯着对方女主人看? 他愤怒的转过身,柔嫣脸上满脸惊恐,好像被吓到了。 “殿--殿下---柔嫣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不关你的事,是赵与芮无礼,枉读圣贤书,呸。”赵竑狠狠一口口水吐到地上。 柔嫣一脸感动:“但殿下这么当众喝斥他,传到官家和杨圣人那边?” “那又如何,无耻之人,就该受此礼遇。”赵竑骂着,仍然不解恨,又加了句:“这种人,也配当宗室?呸。”再吐了一次。 半个时辰不到,皇子赵竑在东宫怒斥赵与芮,让他滚出去的消息就传到宁宗那边。 据说,赵竑先让钱斌去买副麻将,和人起了冲突,赵与芮专程到东宫道歉,但好像看了眼赵竑喜爱的美姬,惹的赵竑大怒。 传到宁宗这边的消息没有任何加油添醋,既没偏向赵与芮,也没偏向赵竑。 宫中有人觉得看一眼没什么,那柔嫣又不是皇子妻妾,无名无份,赵竑反应过激。 也有人觉得不妥,任谁到主人家去,通常不会正眼打量主家的女人,这是最起码的礼节。 宁宗当时听到后眉头就皱到一起去了。 两个晚辈,一个是嗣子,未来的皇帝,一个是他最喜欢的大侄子。 手心手背都是肉,这怎么办? 说实话,宁宗也觉得赵竑反应过激,大题小作。 柔嫣只是一个美姬,原本你见面皇弟,不应该叫出来,你既然带在身边,就不怕让别人看。 看一眼就这样,要是说一句话还得了? 但这会还没人到他面前说什么,以宁宗的性子,只要没人出声,这事他可以当不知道,过去就过去了。 不料。 他这念头刚转,外面传来张华的声音:“钟夫人到。” 别人是求见陛下,钟夫人是直接来了。 宁宗脸色微变,抬头看了眼慕容英,慕容英赶紧识趣的弯腰,小心走出大殿。 出去时迎面和钟夫人打了个招呼,就见钟夫人俏脸凝霜,青白交加。 “简直岂有此理,乡村野夫,就是不能登堂入室。”钟夫人人还没进来,高声大叫,连外面的张华和慕容英都听的清清楚楚。 慕容英赶紧三步并两步跑出去。 钟夫人气乎乎来到宁宗身边,一屁鼓就坐到宁宗身上。 “啊呀。”宁宗现在见到她就头痛,赶紧起身:“快起来,快起来,有什么好好说。” “那个赵与芮,不愧是乡下来的,没见过美人是吧,我就说,上次他到仁明殿来,也是暗暗打量我,小小年纪,就如此不堪。” 宁宗苦笑,正想帮赵与芮说几句。 “我不管,今天官家不把他赶出京师,我就坐这里不走了。”叭,钟夫人坐在皇帝的御座上,气的胸口起伏不止,那俏脸真是越看越好看。 宁宗看着她这不讲理的样子,似乎想到十几年前,刚刚认识钟夫人的时光。 他脸上露出一片温暖之色,微笑道:“若男不要无理取闹,与芮人品贵重,丞相也赞赏有加,你们这么说,外人都在以讹传讹--” “我不管,刚刚赵竑---”钟夫人说到这里,好像失言,突然停顿下,赶紧道:“赵竑和赵与芮的事,已经满城皆知,官家如果不处置赵与芮,赵竑皇子的威严何在?以后,如何服众?如何统领百官?” 宁宗微微一愣,钟夫人刚刚说到一半就愣了下,难道是赵竑叫钟夫人来的? 这孩子?宁宗有些不高兴,所谓家丑不可外扬,赵竑怒斥赵与芮的事,为何要传的到处都是? 钟夫人继续道:“皇子赵竑已经怒斥了赵与芮,两人都在京师,恐怕也不是好事。” “臣妾以为,为免将来再有争端,当尽早外判沂王。” 宁宗表情犹豫,有点松动。 钟夫人眼睛一亮,知道要趁热打铁,皇帝耳根子软,一会杨皇后过来帮赵与芮说几句好话,史弥远再跑过来说几句,说不定又要改变心意。 “官家,你到底有没有在听若男说话。”钟夫人撒娇似的冲上来,一把搂住宁宗的胳膊晃了起来。 第111章 就怕不受控制 “啊呀,别晃,头晕。”宁宗一把年纪了,这几年身体本来就不好,被钟夫人一晃,就晃的晕头转向,赶紧叫道。 “你答不答应,答不答应嘛---” “啊呀,行了,别晃。”宁宗一把拽下钟夫人的手,气乎乎的道:“就算外判,也要等过完年后。” “那就是答应了,答应了,君无戏言,慕容英。” “小的在。”慕容英听到呼叫,赶紧从外面跑进来。 “陛下已经答应过完年后将沂王外判明州,你赶紧准备圣旨和用玺。” “胡闹,此事容后再议。”宁宗道,判什么地方,还得再商量。 “陛下答应了外判,君无戏言。”钟夫人追着道。 “等朕见过与芮再说。” “君无戏言,一定外判,慕容英做证。” “哎。”宁宗长叹,一脸无奈。 钟夫人走了没多久,杨皇后又来了。 杨皇后听到消息,宁宗要外判赵与芮,又急又气,匆匆来到延和殿,一进门就哭了起来。 她说自己年纪大了,好不容易与芮这么贴心,经常入宫陪她,没想到陛下这么恨心,要将让外判。 她言外之意,已经在怪赵竑不怎么进宫拜见她这嗣母。 宁宗当然知道,但却无奈的挥手:“皇后不用再说,朕已经答应了钟夫人,君无戏言,岂能出尔反尔。” 杨皇后哭闹了一番,果然没用,皇帝最后直接避走玉堂。 天黑前,史弥远匆匆进宫,但守卫说今天官家有旨,不开门了,明天再说。 没多久后。 “哗啦”史弥远习惯性在家中掀了桌子,怒不可竭。 只因为一件小事,钟夫人和皇子赵竑联手,居然把赵与芮驱逐到京师以外。 他当然知道赵竑那货也没这智商,肯定是钟夫人在背后搞鬼。 “岂有此理。”史弥远怒骂:“一对狗男女。” 今天李知孝不在,郑清之在。 郑清之是史弥远老乡,选中赵与芮为沂王时,史弥远专门派郑清之去魏王府教导赵与芮,奈何赵与芮不学无术,天天想着赚钱,史弥远也没办法,而且他心里也认为,一个只爱好钱的皇帝,肯定比爱权要好。 就在上个月,史弥远说服了郑清之,并告诉他自己想废立赵竑的打算。 史弥远和历史上一样做了承诺:“事成之后,我的位置就是你的。” 老史还是比较讲信用的,原历史真的把郑清之弄到宰相位,当然了,一直等史弥远死后才接替的。 郑清之当时听到感觉还有点难办,但史弥远做了安排,打算明年起,让郑清之在外面传播一些谣言。 大概就是那些,出生时,霞光满屋,睡觉时,身上有龙鳞出现之类。 古人最擅长搞这套,历史上史弥远也是这么干的。 可见老史还是挺懂咱们老一辈宣传工作的重要性。 可现在宣传工作还没搞起来,赵与芮要被外判了。 君无戏言,宁宗这人虽然优柔寡断,但是一旦答应的事,很难翻盘,就和他当年选赵竑为皇子一样。 如果当天史弥远在场的话,或许能说服宁宗回心转意,现在看来,已经相当危险。 因为昨天史弥远没能进宫最后搏一下,第二天消息传的全城都是,这就是铁板钉钉,宁宗不可能再改口。 “现在怎么办?”郑清之今天一早就被叫来,听到这消息,脸色也相当难看。 “我已经派人去叫沂王,今日官家会召沂王进宫,唯有沂王亲自开口,官家若真的宠爱沂王,还机会翻盘。”史弥远焦急无比,来回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就怕沂王已经进宫了。”郑清之道。 史弥远眉头紧锁,拍案道:“昨天晚上,我应该去魏王府一趟。” 郑清之长叹:“咱们也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赵与芮一旦离京,以后废立皇子会变得更难。” 史弥远也是摇头长叹,但他心里最担心的不是赵与芮离京后,废立皇子难易的事。 他是怕赵与芮离京后,不受控制。 赵与芮已经十五岁了,按宋制,外判之后,必然是当地军政一把手,人一得到权力,尝到了权力的味道,有可能就会变的不一样。 这也是他当时为什么,一定要赵与芮留在京师的原因。 但如果无法避免,现在想这些也没有用,他喜欢赚钱,就支持他赚钱,让他沉迷其中? 史弥远是个老狐狸,马上想到了最坏的打算,如果真的外判,一定要想办法支持赵与芮赚钱,让他乐在其中,而顾不了其他事情。 “老爷。”就在这时,外面有仆人回来。 仆人匆匆进屋,道,沂王一大早就被官家召进宫了。 史弥远和郑清之对视一眼,心中都是长叹。 等仆人走后,郑清之问:“明年还要造势吗?” “造,必须造。”史弥远沉声道:“还要把气势造的更大,要说皇子赵竑嫉妒赵与芮,这才想办法,将他逐出京师。” “兵来将挡,水来土淹,钟夫人和赵竑这点小伎俩,想难到本相?”史弥远冷笑:“咱们现在要准备一下,一旦外判明州,赵与芮身边,都要放哪些人?” 史弥远此时退而求其次,知道赵与芮外判已经成事实,那么现在就要考虑,即不能让赵与芮太过自立,又不能与赵与芮搞毛关系,在他看来,只要赵与芮记得他的好,自己态度足够,将来肯定不会和赵竑一样,处处和他做对,天天想着流放自己。 --- 赵与芮进宫和皇帝说了什么也没人知道,因为当时无人能靠近,但据殿外守着的张华和慕容英道,好像听到赵与芮在里面痛哭失声,等赵与芮走后,慕容英进时,官家眼睛都是红的,一脸依依不舍。 于是第二天,全京师都知道,赵与芮要被皇子驱逐离京师。 当天下午,赵与芮回到府上时,守卫的皇城司众人都看到沂王眼睛也是红红的,无人敢出声。 赵与芮独自回到屋里,谁也不见,接着关上大门。 扑通,躺到床上。 “咯咯咯咯”他搂着棉被,在床上滚来滚去,差点笑出声。 终于自由啦。 他不但得到自由,还借着机会在皇帝那讨价还价,要点大量的钱财和人才,顺带提了几个心腹的官职,安排了一些自己人。 外判明州,哦不对,现在叫庆元府。 宁宗登基时,升明州为庆元府,府治鄞县(今宁波市区)。 现在官方都叫庆元府,民间叫明州的还是比较多,当地很多机构都仍然以明州称呼,比如明州港就没有改名庆元港。 这时期的庆元府,绝对是个好地方,首先远离战火地带,同时又是对日本和高丽的重要贸易港口,当地商贸发达,不亚于京师临安。 赵与芮正在床上翻滚,满脑子都是自己成为地方军政一把手的痛快,突然外面传来敲门声。 接着舅舅全保长的声音响起:“与芮呐,陶氏母女来啦。” 赵与芮莫名奇妙,推开门想了会,叭,他拍拍头,终于想起来:“宫中胡松的家人来了?” “正是。”全保长道。 “走,去看看。” 两人到了后院,院子里的东走廊里正站着两个娇瘦的身影。 胡松说母亲陶氏只有二十多岁,实际看起来有三十出头了,从衣着打扮,大抵能看出平时生活不算好,日子清苦。 陶氏长的也算不错,只是皮肤有些粗糙,一看就像农村出身。 “拜见沂王。”陶氏看到赵与芮后,头立刻低下,也不敢抬头,还拉了拉身边的女孩。 她身边有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长的也算清秀,比小桃略好看点,但年纪实在太小。 赵与芮和气的和她聊了几句,问胡松月俸多少,家里还有活计,平时都干啥? 胡松是个高班,低级宦官,仅为丛九品,月俸为八贯,看起来也不少,但胡松家中母亲没活干,妹妹还小,京师物价又高,确实生活不易。 也难怪他一门心思想着投靠个主子,哪怕是看中沂王有钱,赵与芮也能理解。 他就怕是史弥远安排的什么人。 不过没事,就算是史弥远安排的,也把他弄成自己人。 陶氏儿子毕竟是当官的,南宋宦官也是官嘛,所以开始有些拘谨,和赵与芮说了会话后,慢慢就放开了。 她也应该听说过沂王没有架子,所以语气也渐渐正常,有时还敢抬头看看赵与芮。 当发现赵与芮看向她的时候,她会脸色微红,然后又低下头。 我去,你红啥脸,赵与芮心里郁闷无比。 陶氏儿子胡松年纪比赵与芮还大,她居然在赵与芮面前露出娇羞之色。 “胡高班父亲什么时候?”赵与芮突然道。 陶氏愣了下,小声道:“松儿十岁时。” 胡松有十五六岁,这就是守寡快六七年。 赵与芮便直接道:“你独带大两个孩子也不容易,是时候为自己考虑考虑了,本王帮你介绍个人,此人人品也不错,还是本王亲戚,以后就是一家人。” “啊”陶氏没想到沂王这么直接,脸色通红,捂着脸一脸不可思议。 “你先别急着答应,回去再和胡高班商量下。” “全管家是本王舅舅,只有一个儿子,目前在王府,每月俸禄两百贯,以后也会是官员。” “。。”边上原本站着的全保长一脸懵逼,发生什么事了?我在哪?与芮在说什么? 听到月俸禄两百贯,还是沂王舅舅,陶氏眼睛大亮。 两百贯月薪,已经是朝廷参知政事(正二品级)的俸禄,胡松两年才能拿到全保长一个月工资。 陶氏不由微微扭头,看了下边上目瞪口呆的全保长。 第112章 老子会不会被打成奸党 全保长也正在盯着她看。 原本魏王府有很多侍女,全保长最近也是和赵与芮一样,美女看多了,倒没觉得陶氏有什么特别之处。 不知为什么,现在看看陶氏,突然觉得陶氏长的也不错。 就是这事情来的太突然,与芮也没和他商量,全保长有点发蒙,关键是赵与芮最后一句,以后也会是官员?老子也能当官?全管长确实有点喜出望外。 “你要愿意嫁过来,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此时赵与芮还在说。 “聘礼本王出,必然丰厚,不过嫁事,咱们要低调处理,还有,以后胡---”赵与芮看了眼她女儿。 “香儿。”陶氏赶紧道。 “以后胡香儿,也算本王的亲戚,将来找个官员嫁了,当个贵夫人也绰绰有余。” 赵与芮说完,感觉把握很大,这对陶氏来说,简直是天下掉下的馅饼,想不到她有拒绝的理由。 陶氏满脸通红,再次看了看全保长,最后咬牙道:“奴家回去和松儿商量下。” 说罢又加了句:“多谢沂王厚爱。” 这事不但涉及到她自己,还胡松的前途,还有女儿胡香儿的将来。 其实来之前,陶氏对女儿还是有点信心,长的比较漂亮,看看有没有机会留在沂王身边,没想到沂王居然看中自己,要让自己当他舅姆。 她脑子里一时也有点慌,赶紧先找个借口跑回家再说。 陶氏前脚刚走,全保长就惊叫:“与芮,这么大的事,你不事先和舅舅说一下?” 赵与芮笑道:“来之前我怎么说?我得看到人才行?” “舅舅现在是沂王舅舅,一般人,哪配的上你。” “与芮得看看陶氏才能决定。”赵与芮道:“这陶氏长的也算周正,稍加打扮,也不失为个美妇,她儿子在宫当官,勉强配的上舅舅。” 全保长满脸通红,双手情不自禁搓了起来:“这事,这事,对不住你舅姆啊--” “舅舅不喜欢?那算了,我替她重新找个。” “别”全保长其实心里已经有点痒痒,正如赵与芮所说,仔细看看,陶氏长的还算周正,打扮打扮,可不亚于徐氏,更别说以后可能是全官员了。 “与芮一片心意,知道舅舅独自带着全勇不容易,舅舅岂能不知好歹。”全保长眉开笑眼,脸上乐开了花,万万没想到,人到中年还有桃花运和官运。 赵与芮不动声色道:“舅舅还在壮年,若是此事成了,当尽快再替与芮生个弟弟妹妹才是。” “那还用说,那还用说。”全保长眉飞色舞。 赵与芮这次可不是临时起意,全保长跟着他在王府办事,向来尽心尽力,又聪明,他能当沂王,也有全保长当时在余天锡面前吹牛的功劳,而胡松又是皇城重要部门内东门高班,他这样既拉拢了胡松,又稳定了全保长的心,可谓一石二鸟。 赵与芮在南宋无根基无人脉,现在唯有能用的,除了钱就是联姻。 另一边陶氏带着女儿回到家中,到晚间时,今日没当值的胡松回到家中。 胡松刚回到家,陶氏就和他说到今天沂王提议的事。 听到沂王舅舅要娶母亲,胡松也是目瞪口呆。 当然,从大宋法理上说,现在沂王是俞氏儿子,魏王一系,全保长已经不是他舅舅了。 但从血脉和人伦上说,一旦陶氏嫁给全保长,胡松就和沂王是亲戚。 这肯定是好事。 胡松稍微想了下,就立刻道:“沂王说的没错,有了沂王在后面,将来妹妹,或许能嫁个好人家。” “而且沂王开了口,我们岂能拒绝。” “就怕邻里说三道四。”陶氏羞涩道。 “沂王不是说婚事低调嘛?”胡松心想,这事,的确要低调。 一个是沂王府的管家,一个是内东门高班,这婚事要传到有心人眼里,恐怕又起祸端。 胡松都没有犹豫,就决定要嫁母亲。 正如他所说,沂王开口,他不好拒绝,而且对胡家确有好处。 只是沂王为何好好的要让舅舅娶他母亲? 在沂王舅舅的身份,现在娶个未成亲的小娘都没有问题。 答案只有一个,他胡松,以后只能死心踏地为沂王效命。 不几日,胡松在不当值的时候,带着母亲妹妹再次来到沂王府上。 赵与芮在后院密见他们,简单说了些事情。 全保长与陶氏成亲,在小范围庆祝,王府中只有赵与芮与全保长、徐氏等几个人知道。 对外就说全保长在外面找了个婆娘,不说是谁。 之后全保长一家会跟赵与芮去庆元府(明州),胡松以后可能很少见到。 沂王说的比较隐晦,好像在防着谁,胡松居然感觉到沂王好像在谋划什么事情。 接着赵与芮指了个约十七八岁的少年。 “这是季虎儿,以后有什么事,我会让他到你家里和你联系。”并约定了联系的时间,口号等。 胡松此时有点郁闷,怎么感觉上了沂王的贼船?但这会也来不及回头,只能认了。 --- 此后一段时间,因临近年底,赵与芮抢着过年前,又在临安城开了三家分店,已经有了七家分店,最大的群乐院,估计在过年后也能开业。 最近他的店基本很有规律,月初搞点活动,月中搞点活动,基本就是促销打折,保持生意持续火爆。 其间他联合秦家的酒楼和书店,去酒楼吃饭,送优惠卷来打台球,来打台球的送优惠卷去酒楼,还有优惠卷去秦家商铺买东西。 这种营销手段,南宋还是第一次,又弄的相当火爆,甚至还当地红楼和赌坊的老板上门,要和赵与芮合作,相互送优惠卷。 此时近七家球牌室,加上售卖台球桌和麻将,赵与芮的月收入,已经接近一万贯。 十二月二十日,临安城天气寒冷。 宁宗这会五天上一次朝,但沂王例外,可以十天一次,而事实上,自从九月份圣旨下后,沂王一共也就来过两次。 这要换成别人敢这么干,御史们早弹劾死他了。 但现在满朝都是史弥远的人,史弥远不哼声,其他人根本不敢出声。 监察御史中最凶的李知孝,更是史弥远头号打手,史弥远让他咬谁,他就咬谁。 尤其当初真德秀激烈反对时,立刻就被贬回家,当时让其回家的理由是守孝期没到,但现在孝期早过,宁宗都没想起来让他回来,其他人更是不敢提。 这天大伙刚刚来到宫门外,突然齐齐眼睛一亮。 一辆看起来就像暴发户的马车,轰隆隆的从远处疾奔而来,与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群臣,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大家都不用猜,就知道临安城现在的爆发户赵与芮来了。 现场好多官员窃窃私语,因为自九月以来,一共才看到过赵与芮两次,这家伙上朝和上自己家门似的,想来就来,不想来就不来,偏偏皇帝又仁厚,还不管他。 等赵与芮下马车时,如果嫉妒的眼神能杀人话,他在刹那间最少死了一千次。 赵与芮下车后,牛宝则驾着马车先到绑到不远处的大树上,等官员们进去后,皇城司守卫们会请他到门洞里避避风寒聊聊天,这也是大部份官员没有过的待遇,因为牛宝的身份也是皇城司官员。 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这回南宋从上乱到下,毫无组织和纪律,也难怪大量皇城司和禁军在当值时,都敢跑出来玩台球打麻将。 赵与芮刚下车,迎面就看到有人已经迎过来。 正是当初接自己的宗正寺主簿梁成大,不对,他现在已经升任寺丞,为从六品。 南宋七品文官就可以上朝,这家伙今天也是第一次上朝,没想到就遇到赵与芮。 当初梁成大在绍兴是相当牛的,举手投足,就帮赵与芮灭了齐彬家里。 如今事过镜迁,赵与芮现在是京师红人,官家最爱,梁成大媚笑着上前:“下官梁成大,拜见沂王,多谢沂王。” “梁寺丞,好久不见。”赵与芮向他点了点头,然后长叹,好像不开心的样子。 两人简单一句问侯,其实有好多意思在。 之前赵与芮听到史嵩之和余阶都是进京拜年的,猛然想起自己也要拜年。 像梁成大那边,他就让余保长亲自送了一百贯钱,和一些礼品。 当时梁成大受宠若惊,赵与芮第一次在绍兴送钱给他,他可以认为赵与芮还是新进藩王,有必要讨好自己,毕竟大宋宗室很多,而宗正寺又是管这块的。 可现在正当红的赵与芮还记着他,梁成大是相当震惊。 赵与芮也没与他多说,点了点头后往前走去,现场很多史弥远派系官员,纷纷问好。 “见过沂王。” “沂王早。” “拜见沂王。” 一路赵与芮脸上表情不是很好,大伙都看的出来,沂王被贬离京心情不好。 但沂王还是没有架子,努力和众人打招呼。 其实现场官员,赵与芮没几个认识的,不过他知道这些和他打招呼的,都是史弥远的人,不由心想,若是让赵竑登基当了皇帝,老子会不会被打成奸党载入史书? “拜见沂王。”边上又冒出来一句。 赵与芮看了下,不认识,但还是强颜欢笑点头:“好好,好久不见。” 对面这人哭笑不得,但心中还是挺佩服赵与芮的。 对面这个是端明殿学士薛极,签书枢密院事。 和梁成大一样,是史弥远七大爪牙,四木三凶之一 第113章 外判和加封 南宋这个签书枢密院事的意思呢,一般为枢密使副职,有时会表示资历比较浅。 薛极之前一直是吏部尚书,但南宋的六部尚书都是闲职,只拿工资不用干活的,这要放后世,赵与芮愿意拿到公司破产,而薛极一直想干事,于是今年史弥远帮他运作,终于弄了个签书枢密院事,算是有了实职。 赵与芮当然不认识他,以前上朝时可能见过,也早忘了,不过他脸皮厚啊,还来句好久不见,薛极也是只能苦笑。 薛极自己也是脸皮极厚之人,今天算是遇到对手了。 这会四木三凶还是有人不在,其中胡榘正在福州任知府,原本两年后才回来任兵部尚书,然后知庆元府,即到庆元府任知府。 四木中另一个聂子述,原本在四川任制置使知成都府,结果三年前汉中士兵不满刻剥虐待,发动兵变,号红巾队,聂子述平叛失败被罢官在京师。 此次史弥远借机重新起用,让聂子述为庆元府通判,有监控沂王之意。 最后一个赵汝述,在上次上朝时,赵与芮与他见过面,还聊了几句。 这次也是如此,赵与芮与众人点过头后,再次来到赵汝述身边。 赵汝述是他名义上的叔叔,赵与芮不想和史弥远的亲信走的太近,又不想让他们看出自己有意疏远,所以挑了赵汝述这个族叔。 我身为侄子和族叔站一起,很合理吧。 “沂王这个麻将真好,府中最近安稳不少,也没这么多争风吃醋。”赵汝述等赵与芮站稳后,立刻低头笑道。 赵汝述也是个老花棍,先后娶了五房,最小的就是陆氏,今年才十几岁。 以前这些妻妾们天天在家中争风吃醋,自从有了麻将,且最好要四个人玩,府中纷争少了很多。 但陆氏因为最得宠,所以袁密海的大姨袁氏带着其余小妾排挤她,陆氏转而经常去魏王府,与俞氏玩,赵与芮还看到过两次。 “奇银巧技,不得一提。”赵与芮谦虚道。 他和赵汝述聊了没一会,史弥远来了。 现玚一片官员瞬息围了过去,赵与芮推开想挤进去,不料史弥远已经向他走过来。 其他人看到,纷纷又避开。 两人很有默契来到远离人群的角落。 史弥远一直看着赵与芮表情,知道他心情不好,肯定也不想离开京师。 果然,赵与芮和他来到边上,眼圈都红了:“丞相--”声音似有哽咽。 “哎。”史弥远无奈长叹,好声安抚他:“只怪那赵竑和钟夫人阴毒,老臣尽力劝阻都没有用,沂王到了庆元府,不知何时才能回来。” “赵竑,钟夫人。”赵与芮咬牙切齿,表情狰狞。 史弥远心里好欢乐,对对,记着这两个,这两人不是东西,将来好好修理他们。 “我京师这么多生意,以后不知怎么办好。”史弥远正想的开心,不料赵与芮突然又提到他的球牌馆:“还请丞相以后多多关照。” 史弥远一脸黑线,真是又好气又好笑,钱钱钱,这沂王就知道赚钱。 但他听完之后,好像更开心了。 沂王初心如一,不管在哪,都想着钱啊。 “沂王放心,老臣一定会关照,定然不会让谁再占沂王的便宜。”史弥远可能知道,最近太多人想和沂王合作,分赚他的钱。 史弥远还想再说点什么,这时宫门大开,众人赶紧按品阶职位鱼贯而入。 南宋宗室无实职可以不用上朝,上朝后又要看品级。 比如那皇城司提举钱斌,实职是相当高的,皇城司一把手,相当于后世警伟局局长,但他品阶才是武官七品。 武官七品都不够在南宋上朝,即使他升上五品武官,有资格上朝,还是排在最后面。 而赵与芮是嗣王,品阶为从一品,上朝后就几乎走在最前面一批里。 很多官将在后面看的不爽。 主要赵与芮经常不上朝,一上朝还得排前面,大伙当然不爽了。 但赵与芮也只能威风片刻,刚到大庆殿外时,东侧的东宫方向,皇子赵竑来了。 赵竑是济国公,同样是从一品,和嗣王平级,不过他是皇子,当仁不让,到了队伍后,直接往赵与芮前面一站。 前段时间赵竑与赵与芮的事,闹的满城风声,所有人都知道两人现在关系不好。 “见过皇兄。”赵与芮立刻恭恭敬敬的道。 “哼”赵竑这直男性子真是让人生厌,一点也不给赵与芮面子,当众冷哼后,就没理他。 赵与芮笑笑,也没再说什么,低着头在想,赵竑性格缺陷如此明显,为啥还有好多人支持他上位当皇帝? 这人当了皇帝,不见得比原历史上的理宗能干的更好。 以赵竑的性格,他要是决定和金国干,和蒙古干,谁的话都不会听。 想想历史上他的老师真德秀无数次劝说赵竑,都没有成功,他要当了皇帝,还有谁能劝他。 就在赵与芮若有所思时,发现人群已经停下,队伍已经进入大庆殿,随着宦官的尖尖声音,皇帝宁宗出现。 众人立刻一套流程三呼万岁,按班就位。 宁宗难得看到赵与芮,眼中露出欣慰之色。 今天议事还是比较多,赵与芮眼观鼻,鼻观心,站在原地等退朝。 只听了片刻,好像听到一些人事变动,淮东制置使兼节制京东、河北兵马贾涉上奏,称自己积劳成疾,想辞职回京,其职由淮东制置司参议兼楚州通判陈韡代理。 宁宗便问史弥远,丞相怎么看? 史弥远道,他考核过陈韡,陈韡遇事剖决如流,能力是完全足够,但怕威望经验不足。 贾涉所在的两淮地区,靠近山东,是金宋的主要战场,当地地方势力众多,很多人拥兵自重,不把朝廷放在眼里,陈韡现在可能弹压不住这些地方军头,当让其再磨练磨练,明年再看。 史弥远看人还是比较准的,之前他专门招陈韡进京,给了十条政务让陈韡处治,对陈韡能力相当满意,但山东那边情况特殊,原历史贾涉死后,陈韡继任,果然不能服众,无法立足,最后黯然回京。 其实陈韡挺适合做文官,不适合做军政主官,简单来说不够狠,不够阴,在山东当时这种百战之地,该狠一定要狠,该阴一定要阴,他的能力,在和平时期主政一方绰绰有余,此时金蒙宋三国势力交织,明显就不够用。 宁宗听后,便按史弥远所说,准备回复贾涉,明年再说,让贾涉再干一段时间。 接着又有人奏京东安抚使兼总管张林欲降蒙古,李全攻败张林,占据青州。 宁宗又问史弥远,当如何处置。 史弥远说,可令李全为保宁军节度使、京东路镇抚副使,暂抚其心。 李全和张林都是当地军头,红袄军出身,前期都是为了抗金,后期一生在金国、大宋和蒙古之间摇摆不停。 于是宁宗又说,按丞相所言处置。 赵与芮听了会后就发现,宁宗非常依赖史弥远,大小事情对史弥远言听计从,朝中其他人更是几乎不敢说话。 史弥远是大权臣没错,但真的能干事,除了对付政敌外,他处理政务相当清晰明了,在重要的州府,尽量选用有能之人,很多人不是他心腹,也会得到他的重用。 像他在位期间,如赵方赵葵父子、贾涉、孟宗政孟珙父子等,都被他妥善安排,各司其职,维持着此时南宋朝的稳定运转。 赵葵更是举荐了后面的吕文德、余玠两位重要将领,俱在史弥远这边得到认可,为将来南宋续命了数十年。 当天上午议事还比较多,主要都是史弥远一个人在处理,偶尔会有其他官员参与,但大伙大抵都是迎着史弥远。 赵与芮忍不住在边上偷偷打量各人表情,那些在史弥远说话时,一脸嫌弃和不爽的,肯定是赵竑的人,要是一脸谄媚和讨好应和的,肯定是史弥远的人。 粗看了会,感觉整个殿上,八成都是史弥远的人。 但这并不重,这些人都有另外各自派系,原历史宋理宗等史弥远一死,就着手夺权,史弥远的人四散分开,根本不经打。 所以说,别看满朝都是史弥远的人,只要板倒史弥远,其他人就不足为惧。 赵竑肯定也是这么想的?一旦他登基,估计第一个就要拿史弥远开刀。 “宣旨--”就在赵与芮若有所思时,殿堂上皇帝宁宗突然要宣旨。 赵与芮回过神,这才知道自己刚刚想心事出神,没听到前面说什么,四周纷纷下跪,他也赶紧跪下,然后发现很多人在悄悄看自己。 果然,这是外判赵与芮的圣旨。 圣旨中加封赵与芮为雄武、威武军节度使,进封魏王,兼判庆元府,设长史莫泽,兼领王府记室参军,设司马程珌,但时间定在过完年,明年一月离京。 张华读到一半,群臣哗然。 沂王是魏王后裔,是嗣王,魏王是亲王。 这和当年赵恺差不多了,当年赵恺先为庆王,后为雄武、保宁军节度使,进封魏王,兼判明州(也是庆元府)。 按宋制,赵与芮的嗣王于今年刚封,最少也得等一两年后,才能进封亲王。 第114章 能不能不要谈赚钱的事? 宁宗在位还是干了不少不合规矩的事,反正大伙也习惯了。 更何况此时满朝文武绝大部份都是史弥远的人,史弥远不提,其他人当然不会提。 而且此次进封魏王,并不是赵与芮自己提出来的,而是史弥远为赵与芮争取的,进一步为以后废黜赵竑而准备。 边上赵竑听的脸色通红,又羞又怒,他是太子人选,到现在还没封王,不过好歹把赵与芮踢出京师,也算是件好事。 接着圣旨里又说了一堆,基本就是给赵与芮的奖励和补偿。 赵与芮现在挂两个节度使,一个节度使每月四百贯,两个就是八百贯,不要太爽,亲王待遇更高,判庆元府更是福利丰厚,同样有俸禄,反正宁宗对赵与芮相当宠爱,虽然把他赶出京师,但也知道他爱钱,给了大量的弥补。 这道圣旨结束后,众人还想起身,皇帝又来了一道,大伙只好还是跪着。 这次是进封皇子赵竑为荣王。 四周又是一片哗然,史弥远低着头,脸色也不好看。 原历史赵竑到死都没有被封王,但这次因为历史已经被赵与芮改变,宁宗手心手背都是肉,对赵与芮宠爱无加,同时也给赵竑一个定心丸,进封赵竑为荣王。 但这个荣王,可是前太子赵询在封太子之前的王爵,略有不祥。 赵竑也管不了这么多,当廷大喜,还示威似的回头看了看赵与芮。 散朝之后,赵与芮还想去再拜谢皇帝,但史弥远向他使了个眼色,赵与芮知道他刚才还有话没说,只好跟着史弥远往外走。 此时史弥远和赵与芮走在前面,两人身后全是史弥远重要心腹,远远的跟着。 大伙一边谈笑风生,一边往皇城外去。 “魏王此去庆元府,可有打算?”史弥远笑眯眯的道。 赵与芮立刻道:“我想在那边制糖,弄盐,好好赚一笔。” “。。”史弥远,能不能不要谈赚钱的事? “对了,还要跑海贸。”赵与芮兴奋道,脸上一副财迷样:“官家答应支持与芮,还请丞相也能够支持。” 史弥远哭笑不得,不明白赵与芮要弄这么多钱干嘛,你将来有机会富有四海知道吗? 他不由暗暗想着,等将来赵与芮坐上皇帝位,发现自己赚的钱没地方用的时候,不知做何感想? “魏王的事情,老臣当然全力支持。”史弥远哈哈一笑,就喜欢魏王这么专心干一件事。 当下他道,他已经安排了一些重臣帮忙。 由聂子述调庆元府为通判、郑清之知鄞县,余铸知奉化县,林介知象山县。 庆元府六县,史弥远这次直接换了三个县令,并由心腹聂子述为通判,其他人,俱是他的党羽,但以前俱是沂王身边官员,所以非常合理。 而且亲王府长史和司马最重要的两个官员,也全是史弥远的人。 说话时,他一直盯着赵与芮,却见赵与芮没什么不高兴的,反而连连点头:“好好好,都听丞相安排。” “老臣听说你在陛 赵与芮瞪着他,表情有点害怕。 “魏王的事,老臣肯定是支持的。”史弥远不动声色道:“老臣会尽快安排。” 言外之意,你要升的这些人,还得看我史弥远同不同意。 “多谢丞相,多谢丞相。”赵与芮喜出望外。 他赶紧趁热打铁,又道:“丞相,与芮还想请丞相帮最后个大忙。” “魏王请说。”史弥远微笑道。 “与芮想请丞相,重置两浙市舶司,和浙西沿海制置司。” “嘶”史弥远脸色微变,倒吸了口气。 北宋时,朝廷设了三个市舶司,广州、泉州和明州(庆元府),后来又陆续添加删减,还在杭州设了市舶司,然后这个市舶司在杭州明州之间迁来迁去,迁了好几次。 总体来说,广南东路市舶司比较稳定,两浙路市舶司经常变化,到干道二年(1166),南宋罢两浙路提举市舶司,只在临安设了个市舶司衙门,其实已经放弃两浙海关税收,只管临安。 而沿海制置司也是多次变化,沿海制置司负责当地官方造船场,水军建设和管理。 建炎年间,南宋在长江口的江阴、许浦、福山等处设立了水军,起初军队驻扎并不固定,而江阴官兵人船分屯在明州定海县(即现在的庆元府)。 建炎三年(1129),两浙路分为两浙东路和两浙西路。绍兴二年,受命都督江、淮、荆、浙诸军事的吕颐浩认为,敌船从海道过来,北岸可以到达浙江定海,南岸可以直达浙江海盐,一旦有警情,路途太远,相互之间无法支援,因此希望宋高宗明确,由仇悆等管辖两浙西路,另外派人负责两浙东路。 为防御金人从海上偷袭,又设立了沿海制置司。沿海制置司最初只有一个官署,其后分为浙西沿海制置司和浙东沿海制置司,分别驻在平江府许浦镇(苏州附近)和明州定海县,两司废置不常,最后只有浙东沿海制置司保留了下来,并迁到许浦,沿海制置使例由所在地主官兼,日常工作由副使负责,通常为水军武职担任。 绍兴十一年(1141),南宋与金签订和议,南宋朝廷开始了着重建立水军的宏大计划,并把定海县的水军移驻到许浦,先划归殿前司,后又改为御前水军,成为南宋规模最大的一支水军,当时总兵力约一万四千人。 所以此时庆元府定海县是没有水军的,也没有沿海制置司,原历史要到理宗(赵与莒)时期,才有人提议,重新在定海县设水军,约有数千人。 听到赵与芮要重设市舶司和沿海制置司,史弥远愣了好一会。 魏王想干嘛? 市舶司是关系到海关收入,史弥远可以认为魏王想捞一笔。 但是沿海制置司负责造船和水军,魏王你想干嘛? 但史弥远转念想想,大宋水军存在感向来不强,在权斗中更是从来没有起过作用,他当年政变弄死老韩,靠的还是禁军夏震,所以水军这玩意,在史弥远眼里真是不值一提。 “与芮想跑海贸。”这时赵与芮兴奋的搓着手:“听说海上之利,暴与十倍,甚至百倍。” 能不能不谈赚钱的事?史弥远又是一脸黑线。 他犹豫片刻,便道:“重设沿海制置司,就需要水军,要么从定海招募,要么从许浦调回部份。” 赵与芮没有犹豫,立刻道:“招募花的更多,还是直接调过来好。” 史弥远脑海里此时已经开始想着关于两宋水军的一些资料。 当年灭南唐之后,北宋就放弃了对两淮地区的军事建设,结果到了南宋后,黄河流域沃土全失,战线随之深入淮河流域,宋金在川陕、荆襄、两淮展开剧烈地争夺战,两淮地区成为了宋金的三大战场之一。 两淮地区水网交叉,是对付北方游牧民族的天然屏障,作为两宋时期的顶梁柱,主战派大臣李纲看到了水军的重要性,向皇帝建议,重建水军。 在李纲的强烈支持下,宋廷一边自己造船,同时呼吁民间商人捐赠,到1128年时,南宋水军终于初具规模。 1130年初,金国兵临临安城,宋高宗匆匆上船逃亡海外,跟着水军一路逃到温州,金国紧追不舍,双方在雨夜中一场大战,金国惨败,退回明州港,接着在撤退时,又被韩世忠带水军伏击,差点打死了金国统帅兀术。 经过这次胜利之后,宋廷意识到了水军的重要性。 所以两宋水军建设,也不到一百年时间,水军兵力还是不够多。 现在赵与芮突然提议要在定海县重设水军,史弥远的脑海里在电光火石之间,把李纲时期水军和嘉定年的现状飞快捋了遍。 许浦水军规模庞大,后勤保障不容易,南宋用了钱粮分开的办法,由当地平江府提供饷银,常熟、昆山、吴江三县供粮,就这样还是供应不及。 平江府几乎没给过一贯铜钱,全部支付会子,而且又把任务层层压迫,分派到各县,明明朝廷对各县要求只需要供粮,结果还是要给钱。 历史上南宋朝廷要求常熟县分摊到每年四十万贯军费,根本拿不出,常熟县令因为不愿意压迫收刮百姓,就把县府的七处屋子改造成卖酒的拍店,再七折卖掉,凑一点酒课补允费给水军。 史弥远捋了一遍后就明白了一件事,现在朝廷没什么钱,水军军费都不能得到保障,各地水军都在用船做私活,这也是南宋水军目前公开的秘密,朝廷也知道这个困境,所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不知道。 魏王也想打水军的主意,用水军船只为自己赚钱。 他犹豫了下,沉声道:“孝宗时,朝廷有人提议自明州定海水军移驻许浦以来,当时水深可以泊船,后来潮沙渐塞,战舰非凿坞不可容,非潮盛不可浮,船舶装载太重也难以出海,就需要将许浦水军的一部分屯泊到顾迳港口。顾迳在许浦之东百余里的地方,现在属于嘉定境内。这样,顾迳水军与许浦水军互为犄角,缓急之间,可以相互支持,作为备御。” “当时最大的问题就是,朝廷没钱,地方也不愿承担费用。” “后来只有少许水军移驻顾迳港,不足千人。” “现在魏王提出要重置制置司,就需要移驻水军,许浦移出去肯定没问题,当地水军越少,当地后勤压力越小。” “但是,庆元府(你赵与芮)能承受水军军费和粮草吗?” 第115章 来了,来了,美人儿来了 赵与芮等的就是他这句话,故意犹豫了片刻,最后咬牙道:“有船就能赚钱,凭我的本事,肯定养的起。” 史弥远立刻道:“鄞县、奉化、象山三县,可不负担。” 这三县的知县都是他指派的心腹,言外之意,这三县不担负水军钱粮。 水军开支是个无底洞,史弥远肯定不会让心腹们去干这种事。 赵与芮又道:“能不能让李宗勉知定海县,杜杲知慈溪县。” 这是他第一次向史弥远要一把手知县位置。 之前皇帝开口,问他外判需要什么,赵与芮想了半天,没敢要知县。 因为他知道,宁宗可以做主给他钱,帮他身边提拨一些心腹,但是想要知县这种主官,得过史弥远这关,与其向宁宗要,不如直接向史弥远开口。 若没有水军这件事,史弥远肯定要想,你一心赚钱,要知县干嘛? 现在赵与芮要水军,地方就需要供应钱粮,最好知县是自己人,不然不肯配合,拖拖拉拉,钱粮供应不上,最终还是要来麻烦史弥远。 史弥远皱了下眉,魏王外判,他一下子换了三个知县,已经是非常夸张的事,现在魏王又要再换两个,庆元府六个县被换五个? 他其实非常为难,但,这是魏王难得求他。 魏王语气非常谦逊,用了‘能不能’三个字。 见史弥远犹豫,赵与芮只好道:“算了算了,一下子换五个知县,确实不妥。” 看到赵与芮好像有点失望,“臣尽力吧。”史弥远也没把话说死,他想捧赵与芮为皇帝,自然也不愿意轻易得罪赵与芮。 “杜杲是谁?”史弥远问。 魏了翁、李宗勉这些人都是魏王府官员,史弥远可以理解,但杜杲,连他都没听过。 赵与芮道:“其父杜颖,是个官二代,他现在海门盐场,他与李宗勉是好友。”言外之意,李宗勉推荐的。 赵与芮门下几个官员,李宗勉官最小,正八品,但当知县也勉强够格,关键他以前从来也没反对过史弥远,毕竟级别不够,没资格出现在朝堂上。 史弥远对他自然没印象,更没注意赵与芮说了个官二代的名词。 但说到杜颖,史弥远就记起来了:“做过江西提点刑狱,后任户部郎中。” 史弥远点点头,应该没有杜颖发生过什么不好的事,杜颖死于1209年,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人,那会史弥远刚刚掌权,两人没什么交集。 “水军你要多少人?”史弥远这时又问。 赵与芮道:“人不重要,最重要是船,我想要大船多点,最少得弄个十艘八艘吧,毕竟想跑海贸。” 史弥远笑道:“船大用的人手就多。” “老臣与吴英(许浦水军统制)商量下,给魏王均个几艘船,臣估计,最多也就一千人左右。” “多谢丞相,多谢丞相。”赵与芮喜不自胜,有点手舞足蹈:“这下本王可以赚大钱了。” 史弥远微笑看着赵与芮,他很喜欢赵与芮一门心思赚钱的模样,但又隐隐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但此时赵与芮不过十五岁,在史弥远眼中就是个半大小子,身边魏了翁和李皇也才是从五品的中层官员,且才跟了赵与芮几个月,他是完全有信心,能把赵与芮握入掌中的。 他还在发愣,赵与芮又接着道:“与芮想让李皇提举浙东常平茶盐公事,魏了翁提举市舶司,杜范为鸣鹤场盐监。” 史弥远又愣了下,然后想想,魏了翁和李皇、杜范的品级,可以任这三个位置,而这两个衙门(鸣鹤盐场归李皇管),都是大宋最赚钱的衙门。 “魏王有心了,此事交给下官。”他只能先答应再说。 这三个职位在史弥远眼里,和知县是没法比的。 今天史弥远非常给赵与芮面子,主要是不想和赵与芮闹的不痛快。 之前他也是迎合赵竑,想拍赵竑马屁,赵竑却不给他面子,被逼无奈之下,他才另想筹谋。 既然准备废赵竑和推赵与芮为皇帝,他没有必要再和赵与芮闹的不痛快。 反正庆元府他已经安排好妥当,赵与芮想干什么,明年就能知晓。 史弥远最后道:“魏王此去离京师并没有太远,若有机会,还是要时常进京,问候陛下和圣人。” “与芮明白,丞相请放心。”赵与芮心想,不用你说,我都会常来,宁宗和丞相的大腿,要好好搂着。 两人一路说话,把赵与芮外判的事都安排好,等到了宫门口,史弥远却让赵与芮先走,他转身去找皇帝。 史弥远这人做事相当靠谱,想办什么事,决不会拖拉,能立刻办的就立刻办,需要筹谋的,就好好筹谋。 历史上身为权臣能善终,而且族中子孙后代还能接着当丞相的,估计也只有史弥远一个人了。 他立刻再去玉堂找到皇帝,向皇帝建议,广州泉州市舶司现在为朝廷每年收入数百万贯,临安市舶司更多的是门面,收入不及万一,当重启两浙市舶司,为朝廷增支。 又道,许浦水军太多,给当地财政压力很大,请求调派部份,回定海县,因为定海县,还有当年水军营寨,这样可以由庆元府负担一部份军费。(即重设浙西沿海制置司,然后与浙东互换,因为现在的浙东制置司衙门在浙西位置。) 皇帝犹豫了下,史弥远又道,那边距离魏王比较近,有什么事,魏王可以坐船进京也方便。 宁宗笑了,终于点头同意,因为这两件事听起来,都是利国利民利魏王的好事。 另一边赵与芮刚出宫门,就听到身后有人叫自己,回头看去,却是叔叔赵汝述。 刚刚赵与芮与史弥远在前面边走边聊天,赵汝述是一脸羡慕看着他的背影。 大伙都是宗室,他赵汝述还是太宗皇帝赵光义这脉的,比赵与芮还亲皇室,但到现在还没封王,不对,连国公都没有,只弄了个食邑五百户的子爵。 你看看赵与芮,年纪轻轻,一年一跳,去年嗣王,今年亲王,真是人比人是气死人。 “见过叔叔。”赵与芮还是客客气气,毕竟人家是长辈。 赵汝述当然也很满意他的态度,此时牛宝正好也出来,去远处拉马车。 最近外面天冷,赵汝述指了下马车:“去与芮马车上说?” 赵与芮没办法,只能带着他上马车,然后发现有辆轿子跟在他们后面,正是赵汝述的。 两宋时,官员坐桥规矩比较多,到南宋时,犊车和轿子开始盛行,官员们乘轿也就多了。 但在冬天,轿子肯定没有马车温暖,赵汝述今天正好蹭下赵与芮的马车。 赵与芮马车学着夏青芝,里面打造的比较奢华,地上还铺着毛毯,然后有个暖炉,冬天带妹子出来也很有排面。 他平时都是骑马出来,今天上朝,才改用马车。 上了马车之后,赵汝述和赵与芮面对面盘坐着,他想了想后,便道:“与芮今年多大了?” “过完年就十六了。” “可有中意的女子?” “。。”赵与芮心想,来了,来了,美人来了。 他这年纪在大宋也算不小,又是宗室,其实皇帝和杨皇后早就关心他的婚娶。 赵与芮做羞涩状,摇头表示还没有。 赵汝述笑道:“淮东制置使兼节制京东、河北兵马贾涉,有一女儿,名叫玉华,年方十一,有沉鱼落雁之美--” 贾涉要请病回京,并提前安排夫人史氏和女儿回到京师,他女儿已经十一岁,所以请托赵汝述为其找个好归宿。 赵汝述和史弥远商量后,决定问问赵与芮。 用赵汝述的说法,已经暗指这是丞相的意思。 贾涉的妻子史氏是史弥远兄长史弥正的女儿,论辈份还得叫史弥远一声叔叔。 史弥远向来在前方任用的人都是自己亲近一系,比如任命位于宋金战争最前线的淮东制置副使和淮西制置副使的人分别为贾涉与赵善湘。其中,贾涉娶史弥远兄长史弥正之女为妻,而赵善湘最小的儿子则是史弥远女婿。此外,担任湖北方面防卫的京湖制置使赵方(赵葵父亲),本来就是与史弥远一族亲近的人物,在其去世后,史弥远族侄史嵩之被派任京湖制置使的幕僚,最后被擢升京湖制置使。 史弥远用人原则和赵与芮差不多,重要地方尽量用自己人,能联姻的就联姻。 不过贾涉后来和史弥远关系搞的不是太好,因为他自组了忠义军,史弥远认为他私募兵马,学东晋北府兵,有不轨之心。 虽然关系不好,但毕竟都是亲戚,现在贾涉身体不好,要求回京师休养,史弥远也尽量帮他,正好削了贾涉的军权。 贾涉是史弥远亲戚,如果女儿嫁给赵与芮,那赵与芮与史弥远,也自然就变成了亲戚,关系自然亲上加亲。 赵汝述是宗室,赵与芮名义上的叔叔,所以这桩婚事由他提出来正好。 赵与芮虽然觉得贾玉华年龄太小,但赵汝述就差明说,这是史弥远的意思,他怎么能拒绝。 “与芮自然没意见,一切都听叔叔的,只不过,这个玉华,会不会小了点?” “与芮放心,丞相的意思,先见个面订个婚。” “若是将来杨皇后有问--”说着说着,赵汝述语气变的古怪起来。 第116章 我对魏王也很满意 史弥远知道杨皇后与皇帝也在关心赵与芮的婚事,所以想先给赵与芮订个婚,并不着急娶过门,以后杨皇后或是再问起赵与芮,赵与芮可以说已经有婚约。 至于到时谁为妻谁为妾,到时再说。 赵与芮自然答应了。 与赵汝述分开后,回去的路上赵与芮思来想去,合着这史弥远和杨皇后也不是铁板一块? 当年杨皇后硬要把侄孙女吴氏嫁给赵竑,就是想以联姻之亲,拉拢皇子赵竑,但吴氏的父亲当时极不赞同,说自己女儿性格不好,恐怕嫁过去会天天吵架之类的,史弥远当时也不赞成,但杨皇后硬要嫁吴氏,结果现在小夫妻关系极差,有若仇人。 如今赵与芮成了沂王,史弥远怕杨皇后又来这招,抢先安排了贾玉华,以防将来的变故。 赵与芮郁闷的回到王府,他来到了南宋不到一年,已经订了两个亲,到现在连这两个小姑娘都没有看到过,对面一个个吹的貌若天仙,也不知真假。 不过虽然他是穿越来的,但自由恋爱这些后世思想得先放放,当前这种状况,必须入乡随俗,先娶对自己有帮助或有利的。 往大了说想拯救大宋百姓也好,往小了说想自己当皇帝也罢,无论与公与私,都得先好好的活下去。 “大王。”他刚回王府,小桃、秋月等纷纷迎上来。 两女脸上都有讨好之色。 赵与芮晋魏王,成为亲王,再次打破了降等世袭的规定,当然,宋神宗已经开创了先例,现在也没人说什么。 官家这么疼爱赵与芮,若是能帮赵与芮生上一子半女,将来有机会能封爵。 “好。”赵与芮向她们点点头,余光看到跟在小桃和秋月身边的两个少年全五、严小山。 全勇不在,他身边时常带着牛宝,主要是那些少年们还不能完全信任。 但他陆续在其中挑选训练比较好的人,开始栽培。 全五和严小山这两人原本就识字,列队训练又比较出色,为人机智。 其中严小山还有家人,对于这种有家人的少年,赵与芮还得养着他们家人,才有机会真正引为心腹。 所以他王府现在开支很大,每月开支已经达到数百贯,要不是他有这么多球牌室帮他赚钱,仅凭他的俸禄,根本养不起这么多人。 当然,这次外判时,宁宗很给力,赐送的钱银就有黄金三千两,白银一万两(这和当年赵恺晋封魏王判宁国府待遇是一模一样的),又给他加了两个节度使,晋魏王,收入也是暴增。 “严小山你跟本王来。”赵与芮把严小山招到屋子,道:“本王要外判庆元府,你回去问问家人,愿不愿意和本王一起去庆元府。” 严小山几乎没有犹豫,立刻道:“小的愿意。”直接先答应下来。 赵与芮先后几次涨薪,他们薪水从几百文已经涨到五贯,现在愿意带他家人到庆元府,明显也要养着他家人,他当然高兴。 “从现在起,你和全五两人,月俸涨为十贯。” 严小山又是大喜。 “你回去问问那些少年,愿意带家人去庆元府的,月俸俱涨为五贯,本王还会安排家人事务,同样可以拿月俸。” 赵与芮没考虑不愿意的事,少年们刚到在这里当仆人,不过几百文一个月,虽然包吃包住,但训练也辛苦,现在涨到五贯,家人还安排,肯定都会愿意。 果然不出他所料,严小山和少年们一说,有家人的个个都愿意带着家人去庆元府。 还有个没直系亲人的家人,说自己从小被舅舅带大,现在要远离临安,能不能把舅舅也带去。 赵与芮闻言,便让全保长去查实一下,然后一起带往庆元府。 赵与芮在府上安排全家搬迁之事,半个时辰不到,小桃过来告诉他,俞氏有请。 俞氏几乎很少主动请过赵与芮,赵与芮不由愣了下。 他赶紧叫上小桃,两人一起往后院去。 半路上他得知,刚刚赵汝述的小妾陆氏来了,还带了个年轻的小姑娘到后院。 赵与芮立刻想到贾玉华。 这算是相亲了? 后院的会客厅里,俞氏正呆呆坐在位置上,左首边陆氏叽叽喳喳对她说个不停,说沂王晋升魏王了,外判庆元府,皇帝赏了很多东西,还说魏王叔叔(赵汝述)做媒,介绍了贾涉的女儿贾玉华。 贾玉华就坐在陆氏身后,因为年龄还小,个子比较小巧。 俞氏完全没听清她在说什么,因为听到沂王在外判时,她脑子里嗡的一声,就突然空白一片,接着莫名的感觉到心里一阵抽搐,然后好像很痛很痛。 当初赵竑在魏王府住了好几年,但对她只有表面的尊敬,更几乎和她没有共同语言,两人一年说的话除了早上的问候,可能不到十句。 所以赵竑走时,她完全没有这样的感觉。 赵与芮才来了几个月,俞氏已经无法自拔。 此时她脑海里全是赵与芮每天早上过来问侯的模样,除了简单的问候,赵与芮开始会找几句话和她说说,比如天气不错了,院外的花比较香了。 再后来,两人就真和母子一样,话变的越来越多。 赵与芮来了能在这里坐一刻钟。 再后来,俞氏已经不把自己当成他的母亲,她的话也越来越多。 原本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但外判来的突然,让她实在措手不及。 以后这诺大的王府,又是我一个人吗?俞氏刹那间在脑海里涌起无尽的愤怒。 是的,她愤怒,恨大宋的不公,为何普通百姓死了丈夫还能再嫁,我却不能? 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我要孤伶伶在这呆一辈子? “俞姐姐,俞姐姐?”陆氏正说的滔滔不绝,然后发现俞氏表情有点不对,赶紧叫道。 “啊?”俞氏猛的回过神,刷,脸上通红,有点不好意思:“妹妹刚才说--沂王要外判庆元府了?” “现在是魏王呐。”陆氏捂嘴嘴笑道,她一笑起来就露出浅浅的酒涡,可爱又好看,连边上的贾玉华都忍不住盯着她酒涡看了几眼。 俞氏神情有点恍惚,嘴里喃喃道:“庆元府好,也有座魏王府,比这里大多了。” 庆元府的魏王府经过多次修缮,当年魏王赵恺外判时,皇帝对他和现在宁宗对赵与芮一样,非常宠爱,专门拔巨资修扩,据说有这里好几个大小,占地上百亩。 “姐姐会跟去吗?”陆氏突然道。 我当然想去,俞氏苦笑摇头:“我这样的苦命人,只会一辈子呆在京师。” 她情绪表达的非常明显,陆氏不由呆呆看着她。 俞氏很快反应过来,自己好像反应有点不正常,马上脸色恢复了端庄和雍容。 陆氏上下打量了一下她,幽幽道:“一个人在这里,确实很无聊,就像我在府上,袁氏她们都孤立我,老爷不在家,我也是十分无趣。” 她应该感同深受,赵汝述府上虽然人很多,但袁氏带着其他妾姬们孤立她,没人与她玩,她也很无趣,要不然也不会跑到这里来与俞氏打麻将。 俞氏不知道说什么,也同情的看了眼陆氏,两人不由对视一眼,相互间都在同情对方。 陆氏明亮的眼睛绽放着光彩,她深深看着俞氏,发现俞氏真是越看越漂亮,越看越年轻,俞姐姐这样的美人儿,真不应该独守空房。 --- 赵与芮刚进院子,就远远看到个小女孩站在院中间,边上站着红袖。 红袖应该也是刚回来,她刚刚去前院通知小桃,俞氏找赵与芮。 双方一照面,小女孩有点紧张和害羞,先是低下头,但很快还是抬起头,大着胆子看向赵与芮。 和初次看到俞氏、钟夫人差不多,赵与芮有点短暂的失神。 小女孩确实漂亮,果然如赵汝述所说,算是倾国倾城。 仅以脸孔来说,根本不亚于俞氏和钟氏,甚至还要更胜些许。 可惜这会年纪太小,看起来相当稚嫩。 他要精通宋史就会知道,贾玉华历史上是宋理宗(赵与莒)的最爱,宋理宗因为她艳冠群妃,都想封她为皇后,可惜被杨皇后阻止。 “拜见魏王。”贾玉华等他走近,赶紧低头下拜,但拜下之后,又小心的抬头,还是看着赵与芮。 这小丫头有趣,赵与芮感觉这小孩比前世的那些小学生中学生成熟多了,而且胆非常大,一直敢正面对视赵与芮。 他不动声色看在眼里,向贾玉华点点头,然后问红袖:“母亲在里面吗?” “夫人在得,魏王请进。”红袖说罢,抬头看了眼小桃。 小桃自然明白,老老实实站在院子当中。 赵与芮看到大门虚掩着一半,有点意外,因为这是客厅。 不过他也没多想,推开门进去,俞氏和陆氏都端坐在里面,红袖等他进去后,马上关起了房门。 院子外贾玉华距离大门约五六米,这时看到红袖关门,她小小的脑袋也是满头雾水,可能因为个子太小,垫着脚往后看,不知想看什么。 “小娘子这珠钗真是好看,色彩做工俱是精细无双。”突然耳后传来小桃的声音。 贾玉华闻言脸上露出喜色,情不自禁道:“是嘛。”伸手去摸了下头上的珠钗。 红袖这时也走过来,笑道:“贾小娘子,天香国色,戴什么都是好看。” 贾玉华脸上露出羞色,有点不好意思。 “夫人她们还说要商量商量,依红袖看,不用商量,魏王肯定满意。” 贾玉华脸红红的,低下头,心想,其实我对魏王也很满意。 魏王年轻俊朗,又是亲王,贾玉华当然满意,她这时以为,身后关门,是为了悄悄商量。 一想到身后房间里三个人在商量自己将来的婚事,还有个自己将来的男人,她浑身发软,脸额发烫,只觉的气都喘不过来。 第117章 皇子和陛下一样 “见过母亲?” “见过婶婶。” “魏王来啦。”却是陆氏笑眯眯的先开口了。 陆氏是赵汝述最爱的小妾,着名诗人陆游哥哥陆濬的孙女,才十六七岁,只有后世的高中生年纪,却已经生了娃儿,想想赵汝述这么大年纪娶了个这么年轻漂亮的小姑娘,赵与芮都觉得封建社会真是好。 赵汝述几个妻妾都在排挤陆氏,陆氏最近就到魏王府来,经常和俞氏、红袖等一起打牌,赵与芮见过两次,今天是第三次。 陆氏因为妆化的浓,初看不是特别惹眼,但是仔细再看,就变的那种越看越好看的美人,特别她笑起来的时候,浅浅的酒涡若隐若现,可爱中带着些许俏皮,饶是赵与芮来到南宋后看了不少美女,但看到如此特别的陆氏,还是略有惊讶。 她今天穿了件蓝黑色的深衣,领口比较小,把肌肤包裹的很严实,但在她衣服颜色的对比下,她白皙的皮肤光彩耀目,像是在上面泛着一层玉光,特别在她酒涡出现的时候,赵与芮都有点忍不住想伸手捏一下她的小脸--你怎么可以这么可爱? 世人常说,美丽悦目,可爱悦心,果然如此。 但,这可是婶婶,这是婶婶,这是婶婶,赵与芮心里把重要的事情,提醒了三遍。 “魏王见过贾玉华了?觉得她怎么样?”陆氏笑吟吟的又道。 她说话的时候,一双妙目就在赵与芮身上转来转去,一副很有兴趣的表情。 但通常来说,一般的人妇,是不可能这么看别家男子。 赵与芮低着头,当不知道她在看自己,其实第一次见陆氏,陆氏就和他说了好几句话,赵与芮就觉得她与众不同。 与某个人很像,没错,就是钟夫人。 同样美而妖艳,又胆子很大。 “贾小娘子很好,与芮也很喜欢,多谢叔叔和婶婶。”赵与芮好声道。 “魏王喜欢就好。”陆氏笑道:“刚刚和你母亲说起婚约的事,她对贾小娘子也很满意。” 俞氏听到这里,也微微笑道:“与芮对贾小娘子可满意?” “但凭母亲做主。” “那便把婚约定下。”俞氏说罢看向陆氏。 “那就这么说定了。”陆氏也笑道:“此事交由我来操办。” 于是赵与芮来到大宋的第一个正式的婚约,被匆匆定下。 第二天,赵与芮进宫拜见皇后,向皇后提到了丞相史弥远让他与贾玉华订婚约的事。 杨皇后当时果然愣了下,片刻后,便问:“你母亲怎么说?” 赵与芮便道:“回婶婶,母亲没说什么,只是让与芮来问问婶婶--” 没说什么的意思,就是答应了。 杨皇后点了点头,在赵与芮走后,果然召见俞氏。 杨皇后召来俞氏,问她,那贾玉华人品如何? 俞氏说,才见过一面,长的比较漂亮,端庄大方,还挺活泼,话比较多。 俞氏这话都是陆氏教给她的,非常有意思。 才见过一面,代表不是很了解。 端庄大方是褒义,但活泼话多,就看个人理解了。 因为杨皇后、钟夫人两人年轻时,都是活泼话多,即所谓的聪明女人。 通常来说,聪明女人都不喜欢聪明女人。 而且杨皇后其实心中已经帮赵与芮选了王妃。 上次赵与芮见过一面的谢道清端庄有福,杨皇后有意介绍给赵与芮。 但谢道清入宫后,突然得了麻疹,这件事便一拖再拖。 现在她的盟友史弥远却抢先给赵与芮定婚,杨皇后也相当无奈,又有点不高兴,因为她不喜欢太聪明的女人。 “婚期和官家定了没?”杨皇后又问俞氏。 俞氏小声道:“只是先定了婚,正准备向官家禀报,贾家希望早点办了婚事,但魏王的意思,那贾玉华还小,要到庆元府再看时日。” 杨皇后一本正经的道:“大宋宗室的正室非常重要的,若是不贤,只会徒惹事端。” 要不是赵竑妻子吴氏是她亲自选的,她都要明说,你看看皇子赵竑,家里天天吵架,鸡犬不宁。 俞氏立刻说是的。 杨皇后又嘱咐了几句,俞氏便匆匆离去。 杨皇后是个比较聪明的女人,要不然连韩侘胄也忌惮他,史弥远突然帮赵与芮定婚,这让她对史弥远有了少许不满,因为老史没有先和她商量。 贾家与老史家是姻亲,这意味着若是事成,史弥远和赵与芮的关系更亲了,不知为什么,杨皇后心里感觉有点不是滋味。 时间很快进入嘉定十六年元月初六,宁宗的阎美人又生下龙子,宁宗在多年后,又有了亲生儿子,但和以前不同的是,满朝文武没啥高兴的,宁宗自己也没啥高兴的。 因为这儿子太小了。 宁宗这人真是没什么私心,当年立嗣子赵询为皇子时,他的后妃们也为他生下了亲生儿子,这要换成其他皇帝,多半就改立自己亲生儿子为皇太子。 但宁宗考虑社稷江山,还是坚持立赵询为太子, 这次也是,亲生儿子出世,宁宗几乎没啥反应,和往常一样。 此时刚好是新年,南宋官员们都放假,但得知宁宗生子,丞相史弥远高兴的带着随从来到皇城。 白天宁宗没事时,大部份时间会在选德殿,也可能到延和殿。 今天还算新年内,宁宗又刚生了儿子,但宁宗这会正独自在选德殿,看奏折。 此时南宋由史弥远专权,不管以前的贾涉也好,赵范、赵葵等人也好,前方主要文武官员的奏折,十次有九次是直接递到史弥远丞相府,所以宁宗政务非常轻松, 不一会儿,外面传来脚步声,却是都都知慕容英进来。 慕容英从小跟着宁宗,贴心几十年,相当忠心于宁宗。 “陛下,正当新年,午膳可要饮酒?”说罢看了眼宁宗。 宁宗身体不好,以前宁宗宫中有两位小太监,经常背着两扇小屏风作宁宗的前导。随便到什么地方,总把屏风面对自己。屏风上写着戒条:“少饮酒,怕吐;少食生冷,怕痛。”把两事写在两扇屏风上,屏风用白纸作底,边上糊着青纸。 一次到后苑游玩,有人劝宁宗喝酒与吃生冷食物,他就指屏风上戒条给对方看,大臣们也就不敢了。每次进酒,都不超过三杯 最近几年宁宗身体越来越差,屏风虽然不再带了,也有年余没有喝酒。 他听到慕容英的话,长叹道:“现在外面有些百姓都没有饭吃,朕怎么有心思喝酒。” 慕容英肃然起敬,同时也暗暗长叹。 宁宗年轻时其实挺喜欢喝酒的,但因节俭爱民,大过年的,连酒都舍不得喝。 皇子赵竑虽然性格耿直,不讨人喜,但在这点上面,和宁宗很像,不怎么铺张浪费,除了爱听美姬弹琴外,几乎也没什么不良奢好。 反观那魏王赵与芮,说话圆滑,又善于钻营,不学无术,又热衷赚钱,听说小小年纪,府中美姬如云,整日醉生梦死,贪玩享乐。 所以无论赵与芮在皇帝面前表现的有多么礼貌谦逊,慕容英是非常对他不满,因为他认为赵与芮骗了官家,没有把自己真正的一面,展现给官家。 如今官家身体不好,朝中风雨飘扬,暗流涌动,丞相史弥远多次阻扰赵竑立为太子,居心不良,慕容英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官家,不能再受蒙敝。 慕容英想到这里,弯腰笑道:“荣王殿下不愧是陛下所选,果然心灵相通。” “哦。”宁宗放下手中的奏折,抬头奇怪看着他。 慕容英不动声色道:“刚刚张华来报,他上门询问殿下,东宫过年需要多少美酒。” “殿下也是如此说呢。”慕容英笑着,学着赵竑的口气:“我大宋百姓还有吃不了饭的,我身为皇子怎么有心思喝酒。” 宁宗眼睛一亮,闪露精光,脸上也徐徐凝出一丝笑容。 慕容英暗喜,正想影射魏王在王府里大摆酒宴,铺张浪费。 突然,外面有人高唱。 “右丞相史弥远,求见陛下。” “丞相来了。”宁宗看向门外,笑道:“请他进来,咳咳咳。” 说话间,不知为啥咳了几下,笑容顿凝。 “陛下,要不要叫太医?”慕容英大急。 “无妨。” 皇帝坚持不要太医,因为这是老毛病,最近一两年,经常在天冷时会莫名奇妙的咳几下,但又咳的不多。 不一会,史弥远进来了。 他身后跟着一个跟随,捧着一个精美的盒子。 “臣史弥远,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史弥远进来先做足了礼,等起身后还向皇帝拜了新年。 南宋几天没上值,他也好几天没见到皇帝。 宁宗还是挺高兴,因为史弥远确实是诸臣中,第一个进宫来向他拜年的。 当然了,年轻的侄儿赵与芮更讨人喜,新年过后的第一天清晨,就进宫向他拜年了,而赵竑等到午时前,才来拜年,明明人就在东宫,居然比赵与芮还晚。 赵竑这种态度,但凡换了一个大宋皇帝,皇子身份早就被废了,也就宋宗仁厚,从不计较,到死都没有撤换他的心思。 此时史弥远先和皇帝闲聊几句,接着又说到皇帝生了龙子,更要祝贺皇帝,说到这里,伸手招呼侍从,递上一个精美的盒子。 第118章 全真金丹 “此仍臣派人从全真教长春子丘处机处,讨来的全真金丹,据说有调养金身,延年益寿之能,特献给陛下。” 谁不想长命百岁,宁宗听到是丘处机制的,眼睛一亮,赶紧看了眼慕容英。 慕容英眼中闪过不满之色,却只好上前接过盒子。 他拿到皇帝面前,皇帝拿开盒子,果然闻到一股丹香味,盒中放着三个瓷瓶,制做精良,看起来就不像凡物。 他拿起一个瓷瓶,见上面刻着一副画,一座雪山之下,两人席地而坐。 宁宗便道:“听闻嘉定十三年,丘处机以七十多岁高龄远赴西域,面见铁木真,实现了龙马相会(铁木真属龙,丘处机属马),此事当真?” “回陛下,此事千真万确,长春真人道法高深,连铁木真都向他讨教长生之道。” 此时铁木真早就被称为成吉思汗,但南宋皇帝也好,臣工们也好,都依然称之为铁木真,以视蛮夷。 丘处机之名,在此时南宋鼎鼎有名,成吉思汗都专门下召让其去相见,探讨治国和养生之道,宁宗听到金丹是丘处机制的,相当高兴。 “好,好,好,丞相有心了。” 史弥远低着头,脸上尽是微笑。 史弥远进宫后没几日,刚生的小皇子突然暴薨,倒霉的宁宗又一次丧失爱子。 元月下旬,赵与芮磨磨蹭蹭,很不情愿的,拖家带口,带着数百人的庞大队伍,在宁宗落寞孤寂的目光下,准备离开京师前往庆元府。 宁宗身体也突然每况愈下,每日服用史弥远所献金丹,寄托金丹治病。 ---- 信州矿场。 嘉定十六年新年。 一排排的矿工们笔直的站着,基本都是各组组长和副组长,他们虽然衣服还是比较破旧,但精气神比以前好了不少,赵与芮接手管理后,伙食和工钱都比以前高了很多,每十天还轮流休息放假一批,所以两个月下来,大伙的精气神提升不少。 很多人以前看的像难民似的,现在脸色都红润了。 小小年纪的全勇站在最前面,身后秦东、石狗儿、钱武等都站在他身侧。 从去年十月份到现在,经历两个多月后,整个矿场才按照赵与芮的要求,一边开干,一边招人,终于招满了五万三千户,其中矿工五万户,铸钱户三千户。 因为赵与芮给的待遇太好,伙食又好,从信州开始,到四面八方,附近各州府都有百姓来投靠,以至于最后人满为患,赶紧先停下。 但全勇记着赵与芮的话,一定要有优胜劣汰,不然有些人拿着工钱不认真干事。 “来人。”这时全勇脸色严肃,往后一挥手。 秦东立刻上前,拿出一张纸来:“我报到的组长往前。” “6组,8组,19组---” 随着他的报声,一个个组长往前几步,站成一团,大伙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一共报了二十个组后,秦东大声道:“过去两个月,这二十个组产量最高,作用最大,按大掌柜要求,年底每组组长各赏铜钱五贯,副组长三贯,每组每户再赏两贯。” “发钱。” 随着着秦东最后的大喊,哗啦,现场后面一辆大车推到所有人面前,然后一把推倒在地,成堆成堆的铜钱,一串串掉在地上,所有人看的眼都光。 诸多没报到的组员脸上都露出各种羡慕之色。 接着每个组上前领钱,拿到钱的时候,每人都要大叫一声:“多谢大掌柜。” 至于大掌柜是谁,大伙都不知道。 但大伙叫出来的时候,都是真心实意,心甘情愿。 这轮发钱就发了近半个时辰。 接着秦东再次上前:“我报的组长,往前。” “2组,5组,23组--” 这些组长们又高高兴兴的上前,还以为又要发赏钱。 “你们这些组,产量极低,倒数二十名,下个月各组组长副组长,俱扣一贯工钱,每户再扣五百文,另免去组长副组长之职,重新选用。” “你们组内再自己投票,谁没有好好干活的,赶出矿场。” “每组先赶出五户。” 啊,现场一片惊呼,接着有人破口大骂:“王皮子这狗东西,叫他好好干活天天偷懒,被他害死啦。” “姓李的,你特娘当了个组长,就自己不干活,害我们全组吗?” 现场立刻吵骂起来,有组长怪 众人吵着吵着,就快打起来。 “哗啦哗啦”突然远处传来跑步的声音。 众人回头,只见一队精壮,手持削尖的木棍,小跑而至,队伍齐整,行止有术,有若军队。 现场瞬息又变的鸦雀无声,所有人脸上露出惊恐之色。 “2组先来,投票选出五户。”秦东厉声道:“二组的两个组长,跟钱武回去投票,另,举报有赏。” 于是在他们监督下,2组一百户先投出五户干活最差的。 是不是这五户最差不重要,以后各组谁再想偷懒,肯定要想想今天的场面。 现场有人大叫冤枉,但没有用,全家立刻被赶出矿场,撕掉契约。 因为他们足足有五万多户,每天上下午各五百户集合,现场只有组和副组长,然后该赏的赏,该处理的处理,搞了一个多月才搞完,一共开除了三百多户,换了大量的新组长和副组长。 经过全勇这么一搞,后面各组都不敢再有偷奸耍赖之人,谁敢不好好干,立刻有人举报,全户都将恨之入骨,投票将其开除。 ---- 元月下旬,临安城外有几个码头,北边城外的码头最大,也是赵与芮一行人前往庆元府的登船点。 此时码头上人来人往,大量身穿黑色劲服的少年和女使们正在搬运东西。 赵与芮魏王府人多也算了,财物也多,来临安短短半年时间,赵与芮身家已经有数十万贯,要论赚钱能力,估计现在南宋朝无人能及。 成为亲王后,加上外判,赵与芮待遇直线上升,除了应有的俸禄外,另有春、冬服小绫各十五匹,绢各三十匹,春罗三匹,冬绵一百两。 另每月还有粮食两百石(两宋时有可能是田,没田就折成粮石每月发放,具体要到庆元府看),随身一百五十人。 也就是说,他外判之后,加上亲王身份,已经可以带一百五十名亲兵。 但说实话,南宋藩王外判,是地方军政一把手,只能带一百五十名亲兵,其实相当之少,有时远远不够用。 可对现在的赵与芮来说,已经很不容易,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组织自己的一队亲兵。 离京前,他征调了李平夏为魏王府步军营副指挥使(宋军一营为五部或五都,部为部将,都为都头,一都一部都是百人)。 其族人李平虎还是留在禁军,没有跟随。 周来为一都都头,兼第一队队将。(每队有两押,一押二十五人,一队五十人。) 牛宝为一都副都头,第二队队将。 李平山为二都都头,兼第三队队将。 李平豹为二都副都头。 另外副队将,和各队副队将,还有左右傔旗、押正、十将,伍长等军官,都是赵与芮自己培养的少年担任。 借着离京之际,他向宁宗要了大量的武官职,提拔了一批自己人。 但他现在兵员数不够,全府加起来,除了留守在信州铜矿的,不到五十人,所以等到了庆元府后,还要征招。 他魏王府的这都已经多了一队,目前隶于禁军侍卫步军司编制,等人员齐整后,还要上报侍卫步军司。 因为东西太多,众人正把财物等东西往船上搬,赵与芮站在岸边,不时看向南面街口。 大概等了有半刻钟左右,突然远处一辆马车缓缓出现,驾着马车的,正是副队将季虎儿。 赵与芮大喜,赶紧走过去,马车停靠岸边,季虎儿拜见赵与芮,然后赶紧往前走远点。 赵与芮上前掀起帘子。 马车里一股香气扑面,大家乐的掌柜周琼带着贴身丫头楚楚正端正坐在里面,这次赵与芮说服周琼也去庆元府,为他在庆元府继续开分店。 周琼满脸通红:“我和楚楚走了之后,大家乐怎么办?” “大家乐的事,我会让季虎儿和王妈妈说,不会亏待她。” “王妈妈值得信任。” 周琼脸色微正:“魏王说的对,王妈妈是值得信任的。” 周琼很快也下了马车,带着楚楚来到码头边,赵与芮把季虎儿叫过来,周琼和季虎儿交代了一些事,季虎儿便向大家乐去。 季虎儿挂了禁军的副队将,拿着俸禄,但赵与芮主要让他在临安设联系点,专门联系这边的人和事。 等周琼上了船,岸边上的东西也搬的差不多,一会这船要往前开,赵与芮会呆在另一艘船上。 此次他们从临安到庆元府,将先从海路到绍兴,然后继续沿海路先到定海县,再回头到庆元府。 朝廷给赵与芮征调了七艘大船,两艘福船,两艘海鹘战舰,三艘车船,最小的也有四百料,俱属于定海水军,以后也归赵与芮管。 定海水军是史弥远刚刚帮赵与芮从许浦调过来的,赵与芮非常重视,决定先去定海县,搞定水军的事,回头再去庆元府。 第119章 水军诸将的心思 所有人员和物资上船后,赵与芮来到海鹘战舰上。 海鹘战舰又叫‘铁壁铧嘴平面海鹘战舰’,是当时世界上第一种铁甲舰,由南宋原兴元都统制秦世辅创新,其舰舱壁装有铁板,开创了船装甲的先河,船首装有形似铧嘴的犀利铁尖,用以在水战中冲击犁沉敌船,较冲角破坏力更大。 这秦世辅打造的这船还算比较厉害,但是带兵打仗一塌糊涂,当年开禧北伐,他领兵出征,走到半路军队直接溃散了,当时宋军形势尚好,他麾下两万多人没遇金军就自行溃散,简直莫名其妙,南宋北伐最后惨败,他肯定要背一部份锅的。 赵与芮当然不认识秦世辅,他是听说有铁甲船,所以专门来到铁甲船上。 此时他正站在船头,观看海鹘战舰,身边跟着李平夏、李平山、牛宝等自己人,还有几个水军将领。 海鹘战舰全长10丈(约30.72米),宽1.8丈(约5.53米),船底厚1尺(约30.72米),10橹,平时配水手42人,载战士108人,是四百料船(载重约24吨),也是宁宗时期,南宋造的比较多的船。 因为这边没有战事,而且南宋在许浦的水军向来以做生意为主,所以船上只有战士三十多人,平时都用来装载货物。 船上最大的水军将领是副将冯德山,另有准备将阮聪,营指挥使陈东、副指挥袁高、曹志海等人。 几个水军将领脸色都不是很好看,因为原本他们驻守许浦好好的,既没什么战事,还可以顺带做些生意,不料突然一纸调令,朝廷重新设立浙西沿海制置司,官衙并移至许浦,原浙东沿海制置司移置原来的定海,改为由新袭魏王提举,把他们许浦(苏州)调到了定海(宁波)。 听起来有些复杂,其实就是原浙东制置司官衙在浙西,现在改为浙西,浙东回到原浙东定海。 这么一改后,他们顶头上司变成了藩王,再看看年轻的赵与芮,几员水军大将有点担心,以后还能吃饱饭吗? 在许浦时,当地府衙都几乎不能正常支付水军饷银,因为宋制,水军一切开支都由地方支付,许浦水军过的相当清苦,不得不自己做生意。 宁宗嘉定十五年(1222),也就是今年早些时期,许浦水军都统制吴英提出,乞增招梢矴水手八百四十人,许浦水军固定在“总以万人为额”的规模。梢矴水手应该是属于掌舵船舶航行的水军。 许浦水军又增了近千人,开支更大,当地知府衙门苦不堪言。 吴英是南宋水军名将,以爱惜士兵,悍勇善战出名。 历史上因为朝廷无钱嘉奖,他还自掏腰包犒赏士卒,很受部下爱戴。 但他自掏腰包的钱哪来的?估计也是做生意来的。 史弥远这次从许浦调走七艘船给赵与芮,其中还有两艘千料福船,这是许浦水军专门用来跑商的。 这让许浦那边大为光火,很多水军将领对赵与芮不满。 史弥远就是不想给赵与芮太多战船,故意弄了两艘大型商船给他。 要知道此时许浦(苏州)地方财政比庆元府(宁波)还要好,许浦养水军都难,到了庆元府还有好日子过? 所以自从冯德山几人上船后,大伙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按宋制,地方主要长官即赵与芮为浙东沿海置制司大使,但水军日常工作由副使负责,而副使,必须是武将。 所以庆元府定海县的水军,还是冯德山负责。 冯德山身为水军一把手,此时正为水军将来发愁。 他愁的是几件事,一是定海县水军太少,才过来七艘船,一千多人,其中还有两条跑商的船。 二是以后魏王养的起他们吗?魏王这么年轻,听说才十六岁,好好的要什么水军?他懂屁的水军? 不过他心里还是有点窃喜,因为浙西沿海置制司复设,他到了这边为副使,品级提升了,现在为武德大夫,正七品,在武官中,算是中上级军官,待遇好了很多。 岳飞二十岁从军,立下诸多功劳,干了六年才升到正七品武德大夫,冯德山几乎都没参与过什么战事,就跟着水军在许浦混混,能升到这级别,真是祖宗坟上冒烟。 他想到这些,心里还是有点美滋滋的,毕竟自己待遇好了很多,至于水军兄弟能不能吃饱,就得看魏王了。 就在冯德山若有所思时,边上的魏王赵与芮看着战船缓缓启动,慢慢离岸,突然道:“这次重设浙东沿海置制司,本王请丞相替本王在许浦水军中,挑选贤能充为军中,今天看到诸位兄弟,果然个个威武不凡。” 冯德山马上抱拳:“不敢当不敢当。”阮聪等人纷纷附和。 但大伙表情都有点敷衍,因为赵与芮年轻,又不是文官出身,还是宗室,据说以前还是普通百姓。 “本王曾请丞相帮诸位调品,冯副将现在是几品几级了?”赵与芮突然又道。 冯德山脸色一正,表情有些惊讶,马上弯腰道:“回魏王,末将现在是武德大夫,正七品十六级。” “哦”赵与芮点点头,又问:“冯副将在许浦时呢?” 冯德山脸色微红,低声道:“武经郎,从七品,四十级。” “一下子升了二十几级呀。”牛宝大声喃喃道:“恭喜冯副将。” 冯德山脸更红了,这么想想,好像真的要多谢魏王。 大宋武官七品就算中高级,从七品和正七品之间就有几十级,一级就是一个待遇,所以说重品不重职。 冯德山现在听起来正七品好像有点小,约等于后世少校,而他的定海水军副将这个实职,大概相当于后世团旅级。 但是如果上头有人,直接把他调到禁军中枢,那么武官七品一样可以干殿前司都指挥使,即相当于后世总参谋长包括大军区主官这种都能干。 这在后世几乎不可能的,武官七品相当于后世少校,你调来调去,要么营级,要么团级,离着军区主官总参谋长这些不知差了多少里。 所以说,南宋重品不重职,后世重职不重品,他只升了半品,就跳了二十几级,以后还可以差遣更高的武职。 听到这里,边上阮聪和陈东等人也是脸色通红,几人看着赵与芮欲言又止。 赵与芮扭过头:“阮将军现在几品几级?” 阮聪马上道:“回魏王,末将现在忠训郎,正九品。” 他还想再说,赵与芮又问陈东等人。 几人纷纷开口,基本都是八等里最低的小使臣,然后是正九品从九品。 阮聪最高四十七级,最低的五十二级承信郎。 “哦”赵与芮问完后,又点点头,没再说话。 阮聪等人这时急了:“禀魏王,咱们可没调升。” “是是是。”几人纷纷点头。 “啊。不会吧。”赵与芮惊讶无比,不可思议的瞪着他们。 “回魏王,真的没有,末将等还是许浦时的品级,陈东都六年没动了。”阮聪急道。 赵与芮脸色严肃:“可能本王和陛下与丞相沟通时有些问题,你们放心,既然本王把你们从许浦调来,必然不会亏待你们,等到了定海,本王立刻再办。” “多谢魏王。”几员将领喜出望外,那陈东率先扑通,单膝跪地,其他人一看赶紧纷纷跪下。 冯德山嘴角一抽,也只能跪下。 “啊呀,快请起,快请起。”赵与芮高兴的把他们一个个扶起来。 这回赵与芮知道,还得紧紧抱着史弥远的大腿,如果想晋升眼前这些军将,拉拢他们的心,必须要靠史弥远。 他可以决定晋升谁,但史弥远可以决定,批不批。 有了这番对话后,诸将对赵与芮态度好了不少,冯德山更是有问必答。 赵与芮带着几人,指着周边几艘船,一一询问。 两艘福船适合跑商,但水军改建过,上面也有武器和兵力,这两艘福船船长九丈多,宽两丈五,可载一千斛粟”。一千斛等于一千料,即载重相当后世约60吨。 另一艘车船是南宋匠人高宣所发明,他发明了十几种车船,载人从两三百到千人不等,这船到明初时,陈友谅和朱元璋翻阳湖大战就是主力船型,到二十世初中国还有地方在用。 车船分二车,四车,八车、九车、二十三车、二十四车等,后继还有最多的四十车。 赵与芮这艘算是中型车船,是二十车,有四十个翼轮,满员有两百二十多人,载重为八百料(48吨)。 车船是在桨的基础上改进,桨用手力,而车船用脚力,是当时重要的一项技术发明,车船最大的特点就是快。 史记““船两边有护车板,不见其车,但见船行如龙,上下往来,极为快利。” 南宋初,他也有两个缺点,一是不能在浅水航行,二是不能入海。 于是南宋在中后期,就开始发展小型车船,主要用于浅水和大江作战,主造五车、六车和七车船。 而赵与芮这艘居然是宁宗早期,有接近十年历史。 第120章 都是我出钱? “这车船这么破旧?”赵与芮这时也正瞪着车船看,七艘船里,车船最破,上面看起来到处都是斑痕。 冯德山嘴角微抽:“这艘车船确实老旧---”顿了顿道:“水军也没钱修缮啊。” 赵与芮想到什么:“庆元府有没有造船厂?现在归谁管?” 冯德山等将面面相觑,赵与芮身为沿海置制司大使,居然连这个都不知道。 宋朝有大量的官办和民办造船厂,巅峰期仅南方就有大小造船厂近三千多,宋人张平更是全世界第一个发明船坞的人,船坞在南宋时,已经遍布各地。 南宋的造船厂主要分布在江西、浙江、福建、广东等地,现在许浦、庆元府都是南宋造船重地,庆元府的官办造船厂,巅峰期年造各种船只约三百艘,当然,现在肯定不是巅峰期了。 最厉害的是江西吉州(吉安),吉州造船厂最高纪录是年产一千三百艘。 冯德山想到自己正七品还得谢谢魏王,当下心翼翼向赵与芮解释了庆元府的官办造船所---明州船场。 明州是在宁宗时改为庆元府的,但当地很多地方都没有改称,比如明州造船厂,还是叫明州船厂,官方称之为造船所(场)。 南宋时,官方造船所一般由两类机构开办和管理。 一是与各类物资运输有关的转运司、发运司、辇运司,二是与水军有关的沿江沿海制置司。 很显然,明州船场,就归赵与芮归。 船场最早设承务郎一员,这是文官中从八品,负责船场具体管理及查勘制船质量,后改为将作监主簿,变成从九品,也是南宋文官最低级的。 这种就是船场监官,目前明州船场监官为将作监主簿徐元。 官办船场实行军事编制,住营房。 除了监官外,其余的人分工役(工匠)和兵级(兵卒),甚至明州船场现在有多少人,那得问徐元,冯德山也不知道。 其中兵级是‘非自由手工业者’又称‘招剌’,其中有民间的工匠,从民间轮流征招,也有招兵时招来的有手工艺的人,进营后,就在脸上剌字(北宋时),后改为剌手上。 这些人进营后就以军事管理,没有自由,还要剌字,所以叫‘非自由’或‘招剌’工匠,这部份人按军队管理,发放钱、粮还有衣。 另一部份叫工役的,是官方可能感觉到人手不够时,就会再从民间征招,这也是强制性征招的,但官方只需支付工钱,不给粮和衣,如果工匠们不愿意,可以出钱赎免。 打个比方,你是个工匠,官方征招你进船厂造船,每月给你一贯钱,要用你一年。 你说我不想去,可以,你反过来给官方十二贯钱,即一年费用,官方用你给的钱,去招另一个。 赵与芮对南宋工匠制度和造船业算是一抹黑,不过冯德山认真解释后,总算听明白很多。 他心中更是放心不少,因为就藩的地方有造船场,而且是南宋比较大的造船场,这是他最关心的事。 他不由再次看看那破旧的车船:“这船进船厂修的话,是---本王出钱?” 冯德山不动声色,小心陪笑:“按规矩,该是制置司出钱。” 赵与芮是庆元府名义上的军政一把手,也就等于是要他出钱。 看这车船破成这样,赵与芮就知道许浦(苏州)那边地方官员是不肯出钱修的。 “买新船呢?”赵与芮没好气的道。 “庆元府和制置司朝廷三方出钱”冯德山再次道。 合着都是我出钱是吧?赵与芮无语之极。 这不是应该朝廷出钱吗? 谁让你是军政一把手,冯德山好像读懂他的心思,不着痕迹看了他一眼。 “你一共有多少水军,本王是指能打仗的,包括水手。” “回魏王,现在浙西沿海制置司下有船七艘,水军一千三百十八人。” 冯德山顿了顿后,再次小声道:“每月支饷约一千六百四十贯。” “。。”赵与芮。 “每月用粮,约一千五百石。” “。。”赵与芮。 冯德山又道:“另有家属三千九百人。”这次先来的军人,等他们安顿下来后,还要回去许浦军营接家属。 “。。”赵与芮这时才知道,宋朝和明朝一样,当兵的有家属跟随。 两宋用募兵制,如果家中有几个兄弟,被招募了一个,可能没有家属跟随。 要是家中主要劳力到了军营,很多家属也会跟随。 赵与芮立刻想到,南宋军中没家属屯田的习惯,曾经搞过军屯,但收不抵支,这点是不如明初。 这意味着,家属也可能要他养。 此时众将都看向他。 赵与芮把他们从许浦调到定海来,以后这些开支,都是庆元府出,赵与芮是军政一把手, 不过,你以为这样就完了,就大错特错。 冯德山想了想后,又硬着头皮,再次道:“禀魏王,许浦那边,尚欠军饷约三千贯。” “。。”赵与芮。 赵与芮头上无数个感叹号,不是说大宋很有钱的吗?为何缺饷? 等他了解到水军饷粮开支方式就明白了,原来这是大宋地方府和县支出的,但你要遇到一个好县府官还好点,遇到一个贪官,嘿嘿,有钱也不会支给你,总会找各种借口。 但一般来说,粮会保证有,总得让你们有的吃,然后会有各种手段,比如让你们做生意,租房子商铺给水军,等等,各种种手段来抵压和拖延。 冯德山这些兵马,已经快两年没领过正规饷银,以前全靠做生意补贴。 “咱们赚钱有两条路子,一是走两淮,帮运盐糖茶,二是往福广,帮商人运丝瓷茶等物。” 南宋有些商人跑海商,不用自己船,用官船,一来比较有安全感,二来若是海上遇到风险,损失官船也不用赔钱。 所以他们会找到水军,请水军帮忙运输,给点好处。 当然,也有水军主要将领自己单干的,比如吴英可能就这么干过。 总的来说,北方需求盐糖茶,南方需求丝陶为主。 冯德山来之前就听说这位魏王很喜欢做生意,说到这事时相当仔细,连什么货物大概的价钱都知道。 赵与芮一听就明白了,这事为啥要帮商人干,为何不自己干? 实际上有很多水军将领会自己干,但冯德山不能明说。 特吗的,都快亡国了,水军还在为饷银发愁,在外干活,赵与芮心中骂骂咧咧。 “水军将士们月饷多少?” 赵与芮很快又弄清南宋怎么发饷的。 这会大宋当兵按身高来,矮的五百文一个月,高的能达一贯以上,像行在皇城司的亲从官标准身高为(宋尺)五尺九寸一分六厘,约合今185~190公分,与明代锦衣卫之大汉将军相似,放后世也是高个子了。 这种起底都是两贯。 但因为现在皇城司里关系户太多,不达标的也多了。 周来和牛宝刚来到临安就特奏为亲从官,身高也不达标。 水军中普遍个子不高,大部份月饷只有五百文,相当廉价,但这会物价太高,所以很多百姓还是愿意当兵,至少可以吃饱,不然你在外面干事,每个月赚一贯还未必能吃饱。 想想赵与芮买只鸡要七十五文,一个大肉包子要三十文,一贯月钱也就每天够吃一个肉包子。 所以南宋时招兵还是挺容易的,关键是南宋征招兵的规则也先后改了两次。 先是把脸上剌字改为手上,极大提升了普通人当兵的士气。 接着在孝宗时,又改为七分军兵,三分效用。 效用的意思是不用剌字(但也有特剌效用),但这也没办法,你不这么干,招不到足额的兵员。 现在不是北宋开国太平时期,你要强征,还要往脸上剌字,人家宁可往北方跑。 北方到处都是军阀,你敢帮我剌字,我跑北方参加军阀,参加金蒙,打你大宋。 赵与芮一路与冯德山等水军将领聊着事,同时侧敲旁击听他们说话,感觉这冯德山几人还算有点水战经验,但长期缺乏训练,现在也无心在训练上,整天想着捞钱,还要养活底下的兄弟们。 冯德山几乎就差明说,请魏王带着大伙一起赚钱发财了。 当天天黑时,船队到了绍兴,赵与芮没下船,让舅舅全保长回绍兴老家。 他临走前,为哥哥赵与莒求了个登仕郎,文官正九品。 过段时间,朝廷可能会让其到阴山县当县尉,这也是两兄弟父亲干过的职位。 赵与莒当初在临安设计,想让其去不了丞相府,赵与芮其实相当恼火,不过转念想想,人不为已,天诛地灭,若是有机会让哥哥去不了,估计自己当时,也能这么干。 而且他想过了,赵与莒这人很有心计,史弥远也比较了解赵与莒,或许,可以有其他作用?他心中,已经想到一个利用赵与莒的妙计。 第二天船队继续,一天一夜后就到了定海县。 到定海时又是晚上。 赵与芮继续住在船上,等天亮后才下船。 第121章 可以拉拢下 他带着定海县知县李宗勉、鸣鹤场盐监杜范,水军几位将领,周来等人下了船。 先去观看原定海水军大塞,也是浙东沿海制置司官衙所在。 这是大宋设立的第一个水军衙门,驻军军营从定海县外西边江东寨到定海县都有,县西南方有船坞,可以用来修停战船,西北是原统制衙门(制置司衙门也在一起),再西是统领衙门。 据历史记载,当时规模极大,统兵官有统制,有统领,又有正将,副将,准备将,各三员,兵四千人……寨屋五千六百九十三间:其中定海五千三百九十三间,江东三百间。”沿海制置司除了少量士兵在州城外的江东寨,绝大部分寨屋在定海县。 看看,当时总共四千多人,有五千多间房子,规模相当大。 但这样也未必够用,因为有家属,两宋各营普遍缺乏营房。 史记“皆两人住一间,颇不聊生。”又言“军人自言家口稍多者,难以安存。” “今有一家三名者,可起居两间,父子一家两名及一名者,却各照旧址起一间。” 简单说,基本是两人一间,或一户两间。 定海这边的几千间房屋,因为水军整体移驻许浦后,日渐荒废。 最后房子全被当地县衙收去,做为商用或民用。 赵与芮到了县里,召集县中官员看了一圈,发现只有原统制衙门和统领衙门还空着,其余基本都被当地官府征用了。 此时南宋与高丽和东本交易往来非常频繁,明州港做为主要登陆点,定海县正好在通往明州港的水道要口,每天来往商船无数,相当繁华,县城人口两万多户。 这只是官方统计数字,基本是以每户三人来计算,真实的人数,肯定不止六万,定海商贸发达,外来人口极多,估计最少十万人以上。 隔壁慈溪县,同期人口为:主客通计大小口十五万,没有户数记载。 这相邻两县,一个记载了户数,一个记载了人口数,很有意思。 赵与芮看后,感觉当地商业发达,商人商铺无数。 很多房子就是租给商人,放放货物,有的商人如果和官员关系好的,都不要出钱。 赵与芮看完一圈,脸色不怎么好,定海县县令胡鹏低下头也不说话。 他这县令当的好好的,还没满三年,突然一纸调令把他弄走,以李宗勉知定海县。 知县和县令不同,比县令高级,胡鹏自然不爽。 “冯副将。”赵与芮想了想后,突然道。 “末将在。”冯德山赶紧上前。 “冯副将和几位水军将领,暂驻统领衙门,每五天轮流一人,在江东寨当值。” “末将遵命。” 冯德山想说,咱们级别不够,住统领衙门行不行?不过魏王这么说了,他们当然没意见。 他们来了七艘船,有五个指挥级以上军将,五天轮一次,即每个月大部份时间还是住在县城内,冯德山感觉魏王这么安排也挺好的。 “水军其余将士,轮流留一都在县城驻守统领衙门和统制衙门,其余都在江东寨,每五天,轮换一次。” “末将遵命。”冯德山声音更大了。 胡鹏还是不说话,反正大宋文官也不怕你。 “谁第一个到江东寨。”这时赵与芮看向众将。 冯德山没有犹豫:“末将第一个吧。” 胡鹏这时终于说话了:“下官拜见魏王。” “胡县令你说。” “江东寨里的房屋都被租为民用,连船坞也租给当地船商,白纸黑字,年限未到,突然让他们腾屋,恐怕不妥,万一激起民变?” “哦?此事本王来处理。”赵与芮看了他一眼,回头看看李宗勉,李宗勉知道魏王的意思,赶紧交接,让这人滚蛋。 “第一都留守县城是谁?”赵与芮又问。 诸将左右看看,冯德山去江东寨,留一都的肯定是他们四人。 营指挥陈东看向阮聪,阮聪官比他高,他当然不愿抢出风头,但阮聪却低头不说话。 陈东想了想,往前一步:“末将带一都兄弟。” “好,你与全总管合作,由全总管给你提供物资,派人挨个上门,通知那些占着军房的商人们,限三天之内,统统搬离,该退的钱,定海县一定会退给他们。” “末将领命。”陈东听着眉头一皱,这几千间屋子呢?不由有点后悔出风头。 胡鹏嘴角边露出一丝笑意,退钱?你有钱退吗?人家肯吗? 接着赵与芮安排水军们先到江东寨驻守,留了一都陈东的人在县城。 各部按步就班,先住下来再说。 他带着李平夏等一干心腹在县城里转了转,主要是看定海水军的资产,然后在其中圈了大概一百间屋,分布在定海县四个方向,准备将来做生意当店铺用。 水军的船直接开到江东寨,发现船坞已经被占,里面还停着几艘民船。 冯德山站在船头,身边跟着周来、李平山,都是魏王心腹,他琢磨了下,魏王应该是想看看他办事能力。 魏王与史弥远交好,还特意升了俺为正七品,若是和魏王打好关系,将来定然还能差遣更大的官。 冯德山现在品级到了,就开始想着将来挪挪地方,弄个更大的实职。 他想刚刚魏王的吩咐,立刻叫来一个都头:“老杨。” “末将在。” “你带你那都人先下去,挨个敲门,让他们三天内搬迁,有什么契约都拿过来,定海县按契约退钱。” “诺。”杨都头领着一都人下了船。 冯德山笑眯眯看向周来和李平国,感觉自己做的不错,学着魏王。 “等下。”不料周来却叫住他们。 “我们有几个人跟过去。” “有些人,恐怕不是这么好说话的。” 通常能在当地生意做的比较大的,当地乡绅比较多。 “周都头说的有道理。”冯德山客气道,他官比周来高多了,但人家是魏王心腹,当然也只能客客气气。 这时他看到李平山带着几个少年,俱穿着兵甲,但看起来还很年轻,大都只有十八岁左右,却个个很有气势和精神,跟着那杨都头的人下了船。 现在房间没腾出来,当天他们还是住在船上。 约一个时辰后,魏王来了。 赵与芮身后跟着李平夏和李宗勉、杜范,看情况那胡鹏应该交接走了。 他再次叫过冯德山,带着冯德山和一波人沿江东寨转了转,还专门骑了马。 因为他们了随船带过来二十多匹马,都是赵与芮自己买的。 赵与芮先来到最北处,最北处有个鸣鹤场盐场,也是浙东主要的盐场,杜范现在就是盐场盐临。 这盐场与江东寨距离约数里,中间又隔着鄞江(后世的甬江段)。 “北到这边。”赵与芮来到江边,沉声道:“筑军营围墙,再建一桥和对面相连。” 冯德山一愣,没说话,只能点点头先。 赵与芮接着来到西边,靠近洋山庙,军营西部到这边,也要建墙。 先后划分东南西北四址,冯德山看了下,范围非常大,比原来的军营还大。 他不由涨红了脸:“建这么大营寨?这人力和钱?” “由军中将士自己来,定海县会有工匠配合。” “一应开支,由定海县支付。” 李宗勉在后面也是一脸茫然,因为刚刚交接时,定海县有多少钱他也不知道,魏王要做这么多事?怕是不够用啊。 冯德山听说要军士们自己干,表情更不愿意,又不敢说不。 但赵与芮这时道:“明日定海县会补发军中欠下的饷钱,以后逐月放发,决不拖欠。” “魏王仁厚,多谢魏王。”冯德山等人大喜,跟在他身后的军士亲兵们更是喜笑颜开,不敢相信。 李宗勉又苦着脸,这县衙支出又大了呀,不过这时魏王看了他一眼,李宗勉想到魏王的赚钱能力,顿时心里稍微好受点。 不一会,赵与芮来到江边,看着大江之水滚滚而动。 冯德山一脸恭敬,第一次看到魏王时,他感觉赵与芮非常年轻,非常稚嬾,心里是有点看不起的,但相处了两天,见赵与芮说话行事,相当果断干净,真有王侯之风,他渐渐有了些敬畏。 “这两天,我观冯副将麾下水军,个个面黄肌瘦,有气无力,毫无军心士气,这样的水军,岂能打仗?有何战力?” 刷,冯德山脸色微变,接着涨的通红,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金蒙对大宋虎视眈眈,水军又是我大宋江上的屏障,当兵保家卫国,这是天经地仪,大丈夫,当顶天立地,训练精兵,为国效力,这样,才能保护大宋,更能保护自己的家人。” 冯德山涨红了脸,沉声道:“魏王说的对,末将会好好训练他们。” 他心道,只要魏王你月月不缺钱,俺定给你练好他们。 “冯副将啊。”赵与芮这时重重拍拍他肩膀,语重心长的道:“大宋这么多当副将的,几十万水军将士,你我两人能在定海相遇,这也是一种缘份。” 冯德山立刻道:“要多谢魏王才是。” “你有没有信心,把定海水军练好?” “有。”冯德山咬牙道,然后欲言又止。 赵与芮一直在观察他表情,感觉说了这段话后,冯德山并没有反感,反而有些羞愧,这证明,他也是想练好兵的,这种将领是可以拉拢一下。 “你说,有什么要求,我定然全力支持。” 冯德山闻言眼睛一亮,马上道:“末将希望钱粮不缺,伙食要好。” “工匠器械,具有供应。” “如果能把船再修一修,便更好。”他最后几个字是咬牙说出来的。 说出来时,感觉希望不大,因为修起船来很费钱,有时修艘船,不如买新的,但他不敢说买新的啊,魏王怕是没这么多钱。 “好,就这么说定了。”赵与芮一口答应。 冯德山大喜,有点不敢相信。 第122章 鸡飞狗跳 “冯副将家人都在?”赵与芮又道。 “随船来了定海。”冯德山道。 “家中尚有何人?” 冯德山有一妻一妾,两个儿子,一个女儿。 “女儿多大了?”赵与芮又道,嫁人没有? 冯德山愣了下,然后表情有点难堪,十七岁,尚未嫁人。 呃,赵与芮也是有些郁闷。 这冯德山女儿这么大还没嫁? 冯德山表情这时也很尴尬,他女儿属于那种高不成低不就的。 长的不丑,许浦军中也有同僚介绍过,但冯德山夫人看不上低级的军官,高级的军官又看不上冯德山。 按他们夫妻的想法,最好能嫁给文官,但文官更看不上这种武官子弟。 于是这么拖了下,从十二岁拖到十五岁,年龄大了,后面再想嫁就有点难。 赵与芮考虑了下,年纪大就大点吧,还得用联姻拉拢。 表弟你辛苦下。 他便道,我有个表弟,全勇,为饶州‘提点坑冶铸钱司’信州铜场监当官,官阶为武官正九品,五十级保义郎,年方十六,尚未娶妻。 至于严妙蓉,给她个妾的身份就行了,这种买来的女使,肯定要让位冯德山这种统兵大将。 啊,冯德山听了也是一愣,没想到魏王真的想和他联姻。 但魏王表弟,居然比他女儿还小一岁? “这,这---这合适吗?”冯德山涨红了脸,有点不敢相信。 赵与芮已经看到他两次涨红了脸,证明冯德山这人本质应该比较忠厚,至少不是老奸巨滑的人。 “女大一,抱金砖,这种求都求不来,我觉得挺好的。”赵与芮不动声色道:“这也是缘份呐。” 魏王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冯德山咬牙低头,抱拳:“但凭魏王做主。” 能与魏王联姻,冯德山想来想去,对自己只有好处,没啥坏处。 他只是没想到魏王刚到定海,就迫不及待和自己联姻。 于是全勇的婚事,就这么被定下来了。 两人成了联姻,后面说话就方便了很多,冯德山态度也越发的和善和客气。 赵与芮道,他要在这边成立私人商铺,主要用来做生意,会买几艘船,用来跑远海,冯德山不用出钱,派几个精通水战和海事的人跟着指导,分股两成。 至于买什么船,需要多少水手,多少人手,要配什么兵器,由冯德山帮忙。 这边赵与芮以做生意为名,准备组建自己的水军和船队,另一边陈东带着一都人正来到统制府衙。 进来后,他发现现场人很多,好像都是魏王府的人在忙碌,搬运东西。 他不由一愣。 庆元府有个更大的魏王府,还多次扩建,看魏王现在这打算,似乎可能不住魏王府,长期住统制府衙? 当然,魏王有浙东沿海制置司大使的官职,住这边也没什么问题,制置司府衙就和统制府在隔壁。 此时他们一都一百多人都在后院,那全管家叫他们等会,然后走了出去,不一会,外面进来一辆马车。 全管家指挥两少年抬了一个箱子到地上。 扑通,那箱子重重落地,全管家打开箱子。 哇,现场所有人目露神光,陈东更是眼睛大亮。 这箱子里全是铜钱和会子,不知有多少。 全管家不动声色,从地上抓了一把会子,然后一路走一路递给陈东部下。 “大王有令,大冷天的请兄弟做事,不能亏待了兄弟们,这件事办的好,大王还有重赏。”全管家一边说一边往诸军士手上塞,基本是每人五贯会子左右,折铜钱一贯多。 军士们有的手足无措,有的哈哈大笑,个个表情震奋。 “多谢多谢。”有人激动道。 许浦水军有一大半快两年没拿过饷银了,包括跟着冯德山过来的,都是如此。 现在突然拿到一笔‘巨款’,确实有点激动。 “是多谢大王。”全管家不动声色道。 “多谢大王。”四周立刻有人轰然叫道。 陈东呆呆站在原地,看着全管家一个个发钱,每发一个,都有人笑道,多谢大王。 现场气氛非常热烈,大伙都说魏王仗义。 不一会,全管家就到了陈东这边,也递了五贯会子给他。 陈东下意识接在手上,稍微犹豫了下,很快道:“多谢大王。” 全管家拉着他边上,小声道:“等会你们先去一家家敲门,如果没有人在,就贴上封条,上面咱们写了字--”他一边说一边悄悄往陈东手上塞。 陈东低头一看,却是个五辆重的大银锭。 他心中狂喜,赶紧塞进袖子里。 接着全管家召集众兵,教他们怎么干,陈东发现,以前这些混蛋毫无组织和纪律,今天居然安安静静在听全管家说话。 全管家说话时,边上有一群少年在写封条。 陈东微微有点动容,没想到王府门下这么多会识字的。 大概半个时辰不到,东西写好了,少年们拿着桨糊和封条,跟在他们身后。 陈东带着一都兄弟高高兴兴上街,县衙也有几个人也来到现场跟着他们,领头的是个典史,叫梁有斌。 典史大概是南宋县府官员以下最大的吏。 北宋时叫押录,后来改为典史,又称典押,相当于县府的部门主管吧,后世局长类吧。 梁典史身后跟着两贴司,可以理解为后世的科员。 两贴司身后还有几个手力和弓手,手力和弓手统称之为役人。 像周来和牛宝跟着赵与芮之前,就是役人。 齐雄当天在县衙就是被弓手射杀的。 这些人都可以理解为后世的合同工,临时工。 两边加起来有一百多人,浩浩荡荡的上街了。 先去了最繁华的城北,两贴司手上拿着文件,指着一些房间告诉他们,这是原定海水军的。 现场有些房子都被改成店铺,有卖酒的,有卖盐的,但绝大部份还是做仓库。 因为水军的房子大部份位置不是很好,位置好的都被开了店,不好的当成仓库,或住房。 陈东本来不想亲自上阵,但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他也是冲在前面,率先来到一家卖酒店铺前。 铺子里的看到这么多兵役来了,也是吓了一跳,但掌柜的还是笑吟吟迎上来:“将军要买酒吗?” “你这房子是浙东沿海制置司的你知道吗?”陈东问。 “这都是七八年的事了?后来由县衙租给咱们东家了。”掌柜的笑道。 “现在我们要收回了。”陈东道:“三天内搬离。” 掌柜的脸顿时垮下来,他眼也挺尖,一眼看到藏在人群里的梁有斌。 “梁典史,咱们白纸黑字可是签了契约的啊?” 梁有斌寒着脸走出来:“朝廷重设浙东沿海制置司,所有产业都要收回整顿,县衙会把余下的钱退给你们。” “这契约说废就废,县衙岂能这么干?” “你别吵了。”陈东叫道:“这些房子是浙东沿海制置司的,县衙无权处置,你们的契约是无效的你明白不?” “白纸黑字还有官印,我就不信,大宋还有没有王法。”掌柜怒道。 陈东懒得理他:“下一家。” 直接带人去下一家。 与此同时,他们一百多人,分成几十批,到处上门,有的是让商家限期搬离,都是地段比较好的,赵与芮看中的,还有部份直接说,以前合同作废,要重新签,租金另算,和浙东沿海置制司来算。 县衙以前的合同租金大部份比较低,赵与芮都要加价。 赵与芮看过定海县城的部份房子和江东寨的。 冯德山水军一千多人加上家属近四千人,现在住在江东寨三百间是肯定不够,但等家属过来后,可以一部份住船上,一部份住营房,然后组织他们搭建房屋,所有费用由定海县出。 而定海县五千多间房,赵与芮自己要用两三千间左右,主要是自己水军招募,训练和商铺经营,另外两千多间,留一千间为仓库,一千多间租掉。 其中一千间为仓库的,都选择比较大的,然后租给自己的商铺,即便他以后不在这里当大使,仓库还是他的。 定海县水军已经走了七八年,突然调回来又要收回以前的房子,顿时弄的县里鸡飞狗跳。 很多人找去县衙,发现县令已经换人了。 李宗勉道,那些房子是沿海制置司的,县衙无权处置,什么,县衙和你签了合同?那你去找前任胡县令和前前任周县令,前前前任王县令啊。 三天时间一到,定海县里和江东寨的五千多间房,只有八百多间被腾空,还有近五千间没动。 大伙都在观望,很多人知道是京师来的魏王要收回,但众人觉的人多力量大,这五千间屋分布在几百人手上,最多的一个商人租了近一千间,全部用来屯货,短时间也根本搬不走,所以都在观望,看魏王下一步怎么办。 而此时赵与芮正在统制府衙与李宗勉、冯德山在讨论。 院子里声音很大,有好多人在拆墙,他的大使府衙与统制府衙就在隔壁,赵与芮直接拆了墙,两处并一处。 桌上堆着很多资料,周来正向他们解释。 第123章 魏王,权都不要? “这个刘东家是郑昭先(嘉定十二年(1219年),知枢密院兼参知政事)姻亲,咱们和他谈好了,交出一部份,另一部份租金不动,到期再回我们。” 郑昭先虽然致仕,但赵与芮尽量不想得罪他,没涨租金,要求到期归还,对方也痛快答应了。 “这个李东家,是曾从龙的好友,当年资助曾从龙,咱们让他交出一部份,另一部份,给他减免了租金,到期再算。” 曾从龙也是嘉定十二年的副相(参知政事)因被言官弹劾,暂时罢相在家,历史上他还会复起。 赵与芮不知道他会不会复起,但听到他是被罢的,想着尽量不要得罪,因为古代复起的人太多了。 周来在讲,边上冯德山等人听的一脸不可思议。 短短几天,赵与芮把定海县大部份有钱人都摸了个遍,然后分为三种。 第一种是有背景的,尽量不能得罪的人,赵与芮甚至采用降租的方式,保持拉拢,但会再收回一部份,别人看到是魏王摆低姿态愿意降租,也愿意妥协,毕竟这是魏王。 第二种是没什么背景的商人,有用的商铺收回,没用的涨租,爱干不干。 冯德山都能猜到,等过了三天,那些还不肯搬的人,又没背景的,肯定要被魏王往死里干。 第三种有点小背景,背景又不大,既可以得罪,也可以拉拢,魏王是拉拢一批,打击一批,并优先打击定海县本地的商人,拉拢外地来的商人。 定海县是流动人口密集所在,当地常驻人口官方统计是六万多,但南宋官方统计人口时,军队、僧道、官僚贵族,甚至连勾栏这种都不在统计内,外来人员也不在,实际超十万,其中约十分之一是外来流动人口。 魏王将一些本地商贾的房子收回来,再租给外地商贾,引起他们之间的内斗。 现场这些人一番分析,很快确定了打击和拉拢的对象。 “本王听说已经有人准备上京告御状?”赵与芮这时沉声道。 四周诸人各种怪异神色。 “本王为公事收回房屋,就算到了陛 “对于那些顽固的反对者,只有坚决打击,走,按计划行事。” 他说罢一挥手,众人赶紧散开,纷纷出府。 知县李宗勉慢慢跟在赵与芮身后,好像有话要说,李宗勉在历史上的评价是:守法度,抑侥幸,不私亲党,而且比较节俭,身后被称公清之相。 既没什么积累财富,证明他为人清正。 他节俭,肯定是没有贪污没有钱,只有自己工资才会节俭着用。 这人总体来说,在办事方面比较开明。 此时他突然快步追上赵与芮,低声道:“魏王小心,莫要出人命。” 顿了顿道:“若出大事,传出去对魏王不好。” 他表示是关心赵与芮,倒不是自己做事迂腐。 “乱世当用重典。”赵与芮沉声道:“我们刚到庆元府,如果连定海县都搞不定,不知有多少人会看我们笑话。” “李大人也不想我们一无所获,不能造福于民吧?” 赵与芮知道对付这些人,当用大义和道理:“李大人相坚信,只要咱们团结一心,一起努力,定海县,定然会成为大宋最富的县。” “定海的百姓,定然是大宋最幸福的百姓,本王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百姓们能生活的更好。” 李宗勉被忽悠的有点晕呼呼,实在没想到收回屋子和造福百姓有啥关系。 但魏王做事还算靠谱,跟着魏王以来,他收入也高了很多,因为魏王老是往他家里送食物鱼、肉甚至盐糖等物。 魏王知道他人品,所以不送钱,而直接把货物送到他家里,他想拒绝也没有用。 有了这些东西,他的俸禄就用的少了,等于变相涨了工资。 他心里还是很感激魏王扶持他。 “下官一定尽力支持魏王。”李宗勉只好道。 此时的定海县街面上,一波黑衣少年拿着木棍走在前面,身后跟着一队披甲执锐的甲兵,浩浩荡荡来到一排屋子前。 街上到处都是百姓,全部看向这边。 “你们想干嘛?白纸黑字不做数是吗?”有人站在门口,又惊又怒道。 “各房墙上到处贴着制置司的说明,三天期到,不搬迁者,一律充公,咱们也是先礼后兵。”领头一个少年,也就十八岁左右,喉咙非常大,立刻大声向四周道:“各位乡亲看的清楚,制置司先礼后兵,劝阻三日无效,有人强占制置司房屋,难道为了自己赚钱,就可以不顾百姓生死活?” “制置司收回这些房屋,是要用来安置流民和贫困百姓,为民谋福利啊。” “放尼娘的屁。”那东家听的破口大骂,信你才有鬼的,还安置流民和百姓。 “污言恶语,给老子打。”少年一声厉喝,众少年纷纷冲上去。 赵与芮才不惯着他们,没有背景你还敢站出来反抗?打的就是你们。 当天赵与芮砸了二十个屋子和十几个店铺,里面的东西全部搬出来后,现场发给四周的围观的百姓,百姓们欢呼雀跃,高兴的一比。 其中抄到一个粮仓,赵与芮派人在街上直接派米,不管是谁,来就能领米。 与此同时,到处都有少年们在街上宣传,那些奸商霸着商铺和屋子不肯让出来,赚了很多钱又不救济穷苦百姓。 宣传工具可是一大利器,百姓们又比较仇富,赵与芮这么一宣传,再派米送东西,围观吃瓜群众是纷纷叫好,都说砸的好,打的好。 当天赵与芮他们也砸的不多,就弄了三十几个屋。 第五天不用他派人上门,各路人马纷纷上门要求退租退钱。 赵与芮按合同退钱,有些生意做的比较大的,他还多退一点,众人也不知该骂还该谢他。 赵与芮砸的几十间里,其实只属于三个不同的老板。 解决了三个人,其他人都愿意妥协。 几千屋陆续收回来后,有的重租,有的赵与芮自己开球牌室,有的当做仓库,为赵与芮以后屯集货物准备着。 赵与芮要求把成片成片的屋子,按后世小区规划,建木泥墙包围,圈起来,保证私密性,设进出口各一,派人守卫。 在定海县这几天,赵与芮部下有个少年叫全七,专门负责为冯德山水军中送猪、羊、鱼等肉食。 每天要有小荤,三天一次大荤。 全七专门负责购买和送货,不送钱给冯德山,就是送货物,这些钱,将来都要从定海县帐面上走,因为当地县衙,本来就负责水军的粮供。 水军们以前哪有这待遇,几天一吃个个哇哇大叫,纷纷都说来到定海好。 这时冯德山开始好好操练,主要是操练水战和纪律。 这第一批水军,赵与芮并没有用队列训练他们,任冯德山自己操练,因为这是属于朝廷禁军的。 嘉定十六年二月初,赵与芮来到庆元府魏王府。 庆元府府治在鄞县,通判聂子述,知县是郑清之,都是史弥远的人,赵与芮在定海县的时候,他们已经提前到了当地。 这边距离定海县挺近的,走陆路也就五十里不到,骑马不要一个时辰,走水路两个时辰内。 正因为近,所以赵与芮把王府的人分为两部份,一部放在定海县沿海制置司府衙,一部放在魏王府,他则两边跑。 他自己人基本都在定海,然后像王府的长史莫泽、司马程珌等史弥远的人自然也留在王府,这一下子就把自己人和史弥远的人分开了。 长史和司马是王府极为重要的官员,按宋制,宗室判地方,都是一把手,但朝廷又不放心,所以会用长史和司马抑止宗室权力。 前魏王赵恺当初到宁国府时,宁国府的长史要与司马一起分治宁国府,让赵恺坐享其成。对此赵恺断然拒绝,并上奏皇上曰:“臣被命判宁国府,今又专委长史、司马管政事,等于把我架空了。况且一郡设置了三名执政的官员判府,臣担忧会因争权夺利而骚扰百姓,只有弊而无利。臣以为,长史、司马以分管钱谷、讼谍为职责,他们所管之事应呈为臣审批,这样便会理顺关系,有利于整治。” 后来宋孝宗同意了,赵恺成为南宋宗室里第一个享有实权的当地军政一把手。 二月初,刚到庆元府的赵与芮在见过庆元府部分地方官员后,便当着现场所有官员道:“本王虽判地方,但长史与司马有分治之职,以后府中大小事务,可先向莫长史与程司马禀报,若两位大人处理不了,再报与本王。” 现场一片哗然,魏王这话等于是想做撒手掌柜,啥事也不管?权都不要? 莫泽与程珌对视一眼,暗暗点头,魏王果然知趣,并没有像前魏王赵恺那样想独揽大权。 听说魏王在定海县与民争利,他如此喜欢赚钱,当让魏王多沉迷赚钱之事才是。 现场有三位高级军将,是当地屯驻大军都统制罗威,副都统制江飞,统领梁鹏英,三人本来想在会后私下拜见赵与芮的,没想到赵与芮说了不管权的话,三人顿时面面相觑。 第124章 准备换人 赵与芮现场对三位步兵大将爱理不理的,只简单说了几句话就没算,莫泽等人看在眼里,感觉魏王心思,真的只在水军和做生意上。 魏王可不是嘴上说说,他召集官员说了这番话后,第二天就离开庆元府,直接又跑回定海县。 庆元府有通判,还有长史和司马,府内大小事宜,军政民事,他们三人共议,魏王坐享其成,皆大欢喜。 赵与芮才没功夫和这些人争权夺利,他们想要地方治理权力,赵与芮就给他们。 庆元府主官都是史弥远的人,赵与芮当然远离。 离开了京师后,他似龙入大海,自由自在,很多想法念头都要逐步实施,哪有功夫管理一府之地。 赚钱,练兵,造火器,造船,各种念头在他脑海里整天盘旋,他都不知道先干什么好。 定海县这会还算有点小钱,得益于当地的商业发达,加上盐糖茶课,还有造船业等,都在南宋各县中排在前列,加上人口众多,非常适合用来当创业基地。 赵与芮回到定海县的第一步就是准备换人,即把整个县里各衙门全部换上自己人。 两宋县一级的主要的官员除了知县,还有主簿、县尉,曾经两万户以上设县丞,后到南宋就取消了。 另外又根据人口数,会有增减。 不满一千户的县,县令会兼主簿或县尉,有的小县甚至只有一个县令,没有县尉和主簿,人口较多的,县尉会设两个。 这几个官员,在南宋又叫亲民官。 而赵与芮的表弟全勇,现在叫监当官,通常按宋制监当官当满两轮(三年一轮),如果表现出色(当然有关系的话,可能一轮都不要)可以晋升为亲民官,通判当两轮,也能升知府。 但赵与芮给全勇弄了武官的品阶,明显以后想让他往军队方面走。 定海县人口较多,所以有一个主簿,两个县尉,全县就四个亲民官,然后又按县人口,从一万户到一千户,分设曹司(10-30人)、手力(30-70人)、弓手(10-50人)。 一万户以上的大县,最多可以设吏人150人,后来随着两万户的县越来越多,吏人编制也越来越多,到现在为止,两万户以上的县,吏人大概为两百多,即便是京师的县,也没有超过三百人的。 定海县的吏人总数则为两百二十二人。 这不说比后世了,就是比起明朝来,南宋一个县吃公饭的人还是相当少。 其中曹司就是指押录(典史)、手分、贴司,可以理解为各县的局长和公务员们,主要干的轻松的脑力活,文书之类,南宋时又添加了刑案推吏,专门办案。 手力包括:解子与脚力(负责将州府文书公移传达于县的役,脚力、解子等还承担抬轿、巡更等役使)、斗子、库子掏子、秤子等(这几个役人以掌管度量衡、官库钱物的质量检查、保管出纳及出入籍帐)、医人、杂职、拦头(拦路收税)、所由(相当于捕快),另有追催拖欠租税、为县官“供身驱使“,提供迎送搬运等各种差使,专副,指在酒务、官库、驿馆等处设置的以征收专卖收入为主要职责的公人役目。 这些可以理解为后世的合同工,临时工,基本干的都是体力活。 弓手就是带兵器的人,原意用来镇压百姓造反,后来又兼牢子(狱子),负责看管牢房,捉拿贼犯和走私、看守城门等,像明朝的巡检弓兵。 南宋地方主官都要异地任职,且是三年一任期,官少而吏役多,而这些吏役基本都是当地人,或豪强士绅的族人,或致仕官宦的亲属,或商贾富人推荐,更有甚者,还有地方青皮流氓参与。 也有很多吏役,都是一代接一代传承接班,父亲干到退休,儿子顶替接着干,儿子退休,孙子接着干。 如果在和平时期还好,但如果在乱世,容易滋生一个不好的现象,即所谓的‘吏强而官弱’。 到南宋中后期时,朝廷也多次出现了诸多“吏强官弱“的议论,公吏被称为当时地方上最大的祸患之一。 当时有很多县级胥吏“自号立地知县“被百姓称为“立地官人“,有人甚至称当时以“官不可任而任吏“。 可以说,此时南宋士大夫普遍认为,地方形成了吏人专权、乃至专横的局面,但却没有人提出有效的应付之术。 其中原因,一方面有主要官员只干三年,反正有权也好没权也好,干满三年就走,没必要和地方吏役们争权斗狠;其二,吏役都是当地头蛇,很多事情确实需要吏役们配合才能干好,当时整个南宋地方艰难,吏役们为保证赋税的及时足额上缴,保持政令民情的上行下达,协助县官办理狱讼以缓和社会矛盾等各方面,都起了重要作用,官员们也愿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其三吏役们弄到的好处,还会分给官员,何乐而不为。 正因为朝廷和官员们不作为,或者也不想作为,南宋中后期地方吏役横行地方,营私舞弊,违法害民,严重拖累南宋的经济和影响百姓安乐。 赵与芮此次收回房子,基本都是县中役吏和县官勾结干的,全部都是低价租出,私下收好处,肥了个人亏了朝廷。 赵与芮把房子收回来大半,得罪了相当多的县中商贾和吏役。 二月初四,李宗勉在县衙与人争吵,据说还拍了桌子,因为他的话,完全在县衙没人听。 当天下午,李宗勉请求换定海县主簿和县尉。 公文到了庆元府,长史莫泽和司马程珌本想以三年期未到来驳回,但想到这是魏王的人,还是征求了魏王的意见,并且这是人事任免,身为地方军政一把手,魏王肯定是要知道的。 赵与芮当天也正好在庆元府魏王府,没去定海县,因为长史莫泽,司马程珌还有通判聂子述三个史弥远的心腹,正在向他汇报庆元府的情况和利益分配。 三人都是新来当地,和前任交接之后,汇总了庆元府的情况,虽然想驾空赵与芮,但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特别他们知道魏王爱钱,定海县、慈溪县两个县,不能动。 今天赵与芮带了个青年过来,然后向他们介绍,这是他兄长赵与莒,原本朝廷要让他去阴山当县尉,赵与芮专门要过来,到定海当县尉。 莫泽三人对视一眼,原来是魏王想换自己兄弟,当然也没什么意见。 此时赵与芮坐在主位,赵与莒站在他身后。 通判聂子述正在打量赵与芮兄弟。 他以前干过知府,这次降成通判,但想到之前被罢官在家两年多,还算能接受。 而且通判在两宋,有监视一府主官的意思。 按宋制,通判可以直接向皇帝奏报州郡内的包括州郡(府)官、县官在内的一切官员的情况,等于通判就有了监察地方官员的职责,通判还掌除监府州外,凡兵民、钱谷、户口、赋役、狱讼听断之事,皆可裁决,但须与知州(知府)通签文书施行,通判是兼行政与监察于一身的官吏,权职相当之大。 聂子述来庆元府任通判就一个目的,看好魏王,架空魏王的权利。 他和长史、司马再加上赵与芮,四人是庆元府最有权的四个,现在其中三人联手,绝对是有把握架空赵与芮的。 当然了,他们没想到赵与芮到了这边后,也非常自觉,直接把庆元府的权力移交到他们三人手上,一门心思想着在定海县赚钱。 最近魏王与庆元府交接,府中大小事宜都由三人收管,他们需要向魏王报告之后,联名通签向京师报备。 主要就是钱粮人事等部份。 长史莫泽等赵与芮兄弟坐好后,便开始道:“庆元府所有赋税窠名被分为两税、榷盐收入、榷酒收入、商税、牙契收入、市舶收入、湖田收入,职田收入和杂赋九类。” 这九大收入,也是南宋发达府县重要的财政来源。 赵与芮认真听着,也正好学习两宋赋税收入来源和支出。 其中两税即正税和附加税:‘州郡二税之正籍尽以上供’。 也就是说两宋两税主要是上缴的。 其中正税包括征收的夏税为钱(可折绢、绸、绵、折帛线)和秋税为粮(其他地方每亩征七升到一斗,江南亩三斗左右)等。 当然,他的用途却不是全用在中\\央,其中绢绵主要应付殿前司诸军和府界诸色人春冬衣用。 也就是说,京师禁军殿前司和地方主要官员(有绢绵分配的),都是从这正税里出。 苗米还要供应地方驻军,余下的才是中\\央的。 而两宋附加税往往比正税还多还重,名目繁杂,比如耗米,就是说秋粮税在运输中会损耗,所以每纳一石,征耗米4-5斗,在有些贪官污吏的贪婪下,甚至会出现耗米一到两石的,这还叫正耗。 另有明会耗、州用耗、水脚钱、车脚钱、义仓税、农器税、香盐钱、市例钱等各种附加税,到南宋中后期,都甚至超过正税,这让很多百姓要多交一两倍才能及数,百姓身受其苦,民不聊生。 用莫泽的话说,这两税除了提供定海驻军外,就只有魏王府和他们主要官员的绢绵是从这里出的,其余都要上交。 第125章 魏王想吃空饷? 然后九大收入里的湖田收入和职田收入,是贮存于府都仓中,但不代表是给他们自用,有很多用处。 职田本来是官员的补贴,像赵与芮判到庆元府后,也有了在职田,若没田,就给粮。 但通常官员们是用不完的,比如像魏王这种职田有一百亩往上,江南现在年产三四石,两浙路包括庆元府现在都是两季稻,更是达到过六七石,他肯定用不完。 以前官员们可以用不完的卖,现在不行了,用不完的存仓库,算国家的了。 庆元府湖田是政和年间设立,原本用来接待高丽和日本使者经费,后来有多了,就作定海水军粮米。 说了这里,莫泽便道:“定海水军搬迁至许浦后,湖田收入就用在赈灾和开发圩田,现在魏王又让迁回定海水军,以后这块收入---”莫泽支支唔唔,似乎不想拿这块收入给定海水军。 “有多少?”赵与莒突然问。 他现在是定海县尉,当然可以问这件事,如果拿不出这块收入,就要定海县负责。 莫泽三人没想到魏王没出声,赵与莒居然多管闲事。 三人齐齐看向赵与芮,赵与芮也正惊讶看着哥哥。 赵与莒直接道:“若是拿不出这块收入,就在我们定海县承担,与芮,这对定海县百姓和官员来说,都是个沉重的负担啊。” 赵与芮果然脸上露出为难之色,他扰了扰头,好像很烦这种事:“这些地方事务真是麻烦,要不大哥与莫长史他们商量?与芮想---” “与芮,你是一府长官,岂能天天想着赚钱的事,不管政务?”赵与莒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赵与芮原本都想起身走了,被大哥一叫,又只好坐下。 对面莫泽和聂子述对两兄弟表现看在眼里,不约而同心里都骂了句:“多管闲事。” 赵与莒显然多管闲事,还要追问湖田收入。 莫泽和聂子述的意思,两人原本想把这湖田收入私吞一些,带着程珌一起贪。 这两人都是相当贪婪的官员。 莫泽以贪渎为名,而史书对聂子述从四川当官回来时的评语是:“归装满载,由是田宅浸广宝玩充韧。”可见比莫泽还贪。 现在赵与莒打破沙锅问到底,莫泽也只好道:“庆元府湖田有定海凤浦、沈窑、东钱胡一千多亩,广德湖七万多亩,万金湖八万多亩,共计十五万七千亩。” “啊”这次赵与芮也是大惊失色,没想到湖田这么多。 湖田在南宋中后期已经占据税收比相当之重,他主要是指长江下游地区开辟的低洼水田,湖田在北宋时几乎没什么,南宋因为失去大片国土,同时为了解决财政困难,所以开始全力开发湖田,其中在江东和两浙路得到充分的开发,很多低洼水田变成了良田。 南宋两浙这边都是一年两熟稻,这些田在南宋时亩产达到三四石甚至六七石,即便是后面的明清都没有超过南宋。 如果按照六石产量,仅湖田收入,庆元府有近百万石。 赵与芮立刻道:“这么多?那定海水军的粮米能保证了?” 莫泽则苦着脸:“魏王听着是多,但还要除掉很多。” “除掉正税收约十余万石,附加税也算十余万石,再除掉地租五成(如果要用官府的牛和农具地租还能达到六七八成)。” “还有招待来往的日本和高丽使者费用。” 莫泽七扣八扣,最后表示,去年入庆元府仓库,为八万石。 赵与芮听的差点要跳起来。 不过他好歹也忍住了,不由抬头看向莫泽,因为莫泽手上就拿着账本。 果然,赵与莒要求看账本。 莫泽没办法,只能递给赵与莒。 去年湖田岁入一百零二万石,最后入库为八万石。 除掉税收和百姓佃户们的收入,居然连十分之一都没有,当然,中间还有一部份做为招待费,用在外国使者身上了,这是庆元府特有的地方,没办法,这里是高丽和日本特使必经之地。 赵与莒看过后,立刻递给赵与芮。 赵与芮稍微看了眼,余光看到去年庆元府全府总产量是四百十几万石,而总田数是两百三十多万亩。 如果按照双季稻的算数,最少产量一千万石以上。 赵与芮看到四百多万石时,都觉得这数据假的离谱。 南宋耕地面积约七百万顷,总产量约九---十二亿石,后世到50年总产量才达到二十亿石,人均连南宋四分之一都没有。 庆元府是此时南宋最大的十个府城,经济人口都是排在前列,粮食产量只能可能就四百多万石。 但在历史上的理宗时期,庆元府表面数据产量一直在四百三十万石左右浮动。 至于真实的产量,至少现在没能人知道。 因为为了避税,很多官员军将和富商都会想办藏田,和少报产量。 湖田亩产能达五六石,是因为这是官办的,不方便造假。 此时赵与芮随便看了眼,就把帐本还给莫泽,然后就道:“现在定海水军有五六千人。” “每年至少要保障五万石。” “哪用这么多。”聂子述立刻叫了起来,表情有点激动,更是引经据典。 这会宋朝人口粮也是相当之少的,太宗时,王禹偁说:“假使天下有万僧,日食米一升,岁用绢一匹,是至俭也。” 南宋王柏说:“某虽无用于世,七十六年,吃了两百七八十石米,可谓古今之幸民。” 方回说:“五口之家,人日食一升,一年食十八石。” 看看两宋的普通人口粮,这也是穷人标准。 聂子述以这标准道,定海水军五六千人,一年食一万八千石足已。 赵与芮好像没话说。 但赵与莒不满道:“聂通判说的是普通穷人百姓,魏王说的是定海水军。” “仁宗时,苏州知州范仲淹曾说,春役万人,人食三升。” “干力气活的,最少是普通百姓的三倍。” “魏王说要五万石,也算是少的了。” 聂子述打算给定海水军每人每天一升的粮,赵与莒要三升。 聂子述理亏,因为南宋军士的口粮,确实在两升到三升之间。 只是他忘了这五六千人中,只有一千多是水军,其余都是家属,而且赵与芮还往多了报,只有四千人左右。 当然,大伙也不愿意和魏王发生争吵。 聂子述看今天有赵与莒在这里,好像忽悠不到魏王,只能认了。 但他和赵与芮之间的沟通出了个问题。 赵与芮说五六千人,是把家属算进去,大概有四千人,而他多报了两千左右。 聂子述以为赵与芮直接把定海水军报到五六千人,这在他看来,魏王想吃空饷了? 魏王真是贪啊,刚来就想吃空饷? 聂子述想了想,小心翼翼的问:“魏王的意思,定海水军上报五---六---千人?该有个实数,下官到底报多少?” 赵与芮大大咧咧道:“就报五千八百六十八人。” 聂子述和莫泽对视一眼,心中齐骂:“真贪。” 但还是按照赵与芮的意思,上报了定海水军人数,并将每年粮食供给定为五万石。 这已经远远超过一般需求,他们都下意识认为,多余的被赵与芮贪了。 于是赵与芮很意外的从庆元府弄到五万石粮,用来供应定海水军。 后面莫泽又继续报了一堆数字,赵与芮大概听了下,什么庆元府商税四万八千贯,牙契钱七万多贯,榷酒多少,整个庆元府去年收入九十多万贯。 听完后就感觉还不如自己在临安多开几个球牌室,这里水份肯定不少。 最后莫泽总结,去年为朝廷上缴两百八十八万石粮,五十六万贯钱,目前庆元府包括各县,存粮为二十八万石,钱二十六万贯,现在才二月,这些钱和粮还需要运转整个庆元府,至少要等到夏秋粮收上来才行。 赵与芮听完没啥表示,沉默着不出声。 庆元府身为南宋此时的十大城市,为朝廷的全年贡献才这么点,南宋巅峰期年收入一亿贯的数据呢? 来到南宋这么久,越了解南宋,他越感觉到南宋的混乱和腐败,从上到下都烂到透了,如果不能彻底的翻过来整改,这南宋真的没救。 庆元府帐面上只有两百多万亩田,实际肯定不止。 账面上只有四百多万石产量,实际远远不止。 帐面上只收到九十多万贯,实际也是远远不止。 此时泉州、广州市舶司的收入就达一百多万贯,庆元府做为通商日本和高丽的主要港口,怎么可能只有三十多万贯? 见赵与芮不出声,莫泽和聂子述对视一眼,笑道:“魏王若没有意见,咱们一起通签,上报朝廷。” 这是赵与芮确认,他来到庆元府后,只接收到二十八万石粮,二十六万贯钱。 赵与芮抬头看去,莫泽几人面前堆着满满的帐本,若拿过来,肯定能看的更清楚。 算了,他们恐怕早就做好了假账? 赵与芮现在不想和史弥远争权,还得低调,于是很痛快的承认了。 财粮之后,就是人事权。 聂子述立刻问:“李知县(李宗勉)为何要换主簿和县尉?” 第126章 还要卖官? 莫泽道,据说为了县中事务。 他举重避轻,含糊其辞,明知 不料赵与莒大声道:“把李知县的公文拿过来。” 他没当上沂王,原本心里对弟弟也很怨恨,但这沂王是史弥远选的,又对史弥远意见很大,这次赵与芮把他带到身边,说要好好重用他,赵与莒是相当高兴。 赵与莒不爽没选上沂王,对史弥远和史弥远的人意见都很大。 所以口气相当不善。 莫泽和程珌对视一眼,并没有出声。 “莫长史,程司马,魏王不能看看公文吗?”赵与莒这时冷然道。 “哎哎,都是自己人,都是自己人。”赵与芮赶紧拉拉大哥:“王府的事,向来都是莫长史和程司马处理--” “与芮你是魏王,庆元府军政主官。”赵与莒继续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道:“岂能一心想着赚钱的事,不务正业?” “。。”赵与芮表情尴尬,一脸歉意看着莫泽和程珌。 莫泽和程珌面面相觑,眼前这赵与莒官比他们小多了,但是魏王长兄,想骂都不能骂。 “公文呢?”赵与莒再问。 莫泽没办法,只好转身去把公文拿来。 这其实是件小事,他也不想和魏王长兄闹翻。 赵与莒看过公文,递到赵与芮面前,怒道:“这不是打脸魏王府吗?” “李知县可是与芮你的人。” 赵与芮苦笑:“倒也没这么夸张,此事,应该可以商议下再说。” “商议啥,把主簿和县尉全换了,定海县只要一个县尉就行。”赵与莒沉声道,因为他就是定海县县尉。 赵与芮无奈的看着莫泽和程珌。 莫泽只好道:“那就这么办。” 程珌也只能点点头,表示同意。 赵与莒又道:“杜杲(慈溪县),李皇(提举浙东常平茶盐公事)、杜范(鸣鹤场盐监)都要置换一批官员,换成听话的人才行。” “要不然你这魏王,一点权力也没有,不等于被架空了?” 赵与莒有些指桑骂槐,莫泽三人脸色极为难看,又不好说什么。 赵与芮扰扰头,一脸为难道:“要管这么多事,我哪忙的过来,我现在只想弄好我在定海县的生意,过几天,我的球牌室就要开张了呐。” “你真是。”赵与莒又羞又气,手指头都快指到赵与芮头上:“你身为魏王,天天想着做生意,成何体统。” 赵与莒冲出来一顿乱拌和,莫泽和程珌只能妥协,答应帮忙换些官吏。 好在庆元府六个县只有两个是魏王的人,所以他们也无所谓。 而且他们过来之后,在自己的县里,也确实要换一批人。 但赵与莒又道:“只是各县更替,恐怕未能换到知心的人,与芮是不是---” “你说什么?卖官?”赵与芮破口而出,表情又羞又怒,大声道:“我们怎么可以卖官?” “。。”赵与莒目瞪口呆? 他原本的意思,是想让赵与芮借这次机会,提拔一些亲近的人。 不料赵与芮破口而出卖官,我什么时候说卖官了?赵与莒有点懵。 对面莫泽三人更是瞠目结舌,一脸不敢相信。 魏王这也太贪钱了?刚上任,先是吃军营空饷,接着就要卖官? 搞了半天,让赵与莒胡搅乱缠,就是为了卖官? 莫泽和聂子述觉得自己两人算是贪官,但和赵与芮一比,发现这魏王更贪。 前面说过,南宋也好,北宋也好,卖官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 朝廷卖官,基本只会在经济条件比较差的州府县。 所以像庆元府这种大府,好府,有钱的府,卖官的事,还从来没有过。 当然了,私人卖官,现在也只有史弥远能干这事了。 如今魏王刚上任,就想以朝廷卖官的名义捞一笔,着实震惊了聂子述和莫泽这历史上有名的两个贪官。 对魏王沉迷捞钱的事,两位贪官都是甘拜下风。 两人和司马程珌三人相互对看了一眼,心中同时暗骂:“tui,贪得无厌,宗室败类。” 但既然魏王都开口了,他们也只能迎合。 丞相说过,魏王只要是为了钱的事,都要以迁就。 不几天,庆元府开始大换血,一些主簿和县尉互换,也有庆元府下去的人,还有从其他地方调进来的人,其他部门能换的,也被换了好几个,另有空缺出大量位置,准备给赵与芮卖官用,魏王既然想捞钱,就让他尽情捞吧。 赵与芮没什么根基,主要是靠魏了翁、李宗勉他们的推荐,然后是调用一些各地官声还比较好听的人。 其中魏了翁等还推荐了几个京官,但有人似乎以前对史弥远不满,赵与芮都会先请问莫泽和程珌,凡是两人不同意的,一律不要。 莫泽把一切都禀报史弥远,史弥远非常满意赵与芮的态度,但对赵与莒相当恼火。 不过赵与芮并有抢庆元府的大权,只是想在自己管的县和衙门里换点人,然后用这借口卖点官,史弥远还是可以接受的,而且他认为,魏王是被赵与莒这个搅屎棍鼓动的。 这要换成别人,史弥远马上一纸调令,把赵与莒贬到十万里外。 但这是魏王兄长,史弥远没办法,只能先忍着。 因为进入嘉定十六年后,史弥远开始为赵与芮造势,从临安城开始,有民间传闻说魏王赵与芮出生时,天降霞光,云中藏龙,有大吉大贵之兆。 ---- 赵与芮当天非常满意双方妥协的结果,他不管莫泽和聂子述、程珌经营庆元府,莫聂三人该给的也要给赵与芮,他拿到一批卖官的名额,打算卖点文官武官,趁势在军中提拔培养一些自己人。 当天他匆匆结束后回到定海,招来冯德山,询问他在庆元府的屯驻大军中,有没有相熟的军将。 赵与芮第一次到庆元府时,见过当地都统制罗威,副都统制江飞,梁鹏英三名高级军官,但故意没怎么理睬。 现在赵与芮想在军中安排自己人,必然也要先拉拢一些原些军中的人。 结果冯德山一听定海水军变成五千多人名额,直接目瞪口呆。 “大王定了五千多员额?”冯德山惊呆了,一脸不敢相信。 “?”赵与芮莫名其妙:“有何不妥?” “咱们水军现在只有一千多人,突然暴增到五千多,招募困难不说,怕会出现有心人,弹劾大王吃空饷。” 接着又道:“朝廷也未必会答应。” 赵与芮他们通签上报后,朝廷不一定会批复同意。 因为冯德山之前说过,许浦水军都统制吴英,刚刚乞增招梢矴水手八百四十人,许浦这么重要的水军大塞,才加了八百多员额,你定海县一下子加几千? “啊?”赵与芮这才发现,家属是不计算在内的:“我以为水军家属原本都算,已经有四千多人了?” 冯德山苦笑,表情无奈。 片刻后,他又道:“如果有这么多员额,就要设都统制了和统领。” 原本他们是一将的兵力,他还只是个副将,如果员额达到一千五百人以上,就要设军。 因为南宋的将,人数有限定,最少的是五百人可设一将,最多是一千五百人,可设一将,超过一千五百人,就要设军。 如果设军,就会有都统制,副都统制,统领,正将等,这几个官位,都比现在冯德山高,这代表着,冯德山要么升官,要么从其他地方调过来。 “还有这等好事?”赵与芮闻言大喜:“冯副将也早该往上挪一挪了。” 冯德山哭笑不得,但这事确实让人又惊又喜,关键还是看朝廷能不能通过。 按赵与芮的理解,如果老史认为赵与芮想吃空饷,肯定会通过,就算通过不了这么多人,也会增加员额。 如果老史认为赵与芮想私自练兵,多半不会通过,就算通过,也会限定员额。 关键就看老史怎么想的。 而冯德山提了个好意见,把屯驻大军再拉下水,既要做吃空饷的样子,就做足。 南宋的禁军已经不是北宋时的禁军,北宋时通常是指三衙,到了南宋,地方屯驻大军代替禁军,成为南宋武装力量主体,被称之为御前诸军。 御前诸军有个特点,在西北战场方向近的府州比较多,靠京师近的也比较多,而在福建广东等地,包括湖北路长江以南的州府驻军都很少。 像广东小的州府驻军都不到百人。 常德府兵籍三千,仅存十一,也有如澧州,在南宋时也算边防重州,兵籍三千,才屯兵百人。 可见南宋时也有吃空饷的。 到南宋中期开始,为了适应新形势,又在屯驻大军之外设立新军,做为殿前司系统的新军,而许浦和定海水军,就是这样条件下成立的新军,归属殿前司。 但庆元府还有当地的屯驻大军的。 庆元府屯驻大军原本有几部份,其中禁军定额2330人,厢军九指挥,两指挥无额外,七指挥2277人,土军定额1700人,驿铺兵和各县弓手加起来400多人,总兵员是6737人,由地方财政承担。 也就是说,赵与芮的庆元府,除了殿前司水军外,还有六千多兵额。 第127章 丧心疯狂,贪得无厌 以前这些屯驻大军由各都统制指挥管辖,但在宁宗开禧北伐的失败,特别是四川武将吴曦的叛变,使宋廷感到有必要改变屯驻大兵的体制,加强制置使、安抚副制置使、宣抚使、督视军马、都督军马等的统兵职能。 之后,像庆元府这种地方,一般都是知府兼沿海制置使,然后统管军政民大权。 赵与芮外判庆元府后,差遣也等于是庆元知府兼浙东沿海制置使。 定海水副将冯德山是浙东沿海制置副使,也是庆元府内水军主将。 他 赵与芮二月到庆元府,先搞定海水军,接着在定海县集权,然后开商铺,还没功夫理当地驻军。 现在赵与芮想卖武官,想以吃空饷的名义增加员额,就需要利用屯驻大军。 庆元府军籍6737,其中弓手和驿铺兵不算,还有6300多,土军和厢军的空饷是最容易吃的。 南宋土军为神宗时所设,隶属各地巡检司;原为吏役,轮差民丁充当,后改为雇募民丁,隶属于各地县尉司,受县尉统领。 到了南宋中后期,兵力不够,逃兵趋多,加上地方统治和管理需要,土军就开始划归屯驻大军统领。 所以到了这会,地方什么禁军啊,厢军啊,土军啊都没什么区别,就是一支部队了,反正有什么事,都是一起出动,有粮米大家一起吃。 都统制罗威,副都统制江飞,梁鹏英这人会没吃空饷? 赵与芮肯定不相信,现在庆元府帐面上,真有六千多人。 没几日他又带着冯德山回到庆元府,然后叫来莫泽、聂子述他们,又叫来都统制罗威,副都统制江飞,梁鹏英三人。 赵与芮当面就问他们,庆元府现在有多少军人。 罗威也爽快,直接说实额3248人,在编不到一半。 其中原土军、厢军编制有很多十几年前就没人了。 但罗威道,这些空饷,也不是他们几个吃的,包括前庆元府知府,通判就在干,现在聂子述、莫泽他们,大伙一起吃。 莫泽和聂子述他们不动声色看了眼赵与芮,魏王你要吃水军的空饷,这边总要留给咱们吃吃? 这吃空饷的事,在南宋也是到处都有,据说连岳飞、宗泽、韩世忠这些名将都干过。 有时也确实没办法,都是大伙一起吃,你要与地方官员配合,粮钱都由地方支配,地方官员如果想吃空饷,大伙就得分享。 比如你只有三千多兵力,但员额有六千,你老老实实报到制置司和地方衙门是三千,但制置司和地方衙门往上报,还是六千,多出来的三千饷银,拿来和你一起分。 你就被迫吃了空饷。 但也有另外一种情况,比如有些地方官员,并没有个人吃空饷,而把多余的空饷用在衙门开支甚至民生中,这种官员也是有的。 人家还说岳飞吃空饷是为了练兵屯田呢。 所以赵与芮很快听明白了,他没来之前,庆元府也在吃空饷,但好像用在衙门里的开支上。 聂子述他们来之后,就与都统制罗威,副都统制江飞,梁鹏英三人一起瓜分了。 现在赵与芮突然提到这件事,对面这些人还是挺尴尬的。 本来他们认为,魏王吃水军,他们吃步军,大伙互相不打扰,挺好的呀。 魏王你现在吃相这么难看,还要连步军的也一起吃?这就过份了啊。 赵与芮就是想给史弥远一个自己想吃空饷的形象,我还管你们乐不乐意? 他先问道:“咱们上次签报水军五千六,可批复?” 聂子述立刻道,还没批复,大概过几天就会到,又道,未必按咱们的员额来。 “那这---本王想过了,定海县要重设市舶司,需要用到水军和步营,这定海县啊,还得安排---五百--一千步营吧。” 赵与芮支支唔唔,大概的意思,众人一听就懂了。 魏王想吃一千步营空饷。 “丧心疯狂,贪得无厌。”聂子述、莫泽等人再次在心里暗暗咒骂。 魏王这吃相太难看了。 但他们也没办法,魏王不追究屯驻大军缺额的事,只是要分一千员额,行,大伙忍了。 这样,赵与芮直接从当地屯驻大军中,要到一千员额的步营名额。 至于他会不会吃空饷,在聂子述等人看来,是肯定的。 数天之后,朝廷批复来到庆元府。 同意定海水军扩增至三千八百人(比赵与芮想像中要少了点),设统领一员,副统领两员,设五将,有正将,副将,准备将若干。 定海水军没有设统制或都统制,是根据兵员额数来定的,南宋惯例,兵多的可能设都统制或统制,兵少的就设统领。 但这对赵与芮来说无所谓。 员额就地招募,庆元府(定海县)地方财政支出,就是要让驻地定海县自支。 其中关键的一条是,水军船只也由地方(定海县)自筹。 史弥远的意思,我同意你魏王吃空饷,但是你想真的增兵买船,只能定海县自己出,庆元府不出。 一艘大点的战船要数千,甚至上万贯,定海县肯定不愿意出的。 赵与芮在水军中吃空饷也好,练兵也好,史弥远都不介意,此时他已经为赵与芮当皇帝造势,当然不愿意与赵与芮闹的不和。 可以说,赵与芮没有插手当地政务大事,是让史弥远非常放心的。 至于赵与芮真的练些水军?史弥远也不会放在心上,只会当赵与芮要用来做海贸。 两宋立国以来,还没听说谁用水军上岸搞过事的。 老史相当给面子,定海水军从一个副将,变成五正将,十副将的军级单位,都没有从其他地方调军将过来。 他一是给赵与芮自己提拔,二是给赵与芮吃空饷。 比如像统领,最起码也得是武德大夫,正七品以上武官担任,像冯德山的武德大夫月俸25贯,另有每月厨料米一石,面两石,还有春绢七匹、冬绢十匹,绵30两,他的差遣目前是水军副将,还有在职钱约十五贯,你看你看,这南宋七品武官加差遣的收入,加起来和赵与芮以前沂王差不多。 如果赵与芮吃空饷,不提拔统制,那这笔钱和米面绢绵,就变成他的了。 赵与芮会吃空饷吗?当然吃。 他扩军的理由就是吃空饷,要是借这机会把中高级军将全提满了,那就不是吃空饷,是培养心腹军将。 而且他刚到庆元府,刚组水军,根本没有多少值得信任和重用的人。 赵与芮打算提个统制,一个副统领,五个正将提两个,十个副将提几个,其他全部吃空饷,顺便考核水军将领,给他们动力,本王还留着位置呢。 看到有这么多空缺,想必很多人会想投靠魏王。 于有了水军员额之后,赵与芮一面把自己人以招募之名放进水军,一边在附近招募水军,凑足人手,扩军的同时配合卖官的事,开始安排提拔一批自己亲信随从。 二月底,赵与芮正式人屯兵大营中分得一千员额,以驻市舶司附近为借口,圈了一块地当军营,然后推荐任命了一批步营低级军官,俱是他自己人,其中李平夏李家在浙东族人很多,也有多人来投。 这一千人设为一将,正将由他贴身侍卫牛宝兼着,副将以下,都头以上全空着。 因为他刚推荐的军官,只能是最低级开始。 整个一将只有军官,没有士兵,这在聂子述等人看来,魏王妥妥在吃空饷。 这消息传到史弥远那里,史弥远抹须而笑,魏王这是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赚钱的事,连空饷都要吃。 至此,赵与芮名义上经已有了自己的水军和步营,他来到南宋这么久,终于在军事上面迈出了重要的一步。 三月初,大小船三十多条来到定海县,风尘仆仆的秦卓满脸精神,带着一大波人下了船,来到赵与芮在定海县城的衙门。 去年十月他陪赵与芮重起信州矿场之后,便奔波各地,主要是重建立物流和情报据点,这是他以前的老本行,几个月就全部搞定。 这次赵与芮要用人,他匆匆从信州矿场带了一百多人,随行还有赵与芮的表弟全勇,以及秦卓在各地买来的新仆人。 新仆人俱是少年,十七八岁左右,身材较壮实,且全是孤儿,共有一百多人,两拨人加起来,约三百。 而在秦卓过来的前几天,临安城的小开封送了三十多个人过来,这样赵与芮手上可用的人已经有近四百人。 矿场的都是经过全勇训练了近半年的人,加上原有的,赵与芮组成了自己一百五十名随从,实际人数接近一百七十,但这会也没人会一个个数,也不可能各部同时出现,所以大伙都不知道实际人数。 其余两百多人有一半左右就放置在赵与芮新成立的‘严氏四海贸易商铺’,商铺在定海县城内,经营盐、糖、海贸等各种生意。 这商铺表面的掌柜叫严康,是定海当地富商,与秦卓有生意来往,关系不错,赵与芮以严家名义成立商铺,实际由自己人掌控。 第128章 靠谁不如靠自己 另一些赵与芮的人将会替换定海和慈溪县的吏役,让自己人在当地能站的住脚,说的上话。 好久不见全勇,全勇个子又高了不少,当然,赵与芮最近营养比较好,又天天跟着锻炼,个子也长高了很多,正慢慢开始发育。 两兄弟见面相当高兴,重重抱在一起。 全勇这次不但带了批经过训练半年的青壮,还带了满满一船新铸的铜钱。 两兄弟说了会话,赵与芮说到帮全勇定亲了。 “啥?我的妙蓉怎么办?”全勇顿时急了,满脸通红。 “尼特娘的,妙蓉当然为妾。”赵与芮道:“你以为你的婚事,你能做主?” “。。”全勇不明白,为什么我的婚事,我不能自己做主? “老子贵为魏王,王妃是谁,老子也做不了主,你还想自由恋爱呢?”赵与芮骂道。 秦卓赶紧劝全勇:“一切为了大王的大事,听大王的。” “表哥有啥大事?”全勇莫名奇妙。 “赚钱不是大事吗?”赵与芮道。 “那倒也算。”全勇苦着脸:“我回去,如何向妙蓉说?” “你就直说。” 全勇一脸为难。 赵与芮道:“上个月我为定海水军请奏了好多升职,也帮你请了。” “你现在是从八品的秉节郎,定海水军准将,你都是将军了,怎么能娶个女吏为妻?” 全勇好像觉得有道理,微微点了点头,但又感觉对不起妙蓉,真是左右为难。 他跟着赵与芮,这大半年功夫也是坐了火箭似的往上飞,一转眼都是八品武官,距离中高级武官是越来越近。 全勇还是拎的清主次的,当即决定,一切听表哥的。 晚上赵与芮请客吃饭,冯德山也带着女儿过来,看到全勇,当然比较满意,双方就正式定下了婚事。 但赵与芮说,一切从简,因为全勇是魏王府的人,以防有心人,冯德山表示同意。 此次水军扩编,魏王安排他为统领,已经报了上去,只要通过批准,冯德山就进入大宋高级武将行列,这魏王的大腿,他肯定要牢牢抱住。 婚事将放在信州办,全勇之后离开时,冯德山女儿会跟去信州,定海县这边,两家人吃顿饭就行,赵与芮给足了彩礼,白银一千两,黄金一百两,其他财物若干,冯德山是喜笑颜开,高兴的不得了。 当天晚饭散去后,赵与芮来到客厅,秦卓正在等他。 秦卓喜滋滋道:“我从临安过来,民间正在为魏王造势,应该是史弥远弄的。” “我就说史弥远想捧大王为皇帝。” 赵与芮并没有高兴的神色,反而觉得自己被放到风头浪尖,这让全勇的婚事都要低调行事。 “卓叔不要高兴的太早,靠山山会倒,靠人人会倒。” “与芮认为,凡事不能全寄望别人,如果能自己争取的,一定要自己争取。” 赵与芮认为历史已经改变,或许历史上史弥远也这么做了,但无论如何,不能把这样的大事,寄望在别人的帮忙上,他自己也要未雨绸缪,好好准备。 如果历史上史弥远也是这么干的,他原本可以什么也不用做,老老实实低调做人,等着当皇帝。 但这样的皇帝,不是他所要的,到时必然是朝政被史弥远把控,他就像个傀儡。 趁现在金国未灭,还在前面抵抗蒙古,赵与芮希望能尽快当上皇帝,用几年时间赶紧集权,接着进行适当的改革,改变南宋国内现状,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秦卓听完,脸上露出佩服之色:“大王说的在理,凡事还是要靠自己最好。” “这些京师的大事,咱们现在管不了,先做好眼前的事,我们要尽快控制定海和慈溪县。” 赵与芮商铺也好,水军也好,都在定海县,需要定海县的支持,控制定海县,刻不容缓。 秦卓深以为然。 两人正在聊天,全勇拿着三个袋子进来。 进屋后,他拿起一个倒在桌上,赵与芮定睛看去,却是一枚枚崭新的铜钱。 南宋中后期是非常缺铜钱的,要不然也不会拼命的印会子,发了一届又一届。 史弥远当政期间,会子发行都破亿了,这导致铜钱和会子比例一跌再跌。 南宋缺铜钱有几个原因,一是他自己铸钱老是亏本,这肯定是官员压迫和贪污太严重引起的,你铸钱亏本,还怎么铸的下去。 二是大量的铜钱流向海外,因为日本和高丽现在铸钱技术很差,都在用南宋的钱,甚至连唐朝的钱还在日本和高丽流通,三是很多民间商人为了赚钱,把铜钱毁了铸铜器,能有五倍之利。 宋朝铸的铜钱和其他国家相比,不但制作精良,而且价值更高,同等面值的铜钱,做生意的更认同宋钱,价值也高,这使的日本,高丽,甚至交趾、占地等地,都大量使用宋人的铜钱。 南宋海外贸易的发达,不但让人口流失还附带着大量铜钱外流,海商出海往往“以钱附搭其船。” 史记:“海舶飞运,所失良多,而铜钱之泄尤甚。”就是说两宋在海贸中,流失的铜钱是最多的。 如绍兴十三年(1143年),泉州商人“夜以小舟载铜钱十余万缗入洋,舟重风急,遂沉于海。”说的就是泉州海商超载携带太多铜钱出海贸易,导致船只沉没,随船财富也一同葬入茫茫大海。 除了在外国值钱和流失,更有甚者:“销熔十钱得精铜一两,造作器用,获利五倍。”“民多销铜钱为器,利率五倍,乞禁约。”。 销钱铸器成为宋时普遍现象,这种现象在作为日常使用铜器之一的铜镜上也表现的淋漓尽致,以至于有的宋镜直接铸明“每两一百文”“佳者每两一百五十文”。 民间把铜钱都销毁,然后做铜镜,价格能翻五倍,这也使得铜钱大量消失。 现在赵与芮在信州铜场自己私铸铜钱,发现只要管理得当,只会赚钱,怎么可能亏本?难怪两宋官方铸钱老是亏本,而民间私铸到处都是。 “我们主铸了嘉定通宝(当五即五文钱)、嘉定元宝(当十)、崇宁通宝(当十)、大观通宝(当五、当十),目前就这五种面值。” 铸铜钱想赚钱的第一步,当然往大面值铸,两宋在蔡京执政时,专铸当十大钱。 而在进入南宋之后,只有嘉定铸过一次五文钱和十文钱,其余皇帝在位,铸的都是一文钱、两文钱和三文钱三种面值。 所以全勇那边,选择了宋微宗和宁宗这两个时期大面额。 想赚钱的第二步,降低铜和锡的比例,两宋官方铜最低为40%,民间可能更低。 全勇道:“朝廷官方当十钱(微宗时的崇宁通宝和大观通宝),每贯重一十四斤七两,火耗为9.11%,(接近10%)每枚钱11.8727克。” “咱们的这个崇宗通宝和大观通宝,每贯重一十三斤八两--” 全勇这铸的,铜、铅、锡的比例约为62%、33%、7%,火耗为2%。 从重量和外表上,基本是看不出来,就是比较新。 当五的钱每枚8克多,比例类似,算起来,肯定多铸当十的赚,但不能只用一种面值,也要铸点当五的。 全勇接着又摸出几枚铁钱。 南宋因为缺铜,还铸造了铁钱,在四川那边更是专用铁钱,金朝也用铁钱和宋交易。 宋朝官方用铁十五斤,得当十铁钱一贯,每枚才重7.68克,火耗为2.67斤,火耗比铜钱大多了。 全勇造的当十铁钱,用铁十三斤,得当的钱一贯,每枚重7.36克,火耗比较低。 火耗低的原因,是赵与芮的模好,工人们也小心,磨下来的铁粉、铜粉,都收集起来再用。(官方铸钱的时候,没人在意这些磨下来的铁粉铜粉) 造铁钱,是因为可能和西北方向要交易,用到铁钱比较多。 主要还是按赵与芮的要求,多造铜钱。 “这次运来五十万贯铜钱,十万贯铁钱,一千面铜镜。” 全勇最后一个袋子里拿出来的是铜镜。 这会铜镜比造铜钱还赚钱,所以明间才会销掉铜钱,造铜境,南宋中后期,连官方也这么干,不造铜钱造铜境,难怪铜钱越来越少。 赵与芮看着铜镜比较小,和足球差不多。 “这怎么卖?赚钱不?”赵与芮问。 “比铜钱赚。”秦卓这时道:“市场上按重量卖,铜钱做的铜镜,一两一百五十文。” 一两约37克多,也就是十文铜钱4个不到。 四个十文铜钱重四十多克,才值四十文。 一两铜镜却卖一百五十文。 “咱们这是纯铜的,一两可以卖两百文以上,如果卖到高丽、日本至少三百文以上。” 赵与芮手上这铜镜重约一斤多,起码就是四五贯起。 赵与芮看到满桌的铜钱,心中大定,终于有稳定的收入来源了,总不能老沾老丈人秦卓的便宜。 “咱们现在能赚多少?月铸多少?”赵与芮又问。 “咱们信州铜场,现在有五万多户,月产铜料四十六万斤,铁料十八万斤,锡料,铅料各约十万斤。”(有部份锡和铅是从其他矿场拉过来的,也是秦卓的矿场) 第129章 还是缺铜 这个产量让赵与芮有些惊喜,信州矿场巅峰期也不过年产五百多万斤,但有十几万矿工,现在赵与芮采用连户制,只招了五万多户,当然也是有十几万人。 经过他的精心安排和管理,产量已经快超过巅峰期。 “其中每月十六万斤交给朝廷,朝廷每斤收购价四百五十文,得钱七万多贯,多余的铁、锡、铅各卖了几万斤,得钱两万多贯,共约十万贯。”但这里,朝廷给的是会子,给了三十几万会子。 这没办法,朝廷向来就是这样干事,要不然以前矿场也不会倒闭,因为会子每天都在贬值。 “我们每月人工开支约十五万贯(平均约三贯一户),主要是付给铸钱工和苦力矿工。” “其他开支六万贯。”包括燃料,建设,伙食等各种,其中伙食费是超出赵与芮当初预算的,当初户约三贯已经算进去,实际不止,还得另外贴出来。 全勇那边,支付妇人少年的,基本以会子为主,给成年精壮,以铜钱为主。 原本他们计划开支用不了十五万贯,但加了铸钱工后,开支又到了每月十五万贯。 “我们原本准备三百人一组,共五组。” “如果有足够的铜料,锡料,每月可铸钱十五万缗。” 赵与芮这才发现自己现在的生产力有点惊人,因为他们都是铸的大钱,只要铜料锡料足够,按面值,每月可铸一百万贯。 但关键他们产量不够,月产四十六万斤,上交十六万斤,最后三十万斤铜,只能月铸四万缗左右。 月铸铜钱面值在三十万贯,铁钱五万贯。 所以实际上,全勇那边铸钱工前期大量没活干,按他们铜产量,三组人就够了。 这么算算,实际铜场每月收入为三十七万贯(铁钱没算),除去支出二十一万贯,净赚十六万贯。 比秦卓之前预算收入还要高点。 全勇最后道,现在矿场一是铜不够,二是铁和其他还有多,他们铸钱的人也多,经常休息,表哥你却照发工资,是不是要裁减掉人? 赵与芮一听,哈,没亏本,还赚钱了,好好:“全勇,你们干的好,你这次回去后,做三件事。” “首先不能裁人,然后给所有铸钱工,和我们自己人,补发一下去年的年终奖,铸钱工每人一贯,我们自己人每人五贯,你们那些管理,每人二十贯。” 全勇静静听着,心想表哥有钱就乱花,哎。 “五百个组里,挑选表现最好的十个组,每组再发五百贯。” “表哥给他们分了组,每月评比,已经发了奖金了。”全勇叫道,有点心疼钱。 “那是月比的,现在年终再比,补发去年,选十个组,每组发五百贯。”赵与芮道。 “好吧。”全勇无奈。 这下又要付出上万贯,但秦卓和全勇也不得不承认,赵与芮舍得花钱,有赏有罚,所以他们人比以前少,产量却不低。 “第二件事,招募一批铁匠,给我把余下的铁料,做铁锅。” “铁锅分四种尺寸,从小到大,也用模具来做。” 明末和清朝时,中原铁锅风行全世界,有海外商人过来一次买几千上万个,相当赚钱,因为此刻很多海外土人都没有锅。 包括高丽和日本也是奇缺铁锅。 他们矿场造铁锅太简单了,本来练铁料铸铜钱,都要融出铁水,到时直接往模具一倒,就是一口锅。 “月产铁锅先达两千只,人手尽量用铁匠户。”赵与芮先做两千只看看市场,以后再扩大规模。 信州矿场开了半年,前面都是在招人建设,准备,最近刚刚开始铸了两三个月,所以这次只运来五十万贯。 以后每月都能最少产出十六万贯,加五万贯铁钱。 按赵与芮要求,两月一次,把铜钱和多余的铁料,铅料,锡料和铁锅、铜镜往这里运,全勇过来时,还能把临安球牌室收到钱,一起运过来。 因为从信州过来的船,是必须经过临安的。 信州没有水道能到庆元府,这么多金属和铜钱走陆路又慢又不安全,所以全勇过来,是走官方漕运水道,能从信州一路到临安,再从临安过来,全程约九百多里,大概要走十几天,如果沿途用上纤夫脚力,时间还能缩短两三天,但得另外加钱。 以后如果能保持这样的产量,仅信州每年能为赵与芮赚近两百万贯,再加上他逐步开往全国的球牌室,年入五百万贯不是梦啊。 同样的矿场,官方干能亏损,赵与芮赚大钱,就是因为赵与芮的管理和规章制度好,能激励工人工匠们认真干活,节佥不浪费。 看看官方铸钱仅火耗接近10%,除了工人和官方不管磨下来的粉外,还有一点就是官员们可以借火耗的理由私吞铜钱。 火耗这名词,不知几百年前就有了,也是官方正大光明拿好处的借口。 以铸铜钱近10%的火耗来计,假设日铸钱一千贯,官员可以只交付九百贯。 另一百贯就以10%火耗名义中饱私囊了。 赵与芮的火耗直接降到2%,甚至还有下降的空间,利润自然就高。 “现在矿场13岁--17岁少年有多少?” 当初赵与芮走前,要矿上招募时,每户都要有一个二三十岁的精壮,家中有十岁以上少年的优先,有四十岁左右中年的也优先,事后要统计记录,每年更替换新。 全勇道,10岁到17岁少年有一万四千多人,13岁-17岁少年有五千多人。 “第三件事,从现在起,每月抽五百少年,加入训练,三个月轮换一批。” 去年赵与芮要求是从五百个组里,每组抽一人,一百人人一批,每批训练一个月。 从十月到现在四月,正好半年,训练了五百人。 现在加大训练,每批五百,再加上前面五百人中的一百人,每批六百人,三个月轮换一批。 一年后,可以训练六千少年,同时最早的五百人,已经训练了一年半,减掉中间的轮训时间,每人最少训练了半年左右。 全勇点头记下。 “每次抽调五百少年,不影响产量吧?” “少年们都是搭搭手,帮着父亲,影响不大。” “尽量均匀抽,被抽的组考核时略加成。” “明白。” 赵与芮当天和全勇、秦卓商量到很晚,安排了诸多事宜。 还考虑到船运的问题。 全勇这次运过来的船,用的是当地铸钱司的船,还比较陈旧,也比较小,所以来了三十多艘,赵与芮直接安排全勇到当地造船厂买船,先买五艘一千料中型船。 时江西吉州造船厂在南宋也相当有名,巅峰期年产一千三百艘。 一千料船可装60吨,约12万斤,实际能装13-14万斤差不多刚好。 但铜钱很重的,当五和当十面值,一缗重十三--十四斤,一艘千料船正好装一万缗,如果五文钱的,就是五万贯,如果十文的,就是十万贯。 加上其他物资,最少要五艘。 最后赵与芮问有没有办法再增加铜料产量? 全勇说,信州五万多户,十几万人,已经差不多,你再加几万人,没有现代机械,产量提升有限,除非再买下别的矿场。 两宋四大铜场,最大的在广东韶州,史记:“元额一千万斤,元年收一千二百八十万八千四百斤。” 那边铜是挺多的,但也是以前的事,现在产量同样锐减,关键还远。 赵与芮不可能去那边拍下铜矿,再自己干。 而且他在国内买一个矿场干干也就算了,你要买几个,朝廷诸公怎么想? 秦卓道:“可用铜钱,换日本铜矿。” 日本铜矿资料相当丰富,在1962至1708年,47年间,流入中国的日铜约一亿一千四百九十余万斤,相当于清朝近30年的铜产量,当时八大晋商控制着与日本的洋铜贸易,利润高达五十倍,赚的盆满钵满。 当时日本的铜多到什么地步?看看当时的铜价,对比现在简直不敢相信。 1695年,日本铜矿出土价95文/百斤,出口价109文/百斤。 1705年,日本铜矿出土价191文/百斤,出口价113文/百斤。(形成价格倒挂。) 虽然这是铜矿价,但折合铜料,对比现在南宋官方450文每斤,还是便宜了不知多少倍。 日本在价格倒挂之后,便开始限制铜矿出口,很快价格就出现了上涨。 但日本的重大铜矿在16、17世纪才被发现,炼铜技术也是从中国学去之后才进步的。 公元708年,日本在武藏国秩父郡的山中发现了其历史上最早的铜矿,日本朝廷据此将年号改为和铜,并以武藏的铜矿为原料,仿照唐朝开元通宝铸造了日本历史上最早的法定铜钱“和同开宝”。 但由于铸钱技术有限,铜钱质量越铸越差,民间全部都用唐朝的开元通宝。 到公元958年,日本铸造了质量最差的乾元大宝后,后面六百多年,一直到重大的铜矿被发现之前,再也没有铸过法定铜钱。(民间私铸不算) 在这六百年里,包括宋、元时期,大部份用的都是宋朝和元朝的铜钱,甚至还有唐朝的铜钱在用。 第130章 活活打死 南北两宋时期,日本商人经常开着船带着货物到江南和福广沿海,上岸后就卖货,只收铜钱,然后带回国内用,这也是两宋大量铜钱外流的原因之一。 史记:南宋淳佑二年(1242年),日本太政大臣西园寺公经派遣船只赴宋台州、温州等地贸易,货物售罄不买商品,而专进铜钱,一次就带走10万贯铜钱,导致“台城一日之间忽绝无一文小钱在市行用。 直接把台州的小钱几乎收光了。 至正二年,日本天龙寺船开始到中国进行贸易,其中一艘船返回后向幕府缴纳铜钱50000贯,并还有很大盈余。 此时日本交易到南宋的货物,主要是黄金、砂金、生铜、硫磺、木材、工艺品、稻谷等。 日本因为炼铜技术不过关,生铜杂质比熟铜多,所以无法铸钱,官府又不铸钱,所以直接卖到南宋来。 “日本缺铜钱,我们要铜矿,可用铜钱换其生铜,专门在日本设个据点,收购生铜。”秦卓这时道。 赵与芮想都没想,拍案道:“就这么干。” 全勇在定海县呆了三天就走了,全勇走后,赵与芮全力实施控制定海县的事情。 定海县现在知县是李宗勉,主簿从庆元府曹官中调来一个叫钱春的人。 庆元府有八个曹官,钱春为人比较忠厚点。 县尉是赵与莒,亲民官就这三个。 但开始阳奉阴违,不听李宗勉的。 其中有个乡书手叫周兵,百姓们称之为罪如牛毛。 但有人说,他对本县的财赋簿籍最熟悉,没人可以取代他,有罪也得留用,百姓们几次告到庆元府都被没被治罪。 周兵则越来越嚣张,更加的剥削百姓。 除了最熟悉簿籍,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这乡书手等本身没有什么报酬,却须在征收额定常赋之外,筹措诸多上级官员和本县县官自身的额外开支,有“私家色色,勒吏出备“者。 所以说,他能帮县官和庆元府的官员筹措额外开支,你说这种人领导要不要用重用? 而这些额外开支,大部份用所谓的附加税名目,盘剥百姓,让百姓付出原本一倍,甚至两倍的税赋。 这也亏得南宋时粮食产量居高,没有像明末那么到处缺粮,不然可能亡国更快。 李宗勉到后,先是按照赵与芮的意图,大量收回租出去的军房,这些房子,原本都被吏役们以各种名目出租,有的甚至自家占用。 现在李宗勉收回,严厉的侵占到他们的利益,整个县衙两百多吏役,大概有七八成的人被牵涉其中。 从二月份开始,李宗勉的话语,开始在县衙不起作用,大伙对付这套很有办法,就是阳奉阴违,表面答应,私下拖延。 二月初六,李宗勉让吏役们重新登记清点定海县所有商铺,每个商铺核定商税,然后列表,报给李宗勉。 负责此事的是梁有斌梁典押,这人是世袭典押,从他爷爷开始就是府中典押。 这次的回收的房子里,梁家自己就低价租了三十多间,价格低到发指,简直是白送。 现在全被赵与芮收回,他是相当不满。 李宗勉让他带人半个月内完成登记,他满口答应,拍着胸膛说没问题。 结果到了二月中旬,还有几天就半个月了,李宗勉问他,怎么天天看到你在县衙,都不出去,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梁有斌道,正在办呢,知县大人您放心,差不多了。 一转眼就到了二月下旬,李宗勉又问他,办好了吗?时间到了哦。 梁有斌道:“大人放心,再等等,再宽限几天,现在天冷,兄弟们都在努力。” 李宗勉忍气天声,又等了几天。 梁有斌又道,有人请了病假,人手不够。 果然,这段时间县衙里不时有人请假,这个家里出了点事,那个有点头晕脚痛,这边又要去远地吃喜酒。 古代公吏也有假期啊,他们三天两头请假,梁有斌就一直拖延。 就是故意给知县难堪。 李宗勉这脾气也上来了,他当官后一直在京师,还没想到基层这么复杂,他当即大怒,你到底办不办,再给三天,不办就处置你。 梁有斌不怕,还是拖。 三天一到,李宗勉怒气冲天,下令打他十板。 结果四周打板子的人纷纷看着,不想动手。 李宗勉七窍生烟,再下令让他们打。 好吧,打就打,役人们当着李宗勉的面,装模作样,叭叭叭,有气无力,根本不用劲。 这别说打十板,打一百板也没事,梁有斌啊啊惨叫,也学着配合,差点把李宗勉气死。 这李宗勉也是不服了,一看就跑过去,拿过板子要亲自打。 梁有斌也不笨,二话不说,起身就跑,直接跑出衙门,回家了。 李宗勉让人去追,自然没追到, 这时李宗勉就知道,南宋基层,有‘官不可任而任吏。’的说法,可不是瞎说八道的。 此时不但是他,主簿钱春也好,县尉赵与莒也好,三人的命令都在县府无效。 两百多吏人,有八成不听他们,还有两成虽然还有点听话,但不敢得罪其他人。 因为你们县令也好,县尉也好,三年就必须走,可能一年两年就被调走。 但是这些典押吏役是一直在的。 三月初六,李宗勉问周兵,定海县榷酒帐簿,以前周兵都牢牢记在脑子里的,但周兵这次说不知道,随便派人抱来一大堆帐簿,说要花点时间好好找找,多少年的帐簿都在仓库里摆着呢。 李宗勉闻言并没什么反应,只是轻描淡写说了声:“你把帐簿放着。” 当天晚上,正好轮到周兵当值,他叫了几个老兄弟在县衙里喝酒吃菜,好不快活,众人还说,这李宗勉,呆不到一年,肯定要调走。 正喝的痛快,突然后院大叫起火了,众人赶紧跑到后面了看,居然是帐房起火。 那帐房里放着整个县衙多年的帐簿,所有资料都在其中,这要烧了还得了? 周兵瞪着眼睛看了会,居然没上去救火,他甚至暗暗心喜,很多资料都装在他脑子里,以后这定海县,少谁都行,就不能少了我周兵? 当晚县衙大火,到凌晨火才被扑灭,帐房被烧一空。 次日一大早,县令李宗勉召集所有吏役议事。 李宗勉说了辰时一刻,但到辰时三刻,陆续还有五六十人没到。 县衙院子还算大,近两百人挤在院子里占了不到一半的位置,大伙都在交头接耳,周兵忙了一晚上,没什么精神,但也在和人聊着天。 李宗勉脸色阴沉的,和钱春,赵与莒站在走廊和门口交接处。 不一会,他抬头看看天气,向赵与莒点点头。 赵与莒立刻上前道:“今天说了辰时一刻,时辰已经到,还没有来的人,全部驱逐出衙门。” 人群哗然,大伙纷纷不可思议。 目前还有五六十人没到呢,你衙门里少这么多人能运转吗? 众人正在想着这问题,突然外面哗哗哗哗,有人跑步进来。 所有人回头,只见一队队像军兵似的青壮,穿着统一的衙门吏役衣服,从外院跑进来,然后沿着走廊,站到走廊两侧。 这波跑进来的人有三十多人,全是十七岁到二十岁之间的青壮,他们人数不多,但是训练有数,这下跑进来相当整齐,声势逼人。 院子里站着近两百人,俱被吓到了。 因为看起来这三十多人像宋军精锐。 赵与莒再次上前一步,厉声道:“昨晚当值的人站出来。” 周兵等人面面相觑,不过这时他还不觉得自己会有问题,整个县衙帐簿被烧,只有他能记住大部。 他带着几个人纷纷出例。 赵与莒怒道,你们当值喝酒,不知道看护仓库,使的账房被烧,定海县损失惨重,所有数据和账簿都要重做,来人,给我重重的打二十板。 周兵等人吓了一跳。 没等他们反应过来,那走廊里恶虎扑狼似冲出十几个人,四个一组把他们按在地上。 接着有个青年对着人群中的衙吏道:“过来打。” 拿着板子的衙吏们面面相觑,不想打,又不敢不打。 赵与莒冷然道:“不打的放下板子,脱掉公服,立刻出去,你们也被开除了。” 知县来真的?这下所有人都知道,今天来真的了。 原本他们人比较多,有近两百人,可这又不是比人多,又不能造反。 人群里马上有衙役走出来。 “铁牛你敢打我?”周兵看着出来人惊叫。 那叫铁牛的苦着脸:“周大哥,对不起啊。” 抄起板子,叭,一板子打下去。 “啊”周兵惨叫,但打的不是很重。 “没吃饭吗?不算,再打。” “叭”铁牛加大力度。 “太轻,不算,再打。” 赵与莒说是打周兵二十板,实际铁牛打了四十多板,有一大半都不算。 前面二十板还能听到叫声,打到后面已经完全没有了声音。 后面铁牛怕打死他,不敢用力,结果边上有人叫太轻,不算,再打。 没办法,铁牛只能用力。 四十多板后,终于打满二十下,另几个被押在地上,疯狂求饶,拼命叫错了。 院中两百多人,瑟瑟发抖,有人甚至想跑,但回头一看,只见院门外,不知何时来了十几个弓手,但这些弓手,他们都没见过,人人带着弓和弩,堵在门口。 “回县尉,好像打死了啊---”铁牛上前摸了下周兵,居然被活活打死当场。 第131章 控制定海县 赵与莒立刻道:“好,你叫铁牛是吧。” “汪铁牛。”铁牛苦笑。 “汪铁牛打的好,从现在起,你就是库房典押。” 汪铁牛顿时一个激灵,突然从公人变成典吏了? 这是临时工变局长了? “多谢赵县尉,多谢李知县,多谢钱主簿。”汪铁牛喜出望外。 “来人,把梁有斌带上来。”就在这时,赵与莒再次厉喝。 前几天李宗勉要打的梁有斌直接跑回家,但现在回家没啥用,这次赵与芮派人把他从家里抓了回来。 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让上次打梁有斌的人再打。 上次几个人都不用力,这次谁敢不用力,只能硬着头皮打。 梁有斌又被活活打死在当场。 现场一片血和屎,腥臭味满天飞,两百多人吓的面无人色,定海县不知多少年没有发生过这种事情,不,应该说两宋以来,都没有县里发生过这种事。 亲民官们,把役人活活打死,还打死几个,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 接着赵与莒开始点名,都是过去一个多月里,对着三位亲民官阳奉阴违,拖着不办事的典吏公人。 现场被一个个像死狗似的拖出来,各种鬼哭狼嚎声,很多人死到临头了才知道求饶后悔。 但现在后悔也没有用,照打不误。 当天一共被打死十五人,全是县衙里对抗知县他们的带头人。 另有三十多人被打的屁鼓开花,然后直接宣布开除。 打完之后,整个院子里都是腥臭味,地面上全是屎尿,有人甚至被活活吓出来,都没打他。 接着赵与莒宣布,县衙里开除了近一百人,新添了近一百人,然后分派任务,重组县衙各部门。 赵与莒刚上任,就在定海县打死十几人,简直震惊全府。 死者家属纷纷上告到庆元府,甚至要告到京师。 因为当天知县和主簿都没说话,全是赵与莒在说,所以大伙都在告赵与莒。 赵与芮利用完大哥,立刻道,大哥做事太急了点,这样吧,把他调走。 于是赵与莒刚来定海县不到两个月,一纸调令,又去了绍兴阴山县当主簿。 这种处理方式大伙哪肯接受,周兵有个弟弟原本也是衙役,这次开会被去,结果被开除。 他带着粮钱就往京师走,准备上京告魏王包庇兄长。 不料一去之后就再也没有音迅,从此所有人没再见过他。 接着赵与芮趁势在定海县、慈溪县、浙东常平茶盐司,庆元府市舶司,鸣鹤场盐监等地方,宣布要卖一批官。 消息传出,当地士绅富商瞬息疯狂起来,纷纷找门路想和魏王搭上关系。 这事太火了,直接把打死人的事给盖过去,大伙都不谈论打死人的事,而谈论卖官。 因为南宋还没有在庆元府卖过官,有些有钱人为了想当官,只能迁移到其他地方去。 原本赵与芮收回水军房产和打击吏役的事得罪了不少当地士绅,现在因为卖官的事,大伙纷纷选择原谅魏王和李宗勉,赶紧要和他们拉好关系。 很快庆元府放出风声,第一批卖的官位大概十几个,具体价钱和官位还在研究中,想了解的,可以主动到魏王府找魏王幕僚全忠(全保长)。 一时间,庆元府各地想买官的人,纷纷往定海县来,但大伙不认识全忠,很多人只能天天往沿海制置司扔拜贴,每天迎接他们的管家全保长,好处费收到手软,整天笑的合不拢嘴。 此时,赵与芮已经算完全控制了定海县,从当地官员,到吏,再到定海水军,都在赵与芮掌握之下。 定海县对比整个南宋,当然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县城,但因为地理位置特殊,给了赵与芮足够发挥的空间。 从二月开始,他刚到这里就开始招募水手和工匠,还有各种青壮,为成立‘庆元四海贸易商铺’做准备。 三月份秦卓来后,连秦卓带来的人加起来,他已经有了好几百人。 三月中旬,定海县等整个庆元府各县,至少有十几个球牌室同时开展,这些地方原本就都有秦卓秦家的商铺在,赵与芮来后飞快布置,仅一个多月就先后开张,后继还扩大,保证每个县要有五家,一百张台球桌以上。 从四月份开始,赵与芮要往浙东其他府县发展,他的庆元四海贸易商铺,在秦卓看来,更是组织严密,分工明确。 商铺内部分为几个小部门,其中有各地商业部,两浙东路负责人为全九和秦峰。 一个是赵与芮的人,一个是秦家的人。 全九是赵与芮买来的金国汉人,训练非常出色,赵与芮后来又买了个女使,嫁给全九,这女使已经怀孕。 全九一个奴隶,到了南方后,被魏王看中,还成了亲有了家有了孩子,当然对魏王死心踏地。 全九和秦峰的任务就是在两浙东路各府县去开新店。 每县要求五家以上,一百张桌子以上,麻将桌的话,慢慢发展,毕竟推广起来比台球要慢。 按赵与芮的理想状态,两浙这边比较有钱,价格会和临安差不多。 就按一张桌子每天五个时辰,除掉人工和租金还有给各地官吏的好处费,一张桌子每天净赚两贯算,每个月是六千贯。 两浙东路共42县,嘉定年间官方统计近三百万户,约一千万人,(当然这可能是两浙西路加东路的,具体资料没有体现),按这样的人口,每个县弄十家球牌室都可以,如果能全部弄起来,仅五家球牌室每年最少二十多万贯收入。 后期加上麻将,还有相关产品的售卖,妥妥能上五十万贯。 但全部弄起来也不是易事,还要考虑到地方一些士绅和官员的阻力,但这是他魏王独门生意,只要愿意让点利,通常地方官绅们不会故意和他为难。 赵与芮的目标是,一年内在两浙东路全部完成店铺的铺设和运营,第二年开始营利。 四海商铺第二个部门是海贸部,主要负责人是秦越和陈小刀。 秦越是秦卓族弟,一直在两浙江南等地跑海贸,他手上有三条船,加上秦卓这次从两淮带过来四条船,还有两条船去了高丽和日本没回来,秦家原本九条船,现在全归赵与芮调配。 三月底,赵与芮和秦卓去码头边看他们的船。 走在半路上,秦卓向他解释。 秦家以前跑海商,主要还是往两条线,一是跑高丽日本,一是跑福建广东。 前者是江南带着绢、丝和丝织品、陶瓷、茶叶等物往高丽日本,回程带高丽人参、兽皮、折扇、药材、木材等,日本黄金、硫磺,石斛、生铜、日本刀、木材等。 秦卓说,这会日本盛产黄金、砂金,大量的黄金、砂金用于出口与宋朝交换各种商品,当时宋朝国内黄金价格大约是日本国内市场的六十三倍,这主要是因为日本当时黄金年产量很高而宋朝很低。 所以秦卓以前大部份优先换黄金。 而硫磺官方需要的物货,两宋商人们出海也有责任带回硫磺。 “元丰七年二月八曰,知明州马琉言:“遵朝旨,募商人于日本国市硫磺五十万斤,乞每十万斤为一纲,募官员管押。” 南宋这会因为缺硫磺,会让商人们去日本时,回程带些硫磺来,当然,官方收价极低,商人们也没办法,不亏本就好。 据秦卓说,目前南宋和高丽生意规模做的比较大,庆元府市舶司成立之初,也是主要和高丽交易。 而跑福建和广东,通常也是带丝织品加上高丽日本的部份物货再运过去,回程带冰糖,茶叶,还有其他外国进入泉州等地的香料、宝石,这些都是江南和高丽日本需要的。 “冰糖还要从福广进货?”赵与芮敏锐的听到一个关键词。 赵与芮上次在王府烧饭给俞氏吃时,看到了南宋的沙糖。 南宋所谓的沙糖,其实是一种液态粘稠状的液体糖,这种糖在两浙路也都有生产,价格不是很高。 真正贵的是固态糖,也就是南宋的‘糖霜’,又叫冰糖。 此时甘蔗种植在南宋非常普遍,但掌握了冰糖技术的只有五个地方,福唐(福建)、四明(浙江)、番禺(广东)、广汉、遂宁(四川)。 其中前面四个地方产量都很小,质量也差,真正有产量的只有遂宁,当时在遂宁,制做糖霜的叫‘糖霜户’,其中大致有三百家的出品为优等货,大户每年能动用三百多只缸制糖,而小户不过只有一两缸。另外还有将近百家制糖作坊,但是只能生产中下等的产品。附近虽然也有很多甘蔗田,那里的农户们却没有掌握做糖霜的技术,只能把甘蔗汁加工成糖汁,作为原料卖给伞山前的制糖坊。 此时冰糖的难点和贵的原因就是制作周期太长。 南宋糖霜户所掌握的技术相当简单,无法完全控制生产过程,导致每年的产量不稳定。从耕田到晒霜,历时长达一年半,但结霜的过程却难以预测,最终可能一缸出几十斤乃至上百斤糖霜,也可能完全没有任何糖霜形成,对于产户来说带有运气的成分。 第132章 本王是为了南宋和百姓 为什么很多农户们只想把糖汁卖给这些大户呢,可能就是怕运气不好,自己做不出冰糖会血亏。 遂宁产量最高,却是朝廷指定上贡的地方,北宋徽宗时,朝廷要求遂宁每年进贡五千斤冰糖,结果当地完全不能办到,为了扩争产量,大量晒霜,结果好多没有糖霜形成,最后有一半农户因此破产,到南宋王灼编写“糖霜谱”时,遂宁还没有恢复元气,每年进贡朝廷的冰糖数量只稳定在三千斤左右。 冰糖因为耐储藏,产量少,价格不但贵,临安城有时还买不到。 想想大宋皇室每年只有三千斤,皇宫里用用勉强够,连赵与芮这种宗室藩王都没的用。 遂宁的产量是供给朝廷的,所以秦家只到福唐和番禺或四明去进货,就这样还得看运气,因为产量少,可能你还没去,别人已经买走了。 秦卓道:“冰糖在当地卖五百文一斤,拿到两浙江南和京师,最少一贯一斤。” “卖到日本和高丽,可达五贯一斤。” “也有海商卖往大食南洋等地,同样价格惊人。” 赵与芮没想到现在的冰糖这么贵,没办法,物以希为贵。 这会南宋大部份普通百姓都是吃饴糖,这是用大麦、小麦、粟或玉蜀黍等粮食经发酵糖化而制成,类似于麦芽糖。 条件好点的,像魏王府赵与芮他们就吃沙糖,一种液态糖,并不是真的沙粒状,不易保存很久。 而冰糖保存时间长,产量又少,所以非常贵。 原本要等到元朝统一福建后,朝中有埃及人,大汗遗之至此城(温敢城,指今永春或永安),授民以制糖术,用一种树灰制造,加入碱性树灰后,酸性被中和,便会很快凝结,形成固体。这一技术很快被推广到福建各地。 由埃及人带来了新的技术后,完美解决了结粒问题,真正出现如沙粒般的沙糖,冰糖价钱这才降下来。 “这个糖,很赚钱啊。”赵与芮这时意味深长对秦卓道。 秦卓苦笑:“当然赚钱,但是产量低啊,也贵啊。” 饴糖都不是家家百姓能吃的起的。 古代老百姓烧菜都不怎么放糖,放不起,真的放不起,这是大户人家和官勋士绅们的专利。 “四明现在归谁?”赵与芮问。 后世四明就是归他的庆元府的,但现在可不一定。 果然,秦卓说,四明现在属于绍兴府。 “想办法弄点糖户过来,有多少,弄多少。” 秦卓愣了下,不知道魏王弄的意思是什么? “糖霜户制做糖霜有风险,一旦不能结晶,甚至要亏本,是不是这样?” “是的。” “风险本王承担,给他们保底工钱,无论出不出冰糖,都有工钱,应该都会愿意过来。” 秦卓道:“若是大王愿意承担风险,我想家家户户都愿意过来,只是,他们这样会不会不用心制糖?” “我自有办法,只要能带他们一起致富,他们会认真干活的。” 秦卓立马应了,转身就安排人去四明,鼓动那边霜糖户到定海来。 但这么多人安置在什么地方,却是个问题。 不多时,众人来到海边港口,看着港口长长一队船,现在都归赵与芮,赵与芮还是比较高兴。 此时他们正好在鄞江最北端,对面有个岛屿清晰可见。 赵与芮当即就问:“对面是什么岛?可有人?” 秦卓扭头看看秦越。 秦越常住定海县和庆元府,相当了解。 “回大王,那是金墉岛,岛上大概有一千多户,还有个烽火台。” 金塘岛位于舟山群岛西端,是舟山群岛第四大岛,东距舟山岛6.25公里,南距庆元府北仑3.5公里。 陆域面积77.35平方公里,最高点仙人山海拔455.9米。海岸线长49.52公里。 岛呈南北走向,长13.5公里,宽9公里,宋朝在这里设了金塘乡,它是舟山有名的粮食产区,土地肥沃,是舟山第一个可以自给自足的岛。 南宋在舟山附近设了十几个烽火台,用来海上报警,金塘岛上也有一个,但没有驻军,若有敌情,由百姓点燃。 但他现在有个问题,以前金塘岛归定海县,后来又划归昌国县,当然,不管哪个县,他都是庆元府管的。 赵与芮心中微动:“走,上岛看看。” 当下他带了人坐上船,先沿着金塘岛转了一圈,主要看登陆点。 结果发现,金塘岛南部全部是山岩临海,无处靠岸,西部是粮田所在,很多年前就被筑起两条大塘(今大浦塘的内塘),北部和南部一样。 整个金塘岛就西北部与大鹏山岛交界处可以登陆。 船到这边后,可以看到很多沿海和当地百姓在捕捉海产,后世的金塘大桥就是从这里经过。 上岛之后赵与芮发现这地方太好了。 金塘岛东、北、南三面环山,耕地集中在中南部的大丰、柳行和山潭一带。 地形特点与其他岛屿不同,故俗语称:“舟山田包山,唯有金塘山包田“。 三面环山,田在中间,简直是天然的防守屏障,这些高山还防着台风,效果不要太好。 只要把西侧登岛处一封,岛内搞大炮都没有人知道。 赵与芮一眼就看中了金塘岛,但岛内还有一千多户百姓要解决。 不几日,有消息传到赵与芮这。 金墉岛有民一千一百四十户,四千六百多人,其中有个都副保正(南宋制250户为一都保),叫常安。 此人常年在海上经商,年轻时以大鹏山岛的特产海瓜子,贩运到临安,赚了第一桶金。 后来越来越发达,在临安和定海都开了商铺,主营海产品。 南宋时土地兼并是非常严重的,官员也好,有钱人也好,一有钱就开始买土地。 这家伙也是,经常在金塘岛买地。 金塘岛土地肥沃,很多人一辈子没去过其他地方,就在岛四周,外面的人也不知道这岛的土粮田这么好,二十多年下来,常安手上屯积了五千多亩,岛上有两个都保共五百多户都是他家佃户,种的是他的田。 这家伙可谓岛上第一大富户,因为有都副保正的身份,同时还是昌国县的吏役。 前段时间,定海新知县下狠手严罚定海役吏,他身为昌国县的吏役也有所闻,当时还心想,还好我们被划到昌国了。 但这件事后,突然传出一个惊天消息,庆元府要卖官。 据说魏王想疏通河道,清理淤田,主要的目的是兴修水利,和屯理新田,为当地增产增收,安置贫苦百姓,可庆元府钱不够,所以就想卖官筹钱,多么高大上的理由啊,大伙要支持啊。 这段时间整个庆元府各县,都贴着这样的公告,赵与芮宣传的全府皆知,然后又说没钱,所以只能卖官筹钱,这都是利国利民的大事啊,请各位乡绅富人们支持。 赵与芮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说是为了国家和百姓,大伙能不支持吗? 常安早就想当官了。 嘉定二年,南宋卖官,但庆元府又不在其中,常安当时就想移民,结果又舍不得当地的产业和他大量的粮田。 这次赵与芮卖官的公告一出来,他第一时间带着银钱来到定海县。 来了之后,他也不急,先观察了几天,很快看出明堂。 魏王说是找幕僚全忠商量,很多人到了之后不知道全忠是谁,后来大伙搞清楚了,幕僚个屁啊,全忠就是全保长,魏王府管家,魏王的舅舅。 常安到了后发现每天都有商人进沿海制置司,进去一个人大概半刻钟左右就会出来。 后面的人在前面没出来之前,都会在外面等着,大伙都相当有顺序。 至于谁先谁后,就看守门的军士了。 这天常安早早来到制置司后院门外,看到现场已经有七八个人在排队。 门口站着两队甲士,常安大步走过去,直接到其中一个军官面前,伸手递上一叠会子。 那军官低头数了数,满意的点点头:“你排第一个。”这军官不是别人,正是周来。 草,身后七八个人纷纷暗骂,但大伙也没办法。 常安嘿嘿一笑:“多谢军爷。”大摇大摆来到最前面。 常安是那种铁了心想当官的人,舍得下血本。 他已经打听到,魏王那边在待价而沽,见一批人就看他们的出价,明显是想卖高价。 他在外面站了不到半刻钟,里面有人出来了,这人出来后还摇头长叹。 门外的人一涌而上:“齐掌柜,如何?”有人还认识这人。 齐掌柜摇头:“贵,贵,贵。”连说三个贵字,扬长而去。 “下一个。”周来叫道。 常安赶紧走去。 进去后就有女使引路,带到后院客厅。 推开门进去,全管家正大马金刀坐在中间,身边左右各坐着一个少年,面前放着纸和笔,在记着什么。 “拜见全大人。”常安赶紧上前,客客气气的道。 最近叫他全大人的很多,全管家已经习惯了,笑眯眯的道:“坐吧,你自我介绍下。” 常全说自己是昌国县的吏役,金塘岛都副保正,家里经营海产品,有好几个商铺。 全管家听完就问,你意向如何? 常全立刻说,想问下提举常平司和市舶司,还有亲民官有什么? 第133章 以官换岛 全管家道,常平司和市舶司都是‘干办公事’(一般称呼为提干或舶干),正八品,已经有人出价到十五万贯了。 常全嘴角微抽,心想真是贵。 全管家又道,还有几个县尉和主簿,带登仕郎,正九品,八万贯。 这都是比大宋其他地方贵,所以庆元府这种发达的府州,什么都贵。 但这还没完,全管家又道,这是给朝廷的价。 嘶,常全明白了,还得给魏王。 他脑子飞快盘旋起来。 常平司和市舶司干办公事有实权,对自己生意有利,还能捞好处,县尉主簿也有实权,也能捞好处,真是左右为难啊。 他仔细问了下,目前只有鄞县、象山、昌国几个县有缺主簿县尉,他家在昌国,按说昌国是最好的。 他觉得干办公事太贵了,便直接道:“如果要昌国县尉,一共要付多少?”你魏王要多少好处? 全管家更道:“这个目前最高出价是十二万三千贯。” 常全嘴角再抽,也不知道全管家说的真假。 全管家道:“你不要以为,多出来的四万多是给我们贪墨了,其实是富商们的捐助,大伙看到魏王热心水利,屯田安民,都慷慨解囊,无私捐助,想不到啊,我庆元府的富商们,都是大善人。” 得了,常全道,就是让我们以捐助的名义,不能说魏王明贪。 “你尽快决定吧,或许两天后,价格还会涨。”全管家这时道,如果一个官位抢的人多,肯定要涨。 价高者得呗,常安是商人,当然知道魏王这套,和朝廷的榷酒是一样的。 常全很想当官,但也和前面那人一样,觉得贵。 此时南宋其他地方的登仕郎,普遍也就三四万贯。 这边算上给魏王的好处,都翻三倍。 当然,庆元府发达,富有,官价贵也是正常。 常全出来后,就在纠结要买什么官位,又觉得太贵,他一共才几十万身家,这都相当于要拿出近三分之一出来买官。 但他出来后的第二天,有人上门,召他进制置司。 常全万万没想到,这次居然会看到魏王。 “小的拜见魏王。”常全恭恭敬敬。 “坐坐坐,来人,上茶。”赵与芮非常客气,这让常全大为意外。 在他印象里,昌国县的知县都拽的不行,没想到魏王这么客气。 他受庞若惊的坐着半个屁鼓,还有点不习惯。 “常掌柜不但是大老板,还是金塘乡的都副保正?” “小的也是想为乡亲们做点事。” “常掌柜也算衙门里的人,应该知道我大宋从立国到现在,还从来没有在庆元府干过这事。” 常安瞪着眼睛,连连点头。 “庆元府可称为我大宋十大府州之一,百姓富足,官员清正。” “。。”常安心想后面四个字我就当没听到。 “此次本王在庆元府卖官,反响很大,朝廷中枢很多人不理解,他们都认为,庆元府富裕,财政没有问题,为何要卖官筹钱?甚至还有人,以为是本王想中饱私囊,卖官鬻爵。” “简直荒唐。”常安义愤填膺的拍案道:“魏王心怀百姓,为民筹钱,此等义举,我们庆元府上下都看在眼里呢,小的一百个支持魏王。” 赵与芮满意的看了他一眼,突然语气一转:“听说常掌柜也想买官?” 常安立刻摆出一副忧国忧民的模样:“小的也想学魏王,为民请愿,报效朝廷。” “你是觉得贵?”赵与芮又道。 常安没想到魏王这么直接,顿时愣了下。 然后他扰扰头,干笑道:“确实贵了点。” “咱们当官,是要为百姓服务,为百姓谋福利,岂能用金钱来衡量?”赵与芮一本正经道。 “。。”常安:“魏王说的有理--” “我大宋从庆历初开始卖官,但官场上一直有个不成文的规定,所有买官得到的官员,很少能得到升迁。” 常安脸色顿时严峻起来。 “但是跟着魏王就不一样了。”就在这时,站在魏王身边,一直没说话的秦卓道:“魏王对自己人,向来很照顾。” 常安闻言想都没想,突然起身,扑通跪在地上:“下官拜见魏王,愿为魏王效力。” 常安是聪明人,魏王突然召他进府,然后说了些不相干的话,现在这话说出来,常安就知道魏王想招揽自己,他想都没想,直接说‘下官’,决定买官。 无论价钱有多高,先投靠魏王。 因为魏王身边的人说的没错,通常买官的人,很难得到晋升,但是如果跟着魏王,或许还有机会。 “不急,你先听听本王的条件。”赵与芮上前,轻轻扶他起来。 “你要昌国县县尉?三万贯可以卖给你。” 常安脸色微变,没想到这么便宜,他竖起耳朵,知道魏王后面还要说重点。 “对外你就说是十五万买来的。” 常安拼命点头。 “本王卖这么便宜,当然是有条件的。” “本王要金塘岛。” 赵与芮说,他要金塘岛,有两个作用,一个是屯田,屯田的粮食用来交税,要证明他卖官得到的钱,兴修了水利,屯耕了新田,增加了庆元府的粮税,为国家出了力。 第二个是制糖,赚钱,常安可分红。 常安脑子飞快运转起来,他从一个都副保正,做到几十万身家的富商,无论眼力思想,远超一般普通南宋百姓。 这事百利无一害,而且能结交魏王,为啥不答应? “从今天起,下官一切都听魏王的。”常安再次拜道。 “好好好,常县尉,以后你我,就是自家兄弟了。”赵与芮哈哈大笑,重重拍了拍常安。 这常安积聚了几十万身家,家中最值钱的就是那五千多亩粮田。 此时庆元府上等粮田价格达到20-30贯(铜钱)一亩,金塘岛其实粮田非常好,但岛外的人不知,常安买时,通常10-20贯之间就到手,这些田就值近十万贯。 “听说金塘岛上现在粮田一共是七千多亩,一大半集中在常县尉手上。” 常安立刻道:“下官愿献出一部份给庆元府。”他也是嘴上说说。 “本王要你田干什么,但本王上过岛,岛上可以屯种良田的地方加起来,三四万亩是弄的出。” “本王想在岛上放些自己人屯田,有什么办法?” 常安想了想:“岛上有四个都保,都迁居到现在的粮田处。” “其余的地方,给魏王的人用来屯新田。” 赵与芮又道:“可有人愿意制糖?” “岛民们大都靠捕鱼为生,有风险不说,一个三口之家,年收入约在一百贯左右。” “若能达到这个工钱,再有一两亩田维持口粮,岛民们宁愿制糖,肯定不愿意下海。” 秦卓则道:“你说的是铜钱还是会子?” 赵与芮平时说钱,都以铜钱来计,但清楚。 “当然是会子。”常安。 会子一百贯的话,也就相当于铜钱三十多贯,这工钱不算高,远远低于赵与芮的预期。 但此时南宋普通百姓,还达不到这点收入,金塘岛因为靠近海岛,才能到达这种收入水平。 当天赵与芮和常安好好聊了会,确定了如何在金塘岛屯田制糖的事,常安是相当麻利的人,他当了昌国县县尉后,还负责管理都副保正和保长等,用他的话说,可以更换一批听话的保长,支持魏王的保长。 然后魏王正在为水军招募兵员,可以直接在金塘岛招募,金塘岛都是渔民,善于海上事务,征为兵后,更容易控制。 这真是条妙计,赵与芮如醍醐灌顶。 两宋向来以募兵制,应募以后,家属可以随营,本人须黥面涅臂为号,中途不得退役,实则终身为兵。 兵员空缺则有时从子弟中补选,如果逃亡或犯罪,惩罚极重,甚至株连亲属和乡里。每遇凶年饥岁,就大量招募破产农民,又往往收编“盗贼”为兵,即所谓“除盗恤饥”。在兵源缺乏时,也捉民为兵。罪犯也成为兵士的来源之一。 常安就是让赵与芮捉民为兵,强征金塘岛百姓。 而且甚至不用强征,因为常安有五千多亩,好多佃户,他回去后,就取消田租,不给佃户们租田。 佃户们定然要为生计而犯愁,此时,定海水军到岛上招募,定然很百姓愿意加入。 等招募之后,再把他的田租给这批成为水军的百姓家属,地租还要少点,这样百姓们虽然不爽,但肯定也愿意。 不得不说,这常安很有头脑,为了赵与芮的事,还愿意降低地租,减少收入。 当然,赵与芮也没亏待他,制糖之后,每年分点利润与他。 进入四月后,赵与芮非常忙碌,庆元府和定海两地跑,大部份时间在定海,专心搞生意。 庆元府每几天去一次,基本是为了通签文书,毕竟他是名义上的一把手。 很多文件他看都不看,直接签了,莫泽和聂子述三人在边上看的非常满意。 魏王真不喜欢权,只喜欢钱。 四月初开始,定海水军招募新军,说是要招募三千八百人,其实只在金塘岛征招,金塘岛家中有精壮的都被强征,一千多户中,征招了七百多户,平均每户最少有一精壮会成为水军编制,占了一大半。 第134章 大肆提拔亲信 赵与芮突然强征兵员,当地百姓们意见很大,但定海水军说,征招的户中,可以低租种田,还能加入制糖,分享红利。 赵与芮给他们画了大饼,家中有军籍的,加上家属们,全家以后每月收入能破五贯铜钱,是铜钱。 最少这个数,低于这个数,四海贸易赔。 原本意见很大的百姓瞬息态度就变了,每户月收能破五贯铜钱,在普通百姓家里已经算是不错,而且可以不用去海上冒险。 于是这七百多新征水军,加上赵与芮自己的买来和培养的少年一百多,约九百人,成为定海金塘水军,分驻金塘岛和大鹏山岛。 这样定海水军原先一千多人,加上这边九百多,总额也就两千出头。 与三千八百的员额对比,这意味着,赵与芮暂时先吃着空饷一千多。 四月份开始金塘岛非常繁忙。 周来一身鲜明的甲衣,缓缓走在大鹏山岛上。 借这次卖官的机会,赵与芮花重金十二万贯为周来购买了正八品的修武郎。(当然他这钱是左手进右手,自己只需出一部份,真正上交朝廷的,只有三万多贯。) 南宋武官比文官便宜,正八品的修武郎是大使臣,在武官中已经算中级里的下级武官,也是南宋朝廷名义上,能卖的最高品。 前面说过,正七品的武德大夫冯德山,连方面军都统制和三衙长官都能干。 南宋的军制弹性太大,别看周来才正八品,和正七品冯德山只差了两品,但一个是44级,一个是16级,中间差了足足二十八级。 有了这个修武郎,只要史弥远肯帮忙,过一两年安排到地方统领也好,三衙高级差遣也行,都可以干。 但现在朝廷不可能给这种买来的武官特别重要的差遣,买官的人,通常晋升也比较艰难。 周来现在的差遣,是定海水军左军一将金墉岛副将,相当于后世正营或副团实职吧。 赵与芮现在把定海水军分成两军,右军员额两千,实际一千三百多人,全是原来许浦过来的,暂时驻守江东寨。 左军员额一千八百人,实际九百多人,即赵与芮自己一百多人,加原金塘岛新征七百多人,暂驻金塘岛。 右军准备做海贸,左军全部在这里制糖,兼跑海贸。(其中金塘岛原居民制糖,赵与芮的人跑海贸) 在赵与芮的计划里,左军以后专跑高丽和日本路线,右军跑福广和南洋路线。 此次他借卖官和吃空饷的机会,重组了定海水军。 举荐冯德山为定海水军都统制,举荐陈东为副都统制(负责右军),为李平山买忠训郎,定右军一将正将,原准备将阮聪提副将,为李平豹买忠翊郎,定右军二将正将,原营副都指挥袁高为副将。 左军副统制空缺,为周来买修武郎,定左军一将副将,为牛宝买从义郎,定左军二将副将。 另有李平夏为左军一将正将,但他和牛宝都不在岛上。 金塘岛只有周来在负责,李平夏和牛宝在赵与芮身边,负责保护和训练精锐。 毕竟赵与芮身边有一百七十多个少年精锐等着出师。 除此之外,赵与芮帮全勇买了秉节郎,但还在信州铜矿场负责,没有这边的差遣,为舅舅全忠买了承务郎,差遣为船场监官,为秦琛秦小胖买了宣义郎,差遣为市舶司干办公事。 其余王府出身的像陈小刀、季虎儿、石狗儿,钱武、全二,全六、全九、陈峰、莫小奇,杜成东,刘福来,赵楚等二十几名少年借这次机会有了武官阶,很多虽然没入品,但已经算是低级武官,还在各部都有差遣。 公文已经发往京师,只要朝廷批复,就铁板钉钉。 这批人里,周来和陈峰主要在金塘岛,负责制糖事宜。 此时陈峰正小心翼翼跟在周来身后,脸上表情十分恭敬。 他原本是个卖身十年的仆佣,被魏王训练大半年后,还帮他运作了武官,目前为进武校尉,差遣为左军二将前营都指挥。 陈峰相当满意,毕竟之前从来没想到自己也有当武官的一天,而且跟着魏王之后,将来肯定前途无量,还能步步高升。 周来这会正在观察大鹏岛码头。 大鹏山岛就在金塘岛西北方向,两岛码头相距不到三百步,在宋时,是金塘乡富人的居住点。 新任的昌国县县尉常安的家就在这岛上。 常安已经按魏王要求,将家搬迁至定海县城内,岛上的其余诸户,也将在四月全部搬迁,要么去定海县,要么去金塘岛。 现在码头上有好几艘船,刚刚从四明搬过来的制糖户,正在往岛上迁移。 四明会制糖的有一两千户,会制霜糖的,只有一百多户。 此时魏王大量招募,以契约形式签定仆佣,每户保底每月十贯会子,制糖之后,按糖的产量,再拿提成,每月每户都有目标产量,达到目标产量的,另月领一石粮。 当时报名者无数,如秦卓所言,四明糖户人去楼空,几乎全部都愿意搬过来。 但这样还是不够,魏王还要联姻。 四明最大糖户叫顾田,家中原本有两百多口大缸,霜糖产量是四明之最。 但缸多意味着风险也多,一旦不结晶,损失就会无比惨重。 魏王对顾田开出的条件是,金塘岛都副保正役吏,保底月十贯铜钱,月领三石粮。 还要联姻,还有分成。 顾田有三子两女,长女顾莺十三岁,而陈峰十七岁。 周来见过顾莺,长的不错,如果以前,陈峰这种穷苦人家的孩子,顾田看都不会看一眼。 但现在,陈峰是魏王心腹,还是武官,前途无量,顾田相当满意。 真羡慕他们年轻人啊,周来这时回头看了眼陈峰,但见陈峰虽然表情恭敬,可身上有股肃杀之气藏也藏不住,还是让人有些忌惮。 陈峰和莫小奇,杜成东,刘福来,赵楚等人是第二批被李平夏训练的,第一批的都在信州铜场跟着全勇。 别看陈峰才十七岁,经过三个多月的队列,李平夏又训练近六个月的搏技,现在打几个普通禁军精锐肯定没问题。 他们跟着赵与芮训练的是纪律,跟着李平夏练的是杀人。 这种既有纪律又会杀人的人,非常可怕。 “那个小娘子就是顾莺,你要不要上前看看清楚?”周来这时指了指远处码头边正在御货的顾田家人。 陈峰立刻笑道:“多谢将军,小的不用看了,一切都听大王和将军的。” 周来满意的拍拍他肩膀:“你以后不是小的了,你是营指挥使,大王说了,将来,你们也都要做将军。” 陈峰表情一凝,眼中露出感动之色,自从跟了魏王,虽然辛苦了近一年,但他的命运,已经彻底改变。 以前他是无人问津的孤儿,然后卖身为仆,而现在,他已经身为大宋营都指挥使,短短一年,他的人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所以有的一切,都是魏王给的。 陈峰知道自己不用选,别说那顾莺长的还不错,就算长的一般,他也得娶。 虽然他是这么说了,但周来还是带他上前。 不一会,两人来到码头边,顾家正在搬运东西,货物非常多,毕竟曾经是四明第一大的霜糖户。 看到周来到了,顾田赶紧上前拜见。 此时那顾莺似乎也知道陈峰在,悄悄躲在后面看了眼陈峰。 陈峰长的一般般,有点黑黑的,但精气神相当好,又穿着军装,顾莺第一眼还不是很满意,但再看看就有味道了,很快心如小鹿砰砰跳了起来。 顾田和周来陈峰说了几句话,也对女婿比较满意。 他以前只是个霜糖户,虽然算是大户,可还是普通百姓。 现在和魏王的部将拉上关系,又和魏王合作,顾田当然一百个满意。 顾田这时向周来介绍。 四明的糖户搬过来后,一部份原先的大户,会制霜糖的住大鹏山岛,其余的住金墉岛,金塘岛因为山围田,所以还适合种甘蔗,后面他们陆续会在当地种甘蔗,同时由赵与芮在外面收购。 整个金塘岛负责制糖的接近两千户,这些人都不用种田,只要产量达标由魏王指供每户每月一石。 然后还有保底工钱,再买些粮食,基本就够用了,当地盛产水产,价格便宜,各家还可以养些鸡鸭,生活没有压力,比以前好了不知多少倍。 顾田为金塘岛制糖总负责人,还有都副保正的役吏身份,赵与芮还答应他,下次再卖官,为他准备个文官官位,当时顾田相当兴奋,拍着胸脯要帮魏王好好干。 赵与芮给他的目标是,今年要在金墉岛种五千亩,明年种两万亩,金塘岛可以种到三四万亩,争取两年完成。 甘蔗的种植,大部份都是一季,云南等地可以分为两季,春天一般在一到三月份,秋天八月份,南方可以早点,北方晚点。 金塘岛这位置,处于南北之间,一般春季三月份种。 此时制糖业相当发达,除了两广、云南、福建外,湖南、蜀川都有种植,远在北宋时,就有“甘蔗盛于吴中”之称,吴中即指今太湖流域。 在金墉岛没有种植起来之前,赵与芮就是收购糖汁,自己来弄。 第135章 白糖问世 当时顾田相当反对,因为糖汁成晶不易,历时长达一年半,一旦失败,就会和遂宁当年的霜糖户一样,直接破产。 但赵与芮请他放心,因为他要采用新的制糖术,成功率高,时间短,绝对血赚。 当天周来和陈峰在大鹏山岛上安置了一会糖户,然后跟着顾田一起去了金塘岛,不一会儿,赵与芮带着牛宝也来了。 金塘岛这边已经大大兴土木,一面有工匠和农户在盖房子,一面在耕田种甘蔗。 现在种甘蔗的时间其实已经有点晚,但没办法,赵与芮按步就班到现在,才有空组织农户种甘蔗。 顾田等人先拜见了赵与芮,再带他看种植现场。 赵与芮一边看农户做事,顾田一面向他解释。 先把甘蔗去根去梢,埋在土里(切忌埋在低洼积水的土里)。在“雨水”节气(约二三月份)的前五、六天,天气转晴时将蔗从土里挖出,去外壳,砍成五、六寸长,每段保留两个节。在地上排好,覆盖少量的土,令其如鱼鳞般头尾相叠。每段蔗上的两个芽要平放,不能上下错开,不然向下的牙就很难萌发。芽长到一两寸长时,需要经常浇洒清粪水;长到六、七寸长时,就挖出来分栽。 栽种甘蔗时要分畦,每畦需宽四尺,挖深四寸的沟,在沟内栽种。大约每七尺种三棵,盖约一寸厚的土,若土太厚就会发芽减少。待每棵长出三到七个芽时,逐渐培土,每逢中耕除草时都要培土。培土逐渐加厚,蔗秆加高而根茎纵深,可防甘蔗倒塌。中耕除草要及时,不要怕麻烦,浇粪的多少要视土地肥沃程度而定。长到一、二尺高时,将芝麻枯饼、油菜籽枯泡水浇肥,肥料要洒田行里。长到二、三尺高时,须靠牛在蔗田行内耕作。每半月犁一次地:一次用来翻土并犁断旁生的根;一次用来掩土培根。九月初时要培土护根,防止砍断后的蔗根被冻坏。 “咱们今年种晚了点,但影响不大,反正现在可种的田还少,为明年准备吧。”顾田最后道。 今年主要的目的是深耕翻田,明年可以扩种。 赵与芮看完后点点头:“走,去看看制糖。” 顾田也是一脸期盼。 南宋的霜糖(冰糖)从种甘蔗到结晶要一年多,时间跨度长,还会失败,所以顾田才反对魏王收购糖汁,现在魏王说有新办法,他也很期待,更有点不相信。 此时南宋制糖大都运用高番脱水的方法使蔗糖凝固,该方法的缺点在于无法除去蔗糖中的酸素,糖也很难凝固,弄不好蔗糖会在高温下碳化,那就失败了。 原时空要到元朝攻下福建后,由埃及人传授树灰术才改良。 赵与芮刚来南宋时想赚钱不知道自己会做什么,好在看到了南宋的糖,终于想到了做什么。 明穿看的多也有好处啊,各种制糖术制火药甚至造炮术都有。 前世看起点,绝大部份造炮弄火药弄糖都是在明朝,这也为赵与芮积累了些知识。 众人很快来到岛的东边,东边的山比较高,有效阻隔了海上的台风,使得山包围的中间温度比较高,更适合制糖和甘蔗。 先期来的四明糖户们已经在当地工匠的帮忙下一起盖房子,因为时间紧,赵与芮采用了此时东南亚附近沿海地区,包括南北美洲土着们的建筑方式。 以竹木做架子,架空后之后,盖以木屋。 架空能防潮,木屋盖起来快。 早期先把房子弄起来,等住下来后,再慢慢盖泥石屋替换。 现场的一块空地上,已经有用木架搭建的遮阳棚。 好多糖户们正在制糖。 他们现在用的还是南宋此时的方式。 先把甘蔗榨出的汁在火上熬,熬到类似麦芽饧的黏稠度,然后把若干竹条插在大缸里,再将熬好的蔗浆倒入,以竹藤编的盖子罩合。接下来,便是等着蔗浆析出结晶,附着在竹条以及缸壁上。到农历五月,把这些结晶取出,这个程序称为“沥缸”。“沥”出的糖晶再经阳光下暴晒,才得到最终的糖霜。不过,一缸糖浆不会全部结晶成霜,会留下相当比例的“糖汁”,也就是余浆。这些糖汁有两种去处,直接卖掉,“或自熬沙糖”。 但这时的沙糖,都不是颗粒装的,之前赵与芮在王府所见,比较粘稠,像浆糊似的,就是现在的沙糖。 当然,如果进行中发生碳化,就会失败。 赵与芮到后,现场已经看到一桶桶的糖汁,还没有开始沥缸。 因为赵与芮要用新方法。 只见赵与芮一挥手,不远处有两人抬着一个大缸,顾田看到这大缸差不多有半人多高,约半丈宽,里面不知放了什么,反正很沉,需要两个人用架子抬着,边上还有人扶。 抬到现场后,赵与芮抬使工匠在附近刚搭好的一个木屋里摆放早就制好的架子。 那木屋比较大,有五六十平方,也没有架空,因为不是用来住人的,中间放着那缸,缸被架子架空着。 现场进入屋子的也就顾田,和他儿子女们,包括顾莺,陈峰,周来,赵与芮等几个人,在这五六十平方的木屋里,看起来有点空旷。 顾田发现这缸的底部有个小孔,但里面被塞了什么东西,没有漏出来,后来才知道被塞了草在里面。 “来,拿个盆过来。”赵与芮让人又拿进来一个空盆,放在这缸 接着让人抬进来那几桶糖汁。 然后下令“从上面倒下去。” 农户们把糖汁从缸上倒下去。 农户们倒完后,先后离开,赵与芮便对顾田道:“这缸里面装了些东西,有黏土,还有纸,这些是用来过滤糖汁中的杂质。” 不过赵与芮不会和他说,这中间还有石灰,专门防止碳化的。 他故意弄了个缸,就是不让人打开,不让他们看到里面有什么。 顾田果然表情有点古怪,他其实很想看看缸里面到底放了什么。 等糖汁凝固是需要时间的,边上工匠们又抬来另一个缸,架起另一个架子。 顾田这时发现,缸的背后都写着字,001,002。 这会阿拉伯数字还没传到南宋,顾田看的一脸懵。 赵与芮这时道:“这是一号缸,这是二号缸,每个缸大概可以用十天(按每天过滤十次计)。” “周来和陈峰负责每隔十天左右,运用新的缸到这里,收回旧缸。” 顾田家人都认真听着。 “运送过程中,不得打开缸内,更不能故意摔破来打开,谁打破了缸---斩---”赵与芮厉声道。 四周一片肃杀之色,顾田也脸色严肃,知道魏王想保密。 周来这时很配合啊,赶紧上前,小心翼翼的道:“要万一不小心撞倒了怎么办?” 赵与芮表情不满的看了他一眼,但还是道:“缸破之后,所有人不许上前,更不许打量,全部离开二十步外,同时立刻通知周来,如果有人偷看,可以举报,举报者,为大功,本王可举荐他为官。” 现场顾家诸人动容,确定这缸中有什么秘密。 接着赵与芮又详细说了下金塘岛缸的运输和保存,果然非常严厉。 每个缸都是从定海县沿海制置司出来,由王府里的人专门填充后,再由王府护卫运送到码头,上船过海到金塘岛军营周来处。 来时缸的两头都是密封的,到用时由周来和陈峰,还有王府一名侍卫三人同时开启。 赵与芮会长期选派王府侍卫在此,每五天轮换一名。 用完后,更换时回收旧的,由周来和陈峰那边密封缸口,再运回制置司,由制置司重新处理后,能重复使用。 受限于现在金塘岛刚起步,产量不高,所以赵与芮先准备了一百口缸,后继会逐步增加。 大概一个时辰左右,他们第二缸也差不多凝固好了。 这时赵与芮又让人拿来一个大壶,里面装的是黄泥水,直接从上面淋了下去。 同时拿出底下小孔里的草。 “淋慢点,慢点,慢点。”赵与芮让工匠慢点淋,一缸差不多要倒一分钟左右。 不一会, 顾田看了几眼黄泥水,没看出是什么。 他只是糖户,如果是泥匠,估计能认出是黄泥水。 赵与芮虽然在制置司自己先试过一次,这会还是比较激动。 他亲自上前,探眼往缸里一看,终于长长舒了口气。 “大伙来看。” 众人纷纷上前,探头。 “嘶”接着是各种倒吸冷气的声音,甚至还有惊叫声。 顾田更不可思议的伸手从里面一摸。 “啊呀”糖还是有点温度的,稍微有点烫手,不过他也顾不得,直接抓出一把,在两只手上换来换去的吹气。 “这么白?” “这是什么糖?” “沙粒状的。” 赵与芮不但直接把糖汁变成真正的沙糖(沙粒状),而且洁白如雪,原本明朝才出现的白糖,已经提前问世。 “神了,神了,魏王怎么做到的?”顾田是不敢相信啊。 第136章 到处都是自己人 把原本的液体状沙糖变成真正的沙糖已经让人感觉匪夷所思,更别说一步到位,变成白糖。 他问出来后才回过神来,这是魏王的秘密,赚钱的秘决,怎么可能说出来,所有的秘密,都在那只缸和最后淋浇的水里。 但他肯定,最重要的秘密,就在缸里。 “此事要极为保密。”赵与芮这时道:“咱们的糖以后分三个等级四种,雪糖,次等的白糖,冰糖、黑沙糖(又称红沙糖)。” 因为这种黄泥水淋法,不会把整缸黑糖弄的洁白如雪,最 而且物以稀贵,所以雪糖会尽量多造,但在临安两浙这边限量供应,主要往日本高丽和福建广东卖。 赵与芮对外宣传的理由时,缸中的东西,产量不高,黄泥水也难配制,所以白糖要限量供应到外面,造成极高的价格。 现在沙粒状的沙糖出现,绝对会冲击原本的霜糖(冰糖)市场。 接着赵与芮又把缸中最,用鸡蛋清澄去浮滓,然后将新青竹破成一寸长的篾片,撒入糖汁。 一夜过后,就会变成天然冰块那样的冰糖。 这是明朝天工开物中制冰糖的法子,比南宋时用竹编的盖子罩合,等着蔗浆析出结晶,附着在竹条以及缸壁上,不知高明了多少倍,且极大的省却了结晶的时间,一晚上就能结成冰糖,又不会碳化失败。 顾田看到一晚上结成的黄白色冰糖,更是惊为天人。 想想这时南宋冰糖最大的产地遂宁,为朝廷御贡所在,每年不过三四千斤,有时冰糖产量还达不到,连累诸多糖户破产。 像魏王现在这办法和成功率,就是每年几十万斤几百万斤都可以,只要有足够的糖汁就行。 为了保密,赵与芮要求提前准备好蛋清,和新青竹,新青竹早早切成篾片。 鸡蛋清装于密封的铁罐,现场制冰糖时,再开封倒进去,有王府甲兵在现场巡看。 一般人未必知道里面倒出来的是蛋清,就算知道是蛋清,也肯定不知道要用新青竹。 如果用其他竹片,成晶率就会极大降低。 但最关键的是,他们白糖出来时,在缸里经过了石灰的过滤,这是消除碳化的重要一步。 没有这一步,其他糖户想这么干,还是容易碳化。 赵与芮是把保密做到极致,按他现在的方式,只要没有几个人一起勾结,悄悄打开缸中来看,至少能领先几十年。 最后赵与芮走时为金塘岛今年订下了目标。 每年产洁白如雪的白沙糖,他们上市后取名为‘庆元牌雪白糖’,除了向皇宫提供五千斤外,市面上对外宣称投放一万斤,实际则不止。 每斤价格一贯。 这价格直接震惊顾田他们所有人。 但赵与芮相信这种高端市场是有人消费的,因为临安城最贵的‘酪饼’,这会卖到五百贯一块,居然还供不应求,这让他对大宋的消费能力非常震憾。 然后白糖每年向皇宫供应五千斤外,市面上对外宣称投放为十万斤,实际肯定也远远超过。 冰糖及次等白糖定价每斤八百文和五百文。 最后是红沙糖,这个不向皇宫提供,治的也少,市面上定价每斤三百文,主推给有条件的百姓。 赵与芮还要求,前期多看需求,看看日本高丽和福广江南,甚至北方蒙金,那边需求大,那边出价高。 他不但要卖,还要炒高价格。 但现在也有个问题,他们自己刚种甘蔗,没有糖汁,需要从市面上购买。 所以赵与芮要求今年大量购买,抬高浙江附近的糖汁价,并放出风声,定海县要大量收购,鼓动农户们纷纷播种。 一两年后,白糖冰糖出来,糖汁价格会被抬高。 到时他就不收浙江这边的,让冯德山的水军船往福建和广东去采购,压低浙江糖汁价格,如果百姓不能生存,要么被逼只能卖甘蔗田,由赵与芮趁势收购,要么与赵与芮签定定销合同,只能以固定价格向赵与芮提供销售,赵与芮保证农户们的利润,同时控制价格。 到时如果一切顺利,他会拥有浙江大量的甘蔗田,并控制住糖汁价格。 --- 四月初五,赵与芮带着秦琛等一波人前往长山方向。 他来到庆元府后,正逐步按照自己的想法在当地做事,除了地方大事暂时不管外,先控制住定海县,慈溪县,水军,接着制糖,开店,然后开始整顿市舶司。 市舶司衙门在慈溪县和定海县中间,鄞江东。 北宋初期为一司二使,后来改为一司一使,北宋时,基本都是地方知府知州兼市舶司提举,到崇宁二年(1103)年,开设专职提举,相关官员,有称提舶,有称提举,也有像泉州称‘泉使’。 此次赵与芮离京前,请奏重设两浙路市舶司,请奏魏了翁为提举市舶司,市舶司收入巨大,一年数十万贯,史弥远认为赵与芮又是为了贪钱,自然允许。 上午辰时三刻,赵与芮一行人进入市舶司所在,这是孝宗时市舶司所在,现在复起,自魏了翁来后,一面召录人手一面重建宅院,目前还没有完全好,但能看出来,占地面积还比较大,东大门距离鄞江东码头才一百多步,收钱相当方便啊。 魏了翁早就召集了一群官吏,在衙门里等着,现场还有魏了翁两个儿子,魏近思和魏近愚,一个二十岁,一个十九岁,两人都不是读书的料,历史上也没当成官。 这会正好跟着到了定少经,赵与芮上次卖官时,帮两人一个弄了个九品文官,将来准备重用,至此,魏了翁是彻底死心踏地跟着赵与芮干了。 赵与芮进去后,大伙在魏了翁带领下,纷纷上前拜见魏王。 赵与芮微笑点头应声,大概看看,人还挺多的,有五六十人。 他也没空细看,叫了声魏了翁,魏了翁带着几个重要官员和他一起进了屋。 市舶司重要官员有二把手,市舶判官(又称监舶务),一般是通判兼,现在是个胡琦的官员。 胡琦以前就是庆元府通判,南宋的府可以有一到两个通判,聂子述过来后,胡琦以通判兼监舶务,实际只管这里的事,不管庆元府的事。 然后就是干办公事,干办公事员额有三到五名,赵与芮这边是四人。 赵与芮一口气卖了三个,每个实收十五万贯,报朝廷是七万贯,私人吞了八万贯,两个干办官赚了十六万贯,但有一个是为秦琛买的,实际还得支付七万给朝廷,所以最终才赚了九万,这让赵与芮发现,卖官赚钱真容易,难怪历朝历代都有这么干。 另两个买者是当地巨商余大富和严康,但可以说,也都是自己人,因为这两人都是和秦卓有生意往来,关系较好,秦卓介绍的。 余大富是当地巨商,一直走海贸,但南宋时,沿海地区有大量人口流失问题,很多宋人,因经常移居海外。 余家有一部份已经移民到海外,住占城,然后以占城和定海两地,来回做生意,生意越做越大。 这次听说有市舶司干办公事(正八品)可以买,立刻下重金,买了个干办官。 其中七万贯为官价,另有八万贯以赞助费的名义,支持魏王屯田种粮,兴修水利。 严康和余大富情况差不多,但主要是跑日本和高丽。 另一个干办公事从两浙其他府调过来,叫吕松,其妻子是秦家族人,和秦卓关系不错,以前为某县主簿,这次魏王把他调来,官升正八品,他也是相当高兴。 几个干办官都是秦卓介绍的,没办法,赵与芮现在缺人,秦家目前是他最大的倚仗。 众人看到赵与芮时,个个表情恭敬,其中余大富和严康两人还在脸上挤出讨好之色。 之前他们见过魏王,魏王答应他们,你们可以一边当官,一边跑商,余大富两人简直喜从天降,没想到还有这种好事,等于挂着官名,可以行商。 要不然他俩也不会痛快的拿出十几万贯了。 当然,余家现在跑海上的都用不到他,主要是他长子和二子在跑,他还是乐意在庆元府当官的,可以顺带照顾下余家的海贸。 整个市舶司就这五个人是官,其余的全是吏。 吏里面又分孔目、手分、贴司、书表、都吏、专库、专秤、客司、前行、后行等,大大小小几十人,其中吏基本都是当地人。 鉴于魏王来后,大大的整顿了定海的衙吏,所以今天魏王到市舶司来,整个衙门里的吏员们,个个都在瑟瑟发抖。 这边和衙门不一样,这可是富的流油的肥水部门。 魏了翁从二月初接掌,按赵与芮要求开始在当地征招吏役,条件还很苛刻,既要认字,又要强壮,好不容易招了四十多人,然后从赵与芮身边调来八人,秦家调来四人,共五十八人充为吏役,可以说,市舶司现在从上到下,都是赵与芮的自己人。 “都坐吧。”赵与芮进来后大刀金刀坐下,然后示意所有官员坐下。 大伙也小心翼翼跟着魏了翁坐下。 第137章 史弥远求我,我都不当皇帝 赵与芮看了看众人,心想,大宋也就几个市舶司,这个市舶司如果弄不好,以后如何改革所有市舶司? 他之所以想外判,想当地方军政主官,就是想看看南宋地方上已经烂到什么地步,还有没有救? 定海县就是他的试验田,如果他搞不定小小的定海县,那将来如何搞定整个南宋? 他要是在定海县失败,那不如早点准备后路,带着钞票美人往海外跑算了,还当什么大宋皇帝?史弥远求我当都不当。 他在若有所思的时候,众人都看着他。 片刻之后,他才反应过来,赶紧清了清嗓子:“咳,这次本王好不容易向陛下请奏重开庆元府两浙市舶司,希望大伙能同心协力,为朝廷增加收入,咱们可以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为定海的百姓们也谋一份福利。” 吕松立刻叫道:“下官们定以魏王马首是瞻,上下一心,为百姓们谋福利。” 余大富、严康等人纷纷开口向魏王表忠心。 胡琦虽然没说话,但表情也没有什么厌恶。 他和李宗勉比较熟,为官也是相当清正,重启市舶司的事,对他来说是好事,他也认为可以为朝廷增收,至于会不会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呵呵,就看魏王后面怎么干了。 赵与芮接着又说了番话,大概都是画大饼的话,意思是咱们要好好干,将来赚了钱,大伙福利也不会少之类。 说到最后,语气一转,咱们这市舶司,要如何赚钱? 魏了翁抬看了眼干办官余大富,余大富心领神会,立刻道:“下官去叫钟手分。” 手分是管‘钱帛案,’即负责整个市舶司的收入和支出,相当于部门里的财务科吧。 不一会,姓钟的手分进来了。 钟手分先拜见魏王,再拜见各位上官。 钟手分的爷爷在宗孝时就是明州市舶司手分,算是孙承祖业,后来又跑海商,并且跟着余大富,专跑福广,相当有经验。 他今年已经四十多岁,算是这次招的吏员里年纪最大的。 但确实有些经验,因为家里长辈干过这行,有些事情会一代代传下来。 之所以叫钟手分,因为现场所有官员里,没人干过这行,大伙以前是道听途说,所以叫钟手分,可能更直观点。 朝廷也有相关典册发给各人,但赵与芮哪有时间看,不如找人来说说比较好。 其中市舶司的职能,赵与芮是稍微看过,现场官员也都看过。 市舶司主要有三大职能。 一、给外国船舶发放入港许可证和给本国出洋船舶发放许可证。称为「公据」或「公凭」(大船发公据、小船发公凭) 二、出入口货物管理: 派兵监守入港船舶,防止透漏逃税。(编栏) 上船验货。即(阅实) 对入口货物抽取入口税。即(抽解) 为朝廷收购舶来品。即(博买) 三、海上禁防: 监管禁运地区(金、蒙古、西夏等) 监管违禁品货物输出(如金、银、铜、铁、盐等)。 其中和收入有关的,就是要船多,来往的船多。 以前明州为市舶司时,来往船只相当之多。 但在宗宗时取消了市舶司,只用来和高同为日本通使和交流,来往的船就少了很多。 同期的泉州广州有多少船说法不一。 但公元1271年(南宋咸淳七年),意大利商人兼学者雅各·德安科纳抵达被称为“刺桐”的泉州,感叹在遥远的东方竟然真的有一座超过埃及亚历山大的港口,“这里至少停泊着15000艘货船,装满香料、丝绸、瓷器以及其他奇珍异宝的货船从这里出发,运往世界各地”。 当时泉州以拥有三湾十二港而取代广州成为南宋第一大港,但德安科纳说同时停着15000艘估计有点夸张。 咱们打个折,算1500艘吧,就算德安科纳多点了个小数点。 除了一些本地的,那每年进入泉州的船,肯定得上万艘。 进来的船越多,当然钱就越多,总体来说,来钱有四个方向:缉私、抽税、专买、专卖。 缉私就不用说了,就是抓那些想避税的船,抓到就可以没收。 钟手分这时道:“自宗孝皇帝取消两浙市舶司后,庆元府港口不再算是关口,来往无税,船只无数。” “现在魏王重设市舶司,刚开始的这段时间,大伙都会想着避税,走私的一定好多。” 庆元府海关被取消几十年了,大伙都习惯了不交税,所以定海县才会这么发达,外来人口比较多。 你现在又要设关收税,很多人肯定第一时间就想走私免税。 赵与芮点头道:“好好抓一批,他们就会老实了。” 他不怕别人走私,就怕别人不来。 所以钟手分道:“就怕船只们不敢过来,往松江(上海)、平江府(苏州)、瑞安府(温州)去。” 甚至还可能跑金宋相争的山东。 这会附近还有几个港口可以上船,松江,平江,瑞安更是海商们比较喜欢的地方,如果两浙市舶司开始正式收税,会分流一大批船只往这三地去。 “当在这几地,加派水军,严查缉私。”胡琦这时道。 市舶司有自己的缉私队伍和人手,但一般都会请水军帮忙,因为有些海商可能有大船和大量人手,你遇到未必打的过。 这个好办,赵与芮没放在心上,你继续说。 市舶司最大的收入是抽税。 前面说过有个叫:上船验货。即「阅实」 船只到港后,市舶司的人上船检查货物,按货物的价格收百分之十的税,北宋王安石变法时期,为了吸引外商,把税降到百分之六,但变法失败,又回到百分之十。 两宋还有法律规定,有诱导政策,给予奖励官帽。 什么意思呢:凡大宋海船如果缴纳关税超过五万贯,或者能诱导外国海船缴纳关税超过五万贯,一律发给乌纱帽,给你当官。 就等于你去招商引资,把外商或其他大宋商人招到这港口,每年交纳关税超过五万贯,可以给你个官当当,而原本有官的,还可以升官。 这招就比后世还先进啊,后世都讲招商引资,你要是也这么干,招进外资给官当,估计效果也会不错。 所以当时广州和泉州的市舶司提举判官一二把手,每年要花几百贯钱请外商吃饭,用来拉拢他们过来做生意,为了这件,还专门上奏书给朝廷,说明了自己一年花了几百贯钱是在公款招待上的,不是贪墨的。 两宋有记载最多的一次税,是阿拉伯商人蒲亚里,他一次性运到广州的商品中,有大象牙二百九十根,大犀牛角三十五根,按当时的官方定价,贸易额达五万余贯,按当时的税率,政府最少抽取关税五千贯。 但你以为这样就没了? 定价只是其中之一,可能官方定价五万,你卖了六万七万呢? 所以大宋朝还有过税和行税。 过税就是你每运一千钱的货去交易,要交官方二十钱,而你每卖出一千钱的货物,还要交三十钱,叫行税。 打个比方,蒲亚里运来几百根象牙和犀牛角,市舶司官吏上船查验后,给你定价五万贯,然后你先交五千贯的税。 接着你说你先拿个一万贯的货物去卖卖看,能不能卖掉。 税千二十,又先交两百贯税。 然后你以两万贯的价格高价卖了,回来再交千三十的税,即六百贯。(当然象牙牛角不能私自卖,我们这里是打个比方。) 这就是大宋朝海关收税的主要来源,关键还是验货定价税,后面的过税和行税都是比较低的。 也就是这定税,最容易引起腐败,查验的官员,可以帮你定价一万贯,也可以帮你定价一千贯。 假设蒲亚里的货物实际值十万贯,查验官员定价五万贯,他只要上交五千贯税,再私下给官员三千贯,大伙就各有好处。 钟手分说到这里,赵与芮打断了他:“你们在广州泉州,都是谁负责查验?” 钟手分说,一般都是专秤。 小小的吏员专秤,手握大权,然后会上报给干办公事,干办公事批准之后,就实行。 也就是说,只要干办公事和专秤合作,就能决定一船货物的定价。 赵与芮回头看了眼魏了翁,魏了翁也正看着他,两人这会都在想,要如何杜绝乱定价,中饱私囊的事呢? 这事好办,赵与芮马上有了主意。 “你接着说。” 钟手分接着说到专买专卖。(又称博买) 赵与芮听着听着,脸色微变,这又是一个很赚钱的事,更适合中饱私囊。 果然只有亲自到基层了解实情之后,他才知道道小小的市舶司有多少可以漏洞可以让人钻。 按宋朝法令,中外商船上的珍珠、玳瑁、象牙、犀角、珊瑚、玛瑙、乳香、檀香等贵重货品是不能自由出售的,必须由海关强行收购,然后将其中最珍奇的宝贝运送京师供皇室享用,其余部分要么就地出售,要么转运到朝廷在内陆城市设立的榷易院,由榷易院批发给中国商人,再由商人卖到市场上。 大伙看看,就看这一段话,就知道里面有多少可以操作的空间了。 第138章 高薪和重刑 这听起来就不讲理,外商到大宋后,大宋认为珍贵的东西,都由大宋官方强行买下。 虽然说大宋出价也不低,前面说过的蒲亚里,象牙两百九十根,犀牛角三十五根,一船货都不到,大宋官方出价五万贯,这价格比后世还贵。 但这些货到了宋朝后,由宋朝商人卖出来则更贵。 特别是香料,这会在南宋更是天价。 南宋时的香料分四个等级,第一种是比较常见的基础香料(后世我们说调料)如胡椒、生姜、蔗糖等,有的南宋自己也生产,比如糖,生姜,但因为产量比较低,所以也算奢侈品,普通百姓并不能天天消费。(糖就不说,南宋时的生姜也不是各地都有,福州为产姜重地,每年负责向朝廷进贡十万斤),临安还有专门的姜行,只卖生姜,可见这会生姜和奢侈品一样,普通百姓不是能天天吃的起的。 第二种是肉桂、白胡椒、长胡椒、良姜,这些主要靠进口,价格更贵,更不是普通人能消费的。 第三种是来自更远的海外,主要是摩鹿加群岛的丁香、肉豆蔻,第四种是最贵的龙涎香、樟脑、番红花等。 特别是后两种,基本到了南宋就是被官方强行收购,然后官方再卖给商人,官方先赚一笔。 商人们拿到手后,再加价卖到市场上,所以最后的价格是非常惊人的。 比如北宋时的白笃耨(产于真腊),史记:“白笃耨.....每两值钱二十万,蔡京......以盒盛二三两许,令.....取焚之”。 据说白笃耨这种香刚卖到开封的时候,每两卖20万钱,按当时800文一贯算,约250贯,一斤十六两,就是4000贯,简直是天价。 蔡京请宰相吃饭,一次烧了二三两,还特地让侍女奉着坐在宰相身边,已经算是大手笔。 所以说,市舶司这‘博买’的权利,可以强行收购外商珍贵商品,转手就能大赚,不但能赚钱,还能造成更大的腐败。 赵与芮想到去年广州、泉州两个市舶司收入上交朝廷就达两百万贯,本身的收入恐怕更加惊人。 定海这市舶司,其实位置也不差,距离高丽和日本最近,只要经营起来,收入肯定也是惊人,如果能把广州和泉州的商船再吸引过来一部份,那超过泉广也是指日可待。 以前定海可以说没多大优势能吸引泉广等地,但只要能出来白糖,加上江南的丝、瓷、茶,那吸引力绝对成倍的上升。 像明末时,大员就因为盛产白糖成为当时极为重要的港口。 赵与芮这时道:“我们市舶司,现在一年大概要多少开支?” 说完他扭头看看魏了翁和胡琦等人。 有人面面相觑,毕竟南宋从来没有像后世一样,有统筹开支,提前预算的传统。 但赵与芮早就和魏了翁说过,到任之后,就要提前预算。 魏了翁立刻道:“回魏王,下官已经和余干办,钟手分做过了预算。” 市舶司上下六十人左右,全年各种福利俸禄约六千贯,公务开支约两千贯,缉私等开支预留三千贯,其他开支约两千贯,全年预算一万三千贯。 “这么多?”赵与芮闻言愣了下。 魏了翁马上道:“回魏王,咱们是根据泉州港来的。” “泉州市舶司两百多人,年预算十五万贯。” 庆元府这市舶司(名字其实叫两浙市舶司),官吏数约是泉州四分之一,年预算才十分之一不到,已经算节俭。 此时那余大富又道:“禀魏王,市舶司还要另留十万贯,用来采购和进货用。” 市舶司是需要有大量现钱的,因为外商进来后,有珍贵的东西你要先买下来,就要用到钱。 此时赵与芮才知道,除了买下珍贵的物货,有些南宋比较缺的货物也要买下来。 这些物货买下来后,直接是给朝廷的,都无法交易,这意味着,市舶司需要有大量的现钱。 什么东西是需要收购上交朝廷的? 此时南宋最缺的,需要进品的货物有火药、硝石、硫磺、牛筋、兽皮。 而定海这边向来是这些货物的进口重要港。 硝石、硫磺、火药等来自日本,牛筋兽皮来自高丽,还有北方。 “火药还要进口?”赵与芮不敢相信。 南宋已经有火器,也用火药,朝廷还很重视火药,但火药根本不够用,此时官方用来做火器,主要还是引火所用,能爆炸的火器也有,但威力都不能和明朝时相比。 民间火药主要是做烟火、爆丈,而烟火又是有钱人才能消费,每年也只有逢年过节才有市场,这导致火药在民间没什么市场,自然也没什么商人愿意干这行。 所以市舶司如果遇到外商的船上有这些东西,都是直接收购,然后上交朝廷。 这样的话,市舶司自己就要预留很多钱。 赵与芮向宁宗申请重开两浙市舶司,宁宗拨款五万贯,已经算是相当大方,但估计是不够用的。 魏了翁来了两个多月,当地衙司有的租给别人,有的几十年没用,破败不堪,仅重新修缮,整理,购办办公用具等前期准备,就花了上万贯,还没结束。 “好,咱们什么时候能开业?”赵与芮这时大声问。 魏了翁想了下,点头道:“下月初。” 赵与芮便道,那就下月初正式挂牌开关。 接着就说了一番话,大概的意思就是要各官吏尽忠职守,不要贪墨,此时南宋对贪墨处罚远远不如明朝老朱,对文官更是几乎没有砍头杀人的先例。 当然,史弥远杀老韩这种兵变不算。 但赵与芮直接说,在本王治下,市舶司贪墨一贯以上,杀,抄查全家财货。 现场几个官吏浑身一颤,有人不敢相信。 魏了翁嘴角动了下,想提醒魏王,你这没法律依据啊,杀人得问刑部和大理寺。 不过想了想后,他还是没说。 “你们好好干,本王不会亏待你们,俸禄待遇,一定远超泉州广州,但是贪墨,本王不能容忍。” 大伙立刻都纷纷表态,不会贪墨。 像新来的两个干办公事余大富、严康都是富商,当官为了家族生意,而且租用了定海水军好多仓库,想和魏王拉好关系,所以不怎么可能贪墨去。 胡琦、魏了翁为官清正,也不是这种人。 最可能贪的就是与秦卓交好的吕松,秦卓当年为了做生意,贿赂吕松,和他关系弄的很好,后来秦家还有族人嫁给吕松为妾。 所以赵与芮等于是直接警告吕松。 而这些吏员,都可能会贪墨。 赵与芮接着又道,胡琦、余大富负责‘阅实’,即上船验货,定价收税。 每船货价低于五千贯,要报魏了翁。(防止办事吏员高价低定,拿好处。) 制置司(赵与芮)每天会派人出来,随机抽查各船定价,一旦发现定价离谱,高价低定收好处,低价高定欺压商人者----说到这里,赵与芮脸色阴沉,直接道:“杀。” 现场齐齐吸了口冷气。 赵与芮接着道:“本王知道诸位以为大宋律法不能轻杀。” “本王自主张,只希望,大伙和 然后又道,吕松和李平山(定海水军右军一将正将)带定海水军负责缉私、查禁。 借这机会,赵与芮把冯德山在江东寨右军一千三百多人里,划了两条船四百多人归李平山,专门负责缉私查禁。 另由秦琛负责专买专卖及进货事宜。 秦小胖平时要临安和定海两边跑,还要负责临安城赵与芮产业的收入,运输,和季虎儿的联络。 但专买专卖相当重要,赵与芮只能让他负责,同时派遣了副手杜成东(市舶司吏员,魏王府出身少年)跟着他。 秦琛在临安时,如遇到专买专卖的事,由杜成东和秦琛的族弟秦滔(市舶司吏员)两人一起。 凡遇到珍贵货物,由他们报赵与芮,再定价买下,然后存入定海县水军仓库,由赵与芮决定,哪些货物送京师,哪些货物交给榷易院交易。 这个专卖制度非常赚钱,赵与芮肯定要抓在自己人手上。 又让严康负责高丽和日本两地进口事宜。 一番吩咐之后,赵与芮再次重审了中饱私囊和贪墨的事,众人再次表态不会。 离开市舶司时,小舅子秦琛秦小胖和全管家还跟在身后。 众人走到不远处,纷纷骑上护卫牵过来的马。 秦琛别看胖,也跟着父亲走南闯北骑过马的,只有全管家刚刚在魏王府学了学,骑的还不如赵与芮。 秦琛与赵与芮并肩,左右看看护卫都在远处,便道:“自古官吏没有不贪的,魏王有什么办法治贪?市舶司肥水衙门,怕不容易治住?” “高薪,重刑。” 赵与芮沉声道:“凡贪墨者,杀,查抄其家。” 秦琛嘴角微抽,提出刚才魏了翁没有说出的话:“朝廷有律法,杀人要报大理寺和刑部,抄家就不用说了--”这事也不是你想干就干的啊。 第139章 招,招,招,工匠有多少要多少 抄家杀人的事,赵与芮在绍兴和梁成大一起干过。 当时情况特殊,给对方按了个通敌国的大罪,这个可以调动地方弓兵先射杀。 但如果贪墨也杀,这就不合规矩了。 “我自有打算,你们放心做事,自己不要贪就行。”赵与芮说罢,转头看看全保长。 全保长立刻挺了挺胸:“与芮你放心,舅舅不会丢你的脸。” 他从一个保长,跟着赵与芮一步步做到承务郎,也有了官身,全保长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会犯错。 从市舶司出来往南,众人继续往庆元府船场去。 沿路可以看到好多百姓和工匠在干活,市舶司的旧房子都要修缮,前期投入还是挺大的。 自赵与芮到了定海县,到处用人用钱,极大的带动了当地经济发展,定海县四周其他县府百姓也纷纷前来打工,寻活,定海县俨然成为庆元府目前最活跃的县城。 大概一刻钟后,众人远远看到前面排着好多人。 这边就是庆元府船场,船场目前在召人,所以庆元府境内外很多百姓工匠正在陆续前来,已经召了一个多月,开始是在徐元手上,然后全保长接手,刚开始也没什么人来,后来宣传出去,来的人就越来越多。 赵与芮进去后,原船场负责人,将作监主簿徐元立刻带着人过来拜见。 前面说过,南宋官方船场采用军事编制,原负责人为将作监主簿徐元,两个都头负责。 赵与芮刚到定海县,就召见了徐元,得知了庆元府船场的整个情况。 船场官员就徐元一人,徐元是将作监,熟稔土木和船匠工艺,精于木刻雕镂和漆艺,对船体结构的制作和勘查了然于胸,等于是专业的人干专业的事。 另有两个都吏,两个都头为重要管理,船场有工役三百六十多人,兵级五百七十多人,总人数九百三十多(都是全造船的工匠),年造大小船只一百多艘,而巅峰期是三百多船,加上民间船场约五百艘。 现在造的少的原因,主要是经费不够,工役和兵级的俸禄都勉强,打造船也不用心,自然就慢了。 同期的泉州,巅峰期年造大小船三千多艘,远远超过庆元府。(双方都官民加起来算) 另外在庆元府边上的瑞安(温州),在高宗时,以船场一千多人,年造三百四十艘,后两浙转运副使公使徐康国,请旨:“今欲除选留监官一员并兵级一百人在场应付打造外,其余官兵并行裁减”。经过裁人后,只留了一百多人,年造船还有几十艘。 赵与芮一听,这近千人年造几百艘,平均三天一艘?这怎么造的? 然后再听下去才知道,南宋造船也有点流水线的作法,并不是一艘造好再造另一艘,这个龙骨建好了,就可能再建下个龙骨,前一艘继续凉着,然后逐步铺装。 而且除了这九百多工匠外,工匠们的家人都会参与到造船中,整个船场约有三四千人在,另外在忙的时候,还会征招外面民匠,所以没计入本级人数中。 很多工匠的孩子们从小就开始帮忙,长大后也可能成为工匠。 按真实历史纪录,正常情况下,南宋船厂每两百工匠(户),日均造一艘。小船更快,大船稍慢。 但这样的工匠数,在赵与芮眼中还是不够的。 招人,招人,赵与芮先是决定大力招人扩建,然后帮全保长买了个承务郎,成为船场新的船场监官 但全保长不懂这行,赵与芮又帮徐元升为将作监丞,成为从六品,但不去将作监,以调庆元府名义,留在船场办事。 简单说,以后全保长负责管理,徐元负责技术监督。 徐元官升了从六品,事情还少了,自然满意。 这段时间,徐元负责在这里招人,同时扩建宿舍,还按赵与芮的要求,把整个船场圈起来,建以围墙,这项工程又是巨大,估计得大半年到一年时间。 徐元不但招工匠,还招学徒和工人(都是按赵与芮要求来,主要是匠户有限,可以强征,但工人无法强征) 前面说过,官方船场忙的时候,可以强征地方匠户,官方要提供吃住和钱,开销非常大。 而地方匠户如果有钱,可以出钱拒绝强征。 徐元按赵与芮的要求,采用强征和增加福利两种方式,开始很多匠户抗拒,不过看到福利之后,大家开始踊跃报名,不但庆元府的匠户,连其他地方,庆元府以外都有匠户陆续闻迅而来。 此时官方工钱,每天是两百文(会子),月六贯,折铜钱为两贯,按说价钱不低。 但因为造船不是天天有,所以官方通常是在忙的时候强征,不忙就不要了。 民间匠户们不愿意也是因为不够固定。 尤其是正在自己家里做的好好的,你突然来强征,他自己在家帮别人造船造到一半,停下,还得帮官方造,肯定不爽了。 再说强征的匠户,家属是不保包的,又不好带家属。 所以赵与芮就提升福利待遇。 首先带家属的,一律包吃住,但家属也要在船场能干活,不能干活的,除了小孩子,一律不包吃。 其次每月六贯会子,按年计费,最低一年起签,愿意的可以按大宋律,最高十年签。 这就是不管需不需要造船,有没有活干,都一样付钱。 这两点一出,哇,报名的匠户就络绎不绝。 个个都是拖家带口,从四面八方赶过来。 这时别说强征了,但凡有点木工活的,不是船匠都要主动过来。 古代普通百姓还是挺容易满足的,但凡家里人有口吃的,能吃饱,都愿意干。 两宋已经是封建王朝历史上粮食产量最高的王朝,但粮价在中后期一直居高不下,加上粮田兼并严重,百姓手上没有足够的田,物价又贵,工钱又不高,所以吃不饱饭的真有。 前面说过,普通人人均一天只有一升。(一石120斤,可以吃三个月) 大部份人只能说解决吃饭问题,无法解决吃饱和吃好问题。 赵与芮现在即能解决大伙吃饱问题,还给工钱,当然报名踊跃。 这么多人加入船场之后,工匠可以造船,家人可以帮忙,也可以做其他事,包括现在建围墙什么,都可以干,还省了另外招的人工。 此时徐元苦着脸道:“目前新招工匠已经达到六百八十六户(都是拖家带口),还在陆续报名,更远的地方都听到消息到船场,这样下去,不仅是地方够不够和的问题,哪来这么多钱支出?” 庆元府船场这几年荒废,就是因为经费出现问题。 问题的根源是什么? 首先是朝廷拨款少,要靠他们自己卖船才创收,但水军几乎很少添船,添船也是朝廷和当地县府出钱,基本都是低价。 民用的不怎么上门买,因为经费有问题,工匠们不给力,造的船质量都不如民用船场。 这样生意不好,钱越少,钱越少,工匠们福利越差,福利越差,造的船越差,形成恶性循环。 连李纲也曾说过:官方造的船,决不如民间私家打造之精致。 这几乎和明末的工匠制度一样,工匠待遇差,造的兵器、火器质量差,兵器、火器质量差,工匠们待遇更差,同样形成恶性循环。 赵与芮则道:“徐监丞放心,定海县和庆元府会大力支持船场,制置司也会支持。” 徐元立刻道:“得先让工匠们宽心,提高工匠们待遇。” 赵与芮道:“等招人完毕,所有人待遇一样。” 徐元大喜,因为原先船场里的工匠,没有强征来的民间工匠待遇好。 “只要有钱就好。”徐元觉得,只要有钱,船场就能正常运作起来,关键是魏王给钱。 赵与芮又道:“还要建立考核制度,造船好的,要赏,造的不好,驱逐严惩,至后果严重则,甚至要追其大罪。” “魏王说的有理。”全保长,哦不,全监官立刻陪笑道。 全忠第一天报到,有点不适应船场监官这职位,努力在摆出官腔,但看起来还像个保长。 徐元最后问魏王,到底要招多少户才停下?因为营房不够,还要扩建。 赵与芮道:“边上的东西南北本王都看过,都可以划归船场,船坞更是太少,还要扩建,你们只管招人,费用由本王想办法,本王不叫停,一直招下去。” “嘶”徐元倒吸口冷气,有点不敢相信。 他犹豫了片刻,心想,招是容易,解散难,到时朝廷一纸公文要解散,或者魏王你不再是制置司大使,换了个人后,突然解散,这么多人,我怎么安排? 好似猜到他的疑虑,赵与芮又道:“你不用担心,本王无论是不是沿海制置司大使,船场一定会继续按本王的方式经营下去。” 说罢看了眼全保长,意思是我舅舅会在这里,你放心,我一定支持。 徐元咬了咬牙:“下官斗胆,敢问魏王,想年产船只几何,下官才可决定船坞数。” “泉州多少船坞,年产船几何?”赵与芮反问。 第140章 宋朝的船怎么这么慢? 徐元愣了下,道:“泉州有三湾十二港,船坞上百,年产船只三千加。”(官民加起来) “咱们这里把慈溪、象山、昌平四周都算进去,能建的船坞,最多六十八个。” “很多地方,都被民间船场已经占了。” 这是当年定海水军没有裁减之前,朝廷已经实地考察过的,后来裁减两浙市舶司也是基于这个原因,可造船坞不够多。 当然,这是指天然的地形,你要想硬干,开岩挖山,还能干,但这投资和动用的人力就大了,没有后世的机械,不知有多难。 “那就造六十个船坞。”赵与芮沉声道。 “嘶”现场大小官吏们,又是倒吸口冷气。 赵与芮的计划是,先让官方招人,然后他成立自己的造船场,与官办船厂就在隔壁,福利待遇一样,然后挖民办其他船场的人,最终的目的,要庆元府没有其他任何民办船厂能活下去。 很简单,用钱砸就行,提升工匠待遇,将来民间船场的工匠,都会来投靠他。 当天赵与芮还带着冯德山、陈东等水军大将们。 他和徐元探讨了下,后面需要造什么船。 此时南宋因为海贸发达,绝大部份造船都以造海船(平底船)为主,内河船为辅。 种类有海船、漕运船、铁斗船、舫船、飞篷船和三板船等等,水军船只有海鹘战舰、车船、纫渔船、多桨船等。 其中铁斗船也是中重型运粮船,舫船更是商用和游玩比较多,飞篷船用来运输物资,速度很快,江浙上下跑短途的用的比较多。 赵与芮与诸将和徐元研究后,要求船场从现在开始,帮赵与芮造三千料海船,五千料海船,飞篷船,然后是军用的一些船。 其余漕运啊铁斗什么的,暂时都不用造。 徐元一听要造三千料五千料海船,脸都绿了。 徐元惊道:“魏王要造海泊木兰舟吗?” 时南宋有记载临安城里海船如云:“如海商之舰,大小不等,大者五千料,可载五六百人;中等二千料至一千料,亦可载二三百人。” 又言泉州广州造的海舶木兰舟:“浮南海而南,舟如巨室,帆若垂天之云,柂长数丈,一舟数百人,中积一年粮,豢豕酿酒其中,置死生于度外。...又大食国更越西海,至木兰皮国,则其舟又加大矣。一舟容千人,舟上有机杼市井,或不遇便风,则数年而后达,非甚巨舟,不可至也。” 主要意思就是说,广州造的船很大,船上有几百人,放一年的粮,还能养猪酿酒。 又说大食国到木兰皮国这地方,还有更大的舟,可以载上千人,船上还可以买卖东西。或许相当于现在的邮轮吧。 从这些记载来看,宋朝的造船业,可能比明永乐时期还要发达。 明永乐时,郑和出海有十几艘二千三千料船已经比较惊人,而此时临安城遍地都是,广州泉州还有五千料巨舟,还能看到大食来的千人游轮。 魏王开始要三千料五千料,这几乎就是广州有名的‘海舶木兰舟’。 海舶木兰舟五千料,可载五六百人,再放一年粮食,还能养猪和酿酒,纵横海上,好不壮观。 徐元震惊之余,又道:“这钱何出?” 如果是官方要造船,按宋制,向来是4:2:4分摊。 首先由当地制置司(军用)或转运司(民用)提出船的需求,上报朝廷得到批准后,制置司(转运司)、朝廷、当地府州(庆元府)按4:2:4出钱。 钱给船场,由船场购买所需木料和物资,开始造船。 徐元看来,现在魏王突然造这么大的海船,这是官方很少造的。 而且价格最贵。 朝廷会批吗?庆元府肯出吗?制置司有钱吗? 徐元脑子里无数个问号。 “本王会成立个私人商铺,专门跑海商,先在这里下单十艘船,钱稍后到位,你们先造起来。” 赵与芮是先给钱,再让他们造船,不但解决了船场经费不足的问题,而且省事省力。 所以说,关键还是有钱。 之前赵与芮在临安搞了近百万贯,还觉得自己挺有钱的,到了定海县后发现,根本不够用,到处都要用钱,短短两个多月,已经花了十几万贯。 包括这次的卖官,他都是亏本的。 别看卖个官能赚七八万贯,关键他安排了好多自己人,又要重新花出去。 所以最后还是朝廷赚钱,他在卖官上,血亏了八万贯。 但今年庆元府也好,定海县也好,帐面上肯定好看很多,赵与芮仅卖官,就为当地赚了两百多万贯。 至于水军船只,赵与芮会向朝廷申请,因为重开市舶司,又增添了水军编制,战船肯定要加的,这个钱他可不打算出。 敲定了最近要先造的船,赵与芮便带着人离去。 全保长等赵与芮一走,就神气起来。 他召集船场的都使和都头,还有部分管理人员,大声道:“魏王体恤大伙,从明天起,每天三餐,两天一小肉,五天一大肉。” 哇,现场顿时一片喧哗,大伙都不敢相信。 船场虽然包吃住,但伙食真是差,没想到魏王来了之后,大伙伙食也提高了。 不知是谁带头,接着四周一片感谢魏王之类的话。 当天跑了两个地方,市舶司和船场,最后回到定海县城时,已经快下午吃晚饭。 赵与芮都感觉还有一大半事情没落实,但也急不来。 明天要跑盐场,还有榷酒,屯田,商税,这些都是保证定海县的收入和稳定的大事,但盐场和榷酒这两项,他暂时不打算动,因为这两样牵涉太广,涉及很多人的利益,他想先了解下,等将来有机会能在南宋说了算,有了兵权之后,再重新改制。 赵与芮默默想着心事,到了府上才发现,冯德山和陈东等几名水军将领还跟着他。 他没说让人回家,大伙也不敢走。 “走,到我府上吃饭,然后打会麻将。”赵与芮笑道。 “。。”几员将领面面相觑,但下一刻,大伙都乐了。 赵与芮把制置司和都统制衙门打通,但办公点在都统制衙门,后面整个制置司衙门都是他私人地方。 他平时很少打麻将,几乎不打,吃完晚饭就会和府中侍卫还有新来的少年一起训练,李平豹每晚都会过来教他搏杀之技。 但今天正好带着几位水军将领,有冯德山、陈东、袁高。 原冯德山过来时,准备将阮聪比陈东官阶还高。 但赵与芮刚到定海做事,让大伙自动报名,阮聪似乎不想搭理,陈东反应积极。 事后,营指挥陈东,直接升副统领,一下子反超了阮聪。 据说阮聪郁闷了好多天,还专门找冯德山述苦,结果冯德山劝了劝他,你想得到魏王重用,得好好表现。 不是还有副统领员额空缺吗? 于是这段时间,阮聪相当卖力,冯德山不在时,就在大力训练江东寨水军,三天两天到海上去。 当晚吃饭,一桌上还有李平豹、牛宝。 另一个比较正直的李平夏不在,正在后院训练侍卫。 陈东和袁高现在都算投靠了魏王,但值不值得重用和信任,还得看以后表现。 席间赵与芮没准备酒,只吃家常菜,吃着吃着,赵与芮道:“本王准备往泉州跑商。” “组织一支水军船支和海船一起的商队,大概五六艘船,主跑泉州广州。” “你两轮流,每人跑一趟。” 最后这句话,赵与芮是对陈东和袁高说的。 两人几乎没有犹豫,也不管合不合规,立刻点头:“但凭大王吩咐。” 赵与芮满意的点了点头,转身冯德山:“依冯统领看,来回跑一趟要多久?一年可跑几次?” 冯德山说,这个要看季风和用什么船。 平均来说,按大宋此时商战船,如果只在海上减少靠岸,平均日速可达八十里--一百里,时速算到三四里,相当之慢。 但这是满载和空载,顺风逆风相加的平均数。 而且是在近海的速度。 冯德山说,当年赵良嗣在宣和元年三月二十六日从登州上船,到苏州,全程十九天。 全程约一千九百里,折每天一百里,时速四里。 赵与芮听完,怎么感觉比明朝的船要慢很多? 赵良嗣是单程,再看高宗当年从明州逃到温州,又从温州回明州,都是走了十四天。 这段路程约八百里,折每天才六十里不到。 但高宗运气不好,往返两趟中间都遇到阻风、搁浅、大雾等诸多原因耽误了行程,所以大概的时间,也在八十到一百里间。 冯德山说的平均日速八十里还是比较靠谱。 宋朝的船比明朝大,但船速不如明朝,沉船也比较多。 宋朝商贸比较发达,大量船只往南洋甚至大食等地去,经常在海上沉没。 反而郑和下西洋,几乎没有沉船的事,但宋朝沉船的主要原因,不是船不行,是他们没有准备充分,很多人听说能赚钱,就匆匆准出海,并且只沿着古代海上丝路走,期间要穿过无数海峡,改变纬度方向,所受到的极端天气会更多。 第141章 开启海贸 当然,也可以这么理解,正是因为由宋朝商人们前赴后继的出海,为后人积累了经验,到郑和出海时,在前人的基础上做足了功课,并且还聘请不少阿拉伯人作为向导,有效避开一些危险区域,毕竟国家来运作这件事,比商人们自己干要严谨很多。 按冯德山的说法,正常情况下,不遇到极端天气下,每天平均也就一百里左右。 庆元府到泉州大概一千五百里,到广州有两千七百里。 到泉州要十五天,到广州要近一个月。 此时南宋最大最红的港是广州港,而到了南宋后期,最大最红的港是泉州港。 泉州港之所以不如广州是因为前前前任泉州市舶司提举在‘博买’时,用低价强购外商货物,导致外商的船都跑广州不去泉州。 一直到数年前,真德秀知泉州,提举市舶司时,先是公布所有商品的价格,税额,然后严禁购买外商货物,对外贸易迅速恢复。 目前恢复到什么地步,当然在场的人也不知道。 但肯定的是,到南宋后期,泉州港已经超过了广州港,成为南宋最大的港口,来往船只最多,商贸也是最盛。 赵与芮便道,先跑泉州看看,如果那边外商少,吃不下我们的货,再往广州。 来回一趟要一个月,加上中间两边进货,在有些地方还要停顿下,赵与芮给他们足够的时间,规定每三个月跑一趟,一年跑四趟,也就是陈东和袁高两人,每年轮到两次。 两人纷纷表态听魏王的,但一年中有一半时间在外,不知两人心里会怎么想。 所以赵与芮道:“我们跑海贸,肯定是为了赚钱,但有时遇到极端天气,可能会遇到风险。” “本王对你们只有一个要求,船货丢失没事,人一定要安全回来。” 两人脸上露出动容之色,有些感动。 赵与芮接着道:“无论赚钱是否,每跑一趟,你们各分一千贯铜钱。” “嘶”两位大将脸色涨的通红,满脸不可置信的神色。 “随行水军将士,每跑一趟,各五贯到十贯不等。(按级别)” “每年年底盘点,若赚的多,还有分红。” 陈东和袁高对视一眼,同时起身,又扑通跪下:“但凭大王差遣。” 两人在赵与芮手上先后得到提拔,待遇也越来越好,这下是彻底臣服了。 陈东以前是营指挥,差遣加官阶后,月俸也就20贯。 袁高是副指挥,差遣加官阶后,月俸也就15贯,还有点绢之类。 自从到了定海县,陈东先被晋升为副统领,差遣加官阶,月俸达到200贯,直接翻了十倍。 袁高为副将,差遣加官阶,月俸达50贯,也翻了几倍。 尤其陈东这次跨度极大,在非战时,没有立下大功的情况下,难度也大,赵与芮为了他,还专门写信给史弥远,这才勉强通过。 陈东对魏王真是感恩戴德,心悦诚服。 以后一年跑两趟泉州,就有两千贯,比俸禄还高,这种好事,魏王便宜我们,为什么不干?总比在外面打仗好吧。 两人高兴的不得了。 接着赵与芮与三人商量了下,他主要是为了赚钱,但又要防着泉州海盗,因为南宋时也有海盗,此时泉州着名的海盗有赵希却和王子清,两人在真德秀知泉州时,被真德秀干过一次,打的差点全军覆灭,但他们占着熟悉地利,还是跑了,隐藏到附近小岛上,南宋一般也不会穷追猛打,打完就算,这给海盗们复起埋下隐患。 当然,这会海盗没后世那么猛,轻易不敢动官方水军。 为防万一,出发泉州的船队,有海鹘战舰一艘,这船平时有水手42人,载战士108人,载重为四百料(24吨)。 赵与芮是为了载重和赚钱,所以战士只带四十人,全部选精锐,也能节省开支。 另有一艘多桨船,满员为两百多人,载重八百料(48吨),只带一百人,其中水手约四十人,这是曾经许浦的水军统制冯湛发明的,在江湖河海都能开。 另安排了一艘小型的纫渔船,船头方小,尾阔底失,尾阔可以分水,头小底尖使阻力大为减少,所以速度最快。船长5丈(约15.36米),能乘50人(他们带30人),载重两百料(12吨)。 这艘船速度快,载重也不小,可以用在前面探路。 然后就是带了两艘平底的一千料福船,(载重60吨),每船一百人。 总计五艘船带了四百多人。 可载重为204吨,但考虑到风险,所以要求每船装八成,约160吨。 只能带160吨货,就要带最赚钱的货,因为赵与芮跑一趟要支付好多钱。 主将一千贯,四百多名官兵加起来约三千贯,也就是出海一次最少要支付四千贯铜钱的人工,相当于一万多贯会子。 现在才四月份,赵与芮说五月份出发,一个月准备货物,同时水军还要学习相关知识,毕竟他们也没跑这么远过,还要寻找向导,确定路线,在水军中加大宣传,向他们宣传出海的好处。 朝廷在庆元府重建定海水军时,就一共给了他们七艘船,现在留下两艘在定海,用来缉私训练。 赵与芮向朝廷申请战船的文书已经发往临安,能不能批,能批多少,还是未知数。 但以赵与芮对史弥远的了解,知道赵与芮是往泉州跑了做生意,史弥远多半会同意,毕竟水军在他们这些人眼中,永远影响不到大事。 定海水师原本就一千三百多人,七条船,至此,两条船四百多人归李平山缉私,五条船四百多人跑泉州,水军还余五百多人,已没船了。 第二天陈东回营,说了要远去泉州,每去一次,从五贯到十贯不等,还是铜钱,营中顿时喧闹起来,从者如云,大伙纷纷报名。 陈东从中挑选精锐,日夜操练,学习,船场更是为他们所有人船重新修缮,准备物资武器,准备出海事宜。 --- 四月初七,市舶司干办公事严康来到制置司。 严康原是平江府吴县人(苏州吴县),后因做海贸,举家迁移到定海县。 他主要跑的是高丽、日本和大宋这条线,与秦家关系也不错。 赵与芮到定海后,严家原本占有水军原房间三百多间,他在秦卓的劝说下,第一时间退回给制置司,也算比较知趣。 赵与芮通过秦卓的推荐和了解,在成立四海贸易商铺时,带严康入股,占百分之十。 之后又卖官给严康,自此,严家也被绑在赵与芮的战车上。 严康是大商人,又不是定海本地人,这是赵与芮看中的原因之一。 当然,如果赵与芮不能带他们继续赚钱,将来也可能要离心离德。 “下官严康,拜见大王。” “这是犬子严英。” “严英拜见大王。” 赵与芮坐在上首,含笑看着他们父子,看到两人施礼,立刻挥手:“都是自己人,不用客气,快坐,小桃,上茶。” 严英二十出头,皮肤幽黑,很有英气,据说十三岁就跟着父亲常年跑海上。 这次赵与芮卖官,严英也想买个,但赵与芮让严康先买,父子不方便一起,并向他保证,以后一定有机会。 所以父子两人,铁了心跟着赵与芮。 “严英常年在高丽,经商,对高丽比较了解,严英,你向大王说一下。” 严英立刻又站了起来,他看着赵与芮,赵与芮年纪很轻,才十六岁,最近一年因为天天锻炼身体,营养又好,个子高了不少,也很健壮,虽然看起来亲切和气,但严英可不敢怠慢,表情很恭敬。 他不知道魏王想知道什么,所以只能等着。 “你给我说说高丽国内情况,国王如何,有没有权臣?” 严康愣了下,回头看向儿子,这是高丽国事,不知儿子清楚不? 不料严英却是清清楚楚。 “回大王。” “高丽国内现在是王?,高丽国内非常乱---” 从严英所说来,高丽国内自明宗起,到神宗、熙宗、康宗,再高宗,历代国王全是傀儡,高丽国内都是武臣当道。 原历史在两年后,即在乙酉年(1225年)崔瑀(即崔怡,崔忠献之子)私设“政房”之后,王权比之前几代更为削弱,高宗成了彻底的傀儡。高宗这人在位时间还特长,结果一生都生活在崔氏政权的阴影下,经历了崔忠献、崔瑀、崔沆、崔竩四代大权臣。 这要在中原政权里,恐怕早就被崔氏废了,自己当国王。 据严英说,高丽国内现在的大权臣就是枢密院使、吏兵部尚书、上将军崔瑀。 “你与高丽崔瑀相熟不?” “回大王,草民没见过崔将军,不过草民和其女婿枢密副使金若先做过生意。” 严英又道:“高丽国内多宋人定居,大王如果需要,草民可以找些宋商,去结交下崔将军。” 严英想了想,又道:“金若先是崔瑀指定的接班人,这在高丽国内,人尽皆知。” 赵与芮奇怪道:“崔瑀没有儿子?” 第142章 大手笔,买岛 “崔瑀没有嫡子,他和一个昌技生了两个儿子,目前都被安置在方丈山的一座寺庙里。” “崔瑀和金若先贪财吗?”赵与芮问。 “崔瑀恋权,金若先贪财,好色。” 金若先因好色,与妻子关系不好,最后被崔瑀所杀。 “你从市场上买些美人,带些钱银,去找金若先也好,找崔瑀也罢,你自己做主。”赵与芮沉声道:“说你要买下济州岛。” “啊”严康父子大惊失色。 济州岛原名耽罗郡,高丽国王于前几年改名为济州。 “你给崔瑀开价五十万贯,这是给高丽国的钱,但私下答应再给其五十万贯。” “另给金若先三十万贯。” “若崔瑀不肯,求租,每年十万贯,和雪糖一千斤,租五十年。” “当然,本王对高丽的人和事并不熟,本王的话你当参考,具体到了高丽怎么做,你自己做主,总之只要帮本王拿到高丽济州岛,你们严家就是大功。” “本王可以向你们保证,事成之后,你们想赚钱也好,想当官也好,都不是问题。” 赵与芮最后几句话说的严氏父子都是狂喜,魏王能制糖,这在他们眼里,就是当今天下最能赚钱的行当,魏王还能卖官,还有什么比既当官,又赚钱更快乐的事。 接着赵与芮与严英具体说了下租买的底线,严英认真记下。 此时定海县距离济岛不过一千里,顺风几天就到,逆风也就半个月左右,非常之近。 严英想了想,道:“高丽缺绢、丝,而盛产布,每年与我们交易,都要大量的绢、丝。” “还缺笔墨纸砚,草民也可以带些这类货物前去,定然要不惜代价说服崔氏。” 这次是准备送礼去的,严康父子和赵与芮商量了好一会,确定了送的礼物,所有的钱,由赵与芮出一部份,秦卓出一部份,这次若能成功,他肯定要大出血,要说不心痛就是假的。 但若是能得到济州岛,赵与芮不但可以练兵,造炮,制造火药,还能养马,制糖,造船厂,啥都能干,简直就可以成为他的大后方。 他最后给严英的底线是一千万贯,这是秦卓目前能拿出来最多的现钱。 要不是当年支持过朝廷北伐,要不是被史弥远打压,秦家两千万贯都能拿的出。 可以说,秦卓为了支持赵与芮,几乎要倾家荡产。 秦卓这么支持赵与芮,除了是他顽强的求生欲外,与最近史弥远为赵与芮造势当皇帝也有关。 更别说赵与芮还和他女儿订了亲。 所以秦卓绝对是肯下血本,哪怕倾家荡产,只要赵与芮成功了,一切都能回本,还能血赚。 四月初十,朝廷回复,定海水军增添三艘海鹘战舰,两艘中型多桨船,一艘车船、十艘纫渔船。 除了车船不能入海,其余三种船,都是海上能用的。 按宋制,这笔钱由制置司、朝廷、庆元府按4:2:4分摊。 制置司的钱哪来的? 制置司分管水军,除了打仗缴获,缉私抓禁,没收所得就是他们可以分配的钱。 这意味着,你如果没抓到私禁,没仗打,没缴获,就没有钱造船。 当然,历年很多沿海(沿江)制置司,都自己用船做生意,赚到的钱可以用在这上面。 庆元府的聂子述等人纷纷摇头长叹,这下开支又多了不少。 但魏王要添船,大伙也没办法,再不情愿也得出钱,还不能慢,要快,你在钱的事情上和魏王拖拖拉拉,马上魏王能打上门信不信。 四月十五,庆元府船场就开动马力,一边新建船坞,一边开始造船。 与此同时,船场上招工匠的步伐并没有停下,继续招工,方圆百里,甚至几百里外的工匠都有闻迅而来的。 ---- 定海县四海商铺店内。 赵与芮、秦卓、严康、秦越、陈小刀都在屋里。 牛宝和李明业守在屋外。 秦家一共有九条船,平时跑高丽和日本比较多。 现在九条船都回来了,暂时都在附近码头。 “你们九条船,分九个方。”此时赵与芮正在说话。 “分去两淮(淮南东路、淮南西路)、两江(江南东路、江南西路,两荆(荆湖北路、荆湖南路)、两浙(浙江东路、浙江西路)、福建路。” “最远到泉州就好。” 众人认真听着。 “去了这九个地方后,专门招募工匠,包括铁匠、会制火药火器匠、木匠、大夫、少量会晒盐的,会种甘蔗的,会种田的,会养马的--” “有多少要多少,我要你们回来的时候,船上都是满满的人。” 众人脸色严肃,没想到魏王要招这么多工匠,除了大夫,放古代全是玩奇巧银技的下流人。 “各府都留两个人,长期招募。” 除了庆元府外,这九路共有府州军七十七个,意味着赵与芮要在外面至少放一百多人。 但好在秦家在很多地方都有据点和店铺,所以省了很多人。 而一下,赵与芮要把人手放到县,各县都要有人去长期招募。 陈小刀这时问:“该出价几何?” 赵与芮早就想过了,按他在临安里招募的标准,南宋的各类工匠都愿意跟着他。 临安城已经算南宋物价最高的地方之一,赵与芮给工匠们月钱五贯,12、3岁以上,能干同样活的家人们还有两贯,一家子基本能给到十贯,且是铜钱,折会子三十贯,相当于最低级亲民官的俸禄。 赵与芮还包吃住,绝对是从者如云。 考虑到以后还要建房,屯田,包吃,赵与芮便道:“家中成年工匠,每人三贯,其他人,无论老弱妇幼,人均一贯。” “上船后,另每户给十贯搬家费。” 这个条件远远超过普通百姓家,基本上拒绝的人不会很多。 有些人家里有田的,让其直接卖掉,将来到了济州岛,可分配给更多的田。 一番商量之后,赵与芮看向秦卓,还有件事情,要秦卓亲自去干。 即到日本设点,安置人手,然后用铜钱,换日本生铜和硫磺。 南宋朝廷缺硫磺,赵与芮自己也要大量囤积。 日本还盛产木材,赵与芮还要囤积木炭。 “我为卓叔买条新船,大船,亲自带人去趟日本,安排这项事宜,卓叔可有什么计划?” 秦卓道:“我已经和日商刘成联系好了。” 刘成祖上是北宋商人,后住藩日本,滞留不归。 熙宁五年(1072年),日本僧人成寻率七名弟子,偷偷坐宋商船只来到北宋。 然后去灵隐寺拜见了寺主慈觉大师云知,刘成祖上刘琨是临安商人,与另一名宋商李诠在灵隐寺设斋,因而结识成寻。 有次刘琨父子去日本时,朝廷令其带回十万斤硫磺,还先付了钱,结果刘琨父子一去不回,借成寻帮助,全家迁居日本。 宋廷派遣使者黄政至日本,要求遣返刘琨父子,被拒绝,至此,刘家一直住在日本,到现在已经有上百年历史,刘家亦成当地着名富商。 秦卓在日本做生意时,与刘成多有合作。 就在前些日子,赵与芮在整顿定海县各衙门时,刘成家的商船又到定海,寻秦家商铺,秦卓赶紧和他联系上。 “日本国内生铜现在是出场价80文每斤,出口价120文一斤,大王若想省钱,可派人跟随刘家人,到各矿场收购,若怕麻烦,则直接120文一斤,刘家会帮忙收购,并负责送到码头港口。” 赵与芮立刻道:“能省则省,就120文。”这铜价便宜啊,比国内便宜多了,就是生铜,还需铸炼,不然打造的钱很容易断裂。 但这生铜还是要抢的,南宋这会很多人私铸铜钱,会和日商交易。 “你们在购买时,看看谁和咱们抢,都记下来。”赵与芮这时道。 “大王放心,大部份商人都只在本地收购,咱们在日本本土,就优先了一步。” 赵与芮又说了几样,硫磺、木材,都是需要大量采购的,其他的黄金啊、工艺品别管,有顺手就收购,没有就算。 秦卓以前经常收购黄金,因为回国能赚几十倍,但赵与芮没功夫搞这些,主要精力还是生铜、硫磺和木材。 秦卓又道:“如果能得到济州岛,开发济州岛,还需要大量粮食,大王最好准备一些。” 南宋时期,宋日之间有互补趋势,宋朝是资本和技术大国,主要承担铜钱、丝绸、瓷器等生产,日本是资源大国,承担了木材、硫磺、水稻的生产。 然后两国物资交流,相互互补,所以南宋时,日本出口粮食比较多。 赵与芮刚开发济州岛时,必然很缺粮食,他还要养马,还需要豆类为饲料,这都是前期需要先准备,后期才能自给自足的。 “不但粮食,经营济州岛,牛、羊、农具,粮食油盐,俱要考虑,还有船,从五月开始,就要往日本跑了。” 秦家一共九艘船,此次分配九路去招募人手,还需要另外的船再跑经营。 好在这是南宋,海贸发达的南宋,造船业巅峰的南宋,买船,赵与芮财大器粗,下令再买五艘船,其中两艘用多桨战船,可以护航,三艘为两千料大船。 但战船只能官方买,所以他要等定海水军拿到新战船后,用商船替换过来。 这样的话,他今年要新买九艘船,且具是大船,花费也不小。 第143章 南宋人口问题 赵与芮给秦卓的任务,就是现在开始准备物资,购买牛羊农具油盐等物,同时要开始想办法移民。 百姓们好好的住在南宋,谁愿意往济州岛去。 古代的百姓愿意背井离乡,通常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天灾,没的吃了,只能往外迁移,第二种是兵祸人祸,也很难生存,只能往外迁移。 简单说,只有活不下去,百姓们才会迁出去。 当然,在南宋还有第三种,大量的商人感觉到国外生活好,更容易赚钱,就会带着财产离开南宋,移居到海外,南宋两浙路这样移民走的商人还挺多的。 两浙这边移民还有个特点,通常会一群一群的移,所以人口流失会比较大。 哪怕后世,温州人做生意,也是抱团成群,带着同村同族,一起去外面干,这是有传统的。 我们看下两历史上两浙江人口数据对比,可以看出移民巅峰就在嘉定十二年后。 乾道九年(1173)两浙户数为二百二十九万户。 嘉定十二年(1219)两浙户数为二百八十九万户。 四十五年间,户数增了六十万,平均一年增十几万,这是看起来很正常的。 但到嘉定十六年(1223)也就是现在赵与芮刚到定海县的这年,两浙户数突然降为二百二十万。 短短四年时间,整个两浙江,少了六十九万户,两三百万人。 要知道,从嘉定十二年到十六年,两浙这边并没有大规模的战役,受到战争波及影响很小,但居然出现这么大规模的人口变动。 接着再看到宝庆元年(1225),两浙户数降为一百九十七万户。 仅两年间,又少了二十三万户。 赵与芮来到定海的时候,正是两浙大规模人口外流的时候。 一个国家的人口快速外流不外几种因素,大伙觉的国内不好,大伙觉的国外好,大伙觉的国内不安全,大伙觉的国外安全,大伙觉的国内不好赚钱,大伙觉的国外好赚钱。 此时南宋具体人口外流是什么原因,历史学者们不在现场,自然也只能靠猜。 但‘住蕃’占据了大多数,很多村落家族,都是举族迁移。 赵与芮说到移民,当地大户严康有话要说。 “回大王,下官发现,这几年整个两浙,人口外流比较严重,下官有个仆人告诉下官,他老家村落举族迁移,一下子走了上百人。” 严康虽然不是本地人,但家里好多仆人是本地人,这几年深有体会,甚至有仆人契约期没到,直接悄悄跟着族人跑了。 赵与芮则问:“百姓们为何要移民海外?背井离乡?” 严康愣了下,欲言又止,下意识看了眼秦卓。 秦卓立刻道:“大王开明,当我们如---自己人,严干办有什么就说。” 秦卓本来想说,视我们如兄弟,然后想想,自己将来会是赵与芮岳父,这个兄弟两个字,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 严康这才说道:“百姓的田越来越少,大量的田都被官勋和富商士绅收到手中,百姓们生活艰难,甚至无田耕种,只能离家出走,另寻生路。” 严康说的就是两宋严重的土地兼并问题。 两宋分主客户,主户就有田的,客户就是没田的,也就是佃户。 当然,历史上各朝各代土地兼并都很严重,明朝田地比南宋还多,粮食产量估计不如南宋五分之一。 明朝有几百万亩几百万亩的大地主(主要是蕃王勋贵们),南宋没有,但南宋几千几万亩的很多,比明朝多,好比丞相史弥远,就拥有良田两万多亩。 但同样丞相级别相比,明朝的徐阶有田二十四万亩,你看看,大伙级别相同,老史放到明朝都不够看的,排不上号。 严康是从平江府移民过来的,主要的生意在海上,所以对田地不重视,当然,他重视也没用,因为当地很多田产已经有主,这么多年下来,他才在定海县买了五百多亩。 现在定海县的情况是,有钱也不一定能买到田,除非你远超市场高价。 据严康所知,定海县拥有上万亩田的就有三十二人,基本都是当地官勋士绅。 定海县一共四十八亩田,除掉官田湖田,拥有上万亩的就有三十二人,想想老百姓手里还有多少田? 大量的百姓成为无田的佃户。 说到这里时,秦卓道:“只要济州岛有田给百姓,移民相对会容易很多。” 他的意思是问赵与芮,沂王你知道济州岛的情况吗? 赵与芮一心想得到济州岛,这在思想比较开放的秦卓也不能理解。 济州岛不但要花大价钱才能得到,还要花更多的钱去经营。 但秦卓是聪明的商人,尽管不理解,他还是无条件支持赵与芮。 因为他感觉赵与芮在下一盘大棋。 他甚至想到赵与芮所说的话,什么事不能只靠别人(史弥远帮他造势),有时候,关键的事情,还得靠自己。 赵与芮闻言立刻道:“济州岛上有的是良田,还能养马,你们放心,田多的是。” “就算济州岛没有田,本王也能变出田来。”赵与芮说到这里,诡异的笑了笑。 众人疑惑不解,不明白赵与芮这话的意思? 但赵与芮相当自信,这让他们的信心也比较足。 “移民的事,还可以到两淮以北,与李全(山东军阀,金朝红袄军领袖)联系。”秦卓这时道:“那边战乱频繁,百姓流离失所。” “只要咱们愿意出钱,出粮,李全肯定愿意用百姓来换。” “那边好多军头,都可以用钱和粮等物资换人。” 赵与芮是知道的,临安城很多黑市奴隶,都是从山东那边过来的。 当地军头们几乎都参与。 只要有钱,粮,甚至兵器铜铁,都能更换。 秦卓这下是提醒了赵与芮。 赵与芮大喜,自己早该想到了,他赶紧抬头看看,最后看到陈小刀。 “陈小刀。” “末将在。”陈小刀大声道。 “你愿不愿意去山东,见见那边的军头们。” “末将愿意。”陈小刀几乎没有犹豫。 但他表情有点懵,山东是什么地方? “呃,原京东西路,京东东路。”赵与芮反应过来,这回山东可不叫山东,现在是金国统治地方。 秦卓此时道:“秦越以前就跑那边的,与当地较熟,可让他与小刀一起。” “妥当。” 当下几人商量了一下细节,说好用什么物资换人口,大概的标准。 两天之后,陈小刀与秦越跟一条去山东的商船,出海往登州去。 此时金国那边与南宋民间交易也相当多,山东那边更是大量用着金国的钱铁,陈小刀和秦越专门带了一批铁钱过去。 赵与芮本来想让他们带十个精壮兵士,但山东那边太乱,别说十个人,一百个人也没毛用,干脆就让两人去反而比较安全。 赵与芮等陈小刀两人走后,立刻派人去通知信州全勇,加大铁钱产量,因为可能要用铁钱和山东那边的军阀们交易。 信州现在因为铜产量不料,铁产量溢出,很多铸钱工匠到后面都没事干,正好打造铁钱。 此时赵与芮来到定海县已三个多月,从当地县衙,到水军,再到船舶市、船场,他循序渐进,一个个控制到手上。 加上慈溪县,庆元府的六个县,他控制住两个,其余四人暂时不管,任聂子述等人发挥,聂子述和莫泽和历史上一样贪婪,几人在各县想办法侧占钱产,中饱私囊,而魏王也不管他们,偶尔还送些奇玩过来,他们对魏王相当客气,凡向史弥远去信,必说魏王好话。 四月底,市舶司在全府各县发布公告,两浙市舶司正式重启,管辖范围包括明州港、温州港、秀州华亭青龙港(上海华亭)、秀州澉浦港(浙江海盐)、江阴黄口港、杭州港。(建炎三年(1129年)升杭州为临安府,仍用杭州港名)。 这是两浙境内此时所有可以登陆的重要港口,也是来往两浙通商频繁的六大港口。 此时的苏州因为与秀州相连,基本都是通过秀州两大港口进行贸易,苏州的港口还不出名,一直到元军征服华东地区后,在长江口段扶持起新海港“娄江港”(又称刘家港,今江苏太仓港,明永乐时郑和第一次下西洋船队出发港),苏州港口在元明之后,渐渐后来居上。 两宋在青龙港和黄口港先后设立过分市舶务(即市舶市的分部),在取消两浙市舶司后,这两个分市舶务也取消了。 此次赵与芮重开市舶司,除了明州港外、杭州港(杭州港本来就有市舶司,只负责进出京师的船,那边就不归他管了),另四地都要重设市舶务。 市舶务设监官一名,吏役二十---三十名。 监官一般由文臣‘选人’和武臣(小使臣)充任,选人包括县尉、主簿、户曹、司户等低级文官,赵与芮全部选用四名小使臣武官,俱是他部下少年出身,由全二监温州市舶务,莫小奇监青龙市舶务、刘福来监澉浦市舶务。 所用吏员,在当地招募良家子弟。 至此,整个两浙路除了临安府外,几个重要港口都被赵与芮控制。 第144章 日商 但这样还不够,首先两浙路还有很多小港口,包括苏州、松江,台州都有能登陆的地方,你如果收重税,不排除别人会偷偷走其他港口,你赵与芮现在也没这么多水军和船只到处缉私。 接着赵与芮就学几年前真德秀提举泉州市舶司的作法,首先是公布所有商品和价格税率,各港口前一个月,每天都有人发传单,只要有商船靠岸,每船发五张。 比如绢价每匹2--4贯,布价每匹500--1000文等等。 基本所有的物价都有标准,不定时根据市场波动而更新。 这时代没有打印机,全靠手工,又没网络,不可能做到时时更新,但基本与市场价来去不大。 这样来往的商人们就比较放心了,以前是市舶司吏员上船验货,然后定价,收税。 现在是官府直接定价,市舶司上船只有验货,点货一个功能。 当然,如果吏员和商人串通好,也可能出现故意少点,平分好处的事,但要是被赵与芮王府卫队抽查到,是要砍头的。 接着就是取消强制收购贵重物品的职能。 两宋的博买规定珍珠、玳瑁、象牙、犀角、珊瑚、玛瑙、乳香、檀香等贵重物品,由官府直接收购,然后再卖给榷易院,再卖给商人,这是商人们最痛恨的行为,泉州港因为这博买而曾经一落千丈,无商船敢去。 因为相关吏员把太多的东西,计入贵重物品,不管是啥,有利润就强行低价买下。 这事也不是赵与芮瞎搞,因为真德秀在泉州首开了取消博买,而且效果很好,让泉州港再次繁荣起来。 赵与芮同样取消博买,只是说明,有什么贵重物品,官府按市场价收购,商人不愿意,也不勉强,而且交易给官方(赵与芮)可以免掉行税和过税。 这样的前提下,商人们如果想省事,又可以免行税和过税,大部份商人,还是愿意在码头上就直接卖给官方,省的他们再去市场和县城里兜售的麻烦和时间。 赵与芮又宣布,走私为重罪,查到就抄家,死罪,没事别往其他小港口跑,还把公告传到所有两浙能上岸的港口附近村民那边,举报有奖。 凡举报有船上船走私,查没之后,举报者可分一半。 最后一条,凡在明州港定海这边上岸,税由百十,降为百九。 即原本一百贯要交十贯税,从定海县这边走,只要交九贯。 通过赵与芮这一系列手段,两浙市舶司重开后,不但对来往商船影响不大,而且因为税低了零点一成,大量往临安去的船只,也从定海这边进来。 别小看这零点一成。 一船货物通常值几千几万贯,零点一成就是上百甚至上千贯。 两浙江市舶市的重开,让定海县成为江南一带最重要的港口,飞快的追向广州和泉州两大港。 四月下旬,定海县和庆元府各县的码头都是人来船来,热闹的不得了。 市舶司五月正式开门,所以很多商人抢着在四月底前先做一笔买卖,好省一笔。 日商刘成此时正在码头,看着船上最后一批货物装上去后,终于长长舒了口气。 此次来大宋时,秦卓给他介绍了魏王合作,魏王昨天让人送了一百斤新制的雪糖,两百斤白沙糖,当时刘成惊为天人,不敢相信。 这样像雪花似的白糖和沙粒状的白糖,他还是第一次看到。 正如秦卓所说,这种糖到了日本后,肯定会大卖。 刘家在北宋时就去了日本定居,当时朝廷给了一笔钱,让他们代购十万斤硫磺,但其祖先刘琨举家迁移,一去不回,吞了宋廷这笔钱。 这件事成了刘家历史上最污的污点,刘家在后面上百年,一直不敢到宋朝来。 等刘成成为家主之后,刘家已经破败不少。 刘成认为,这件事已经是上百年前的事,大宋朝应该无人知道,所以重启到南宋的商路,并在交易中,结交了秦卓。 在韩侘胄时期,两人合作良好,刘成为宋廷进购大量的硫磺,得到信任,生意也越做越大。 但随着韩侘胄身死,秦家一落千丈,连着刘成的事业也受到影响。 而现在,秦卓为他介绍了魏王,这或许是让刘家再次雄起的机会。 刚开始秦卓向他介绍时,他还是有点犹豫,因为魏王据说才十六岁,还没他长子年纪大,这种少年,能有什么作为? 不过秦卓极力推荐,再加上现在他看到了雪糖和白糖,立刻对魏王充满了好奇和信心。 “爹,时间到了。”就在刘成若有所思时,他长子刘新在身后用日语叫他。 刘成回头看了儿子一眼,刘家东渡日本上百年,姓氏一直用刘姓,正妻永远是汉人,小妾才会是日本人,其实对家乡还是比较看重,毕竟这会中原才是正统大国。 “我和你说了多少次,到了大宋,要说宋语。”刘成沉声道:“一会见到魏王,你可别说日语。” “知道了父亲。”刘新年约二十,看起来比郭城璋、钟友这些人成熟多了。 “走,拿上礼物,去拜见魏王。” 两父子带着两个仆人和礼物,往制置司衙门去。 今天魏王请他们吃午饭,刘成受宠若惊,专门从船上选了两件礼物。 一件金饰,一件银饰,都是作工精美的工艺品,价值不菲。 等到了制置司衙门,刘成报上名字,守卫立刻请他进去。 其中一个还帮忙带路,里面果然很大,毕竟赵与芮把制置司和都统制衙门打通起来。 好不容易走到一道院门后,那守卫说后面他们不能去,你们自己进吧,转身就走了。 刘成推开院门进去,是个小花园,最里面还有道门,门口又站着四个守卫,这时他眼睛微亮,眼神有点不可思议。 因为刚刚守在外面的是冯德山带过来的水军将士,而在内院是赵与芮自己的守卫。 外面的水军将士站没站像,坐没坐像,纪律松散,一看就没啥战力。 而赵与芮这国四个守卫,像四尊雕像一样,一动不动,站在两侧。 等两人走近后,有人才问他们是谁。 除了问话的,另三个依然一动不动,要不是他们还会眨眼,刘成差点以为真是雕像。 “刘掌柜稍等,小的进去禀报。” 其中一个转身走进另一重院,不一会,他回来时,秦卓也跟着过来了。 “快快快,魏王等你好久了,哈哈哈。”秦卓搭着他的手,亲切的大笑。 刘成过来的早,还没到吃饭时间,魏王在一个花园里召见了他们父子。 说是花园,他进来后发现花园里的花花草草几乎被铲光了,中间留着一个亭子,魏王就在亭子里,四周都是平地,还有很多训练器具,像是练武所在。 花园的两头院门各有两个守卫,亭子里只有魏王一个人,两者距离约三十步,又隔着院门,私密性还是比较好。 刘成发现魏王这边,很多院子都新建了院门,这是普通人家没有看到过的。 魏王很小心,注重私密?他心里默默的想着。 “草民刘成。” “刘新” “拜见魏王。” “刘掌柜太客气了,快,过来坐。”赵与芮哈哈大笑,挥手示意他们坐到亭子里。 秦卓也跟着坐下,四人正好坐一桌,桌子上放着水果和糕点,还有凉茶。 这会快五月份了,定海还是比较热,喝点凉茶蛮好的。 刘成没想到魏王这么没架子,再看魏王虽然长相稚嫩,但举手投足都比较稳重,还给人一种莫名的压力。 魏王好像能看穿一切,没错,刘成就感觉魏王有种什么都能看穿,什么都在把握中的自信。 “刘掌柜何时启程回日本?”赵与芮亲切的问。 “回魏王,草民父子,后天就走。” “卓叔说,日本生铜出场价八十文,出口价一百二十文?” 刘成不动声色:“魏王若是派人跟着咱们去各矿场采购,比较划算。” “我们在码头接货,省时省力,这个价格本王觉得很好。” 刘成表情一愣,还以为魏王说贵呢。 不料赵与芮又道:“如果让刘掌柜直接送过来,每斤多少文?” 赵与芮想过了,如果能让刘成送货,不但节省了船只和人力,还节省了时间。 他现在铺子铺的有点大,到处要用人用船,前期能不跑,还是可以不跑。 “送货?”刘成表情古怪,生铜又沉又重又不值钱,他带一船铜,不如带一船其他货物,卖到大宋更赚钱啊。 赵与芮这时用手指沾了沾茶水,轻轻在桌上画着。 “这边是日本筑前少贰氏的博多港,也是刘掌柜生活的地方,这个叫济州岛,与你们博多港距离很近,顺风的话两三天可到。” “我想六月份开始,由刘掌柜为我送五十万斤生铜到济州岛,每斤给价一百五十文。” “五十万斤之后,我们会有自己的船去筑前收购。” 前期赵与芮希望刘成能送几波,后期他经营起来后,买到船后,组织起水手,自己来。 第145章 没人能拒绝的生意 刘成立刻在脑子里盘算起来,五十万斤生铜需要千料商船运送四次。 一个来回算八天,单船运输要一个月。 关键收购和产量也没这么快,陆上还要一段时间,整个收购加运输,估计得五六个月。 他收购价四万贯,卖价七万五千贯,利润近一倍。 五六个月赚三万多贯,这生意勉强可以做,因为送货距离比较近,影响不大。 刘成果断道:“草民最少要两成的铜钱。” 日本是非常需要大宋铜钱的,也知道现在南宋铜钱比较少,刘成的要求是要两成铜钱。 至于会子,他可以和南宋其他商人和百姓交易时用掉。 “刘掌柜爽快,成交。” 两人第一笔生意很融洽,相互感觉对方够爽快,不用浪费口舌。 “前期我们会派人去日本,在博多港建立据点,我们想征招日本的船匠,铁匠,木匠,刘掌柜能帮忙吗?” 刘成又道:“只要钱到位,什么匠都能招募。” “还需要翻译,教我们的人日语,我们可以支付铜钱。” “草民家中就有很多人会两国语言。” 秦卓静静听着,不明白魏王为啥要这么多工匠。 秦家九条船在外面跑,满大宋的招工匠,现在又去日本招。 就算魏王要私铸军甲?也用不了这么多工匠吧? 秦卓是不理解魏王的打算,但下意识觉得这应该是件好事。 这时赵与芮起身,缓缓在房间里走了起来。 他心里已经在琢磨一笔天大的生意,这生意放在后世,仍然是杀手锏,不知多少人中过招,多少人深受其害,关键还屡试不爽。 原本这门天大的生意,他打算在自己登基后,在全国同时展开,好好对付那些巨贾商绅,和京师里的勋贵。 但他仔细想了想,后世这种方式,在各地屡试不爽,通讯如此发达,还有无数人前仆后继的上当,那么在南宋,肯定也没人能避免。 “我有一笔大生意,古往今来,没有人能拒绝,还能保证我们赚的盆满钵满,你们两家,有没有兴趣合伙?”赵与芮走了几步后,突然开口道。 “愿闻其祥。”刘成喜道。 赵与芮说,我们这笔生意做成了,不但能赚到很多很多的钱,多到你们难以想像的钱,还能有机会得到大量的粮田,无数的百姓(劳动力),这在大宋,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 两人有点不信,这世上还有这么赚钱又能得到田产和劳动力的生意? 刘成因为这件事,专门晚走了五天,到五月初,市舶司开始之后,才离开定海,当然,赵与芮也没收他的税。 五月初,定海县开始收关税,来往的船只瞬间少了很多。 但很快,商人们发现整个两浙没有可以登陆的地方,都被朝廷设了关口,而且定海这边的关税相比泉州广州还低,可没有官方强买强卖。 于是开始有船只试探性的往定海县来,这时他们发现定海县市舶司比泉州广州要靠谱,且有新型的糖可以进购,来往的船慢慢多了起来。 随着金塘岛糖产量的提升,供应的糖越来越多,来定海县的船只也越来越多,半年不到,就超过了以前不收税的巅峰期。 五月上旬,噼里叭啦的一顿爆响中,定海县专门卖麻将的‘麻将馆’,卖糖的‘雪糖馆’,同时开业。 两个店铺门面都挺大的,正面都一排最少七八家店铺组成,墙壁被打通,形成一个长长的店铺,非常大气。 麻将馆以卖麻将为主,整副和单牌都卖,还卖台球,和台球桌(桌需要预计。) 雪糖馆主卖红沙糖,这是南宋百姓们从没见过的,沙粒状红糖,比起以前普通百姓家里用的液态粘稠状糖液,易运输和保存。 当然,价格也很高,每斤三百文。 这个价钱是相当高了,此时官盐才??文,私盐比官盐还便宜。 但此时市面上还有原来的液态沙糖。 你要是把价钱放的太低,其他糖商造出来的沙糖就没市场了,老百姓都来买红沙糖,他现在的产量是不够的。 而且他高价之后,提高对甘蔗榨出来的糖汁的收购价,很快两浙这边会大量扩种甘蔗,等甘蔗面积到了一定地步,他开始降价,到时其他糖商就没有生存空间,只能把糖汁或甘蔗地卖给他。 赵与芮的红沙糖很贵,但买者如云,普通百姓吃不起,定海县这边大县里有钱人多的是。 自从赵与芮看到京师五百贯一块的酪饼都有人买,还供不应求,就知道南宋有钱人太多了。 而在红沙糖上面,还有白糖和冰糖,价格为五百文一斤,八百文一斤。 冰糖成晶,更易保存,所以达到八百文贯。 而雪白糖,则是达到惊人的一贯一斤。 四种糖在雪糖馆的零售价分别是三百文,五百文,八百文,一贯每斤。 而批发价分别只有两百文,四百十文,六百文贯,八百文每斤。 未来想把糖卖到世界各地,仅靠赵与芮自己是不行的。 而且这种赚钱生意,肯定会有眼红的过来要求合作。 所以赵与芮将来主要是要靠批发赚钱,批发价比零售价肯定要低,留利润给全国各地的商人们。 这两家店开了之后,固然很吸引人注意力,但很快有人发现,两家店的同条街上,又悄悄开了一个‘东洋钱庄’。 这东洋钱庄店面不大,也就三间店铺,但装饰华丽,看起来档次较高。 大伙开始不知道这钱庄是干什么的,因为这会南宋只有交易铺。 此时南宋的京师临安,已经出现后世钱庄和银行的稚形,叫,“金银盐钞引交易铺”。 因为南宋官方发行的纸币关子、会子、钞引、铜钱等各种通用货币种类繁多,这就产生了专门进行交易的交易铺。 其主是要用铜钱购买金银和各种钞引。 而官府发行一届一届(一个批次一个批次)的会子,经常进行兑换,也大都在这种交易铺里。 东洋钱庄的出现也是个新鲜事物,同时市面上有了各种传闻,慢慢传遍整个定海县,甚至到庆元府各县。 有人说东洋钱庄是日本一个姓刘的巨商所开,那刘姓巨商以前是宋人,后来住蕃日本没回,家中财富,相当于大宋的秦家,有亿万之资。 钱庄里可以借钱,谁做生意去借钱,只要有抵押就行,利息不算高。 但钱庄最厉害的就是,钱庄也愿意借你的钱,给你利息。 接着市面上传出利息,你借钱庄一千贯,每月要给钱庄利息十贯。 钱庄借你一千贯,每月给你利息二十贯。且,借银子用银子算,借铜钱用铜钱算。 消息刚出来时,天天有人在街上各酒店茶楼里说这事,像定海县有名的几个富商,严康、余大富都说存了一万贯在钱庄里,每月有二百贯利润,拿的爽歪歪。 刚开始大家都当笑话听听,毕竟南宋这时没有银行的概念,更没有存钱到别人那里的概念,但赵与芮用的可不是存钱的概念,用的是钱庄借钱的概念。 这就是后世的集资了。 后世这招屡试不爽,每年都有无数人上当受骗,你想他利息,他想你本金。 但南宋没有存钱的说法,所以只能说钱庄借钱,给利息。 一万贯每月二百贯,这利息在此时正规市场上还是比较重的。 南宋亲人朋友或商人之间也会借钱,也可能有利息,但肯定没有这么高的利息,除了高利贷外,这会没有这么高的利息。 关键现在是你借给钱庄,钱庄给你利息。 这消息刚出来时,每天都有人在定海县议论,大部份人都处于观望状态。 但也有人胆子大,听说定海大富商严康和余大富,还有县尉常安等人都借了,于是也大着胆子去借借看。 有人先借五百贯给钱庄,钱庄每月给十贯,整个过程非常专业,精美的票据,各种签字画押,还有牙人做证,票据一式三份,借用双方各持一份,另一份送往牙行保存,当地最大的牙行参与公正,每单提成百分之一。(从钱庄提成,客户不受损失) 随着越来越多的人借给钱庄,拿到利息,更多的商人和官勋们也开始这么干,有普通百姓甚至也想这么干。 但钱庄入门槛挺高,起借五百贯。 所以一般百姓家里是拿不出五百贯的,只能跺脚不甘。 赵与芮起价这么高,也是不想害普通百姓,只想收割富商官勋。 到七月时,因为借钱给钱庄的人太多,钱庄宣布后面每月利息降为一千贯十八贯,前面借的不受影响。 这下前面借的都不敢收回,继续借给钱庄,后面的更加踊跃,生怕以后还会降价。 定海县和附近各县,源源不断的钱涌向钱庄,钱庄每月支付大量的利息,决不拖欠。 时不时还进行抽奖活动,每月抽五户幸运儿,送雪糖十斤,以为鼓励。 六月上旬,秦越和陈小刀回到定海,两人历经波折见到山东河北及两淮数个军头,但结果不是很好。 第146章 各大军头 赵与芮要人口,各军头要铁钱,粮食、物资,原本很好交易,但难就难在各方势力犬牙交错,你中有我,运输相当困难,而且不敢轻易相信。 时山东河北一带有李全、张林、石珪、严实、彭义斌、武仙等几大军头。 李全目前占据青州,妻子杨妙真据楚州(淮安),两夫妻地盘比较大,也最靠近南宋,宋廷册封其为承宣使、京东路镇抚副使、保定军节度使。 张林为宋廷封京东安抚使兼总管,原本占据青州,后被李全打败,退守池州,地盘是越来越小。 石珪原为忠义军季先部下,季先被贾涉诱杀后,季先部下拥立他为帅,称太尉,占据楚州附近的泗州盱眙一带。 严实原为金朝百户,后归降南宋,任济南治中,他部下众多,兵分四路,太行山以东,一度皆被他占据。 嘉定十三年(1220),蒙古大将木华黎至济南,石珪和严实先后投降木华黎。 其中严实率彰德府、大名府二府、磁州、洺州、恩州、博州、滑州、浚州六州户三十万,被蒙古拜金紫光禄大夫、行尚书省事。 接着他又率军攻克曹州(山东菏泽)濮州(山东鄄城县)等,兵锋也到了山东。 鼓义斌原是红袄军首领刘二祖的部下,后来跟随李全降了宋,但在嘉定十三年(1220),他不满李全倒行逆施,与李全公开决裂,并于去年(1222年)在恩州大败李全,李全组建的扬州强勇军更是惨兵折将,两千多匹战马全部被彭义斌抓获。彭义斌既打败李全的北进,又增补了两千匹战马,突然间兵势大振,从此坐上河北、山东军阀的第一把交椅。 武仙原为河北人,年少时河北已经被金国占领,算是金人,实际是汉人血脉,后投降蒙古。 杨小刀把几大军头介绍完后,就道:“李全和杨妙真夫妻蛇鼠两端,朝秦暮楚,人品不端。” “石珪、严实、武仙已经投降蒙古,张林左右摇摆,只有彭义斌还算豪杰。” “他们都怎么说?如何联络和交易?”赵与芮再问。 陈小刀和秦越互看了眼,秦越便道:“李全这人比较阴险。” 李全以前做过一件事,就是把来往金宋的商人,骗到山阳(属淮安),然后用水军包围,拿船上货物一半,他一个兄长叫李福后来就规定凡是走宋金通商的商人都必须用李氏舟和车,然后税一半。 这会很多商人跑金宋,李福要求他们一定要用李全的船和车,然后同样拿一半税。 “李全主要钱、粮、铁料,糖。” “每成年精壮折铁料---” “让我们在山阳交易,一手交货,一手交人。” 李全把成年精壮,妇人,老者,少年都用来交易,每人折价,要求交易点在山阳。 但秦越的意思,不信任李全,这人会明抢,凡到了他地盘,必然要被他抢一半。 陈小刀也道:“那边精壮多都他们充为军士,李全怕是没多少精壮来交易?有诱骗之意。” 赵与芮听着就骂:“这些人不知道一顿饱和顿顿饱是有区别的吗?” 你明抢一半,以后谁还来? 但金宋通商,利润特别高,所以很多商人即使要上交一半货物,还是愿意走这条线。 赵与芮想了想:“暂时先别回李全,拖一下。”他要给李全好好一个教训,并让李全送货上门。 “诺。” “其他人呢?”赵与芮又问。 张林退池州(今天安徽),那边以东还是大宋地盘,可以走水路到,非常便捷,但张林地盘不大,人口不多,交易量估计不会多。 这家伙只要铁料和粮食,也和陈小刀他们说好了换购价,比李全开价还便宜。 陈小刀和秦越都在暗暗鼓动他李全地盘上抢人。 只要学游牧民族,抢一笔就走,李全也奈何不了他。 彭义斌现在的据点在恩州(河北邢台),山东临清也在他控制之下。 彭义斌什么都缺,但无论宋廷也好,赵与芮也好,现在很难支持他。 因为想运输过去有点不容易,陆路是肯定不要想,中间全是宋金交战地带,别说金国和各大兵头,沿路宋军都能抢,所以带着货物寸步难行。 走水路有两条路,一是走清河,从济南北部、东平府北部到临清。 这条水路全部经过李全的地盘,非常不方便。 李全是雁过拔毛的人,走一船物资,估计得被拿半船,而且明显是往彭义斌地盘去,更难。 还有一条路是,绕过李全控制的清河,从渤海湾进入沧州附近的浮河,然后沿浮河可一路到德州,再到临清。 这条路有两个威胁,一是要经过李全的控制区,但因为在渤海,不进河道,所以比较好躲,但躲开李全之后,德州现在是蒙古地盘,属武仙。 武仙为蒙古河北西路兵马都副元帅,主力驻守真定,其族弟武振驻守冀州,西控德州。 陈小刀和秦越上门只见到武振,武振说,船经德州,他要一半货物。 这两兄弟以前都是汉人,然后降为金,再降蒙古,朝三暮四,也是不能轻易相信的人。 就这样的局势看,想与彭义斌交易,支持彭义斌几乎比登天还难。 但两人见过彭义斌,彭义斌是诸人中,真正心中有汉人江山,一心北伐,光复河北、山东的地方军头。 原历史彭义斌也是多次上书南宋朝廷,但南宋怕他在北方坐大,想坐山观虎斗,既没论功行赏,也没回信给彭义斌,最后被叛徒出卖,力战失败而亡。 赵与芮虽然不了不认识彭义斌,但陈小刀和秦越两人见过。 两人一致认为,所见军头,唯彭义斌真正保持汉人之心,立志光复中原。 赵与芮听过之后,谁能交易,谁要小心交易,心中基本有数。 “以后你们两人中轮流去一个。”赵与芮沉声道。 陈小刀和秦越认真听着。 “咱们先要弄明白一件事,现在是各大军头急需各种物资,而且我们不急着要人口。” 众人纷纷点头,他们虽然不明白魏王为什么要抢人口,但也知道这个道理,无论如何,不能让别人知道,是他们急着要人口。 “李全那边先别管,本王要逼他一下,让他主动上门。” “石珪和严实先不要理,中间全是我大宋和李全地盘,我们运输物资过去,太过明显和危险。” 赵与芮最后决定,目前只与张林交易,想办法和彭义斌交易。 张林交易方便,但彭义斌很难,所以他要再次派人过去和彭义斌说,让彭义斌,打下德州,控制德州和临清到浮河的水上运输钱。 “你们回去后派人告诉彭义斌,只要他打下德州,守住德州,我们每年给他十万斤铁料,十万石粮,其他交易另算。” 陈小刀等人脸色大变,没想到魏王这么支持彭义斌。 “那武仙呢?” “武仙也不管他,既然投降了蒙古,暂时先不用管他。” 其实现在蒙古和宋关系不错,但众人发现魏王好像对蒙古有很大意见,投降蒙古的军头,都不怎么搭理。 “彭义斌一心光复中原是好事,但他不能闷着头就往北打。” “我写封信,你们帮我带给彭义斌。”赵与芮决定好好劝劝彭义斌,虽然他不认识,也没见过,但听完彭义斌的事后,心中还是挺欣赏彭义斌的。 --- 七月初赵与芮召冯德山同去船厂,问水军情况。 赵与芮二月份刚到定海县就替船厂招工匠,四月开始雇使民工造船坞,每月的钱粮哗啦啦流出去,四月下旬,船厂开始造船。 庆元府船厂到六月份时,已经有各种工匠两千六百余人,比原来多了一倍有余。 并且还在陆续雇招。 才到七月份,庆元府船厂已经造出三艘中型多桨船,两艘海鹘战舰,一艘车船,三十艘纫渔船。 其中纫渔船因为小,速度快,每天都能造几十艘。 但他们主要是造多桨船和车船还有海鹘战舰,受限于木材采购和船坞数量,庆元府船厂暂时的生产速度还不够快,等后继船坞到位,木材供应足够,按南宋历史一千多人的船厂年造三百多艘纪录,这边一年最少能造七八百艘。 但赵与芮不只是在官方船厂打造,他自己刚到定海时就让秦卓买下一个定海的私人船厂,其实就是与对方合伙。 这边按规定是不能造战船的,赵与芮打造平底多桨湖船,再拉到自己水军码头由工匠悄悄改造,就成了简单战船。 至七月初,冯德山水军右军已经新拥有十艘中型船,二十艘纫渔船,而在金墉岛的周来那边水军左军也拥有三艘中型船,十艘纫渔船。 这段时间水军天天吃饱喝足,除了轮流出海经商的,都在海边训练,缉私,无论精神面貌和战力,都比以前上升了一个台阶。 冯德山按赵与芮要求,每月比武一次,选优秀者进行物质和精神双重奖励,六月,七月各提拔了几个中层武官,整个水军士气焕然一新。 第147章 南宋火器其实很强 “李全那边在步军为主,水军船只和装备都不如咱们。”冯德山道:“大王钱粮到位,工匠无数,不出一年,末将敢言,我定海水军,定然是大宋第一。” 赵与芮则道:“不要嘴上吹,如果李全敢来,你们敢不敢打?” “必然打的他满地找牙。”冯德山高声道。 他们这波水军都当兵多年,经验丰富,用冯德山的话,以前就是钱不够,伙食待遇又不好,谁愿意拼命。 现在魏王保证钱粮,赏罚分明,大伙也愿意训练,进步是非常明显的。 到了船厂后,舅舅全忠和徐元很快来见赵与芮。 赵与芮问到造船进度和需要。 全忠居然也能说的头头是道,看来也用功在学。 “咱们用的绍兴七年(1137)处州知州张觷在造船发明的工料定额术。” “即‘先造一小舟,量其尺寸而十倍,或二十倍算之。’” 这种先做模型再放样造船的方法,创造了船模放样的造船技术,可以确定船图和工料定额。 船场所有的船都先造了个小的,然后按尺寸倍数进购木料。 木料选用上,以热带硬木、荔枝木、樟木、乌婪木等为主,用铁钉相连,铆接加固,让整个船身都坚实耐用。 另根据魏王要求,主要用在海上和大型河道,所有中型以上船呈现狭长型,首尾两端有尖型设计,在航行中减少阻力,船体吃水深,适合在南洋日本海等深海水域航行。 “现在人手不成问题,铁料铁钉也没问题,最大的问题是木料来源。” 全忠最后道,因为大部份木料都是热带硬木,而且要选取阴干很多年的陈木,所以福广占城等地的木料最佳,日本高丽的其次。 赵与芮到了定海县就开始收购木料,但现在仓库里堆积了大量的日本高丽木料,热带硬木还是比较少。(因为距离远,来回一趟,需要好久) 赵与芮听完后点了点头,心想,等济州岛拿过来,岛上也有好多木料,先少量砍伐存储,若干年后,都是造船的好木。 回程时,他去水军大寨看了水军船只的武器。 这会也没什么厉害的远程武器,但种类还是比较多,主要是弓箭和神臂床子弩,还有霹雳炮、猛火油柜、震天雷(配合炮车)。 弓箭和床子弩不说了,定海水军以前的标配,每百人配弓箭十副,床子弩两架。 通常一艘中型战船上,两三百人的,只有二三十副弓箭和四到六架床子弩,最高一般就是六架床子弩。 南宋床子弩分步兵用和水军用,步兵用又称三弓床弩,最大射程可达五百步以上,也有说能达千步左右,但要三十人一起拉,非常麻烦。(辽军将领萧挞凛便是被600多米外宋军阵地的两米巨箭射杀,最终双方签订着名的“澶渊之盟”。) 水军用的是绞车型床弩,需六七人操作,最大射程三百多步,最好杀伤距离约两百五十步。 赵与芮还看水军试射了一发,从上箭,拉弓到射箭,大概要三十秒钟,已经算是简便的,但很伤体力,水军一人装箭,六人拉弓,每三人轮流,据他们说,大概射五轮(十支箭)就没什么力气,需要休息。 想要提高效率,首先要继续加强他们的体能训练,然后要想办法做出省力的零件,或者加配人手,每弩再加六人,以十二人轮流,四轮一回合。 赵与芮看了会后,感觉以后做几个齿轮,配点其他零件,应该能省力不少,但现在他并不打算这么干,毕竟他还没有正式掌权,没有成为大宋帝国的掌门人。 接着赵与芮看到霹雳炮。 1126年金兵围攻汴京,李纲在守城时曾用霹雳炮。李纲用霹雳炮击退金兵,“夜发霹雳炮以击贼,军皆惊呼”。1161年虞允文领导的采石之战中都立下战功,在1161年时,宋军已经将霹雳炮装备在水师舰船上。 这玩意已经有后世火炮的稚形,但本质上有点像大型的烟花。 里面装了火药和石灰。 赵与芮也看他们发了一炮,射程约百步,但因为内部没装石子铁片,声音很响,然后石灰飞撒,用来吓吓人还是不错,杀伤力真是不大。 金国与两宋开仗时,第一次遇到都吃了亏,军士惊慌失措,又被石灰迷眼,之后慢慢就不怕了,后来金国也学会霹雳炮,更从宋朝的霹雳火球上,发明改良出震天雷。 宋朝的霹雳火球:“用于竹西三节,径一寸半无罐裂者,存节勿透。用薄瓷如铁钱三十片,和火药三四斤,裹竹为球。两头留竹寸许,球外加傅药。” 这种霹雷火球在使用时用烧红的烙锥引燃后用“炮”掷向敌人,“球开,声如霹雷”,不再是靠燃烧,而是靠爆炸时的碎瓷片使敌人受伤,同时还有巨大的声响使敌人震惊,还有烟焰熏灼。所以,这已不再是过去的燃烧类兵器,而是最原始的爆炸类兵器。如果抛射出去,就有如近代的大炸弹或手榴弹。 金国将之改良,称为震天雷,金国发明后,又被宋人学了过来。 “铁罐盛药,以火点之,炮起火发,其声如雷,闻百里外,所爇围半亩之上,火点着甲铁皆透”。 从这段文字可以看出,金人主要用铁罐取代了宋人的竹罐,用铁片代替了宋人的瓷片,“震天雷”爆炸开来,热力可达半亩(估算直径在19米左右,但这是热力,并不是杀伤力),弹片可穿铁甲,时进攻金国的蒙古军团,不怕其他武器,就怕这“震天雷”。 赵与芮拿手上试了下,大概有七八斤重,用手抛是比较沉的,抛不远,守城时可用。 南宋的战船上,主要用投石机来投掷,南宋这会叫炮车。 炮车分单梢炮、双梢炮、五梢炮、七梢炮、卧车炮、虎蹲炮、旋风炮。 一杆抛竿就叫单梢,两条木杆并一起,叫双梢。 七梢一般用来攻城,比较大,投的远。 赵与芮的水军战船上,都是五梢炮,主要就是投这震天雷(也有投燃烧弹的),大概能投出三十步--四十步,每船两部炮车,一般都在船头或船尾,两边是弩车。 接着赵与芮再看到猛火油柜。 猛火油柜就是个早期的喷火器,上有4个铜管,管上横置唧筒,与油柜相通,每次注油1.5千克左右。唧筒前部装有“火楼”,内盛引火药。发射时,用烧红的烙锥点燃“火楼”中的引火药,然后用力抽拉唧筒,向油柜中压缩空气,使猛火洞经过“火楼”喷出时,遇热点燃,成烈焰,用以烧伤敌人和焚毁战具,或在水战时焚烧浮桥、战舰。还有一种用于守城战和水战的小型喷火器,用铜葫芦代替油柜,以便于携带、移动。 猛火油柜就是喷出火焰来烧对面,射程最近,大概十步左右。 这个在水战上有点鸡肋,因为近距离后,弓箭的威力不比这玩意差,你还得担心烧到自己的船。 南宋中后期,很多水军都不用,还把油柜给卖了,因为这是熟铜做的,又沉又重,很值钱。 冯德山七艘船过来时,只有两部猛火油柜,其他早卖了。 赵与芮专门了看了猛火油,居然就是石油。 中原王朝其实很早也在用石油,但发挥最多最大的时期,是五代十国和金辽元,反而到了明朝之后,用石油的少了。 北宋科学家沈括在梦溪笔谈里,正式为其取名叫石油。 这玩意用来做燃烧弹不错,但南宋水军为什么会卖猛火油柜,就是因为有柜没石油。 南宋石油产量很少,以前全靠占城(今越南)进贡过来。 看完水军所有装备,赵与芮对宋朝战力也有了了解,其实从配置上看,宋朝水军已经非常强大。 两百步外以床子弩,百步内用霹雳炮,接着就是弓箭,三十步内用炮车(投石机),十步内还有喷火器,简直一环套一环。 如果宋军每支军队都有这样的配置,士气可用,粮饷充足,哪有金国和蒙古的事? 但最大的问题,除了军心士气之外,粮饷不足之外,就是火药威力不够,火药产量不够,猛火油产量远远不够。 火器是好用,但两宋举国产量都不足以支持长期的战争,这也是他们为什么每年要从日本进口大量的硝石,硫磺。 而且这会的火药真的没法和后世比,这时的火药在配制时都会加入各种助燃物质和有毒物质以增加其威力,如艾草、油脂、桐油、沥青以及各影视剧中经常出现的草乌头和砒霜,简直乱七八糟,配料越多,火药威力反而越弱。 事实上从蒙古进攻南宋过程来看,如果不野战,只是守城,打襄阳也好,打钓鱼城也好,只要宋军敢守,能守,几乎是不可能攻破的。 南宋这些火器只要有无限的支持,对攻城方来方就是灾难。 看过宋朝水军装备,赵与芮也发现比李全这些地方军头的强多了,李全这些地方军头不注重工匠,也没多少工匠,更极少拥有火器,在水战时,和官军还是有些差距。 第148章 宋人江山,就要亡了 “从今天开始,水军派船沿海巡逻,严禁商船往北,不准和金国交易,凡往北的船被抓到,一律没收,还查抄船主家中,切断李全过路收一半的财路,等他过来找我们谈判。” 冯德山立刻答应。 此时与金国交易的船,主要从临安、平江(苏州)、定海等几个地方出海,冯德山这边派出几只船扼守浙东的几个港口,另外通知许浦水军统制吴英,一起帮忙,冯德山专门去了趟许浦,送上会子五万贯,吴英一口答应,高兴的不得了。 从江东寨回到定海后,赵与芮招来秦卓,问起石油(猛火油)。 秦卓说这也是战略物资啊,朝廷也需求极大,北宋时,在延州(延安)有油田,还是当时的知州沈括发现的。 沈括此因取名为石油,沈括还亲自主持扩大了石油的开采和运用规模。他主办了官办制墨厂,生产优质墨锭行销全国,墨锭上镌有“延州石液”四字作为商标,很受文人墨客的欢迎。 现在延州油田是金国重要猛火油产地,南宋时张浚曾经在陕西与金国大战一场,先收复延州,后又丢弃,自此,南宋便几乎失去了整个陕西。 现在南宋根本没有石油产地,主要来自泉州方向,基本是占城、波斯商人运过来的。 其中占城有向宋朝进贡的传统,算是最重要的来方。 “以后去泉州的船,一定要收购猛火油和硫磺。”赵与芮最后道。 从现在开始,他要囤积硫磺、各种油、硝石,和硬木(准备制炭)。 赵与芮自己都有很多船要参与海贸,所以必然要全力整顿庆元府市舶司的内部问题。 在此时的南宋,想杜绝官吏们的贪腐可不容易,更何况南宋有不杀文官的传统。 除了老韩被老史兵变杀了,其他都没什么中高级文官被杀的例子。 但在七月下旬,赵与芮一口气弄死三个不遵守规则的吏役之后,整个市舶司都震惊了,甚至连定海县的吏役们也吓了半死。 当时市舶司已经运行有两个多月,平静了一段时间后,终于有大胆的吏员开始弄权。 七月下旬有一艘从平江府(苏州)过来的三千料大船在定海靠岸,说是准备往泉州去,船上裁了大量的丝绸和绢,又在本地装一批铜镜和一批茶叶带走。 靠岸之后,有姓吴、姓李两吏员上船查看,准备核税。 这时船老板上前,一人塞了一百贯会子给他们,请给予核实低价,逃掉的税,再分一半给两吏员。 市舶司已经多次声明,不能这么干,魏了翁甚至说过要处以极刑。 大伙当然听听,没放在心上。 两宋在市舶司上贪污被杀的人还没有过,历史上诸多市舶司提举犯下大错,要么被调离,要么降职,最大的处罚就是降职,连免职的都没有。 而且通常都是处理提举和通判,几乎没有处理吏员的。 再说,你魏了翁有什么权杀人的? 我大宋杀人要报刑部和大理寺终审的。 魏了翁威胁的话,众人自然没放在心上。 这艘船带的货物都是贵重物品,两吏员只要少核实,能为掌柜省下两千贯税,一人能分五百贯。 姓吴的和姓李的一碰头,决定干了。 他们在市舶司月钱才五贯,虽然魏了翁说以后会有年终奖,但现在不是年终还没到么,这么低的工钱,不弄点好处怎么行? 两人现场核实货价,为船主少报了两万贯,接着就准备上岸报备。 不料刚下船就被一队王府卫兵围了起来。 此时他们才知道,这船居然就是魏王自己的。 这就是将来着名的钓鱼执法了。 但在此时的南宋,非常有用,屡试不爽。 只要是本性贪婪的人,没有人经的起诱惑。 两人还想解释。 不料对面卫兵二话不说,上去卡察卡察,扭断了他们的双手,然后往江里一推。 接着就大叫:“有人掉水里了。” 当时码头边有很多人来来往往,有商人有其他吏员,还有当地在码头营生的苦力百姓。 对面卫兵就当着这么多的人面,给打断双手推下水。 等把人捞起来的时候,两人当然死的不能再死。 市舶司立刻发通告:近日市舶司对所属两位吏员吴某、李某进行立案审查,经查,两位吏员理想信念丧失,目无大宋律法,在上船抽解(即核税)时违规收取好处,谋取个人利益,严重抹黑大宋市舶司的形象,最后在对抗审查时,两人失足跌入江中淹死,希望市舶司各同僚,以此为戒,依法办事。 这通告一出来,大伙才知道魏了翁来真的。 魏了翁根本不通过当地县衙和大理寺刑部什么的,直接给你推海里了。 就这么简单粗暴。 而后面的事更让人震惊和害怕。 两家家属当然不依,纷纷闹起来,还要上京告御状,说魏了翁指使卫队杀人。 不料当天晚上两家燃起大火,一夜过后,整个家里的财产被烧之一空,变成一片废墟,天亮之后,两家人一个不见,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很多年后有人才知道,这两家人已经到了济州当了苦力。 两浙市舶市的第一件案件,就是两人被淹,两家人集体消失,狠狠震慑了整个市舶司,甚至定海县的大小官吏。 市舶司提举魏了翁还专门找赵与芮谈到这事。 当初赵与芮召开市舶司会议时,专门让魏了翁放狠话,让魏了翁冲在前面。 魏了翁以为赵与芮只是开开玩笑,没想到赵与芮来真的。 但这样对于贪腐有用吗? “魏王以为,这样杀一儆百会有用吗?”魏了翁道:“历朝历代,治理贪腐都是最难的。” 赵与芮想了想,淡淡的道:“我大宋有文官不可杀的不成文规定,魏提举知道为什么吗?” 魏了翁道:“人非圣贤,熟能无过?读书人十年寒窗不易,学的又是道德经礼,所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应该给他们一次机会?” 赵与芮冷笑:“因为这是文官们制定的律法。” “。。”魏了翁愣了片刻,脸上露出似懂非懂的表情。 “我大宋现在官僚腐败,上下失心,如果还不能从上到下的重重治理一番----汉人江山,就要亡了。”赵与芮痛心疾首的道。 赵与芮这番话要是对李皇和李宗勉两人说,两人估计会认为魏王危言耸听。 但魏了翁在西北方向呆过,和李平夏李家更是关系很好,知道一些军中诸事,他脸色严肃,沉声道:“我大宋上下,只有魏王看的最清楚。” “下官无论如何,都会支持魏王。” “魏提举明白就好,这个黑锅,你要背着。” “。。”魏了翁。 几日后,魏了翁召市舶司大小官吏和市舶务的人过来开会,再次严肃的发表了虎狼之词。 凡敢贪污谋私者,定杀不饶。 所有人一致认为,魏了翁为人凶残,不择手段。 七月底,刘希坐在家中,身边两侧坐了好几个人。 刘希是定海巨富,家资百万,以做盐茶粮而起家。 他儿子娶的是郑昭先(嘉定十二年(1219年),知枢密院兼参知政事)女儿,双方是姻亲。 郑昭先致仕后,就住在庆元府。 魏王刚过来,就收回所有水军房屋,刘家占了大部份,但魏王还是很给郑昭先面子,专门派人商谈,收回一部份,另一部份继续租给刘家。 刘希也没得罪魏王,痛快的答应了,之后就与魏王保持了不错的关系,魏王招吏时,刘家多人入选,他相当满意。 自从东洋钱庄出来后,刘家的几名吏员,听严康、余大富鼓动,先后存了五百贯进去,果然每月拿到利息。 其中有人赚到利息后,又要求取回本金,钱庄也痛快的给了。 但等他再存时,利息突然降到千十八,顿时捶胸顿足,后悔的不得了。 之后,刘家的族人和其他定海一些富商经常来和刘希商量,刘希有个多年经商的朋友,甚至举家十万贯,全部存入东洋钱庄,拿着利息爽的不得了。 大伙天天在刘希面前说东洋钱庄如何好。 刘希却是不动声色。 他先是派人查了东洋钱庄的底,发现是日本商人刘成所办。 刘成是日本宋人移民后代,在当地以海贸为生,家资巨万,也是相当富有。 接着他在想,刘成靠什么赚钱?他借这么多钱,用什么赚钱? 他借出来是千十的利息,就算全部借出来,也不够支付利息啊。 很快他得到消息,刘成得到日本雪糖专卖权,雪糖很贵,还要先付定金,所以刘成钱不够,才向社会上借钱。 刘成从魏王处进购雪糖,据说是八百文一斤,但出港时,还要交十分之一税,综合等于一贯一斤,卖到日本时,能卖两贯一斤,翻两倍多。 千料商船满船算十万斤,除掉开支,可赚五万贯。 如果是三千料船,一船可赚十五万贯。 这个赚钱啊,当然成本也高,进一船货就要几十万。 “还在等什么,以后那刘成赚够了钱,不用借钱,随时降到零利息呢。”当地商人马掌柜这时笑着劝刘希。 第149章 得到济州岛 “就是,现在那四海商铺糖产量低,听说主卖日本和高丽,我们定海县都没有批发商,只能在雪糖馆买到。” “刘成到处借钱,大量进货到日本卖,等他再赚几笔有了钱,就不会再借了。” 刘希皱眉:“这刘成怕是借了几百万了,他还借这么多干什么?” “刘大官人你是没看到,刘成一船一船往日本运。” “日本那边是全国的市场啊,多少糖卖不掉?” “我要有钱,四海商铺肯给我专卖权,我也要几十船几十船的往日本卖。” “就是就是。” 大伙都在劝刘希,刘希犹豫再三,便叫来儿子刘最。 “你先往东洋商铺存十万贯,一个月后取回。” “好的父亲。” 一个月到期后,东洋商铺爽快的连本带利支付给他。 刘希这时已经有点动心,此时庆元府他的亲家郑昭先也找上门。 郑是做到过副相的人,家中田产上万亩。 此时每亩田年收入不过数贯,郑昭先都想卖了田后,把钱全部存到东洋钱庄,好歹被刘希劝住。 郑先倾尽家产,存了四十六万贯在东洋钱庄,每月收利息收到手软。 然后脑子一热,瞒着刘希,卖了五千亩良田,每亩均卖了五十贯,共得二十六万贯,一股儿全放东洋钱庄,月收利息五千两百贯,这把郑老爷子高兴的。 此时南宋良田年产量也就两浙最高,算高产五石,年收入十贯,五千亩良田总收入才五万贯。 去掉税收约三千贯,地租和其他收入约一半,实际到手也就是两万贯左右,差了近三万贯呢。 关键粮食还有缺收少收的时候,这可是实打实每月到手的现钱。 郑老爷子瞬间感觉自己血赚了一个亿,高兴的不得了。 随着东洋钱庄的月利息从千十八降到千十六。 庆元府各地存钱的反而越来越多,大伙都急着在降息前存入,甚至连庆元府以外,都有富商想过来存钱,结果东洋钱庄不收,说只收庆元府以内的。 这下大伙对东洋钱庄更信任了,很多外地商人,找到本地商人,以他们的名义,分点红给他们,再存到东洋钱庄。 短短一年左右,东洋钱庄吸收存款超一千万贯,定海县四周的富商勋贵们几乎都把钱放到东洋钱庄来。 此时有消息传出,刘成刘老板,靠四海商贸的白糖狠赚了一笔,打算明年六月份开始,逐步退出借的钱,以后专营白糖。 顿时,四周闻风而动,大伙抢在刘成退款之前,还疯狂往里存。 此时有聪明人的话已经应该想到,刘成每月白糖赚的钱,还不够支付这么多钱的利息,凭什么赚钱? 但大伙不知道东洋钱庄里到及吸纳了多少钱啊,更何况,这种事连后世受过专业教育的人都前仆后续的送上门,别说古代宋人了。 ---- 七月底,几艘崭新的船只组成的船队,来到济州岛。 此时济州岛只有两个能让大船登陆的地方,一个在西面,一个在北面,等元蒙占领后,又在东面开发了一个,用来演练水军,进攻日本。 船队靠岸时,岸边站着好多人。 严英面带微笑,身后跟着一队精壮,还有一些像是当地官吏和商人。 等赵与芮上岸后,严英马上上前:“见过大哥,幸不辱命。” “见过严掌柜。” “严东家。” 当地一些人用着半生不熟的汉语纷纷叫道。 济州扼守日本高丽和南宋之间,来往通商的船经常会停靠,大部人都会说汉语,而且岛上还有好多汉人。 五月份严英带着钱和糖来到高丽,先后拜见了掌权的枢密院使、上将军崔瑀,和其女婿,枢密副使金若先。 前者送以金钱和糖,后者送美女、金钱加糖。 两人经过商量后,最终决定,租济州岛给严家。 两人不肯卖,只肯租,而且将来可以随时派兵拿回来,打着这样好的算盘。 他们愿意租给严家,主要还是看在雪糖和铜钱的份上,加上高丽境内缺铜钱和绢,双方最终达成后世闻名的《济州岛租借协议》。 协议规定,高丽租借济州岛给严家用来制糖,租期五十年,租期内济州岛所有管理权归严家,当地官吏和百姓愿意回高丽的回高丽,不愿意而留下的,听从严家管理。 另高丽每年要卖给严家五万匹布(此时南宋布价在五百文以上一匹,高丽正常出口价为三百文,严家每匹出到三百五十文) 承租方严家每年进贡高丽雪糖两千斤,冰糖三千斤,红沙糖和白糖各五千斤;严家每年进贡高丽绢五千匹、丝一千匹,每年另付租金二十万贯(可有一半是会子银子等物),私下还得给崔家十万贯(必须铜钱)。 这些物钱七七八八算起来,折合每年接近五十万贯。 还有折税钱(即原本高丽在济州收的农税),约十万石粮。 但已经出乎赵与芮的预料和预算。 赵与芮原本想买下来,或用重金租下来,给严英的预算底线是一次性愿意支付一千万贯。 没想到崔氏还是很好讲话,因为这些东西加起来有五十万贯和十万石粮,除了少部份给皇室,大部份都是给了崔家,完全是一笔巨大的财富。 崔瑀租卖国有资产,而肥了个人,傻子都愿意做这种事。 况且此时崔瑀和金若先都没想到济州岛的重要战略价值,此时的济州岛,无论人口和田地,都没有完全开发利用,只能勉强自给自足,还不能给高丽上多少税,这在崔瑀和金若先眼中,是一点价值都没有。 而且高丽是在1105年废耽罗国,等于是他们刚刚侵夺过来的国土,原本就不是高丽的。 此于布匹,是高丽量产最高的民用品之一,高丽少绢而多布,从南宋到元朝,每年都从高丽进大量布匹,高丽布以产量高价格低出名。 元征服高丽后,高丽每年要进贡十万匹布给元朝,可见一斑。 南宋布价在五百文到两贯之间跳动,根据市场供应变更,赵与芮每年要五万匹,基本控制了高丽布匹的一大半市场,无论自用还是赚钱,都可以。 赵与芮上岸后,以严家人的身份,召见了当地一些重要人员。 济州此时还没设县,以济州郡称,主要的官员有按察使兼郡事。 副职有副使,通判,和宋以前有点相似,当然,高丽国内官制,基本在学两宋。 当地郡事权相敏道,根据此次协议,高丽官方人员都要撤回高丽国内。 他口中的官方人员,和南宋相似,也只有正使,副使,通判,还有一些曹事,总计大小官员十二位,原本都是高丽国内派过来的,这些人都要回去。 另原来的吏员,和南宋一样,大小一百多人,全是本地的,大部份都会留下,有部份比较有钱的,可能会迁居高丽国内。 其余另有:“济州郡共计,户七千六百四十二户,两万九千七百二十六人。” “田十三万五千多亩。” “养马一千多匹,果树四千多亩,其他物资不等。” 据根权相敏的说法,愿意迁回高丽的,都可以跟着他们走,但济州岛除了少数有钱人,绝大部份百姓都愿意留下。 此时南宋在高丽普通百姓眼里还算天朝上邦,听说现在被南宋的人管理,他们大部份都是乐意的。 赵与芮听完发现这笔买卖大赚,老崔给他留下的人口就接近三万人,至少能凑出一万劳动力来。 其中原本的田有十三万亩,也等于是赵与芮的,仅这些田放在南宋就是血赚。 至少能卖几十万贯。 高丽采用的制度是‘田柴科’。 即从文武员、勋贵、府兵到乡吏,即便是吏一级,从高到底都由国家分田地和柴地。 普通官员,假设像权相敏这类,到济州任职,就分田一百亩,离开时,由下任者过来继承他的田,这和南宋的‘在职田’相似。 在什么职位,享受什么田。 重要的功臣和官员有功荫田,可以世袭。 但其中有一点和南宋不同。 南宋的在职田,可能给田,可能能粮或钱。 而高丽,都是不给实际的田,只是给田的收入。 假设权相敏有一百亩‘田柴科’,年产出三百贯,除掉种田人的收入和投入两百贯,另一百贯就是他的田柴科。 所以高丽所有的土地原先都是国家的,然后由国家分配。 赏赐给个人可以世袭的,可称为私田,其余全是公田。 济州岛有两万多亩是私田,其余近十万亩全是公田,由高丽国进行分配,当地的百姓就相当于佃户。 此时高丽高价出租济州岛,所有私田收回,在高丽内国其他地方移换。 这样岛内的有钱人和勋贵,虽然失去这里两万多亩私田,但换到高丽其他国内拥有。 但这十三万五千多亩田也不是白白给赵与芮的。 老崔采用折税钱。 即济州岛过去几十年,每年上税给高丽国内十三万五千石。 所以赵与芮拿到后,每年同样要给高丽国内十万石粮(或等同粮的钱),并且这笔钱粮是私下给老崔家的,不是给高丽朝廷的。 老崔等于公产私卖,又把公家的东西,卖成私家的钱。 第150章 终于可以练兵 另外济州岛上的果树和济州岛上的盐场没收钱,这个盐场比较小,正好济州自给自足。 岛上养有一千多匹马,白送给赵与芮,也没收钱。 权相敏一一说完后,赵与芮问:“岛上粮食产量几何?高丽原本税几何?” 济州和两浙一样,都是两季稻,田好产量高,但又比南宋差点,年产四石左右。 南宋每亩是收三斗税,高丽比较狠,亩收一石税,按四石产量,约等于四分之一。 赵与芮算了下,以四石产量计,年产约五十二万石,给高丽十万石,还是有四十二万石,现在这些田都是他的,能给岛上百姓多少,就是他说了算。 双方交接了三天,回高丽的人和物资,一船船的回去。 赵与芮发现还是有人带着马走了,老崔说马全归他,但还是有人把马带走。 他也没有计较,赶紧要把这些人送走。 岛上陆续走了约一百多户,基本全是官吏和有钱人。 最后一批人走的时候,双方约定,以后高丽和济州通行的船只,在北边‘仁和港’登陆。 西边‘严家港’(刚换的名字),是济州岛和南宋通行的船只,高丽的不准过来。 高丽人走后,赵与芮在郡衙门内打开册薄,和秦卓等人仔细翻看。 从现在开始,济州岛归他管理,近三万人,数百万亩田地,都是他的子民。 这可是一个很好的优质后勤基地,在元朝手上,年养优质战马数万匹,屯田几十万亩。 岛上这会和元末差不多,除了没有蒙古人,主要是汉人和高丽人(原耽罗人),还有少数辽人,应该是辽国灭亡时逃过来的,岛上养马的现在主要是辽人。 耽罗于一百年前被高丽征服,这才过了几代人,对高丽认可度不是很高,汉人则是唐末到五代时,战乱时代从国内逃到济州来的,还有南宋时逃过来的。 如同之前所说,两浙这两年人口锐减,基本都逃向海外,仅过去一年上岛的宋人,就有数百户,整个岛上汉人人口约占五分之一,其余为耽罗人,辽人最少,就一百多户。 “设济州城(在北港方向)、大静城(西港方向),秦越为济州城城主,陈小刀为大静城城主。”赵与芮这时开始安排。(两人主要在山东和济州之间来回,负责管理济州之外,最重要的就是从山东往这移民) 原本岛上的人,集中聚住在岛西南方向,这次赵与芮要把他们迁移。 约两千户一万人左右,移居北港边上,建济州城,扩建北边仁和港,这两千户劳力不用种田,不用经营农事,就是专门建城和建港,以耽罗人为主。 其中仁和港边要建很多障碍,该封的路都要封掉,以后限制通行,只留一个通道,来往的高丽人和商船只能到港口,不能进入济州岛内部。 约两千户一万人左右,在原来的西南方扩建西港严家港,同样只留一个上岛的通道,也不用经营农事,以汉人为主,耽罗为副。 另准备安排一千户负责屯田,原来的十三万田,平均每户分十三亩左右。 高丽时原住户的收入和税收和两宋差不多。 地租为五成(由主户提供耕牛、种子,农具等),当然,高丽的主户是朝廷,因为他们的田全是高丽朝廷的,百姓都是朝廷的佃户。 然后再亩交一石的税,除掉地租和税,就是百姓佃户自己的收入。 济州岛亩产四石,先扣一半的地租,再交一石的税,当地百姓每耕一亩田,只有一石收入。 以前七千多户,户均两亩,当然,也有百姓是不用种田,在晒盐、种水果等。 平均来看,以前每户年均两石粮食,只能说,勉强够吃。 但因为是在海边,当地可以打渔,家家户户种有少量水果,蔬菜等,所以生活基本还算不错,也有百姓私自屯些新田,只要朝廷没发现,或不计较,就算他们的私田,这样就足够生活。 事实上,济州这边因为地利,私自屯的新田比较多,实际经赵与芮统计后,有数千亩,很多是官吏们指使佃户们这么干,私占粮田。 现在赵与芮决定由两千户专门负责屯田,在原来的十三万五千亩田,户均屯二十亩,即用掉四万多亩,余下的给后面的移民。 以南宋的两浙种田经验,有望达到两浙的亩产五石或六石,现在按五石计。 地租五成,赵与芮另收税亩五斗,比原来少了足足一半。 两千户百姓们听到都相当高兴,纷纷盛赞严东家英明仁厚。 赵与芮最终目标是在济州岛屯田三十万亩。 这样赵与芮年收粮能达七八十万石。 其中十万石运给高丽。 另两边建两个港口的四千户,赵与芮采用的是给工钱,和供吃的方式。 每户每个精壮劳动力月工钱一贯会子,其余中老年、妇人和大点的少年给几百文,平均每户给到四贯会子,约一贯多铜钱。 这样工钱开支是每月五贯,全年在六万贯铜钱内。 这四千户两万多人包吃大概每月要粮一万石(按两斤每人每天平均),这个算是相当高了,毕竟南宋这时好多人,人均每天只有一升粮。(一斤多) 这四千户里,不能干重力活的和少年们,要求在家里种点蔬菜、水果什么。 这样消耗粮食为年十二万石,加上平时的海产品,蔬菜,赵与芮提供肉类什么,另外要支出四百贯,年五千贯。 也就是说,赵与芮养着这四千户,专门建港建城,年开支是六万多贯,加十二万石粮。 这宋朝比养四千当兵都高,但赵与芮要养着他们,这以后就是他济州岛的建设大军,后期的铁匠铺,船厂,船坞各种都要他们来建设,从各地来的工匠,陆续将加入他们之中。 以后他们会形成一个类似后世建设公司,专门在济州岛上负责基建。 此时济州岛原居民还有一千多户,这一千多户里包括上百户辽人。 这一千多户将负责养马,跟辽人学着养马。 济州是元蒙的产马盛地,元朝灭亡后,岛上还有数万匹优质战马,之后高丽和大明交易进贡,都是用这里的马,而老朱居然不要济州岛。 和前面一样,赵与芮不用他们屯田种菜,各户专心养马,每户每月供粮两石。 另外不给工钱,但养出的战马,赵与芮以每匹十贯铜钱价收购。 这个价在南宋是相当低的,但在济州岛算是不错。 赵与芮的付出还不只是月两石粮,还要提供他们需要的海产品,蔬菜,肉食,盐、糖等,最大的大头还是豆料。 养马最需要豆料,只有豆料当主饲料,养出的战马才优质,豆料由养马户种植,所有一切费用赵与芮出,但赵与芮第一年要从高丽采购十万斤大豆才够。 在一千多户养马户上,赵与芮年支粮食近三万石,年支铜钱两万贯。 济州岛原本是个只有七千多户,约三万人的小岛,他们自给自足,安静的生活在这里。 赵与芮来后一切都改变了。 全岛变为建筑户,养马户,屯田户,分为三种户籍,各自做着各自的事。 目前岛上能为他提供的是年产粮食六十万石粮,战马还不知道,要看两年后,当然战马越多,他付出的钱和成本也越多。 他每年的支出,目前是粮食十万(给高丽),建筑户年十二万石、六万五千贯,养马户年三万石粮,两万贯钱。 合计支出二十五万石粮,八万多贯钱。 当然,随着后续济州岛人口越来越多,战马越来越多,它的消耗也会巨大。 如今一切都是纸面上说说,具体能有多少,还得看每年的收成,和实际情况。 当秦卓看着赵与芮在纸上,把所有的安排好,收入支出大概列了出来后,秦卓也震惊了。 济州岛在高丽王国手上,高丽每年就也收税十二万石。 现在到了赵与芮手上,以价格论,相当于收税二十多万石,翻了一倍。 关键百姓们还比以前生活好了。 养马户和建筑户不用关心吃喝,种田户不用关心其他事,大伙各司其职,干好本职工作,最明显的就是在吃上面,赵与芮投入比较大。 并且后面还要投入。 “等移民来后,设五百户,专门制盐,设五百户专门打渔,设五百户专门种菜和种水果,设一千户专门养殖猪羊牛,保障全岛各种生活必需品。” 济州岛最适合养殖业,养猪羊牛是最方便的,所得粪便还能当做饲料。 羊皮猪皮和牛皮俱能制甲,这在赵与芮的规划里,将来就是他赵与芮的大后方基地。 说到最后,赵与芮重重的拍桌子:“现在万事俱备,就是缺人。” “想办法移民,招人,屯田的同时,可以练兵了。” 他因为兴奋,脱口而出练兵,现场有些人愣了下,大概没想到赵与芮为啥要练兵。 秦卓反应过来,马上道:“是要练些精兵,守卫济州岛,不然等我们经营起来,怕有海盗。” 南宋时还是有海盗的,当然,这会主要在广州和泉州那边,秦卓这么一说,大伙纷纷点头,是要练些兵马守备小岛。 只有秦卓知道,魏王等练兵等了很久了,这下终于有地方可以给魏王练兵。 第151章 四娘子 赵与芮非常重视济州岛,要以后秦卓常往这里跑,李平夏将被调到济州岛,用这里的战马开始练些骑兵。 “再抽一百人出来,全岛沿岸巡察,凡能登陆的地方,都设障碍和哨岗,同时挑选船厂和船坞的地赴。” 赵与芮要派人巡察全岛,建起严密的防线,以防有人以后偷偷上岛,凡能登陆的地方,能破坏的就破坏,不能破坏的就要建障碍,挖陷坑。 以后,这里就是他的私密王国。 说句最差的话,将来打不过元蒙,还能往岛上退。 离开济州岛之前,赵与芮沿岛转了一圈,专门画了个图。 那边以后是专门养马的,养牛羊的,屯田的,建炮厂,打造兵甲的,练兵的,全部画了出来,交给秦卓。 秦卓后继留在这里,全岛多跑跑,还可以根据地形和地势,进行改动,再报赵与芮。 八月初,赵与芮回到定海县。 赵与芮回到定海的当天,就见定海县的鄞江码头船只连绵,舳舻千里,不知有多少船在等着入江。 鄞江是前往明州港口唯一的通道,当地人已经很久没看到这么多船的画面。 以前这边不收税,也没有这么多船来,因为两浙其他港口也能去船,现在两浙其他港口税比较高,这边税最低,所以外来的船都从鄞江进来。 船多了之后,定海县的流动人口也多,商品也多,促进了这边商业的发展,然后形成了良好的循环,这边商品众多,来往的商人就更多,船就更多,船多商品多,人就多,人多商品多,船就越多。 再加上赵与芮努力保证公平的商业环境,杜绝官吏们以权谋私,明州港口碑越来越好,来往的商船自然就越来越多。 因为船多,赵与芮的大海船还得排在后面,不得已下,他们下放了小船,坐小船穿梭在众大船间,先上了岸。 到岸边时,正好看到陈小刀和全七都在码头上。 陈小刀和秦越是济州岛的主要负责人,同时还轮流跑山东。 陈小刀六月出海,今天刚刚回来,带了两船百姓。 这两船百姓是张林那边送过来的,换了粮和铁料给张林。 两船百姓才一百多户,靠岸补给一下后,立马要送往济州岛。 陈小刀告诉他们,到了济州岛分田包吃,专心干事就能好好生活,百姓们也比较接受。 此时山东和两淮还有河北等地,到处战火,百姓们能往这边逃,真的算是不容易,也很高兴。 陈小刀向赵与芮报告后,赵与芮心想,张林地盘小,虽然比较近,但来回一趟也要近一个月,人口太少,还得和李全做生意。 果然陈小刀还带回来几个消息,一是石硅死了,刚刚在七月份死, 石硅是打曹州(山东菏泽)时,因粮绝,没有援兵,兵败被金将郑从宜生擒。 其子石天禄现在袭父爵,被蒙古授龙虎卫上将军、东平路元帅,佩金虎符。 这人在历史上比其父厉害,与金宋大战无数,几无败绩。 其二是李全现在对四海贸易的严掌柜(赵与芮)十分痛恨啊。 赵与芮派水军截断往北的商路,虽然还是有胆大的人可以悄悄绕道,但前往北方与金国做生意的越来越少。 去的船只少了,李全收入大减。 以前只要有船过去,被他逮到就没收一半。 有的直接被要求用李氏的船,但现在李氏的船到了这边,一靠岸就要被没收,无人敢用李氏的船。 李全甚至问陈小刀留在青州的人,你们严掌柜到底想怎么样?听说花钱数万贯请水军帮忙,何苦呢? 这次陈小刀回来时,李全专门派使者过来,想面见传说中的四海商贸严掌柜,和严掌柜谈谈条件。 赵与芮便决定次日在四海商铺密见李全使者。 第二天一大早,赵与芮来到四海商铺某处仓库。 他前脚刚到,院外也传来说话的声音,不一会,一男一女被蒙着眼睛,带到院中。 那女子长的面如桃花,眼如寒潭,又靓又飒,男子还小,大概十七八岁,但矫健魁梧,比较英武。 站赵与芮身后的陈小刀小声道:“那女的是李全妻子,叫杨妙真,又叫四娘子。” “男子是李全的儿子李璮。” 李全这次极为看重,派了妻子和儿子前来。 赵与芮瞪着眼睛:“这不是亲生的吧?”看杨妙真也不是很大。 “那李璮是李全前妻儿子,并不是杨妙真亲生。” “让他们进来。” 随着赵与芮的话,杨妙真和李璮被带进仓库,跟着他们的一男一女,解开他们的眼罩。 两人纷纷揉了揉眼睛,有点不习惯,估计两人还是第一次被人蒙眼睛。 等看清楚后,发现现场是个比较大的仓库,四周堆满了货物,货架两边站了六个少年,正前方则是两个少年,门口还有个身高马大的牛宝。 杨妙真和李璮都是从小身经百战,战场上血与火练过来的,这房间里虽然大部分都是少年,但个个看起来不好惹的样子。 “这是我们严掌柜。”陈小刀这时道:“这是四娘子,李统制。” 杨妙真美目立刻看向赵与芮,眼神有点惊讶这么年轻,她有点怀疑的上下打量几眼,似乎不相信这人是能做主的。 但见赵与芮道:“久仰久仰,两位都是抗金的英雄,咱们又都是汉人,同宗同源,那就长话短说,痛快一点。” “李全想怎么交易?” 杨妙真立刻道:“咱们把人送到海州,在海州码头交易,一手交人,一手交货。” “我们要铁料、铜钱、火药、还有粮草,和酒,和你们那种白糖、雪糖。” 南宋因为粮食产量高,粮食多到用不完,到处酿酒,所以榷酒制为南宋也带来了大量的商税。 但山东和两淮地区战火频繁,百姓流离失所,粮食欠收,造酒业当然不发达,各军头们都缺酒。 杨妙真一边说话一边打量赵与芮,刚刚赵与芮第一句话就让她感觉到赵与芮的与众不同,不敢小瞧赵与芮的年纪轻了。 “我不信任李全。”赵与芮直接道。 对面李璮脸色微变,一脸不爽的表情,想说话被杨妙真用手按住。 “李全有前车之鉴,商人过往,雁过拔毛,还要拿一半货物,你叫我怎么敢相信?” “此一时彼一时。”杨妙真道:“咱们也不是一锤子买卖,哪还敢这么和严掌柜来。” “你们要的东西,都是朝廷禁物,虽然我叔父严康,是市舶司官员,又是魏王亲信,我要这么明白胀胆,被人举报抓到,还是大罪。” 杨妙真心想,原来是严康的侄子,魏王心腹,难怪能出动许浦和定海水军帮忙。 “严掌柜有什么好主意?”杨妙真只好道。 “你们派船送人到金塘岛,我们在金塘岛,一手点人,一手交货。” “我只给铁钱,粮食,白糖。” “嘶”对面两人脸色有点难看,他们忠义军最需要的,当然是战略物资。 但听赵与芮继续道:“你们的船要掐着点来,每次先派小船提前到金塘岛与我们联系,黄昏之后交易,因为黄昏之后,水军战船不会出现在定海这片区域。” “一个18岁到30岁之间的精壮男子,换五十贯铁钱,或五石粮食,或十斤白糖。” “10岁以上,18岁以下,男的换十贯铁钱,一石粮食,两斤白糖,女的减半。” “10岁以下,每两个男女,或十贯铁钱,一石粮食,两白糖。” “年龄不明,以个子为准,咱们有身高的标准。” “30岁以上,40岁以下,男子换三十贯铁钱,或三石粮食,或六斤白糖,女子减半。” “40岁以上男子,换十贯铁钱,或一石粮食,或两斤白糖,女子减半。” “40岁以上,这么便宜,我不如---”李璮气呼呼的道,最后两个字没说出来,但赵与芮也听懂了,不如杀了。 杨妙真不满的看了他一眼,做生意么,讨价还价,这些人口留在手上,他们还要养活,卖到定海,还能反赚一笔。 山东只需要精兵就行,其他的,都能卖。 “严掌柜真是会做生意,咱们送货上门,不这么便宜,万一路上沉船,岂还是血本无归?”杨妙真道。 赵与芮道:“是啊,我要去海州交易,万一回来时,沉船,我不也是血本无归?” “。。”杨妙真。 “外面风大雨大,各地军头又凶猛,咱们没有水军,船只出海,很容易被抢的。” “我是生意人,赚的起,亏不起,沉几条船就要破产了。” “你们不一样,要船有船,要有人有人,人不够还能去金国境内抢。” “所以我只能让你们背着风险,往金塘岛送。” 赵与芮这么说完全没问题,真正是商人心态。 杨妙真当然不肯,又与赵与芮一番讨价还价。 最后双方约定,给的人数越多,就给笔赏金。 比如18岁以上,30岁以下精壮达到一千人时,给五千斤铁料,到达一万人时,给五万斤铁料。 其他人口到达一定数目,各有奖励,但最多只有铁料,火药什么没有。 赵与芮的理由是,现在火药难买,又是最大的禁物,万一将来反翻,你们举报我私卖铁料,我最多被处罚,禁商。 要是私运火药,我可能被治罪。 听起来好像有点道理。 赵与芮还要求尽量以户为单位,达到一千,一万户时,都有奖励。 第152章 好汉彭义斌 离开仓库时,杨妙真和李璮又被蒙起眼睛,送出门后就上了马车,马车全部密封,一上马车,两人就把蒙巾给取下了。 “四娘怎么说?姓严的靠谱不?”李璮不爽的问。 赵与芮说不信任李全,李璮还是挺不爽,心中就在想,等哪天,你落到老子手上,不弄死你的。 “应该没啥问题,他有句话说的好,一顿饱,和顿顿饱是有区别的。”杨妙真想着这严掌柜说话还是挺有意思的。 “咱们的生意想做长久,做大做强,双方一定要相互信任。” “他要这么多人口干嘛?连老人孩子都要?”李璮想不通。 现在北方到处战火,各军头们除了能当兵的精壮,其他人口都不想要,越少越好。 不然会养不活,后勤压力也大。 像李全部下皆是精壮,自己屯田,自己搞吃的。 因为这些人原本都是当地农民,没有什么不会干的。 “他不是说要劳动力种甘蔗,制糖么,管他干什么,他要就给他。”杨妙真妙目闪动几下,最后压低声音:“到时派些人过来,假装百姓,先探探底。” “查查他老巢。”李璮狞声道。 ---- “杀啊。”伴随着一片喊杀声,大量的兵马冲进德州西门。 德州城蒙古河北西路的人马,纷纷从北门破门而出,逃往北方。 此时蒙古河北西路兵马都副元帅为武仙,带主力驻守真定,距离德州也就三百多里,武仙族弟武振为西路左军大将,驻守冀州,距离德州才一百多里。 但彭义斌突然东进,打了德州一个措手不及,当地驻兵仓皇而逃,德州被彭义斌占据。 此时正是彭义斌全盛时间,拥兵数十万,当然,这会北方各军头和明末的农民军一样,说是数十万,其中有一大半都是老弱妇幼。 原历史的这个时候,木华黎正率领蒙古军回漠南,河北空虚,彭义斌这会准备继续往北,趁机北上收复其他州县。 但就在彭义斌整兵出发的时候,他收到了定海严掌柜的来信。 之前,定海四海商贸来人和他洽谈合作之事,彭义斌也是大喜过望。 他麾下号称几十万,其中大部老弱妇幼,但又不能不带着。 他一心北伐,收复汉土,对汉人相当照顾,这么多拖油瓶跟着,明明没用,却不敢扔掉,因为他知道,现在到处战火,如果他不照顾,这些人要么饿死,要么被人掠到他处,成为奴隶。 严掌柜派人要来交易,彭义斌先是以为来买卖人口当奴隶,后来交谈后发现不是。 对方承诺是用来屯田种糖,种粮,会有好好安排,还愿意让他派人去经常查看。 彭义斌一看对方很有诚意,如果对方真的只是买卖人口赢利,他后面随时可以中断,于是一口答应了。 但当时,双方在哪交易,成为难点。 没多久,严掌柜再派人来,要求他攻下德州,以为交易点,同时还带来一封信。 信中严掌柜说了一番话,看起来非常真心实意,几乎是苦口婆心。 严掌柜说,为什么让你打下德州? 因为德州可经以卫河,到浮河,然后直接出海,只要有水军在手,是条很好的运输,甚至战略撤退路线。 彭义斌你虽然现在兵强马壮,但四面强敌,金国蒙古和李全之流把你团团包围,一旦你北伐失利,极可能陷入重围之中,无法脱身。 所以一定要保持后路的畅通。 占据德州,进可攻,退可入海,百利而无一害。 我听说,古来成大事的,都会有自己的根基。 刘备得荆川,安民心,三分天下。 刘邦占据关中,屯田练兵,赢楚汉之争。 我大宋靠着江南之富,水道天险,延锦国祚。 彭义斌你一往无前,全军北伐,若无根基,如何卷土重来? 严掌柜给他的意见是,你北伐可以,留亲信重臣,好好经营德州、临清、恩州三地,互为特角,屯田练兵,打造水军。 我每年支持你十万斤铁料,十万石粮食,再以人口另来置换。 你每攻占一地,择些单身精壮为兵,其余以户为单位,送往金塘岛。 这样不但减少你抚养人口的压力,而且可提升你部队的战力。 对彭义斌来说,他如果只养些精锐青壮,是最合适的。 而且他只要不打败仗,就有兵力来源。 北方打仗,谁打赢了,经常有降兵投降过来为胜者所用。 所以普通一户一户的百姓对他们可有可无。 你换在别的地方,百姓们可以屯田干活,但北方现在一片糜烂,有良田都无法耕种,今天蒙古来了,明天金国来了,后天宋军又来了,再后天李全什么各大军头又来了。 每换个势力,就换种收税,百姓们苦不堪言,同一个地方,一年要是先过三批势力,能让他们交三次税,所以百姓们到后面宁愿不耕田,直接跑路。 彭义斌看过信后,认为严掌柜虽然和他素没谋面,但真的是为他着想。 他当即决定,回军攻下德州。 接着于次日再发兵打下景州。 至此,卫河和浮河两条主要河道,已经在他的势力范围。 接下来就是收集船只,准备运输,训练水军,维护水道。 因为严掌柜信里说的很清楚,水军你是必备的,北方也有很多河道,有水军船只运输辎重和兵力会很容易,到南方就更不用说。 历史上李全就为了攻打南宋,专门打造战船,训练水军,准备了好久。 彭义斌打下德州和景州没多久,就组织了五千户百姓,分乘三百多艘船,几乎收集了德州、临清、景州三地所有能用的船只,往金塘岛运送人口。 此时临清还没到明清时成为漕运重镇,但因为水路发达,过往船只也不少,很好的被彭义斌利用起来。 以前临清来往商船都从两淮走。 但此时两淮是战区,各类船只都是走卫河或浮河,然后入海,再到江南一带。 对船主来说,本身就是顺路。 彭义斌除了使用自己的船外,对其他商船,采取了帮忙运人口过去,回来免税的政策,商人们纷纷乐意。 因为大部份商人们都是从江南运货过来卖,然后空船回去,还不如带一船人口回去,还能免税。 相比李全这时雁过拔毛,经过一艘船要收一半货,彭义斌这里就简直是人间天堂,可惜临清此时还不是商贯重镇,来往船只远远不如到北方金国的多。 ---- 嘉定十六年(1223年)十二月。 临近过年,定海县制置司衙门人流来往,热闹无比。 今天好多人来到制置司,基本都是赵与芮心腹。 秦卓、魏近思、周来,顾田,顾成志,常安、常刚,陈峰,陈小刀,石狗儿、严英、秦越,钱武、刘新、李平夏,李平豹、李平山、陈涛等。 这些人是赵与芮两个重要基地,金墉岛和济州岛的负责人和管理人员。 赵与芮让他们在大厅里等着,轮流招见,有些人是单独和他密谈,有的是两三人一批。 首先招见的都是金塘岛的人。 金塘岛现在为分军民两部,军事方面包括守卫本岛,保密和巡防四周,都是周来和陈峰、常刚负责。 其中常刚是常安儿子,从小跟着父亲在海上跑商,精于海航。 赵与芮已经答应,明年帮他和顾田父子和刘新等人,一起买个官,安置在水军中。 他们这批人不需要出海打仗,也不需要出远路,只要守卫在金塘岛附近。 岛上有两条中型海鹘战舰,三条中型多桨船,二十条纫渔船,有五百多新征水军(全是后来赵与芮在金塘岛和附近以招工名义招募)和原来九百定海水军,共一千五百左右。 这些人的家属在岛上帮忙制糖,家中精壮出来为水军,平时每天有五百多人在外巡逻熟悉战船,其余的都在岛上训练,每半个月轮流一批。 新征五百多人对外没有编制,也不在定海水军之列,但他们和水军一起训练,待遇也一模一样。 赵与芮安置他们家属,每个精壮当兵月钱三贯,家属在制糖,打渔,或屯田,户再给两贯,又包吃住,比宋廷正规禁军待遇都好,自然个个愿意。 此时周来和顾田、常安三人正向赵与芮汇报。 “到十二月为止,两岛(金塘加大鹏岛)已经有水军九百多人(实际一千五百),两岛人口共六千六百七十户,两万五千七百多人。” “甘蔗面积六千亩,粮田面积四万八千亩(其中归属赵与芮,是赵与芮移民上去后,耕种出来有两万九千亩)” “岛上还有三万亩可耕田,因是沙田较多,明年打算全种甘蔗,大概还能安置两万人左右。” 后世岛上也就四万多人,每年来旅游进出的大概一百多万人次。 实际上这金塘岛加大鹏岛加起来,安置五六万人也是没问题的。 但赵与芮重心在济州,所以后续人口大部份会往济州去。 “每年产粮多少?”赵与芮这时问:“收支如何?” 金塘岛上的田有四种,一种是大户的,比如和常安这样的,还有少量百姓自己的,最多的是赵与芮移民们,新耕种的,最后一种是水军家属帮屯田的(这类是包吃住的,所以粮都归赵与芮。) 第153章 略有盈余 其余的移民,赵与芮提供种子,牛,和农具,按此时宋制,一般地租是五成。 但是如果主户(赵与芮)提供牛和种子什么,会达到六成七成。 两浙其他地方,基本会到七成,用来压榨百姓。 赵与芮相当重视水利,金塘岛又是山包田,即便到后世都是产量盛地,当地每亩年产达六石。 赵与芮只收五成地租,朝廷税是亩三斗。 这样移民来的佃户,每种一亩田,扣掉五成地租,三斗税,每亩还能拿到两石多,这在南宋是相当不错。 去年金塘岛这边,算上水军开支,糖户开支、制糖成本,其他开支,去年从三月到十二月,总共支出六十多万贯。 常安有个小本子,上面一笔一笔记的很清楚,并没有公开说,只是说了个大概总数,具体数字,只有赵与芮和秦卓等几个重要心腹知道。 金塘镇水军现在一千五百人,每月工钱近五千贯,水军所有家属都在帮忙种甘蔗,制糖,捕鱼,或种田等,支付工钱和所有伙食,每月约六千贯,仅水军一千多户,月支出一万一千贯,年支出十三万两千贯。(粮算是自产自足) 金塘岛水军今年添置大小战船,二十多艘,前后花了九千多贯。 很多兵甲还没有配上,这要等济州岛匠作局成立后,才开始打造供应。 另有十艘中型运输船专门来往金塘岛到定海,用来运糖,支出八千贯,然后雇佣的水手兼搬运和他们家人(全住在大鹏岛上),年支出一万八千贯。 其余屯田户需要支粮可以不计,但制糖户和少量种养殖和捕鱼户是需要支付工钱和包吃的,月支工钱加包吃达一万八千贯,年支出二十一万六千贯,其中制糖户去年还每户给了年终奖,总计支出两万多贯。 另有移民时给的安家费或动迁费等,又花了七八千贯。 然后制糖中的采购糖汁,罐缸成本等各种成本,二十一万四千贯。 这样金塘岛全年支出已经出来。 去年三月到十二月,赵与芮一共在金墉岛投入了六十一万七千贯。折合会子一百八十多万。 全岛粮食用完后,余一万多石,算两贯一石。 赵与芮还是投入了五十九万。 赵与芮听完也是略有震惊。 小小的金塘岛上,才几万人,就投入近六十万贯,真是用钱堆积起来的。 那么亏本没有? 此时顾田接着又说了。 去年自己的甘蔗刚刚种下,一共六千亩,而且栽种时时间有点晚,最后产量不高,亩产约两千斤,而此时正常的甘蔗田,亩产应该在三四千斤左右。 到明朝时,下田为六七千斤,中田为七八千斤,上田能到九千或一万斤。 南宋甘蔗品种没有后面丰富,产量基本在三千到四千斤左右。 甘蔗出汁率又根据品种不同来看,宋时大概在百分之十到十三之间。 咱们折个中,算百分之十二,以亩三千五百斤为例,亩产糖汁四百二十斤,受限于这个时代的技术条件和方式,约两斤糖汁出一斤糖,亩产为两百斤糖。 大概17.5斤甘蔗出一斤糖。而后世,大概七八斤甘蔗出一斤糖,约等于宋朝一倍。 去年金塘岛自产各种糖共六十万斤。 其中雪糖为三十五万斤,白糖为五万斤,冰糖为十万斤,红糖为十万斤,他现的在糖刚刚上市不到一年,主要还是靠些自己出去卖,按他卖价一贯,五百文,八百文,三百文算,约卖了四十万贯,平均每亩甘蔗田,赚了六十六贯。 另在外收的糖汁,每百斤为两贯。即以一亩八贯多,花了十六万贯,约收了两万亩的糖汁,几乎把两浙距离定海县两百里的糖汁收完了。 这些糖汁全部炼成糖的话,能创收一百三十二万贯,扣掉进价成本,还能赚一百十几万贯。 但他现在出现几个问题。 第一他抬高了糖汁的收购价,原本市面上,每百斤糖汁才一贯,赵与芮抬高一倍价收,这使的两浙附近大量的糖汁卖到他这里,造成市面上以前的普通老百姓们用的粘稠状液态沙糖产量大减。 普通糖户卖糖汁比做沙糖赚钱啊,所以直接把糖汁卖给赵与芮。 市面上低价糖几乎瞬间消失不见,普通老百姓又消费不起赵与芮的红沙糖,老百姓们只能使用麦芽糖。 但麦芽糖产量也不高,这使得大量的老百姓用不起糖。 当然,即便到明朝,白糖也不是普通百姓消费的起的,明朝卖给英国的糖是1000担(154000市斤)28000八单位里亚尔(17612两),合计为0.11两/斤,相当于现在一百多文一斤,国内稍微便宜一些。 明朝普通人年收入大概在10两,一斤白糖的价格大概是明朝人收入的百分之一。所以明朝人吃糖大概就和现在人吃中高档的茶叶差不多,也不是天天能吃的。 赵与芮高价收糖汁的行为,造成现在两宋两浙路,已经有糖荒出现,老百姓吃不起糖。 第二个问题是,赵与芮收购了太多的糖汁,原本是想鼓励大伙都种甘蔗,然后以后再降价,打击下其他制糖户。 不料这么多糖汁收购后,他没有这么多人手和地方来制糖。 去年他一共制糖一百多万斤,除了上贡和日本高丽,还有各军头等交易用了些,卖到钱的约六十五万贯。 基本和他支出持平,略有赢余。 赵与芮一一与金塘岛上的人见过面,问过话后,又逐步召见济州岛各部负责人。 济州岛那边,现在负责管理的人有陈小刀,石狗儿、秦越,刘新、严英、李平夏,李平豹、李平山、钱斌、陈涛等。 严英先说了下今年人员的整体情况,济州岛正式的移民,从七月份才算开始,第一批从福建回来的工匠等去了济州岛,八月后,李全他们才有移民过来,九月份,两浙当地也有百姓自发前往。 “到本月为止,李全等移民共一万四千户,三万六千四百三十六人,四海贸易(秦家九艘船在南宋九路各地收集工匠医生等)移民一千六百三十二户,共五千两百十八人,各地自发前来两百多户,九百余人。” 从七月到十二月,五个多月时间,济州岛已经多了四万人。 但因为大部份都是北方来的,很多精壮已经被北方诸军头强征为兵,所以济州岛上的精壮比较少。 这一万六千多户里,18--30岁内的精壮,也就一万两千人,户均一个都没有。 “北方运来的人越来越少,各地军头都在抢人,明年怕是会更少。” 北方各军头把附近能卖的人都卖了,再远的地方就要靠打仗来争夺,所以从北方来的人口集中在今年最多,后面肯定越来越少。 “今年和明年,也是我们最困难的一年,熬过去就好了。”严英这时道。 济州岛突然加了这么多人,加上赵与芮条件给的好,才能稳住民心,但很多东西都没到位,今年和明年是最难熬的一年。 赵与芮给移民的条件是,首先分户,除了屯田户不供吃外,其他户都要包吃。 这就要他从日本高丽进口大量的粮食,但这还是小事。 住房太少,屯田物资奇缺,现在每天都有船从定海往济州岛去,刘成和严英还从高丽收购耕牛。 前两年就是打基础的两年,赵与芮主要是保障移民的生活需求和用品,还要建立自己的种养殖场,形成自给自足。 济州岛是天然的大牧场,养牛养羊什么非常方便,但在数量没有起来之前,肯定非常困难,前两年的粮食还得靠进口。 “建筑户分了三千户,加上原有的四千户,岛上已有建筑户七千户。” “屯田户分了三千户,加上原有的两千户,岛上有屯田户五千户。” “养马户分了一千户,目前有两千户。” 之前养马户还负责养牛,现在又新分出养牛和养羊户,专门养一样,各一千户。 “另有盐户、种植户(水果蔬菜)、捕捞打渔户、养猪户,各五百户。” “制糖户五千户。” 余下的全是各类匠户,约一千多户,将来会安置在各工场,还有些读书人,则会在岛上开办的学院里教学,各户的孩子可以免费上学,主要以识字为主,等到十三四岁后,大部份会派去各工场学习手艺,少部份会被赵与芮抽选进王府。 他要慢慢形成自己培养工匠的模式。 其余像匠作局、火器局等都在稳步建造中,现在还是缺人,关键还是缺劳力,如果有十五万人,十万劳力,进度能加快很多。 “目前岛上储存了生铜二十八万斤,硝石四十六万斤,硫磺五十二万斤,稻谷二十六万石,豆类二十万斤,木料十六万斤,铁料五十六万斤。”(其中铁料基本是信州矿场运过来的) 日本卖到两宋的粮都是稻谷,折成粮食要按七八成计,但稻谷好储存,目前先存在济州岛,后继看哪边需要就送哪边,至于豆类,除了自己榨油,主要就是用来养马。 这些东西,都是赵与芮的白糖和铜钱换来的,但赵与芮感觉日本铜产量还是比较差。 他的信州铜场一个月都不止这么多,而从日本进口生铜,快半年才这么点,刘成答应他的五十万斤生铜,到现在还没运完,没办法,日本产量跟不上,有钱也买不到。 第154章 三千五百兵马 另外济州岛上牛现在有两千多头,绝大部份都是从南宋、高丽和日本运过去的,以后就逐步在自己养,岛上有一千户养牛户,赵与芮的目标是最少要养一万头牛。 羊要养十万头以上,猪鸡少点没事。 岛上主吃海产品和羊肉,少吃猪鸡,牛是用来耕田的,羊皮、猪皮、牛皮什么是用来制甲的。 最后陈涛和李平夏没说兵力分布,这些资格也只有赵与芮有。 岛上水军现在有一千人,从一万两千多精壮中招募,月钱三贯,还供吃,算是高薪。 岛上步营有两千,同样是从一万两千多精壮中招募的,月钱一样。 明年起,每人还能配一匹马,步骑都要练。 只是水军现在船少,要到明年才能补上战船,暂时都用少量的商船和改战船在练。 赵与芮听完所有情况后,再看了看手中资料,心中还是挺高兴的。 不到半年时间,济州岛已经建设成他的大后方,大工厂。 当然,现在一切刚开始,岛上也比较忙乱,好在赵与芮人手充足,管理有方,没什么出什么大的乱子,等前面几批人安顿好后,后面有了经验,各部门相互协调,稳步推进,自然就不会忙乱。 最后赵与芮道:“岛上人越来越多,我知道最近有点乱。” “但大家只要各司其司,做好自己本职的事,再经常与同僚沟通,肯定都能解决的。” “目前最重要的几件事是。” 众人凝神听着。 “第一,分配物资要及时公平,如果有人敢中饱私囊,私吞分配物资,克扣各户所得----杀。” 众人神色微变。 因为赵与芮把济州岛当工厂来管理,并不是当一个府州县来管理,所以很多人是不屯田的。 除了屯田户外,其他人大都是赵与芮分配粮钱。 每户每月多少口粮,多少鱼、肉,都是要及时供应到位,你延缓一两天没事,你要延缓时间长了试试?老百姓们立马可以不干了。 当然了,因为赵与芮还给工钱,所以供应都是只给粮和少量的肉。 每月每户一次,在各地设立的供给点,排队领一到两石粮,按各户人口来算。 另在各居住地设有商铺,买卖各种菜类、鱼类、水果,生活用品包括盐和糖,还有肉类。 价钱都比南宋低,每户每三天可凭票领一次肉。 如果你觉得三天不够吃,就可以拿自己的工钱来买,这样赵与芮能回收很多支付出去的工钱。 赵与芮在人口密集居住的地方,都设立了粮仓和其他仓库,从而保证分配供给时能最快最及时。 济州岛和南宋相似,又有改进,每十户设一保长,百户设一大保长(一副大保长),五百户设都保长(一副都保长),一千户设里长(副里长),两千户设村长,副村长,五千户以上,设城主,副城主。 其中里长以上,都是赵与芮的人在兼着。 今天在场的,除了自己本的职位外,比如李平夏等还有军职,都另外兼着里长,村长,或城主之类。 这些人负责整个济州岛的管理,而保长和大保长主要负责到物资的发放。 物资发放的稳定和公平,保障着济州岛的稳定和发展,这是赵与芮多次声明的重点。 “第二,成立督查队。” “每月在大保(百户)里轮流抽一人,每月抽五十人,每人给五贯工钱,命他们到其他大保调查发放物资情况,随机询问各保各户。” “五十人里,最少要五个会写字的,如果没有,由王府中调派,等以后识字的孩子多了,可抽孩子们。” “这件事,由陈小刀负责。” “是魏王。” 督查队到后期就有三个作用,一是上门查验核实物资发放情况,二是了解百姓们对四海贸易的反响和喜好(现在大伙都只知道这里四海贸易成立的)三是宣传四海贸易的各种政策和好事。 “第三,成立银钱处、物资处、后勤处、建设处、交易处、畜牧和种植处、盐糖处、渔业和运输处、船舶处。”赵与芮看着岛上越来越忙,决心把人员再优化调整下,让大伙各司其职的同时,也能相互紧密配合。 另至于外的匠作及火器处、训练处(军队),甲器处都不在会议上说,事后赵与芮会相关人员私聊。 秦卓和魏近思为银钱处正副负责人,以后所有铜钱调配支付采购,都由各处递交银钱处再处理,其中魏近思主要在金墉岛和定海县这边,秦卓主要负责济州岛那块。 周来和陈小刀、秦越为物资处正副负责人,周来主要在金塘岛这边,负责屯积白糖,和来往物资,当然,大部份以后要送往济州岛。 陈小刀和秦越则是济州岛所有物资的负责人,从日本、高丽和其他地方过来的物资,包括济州本地的出产,都由他们负责屯储,清点,造册,记录进出库等事宜。 保安更是重中之重。 刘新和唐二小、秦刚三人负责交易处,主要负责高丽和日本的交易。 严英一个人负责建设处和后勤处,同时有陈峰、全八、全十、秦幼虎四人为辅,主要是屯田种粮,水利配套,仓库建设,各种用房建设、船厂建造,全岛防御等,还有目前岛上所需肉类、菜类的进口和储存,因为现在岛上还没能自给自足,各养殖业刚刚起步,还要与物资处一起合作,做好每月物资分配(主要是粮和肉),还有移民的分配和安置,事情最多。 严英主要负责移民安置和分配,陈峰负责屯田和肉菜进口储存及再分配,全八基建,全十是其他房屋的建造,秦幼虎是各重要地区防御建造和巡逻保卫。 全五、秦猛负责畜牧和种植处。 石狗儿、全二负责盐糖处。 许俨、全十二原本跟着陈涛是训练水军的,现在负责运输捕渔处, 魏近愚、谭四河负责船舶处,即将来的造船厂和船坞扩建。 其中谭四海是原来庆元府船场的一位老师傅,对造船相当有技术,被赵与芮全家挖了过来。 赵与芮现在是持两步走,首先主要得靠南宋资源,如果真的得不到皇位,又被人逼害,迫不得已的情况下,只能退往济州岛,所以这边也准备了造船厂。 另外还制作甲衣、兵器、火器的匠作处等,都由秦琛负责,选址也是济州岛以东,在群山环绕之中,选离牧场和百姓。 赵与芮重新分配之后,各处职责清晰,以后各司其司。 但赵与芮默默看了圈现场的人,各部门除了他培养的少年外,基本都是秦家的人。 刘新和严英也是秦家商界朋友介绍。 没办法,他手上实在没什么自己人,而且这么大张旗鼓的开搞,一般人还真不敢参与。 散会之后,他又单独一批批召见,每个部门的人都会进来和他单独说会话,他交代一番。 最后是李平夏李家诸人和钱武、全大莫小奇等他府中少年,这批人是在训练步骑的。 “每两月军内比武一次,论骑射,步搏,择优奖励银钱货物。”赵与芮语重心长的对李平夏道:“练兵其实很简单,舍的花钱,加上纪律严明,必然能出精锐。” “末将明白,大王放心。”李平夏现在手握两千精壮,相当高兴,不过他还不知道,这些兵员,已经远远超过朝廷给赵与芮的员额。 但从赵与芮来看,以他对李平夏的关照,就算李平夏现在知道了,也可能支持赵与芮,默不出声。 毕竟在赵竑没有当上皇帝前,什么事都可能发生。 就算李平夏不明白这个道理,李平豹和李平山肯定明白,因为他两人现在在济州岛就相当卖力,也非常兴奋。 约见水军陈涛、李平山、全十三时,赵与芮也是这么说,经常比武,择优发赏钱。 他现在就不缺钱,有的是钱。 发钱不一定有用,但不发钱,肯定没用。 现在济州岛水步军兵器器具还不够,但等匠作火器处、甲器处全部造好,他们早就囤积的铁料铜料,就能打造源源不断的器具出来。 此时赵与芮私下已经有水军一千,步营两千,另有常年跑商运输近千人,换上战船拿起兵甲,同样等于是水军一千。 这点兵马他暂时已经满足,今年上半年不打算再扩增,下半年再看情况决定。 主要的原因是他没有太多中低层武官,特别是有经验的,打过仗的武官。 今年他在军事上的任务主要集中在,建好自己的后勤供给线,能自己打造火器兵甲,信州矿场训练五千精锐,将来随时可以充为军队。 以南宋现有的制度,他此刻私练太多兵马也没什么用,除非他存心造反,目前来看,完全没有这个必要。 而在关键的时候,通常几百或上千精锐就能决定一件重大事情的走向,所以他只需先培养好身边数百精锐即可,再在济州岛悄悄训练三千人马,三千五百人马,差不多就够用了,如果不够,信州矿场还有。 朝廷规定他可以随身一百五十人,到了定海县后,他多次扩增,已经已经有了五百精锐在定海,其中两百在县城,三百在金塘岛,他们日夜训练,出海缉私,人人配马,简直是就是水陆骑全能训练。 时间很快进入到嘉定十七年(1224年),原历史上,正是今年,皇帝赵扩去世。 第155章 风情万种杨妙真 过年前,赵与芮给所有部下发了笔奖金,无论文官武官,按官职大小,从十贯到五十贯,全是铜钱,没办法,现在信州矿场源源不断有铜钱过来,他现在有些暴发户的嘴脸。 在此时整个南宋都用会子,整个南宋、日本、高丽几国都奇缺铜钱的情况下,赵与芮这假钱用的极为嚣张啊。 另外每人还分到猪腿,咸肉,鸡鸭鱼肉等各种物资若干,又按古代习惯,给了绢、丝、棉等物。 所有跟着赵与芮的人,都觉得魏王大气,照顾大伙。 接着各地的球牌室以赞助名义,捐物捐钱慰问各县官员和部份吏员。 庆元府上下官员和六县主要亲民官,监当官和部份重要吏员都有,少则鸡鸭鱼肉,多则二十贯铜钱,钱物不多,但这是他们很多官吏第一次收到民间新春慰问。 庆元府上下对魏王是赞不绝口。 而且这事听起来还很正常,因为魏王垄断了球牌室的经营,到过年发点福利给各地官员,没毛病啊。 而像聂子述、林玠等史弥远的亲信,球牌室每人给了一百贯,诸官亦都是大喜,对魏王是越来越喜爱。 元月二日,赵与芮从京师拜年回来,心情亦喜亦忧。 过年前他亲自前往京师,向史弥远和皇帝、杨皇后拜年,态度做的相当到位,顺势还拜了一些熟悉的官员,包括去年刚刚中了进士,帮助过他的余天锡,还有赵汝述等。 见过皇帝时,他发现皇帝身体越来越差,赵与芮也挺不好受,穿越过来这么久,他确实把皇帝当成了自己的伯伯,而皇帝看到赵与芮也是精神好了很多,专门留赵与芮在宫中一起吃了饭。 此次进京,赵与芮又争取到一件大好事。 他向皇帝申请,白糖专营权十年。 他没说白糖是自己发明的,因为在定海县,所有人都知道,白糖是定海严家弄出来的,严家还成立了四海交贸。 魏王是收了严家的好处,帮严家说话,可能还入了股。 赵与芮为严家申请专营权,和球牌室一样,他要天下唯一,只能严家能制糖,并答应皇帝,十年之后,公开配方,令大宋商人都能制造白糖,福泽天下。 他还用数据解释,现在甘蔗面积不够,产量不够,现在公开配方,民间只有白糖没有以前的糖,很多老百姓会吃不起。 宁宗向来疼爱赵与芮,估计魏王也入股了,果断的答应。 赵与芮取名为‘庆元牌’,有拍宁宗马屁之意,正式把庆元牌白糖,推向全国。 等赵与芮回到定海,严小山就告诉他,县城内最近有三拨人等着拜见魏王。 一拨是山东李全,来者还是他夫人杨妙真。 第二拨是大食商人蒲和里,蒲和里祖上蒲亚里当年带数百根象牙到广州而出名,当时广州一次性抽税近六千多贯。 第三拨是三佛齐商人蒲卡,蒲卡也是世袭海商大富,其祖上蒲晋在绍兴二十六年(1156),带了十几艘海船到泉州,仅乳香就有八万斤、胡椒万升、象牙四十斛,名香宝器甚众,价值超过三十万贯,当地收税超三万贯。 后面这两家大商户,都是常年跑海贸,积蓄亿万资产的,当世鼎鼎有名,论财产的话,估计秦卓都比不上他们。 但他们两家已经很久没跑庆元府,两家上次来的时候,这里还叫明州,不叫庆元府。 “那蒲和里据说有七十艘船,其中有六十多艘暂停在泉州,这次来了十艘,半个月前就到了,大王正好去了京师,他就在这里等了半个月,想要面见大王。” 那蒲卡更离谱,有天晚上开着小船想去金塘岛,估计是想偷看如何制白糖的,但金塘岛现在防守严密,能登陆的地方都被改造过,蒲卡转了半天没找到登陆的地方,想游水上岸,被巡逻活捉了。 当时就想杀了他,他汉语说的挺溜,说是三佛齐人,祖上也有汉人,是个混血。 蒲卡暂时被关在定海制置司衙门,他来了三艘大船,停在定海县外。 最后严小山道,蒲和里与蒲卡的人,陆续送了大礼,都是价值上万贯。 赵与芮听完,感觉都是为白糖来的。 经过大半年的运营,定海县的雪糖、白糖已经名声在外,这些商人都是当世最能赚钱的人,岂能看不到其中的利润,特别大食和三佛齐这两地的市场,可以说不亚于整个南宋。 一个包含后世的阿拉白世界,一个包括整个南洋地区。 “安排他们明天下午,明天上午,我先见见杨妙真。” 赵与芮做了安排,于第二天上午,召见杨妙真。 现在外面和杨妙真都不知道他是魏王,他对外宣传的还是四海贸易严掌柜。 赵与芮在四海贸易的仓库召见她。 上次看到杨妙真时,她还带着儿子,她的打扮也是英姿飒爽,比较中性化,更没什么化妆。 这次杨妙真带着两个女侍从一起仓库,等她解下蒙巾,赵与芮发现她这次化了淡妆,看起来明艳娇美, “严掌柜每次都这么小心,是怕有人暗杀严掌柜吗?”杨妙真捂着嘴笑道。 她进来时,还有女使专门上前搜她的身,全身上下摸了个遍,杨妙真相当无语,女使最后把她头上的一根银钗给拔了,这让她头发现在随意的披在肩上,看起来好像刚起床没睡醒的样子。 赵与芮一本正经的道:“像我这种有钱人,肯定会有人打我的主意,我得好好保护自己,好好赚更多的钱。” “听说魏王与严家关系不错?”杨妙真眼波流转,上下打量赵与芮。 赵与芮已经十七岁了,经过这一年多的营养和煅炼,个子比一般成年人还高,关键他说话举止看起来也很成熟。 所以杨妙真肯定没想到,眼前这个严掌柜,会是传说不学无术的少年魏王。 “我们严家在庆元府制糖,向庆元府交税,魏王当然照顾我们。”赵与芮洋洋得意道:“若我们到青州制糖,四娘子和李抚使定然也会照顾我们。” “那是当然。”杨妙真眼睛一亮,还以为赵与芮真的想到青州制糖,她立刻道:“严家若是愿搬迁到青州,我们定大力支持。” “可是,若等我糖厂建好,你再派兵查收,我怎么办?”赵与芮道。 “。。”杨妙真一愣,接着满脸通红:“我们岂会这么做?” “过往海船,你们都收一半货,呵呵。”你当我傻子,我会信你们。 杨妙真亦羞亦怒,又不好发作。 此时她应该知道,有些事情,你一旦做了,名声就坏了。 她有求于赵与芮,自然不敢发火,便转移话题:“这次前来,其实我们有要事想向严掌柜帮忙。” “都是江湖儿女,四娘子你直说。”赵与芮道。 杨妙真便道,他们想要大量的糖,明年提升糖的供应量。 之前他们和赵与芮交易,主要是要钱和粮,但今年,南宋朝廷给了他们三十万缗军费,用来安抚李全。 李全暂时不缺钱,而且李全控制着青州附近几个盐场,其实很有钱。 他想下次交易,只交易粮和糖。 以前赵与芮每一个半月和其交易一次,每次交易为一千斤糖。 现在他想每次交易改为两万斤糖,如果移民不够,李全愿意支付钱。 赵与芮听完后,脑海里刷刷盘旋起来,以前李全要钱,现在李全不但不要钱,反而反过来要支付钱给他,专门买糖。 李全以前都没要这么多糖,突然要这么多糖干什么? 和金国交易? 李全用不完这么多糖,唯一的可能,要么卖给百姓,要么卖给其他军头,要么卖给金国。 山东普通百姓是消费不起,其他军头可以直接找赵与芮,除非是和金国交易? 李全这人一生都在金、蒙、宋之间摇摆,与金国私下交易是很可能的。 “不行。”赵与芮果断摇头:“太多了。” “啊?”杨妙真脸色很不好看。 “我们产量有限,除了要上贡朝廷,还要卖向大宋各处,大食和三佛齐的大商人都到了定海,明天就要与我见面。” “他们俱是富甲天下的巨商,我肯定优先卖给他们,不但价卖的高,而且能得到其他香料和珍贵的物资,四娘子,不是我不肯帮忙,换成是你,你也肯定会优先卖给大食和三佛齐的商人们。” 杨妙真急了:“咱们才是同族同源呢,岂有优先卖给外蕃的道理?” “在商言商,四娘子,我开门做生意,千斤。” “两千斤哪够?”杨妙真向前一步,距离赵与芮更近,一股淡淡的幽香,突然从前面传了过来。 “严掌柜还请帮忙,我们可以运更多的百姓过来。”杨妙真声音也变的温柔无比。 “我制糖的人差不多了,以后可能也用不到这么多人。”赵与芮不动声色:“莪要太多的人也养不起啊。” “严掌柜到底要怎么样,才肯帮忙,此事对我们极为重要。” 杨妙真再往前一步。 这下她与赵与芮已经极近,两人之间不到半米,几乎贴到赵与芮身前。 她脸色微红,呼吸急促,一双美目肆无忌惮的打量着赵与芮。 第156章 有点吃亏 杨妙真这女人有点姿色的,在历史上就极会利用自己的美色,还专门色秀了夏全,借兵打败了南宋刘琸,然后又一脚踢了夏全。 但赵与芮肯定不会吃她这套。 “你们要这么多糖干什么?”赵与芮沉声道:“这么多糖,普通百姓消费不起,除非你们再高价卖出去,而山东能接下这么多糖的,可不多?” “严掌柜又何必问这么多,你们得到人口和钱,我们得到糖,大家一起发财,不是挺好的。” 两人这番话已经很明显了,就是卖给金国的。 “严掌柜,求求你帮帮忙啦--啊呀---”杨妙真试图上前,不料脚下生绊,身体突然往前一扑,一下子摔倒在赵与芮怀里。 她娇羞的抬头看了眼赵与芮,又赶紧起身,站稳了身体,轻轻推开赵与芮。 此女故意半推半拒,若即若离,她很了解男人的心思,这样最是勾人。 不料,叭一下,突然赵与芮伸手抓住她的右手腕。 杨妙真微惊,赶紧想撒手。 但赵与芮力气可大了,毕竟每天都坚持煅炼。 “严掌柜,别这样。”杨妙真脸涨的通红,声音也小了很多,还心虚的回头看看门外。 这仓库大门是开着的,外面门口还站着赵与芮的护卫。 赵与芮想着钟夫人曾经说过的话,不由低声俯耳道:“通常来说,天下没有白费的午餐。” “四娘子想要白糖,又能付出什么?”说罢,眼睛上下打量起杨妙真曼妙的身姿。 杨妙真眼波波转,表情又羞又怕:“严掌柜年轻俊朗,仪表堂堂,当不会做出这种--” 赵与芮却是直接拉着她往后走,杨妙真这时终于有些慌了。 “不要和我说什么大道理,严某只是个商人,只讲好处和利益。”赵与芮来到一个货架边上,杨妙真眼珠子睁的又大又圆,脑子里非常慌。 “严掌柜冷静,些事若是我让李全知道,恐生事端。”提醒赵与芮自己是有老公的。 “我从来不逼迫别人。”赵与芮这时才松手,缓缓道:“你要白糖,就要付出。” “你不要白糖,大门开着,现在就可以走。” “你?”杨妙真站在原地,进退两难,又羞又气。 “四娘子若不是想用美色诱人,何必往我怀里扑?”赵与芮又道:“现在我想要了,你又故意推托?” “怪不成以为我是三岁小儿,随便诱骗一下,就能被你蒙过去?” “我们定海商人,不见兔子是不撒鹰的。” 杨妙真深深吸了口气,脸额已经通通通红,看的出比较紧张。 历史上她色骗夏全时,夏全那二货可没得手,杨妙真答应会从他,夏全就屁巅巅帮杨妙真出兵,也不知脑子里装的什么,事成后,果然被过河拆桥。 赵与芮岂能吃她这套,你想要什么,就得先付出。 杨妙真这才发现赵与芮不好对付,明明这么小年纪,却和老油条一样,她犹豫了片刻,抬头瞪向赵与芮,小声道:“你到底要我怎么样?” “你转过身去,背对着我即可。”赵与芮也小声道。 “大门还开着。”杨妙真羞怒。 “那又如何?定然不会让李全知道。”赵与芮说罢,轻轻搂起她的腰肢,用力一板,杨妙真条件反射的转了过身,她背对着赵与芮,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感受到赵与芮的手在自己腰上,羞怒交加的杨妙真下意识伸手想摸向腰间的长刀,却发现自己没有带刀。 “弯腰--” “别动。” 赵与芮的声音又响起在耳边:“你再动,马上出去,以后老子就派水军封了两浙往山东的水路,让你和李全,一毛钱都收不到。” 姓严的你真是无耻小人,用这种手段逼迫我? 杨妙真这会知道自己引火上身了,她既觉得对不起李全,又必须要把白糖这事办了。 “三万斤白糖。”杨妙真事到临头,知道逃不过去,只好咬牙道。 “好说好说。” “你可不能让李全知道。”杨妙真都要哭了。 “当然当然” 亦不知过了多久,杨妙真背对着赵与芮,匆匆整理着衣物,她脑子里有些晕沉沉,双腿也没什么力气。 她不想背叛李全,但李全一定要拿到这么多糖,她告诉自己,我是为了李全才委屈求全的。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她正想着心事,身后赵与芮心满意足的大声道:“来来,咱们现在谈谈交易,你刚才说,要三万斤白糖?” 杨妙真回过头瞪着他,那表情好像在问,说的这般生硬,简直是过河拆桥,毫无人性。 “我们卖糖,向来都是配比,四娘子是知道的。”赵与芮道:“每一万斤糖里,雪糖、白糖、冰糖、红沙糖,四二二二。” 赵与芮给的价格是批发价,略有便宜,但三万斤的话,也要好几十万贯。 杨妙真和他讨价还价一番,赵与芮另送了一千斤雪糖给李全,她这才满意,总算付出有些回报。 要知道此时一千斤雪糖价值近万贯,赵与芮打这一炮也算南宋第一贵了。 赵与芮想想有点吃亏,这炮太贵了,便道:“以后你们每次来交易,你必须过来,不然我们就停止交易。” “。。”杨妙真又羞又好笑,美目看了他几眼,跺脚转身而去。 下午,赵与芮相继在仓库里又召见了蒲和里和蒲卡。 两人果然是为了白糖来,同时还看上了南宋的铁锅,赵与芮的船队把白糖和铁锅卖到泉州,然后从泉州进货,蒲和里这才知道南宋有了新的白糖。 然后又发现在南洋各国铁锅非常受欢迎,特别一些岛上,土着们根本没有锅,蒲和里能用一口铁锅换来大量的香料。 蒲卡也是如此,其中蒲和里有大小七十多艘船,跑一趟能装好几千吨。 他要运一趟回大食,绝对要赚的盆满钵满。 两人表示,可以用大量的珍宝,香料,象牙等各自特产来换购白糖和铁锅。 但赵与芮纷纷摇头,我不是很需要香料这些东西。 我可以和你们签订契约,大食方向,只卖给你蒲和里,三佛齐方向,只卖给你蒲卡,但是,你们要帮我带我需要的物货过来。 两人都问赵与芮需要什么。 “石油、硫磺、硝石。” 两人目瞪口呆,除了石油是大食和波斯那边比较多外,硫磺和硝石,其实比较常见,特别福广也好,南洋的真腊,占城也好,都是比较多的。 两人是大喜,一口答应。 ---- 嘉定十七年元月底,赵与芮在冯德山的陪同下,来到江东寨。 这边是定海水军右军大营,员额两千人,实际一千三百人。 但加上家属之后,营里差不多有五六千人。 其中陈东和袁高轮流带人出海跑泉州做生意,现阶段主要是就带着白糖过去,回程带硝、硫磺,木材。 白糖值钱,他们过去后,卖掉白糖,回程带满五艘物货,还能余下大量钱财,然后分给跑船水军,都有积余。 赵与芮到江东寨时,袁高刚刚从泉州回来。 五艘船在金塘岛换船,然后会运往济州岛。 袁高听说魏王来了,赶紧跟着一班军将过来拜见。 “拜见大王。”很快在水军大寨一个营房里,水军副将以上都来了,大伙齐齐拜见魏王,表情都很兴奋。 跟着魏王不到一年,个个赚的盆满钵满,生活条件是越来越好,军中伙食又好,上下都非常满意。 当然,魏王比较严格,训练也比较辛苦,但有钱有肉还有台球等玩,大伙都能坚持。 赵与芮笑眯眯看着他们,然后一个个点起来:“本王上次来已经有一个月了,本王来看看记忆。” “这是副将宋明。” “大王还记得末将的名字。”宋明激动道。 “你是副将周长海。” “是末将。” 赵与芮一个个报名字,现场副将以上八人,几乎全是原来水军提拔起来,有些还是去年下半年刚提。 大伙刚来定海时,个个都不爽,怕这边没钱没肉没好处,没想到过来之后,人人得到了提拔和重用。 而且赵与芮的定海水军,还有几个副将正将空着,因为他实额不够,少上千人。 赵与芮报过一圈名字后,笑吟吟请大伙坐下,所有人都坐的比较端正。 去年刚看到赵与芮时,大伙都认为他稚嫩,但现在没人不敢不尊重魏王。 赵与芮先看向副将阮聪。 刚来时,阮聪有些看不上赵与芮表现不好,赵与芮第一次重组水军时,压了压他。 阮聪果然聪明,后面二话不说,痛改前非,认真帮赵与芮训练水师,也没有怨言。 快一年过去了,效果不错,水军战斗力提升不少。 他虽然没参与跑商,但赵与芮去年年终时,以水军分红的名义,补了他五百贯。 这让阮聪相当激动,更是专门跑上门,表示效忠之意。 大部份人们其实很好说话,只要你给他们应有的福利,大伙定然都愿意帮老板效力。 “去年我们水军和四海贸易的合作非常好,四海贸易的严掌柜对我们也赞不绝口。”赵与芮开始说话了。 第157章 养兵真贵 “今年四海贸易会给我们更多的糖,所卖利润,我们水军与四海贸易三七分成。” 大伙听罢都相当高兴,很多人这时都以为,四海贸易是和魏王合作。 “糖多了之后,我们每次跑泉州的五艘船就不够用,人手更是不够。” “现在我们船多了,水军也要增加,本王不打算再吃空饷,今年要把水军招满。” “早该如此了,现在人不够用啊。”冯德山立刻附和,大笑道。 他们右军员额还差七百多,左军也差九百多,足足差了一千五。 现在在大伙眼里,吃这些空饷赚的钱,不如招满之后,用来跑商赚的更多。 魏王说要招满水军,现场所有人都大喜,纷纷表态支持。 赵与芮挥手示意他们先别吵,果然现场纷纷禁声。 冯德山看在眼里,心想魏王现在相当有威严,以前他这主将,让大伙别吵,都得好一会,所以说啊,只要有钱有粮有肉吃,大宋的军队,还是能练好的。 赵与芮道,三月份前,把水军招满,然后安置好,所有待遇都是一样。 另他会推荐阮聪为正将,报了一些军将名字,基本都是升了一级。 大伙注意到现在定海水军,还有一个副统领是空着的。 要努力啊,所有人心里都在想。 然后赵与芮要求现场的各将推荐一些人才,将来新增一千五百人后,可晋升到各队各部当中层军将。 这是赵与芮第一次要现场所有人推荐。 要是按宋制,水军日常工作,都是由统领冯德山负责。 但冯德山知道,没有魏王他屁都不是,连全军月俸都发不出。 为了配合赵与芮,他现场推荐了自己的侄子,升为指挥。 赵与芮立刻点头,表示可以。 这下大伙来劲了,纷纷推荐自己的人。 阮聪更是推荐自己儿子阮横为准将。 他儿子原先就是指挥,赵与芮也一口答应。 此时整个定海水军,基本完全掌握在赵与芮手上。 除了造反不敢,其他也没什么事,不听赵与芮的。 但赵与芮要的是更听话的军队。 此次征招一千五百人后,俱会由赵与芮的人来训练,训练之地,则放在金塘岛上。 训练完后,会单独再成一军,由赵与芮的人来统领。 ---- 进入二月后,东洋钱庄突然停止再收钱,据说刘成已经靠白糖,赚的钵满盆满,他独享日本的生意,从定海拿糖,到日本,转手就是翻倍的利润,关键时间短,运货量大,一船就是好几万斤,一年能跑几次。 要不是四海贸易的糖产量不够,据说刘成早不借钱了。 接着钱庄通知各储户,现在开始要订契约时间,分一个月一签,六个月一签,一年一签,最多的是两年一签,到期后取回本金,钱庄不再支付利息。 而且有小道消息传出来,两年一签的,都是官场大佬们,普通商人,都是半年或一个月,明显想踢掉普通商人,只拍官员勋贵们的马屁。 消息传出,有钱人都坐不住,这利息拿的好好的,你说不干就不干?不行,不能这样啊。 有人道,我们前面没签时间,大伙都不要去签,他肯定还得照付利息。 东洋钱庄急死了,到处派人游说客户签新约,到时拿回本金。 客户们纷纷拒绝,表示不理,东洋钱庄每月还得继续支付利息。 东洋钱庄没办法,把借钱的利息提高,但毕竟向东洋钱庄借钱的少啊。 没多久,有人说魏王和严掌柜关系不错,有些勋贵官员们,请魏王帮忙,还能存到东洋钱庄拿利息,但要关系极好才是。 于是。 二月初五,聂子述、莫泽、程珌、余铸、林玠等人一起找上赵与芮,请求把钱存到东洋钱庄。 史弥远放在庆元府的一众心腹,只有郑清之没来。 其他人都来了,他们一起,凑了十二万贯,想存进东洋钱庄吃利息。 赵与芮一脸为难,说刚刚帮魏了翁他们存一笔钱,但你们都是本王自己人,哎,我再去试试吧。 众官员大喜,纷纷表态谢谢魏王。 赵与芮又道:“存款有风险,本王还是想提醒一下,万一这东洋钱庄倒闭了,钱拿不回来可就不妙了。” 几人脸色微变。 却听赵与芮又道:“本王本来存了六十万贯的,这次打算拿回十万,只存五十万贯,总是要小心点好呐。” 众人赶紧道,不怕不怕,还请魏王帮忙。 魏王都存了五十万怕个毛,我们才十二万。 于是二月后,还有人陆续找关系,想存东洋钱庄,很多商人甚至卖田存钱,一时间居然把田价压低了不少,赵与芮趁机购买了一批良田。 到五月份时,仅一年时间,东洋钱庄,收纳存款,包括黄金白银等物,价值已经达到两千万贯。 可以说,庆元府六县七八成富人和官员都把钱存到了东洋钱庄。 五月初,赵与芮再次来到济州岛。 去年七月他是第一次来济州岛,接着在十二月过年前来了一次,与岛上心腹们一起吃了顿饭。 这是第三次来岛上,每次过来,岛上变化都很大。 整个岛上采用了军事化,工厂化的管理模式,分成各种户籍,每户做自己的事。 岛上人口已经突破十万,目前有三万一千户,十一万多人。 赵与芮上岛后就骑上马,带着一队人来到岛东。 这边距离岛西人口密集处比较远,而且山比较多。 他最大的秘密匠作局、火器局等都在里面。 从西港口上岸后,骑马要半个小时才能来到这边,沿路可以看到很多建筑户,正在修路和修建卡口。 这边的路修的比较简单,主要还是防御,不让人进来,基本是五十步一个明哨,五十步一个暗哨,路边到处能看到有人牵着狗。 济州岛大量养狗,不但可以吃狗肉,还能巡逻,看守,相当有用。 很快他们来到一个山谷口,两侧都是连绵的群山,谷口处于两山之间,原本宽约二十步,现在已经被修建了六米高的城墙,上面还有哨塔,能看到很远。 李平豹就在站在城墙上,远远看到赵与芮,立刻兴奋的挥起手来:“开门,开门,大王来啦。” 等赵与芮骑马进去,李平豹已经下来,接过马绳。 进去之后就能看到一条长长的通道,像翁城似的,因为上面被建了城墙和障碍。 通道约十几步长,走出通道后,眼前豁然开朗。 这里是群山包裹的好地方,中间有条淡水河,横贯东西,还有好几个水塘与其相连,山上更是有山水往下连到河里,水资源特别丰富,秦越带人在岛上转了好久才选中这里。 四面八方都是山,只有两个进出口。 一个是赵与芮进来的西面,另一个在东面。 东面出去就是一片丛林,一直连绵到海边,将来海边可以修建新的港口,这边打造的武器可以直接从东出海上船。 当然,现在暂时还没时间修东边的新港口,有什么进出,都从西面走。 群山围绕的这片地方大概有一万多亩大小,被分割成几个区域。 赵与芮一进来后就看到两边建了很多新房子,房子全是石木结构,比较简易,为了防潮都是架空隔离,距离地面有二十公分。 这边全是李平夏训练的步骑。 每一百户设一个堡,共二十个堡,一个堡内有几个专门的厕所,这些粪便都会用来种菜。 这一百户内,每户出一个精壮为兵,共两千精壮,由李平夏他们训练,月钱三贯。 各户人口较多的中老年,青年则会随机抽出来帮忙修建下水渠,修路,构建防御工事等等。 也有部份年纪比较大的少年少女,会参与火器局的零工,反正所有参与工作,赵与芮都会支付工钱,虽然不多,但很得人心。 像李平豹身边这时跟着的一个伍长,叫周有德。 他家五口人,老爸,妻子,儿子,女儿。 老爸才四十六岁,也算壮年,是一堡堡长,月工钱一贯。 负责组织堡内其他非军士的各种工作和活动。 妻子主要在家做做饭,洗洗衣和种种菜,家里还养了些鸡鸭鹅。 其中鸭鹅羽毛都可以卖给匠作局,用来做箭。 儿子十二岁,每天上午学字读书,下午帮忙干活,按天来算,每半天二十文。 有时可能修建本堡下水沟之类,有时可能跟着爷爷帮忙盖房子等。 女儿十岁,上午跟着妈妈在家干干活,下午会去火器局帮忙烧炭,或制火药,同样每半天二十文。 全家除了周有德妻子没有工钱,儿子女儿都有工钱,全家月到手超过五贯,关键是纯收入,吃喝都是赵与芮提供。 各堡的粮食和肉都由赵与芮发放,大肉是三天一次,(鱼是五天发一次,一次能发好多)加上自己养的鸡鸭等,伙食是相当好。 就这二十个堡,两千户,共两千精壮,加家属不到一万人,赵与芮一年养他们要近十万贯,完全是用钱堆积起来的。 赵与芮要全部用这种方式,以后养两万精壮加家属,就是要一百万贯,养二十万精壮加家属,就是要一千万贯。 也就是如果他想养二十万精兵,一年开支最少一千万贯,这么想想,养兵果然是费钱的,哪怕是南宋这么富的朝廷,想养二十万精兵,也是不容易。 当然,所有的战马,器具,兵器、火器、甲具等都还没算。 按赵与芮的标准来算,全部披甲带马的二十万精兵,每年最少得两千万贯往上。 第158章 本王有的是时间 当然,这样付出是值得的,他现在已经得到精锐忠心的两千步骑,一千水军,还有数千工人,以及上千的预备队。 此时赵与芮已经走进去上百步,沿路到处都是简易的房子,还有年纪大的人和一些工匠正在建盖新的。 突然,前面不远处传来熟悉的声音。 “立正,站好,不要动。” 赵与芮眉开眼笑,赶紧走过去。 李平豹等人也跟上。 这边有块新整出来的平整地,像个操场,上面站了一百多个少年,全大,莫小奇等人正在训练他们。 按赵与芮要求,这些家属中,十五岁以上的少年,要经过一年的军训,然后可以做为预备队,没事的时候,在家里干干活,打打下手都行。 这两千户中,约有一百多个十五岁以上少年,现在正在训练,要练足一年。 当然了,中间他们是每几天还要学一下识字,每天有一个时辰识字。 赵与芮劝他们识字的效果很好,因为他说,只要你们学会识字,超过多少个字,将来就能当军官,超过多少个字,将来还能当文官。 我不要你们熟读多少四书五经,各种儒家经典,学会识字,简单的读些书籍就行。 于是各家各户都相当积极,争着把儿子们送来识字。 “大王的这种队列训练术相当好,士兵们训练之后,纪律严明,在战场上,一百人能当五百人用。”李平豹平时谁也不服,连李平夏也没放在眼里,但在临安魏王府,赵与芮用几个少年打败了他们,他相当服气。 到了济州岛后,李平夏也用了赵与芮的训练方式,通常是上午队列训练,下午才由李平夏训练。 “纪律和勇气,是战场胜利的第一步,相信本王,只要咱们坚持不懈的练下去,将来咱们的军队,必将是天下最强的军队。”赵与芮非常有信心的道。 “大王英明。”李平豹赶紧道。 离谷口最近的就是这两千户军户,走过军户之后,迎面看到西边有个木栏围起来的地方。 大量的战马和人都在现场。 李平夏正带着人在训练。 两千精锐人手一匹马,但现在他们刚刚开始,并没有在更广阔的地方练骑术。 赵与芮没过去,远远看了眼,李平夏正在那边,钱武也在。 钱武看到赵与芮了,赶紧跑过来。 李平夏也看到了,但没跑过来,继续在那说什么,这人性格就是这样,不会拍马屁,赵与芮当然不介意。 “拜见大王。”钱武上前道。 “李平夏在教什么?我看你们都没骑马么?” “他在叫大伙养马,每天要和马一起打交道,说战马是我们的好兄弟,好朋友,以后每天都要带回家。”钱武道。 李平豹也马上道:“战马三个月前刚刚分配到户,每户一匹。” 之前都是练的队列和步战术。 “好好,他们带回家会养马吗?”赵与芮问。 “李将军都教了,每天申时(约下午四点)我们会一起带马出去,到外面平原上跑一跑,放放马。” 赵与芮抬头再看,两千人就比较多,加上两千匹马就占了好多地方,黑压压一大片,估计那块区域有一两百亩,而且因为是在山谷内,高低不平,站的到处都是。 “这么多人,他怎么教的?”赵与芮又问。 李平夏的方式和他们队列训练差不多,先选比较聪明学的快的,几十人一批,教了几批,然后由他们分开教,每人教多少个。 李平夏就在过程中到处走看,不时的提点。 每月还要考核,马如果养瘦了,还要受罚。 就像今天,他们在考核一个新东西。 李平夏让所有人先把自己的马牵远到二十步外,然后让各人叫自己的马名字。 他让所有人帮自己的马取了名字。 如果叫到名字,马最快时间贴近,证明这个人养马养的好。 如果叫了半天,马都不过,证明这人根本没有用心养马。 赵与芮听的大感惊奇,没想到李平夏练兵这么神奇。 他们到济州岛已经大半年,拿到战马已经有三个月,李平夏还没开始练骑射,骑兵战术等,主要就是练纪律,练养马,连骑术也是刚刚开始,每天慢跑。 这样听起来比较慢,但真的是叫慢工能出细活,几年之后,肯定是精锐中的精锐。 李平豹看赵与芮不出声,以为赵与芮不高兴,马上道:“我十哥练兵比较慢,但将来出来,肯定是精锐中的精锐。” “不急。”赵与芮哈哈大笑,伸手拍拍李平豹:“本王还年轻,我有的是时间,让他慢慢练。” 李平豹舒了口气,就怕魏王觉得李平夏没干事。 突然赵与芮想到一个问题:“你们马粪是怎么处理的?” 赵与芮之前让他们处理鸡屎鸭屎,但没想到怎么处理马粪。 谷中有水塘,赵与芮都投了淡水鱼,鸡屎鸭屎什么,直接往水塘里扔,可以养鱼。 而马粪的用法有很多,通常可以发酵当肥料。 但在济州岛,他们选择了更好的办法。 这里阳光充足,森林不能乱砍伐,所以他们都是统一收集,晒干之后当柴火烧。 马粪晒干后是很好的燃烧,烧火做饭香喷喷。 一匹马按大小一天能排便十几斤到三四十斤左右,晒干后约得到三分之一,那就是相当于十几斤柴。 “这样我们可以省很多柴火。”李平豹最后道。 “好好,哈哈不错。”赵与芮非常满意,继续往前走。 这次来到条河边,沿着河边往右拐,很快看到一排山壁。 这里已经到了最东边,全是山,而山边上全是人,很多人都在挖洞。 他们在山脚下挖了一个个洞,然后用来烧炭,还有很多地方放着大铁桶,都是烧炭用的。 这边就是火器局的地盘了。 火器局内现在有匠户五百多户,都赵与芮的海船从沿海各地高薪挖来的。 然后又从移民中选了一千户配给火器局,专门负责火器局之事。 负责人是最早投靠赵与芮的石匠刘福,唐波,还有王府少年章小石。 刘福是石匠没错,但最早投靠赵与芮,又介绍了他的亲家火器匠唐波,两家拖儿带口的投效了赵与芮。 现在两人是这边的负责人,刘福基本也不用干什么活,就负责管理,章小石为监督和考核,专门考核产品合格律,发放奖励和处罚。 匠作局和火器局等军用设备的总负责是秦琛,但现在几个局都差不多要建好了,赵与芮自己肯定会经常来看。 大概知道赵与芮来了,刘福、唐波和章小石三人很快来到赵与芮面前。 赵与芮正看现场家属们在干活。 工匠们负责打造火器,家属们会抽一部份打下手。 这边全是烧炭的。 通常来说,烧炭的方法有很多,最常用的有两种。 一种是靠山坡面挖窑洞,在洞里堆满木头后,点火燃烧着,再覆盖,上面先留孔,让木材在窑内经过不完全燃烧,炭化,挥发物逸出。 另一种是让工匠制大铁桶,把木头放在铁桶里,铁桶覆盖烟孔,使其经过不完全燃烧而炭化,最后冷却,打开铁桶后,就是精致的自制炭。 前者制成的炭可以用来民用取暖,后者很适合制火药。 赵与芮这边的木材主要从高丽和日本进口,采用硬木烧炭,大概为三比一,四比一左右,即三四十斤硬木,产生十斤木炭。 但济州岛天气暖和,基本是用不到木炭取暖,所以赵与芮主要是为了制造火药。 窑洞每月生产一万斤木炭,大概要用到三四万斤木材。 这个主要用在冬天室内开会,干活时用到,用不完的就存起来,以备后用,每年能存十万斤左右。 其余大量的人力都是用大铁桶烧可以制火药的炭。 “现在月产二号木炭(能制火药的)多少斤?”赵与芮问。 “回大王。”刘福道:“现在基本保持在每月五万斤左右。”即全年六十万斤。 产量有点低,但影响产量的,不是他们的人手不够,而是木材供应。 岛上的木材尽量不能砍,只有从高丽和日本进口。 目前赵与芮每年大概能从两个国家进口两百万斤左右(约一千多个立方),仅用来烧炭,就勉强够。 另外还有其他地方要用,包括建房,造车,兵器,盾牌,建水车等各种用途,还要储存一部份,将来造船用,所以进口木材根本不够,还要常从南宋运过来支援。 赵与芮其实很想用木炭来炼钢。 但木炭炼钢成本大,全世界也只有巴西用的起,巴西森林资源丰富,很多地方都是用木炭炼钢。 木炭是焦炭很好的替代品,但因为成本太高,大部份地方都用不起。 通常十斤木炭才能炼一斤钢。 如果要练一万斤钢,就需要十万斤木炭,约四十万斤木材。 赵与芮目前一边储存木材,一边储存木炭,为将来炼钢准备。 “现在是存不多少木材?”赵与芮问。 “回大王,如果今年进口数还是这么多,我们还是不够用。”更别说存木材了,还得从南宋运过来,要么直接在岛上砍一部份。 第159章 铸炮 赵与芮从日本高丽进口木材基本都是要求硬木,不但可以造船,还能烧炭。 通常要求四十公分以上的大树。 四十公分以上,六七米长的大树,大概两根为一立方,根据树种不同,约在七八百斤一根。 所以去年济州岛进口了两百万斤,也就两千六七百根左右。 木材的来源大头是高丽,高丽被群山包裹,明末东江区域更是盛产大树。 赵与芮便道:“二号木炭还是不够,要增加产量,我会给你们多买点木材。” 从今年开始,他会要求高丽和日本多多出口木材,甚至提高收购价格。 每年至少要从日本和高丽进口五千根以上大树。 “是大王。” 这边烧炭用不了多少人手,切割后,塞里面烧就行,轮流照看,火器局用的人手最多的地方就是制造火药。 赵与芮继续往前走,沿着山脚绕向东南向。 这边挖的更多的山洞,前期仅在这里挖山洞就投入了数千人,后来移民到岛上的人,每户抽了一名精壮,专门挖了两个多月。 在挖洞中,他们还运用了新式的火药,采用少量小面积爆炸方式,在从山脚下挖出一个巨大的地下室。 这个地下室就是用来暂时储存火药的地方,现在每天有五百人在里面继续挖,慢慢往下挖,越挖越大,挖出来的碎石做为路基铺于地面,用来防潮。 而在外面,用木石结构搭建了一片厂房,还有棚屋,全部沿着山脚一字排开,比较壮观。 赵与芮到后,发现这边很多人在,大部份都是妇人和十岁以上的少年。 现场负责人有火器匠赵小竹,王府少年出现许顾。 赵小竹原本就是定海水军中的火器匠,全家搬到了济州岛,赵与芮答应,今年帮他儿子弄个武官,负责岛上防守,不用打战,赵小竹很高兴,尽心尽力在这里帮忙。 赵与芮在这里研制新火药,完全舍弃南宋那套。 南宋火药五花八门,各种瞎参和,什么东西都放火药里放,威力大打折扣。 赵与芮就用了黑火药的配方,这个很好记,网上都有“一硝二磺三木炭”,即一斤(古代十六两)硝、二两硫磺、三两木炭。即约76%硝,9.8%硫,14.2%的炭。 而同期的南宋金国等,火药配方约为48.66硝,17.03硫,17.03炭,总比占82.72,然后会加入其他东西,还有不是用在火炮上的火药,占比会更低。 赵与芮当时说一硝二磺三木炭时,赵小竹还有点不相信,直到试验之后,发现威力强大,他才心跃诚服。 他们制炭前会把木材阴几天,烧出炭后,等冷却,然后运到这里,由妇人和少年们开始磨。 这边有小型研磨盘,共分四个区域,前三个区域就是磨硝,磨硫,磨炭。 这一步少年和妇人和老者都能干。 接着就在远离这里,到两百步外。 这边主要是妇人和成年,或者十三四岁大点的孩子。 然后进行一个简单的炒制,这步是比较危险的,炒的太厉害就会引起事故。 把三种物质按黑火药比例配好,稍微炒制一下,他们是通过控制火的大小,和数数来完成。 一人控制火的大小,一人在边上数数,数到一定的数立刻停下,无论有没有炒好。 没有炒好的火药,也就是威力差点,但是炒过头是会出大事的。 最后一步是再加入百分之八的水,采用多次少量,一边加水一边揉和,直到火药呈现厚黏土的质感,这时就可以用筛子把他筛成无数小颗粒,然后放在干净的纸上晒干。 最终形成了跨进代的大杀器,颗粒火药。 此时各国用的都是粉末火药,即便到明末还是。 粉末火药在受力时会挤压在一起,点火时,因为缺氧而无法完全燃烧,这样就降低了火药的威力,所以明末时火铳威力不足,射的不远。 而且粉末火药储存运输时,容易受潮。 颗粒火药易运输,不易受潮,燃速均匀,装的再紧都有空隙,便于空中氧气燃烧,把火药的威力做到了最大化,同等威力下,颗粒火药的消耗,只有粉末火药的一半不到。 颗粒火药在此时绝对算是跨时代的发明,赵与芮要求每生产一桶都要编号后放山洞保存,每次使用都要记录用量。 现场围栏和墙筑成两个进出口,一个专门进,一个专门出,工人们回家离开时,都要搜身,不能带离颗粒火药,一旦发现就要处死。 所以每天下班时,大伙都要相互检查下,会不会不小心把火药掉在衣服或鞋里。 济州现在每月生产五万斤炭,但却没有相似的硝。 此时硝的进口主要从福广和日本,还有他们自己岛上的厕所也有,高丽会有少量。 福广太远,去年来回几次,也就收购到五十多万斤。 日本虽然近,但产量也有限,南宋朝廷还要重点收购,所以他们去年收购了大概一百多万斤,使得南宋朝廷少了很多。 五万斤炭需要二十五万斤硝才够用。 所以济州岛现在硝不够,炭和硫磺有的多。 “大王,要不要去仓库看看。” 赵与芮这时被带到石洞仓库。 仓库地面先铺了木板,然后再铺一层碎石子,铺一层炭,再铺一层细沙子,再铺一层碎石子,再铺一层炭,再铺一层碎石子。 这样地面的潮气会被隔绝很多,同时在外面做了防水沟,下雨时不能让雨水进入洞中。 颗粒火药是一桶一桶放在里面。 每桶都有编号,每桶净重五十斤,桶边有把手,两个人可以轻松抬起来。 桶中还有油纸包裹,四周填充了少量棉布,以防撞击产生的震荡。 桶上面还有轻拿轻放等几个字,画了个白骨头以做警示。 “现在每月产颗粒火药两万斤,影响咱们的产量的,不是人手,就是硝。” 许顾向赵与芮汇报,他们人手足够,但是硝不够。 硝在南宋和硫磺一样,也算管控物资,重要的产地,都在官府控制下,流向市面上的硝还是比较少,然后主要的进口地是南洋包括交趾、占城、真腊等地。 赵与芮听罢没有在意,因为以后大食和波斯等地也会运来,到时就可以提升产量。 他今天主要来就是看看工人们生活怎么样,精神状态怎么样,以他的经验来看,如果岛上有压迫和剥削,那肯定会影响他的大事,甚至岛上的稳定。 好在一路过来,都能看到岛民们安居乐业,不管是工匠还是家属,不管是妇人还是老者或少年,精神状态都不错。 离开山洞仓库后,他随机问了一些做事的少年和妇人们,问他们伙食怎么样,工作累不轻。 大伙不认识赵与芮,但知道这是济州岛最大的严掌柜,纷纷都说不错。 这边赵与芮包吃包喝,又不用他们种田,孩子们还能读书识字,这种生活在南宋已经算是相当不错。 除了建筑户和部份工匠们是主要的体力活动,像烧炭和制火药都比较轻松,百姓们相当满意现在的状态。 但赵与芮发现很多人衣服比较陈旧,没办法,他现在岛上还没有建成自己的织衣厂,只有甲衣厂,主要是制作军用衣甲的。 好在济州岛天气不错,倒也不用怕被冻着。 赵与芮每年从高丽交易得到大量的布,便打算今年留下几万匹,为岛民们制作一批新衣,但这事不能给自己办,要交到江南一些织衣大商户手上干,虽然需要花点钱,但形成供应链后,可以拉拢一批重要的商户。 这些衣服再拿到岛上来卖,还可以把发出的工钱,再回收部份。 赵与芮在岛上大量发工钱,还提供吃喝,不计成本的投入下去,百姓们手上的钱会越来越多。 通常一个人钱多了,用不完,就会用各种稀奇古怪的想法出来。 所以为了稳定也好,为了回收铜钱也好,赵与芮在岛上多处开了商铺。 商铺里主要售卖雪糖、茶叶、绸锻、低级香料等普通百姓平时接触和消费不起的商品,但在岛上的价格比在南宋低很多,这样能有效的回收百姓们手上多余的钱。 很快岛上的百姓们会发现,如果和普通人一样生活,在岛上会过的很富足,但是想享受高档物资,就得好好认真多干活,得到奖励。 上岛第一天,赵与芮看了好多地方,晚上招来魏近思、陈小刀、刘新、严英等一批负责人,一起吃了顿饭,还给了魏近思一个任务,今明两年,岛上出身魏王府的负责人,都要争取先取个小娘子,尽量先从自己人的亲属中联姻,其次选择岛上重要匠户家属联姻。 第二天赵与芮起床后,又开始马不停蹄全岛跑。 上午还是在匠作局这边,先看了造炮。 这边用的失蜡法,通体浇铸,按赵与芮要求,造了铁炮和铜炮和钢炮。 铜炮直接用日本运过来的生铜再锻造,比铁炮耐用,就是有点贵。 其中铁炮有三种型号五种炮,分别是三百五十斤重炮,长一米二十,围二十,内径十一,倍径约十二。 因为都是通体浇铸,所以内壁不用像明朝时的火炮那么厚重,降低了火炮整体重量,却没降低耐用性。 第160章 最强步人甲 这种三百五十斤的炮用来守城和放战船上,分两种,一种是倍径十二的长炮,射程可达五百步以上,用六斤大铁弹。 另一种是倍径七的短炮,炮壁加厚,内径为九,射程为一百步,用霰弹,装一百六十粒小铅弹。 这三百五十斤的重炮不用颗粒火药,同等的威力,发射一次需要火药两斤六两,改成颗粒火药之后,只需要一斤八两。 第二种是两百五十斤中型炮,也分两种,前者长九十六公分,倍径十,射程可达三百步,用四斤铁弹,后者倍径为七,射程一百步,用霰弹,装一百二十粒小铅弹。 这炮加上炮架也不到三百斤,可以在野外配合武钢车,用两匹马骡拖着走。 第三种是一百五十斤轻型炮,长八十公分,倍径为六,射程七十步,用霰弹,装八十粒小铅弹。 第四种是一百七十斤铜炮,长八十公分,倍径为六,射程七十步,用霰弹,装八十料小铅弹。 第五种是一百七十斤钢炮,长八十公分,倍径为六,射程七十五步,用霰弹,装八十料小铅弹。 火器局现在就造了三种型号,七种炮。 所有炮有效射程,或者说最大杀伤射程,大概在六七成。(比如射程七十多步的钢炮,四五十步内杀伤力是最大的) 最轻的铁炮和铜炮和钢炮,都是为了野战打造的,两三人可以抬着跑。 此时炮手全是赵与芮王府少年和信州矿工,他们经过训练之后,目前最快可以达到三分钟左右打一炮。 但这样射速的炮管是用不长的,如果想长时间保持火炮射击,并保护炮管,最好是在十分钟以上射一炮。 所有的炮里,钢炮最经用,但成本也最高。 火炮以铸铁改用铸钢,原本到明末时才出现。 当时后金重用汉人工匠刘汉等,以失蜡法打造了当时最强的火炮,他们还创造性的化铸铁为铸钢,以复杂的退火、淬火程序处理火炮的不同部位,使铸炮工艺领先于明朝。 但当时的炼钢术,用的还是传统的灌钢法,用沈括的话来说,这并不是真正的钢。 北宋沈括在梦溪笔谈里有一段炼钢术,翻译过来就是:“手风箱冶铁炉,世上锻铁所称的钢铁,是先把熟铁弯曲盘卷起来,又将生铁陷入其中,然后用泥包裹好加以烧炼,炼好后再加锻打,使熟铁和生铁互相掺杂渗透,这样锻炼出来的钢就称为“团钢”,也叫“灌钢”。这其实是一种假钢,只不过暂时借生铁提高熟铁的硬度,经过两三次烧炼之后,生铁自然变熟,则得到的还是熟铁。然而天下人都不以为这办法有什么不对,大概是由于不知道什么是真钢。我出使河北时,曾到磁州的锻坊看炼铁,才知道什么是真钢。凡是铁里面含有钢的,如同小麦面粉和成的面团里头有面筋,把面团的软面洗干净了,才会见到面筋。炼钢也是这样,只要取精纯的熟铁烧炼锻打百余火,每次锻打都称称重量,锻一回轻一回,直到屡次锻打而斤两不减,那就是纯钢了,即使再炼上百次也将不会再有损耗。” 灌钢术从南北朝开始推广,到明清后,甚至到二十世纪三十年代,还在西北四川等地流行。 沈括在北宋就提到了百炼精钢的法子,但大伙可能为了省事,又或者为了节省成本,无人愿意一直锻打,百炼精钢。 赵与芮这边试用了沈括的法子,确实比较麻烦。 沈括说要打一次称一次重,其实前面几十次可以不称,因为肯定会锻一次轻一次,到后面时,就要不停的称重,打到重量不会变化时,就证明成功了。 这么做的效率是非常低,成本也高。 一百斤精纯熟铁,最后得到二十斤钢,大概五比一。 正因为耗费工时,制做艰难,金属收得率低,所以古代通常用来制造宝刀宝剑,普通的金属用具,极少用到百炼精钢术。 赵与芮这边工匠极多,而且从信州矿场出来时的铁料,大部份是精纯的熟铁,所以他为了以后做火铳,正在屯集百炼精钢。 匠作局刘福这时对赵与芮道,现在这边每月产重炮十门(用实心弹和霰弹各五门),中型炮十门(用实心弹和霰弹各五门),轻型炮十五门(铁、铜、钢各五门),同时能储存精钢一千斤。 “每月产炮三十五门,精钢一千斤?”赵与芮显然对这产量并不是很满意。 来到定海快一年半,占了济州岛也快一年,他到处收集工匠,岛上工匠户过千,帮忙的人员也有数千,但岛上到处用工,确实现在忙不过来。 济州岛是他的大后方,大工厂,赵与芮以工厂模式管理,全员管吃喝住行,投入巨大,这样的产量肯定不是他能接受的。 还得再多招募些工匠和人口来。 当然,等岛上大部份基建完成,建筑完成,他可以慢慢多出很多人手。 “让火器匠们多想想办法,如何提高射程和威力,还要保证火炮的耐久度,谁能想到办法,或有重大发明,给重赏,赏钱,赏田,赏房子,表现特优异的,本王可帮其本人或亲人,在朝廷买官出钱。” 赵与芮这番话说出来,围在赵与芮身边的一波工匠们脸色大变,惊喜交加。 古代谁不想当官,两宋还能光明正大的买官。 但这官价高啊,定海县九品官都要十几万贯,一般人哪买的起。 现在赵与芮说谁有重大表现和发明,他可以出钱帮忙买官。 他们自己想当官也行,儿子想当官也行,都有赵与芮出钱。 但魏王肯出钱,大伙还是相当兴奋,纷纷想着什么才叫重大的发明。 “敢问魏王,什么才叫重大的发明?”这时有个青年工匠直接问道。 这工匠是赵与芮从福建招募的,说话一般人还真听不懂,要多听几遍,好在赵与芮还能唱闽南语歌,当然没什么问题。 “重大的改进和进步。” “比如兵器器甲的防护力提升,重量下降。” “火炮射程高,射速提升,装置简易、耐用度提升--” “船的速度快了,载重高了,等等--” 赵与芮的话鼓励了大伙的创新和改进,为匠作局以后层出不穷的改良打下了扎实的基础。 当然,有奖就有罚,所有甲具也好,兵器也好,火器也好,船车也好,只要造的不合格,质量差,都会受罚。 像重要的火炮、衣甲上面都会有编号,编号代表了工匠是谁,一旦出现问题,就叫要追究相关工匠责任。 从火器局出来后,赵与芮接着来到甲衣局。 这边是打造衣甲的地方。 南宋士兵的甲胄主要有几种,最有名的是步人甲(也就是札甲),然后还有皮甲,纸甲。 纸甲从唐朝开始流行,两宋在唐朝的基础上进行了改良。 先将先将纸捶轮,并将其叠为三寸厚,在每个方寸钉四个钉子,最后才裁制成甲。如果此甲被雨水淋湿,那么更是火铳、箭矢难以穿透。它除了在耐久度上略逊铁铠外,其它方面甚至比铁铠还有用,后世国外也做过试验,纸甲在防御力上,甚至还超过铁甲。 但他也有很多缺点,不宜保存,成甲就比较重,下雨后更重,到南宋时,主要是水军装备,像赵与芮现在的定海水军里,就有很多纸甲。 而做为历史有名的步人甲,由近两千枚甲叶组成,最重达58斤,也是南宋重步兵的标配。 绍兴年间,朝廷定步人甲标准为1825枚甲叶,然后限定了重量。 步兵的为58斤,长枪兵定为65--70斤,弓箭手的定为56-66斤,弩手的定为44-54斤,还能视战场情况,临时增加和减少甲片和重甲。 这也算南宋标准化衣甲的重要一步。 此时南宋紧缺战马,也没什么骑兵,主要就想靠重步兵和弩弓手来对抗金国,这让他们的甲具变的极为沉重,这就造成了两个重大问题,第一,两宋对外战绩胜率号称汉人历史诸朝最高,但就算打胜了,也无法扩大战果,沉重的步兵无法追上逃走的骑射民族,所以宋朝打赢五十次都杀伤不了多少敌人。 这也造成了第二个问题,一旦吃了败仗,战马不多,行动不便的宋军损失会非常惨重。 朝廷官家和文武大臣们只看重防护力,没人亲自带着这么重的甲在战场上打一番。 同期欧洲的锁甲才三十斤左右,南宋兵军大部份营养不良,身体素质不高,穿着五六十斤的铁甲还没走到战场交战点,都已经累的半死,哪还有劲打仗。 要知道南宋时,一斤为后世六百克,58斤重的步兵步人甲,相当于后世七十斤。 所以步人甲太重了,行动极为不便。 南宋的披甲率据说达到七成,但这七成,不完全都是步人甲,步人甲贵又难打造,所以南宋再富,也不可能拥有这么多步人甲。 关键步人甲还重,也不是个个能穿的上。 开禧北伐前,有官员发现两万多人的宋军中,堪披带者仅617人。 这个堪披带者,就是说能带起步人甲而行动自如的,两万人里就六百多。 其他人身体素质不行,披不起来,披起来也走不动。 所以南宋后期经常采取部份披带。 因为步人甲分甲身、披膊、头牟三大部,每部又分几小部,甲身里还分胸甲片、背甲片、腿裙、胫甲等。 所以有条件的就随便带几样,不会全披,因为全披走不动。 加上步人甲又贵,此时官方记载约38贯钱一副,打造一副步人甲,需用工时三百,费时费人。 如果赵与芮将来要准备二十万精锐全披步人甲,仅成本价就接近八百万贯,所以说他养二十万精兵,一年最少开支都得两千万贯往上,历史上即便号称封建王朝最富裕的两宋,也披不起二十万精锐步人甲。 第161章 魏王的野心昭然若揭 南宋中后期朝廷也没什么精力投在甲具上,除了精锐的野战军和禁军外,普通屯驻大军的步人甲都极少,除了士兵身体素质不够,成本因素也是极大。 而且这时工匠待遇也不够好,造出的甲片质量比较差。 种种原因下,步人甲是越来越少,皮甲占据军中多数。 赵与芮的庆元府屯驻大军,员额六千多,实额三千多,其中披甲率约六成。 拥有完整步人甲才一百多具,另大部份都只有部件,或皮甲,或纸甲。 所以赵与芮如果想打造一支全步人甲的南宋步军,难度极大,对工匠人数、财力、材料都是极大的挑选。 此时赵与芮正站在甲衣局,看着面前的一具崭新的步人甲。 这步人甲是他们工匠造出来的。 打造的方式与南宋传统方式不同,这是赵与芮在观看铸币和铸炮之后想出来的。 甲片打造采用了铸币方式,先做模具,然后将钢水倒入模具中,每个模具一次性能产生三十片带孔的甲片,只要模具够多,每天能生产几千甚至几万片。 他们的甲片采用的团钢,比宋军的铁片又强了几分,当然前期炼钢又要多耗费时日。 宋军的步人甲甲片都是一样大,所以有一千八百多片。 但赵与芮为了节省工时和提升防御力,设定了两种模具。 一种是和宋军甲片一样大小,装在关节处,便于活动。 另一种是比较大的甲片,宽约八公分,长十二公分。 小的甲片薄一点,大的甲片两边薄,中间厚,所有甲片都有两个孔(模具就带了孔,不需要钻孔。)。 全副步人甲约六百二十甲片,远远低于宋军步人甲。 甲片出模后,就是工人们磨边,经过简单的磨边之后,在 唐波这时向赵与芮介绍:“咱们的札甲(这边都叫札甲以和宋军步人甲的区分)全重30斤,主要防护上身和头部,肩部。” 李平夏这时正看着前面站着的一个披甲人。 这人头上,和上半身俱着重甲,但从腹部以下开始,腿部只有大腿前面有几块大片甲片,后面没有,小腿也没有。 和宋军步人甲从头包裹到脚的看来,确定差了很多。 “咱们和蒙金做战,主要是防他们远距离弓箭。”赵与芮这时对李平夏道:“兵士们密集的站在一起,对方弓箭基本只能射到上半身,无法射到下半身。” 至于大腿后面,更不需要,甚至连上半身的后背,赵与芮都减少了甲片。 在战场上,除非撤退和逃跑,一般不可能把后背露给敌军。 而赵与芮的训练,军士只有一往无前,没有后退和逃跑。 所以他们的步人甲后背甲片也比较少。 将来更会提醒军士们,你们后背甲片比较少,如果在战场上转身逃跑,只会死的更快。 李平夏闻言也点头道:“我大宋的步人甲确实太重,当年朝廷北伐,两万精锐中只有六百多人能披起全套步人甲,大王说的对,背面不需要太多甲片,战场上,有进无退,哪有后背需要甲片的道理。” 经过赵与芮与工匠的改良,他们的步人甲全甲才30斤,远远低于宋军的步人甲,再加上甲片的改进,和配上绢布和桑皮纸后,正面防护力更是略有提升,穿戴舒服度也同样提升。 “现在一个月能产多少具?”赵与芮问唐波和刘福等人。 “回大王,我们现在制札甲工匠为一百人,工人搭手约六百人,月产四百多具。” 按他们的说法,他们现在都是五人一组,七百人分成一百四十组,每组大约十天能制一具,七百多人月产四百多具。 制甲工匠要求比较低,也没多少技术细活,赵与芮也不要求打磨多精致,只要过去就行。 普通百姓做十天半月就熟悉了。 最辛苦和耗时的是前面浇模这步,后面打磨和缝制都算比较简单。 而影响他们产量的,就是炼钢和浇模。 这边炼钢和铸炮那边都是一起,在同一片区域,划分两小区,出钢水后第一时间浇模,然后拿过来打磨。 赵与芮心里盘算了下,影响火器和甲具打造的,还是炼钢炼铁的速度最重要。 要是能把工厂设在信州矿场,他的速度能起飞,因为那边有大量的炼铁炉。 “来,给试试。”赵与芮最后挥了下手。 现场很快摆弄起来,弄了个假人,套上札甲。 接着又拿过来几副弓。 此时金蒙骑兵主要的弓都是六到八斗,厉害的点的就是一石。 再厉害的就是一石二。 至于二石和以上的,那就都是属于绝世猛将,像岳飞和李平夏之流,万中无一的选手。 赵与芮看着面前好多弓,且都是自己岛上自制的,有点手痒痒,不过他好在知道自己的水平,终于还是看了眼李平夏。 众人先来到五十步左右,李平夏拿起八斗弓,这是蒙金等部最常见的军中弓。 轻松弯弓搭箭。 当,一箭命中之后,发出金属的碰撞声,那羽箭摇了几下,又掉到地上。 李平夏先平射了五箭,有三箭射入比较沉,两箭射的比较浅,其中一箭还掉到地上。 射进去的三箭,有一箭射穿到了靶子,另两箭并没能洞穿到靶子。 接着他又原地抛射。 抛箭效果似乎更差,射到头盔基本滑弹,而肩膀上又是甲最重的地方,同样无法穿透。 李平夏又换了七斗六斗弓一石弓,距离先后从五十步,到六十步,三十步,八十步。 八十步上的一石弓还是能撕破札甲,但六斗和七斗弓就差了许多。 总体试验下来,对抛射防御效果不错,对八斗以下防御效果更优。 金蒙也不是个个都是八斗弓,有部份人用的还是七斗和六斗,特别金国那边汉军较多,蒙军各仆从军也有,用的都八斗以下为多。 从效果来看,只要没中要害,被射几箭也没什么事。 古代打仗很多人中了无数箭都没事,大概就是这样。 像历史上的杨再兴就不知中了多少箭,金军得到他的尸体,焚烧之后,共得到箭镞竟有两升之多。 所以精良甲具的防守相当重要,少许的伤害,不会降低战斗力。 但这是普通军士的札甲,赵与芮还根据各位大将的能力,量身为他们订做精锐战甲。 比如帮李平夏打造的,全重60斤精钢札甲。 这套札甲共重六十斤,另有二十斤甲片可以由李平夏自己决定加不加。 通体用百炼精钢打造,另又打造一副20斤的锁甲,李平夏可以内穿札甲,外穿锁甲,全重八十斤后,八十步内一石弓也很难破甲。 看完整个匠作局各部门后,赵与芮整体还是比较满意,这边是全封闭管理,所有人不能随意进出,但应有的娱乐都会有。 台球,麻将,甚至扑克牌,赵与芮都发明出来,没在大宋其他地方推广,仅在这里发给大伙玩。 所有物资尽量提供,伙食又好,目前还是比较稳定。 最后离开匠作局时,赵与芮让刘福他们在后面精挑细选十个左右最好的工匠,愿意创新发明和研发新火器的工匠,等他下次过来专面召见面谈,准备造火铳之事。 当天晚上,赵与芮招岛上军中诸将一起吃饭,第二天又召全岛水军步军都头以上轮流见面。 都头是百人队的指挥官,也算中下层重要指挥官。 赵与芮挨个接见,面谈,问他们的需求,家中情况。 大伙看到魏王,都相当激动。 面谈时,赵与芮身后坐着两人,专门记录,每个都头以上军将家中情况,妻子儿女们的现状。 所有人临走时,赵与芮给每人赏五斤雪糖,十斤冰糖,两斤茶叶,有妻女的,另再脂胭两份,香料五两,没有的,则给会子二十贯。 诸将都是满载而归,兴奋无比。 第三天,赵与芮又给全岛水步两军三千人马,一起发钱。 都头以下,按官阶,从三十贯到十贯不等,所有军士每人五贯。 各营轮流发放,每五百人一次,魏王亲自到场,挨个亲自发放。 所有人都是从魏王手上接到钱,然后要大声叫句:“多谢大王赏钱。” 三千多人马,基本都认识了魏王,更知道魏王仁义,宽待诸军。 赵与芮在岛上呆了五天才走,最后走时,要求以后每月发钱时,都要提醒大伙,这是魏王发的钱。 这是他首次公开表态是他发的钱,收买人心之意,已经昭然若揭。 因为他虽然身处定海,但从临安已经传来消息,宁宗身体越来越差,临安城里也是风云暗涌。 嘉定十七年(1224年)五月中旬,赵与芮的船刚从济州岛回到定海县,就看到码头边上站着无数人群,大伙看到魏王下船时,如看到救星,纷纷往前狂涌。 四周有定海县的公门役人拦都拦不住。 “魏王救命。” “魏王青天大老爷。” “请魏王做主啊。” 赵与芮从跳板上走到岸边,目瞪口呆看着大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第162章 陛下到底什么病? 赵与芮现场看过去,人群清一色好像都是达官贵人,穿着光鲜,但在不远处,好多普通百姓三五成群看着这边,码头边还有很多船夫,也在笑眯眯看着。 “发生什么?刘大掌柜?你们这是干嘛?”赵与芮认识站最前面的一个中年人,这人叫刘希,和致仕的知枢密院兼参知政事郑昭先是姻亲,赵与芮过来后,都没敢得罪他,和他关系也处理的不错。 “魏王呐,刘成死了,沉船啦。”有人哭喊起来。 赵与芮先是愣了下,接着简直就是失色惊叫:“啥?刘成死了?” 四周这时七嘴八舌,纷纷上前哭诉。 原来赵与芮去济州岛的第二天,突然海上传来消息,说是在日本往定海的半路上,看到一艘即将沉沿的商船。 有日本路过的商船看了下,好像是宋人的船,水里还有宋人在求救,当即靠近救援,结果发现这是一艘装满硫磺、生铜,从日本过来的话。 最后被救上来十几人,这些人纷纷哭叫,他们是刘成府上的人,这次按照朝廷旨意从日本运二十万斤硫磺,然后刘成感觉这船还能装点,又装了大量的生铜,结果船到半路,遇到风雨,船上油灯被吹到,引起仓库火灾,加上外面大雨,然后就沉了。 还有人叫着刘成掌柜也在船上。 救他们的船商大惊失色,刘成在定海县开了东洋钱庄,大伙都把钱存在刘成那里,这不会出什么事情吧? 他赶紧再派人打捞,结果捞了十几个箱硫磺,却没捞到人,最后眼睁睁看着那船沉了下去。 消息传回定海县,整个庆元府都炸锅了,人们纷纷找向东洋钱庄,不料钱庄已经关门大吉,人去楼空。 这下还得了。 过去一年多,东洋钱庄以高利吸储,吸引了整个庆元府,甚至庆元府外的富商官员来储钱,金额达数千万贯,现在刘成沉入海底,刘家人也逃之夭夭,这么多钱谁来赔? 大伙不在意刘成的死活,大伙在意的是他们的钱怎么办? “握草它娘的。”赵与芮听完暴跳如雷,表情气急败坏,他颤声道:“本王---本王----本王也存了五十万贯啊----” “快,李知县呢,快派人封锁东洋钱庄,捉拿相关人等,本王的钱---不,百姓们的钱,一定要找回来,找回来---不能损失群众的利益啊---” 赵与芮捶胸顿足,状若疯狂。 刘希看着魏王这模样,心里总算好受点,原来魏王也存了这么多钱? 当天赵与芮在码头慷慨激昂的向群众们表态,一定尽快捉拿刘家人归案,实在不行,他会向朝廷汇报,派兵去日本要人。 接着又让现场役人,按家登记,让大伙把存钱的票根拿出来,将来做为讨回本钱的证据。 定海群众们纷纷夸赞魏王仁义,一心为民,然后把存钱的票根都交给赵与芮。 其实东洋钱庄开了一年多,因为利息奇高,一千贯月息二十,一年就能拿回本钱四分之一,很多存的早的人,已经拿回三分之一本钱,损失还不是太大。 最大的就是后来抢着存进去的人。 人群中这时也有人道:“东洋钱庄也是没办法,掌柜突然遭横祸,不是不想付钱喂。” 四周顿时一片骂声,那刘家没人了吗,你人没了,钱可以还啊。 但也有人表示同情,确实,刘家这次很惨,掌柜没了,帮朝廷运的物货和船也沉了,据说朝廷还要找他算帐,因为朝廷也支付了硫磺的钱。 魏王回来的当天,全定海都知道魏王也损失了五十万贯,不过魏王是最早一批存的,利息拿回了十几万贯,还是损失三十多万贯。 魏王回到府上后,立刻派人查封了东洋钱庄,然后把钱庄里所有东西都搬空了,据说连窗户都拆了带走。 不几日,魏王派人发出通告,在定海县某个农庄抓到刘成存钱银的仓库,对方正在转移银钱往日本,被逮了个正着,但只有部份。 定海县一片欢呼,盛赞魏王英明。 这批钱银折合大概价值一百万贯铜钱。 魏王通告称,为投钱多少,投钱时间长短,每人都可以拿回部份,有多有少,你们也别有意见。 于是连着半个月,陆续有人到制置司拿钱,最少的只能拿回几十贯,最多的能拿回上万贯。 虽然对比他们的损失还是远远不如,但聊胜于无吧。 此时赵与芮找回到钱,优先安排一些存钱少的普通百姓,和重要的富户官员。 夹在中间的那种,低级小官和中产阶级就最倒霉了,损失最惨。 赵与芮想的很清楚,这些人突然少了大笔的资产,以后就得好好为魏王干活,才能和以前一样体面的生存。 五月下旬,经报朝廷之后,几名东洋钱庄的员工,被定海县处斩,杀人当天,人山人海,普通百姓去看热闹,很多人还幸灾乐祸。 但大伙没人知道被斩的是谁。 次日,魏王宣布,派战船去日本,向日本要人,要求交出刘家的人,富商们轰然叫好,可也有人说,自己刚从日本回来,日本刘家也是人去楼空,早就没有了。 此次东洋钱庄事件,让很多庆元府四周万贯家财的人一夜回到解放前,很多官员也倾家荡产,损失财重。 有些商人和官员无奈之下,只能卖田卖商铺,用来周转。 四海贸易趁机出手,收购了大量的农田和少量商铺。 六月初。 沿海制置使司。 一大早有人戴着斗笠在牛宝的带领下,悄悄来到后院。 看到赵与芮后,立刻下拜:“拜见大王。” “哈哈哈,刘新,来来,坐坐。”赵与芮愉快的招呼刘新。 来人正是刘成的儿子刘新。 刘新有些敬畏的看了眼赵与芮,心想,魏王真是狠,这次一口气吞了民间两千六百多万贯银钱,简直旷古绝今,无人能比。 “贪欲能蒙敝人的眼睛。”赵与芮这时一本正经的道:“这是从古至今的道理,很多人明知道危险,但还是想铤而走险。” “你信不信,等过段时间,咱们换个地方再来,还是会有大量的人上当受骗?” 刘新立刻点头:“下官相信。” 他已经是朝廷的八品官员,也是这件事中,赵与芮对刘家最大的回报。 赵与芮更加相信,因为后世通迅这么发达,还是每年在全国各地到处发生。 人啊,不是不长记性,而是贪婪能丧失他们的理智。 这玩意简直和割韭菜似的,可以割了一茬又一茬,赵与芮感觉自己只要活的够长,可以从十八岁一直割到八十岁。 “你们怎么弄的?”赵与芮这时又问。 刘新道,当天他们晚上从日本装满船出发,所有伙计水手都是最近半年新招的,一大半是日本当地人,然后告诉大伙,刘成就在船上,实际根本没上船。 船到半路正准备行事,正好遇到大雨,船中安排人点燃了仓库,然后第一时间跳海,后面悄悄跟着的小船再把人救走。 当时正是半夜,又是雨天,一切都天衣无缝。 此次经过一年多的吸储,赵与芮和刘成一共吞沿了庆元府及四周诸县府共计八千多户,各种黄金、白银、会子,折合铜钱两千六百万贯,平均每户约三千多贯。 基本是把浙东中产阶级和富户们的八成以上都搞了遍。 秦卓都震惊了,没想到魏王还能这么搞钱? 说实话这种赚钱方式宋人眼里还是相当不道德的,但赵与芮是为了天下百姓,为了汉人江山的延续,恩,这个理由,他挺满意的。 “济州岛要建新城,岛东‘济东城’”赵与芮继续道:“由你父亲主持。” “以后会改成济东县,将来由你父亲为知县,暂时他让改名齐成在岛上。” “你们刘家冒这么大风险跟着本王,本王绝不会亏待你们,将来,你们定然是大宋勋贵。” 刘新脸上露出狂喜之色。 魏王搞这么多钱,买济州岛,练兵又造炮,刘成父子当然知道魏王想要什么。 此时赵与芮的心思,大部份心腹都已经知道。 因为你得给别人希望,如果你就是想当个藩王,搞搞钱,谁愿意跟着你。 赵与芮心迹只有表露的很明显,这才能让大伙更忠心更愿意的支持魏王。 ---- 嘉定十七年八月下旬。 京师临安城。 皇城里最近乌云密布,官家赵扩身体越来越差,六月份还上朝了四次,七月份只上朝一次。 昨天起床后,宁宗在花园里散了会步,就感觉到身体不适,回到福宁殿房中,御医看后,也说不出什么毛病,就是让宁宗多休息。 从昨天到今天,宁宗就起来几次,每次不到半个时辰,所有公务都没机会处理,全部转交由史弥远。 他咳嗽越来越重,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今天御匠曾防再来,又没看出什么,还是让官家多休息。 宁宗听完后看着曾防,片刻后问:“朕还能活多久?” 曾防大惊失色,赶紧跪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还请陛下勿需担心,臣等一定会尽力。” 宁宗身后的慕容英实在忍不住,厉声道:“陛下到底是什么病?” 曾防欲言又止,然后又低下头。 第163章 八百里加急,召魏王进京 曾防确实看不出皇帝什么病,但感觉皇帝服用的金丹不怎么好。 可金丹是丞相史弥远送的,曾防不敢说。 尤其现在皇帝病重成这样子,曾防更不敢说了。 从魏王离京后,京师到处在传,魏王出生时有异象,还有工人在河中摸出奇怪的石头,一面写着天命,一面写着魏字。 民间都在说魏王有天命,能当皇帝。 这要换个皇帝,换个朝代,皇子赵竑还在的情况下出现这种事,传言的人早被抓起来灭了九族,摸石头的人,也早被族了全家。 可临安城啥动静也没有,流言仍然到处传,而京师里的皇帝,似乎还不知道,又或许当不知道。 形势如此诡异,曾防这个时候,哪还敢胡说八道。 宁宗见曾防这表情,他脸色也有些涨红,片刻之后,无奈的挥挥手:“你下去吧。” “是,陛下,微臣告退。”曾防赶紧起身离开。 曾防走后,宁宗感觉身体好了些,有心想上朝,但站起身后,双腿无力,头也晕呼呼的,试了几次后,慕容英扶着他才能勉强走路,他无奈的再次坐下,接着又半躺在御椅上,表情有些落寞,他心里有些直觉,似乎觉得自己好像活不长了。 就在这时,外面有人汇报,丞相史弥远求见。 “宣”宁宗小声道。 史弥远还没进入福宁殿,不远处角落里,有个身影转身就狂奔,正是仁明殿的小黄裳。 史弥远进福宁殿还不到五分钟,外面又叫,钟夫人求见陛下。 声音刚落,钟夫人已经不宣而进,大步走了进来。 福宁殿大殿中,史弥远正和皇帝汇报两淮的事情。 据史弥远说,楚州发生兵变,李全突袭淮东安抚制置使许国,部下大将刘庆福杀许国全家,又杀许国幕僚章梦先,最后许国自杀。 宁宗本来身体就不好,听完这事心情更差。 贾涉之后,朝廷两年不到先后换了两个制置使,陈韡干了没多久就干不自去,自己辞职,因为完全压不住这些军头,许国去后又没好转,李全表面服气,暗中早就想对付他,这次公然让手下兵变,逼死了许国。 宁宗想了想,便问史弥远,丞相意何为? 李全如此目无朝廷,擅杀朝廷大将,按理说和造反乱贼没区别,换哪朝哪代都要平叛。 但南宋朝廷现在真是无能懦弱,史弥远不敢轻启战火。 他沉思了下,想宁事息人。 史弥远说,海州知府徐曦稷与李全关系不错,可授以继任淮东制置使,令他屈意安抚李全。 许国是南宋淮东军政一把手,这么重要的人物被李全杀死,史弥远却还要安抚,简直匪夷所思。 但宁宗现在也无心这事,稍微想了下,点头同意了。 站他身后的慕容英脸上露出愤慨之色,他只是一个宦官,也知道主辱臣死。 李全这么公然对抗宋廷,朝廷还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安抚,安抚,只知道安抚,南宋朝廷和皇帝的脸都被打肿了。 谁还看的起南宋朝廷和皇帝? 一个地方军头都能无法无天,金国和蒙古等国如何看? 也就在这时,外面传来钟夫人走进来的声音。 钟夫人显然知道史弥远在这才进来的,不过进来后看到一脸惊讶的史弥远,表情一愣,好像挺突然的。 她转身欲走,想了想后,又回过身来,演技相当在线。 史弥远冷冷看着她,不明白这女人想干嘛。 他和皇帝在议论朝廷大事,你一介妇人进来干什么? 不过现在是皇帝生活的私殿里,钟夫人身为皇帝妃子,进来也没什么问题。 钟夫人进来后,直接走到皇帝身边。 宁宗哭笑不得看向钟夫人:“你又有何事?”要不等史弥远走了再说? “丞相在这正好。”钟夫人上前搂着皇帝的胳膊:“官家啊。” “原本我一介妇人,是不该说这些话的。” 那你就不要说,史弥远不动声色看了她一眼。 “可皇子赵竑自立为荣王后,已经一年多,到了该立太子以固国本的时候啦,官家啊,你说是不是嘛。”她撒娇着,一边说一边摇。 “别摇,别摇。”宁宗头本来就昏,被她摇的更昏了。 “丞相你说是不是该立太子了?”钟夫人还问史弥远。 慕容英脸上露出狂喜之色,没想到钟夫人这次当着史弥远的面来问。 史弥远冷然道:“此等大事,事关我大宋国本,老臣不敢妄言,当听陛下的。” 言外之意,你什么身份,也配谈立太子的事? “别胡闹了--”宁宗正想说点什么,突然眼前一黑,头痛欲裂,接着直愣愣看了看钟夫人,扑通,轰然倒地。 “陛下。”四周顿时一番鸡飞狗跳。 钟夫人也没想到宁宗突然会晕倒,又惊又怕。 “快传御医曾防。”史弥远直接叫名字。 接着除了慕容英低头搂着宁宗,史弥远和钟夫人同时走到门外,慕容英一看,赶紧也往外走。 史弥远到了外面先抬头看向远处,远处有个小宦官在,正是姚定章,他立刻疯狂跑过来。 另一边钟夫人也在低头和殿外的黄裳说话。 史弥远和钟夫人分别在说什么,慕容英最后出来,他又叫过张华,低头叮嘱了几句。 三人都应该在摇人,生怕发生了什么事。 皇城里顿时人来人往,到底有人在跑来跑去,传递消息。 大概一刻钟不到,杨皇后也来了,这时有三四个御医到了福宁殿,皇帝也醒了过来。 福宁殿里人满为患,皇子赵竑也到了,钟夫人、杨皇后、史弥远、慕容英,几个御医。 现在正是八月,天气贼热,大伙都是满身大汗,但个个神色紧张。 赵竑脸色通红,非常紧张的站在钟夫人身后,不时去看皇帝。 皇帝已经醒了,他站在最后,眼神变来变去,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不高兴。 此时杨皇后正和皇帝说话,皇帝声音也很小,两人说了什么,大伙要竖起耳朵才能勉强听到。 赵竑听了半天,怎么好像全是废话,什么官家要保重身体,好好休息之类。 立太子的事呢?赵竑又羞又急,不时看向钟夫人。 他已经知道今天钟夫人帮他提过,但没想到皇帝突然晕了,他自己又不能提,恨不能钟夫人再帮他提一次。 众人围着皇帝说了一番话,但没人重提刚才的事。 史弥远眼珠转来转去,心中也在筹谋着什么。 但突然间。 大殿里一声浑厚的响起。 扑通,有人重重跪在地上,大声道:“老臣斗胆,恳请陛下早立太子,以抚民心。” 说罢,扑通扑通,这人重重在地上连磕三下,抬起头时,额头上全是血。 整个大殿里的人惊呆了。 史弥远更是不可思议看着磕头的人。 此人正是宫中内侍一把手,都都知慕容英。 慕容英是个内侍而已,放明清两朝就是个奴婢奴才,但没办法,他们在宋朝都算是官。 宋朝包括皇城司,禁军,地方提举等,除了知县知府等基层地方官,内侍都能干。 童贯还做到禁军太尉,领兵打仗呢。 在这个关键的时候,慕容英突然站出来,自称老臣,跪求皇帝立下太子。 史弥远又羞又怒,当着皇帝的面,又不好骂人,不然指不定要大骂慕容英,你算什么玩意?不过是个五品宦官。 但这还没完,慕容英看向杨皇后,他知道杨皇后心中不喜赵竑,可又更知道杨皇后是比较遵从皇帝的旨意,慕容英几乎哭了出来:“求圣人劝劝陛下,要立太子了呐。” 杨皇后表情一凝,左右为难。 赵竑紧张的站在后面,居然没反应过来,这个关键的时候,之前还劝立太子的钟夫人却没有出声。 大殿里突然安静下来,除了慕容英的哭声,其他人大气都不敢喘,所有人都看着宁宗。 史弥远脑子里疯狂盘旋,这个时候,宁宗千万不能心软,一旦答应就完蛋了。 他抬头看到宁宗想说话,二话不说,直接冲了上去:“陛下。” 他年纪也不小了,居然直接推开慕容英,一下到了皇帝床头,慕容英被推的一屁股坐到地上,又气又怒。 “陛下。”史弥远握住皇帝的手,痛哭道:“陛下想说什么,和老臣说?” “---赵--”皇帝嘴巴张了几下,刚说了个赵字。 “陛下要见魏王?老臣明白,来人,快,八百里加急,召魏王进京。”史弥远转身对着身后大喊,门外立刻有人应了声。 慕容英大急,也赶紧来到床边,事到如今,他已经知道后果非常严重,要么帮赵竑上位,要么等魏王上位,史弥远弄死他。 现在不只是立太子的事,简直就是和他生命攸关。 “陛下是否要立太子?”慕容英抓住皇帝另一只手问道。 皇帝左右看看,一会看看史弥远,一会看看慕容英,不知为什么,突然眼睛一闭,两行眼泪滚滚而出。 大殿更加安静,所有人都非常紧张,此时皇帝每说一个字,大伙都恨不能有录音机录下才好。 但这么重要的时候,宁宗不知是说不出话,还是不愿说。 宁宗流泪了,他表情好像非常痛苦,片刻之后,他睁开眼睛,用力抽出一只手,向众人挥挥手。 第164章 再来个玄武门之变? 杨皇后看到皇帝这模样,再也没忍住,眼泪同样夺眶而出。 她已经明白了皇帝的意思。 皇帝心中是向着魏王赵与芮的,但皇帝又不能废掉赵竑,改立赵与芮。 皇帝最后做了决定,悬而不绝,等他身后,看你们自己怎么处置。 这是默认了史弥远想干的事。 想想最近这一年临安城到处都是魏王赵与芮有帝王之气的传言,官家从来没有说过什么,意思也是非常明显。 “陛下累了,都出去吧。”杨皇后无奈长叹道。 史弥远看到皇帝挥手,又没说话,表情狂喜的站起身:“陛下要休息,臣等先退了。” 一众人等纷纷退出福宁殿,最后只有慕容英还在殿中侍候着。 他跪在皇帝床前,一手握着皇帝的后:“陛下,当立太子啊。”一边轻声说着,一边泪如雨下。 宁宗闭着眼睛,一言不发,不时也有眼泪流下。 慕容英见劝说无效,突然起身,赶紧往外走,殿外通常守的是赵竑心腹张华,但这次出去,只见姚必之心腹姚定章,杨皇后心腹王瑜、钟夫人心腹黄裳都在殿外侯着。 他又气又急,但现在也管不了,赶紧招来张华,再低头说了几句。 张华立刻往东宫去。 赵竑气鼓鼓的回到东宫,他虽然身为皇子多年,但确实没这方面的经验,身边又没靠谱的文臣谋士,居然不知道怎么办好。 就在这时,张华来了。 “快宣。”赵竑叫来张华。 张华上前密语,都都知慕容英的意思,陛下可能顶不了多久,当务之急,最好莫让魏王进京,如果挡不住,也不能让魏王进宫。 只要陛下殡天时,魏王不在宫里,一切都还是赵竑的。 慕容英想的比较简单,毕竟他也不是权臣,他认为,皇帝死后,只要魏王不在宫里,自然应该由皇子赵竑接任帝位。 刚刚史弥远已经派人传召魏王,或许他们无法挡住魏王进京,但肯定能挡住魏王进宫城。 因为驻守宫城的皇城司,是钱斌,赵竑的人。 赵竑听罢觉得可以,立刻派人叫来钱斌。 赵竑和钱斌说起现在的情况,皇帝病重,史弥远要招魏王进京,形势相当严峻。 钱斌脸色也是大变,没想到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 当初他去魏王球牌室打脸,还得罪了魏王,这要让魏王上位,全家老小都要倒霉啊。 “陛下可有准备遗诏?”钱斌激动的问。 赵竑脸色通红,不用说,肯定没有。 “这段时间,不能让他进皇城。”赵竑咬牙道:“听说他与皇城司很多军将,关系不错?” 钱斌立刻道:“皇城司提点杨跃虎、干办官李继乾、指挥徐忠有,指挥毛同等与他关系不错。” “如何能不让他进皇城?”赵竑知道,皇帝曾经说过一句话,魏王可以不用通报,直入内宫。 钱斌道,换人,从明天起,驻守宫门各指挥,都换成末将的人。 钱斌身为皇城司一把手,部下心腹也是无数,他现在知道形势紧张,肯定要竭尽全力帮赵竑。 他的意思,从明天开始,皇城司驻守宫门的人,不能再用杨跃虎和李毛等人,全换成自己人。 到时魏王什么时候到,他们就清清楚楚,可以找个理由给拦下。 实在不行。 这钱斌胆子也大,突然眼中闪过一丝狰狞之色,伸手做了个刀的动作。 “什么?”赵竑全身一颤,扑通,吓的坐在椅子上。 钱斌看到赵竑害怕的神色,心中有些失望,但现在也顾不得这些,赵竑完蛋,他也要完蛋。 他上前一步,厉声道:“此等大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让史弥远和魏王得势,殿下和我,都要完蛋。” “李世民连亲生兄弟都杀,赵与芮又不是殿下兄弟,何惧之有?” 赵竑表情惊恐的看了看钱斌,还是左右为难。 钱斌急的直跺脚,没想到赵竑关键时候胆这么小了? 赵竑犹豫再三,终于开口问:“能不能先囚住与芮,等我登基之后再处理?” 钱斌又好气又好笑,不过他还是赶紧点头:“可以,到时先抓起来再说。” 不过他心里不是这么想的,到时还是上去先把赵与芮砍了,史弥远想捧赵与芮当皇帝,人没了,看他怎么办? 钱斌回到皇城司后,立刻调派人手,重新安排值守任务,所有与杨跃虎交好的各指挥,都派往他处,皇城各大门,加东宫门口,还有福宁殿外等重要位置,俱换成了自己人。 皇城里人员频繁变动,兵士来往,立刻掀起轩然大波,一道道的消息往皇城外而去。 八月二十六日,赵与芮同时接到几份消息,皇帝病重,钟夫人、史弥远、杨皇后,连姚必之也派人通传了消息。 他忧心忡忡的考虑进京事宜。 宁宗对他极好,赵与芮非常担心宁宗身体,但又不想赵竑登基为帝。 他也迫切想再见宁宗一面,此时如何进京,要带多少人,成为他最先考虑的事。 因为他对这段历史完全不了解,更不知道进京后会发生什么事情,能安全进京,安全回来,才是最重要的。 他考虑了没一会,派人叫来李平豹,牛宝,冯兵、全四、秦琛召集了五百精锐,准备乘船往京师去。 最强猛将李平夏在济州岛练兵,这段时间他把李平豹带在身边,也是为了应付这样的事。 这五百精锐基本都是以他王府少年和信州矿场训练出来的人为班底,加上部份李家子弟,秦家子弟,可以说所有军官,要么姓李,要么姓秦,要么就是王府少年。 李平夏李家和秦卓秦家,现在是他两大助力,身边也尽是这两家族的人。 “秦琛你带一百人先行,快马加鞭,以商人装扮,从陆路往京师去,立刻出马。” “诺。”秦小胖最近也不胖了,跟着赵与芮一两年,东奔西走,充弃了临安城的花花世界,体重直线下降,越来越精壮。 他二话不说,转身就点起人马进京,人群只带了少量兵器,因为到了京师啥兵器都有。 “全四你带着两艘轻型快船从水路走,一路不要停留,尽快到临安。” 全四也带着一百人坐快船走。 冯兵是冯德山长子,带两艘船,一百多人,在后面跟着赵与芮,他们船是水军船编制。 当天晚上,赵与芮带李平豹、牛宝,亲兵一百五十人,两条船出发往临安。 他的船同样是水军编制,船上不仅有水军火器,还藏着两门一百七十斤的精钢铸火炮。 五百精锐分四批,从水陆两边往临安去。 定海到临安极近,顺风一天一夜不到。 赵与芮运气不错,去的时候正好顺风。 当天晚上大概六点上船,第二天下午四点多就到了临安。 虽然赵与芮带着朝廷宣召的人员和旨意,但一般来说,城门都会紧闭,不到时间不开门。 但当天城门外就有人在等着,一个中年军将从城墙上探下头来:“是魏王吗?” 这军将也没多看,立刻下令开水门。 船直接开进水门,上岸后,那军将红着眼睛跑过来,看他样子,应该一晚上没睡好,都在等赵与芮。 赵与芮这才知道,此人就是郑发,禁军步军司统制郑发。 郑发是夏震心腹,当年一起诛杀的韩侘胄。 他这次是奉命在这里专门等魏王。 “原来是郑统制,久仰大名,这次本王进京,带了大量的货物要卖,来人。”赵与芮一挥手,有人扛过来一袋二十斤的雪糖。 “这里二十斤雪糖。”赵与芮刚见面,派人送上来二十斤雪糖。 郑发哭笑不得,传言魏王喜欢做生意赚钱,没想到这个时候还是这模样? 不过雪糖现在在临安也是有钱都难买,加上夏季较难保存,非常吃香,他还是挺高兴的。 接着就看到魏王的人纷纷搬货上岸,好像真的带了很多货物来卖。 他也不敢多说什么,直接道:“还请魏王立刻回王府,丞相可能有事相商。” 他派兵护送,一路把赵与芮送回魏王府。 赵与芮到了王府门口,发现毛同居然也在。 他走后,魏王府依然有人守卫,毛同已经晋升指挥,按理说不会再在值守门口,明显在等他。 “进去说。” 赵与芮先和郑发告别,然后进入魏王府。 毛同着急道,皇城有变,钱斌把杨跃虎的人都派往他处,今天本来是轮到钱斌的人守魏王府,却把毛同的人派了过来。 毛同也知道最近魏王肯定要回来,所以一直在王府前等着,已经两天没回家了。 赵与芮一听就知道形势比较紧张,连毛同这种指挥级的小武官都知道现在情况不妙,赵竑和赵与芮正在明争暗斗。 此时天刚刚亮了些,赵与芮也不急,因为急也没用,他还有人马没进京,也不知道进京后,会发生什么事,多带点人,只是因为安全感。 真的让赵竑当了皇帝,他感觉得往济州岛跑。 他也肯定没搞过这么关系到皇帝大位的争夺事情,仅有的经验都是从历史上学来的。 实在不行?再搞个玄武门之变? 恐怕不行,老子把赵竑杀了,大宋文官们认可吗?史弥远权倾朝野,看到我连赵竑都敢杀,恐怕也不敢支持我了? 第165章 一定要抓住实权 赵与芮一边琢磨着事情,一面吩咐派人,分别往史弥远家里,夏青芝那,郑清之那,余天锡家里,等一些熟人家里送雪糖。 他估计这些人里,也有想联系他的。 果不其然,他回到家还不到两刻钟,郑清之上门了。 郑清之可是在庆元府知鄞县的,什么时候到了临安,连赵与芮都不知道。 可见史弥远早就开始安排一些事。 郑清之开门见山说,昨天皇帝精神不错,还能说话,又召见了御医曾防,曾防把过脉后,现场就哭了,皇帝就问:“想是脉儿不好吧?”曾防没敢哼声。 皇帝接着召见史弥远,当着史弥远的面说:“病已治不好了。”接着又说了些什么话。 当天只有史弥远在,慕容英都被叫到外面。 具体说了什么,也无人知道。 郑清之说完后,就直言,丞相想立你为皇帝。 赵与芮心中又惊又喜又是伤心,果然如此。 原历史的赵与莒没有这么激动,反而说,我母亲还在绍兴呢,意思要问过母亲的意思。 因为他要当皇帝,就是要成为杨皇后的儿子,母亲又要换了。 但现在换成赵与芮了啊,赵与芮当场痛哭失声:“皇帝伯伯病成这样,与芮能不能再见见伯父,伯父仁厚,待与芮如子,与芮好想念啊--”说着说着,抱起郑清之痛哭失声,泪如雨下。 这可不是赵与芮装的,宁宗对他真如儿子般疼爱,赵与芮想到宁宗不行了,真是伤痛欲绝。 郑清之没想到魏王这么重情义,神色大动,心想当年丞相真是没选错,赵与芮除了贪财之外,俱是优点啊。 郑清之道,你不要急,等到需要你进宫时,陛下和丞相都会派人来宣,既然你同意了,我就回去禀报丞相。 郑清之走后,赵与芮心中大定,想着老子是不是想太多了,还带了五百人和炮进京,看来皇位是稳了? 等下,还是要小心点好。 毛同告诉他,皇城门口守卫全是钱斌的人,赵与芮心里就警觉到了。 看来老史也有准备,今天是派了郑发带禁军来接他,但是禁军也不能进皇城啊。 又过了会,天亮后没多久,大概上午七点左右,杨跃虎来到魏王府后门。 赵与芮都没空拜见嗣母俞氏,赶紧把杨跃虎带进后院。 杨跃虎进来之后,直接跟着赵与芮到了房间里,接着打开一张巨大的纸来。 嘶,赵与芮一看,倒吸口冷气,居然是皇城的地图,上面标注着各个宫门和守卫人数。 “这边是丽正门,魏王知道的,通常进宫都是从丽正门走,最近钱斌在这里安排了两队人马(五十多人),远远超过平时驻守人数,具都是他铁杆心腹。” 杨跃虎脸色凝重道。 其实赵与芮的球牌室开后,宫中禁军也好,皇城司也好,基本人人都去玩过,钱斌的人里,也有好多人认可魏王。 但现在关键时候,认可是一回事,跟着谁干又是另一回事,钱斌把一些平时不怎么玩球牌的,还有自己的心腹,都安排在重要位置,就是防止自己人也会投向魏王。 “这里是东宫,这里是内东门司。” 东宫两个门,钱斌安排了三十多人,但皇子赵竑自己有亲卫在东宫,大概有一百人,而宫中最重要的部门之一内东门司,掌握宫城进出报备和检查,和东宫极近,以前没有皇城司亲事卒巡逻,最近一个月,天天有亲事卒在四周晃荡,且具是钱斌的人。 杨跃虎说到这里,抬头看了眼赵与芮:“内东门司设四名勾当官,以前能省则省,最近相当勤快,去丽正门较多。” 内东门司的宦官向来有查验和报备进宫的职责,但以前朝中没什么事,几名勾当官也是意思意思,轮到谁当值,就过来转转,除了报备之外,几乎查验的事,就交给皇城司。 但现在不一样,每天最少两个勾当官在宫门口,与皇城司人员一起查验,风雨不息,明显严厉了很多。 内东门司基本是归慕容英管的,而慕容英又是东宫的人,这意味着,除了赵与芮还有自由出入宫门的特权,他现在想带人进去,比登天还难。 以前赵与芮进宫时,牛宝跟过来后,还能在丽正门廊阁里休息休息,和皇城司的人吹吹牛,等等他。 现在赵与芮再带牛宝过来,牛宝肯定连丽正门二十步内都进不去。 杨跃虎说到最后,指了指皇城东面八作司附近:“这里是东水门,现在唯一能进去的地方。” 皇城有三个水门,南水门,北水门,东水门。 其中南水门就在东便门边上,北水门在北便门边上,这两道门都有钱斌的部下看着,水门自然也不能走。 但钱斌千算万算,只顾着看守大门,忘了还有三个水门。 杨跃虎的人被排挤,派往别处,包括八作司就是杨跃虎的人在值守,杨跃虎仔细转了圈,发现八作司边上就是东水门。 水门平时都是开着的,像临安城的水门,平时也开着,晚上会关,一旦战时,白天有敌军靠近,也会关闭。 现在又不是战时,钱斌也没想到关水门,导致东水门还是开着的状态。 但就算关起来,只要杨跃虎的人在八作司,就可以随时打开。 杨跃虎说到可以从东水门进去的时候,表情相当严肃,很显然,他现在也是拼了。 这种带人擅自皇城,绝对是等同于造反的大罪。 杨跃虎跟着赵与芮从一起经营球牌室起,这两年分红超过万贯,心中已经牢牢决定抱紧赵与芮的大腿,加上这两年史弥远又在为赵与芮上位造势,杨跃虎现在是不顾一切,要跟着赵与芮干。 他当然知道后果,失败了可能倒霉,万一成功了,那真是全家上百年的富贵都可能。 他也想过不参和这事,但他与钱斌是死敌,一旦赵竑上位,钱斌还能放过他? 所以杨跃虎是没有退路的。 赵与芮听完后,并没有表态,因为现在的情况,史弥远也在筹谋。 此时杨跃虎又道:“钱斌突然安排这么多人,末将怕大王进去之后,他会乱来,禁军又不能进内城,大王应该请丞相说服殿帅夏震,要么带禁军进宫,要么带禁军从水门进入,我们可以接应。” 杨跃虎还是很警觉,认为钱斌这么安排,明显有什么不轨的想法。 禁军不能入皇城,赵与芮就这么进去,钱斌突然关起城门,翻脸拔刀,那是很危险的。 而史弥远在杀韩侘胄时,就让夏震带禁军进过皇城,既然有了先例,这次也应该如此。 杨跃虎的安排是不错,但这样一来,杨跃虎和赵与芮的关系,很可能被史弥远知道。 赵与芮想了想,突然意味深长的道:“本王与杨提点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若非必要,尽量不要这么干,因为本王不想连累杨提点。” 杨跃虎先是愣了下,接着脸色微变,有些感动。 杨跃虎以为赵与芮生怕失败后连累自己。 他也是性情中人,当年史弥远想让王斌做皇城司提举,后来赵竑和真德秀据理力争,才争取到钱斌,很明显,他杨跃虎肯定不是史弥远的人。 所以杨跃虎现在是一门心思跟着赵与芮,只有赵与芮利益最大化,他才有机会往上爬。 这个节骨眼上,肯定要表忠心了,不能等魏王当了皇帝才这么干。 要么死,要么全家富贵,拼了。 杨跃虎扑通一下,突然跪倒在地,双手执礼:“末将一切都听大王的,大王怎么说,末将怎么干。” 赵与芮似乎也感觉到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见赵与芮犹豫,杨跃虎果断一咬牙:“大王别怪末将多嘴,依末将来看,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次是个好机会,史弥远与赵竑狗咬狗,咱们可以出其不意,大王如果登上皇位,一定要抓住实权。” “如果这次不抓住,以后恐怕,再也不会有机会。” 史弥远如果把赵与芮捧上皇位,第一件事肯定是收权,不会给赵与芮权力,赵与芮到时会连赵扩都不如。 这个简单的道理,杨跃虎都知道。 这个节骨眼上,他是犹豫再三才敢说出口。 赵与芮看到杨跃虎的表态,暗暗舒了口气,道:“禁军中,有多少将领是夏震的人?” 夏震执掌禁军近二十年,心腹密布,权势涛天,只要他站在史弥远那里,就等于悬着一把刀在赵与芮的头上。 要扳倒史弥远,首先要扳倒夏震,还得控制禁军。 原本在杨跃虎看来,几乎是不可能,很难做到的事,但在赵与芮看来,或许并不是件难事。 杨跃虎看赵与芮问这个问题,神情振奋无比,终于知道魏王的心思了?自己也没有猜错,魏王岂是甘据人下之辈? 毕竟没人愿意当傀儡。 杨跃虎与赵与芮在府中密谋了两刻钟左右才离去,离开时表情还是比较放松,似乎对赵与芮充满了信心。 赵与芮确实对他画了个饼,也给了他信心,如果不能给他信心,赵与芮不敢保证,杨跃虎会不会站在赵与芮这边。 杨跃虎走后,他才有时间去拜见嗣母俞氏,许久不见,俞氏清瘦了很多,看到赵与芮时,也相当激动,似乎有很多话和赵与芮说。 但赵与芮哪有心思和她说话,匆匆说了几句就回到前院,大概又等了半个时辰,他还在看杨跃虎留下的地图,约在上午大概十点左右,皇帝知道魏王进京了,便派人召赵与芮进宫。 第166章 魏王快跑 来人是老熟人余天锡。 余天锡在嘉定十六年,即去年中了进士,先授起居舍人,这个官是记载皇帝起居生活的琐事,看上去不起眼,但也算天天在皇帝面前晃荡。 他是史弥远心腹,才干了没一年,于今年又迁玉牒所检讨官,这是宗正寺的一个官职。 余天锡帮助过赵与芮,赵与芮进京后,每年过节都上门,如果本人在临安,就本人亲自上门,到定海县后,回京时会亲自上门,礼数周全,余天锡与赵与芮关系也保持的相当好。 余天锡到府上后就说,皇帝还卧病在床,但能说些话。 半个时辰前,准备召见赵与芮,应该想和赵与芮说些话。 赵与芮出门后就看到门外禁军统制郑发带着一队甲兵,约百人左右,站在外面。 今天天非常热,估计有三十七八度,郑发的禁军只有十几人着步人甲全甲,其余的人要么部份步人甲,要么皮甲等。 这让赵与芮感觉南宋着甲率没有传说中那么高,而且步人甲一般人真是穿不起。 这么热天穿着步人甲,有人是汗流夹背,满脸通红,赵与芮都怕他们中暑倒地。 看到赵与芮的异状,余天锡低声道:“官家怕是不行了,丞相的意思,这几天你千万不要离开临安,随时准备进宫。”意思晚上也得准备着,谁知道官家什么时候去世。 “一旦有什么情况,禁军统制郑发会派人来魏王府护送你进宫。” 赵与芮马上道:“禁军能进宫吗?现在宫中,俱被钱斌的人守着。” 余天锡安抚赵与芮:“你放心,丞相自有安排。” 看余天锡急切关心的模样,赵与芮有些短暂的失神,老史对他不错,还要捧他为皇帝,他还没上位,就想着对付老史,似乎有点不厚道。 但是,老史啊,你就不能放放手中的权利,安享天年? 赵与芮可以摸着良心说,他真不是恋权的人,如果是太平时代,他宁愿做个撤手掌柜,啥事也不管,天天吃喝玩乐,抱抱小娘,放权给史弥远都行,但这是南宋晚期了啊。 他不能让史弥远再这么干下去,南宋再不改变,汉人就要亡了,再无中国了。 一路上他若有所思的来到皇城丽正门,发现丽正门和以前完全不一样。 郑发领兵不能进入皇城百步内,只能远远的等着他们。 等余天锡和赵与芮靠近,赵与芮看到门外已经站满了披甲执锐的皇城司甲士。 皇城司亲从官标准要一米八,以前赵与芮就没看见几个。 今天看过去,现场好几个是一米八的大个子。 当初球牌室开张,皇城司几乎人人都去玩过,赵与芮没事也去,主要是熟悉人头,但现在看来,好多人眼生的很。 钱斌都是找来的不喜欢玩台球的人,或者是自己铁杆心腹。 “站住。”守卫是个指挥,伸手拦住他们,同时一手握在刀柄上。 “来者止步。” 余天锡大步向前:“陆指挥,陛下召见魏王,刚刚出宫时,已经向内东门司报备--” 以前赵与芮可以随时进出皇城的,这会显然已经不行。 余天锡说罢递上一张蝶牌,姓陆的指挥接过来后,往身后说了什么,不一会,有个宦官从里面走出来,是个叫董宋臣的内东门司勾当官。 董宋臣是慕容英的人,内东门四位勾当官之一。 以前勾当官虽然也负责宫门进出和查验之事,但通常意思意思,每天当值的最多过来转一下,主要职责还是交给皇城司,最近钱斌和慕容英联手,严格按规矩来,丽正门二十四小时全天都有内东门的人在。 董宋臣和余天锡对了对蝶牌记录,确认刚刚皇帝有召见赵与芮,这才放赵与芮进去。 赵与芮不知是为什么,看到宫门大开心中突然有些小慌,他赶紧给自己鼓气,宋史上好像没什么宫中乱刀砍死人的事发生,别慌,别慌,一切尽在老史掌握中。 同时抬头看看余天锡,余天锡也正在暗示他不要怕,皇帝还没死。 特吗的,赵与芮心中骂骂咧咧,想了想后,只能硬着头皮跟余天锡往宫中走。 进入宫门后看到里面同样是好多人,最少二十几个皇城司,大部份都是生面孔,有些人可能去过大家乐,但大伙最近都不敢和赵与芮打招呼。 “魏王,请跟小的来。”这时董宋臣谄媚的笑着指了指,在前面带路。 “我伯伯最近如何,身体好了点没有?”赵与芮试着找些话。 “陛下今天早上还能起床,走了十几步后,才睡到床上,精神好似不错呐。”董宋臣道。 这董宋臣话还是比较多,接着又道:“原本一大早就要召见魏王,后来在床上小睡了会,所以才倒拖到现在。” “陛下刚醒过来,就要见魏王,想念魏王的很呐。” 董宋臣低头哈腰,表情谄媚,态度相当不错。 同样是慕容英的人,那张华就态度很傲慢,不怎么搭理赵与芮。 三人从南宫门进去,先看到大庆殿,然后从大庆殿右侧绕,沿大道走过慈宁宫和大庆殿中间的墙院,往福宁殿去。 这边赵与芮也来过数次,知道有两条路。 一条是避开后宫,走左边,一条要经过后院慈明殿,走右边。 按理说,赵与芮应该走左边,董宋臣也是带他走左边。 但走着走着,看到墙院时,就见墙院边上突然出现一个身影。 双方都是他突然看到对方,俱吓了一跳。 “张都知。”董宋臣摸着胸口,深吸了口气,脸上又露出讨好之色。 张华喘着气,额头上全是汗,好像一路跑过来的。 他连续几个深吸呼后,马上道:“你去东宫请殿下过来,陛下要同时面见魏王和殿下。” “诺。”董宋臣没有犹豫,应了一声转身就走了。 “还请余舍人再辛苦趟,陛下召见丞相。” 余天锡愣了一下,马上道:“下官还是先复圣命要紧,回头再去。” 张华没再说什么,转向赵与芮。 “魏王请跟小的来。”张华转身往右边的路走了进去。 赵与芮心中顿时警觉起来。 “张都知,这边不是从后宫经过吗?”赵与芮慢慢跟上,一边和张华说话,同时打量张华。 张华脸色不变,低声道:“这边比较近,两边树多,比较阴凉。” “张都满头是汗,一路跑过来的?” “没有,没有-----天比较热呐。”张华表情有些不一样,说罢还回头向赵与芮笑笑:“魏王和余舍人不也是满头大汗。” 余天锡一脸无所谓,应该对史弥远很信任。 赵与芮正要再说些什么,突然,不远处又猛的出现一个身影,快步往这边奔跑。 三人抬头一看,都是脸色微变,张华表情更是不可思议。 来人正是内东司的高班宦官胡松。 胡松不知遇到什么事,正拼命狂奔,突然抬头看到赵与芮,又惊又喜,连忙挥手大叫:“魏王快跑。” 嘶,赵与芮开始距离远,没听到他叫什么,但看到胡松的表情和挥手,就感觉大事不妙。 没等他反应过来,胡松身后更远的地方,又出现七八个身影,不但有宦官,还有带甲的军士,赵与芮视力不错,还能看到那内侍黄裳也在里面,所有人都好像在追着胡松。 这时他余光看到张华,只见张华脸色瞬息通红,眼神开始飘忽。 特吗的,大事不妙。 赵与芮大惊失色,转身就想跑。 不料身后猛的一股大力涌上,张华从后面一把抱住赵与芮,对着远处大叫:“快点,我抱住他了,抱住他了。” “你个狗太监。”赵与芮措手不及,差点被其抱的摔倒在地。 但他到了南宋之后,一直坚持训练,身体素质远超普通人。 他想都没想,抬臂狠狠一顶。 卡察,一肘顶在张华鼻子上。 啊,张华鼻梁都传来断裂的声音,他一声惨叫,松手,扑通摔倒在地,脸上全是血。 赵与芮还想再跑,脚下一紧,张华居然又抱住他的左腿。 “草你,草,草。”赵与芮有些慌乱,右脚拼命踢他,但张华死死抱住。 余天锡这才反应过来,赶紧上前帮忙拉拽。 “抓住反贼赵与芮,他剌杀了陛下。”前面有人拔刀怒吼。 赵与芮惊恐抬头,就见四个宦官和四个军士在追胡松,胡松身上还有绳索,好像被他挣脱后跑过来的。 四个军士全副武装,身上俱穿着步人甲。 但这么热的天,穿着步人甲哪里跑的动,勉强跟在宦官身后。 领头那个大概知道自己衣甲太重,一边跑一边脱,还对着赵与芮叫:“抓住他,官升三级,快,脱甲,脱甲。” 几个宦官听到官升三级也来劲了,拼命往前跑。 但前面胡松跑的更快,转眼间就到了赵与芮面前,赵与芮还在和张华纠缠。 胡松脸色通红看了看现场,二话不说,突然卧倒低头,一口狠狠咬在张华手上。 “啊呀。”张华再次惨叫,痛的直接松手。 “魏王快跑。”胡松起身和赵与芮两人往后就跑。 “发生什么事了?”赵与芮边跑边问。 “陛下死了,钱斌要杀魏王。”胡松哭叫道。 两人跑出去好几步才发现余天锡没跟上,回头一看,那张华像疯狗似的又缠住余天锡,眼看是跑不掉了。 第167章 魏王害死了陛下 时间回到一刻钟前。 福宁殿里有些安静,皇帝赵扩静静的半卧在床上,背后垫了个垫子,双眼微闭。 正如董宋臣所言,今天赵扩气色不错,起身后还走了十几步,然后小睡了会,这才宣召赵与芮。 当时大殿里只有慕容英、姚必之、余天锡。 丞相史弥远公事繁忙,不可能一天二十四小时在皇城,所以他把余天锡安置为起居舍人,接着又升玉牒所检讨官,都是和皇室相关的官员,余天锡以起居舍人的借口,每天跟在皇帝身边,二十四小时看着,记录。 同样的,身为史弥远的姚必之,晚上和余天锡轮换,白天都在福宁殿。 不得不说,史弥远已经做到最好,有什么风吹草动,他肯定能第一时间知道。 就在皇帝宣召赵与芮后,余天锡出宫了。 边上慕容英等余天锡一出宫,立刻走到殿外,招来张华,俯耳说了几句。 殿外这时有好多人在,钟夫人的心腹黄裳也在,姚必之的心腹胡松和姚定章都在。 张华听了之后就离开大殿,不一会,张华回来,皇子赵竑也带着一班人到了福宁殿。 姚必之看皇子来了,便硬着头皮道:“陛下正召见魏王,还请殿下稍候。” 赵竑怒道:“魏王不是还没进宫,我不能看看父皇吗?” “滚开。”他身后有个宦官上前一把推开姚必之。 皇帝听到外面的声音,慢慢睁开眼睛:“与芮来了吗?” “儿臣叩见父皇,是儿臣。”赵竑进去后叩拜,然后不等皇帝说话就已经起身。 慕容英和姚必之都跟了进去,两人看着赵竑。 皇帝听到是赵竑的声音,无奈的抬头看了他一眼,他神色复杂看着赵竑,不知说什么好。 赵竑看着皇帝的模样,原本还有些同情,但想到皇帝刚才开口就问赵与芮,不由怒中心头起,他再也无法忍受这样的日子,果断上前,跪在榻前:“父皇,您知道外面都在传什么,说赵与芮才是皇气在身。” “父皇,你该立太子了,不然如何安定朝臣和百姓的心啊。” 这是赵竑第一次正面亲自求太子,实在是没办法,他自己也知道到了非常关键的时候。 赵与芮已经进京,赵竑生怕史弥远和赵与芮做出点什么事来。 皇帝听到这话,很为难的闭起眼睛,一言不发。 “父皇,您睁开眼啊,看看儿臣,看看这大宋,您再不说话,大宋就要落入宵小的手里。” 赵竑急了,疯狂抓着赵扩的手臂摇了起来。 “咳咳咳”赵扩被他摇晃的突然咳嗽。 “快传御医,殿下不要这样。”姚必之赶紧上前劝阻。 “滚开。”赵竑起身对着姚必之咆哮,声音有如雷霆。 慕容英也上前一把拉住姚必之。 “你--”皇帝瞪着眼睛,不可思议看着赵竑。 赵竑在他福宁殿如此大声,简直岂有此理。 赵竑也感觉到自己不敬,赶紧又低下头,正想说什么。 “哇扑--”赵扩猛的一口血狂喷而出。 他非常失望的看着赵竑,表情好像有些后悔没有废掉赵竑,最后身体一抽,伸手指着姚必之:“与芮---与芮---与芮----” 连说三个与芮之后,赵扩失望的看着赵竑,身体猛的一震,扑通,倒在床上气绝身亡。 嘶,赵竑吓的一屁股坐到地上,表情又惊又怕。 他只是想来和皇帝面前争取一下,可没想到皇帝突然死了。 姚必之赶紧上前,伸手放到皇帝鼻下,哇,痛哭失声:“陛下殡天了。” 室内外所有人纷纷跪下,慕容英也是抱着皇帝就痛哭起来。 外面的姚定章和胡松对视一眼,姚定章悄悄起身就往外退。 还没走出大院,身后有人就叫:“站住。” 姚定章回头,居然是皇城司提举钱斌,他想都没想直接往外跑。 “抓住他。”钱斌厉喝从后面追让。 院子里顿时鸡飞狗跳,赵竑的人有的扑向胡松,有的追向姚定章,有的往福宁殿里,直接扑向姚必之。 姚定章刚跑出院门,扑通,迎面被人脸上打了一棒,晕倒下去的同时,看到院门外还守着两皇城司的人。 几乎在皇帝死后不到一分钟,钱斌的人就控制住全场。 现场还有几个宫女和福宁殿的宦官,纷纷被押到后面。 慕容英和赵竑都是大惊失色,赵竑问,钱斌你这是要干什么? 钱斌沉声道:“还能干什么?” “皇帝召见魏王,殿下你却先进来,然后皇帝死了,这事让史弥远知道,还不借机栽我们一个谋杀皇帝的罪名?” 钱斌最近天天睡在东宫,家都好几天没回,等的就是现在。 “那也心乱意烦,不知道怎么办好。 可钱斌也不是个办大事的人啊。 他还以为自己很聪明:“先派人把杨皇后请来,等魏王进宫,把他拿下,说他害死皇帝。” 他顿了顿:“也可直接把魏王杀了,史弥远没有筹码,还能如何翻天。” 三人飞快商量下,决定先把杨皇后骗过来,再把史弥远召见宫,同时招几个翰林学士进来。 因为按宋制,新立皇帝,需要拟圣旨,由两府执政和专司草诏之职的翰林学士写诏书,再用皇帝大印才有用。 皇帝在时,有皇帝让他们写,皇帝不在时,像这种情况,需要杨皇后和丞相两人一起让他们写,然后用皇帝和皇后大印。 原本钱斌要是会写,不用翰林学士,他也可以写,只要有皇帝和杨皇后的印就可以,关键钱斌不会写,而且一看就不是翰林学士的字。 赵竑的字更不行,别人能看出来是皇子的字。 于是几人合计着,先骗史弥远进宫,也扣压起来,再召翰林学士写圣旨,然后用皇帝和皇后的大印。 万事俱备之后,再召所有文武官员,当众宣旨,这样大事已定,就算史弥远的同伙夏震手握禁军重兵,也不敢乱来。 要说这钱斌虽然是个武将,也算有点本事,如果能按他所说的办,还是有一些机会真的能成功。 但他毕竟不是个搞政制出身的文官,理想是好的,真正做起来就差点意思。 此时真德秀如果在现场,有他帮忙出策,多半还真有机会成功。 可惜真德秀不在,一个皇城司武官,一个赵竑加个宦官头子,能商量到这样,已经算是不错。 在他们商量的过程中,张华被叫去看看赵与芮进来没,如果进来,则骗到后苑,那边都是钱斌的人在守着。 而大庆殿以西,有杨跃虎的人。 钱斌的意思,看到魏王后,直接弄死,到时史弥远和杨皇后过来,看赵与芮死了,只能妥协。 张华出去的同时,黄裳和几个宦押着胡松与姚必之到另一侧准备关着,然后再派人去骗杨皇后。 不料走到半路,黄裳悄悄在袖子里摸出一把短刀,割了胡松的绳索,接着把短刀塞到胡松手上。 胡松也是个狠人,一刀捅翻了一个甲士,转身就跑。 胡松也清清楚楚,不跑也是死,跑还有机会活。 只是没想到,他会在半路上正好撞到进宫的赵与芮。 听完胡松的话,赵与芮真是暗叫庆幸。 还好钟夫人是真心向着他的,还好胡松也是个猛人。 “魏王,现在去哪?”胡松此时跟着赵与芮疯狂逃跑,他刚刚是脑子一热,都没想到往那跑,后来回过神来,想往杨皇后那边跑,没想到半路上会遇到赵与芮。 “你认识东水门吗,还有八作司?” “小的认识八作司,但不是很熟东水门。” “去东水门。”赵与芮叫道:“八作司和东水门附近。” “走小路,最好走小路。”赵与芮一边跑一边叫。 这时后面张华又追上来,这家伙也是个猛人,被咬了一口,鼻梁都打断了,还跑上来。 一边跑一边叫:“魏王别跑,是个误会,杨皇后想见魏王,有什么可以商量。” 这狗东西,赵与芮怒火中烧,回头看了眼张华,心中弄死他的念头是越来越深。 要不是胡松报警,今天他可能就被张华弄死了。 赵与芮不理他,带着胡松跑的更快了。 路上偶尔还会遇到巡逻的皇城司,两人看到人就转向,皇城司的人莫名其妙。 大部份人都认识魏王,魏王在皇城里跑来跑去,好像有什么不对,好像又不违法? 就他们犹豫间,赵与芮和胡松已经跑到慈宁宫东。 “魏王---拦住---拦住--”此时慈宁宫右侧突然出现一队甲士,也是皇城司的兵士,后面追的人,赶紧大叫,想让他们拦住。 但因为距离太远,他们叫什么也没人听清。 赵与芮正往右拐,突然撞到这队从花园里出来的甲士,双方一个照面,都是一愣。 赵与芮没管,硬着头皮继续往前跑。 “铮。”有人一手按在刀柄上。 “魏王。”也有人大叫。 这队甲士有十人,其中有杨跃虎的人,也有钱斌的人,大伙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第168章 我的今天,就是史弥远的明天 所有人都看到后面有人在追魏王,但这边人不是钱斌心腹,也不知道该不该拦。 就这么犹豫下,赵与芮飞快越过他们,又绕过慈宁宫右墙,跑向八作司。 “特吗的,为什么不拦----住魏王---”后面追来的人,弯着腰喘着气,对着这批人怒骂。 这人原本是披甲的军士,但刚刚一边跑一边把步人甲上能脱的全脱了。 中间有个押官直接问:“魏王犯了什么罪?” “。。”那人哑口无言,不知说什么好。 总不能说皇宫里不能乱跑吧,人家魏王得皇帝口喻,可以随便进出的。 钱斌无法掌握全部皇城司,这就是他们最大的弱点,如果整个皇城司铁板一块,全听钱斌的,就不可能发生这种事。 “走。”那人也顾不得眼前,继续带着人往前追。 但这么热的天,带着武具的人真是跑不动,其他人是越追越远,很快都看不到魏王去哪了。 赵与芮发现杨跃虎上午来的真及时,宫中很多地方他不熟,上午杨跃虎带来了地图,和他说了八作司和东水门位置。 加上有胡松为向导,两人按着记忆一边跑一边商量,很快看到八作司。 刚冲进八作司前侧,就看到八作司门口站着四五个皇城司人。 对面也是大吃一惊,没想到魏王出现。 “魏王。”领头的居然是皇城司上一指挥徐有忠。 他是当初第一批到大家乐打麻将的皇城司武官,和李继乾一样,是杨跃虎的亲信心腹。 “发生什么事了?”徐有忠赶紧迎上来。 “特吗的,陛下被奸人害死了,钱斌想杀我,我要出宫找郑发。”赵与芮又惊又怒。 “快,走东水门。”徐有忠赶紧引领赵与芮走东水门。 到了这边果然看到东水门开着,水色幽绿,看起来就脏的要命,赵与芮也管不了,直接把衣服脱了,扑通跳进水里。 徐有忠想都没想,立刻道:“都下水,保护魏王。” 众人纷纷跳下水,和赵与芮一起游出水门。 出来后赵与芮发现还亏得他们也下水了,外面无处着脚,水离岸口有七八十公分,墙面全是岩石所制,他试了几次都没爬上岸。 关键时候徐有忠来了,从芮送上岸。 接着赵与芮用他们的刀当助力,拉他们上岸。 上岸后赵与芮其实相当狼狈,外套都没了,但他也顾不得这些,赶紧带着众人往丽正门找郑发。 郑发还在丽正门百步外的阴凉地等他们,突然看到全身湿透的赵与芮出现也是大吃一惊。 “快通知丞相,赵竑和钱斌杀了陛下,想造反夺位。” “特娘的。”郑发失色惊叫。 “上马上马。”赵与芮挥手大叫:“立刻派人去丞相府,快马加鞭。” 他们过来时,赵与芮和郑发是骑了马的,立刻分出一匹,由徐有忠亲自骑马,狂奔丞相府,郑发则带着赵与芮和部下们,赶紧往禁军南大营撤退先。 他吗的我信了史弥远的邪的,路上赵与芮骂骂咧咧。 之前余天锡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多次提醒赵与芮,一切尽在史弥远掌控中。 赵与芮这才敢不带人马进皇城,没想到差点被人砍了。 原历史史弥远如何废赵竑的,赵与芮不知道,但现在肯定因为他的到来,改变了历史。 史弥远太自信了。 不过,这现在对他来说,却隐隐是件好事。 --- 福宁殿。 钱斌和赵竑、慕容英三人刚刚派出几批人,分别去骗杨皇后和史弥远,突然钱斌的心腹大将罗亮跑了回来。 罗亮全身步人甲都不见,回来时满身大汗。 “报殿下,钱提举,赵与芮从东水门逃出去了。” “啥?”钱斌一脸不可思议之色。 嘶,赵竑脸都绿了,下一刻,他的身体因为害怕,而颤抖起来。 赵与芮出宫了,史弥远又没进宫,完了,完了,一切都完了? “你们怎么办事的?怎么会这样?”钱斌大怒咆哮。 罗亮便把事情经过说了下,他们正准备去伏击,不料赵与芮已经进宫,有个小太监不知怎么带了把刀,割切了绳子,跑出去时,正好遇到赵与芮。 他们一路追过去,因为兄弟们都穿着甲,天气太热跑不动,被赵与芮先跑到东水门,等他们过去后,只看到水在动,水门大开,人应该出去了。 这么热的天你们全身带甲,是不是有病?连慕容英这个宦官,听到这里都觉的好笑。 钱斌这时也慌了,原本十拿九稳的事,没想到被一个不起眼的小太监给搅和。 现在赵与芮出宫,一旦和史弥远联系上,夏震必然要发禁军大军。 “如果咱们能快一步,先把史弥远骗进宫,还有机会。”钱斌咬牙道。 现在唯一翻盘的机会,就是指望史弥远还不知道皇帝死了,把他骗进宫里。 赵竑慌道:“赵与芮先出去,肯定第一时间找史弥远,这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哎”慕容英一生忠于皇帝赵扩,不由深深叹了口气,刚才最后,他也能看出来,皇帝心里其实很想立赵与芮为太子,只是不愿轻易废掉赵竑。 他无力的叹气,摇头:“恐怕一切,都只能听听由命了。” “殿下不可。”钱斌知道自己做错了很多事,决不能让史弥远布置起来:“殿下是皇子,是太子,当召集文武百官,皇帝殡天,没有遗诏,殿下也是正大光明的皇帝人选。” 钱斌不停的劝说,还称宫中还有两千多皇城司,实在不行,立刻召集人马出去,抢在禁军没有集合之前,先诛杀了夏震和史弥远。 皇城司一共才五千多人,平时轮值,每天在皇城的人大概有两千左右。 钱斌已经疯掉了,还以为这些人都能为自己所用。 但赵竑一言不发,表情相当惊恐。 其实到了这个地步,赵竑按理来说,还能争一争,因为钱斌说的没错,他是理所当然的太子人选,可赵竑太过惊恐,加上做贼心虚,一时间方寸大乱,不知下一步干什么。 钱斌劝了好一会,都不见赵竑有反应,知道大事已去。 现在这种时候,做什么都要快,一定要抢时间,先发制人。 赵竑犹豫畏缩,时间一拖再拖,外面史弥远和赵与芮恐怕早就集合起禁军了。 钱斌满脸绝望的走出福宁殿。 “钱提举。”心腹罗亮上前,表情也有些惊恐:“ “还能怎么办?”钱斌咬牙道:“怕只能慢慢等死了。。” 赵竑不争气,钱斌现在相当后悔,可世上没有后悔药。 罗亮闻言几乎崩溃,双腿一软,差点摔倒在地。 接下来果然是各种不顺,不知道是不是杨皇后也知道了这事,反正去召杨皇后的人回来后说杨皇后身体不好,不来福宁殿。 而出宫去召史弥远的人也没回来,众人在心惊胆颤中等了半个时辰,到快午时时,外面传来消息,大股禁军逼进皇城。 午时一刻,宫门大开,史弥远带着几个文官进了宫,守卫丽正门的皇城司全被缴了械,史弥远在禁军的护送下来到杨皇后处。 同行还有杨皇后的两个侄子,杨谷杨石。 原历史两人来返宫中七次,劝了杨皇后多次,杨皇后才同意废赵竑,这次不等两兄弟开口,杨皇后就已经一口答应。 接着史弥远召来郑清之和直学士院周旦,与郑清之一起草矫诏。 在史弥远的授意下,两人一共草诏25道,其中与废立关系最大的有三道诏书,第一道改立赵与芮为皇子,赐名赵昀。 因为南宋皇室两个名字为贵,三个字的名字比两个名字低一等,不知道开国老赵兄弟知道南宋改成这比样,有什么想法。 诏文说:“朕尝以皇弟沂靖惠王之子为子矣,审观熟虑,犹以本支未强为忧,皇侄贵诚(赵与芮),犹朕之子也,聪明天赋,学问日新,即亲县贤,朕意所属---” 这道诏书把赵昀和赵竑并立为皇子,理由是本支未强。 第二道诏书直接立赵与芮(本书赵昀还是叫赵与芮)为太子,并指挥史官和起居舍人们,把这两道诏书颁布时间系在八月二十六日壬辰,也就是皇帝死前两天。 这告诉大伙,这是宁宗自己的决定,不是史弥远这么干的。 第三道诏书是让皇子赵竑出判宁国府。 所有诏书写好,史弥远派人去宣召文武百官进宫,到福宁殿宁宗灵柩前举哀礼。 百官还在路上,福宁殿里人影来往,刀光闪动。 福宁殿左偏殿,慕容英正在整理衣冠,大热天的,他把五品官帽也戴的整整齐齐。 他身后站着姚必之,姚必之皮笑肉不笑的盯着慕容英身后的桌子,表面上看他还是很得意,其实心中也慌的一比,今天要是让赵竑得势,恐怕这桌子上的这杯酒,以后就是他来喝? 得赶紧送他上路,姚必之想到这里,赶紧高唱:“慕容大档心念先皇,愿追随先皇而去继续伺侯,下官深为佩服,还请大档,及早上路,莫让先皇路上孤寂才是。” 慕容英转过身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片刻之后,弯腰拿起桌上的酒杯,厉声道:“我先下去等着,你们这些奸臣贼子,早晚也是这个下场。” “还有那史弥远,皇子赵竑仁厚不用,偏要支持阴毒险诈的赵与芮,我的今天,就是他的明天--” 慕容英说完,抬头一饮而尽。 第169章 史弥远这招真毒 大殿里的姚必之冷笑看着他缓缓倒地,接着看向右侧。 右侧姚定章赶紧上前,伸手摸了下,便点点头,高唱道:“慕容都都知自杀跟随先皇而去了。” 姚必之这才抹了下额头的汗,接着厉声道:“下一个。” 张华很快被人押了进来。 一刻钟不到,这边毒死了五六个内侍,都是慕容英的主要心腹。 姚必之也算见过场面的人,最后看的也是双腿有点发抖。 不由暗叹帝王之争历古如此,胜者为王,败者凄凉。 等他从大殿出来后,大侄子姚定章也是神不守舍的跟在他身后。 姚必之回头看了眼姚定章,沉声道:“刚刚里面慕容英和张华说的话,你要当什么也没听到。” “侄儿明白,侄儿明白。”姚定章点头颤声。 赵竑完蛋了,姚必之打算投靠新皇赵与芮。 从绍兴认识赵与芮时,姚必之就觉得此人非常聪明,很有心计。 事实果然如此,他不但得到了皇帝的欢心,使皇帝到死都没有立赵竑为太子,更是得到了史弥远的支持。 更重要的是,赵与芮才来临安短短几年,居然有胡松心甘情愿,冒着生死通风报信,姚必之有理由相信,以后的赵与芮,一定能成为大宋最能做主的那个。 福宁殿后面的院子里,钱斌、罗亮等一大批皇城司中高层军将都在,四周是披甲执锐的禁军将士。 这钱斌最后关头还想拼死一搏的,不料史弥远不按套路出牌。 当时随着禁军来的,还有钱斌家人,和罗亮家人等。 皇城司的人一看直接就开门投降。 此刻的钱斌面无人色,垂头丧气坐在院子里,四周诸将都在议论纷纷,很多人跟着钱斌干,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他们是按命令行事,执守宫门,知道要杀赵与芮的只有少数几个心腹,比如罗亮等。 不一会,有人开始找钱斌,钱提举,咱们可什么都不知道,也没参与什么,您帮着说几句话啊。 钱斌咬牙道:“你们都是我一手提拔,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就算你们什么都不知道,赵与芮和史弥远会放过你们。” “我们冤啊。” “我们要见魏王。” “魏王仁义,能知道咱们是无辜的。” “老子当时看到魏王在跑,可老子没追呀。” 四周一片喊叫声,很多人要求见魏王。 就在众人喧闹之时,突然外面进来一个禁军大将。 此人环视四周之后,猛的大声道:“魏王有令,皇城司钱斌、罗亮等人以下聚众谋反,杀害先皇,全部处死。” “杀。”随着他一挥手,四周禁军将士纷纷上前,现场顿时骂声,惨叫声连绵不绝。 “天杀的赵与芮。” “我没参与啊。” 片刻之后,整个院子的皇城司军将们被屠一空。 杀完之后,一队禁军离开现场,从北边和宁门出宫。 和宁门外现在也换了一队禁军在守着。 其中一个都头正带着人左右巡视,刚刚出来的一队禁军里,有个副都头看了看四周,走出队列,来到这都头面前。 外面的都头正是李平夏的族弟李平虎。 “钱斌他们全被杀了,传令的正将齐得水,说是魏王下令,全部处死。”那副都头说完之后,匆匆离开。 李平虎脸色如常,心想,史弥远这是故意的吧?魏王肯定不会下这种命令。 皇城司这次被处死约二十个不到中高级军将,都是指挥以上的,钱斌的人,但指挥以下,还有很多钱斌的人,现在史弥远当众叫着是魏王下令,以后这皇城司的人,魏王是用还是不用?信还是不信任? 魏王还是要信任禁军,信任史弥远才行啊,史弥远这招真是毒。 片刻之后。 “叭”福宁殿左偏殿,赵与芮端凉茶的手一抖,好多水洒了出来。 夏震正向史弥远汇报,皇城司的指挥以上,钱斌的人,都杀了。 “都杀了?”赵与芮表情有些惊恐。 史弥远不动声色看了他一眼,安抚道:“魏王勿慌,这些人不杀,留着都是隐患,你放心,老臣会安排好的。” 说罢他转向夏震:“你从禁军中挑选二十六名亲信,到皇城司任职。” “诺。”夏震大声道。 赵与芮突然想到什么:“丞相,那皇城司提举--” “老臣举荐禁军统制王斌,为皇城司提举。”史弥远立刻道。 赵与芮满脸通红:“要不是那徐有忠救了本王,本王都不知道能有水门逃出来,本王答应他---” “皇城司少了两个提点,那就晋升徐有忠为提点吧。”史弥远盯着赵与芮。 “如此甚好。”赵与芮立刻大喜状。 史弥远也含笑点头。 接着赵与芮又和史弥远讨价还价。 史弥远和夏震在禁军中又提拔了一部份军将,俱是史弥远和夏震的人,还把大量禁军调进皇城司,替换了原来皇城司的部份人员,这样从内而外,全部是他们的眼线。 赵与芮则帮李平虎提为准备将。 京师有殿前司和侍卫步军司共十万人马,正将、副将、准备将共237个员额,实际有多少人赵与芮当然不知道,但他只要求一个小小准备将,史弥远和夏震都相当大方,一口答应。 宫中内侍首领都都知当然由姚必之担任。 另高班胡松因立下大功,一步晋升为都知。 另一个都知为姚定章。 钟夫人的宦官黄裳也加入了此次行动,原本史弥远想毒死他,不过赵与芮说黄裳和钟夫人最多只能算从凶,打入冷宫即可,先不要杀吧。 他左顾而言他,眼神躲闪,似乎在想着钟夫人的美貌。 史弥远不由想到钟夫人曾经在宁宗面前控诉,说赵与芮看到她时,都色迷迷的,不由暗笑,这赵与芮既贪财又贪色,难道还想银乱后宫? 如果这样的话,只要抓到赵与芮的把柄,以后随时还可以废掉赵与芮? 于是黄裳便被放过,与钟夫人一起打入冷宫。 赵与芮还是占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要求魏了翁知庆元府,兼提举市舶司。 北宋时,基本都是地方长官提举市舶司,到南宋才有单独提举,所以这也没什么问题。 李皇通判庆元府、兼提举浙东常平茶盐公事。 杜范知鄞县,原知县郑清之改迁宗学博士、宗正寺丞兼权工部郎、兼崇政殿说书。 余铸和林介为尚书省左右员外郎。 前面说过,这些郎官总称为都司官,是此时南宋最重要的处理文书和六曹事务的官员,史弥远就是借这些都司和检正的配合,可以绕开宁宗,处理全国大小事务,俱算南宋朝廷中枢重要岗位。 宁宗死后,史弥远人纷纷回到朝廷中枢任要职。 而整个庆元府的主要官员和地方官,全让给了赵与芮一系。 而庆元府内的地方屯驻大军,和水军,史弥远没有动,保持现状。 所有人差遣没动,有些品级稍微调升。 总体来说,赵与芮的人大部份都升官或升阶了,但还是全部都按在庆元府内。 这在史弥远看来,赵与芮的人只要都愿意呆在庆元府,那就是最好的。 此时在赵与芮看来最重要的皇城司安置中,提举王斌和新任提点方刚,一个是夏震的人,一个是史弥远的人。 他就安排到一个提点徐有忠。 原提点杨跃虎保持不动,其他和赵与芮相熟的,俱没有得到升迁。 可以说,史弥远和夏震在宁宗死后,进一步巩固了自己的势力,赵与芮除了在庆元府得到好处,其他地方都不敢开口。 三人密谋了半个时辰不到,外面来人通报,文武百官都到齐了。 当下赵与芮带头,三人走了出去,外面百官早就到了,皇子赵竑却不在。 文武百官们看到赵与芮出来,赵竑却不在,很多人开始议论纷纷。 姚必之这时高唱,大伙先要举哀礼。 众人在赵与芮身后,跟着一起举哀礼,此时有人已经知道大事不妙。 但今天现场除了有内侍,还有披甲执锐的甲兵,并且有人已经知道,大半个时辰之前,好像有禁军调动,众文武俱不敢言。 举哀礼后,由赵与芮在前,所有文武百官一起,前往大庆殿。 文武百官按位置站好,所有人发现赵与芮这时是站在最前面的。 等大伙站定,史弥远突然大声道:“赵竑呢?” 左右面面相觑。 姚必之则道:“半个时辰前,已经派人去传召赵竑了。” “半个时辰还没到?”史弥远厉声道。 四周顿时一片交头接耳,有史弥远心腹在人群里嘀咕:什么时候了,赵竑还在东宫听琴? 人群里也有东宫的人,但这会大伙都知道情况不妙,不敢出声。 你要换成明朝或宋朝别的时代,还是会有文官挺身而出,质疑史弥远的。 但史弥远当年有诛杀韩侘胄的不良事迹,打破了两宋不杀文官的不成文规定,所以满殿文官不敢有异议。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时,外面有人高唱,赵竑来了。 很多有人这时发现一个问题,没有人叫皇子。 史弥远也好,姚必之也好,外面的宦官也好,都直呼赵竑其名。 赵竑是跌跌撞撞进入大殿,他脸色有些发白,进入大殿后,就被引到原来的班列上。 赵竑这个时候还是有些惊愕,甚至可以说没有比数。 他转过身惊问:“今天这么重大的事,我岂能还站在这个班位上?” 他都没注意到身边的夏震全身披甲,腰佩利器。 夏震一手按在刀柄上,冷然道:“未宣诏前,应该站在这里,宣诏后就即位了。” 赵竑居然信以为真。 “宣,陛下遗诏--”御榻前此时有姚必之的高唱声。 第170章 最憋屈的皇帝 胡松手持诏书,站在榻前。 现场一片呼声,文武百官纷纷下跪,赵竑也老老实实跪在地上。 但刚听了几句,就感觉不对劲,接着更是脸色大变。 可这时他已经跪在地上,根本不敢起来,也不能起来。 “皇侄与芮亦沂靖惠王之子,犹朕之子也,聪明天赋,学问日新,即亲且贤,朕意所属,俾并立焉。深长之思,盖欲为异日无穷之计也---” “人思宋德,天眷赵宗,宜以神器授与赵昀(赵与芮),尊皇后为寿明仁福慈睿皇太后,垂帘同听政,以丞相史弥远辅立皇帝,权听断军国大事--” 宣诏毕,姚必之高呼:“百官拜舞,贺新皇帝即位。” 大殿内顿时此起彼伏,全场文武百官高呼万岁,拜见新皇帝。 赵竑又羞又怒,抬头看去,只见赵与芮已经身穿皇袍,头戴礼冠端坐在皇帝位上。 “还不低头。”夏震见他不拜,起身用手,狠狠按在赵竑脖子上,硬是按下了他的头。 接着又以杨皇后,不,现在叫杨太后的名义宣布了预先拟好的第二道诏书:“荣王赵竑开府仪同三司,判宁国府。” 南宋新皇帝赵与芮正式即位,年号改为宝庆,自明年元月起。 赵与芮端坐在御榻上,并没有太多高兴和兴奋之色。 无数人梦寐以求的皇帝之位,他坐上去后也没感觉到有什么不同,反而觉得这屁股 他当然知道这是为什么? 因为这皇位坐的不稳,随时可能隔屁。 他虽然如愿当上了皇帝,但现在和傀儡没有区别,那么多穿越过来当皇帝的,老子应该是最憋屈的? 原历史的诏书上,只有杨太后垂帘同听政五个字,主要的目的,还是为了限制赵与莒的权力。 而这次史弥远又在后面加了一段话:‘以丞相史弥远辅立皇帝,权听断军国大事’ 史弥远这次把自己也加了进去,明显是和杨太后两人谈妥,分享皇帝之权。 所以此时从宫内到宫外,重要的大权,俱由杨太后和史弥远把持,完全把赵与芮架空了。 之前赵与芮曾想:史弥远捧自己上位,自己还想着扳倒史弥远是不是有点不厚道? 现在算是明白了,老史终究还是为了他自己的权势。 赵与芮不动声色端坐在场,脑子里是疯狂盘旋,该如何夺权。 他肯定不能等史弥远老死。 原历史史弥远又干了九年才死,死后才还权给赵与莒。 赵与芮岂能白等九年? 就算他可以等,他的部下也不能等。 更何况,他根本不知道历史,也不知道史弥远什么时候会还权,万一老史活个八十几岁,赵与芮岂不是把头发也等白了。 而且他在济州岛所做的事,如果让史弥远知道,恐怕史弥远第一个就要废了他。 得尽快夺权,不然时间一长,济州岛的秘密也守不住。 现在史弥远刚刚扳倒赵竑,正是大权在握,意气风发之时,绝不会想到赵与芮立刻在谋划夺权之事。 但时间一长,可就不好说了。 他这边在思索夺权的事, 史弥远伪造了二十几份诏书,很多都是新的人事任命,大量史弥远的人被放到重要位置,比如赵汝述这种四木三凶之一,离京知平江府,得到了地方大权。 他的侄子史嵩之升任京西、湖北路制置司干办公事。 另外整个执政(南宋执政包括:枢密使、知枢密院事、事知枢密院事、参知政事、门下侍郎、中书侍郎、尚书左右丞,总称“执政官”。宰相与执政官合称“宰执”)几乎全换成了史弥远的人。 执政就相当于后世的整个内阁成员,南宋最有权的决策层。 其中同知枢密院事程卓去年刚刚病逝,这次史弥远提拔了葛洪为同签枢密院事,以薛极为签书枢密院事,以宣缯为同知枢密院事兼参知政事。 这样枢密院的重要官员,几乎全是史弥远的人,其中葛洪为官清正,史弥远重用他,也是因为葛洪有才干,并且没有与史弥远对着干,而且要放一个不是史系的人,表示他的公正用人之度。 枢密院是两宋最高军事机构,掌兵籍、虎符,武官升迁调动,而南宋的宰相还兼枢密使,这样一来,整个南宋的军队都在史弥远的掌握之下,他想升谁就升谁,想调谁就调谁。 宁宗死后,史弥远的权势达到巅峰,在皇宫之外,完全由他说了算。 在姚必之宣诏的时候,史弥远不时悄悄打量赵与芮。 只见赵与芮好像心不在焉,根本没心思在听这些诏书,左顾而右盼,不知在想什么。 等所有诏书宣读完毕,当天也没有议事,立刻就散朝了。 史弥远获得大胜,喜滋滋的迎向皇帝。 新皇帝赵与芮心思却不在上面,开口就道:“以后朝廷进购庆元牌白糖,要涨些价了。” “。。”史弥远嘴角微抽,不知说什么好,但下一刻,他痛快的道:“陛下说是,要涨价,狠狠的涨。”原来新皇帝还在想赚钱的事?哈哈哈,史弥远真是好开心。 赵与芮继位八天后,赵竑改封济王,赐第湖州, 九月中旬,以醴泉观使就第,实际上就是被监管了。 ---- 嘉定十七年,大宋换了新皇帝,新皇帝暂时还没有对国内产生什么影响,国内一切如常。 也就在同年(1224年),好像约好一样,西夏和金国,全部先后换了新皇帝。 去年夏献宗李德旺即位,顺应朝野臣民的要求,改变其父神宗推行的附蒙侵金国策。乾定二年(1224)二月,乘成吉思汗远征西域之机,秘密派遣使者与漠北未被蒙古兼并的诸部落联络,企图结为外援,抗击蒙古。 蒙古得悉西夏阴怀异图,五月,成吉思汗平定西域后回军,顺道攻打夏西部沙州(今甘肃敦煌西),城中军民坚守半载,牛羊马驼殆尽,终于顶住了蒙军的进攻。同时,蒙古总管华北诸军的国王孛鲁从东面攻入夏境,九月,攻破银州(今陕西米脂西北榆林河与无定河汇合处东南),夏兵数万人战死,守城主将塔海被俘。 西夏虽然损失惨重,但蒙古的这次打击,坚定了夏国变侵金为联金的决心。十月,献宗采纳右丞相高良惠策,遣吏部尚书李仲谔与金通问交好,称弟而不称臣,各用本国年号。金亦遣吏部尚书奥敦良弼至夏报成和议。此后,西夏由附蒙侵金转变而为联金抗蒙。 北边的金元光二年十二月(1224年1月),金宣宗驾崩,在挫败了兄长完颜守纯的夺位阴谋后,完颜守绪即位为帝,改元正大。 此时蒙古屡屡犯金,金面对蒙古和南宋的夹击困难重重,面对危局,完颜守绪力图振作,即位后立即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对内,大胆起用完颜合达、犯人完颜陈和尚等将领,胥鼎等文武兼备的致仕官员;对外,改变宣宗的对夏、宋政策,与西夏与南宋停战、和解,也曾试图联夏联宋一起抗蒙,但原历史未能成功。 嘉定十七年,西夏、金、宋三国同时换了皇帝,其余两国都感受到蒙古的威胁,大伙都想联合在一起,共击蒙古。 而历史上的南宋,居然反向操作,联蒙灭金,可谓一大奇迹。 十月初,赵与芮登基后第一件重要的事情来临。 金国皇帝完颜守绪派来平章政事、英国公胥鼎出使南宋,求见新皇帝赵与芮。 胥鼎是山西繁峙人(汉人),金朝重臣,英国公,平章政事,级别仅次于丞相,如此重要的人物来宋,还是第一次。 金国宣宗时,采取了南掠的政策,不停攻打南宋,弥补西北方向被蒙古打击的损失,当时国内胥鼎是极力反对的,因此还被罢官。 完颜守绪登基后,重新起复胥鼎,此次派来胥鼎,意思已经非常明显。 但金宋两国是世仇,更有靖康之耻,消息传到临安,临安城里已经有大量的士人表态,拒胥鼎入境。 十月初二。 慈明殿内,赵与芮老老实实站在杨太后身前。 杨太后脸上微笑,很满意的看着赵与芮。 赵与芮如今贵为官家,对她的态度,还是和以前一模一样。 她此时正在和赵与芮谈立皇后的事:“谢家女儿端重有福气,可立为皇后,与芮你看如何?” 赵与芮笑道:“一切都听母亲的。”杨太后现在已经是他母亲了,俞氏已经不是。 杨太后又道:“你看过道清,总得要你满意才是。” 赵竑妃子的事情上,她栽了个跟头,两夫妻天天吵架,加上史弥远又为赵与芮订亲了贾玉华,所以杨太后故意说,还要赵与芮自己满意才行。 赵与芮毫不犹豫:“谢小娘子知书达理,端重大方,与芮喜欢的很呢。” “如此就好。”杨太后欢喜的点头。 当天两人简单谈了下,基本决定要立谢道清为皇后,贾玉华为贵妃,另有秦卓女儿秦楠、府中小桃、俱为妃。 赵与芮还想立徐氏为妃,被史弥远和杨太后一口拒绝,但同意召徐氏进宫,在身边侍侯。 和杨太后说完后,赵与芮想了想,突然道:“与芮能不能去看看钟夫人?” “。。”杨太后愣了下,想到以前赵与芮被钟夫人针对,据说还被骂的狗血淋头,估计赵与芮想去报仇的。 杨太后当然也对钟夫人不爽,把钟夫人打入冷宫之后,她也过去耀武扬威过,看着钟夫人当时可怜巴巴的样子,杨太后非常痛快。 世人都是如此,一旦得志之后,就想报复以前羞辱过他们的人。 第171章 当年的皇帝,真是选对了 杨太后想到这里,便微笑道:“与芮去看看钟夫人也好,不过你现在贵为官家,冷宫之中也有不少宫女和内侍,一切都要注意自己的言行。” 她的意思,你不要太羞辱钟夫人了,她现在也是你名义上的娘。 “与芮知道了。”赵与芮表情得意,耀武扬威的走出慈明殿。 杨太后笑着摇头,钟夫人啊,你也有今天? 出了大殿后,外面的胡松立刻跟上。 “去冷宫。”赵与芮洋洋得意道,一边走一边还大声道:“那钟夫人,去年骂的朕很爽是吧?哈哈哈,也有今天。” 胡松不动声色左右打量,不远处还有慈明殿的内侍和宫女,想必都听到陛下这么大声的话了。 他快步跟着赵与芮,走出院子后就道:“陛下,内侍董宋臣,想投靠陛下。” 董宋臣是慕容英的人,内东宫勾当官,以前是胡松上司。 八月宫变时,史弥远和姚必之处死了慕容英好多心腹,但没有弄死董宋臣。 因为董宋臣这人相当活络,平时从来不得罪姚必之,属于那种左右缝源讨好各方的人。 这种人一旦有事,必然就是墙头草。 他当过胡松上司,对胡松也不错,所以胡松才敢在赵与芮面前说这句话。 “朕知道了。”赵与芮淡淡的应了声。 想了想后,赵与芮又道:“你先用着他,但重要的事情,不能信他。” “小的明白。”胡松赶紧点头。 赵与芮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你和董宋臣不同,董宋臣是个两面讨好的人,今天朕得势,他能站在朕这边,若是赵竑得势,他可以坚定的站在赵竑那边。” “历古以来,这种两面讨好的骑墙派,都不会有好的下场。” 胡松心神一颤,重重的点头:“小的明白,小的一切都是陛下给的,只会永远忠心陛下。” 赵与芮立刻伸手拍拍他肩膀:“朕不是说你,上次你拼命跑出来示警,为朕立下大功,朕把你当兄弟一样,更何况,你我本来就是一家人。” 胡松动容,表情有些感动,皇帝确实对他不薄,不但直接晋升为都知,更是私下给了一万贯铜钱和大量的珠宝还有棉绸,每月还有额外的补贴给他母亲和妹妹,等于是变相补给他,这是两宋宫内,没有任何宦官能享受到的待遇。 他母亲去年为全县令生了一个儿子,胡松现在和全县令是一家人,当然和皇帝也是一家人。 没错,曾经的全保长,如今已经是庆元府定海县县令。 全保长是买来的官身,又非京官出身,不能知定海县,所以只是县令。 原知县李宗勉现在是知象山县,兼浙东沿海制置司副使。 一刻钟不到,两人来到瑶华宫。 赵与芮也是第一次来南宋冷宫,看到现场也是目瞪口呆。 瑶华宫说是宫殿,其实就是几间简陋的破屋围成一个小院,院内荒草丛生,差不多有半人高。 他来到院子里时,正好看到黄裳和诺儿两人在院中拔草。 这大概是历代皇宫里条件最差的冷宫了。 “陛下,叩见陛下。”黄裳和诺儿看到皇帝来了,赶紧纷纷下跪。 赵与芮愣了下,便问:“钟夫人呢?” 两人同时回头,看向一间破屋。 胡松和黄裳他们站在外面,赵与芮直接走了过来。 他刚从后宫一路过来,几乎没看到有军士。 皇城司的人只把守后宫重要进出口,后宫进来后,就看不到有军士。 后宫有少数内侍和宫女,也很少会出现在冷宫附近。 所以这会瑶华宫里,也就他们几个人。 一年多没见钟夫人,钟夫人变了不少,原本明艳照人的美貌,也有些黯淡无光。 她一身素白长裙,静静坐在屋子里看书。 看到赵与芮进屋,她放下手中的书,转过身时,脸色和祥,完全没有以前惊艳的感觉。 赵与芮感觉她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或者,这才是真正的钟夫人? 赵与芮上前,恭恭敬敬的叫道:“与芮拜见钟娘娘。” 钟夫人似笑非笑看着他,片刻后就问:“与芮当了皇帝有什么不同?” “心急如焚。” “哦,与芮急什么?” “有些答应过别人的事,还没能做到。” “与芮答应过别人什么事?” 钟夫人当年可没说自己要什么,但赵与芮已经猜到了。 两人说到这里,便没再说话。 屋子里突然安静了下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钟夫人长叹道:“你先出去吧,你不可在此久待。”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也知道,你现在说了不算。” “等你真正能说了算,你再来瑶华宫。” 赵与芮一脸无奈,只好转身出门。 他今天来瑶华宫,其实就是表明心意,我不是那种过河拆桥的人,你帮助了我,我一定会回报你,只是现在,我说了不算。 走出屋子后就看到黄裳。 黄裳年纪比他还小,这次也是立下大功,当时是冒着风险救了胡松。 事后姚必之还想毒死他,还好被赵与芮劝阻。 “你俩好好干,把这里的杂草清理干净,打扫干净,朕不想看到这么破败。” “是,陛下。”两人赶紧又跪下。 回去的路上,赵与芮心情有些烦燥。 这次虽然当了皇帝,但身边的文官一个没能进京,史弥远很小心,庆元府赵与芮的心腹和文官们,俱得到重要和提升,但全部还是按在庆元府。 进京之后,赵与芮身边居然没有可以说话和商量的人。 武官之中,只有牛宝转任皇城司干办官,唯一带进临安的武官。 他现在很需要在京城能商量的文官和武将。 但满朝文武,大部份都是史弥远和夏震的人,如何选择是个大问题。 他思来想去,可以先启用真德秀,而且历史上理宗赵与莒上台后,也重新启用了真德秀。 真德秀在知泉州和提举泉州市舶司时,做了一些改制,做的相当好,赵与芮的两浙市舶司都是学的真德秀。 真德秀当初还弹劾了赵与芮,启用真德秀,可以证明赵与芮用人无私,不计前嫌,应该会得到一些非史党的支持? 赵与芮现在迫切需要一些非史党的支持,因为史弥远废立赵竑助他上位后,朝中非史党是敢怒不敢言,私底下都不认同这个新皇帝。 如果他再打倒史弥远,那简直满朝都是敌人。 在一路思索中,他来到皇城北侧东华门宫殿,这边主殿是选德殿,牛宝平时就驻守这里。 孝宗时,这边是皇帝主要的活动殿,到宁宗时,主要活动殿改为垂拱殿。 大伙通常都是这样,隔代皇帝换个地方。 所以到赵与芮后,主要办公和召见大臣们的地方,也改到选德殿。 他以前不是皇帝,能整天带着牛宝到处跑,但现在要去后宫,就不适合带着牛宝,只能让牛宝驻守选德殿。 大殿门口还有姚定章在,看到皇帝回来,姚定章立刻小跑过来,上前低声道:“丞相求见陛下,说有要事启奏。” “快宣。”赵与芮立刻道。 但他进入选德殿时,史弥远已经在殿中候着了。 真是大权臣,赵与芮心中暗暗不满,皇帝不在,史弥远直入皇城,还在内殿中坐着,放任何一朝,都是大不敬,但现在他可不敢表露一丝不满,史弥远可能是在试探他。 “丞相来啦。”赵与芮满脸堆笑,看到史弥远时,脸上就笑成了花。 史弥远上前欲跪拜:“拜见陛下。” “这里没有外人,可不用多礼。”赵与芮抢先一步又扶起他。 两人对视一眼,不由想到第一次见面时的模样,相视一笑。 史弥远觉得赵与芮和两年多前进京好像没什么区别,除了个子长高了。 “来人,赐坐。”赵与芮不等史弥远开口,立刻高叫。 胡松马上跑了过来,搬了张凳子。 史弥远眉开眼笑,这可是宁宗时他没有待遇,他也不客气,一屁股坐在皇帝下首。 史弥远坐下后便道,金国使者英国公胥鼎,已经到了临安,想求见陛下。 又云,史弥远他自己已经先见过胥鼎,胥鼎的意思,想和宋朝议和,开通互商,一起抗蒙。 赵与芮都没有问史弥远什么意见,又是一副心不在焉的表情:“这种事情,丞相处理即可,与芮今天下午,还想出宫。” “陛下要出宫?”史弥远愣住。 “与芮想去看看球牌室,雪糖铺,看看生意如何。” “。。”史弥远不知该笑该哭,他想了想,故意道:“陛下已经拥有四海,应该用心在军国大事上。” “与芮经验不足,军国大事还得仰仗丞相和太后,还有诸位大臣。” “说句实在话,丞相莫要笑与芮,天天呆在皇城,真不习惯,与芮还是喜欢到处跑跑。” “。。”史弥远脸上挤出一丝假笑,双眼都快眯成一条线了。 接着史弥远假意又劝几句,赵与芮坚持要出宫,甚至想更改五天一上朝,为十天一上朝。 史弥远略惊,提醒他缓缓。 说你新皇刚登基,不能这么干,等明年或后年,可以改十天一上朝,史弥远甚至想,到时你想一个月上一次朝都可以,老臣满足你。 赵与芮这才表示满意。 两人说到这份上,史弥远对新皇帝赵与芮放心不少,心中更觉的当年自己选赵与芮,真是特吗的选对了。 第172章 陛下还在等什么? 赵与芮最后又提了几件事,一是加封自己原来的母亲全氏为敏德夫人,追封生父赵希瓐为荣王,二是升迁自己原来的大哥赵与莒为县令,进封文康侯,食邑一千五百户,食实封六百户。 表弟全勇进封武康侯,食邑一千四百户,食实封五百户,进迁正七品武翼大夫,差遣为信州府御前驻军左军副将。 前面说过,南宋绍兴议和后,像各地守军,如镇江府、建康府、池州等都称之为御前诸军,又叫屯驻大军。 各地屯驻大军兵力不同,像两浙,西北等靠近战线和京都的多,信州所属的江南东路兵马也不少,但主要在建康府。 信州是南宋产矿重地,又负责铸钱,所以当地有一个左军编制驻守,员额为一千八百人,实际只有八百人不到。 全勇挂了个副将,基本不去军营,就在矿场。 当然,这些地方小事史弥远是不知道的,也没兴趣理会,他注意的是赵与芮比较念旧,以前的徐寡妇还要封妃子,以前的舅舅表哥,母亲哥哥都要封赏。 念旧的人啊,当然是好。 史弥远全都同意了,心里对赵与芮非常认可。 赵与芮又道,可起复真德秀,让他再知泉州,提举泉州市舶司。 史弥远大惊失色,问道,当年真德秀,可是弹劾你的。 赵与芮道,就事论事,各为其主,真德秀赚钱很有一套,泉州市舶司干的不错,这种大臣就应该放在有用的位置上,让他在泉州干到退休,帮朝廷赚钱才是。(言外之意,只要不让他回京就好。) 史弥远不由对赵与芮刮目相看,突然觉得赵与芮很有气度,有容人之量。 十月初五,朝廷重新启用真德秀,满朝震惊,大伙私下也佩服新皇帝赵与芮。 接下来朝廷全力准备赵与芮的婚事,赵与芮每次上朝,基本不管事,也很少说话,下朝后就喜欢微服往宫外跑。 正直的朝臣们对新皇帝很失望,但史弥远对他越来越放心。 而朝廷之外,金国试图和南宋联盟的事,遭到南宋群臣一致的反对。 十月初八,工部侍郎兼国子监司业兼国史院编修、实录院检讨乔行简上书称:“强鞑渐兴,其势已足以亡金。昔吾之仇也,今吾之蔽也。古人唇亡齿寒之辙可覆,宜姑与币,使得拒鞑”。 乔行简已经看到蒙古的强大和野心,极力赞成与金联盟,共抗蒙古,甚至他说,如果能让金国顶在前面,哪怕继续交纳岁币都可以,朝廷应该让金顶在前面,和金讲和,通商互市,支持金国,然后得到发展的机会。 乔行简相当大胆,提出继续岁币金国,以为屏障,全力支持金国顶在前面打蒙古,大宋在后面继续发展的策略,凭良心说,原历史上用不用乔行简这策略,南宋都得灭亡,因为皇帝不行。 但现在赵与芮如果能说了算,这还真是目前办法之一。 所以乔行简想上书给皇帝赵与芮,但直接被史弥远截留。 接着整个临安城就知道,顿时在朝中掀起轩然大波。 当年由于金兵南下,掳取徽钦二帝北归,包括皇室在内的朝廷上下被洗劫一空。宋人对金人恨之入骨,宋朝虽多年积贫积弱,但收复失地以报世仇的呼声从来没有停止过。 朝廷大部份文武认为皇室被掳,财富被劫,土地被占,如今能偏安东南一隅,与金国有不共戴天之仇,居然还有人要继续屈辱地供给岁币。 十月底,由“太学诸生黄自然、黄洪、周大同、家演、徐士龙等,同伏丽正门,请斩(乔)行简以谢天下”。 乔行简当然没有被斩,但与金国的联盟和谈彻底失败。 金使胥鼎在临安呆了足足一个多月,多次求见皇帝不成,四处拜见南宋官员被拒,最后黯然离开。 胥鼎离开临安时脸色非常不好看,因为他来之前就身患重病,原历史就死在今年。 当天临安天气阴暗,秋风阵阵。 胥鼎站在岸边,看着富饶繁华的临安城,轻轻咳了几声,突然,哇扑,他伸手用绢挡住,打开绢时,已经满是鲜血。 “英国公。”四周随从纷纷上前,随行大理寺卿裴满钦甫,之前去西夏议和,满载而归,没想到这次出使南宋居然碰了这么大钉子。 他们住在使馆的时候,每天都有南宋士人过来高呼,要朝廷杀金使,可见宋人对他们有多忌恨。 “英国公莫要生气,咱们已经尽了力,是南宋不肯联盟,陛下也不会怪责咱们。”裴满钦甫好声劝道。 胥鼎悲愤交加:“唇亡齿寒,如此简单的道理,大宋上下,居然无人敢言---” “如今之势,内有叛民,外有勍敌,若不能与宋联盟,国家百年积累之基,河朔亿万生灵之命,不久矣---”叫罢,他再次吐血,当场昏迷。 众金使赶紧将他其抬往船上,又派人去找宋朝医士,不料,听闻是金使生病,临安城无人敢来,拒不医治。 金使们只能将他带回船上,赶紧回国,结果死在半路。 胥鼎的尸体运回汴京,侍从们控诉着宋人如何无礼,完颜守绪勃然大怒,认为是宋人羞辱,气死了胥鼎,金宋联盟之事,彻底失败。 --- 临安城群乐院球牌室以前是秦卓家的大院子,改造后成为临安最大的球牌室。 球牌室运营了两年多,为赵与芮赚了大量的钱。 这两年下来,台球玩的人越来越多,因为赵与芮已经开始大降价,变成了平民能玩的起的娱乐。 麻将玩的人也越来越多,更有百姓私底下会自己在家私造麻将,只要没人举报,通常也不会有事,赵与芮自然也管不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没有在外面开麻将馆就行。 胥鼎离开临安城时,赵与芮就微服来到群乐院。 秦卓早就在房间里等他,现场另有严英和秦琛两个青年。 严英现在是正八品奉议郎,差遣是两浙市舶司干办公事,秦琛是从七品承议郎,差遣是庆元府司户参军,两人都是文官,另外严英的一个妹妹,已经嫁给了秦琛,双方成为了亲家。 两人都是赵与芮当了皇帝之后升迁的,因为差遣都在庆元府,史弥远答应的挺痛快。 当时赵与芮还想以皇帝的身份,特奏秦卓为官,想了想后,暂时先忍住。 秦卓在史弥远心里印象极差,赵与芮和秦卓一起做生意,史弥远就不高兴,他决定暂时再忍忍。 目前赵与芮的大事,除了皇城司杨跃虎,就只敢和先这三人商量。 “朝中乔行简,真德秀,邓若水、陈贵谊、陈贵谦等人,皆可用。”秦卓见到皇帝立刻开口道。 他说的人,大都是被史弥远针对过,其中陈忠谊和陈贵谦是亲兄弟。 真德秀就不用说了,都被贬到家,还是赵与芮重新启用,并说永远放在泉州,老史这才同意。 乔行简因为想联金抗蒙的事,很多人站出来跪在丽正门前,要求皇帝斩乔行简,估计也是老史的授意。 邓若水在嘉定十三年(1220)六月试进士,于对策中极论史弥远奸邪,请罢弥远,别任贤相。结果,考官将若水置于末甲。但他策语传播临安,士子们争相诵读。史弥远大怒,欲加罪于若水,被人阻止。 陈贵谊任太学博士时就上书论政,请求皇帝与百姓同甘共苦。指出现今朝廷奸邪当道(暗指史弥远),百姓怨声载道,人心涣散,史弥远又是大怒,将其改迁小学教授。 陈贵谊继续上书,史弥远直接安排李知孝弹劾,将其罢官撤职。 陈贵谦是礼部郎官,因为弟弟得罪史弥远,十年未能升迁,还在原地。 秦卓上来就向赵与芮报一大堆名字,基本都是朝中不得势的正直官员,大部份都得罪过史弥远,有的被闲赋,有的被罢免,有的十几年不能升迁。 赵与芮听完后,静静想了想下。 “济州岛的事,越来越大,如果一直这么下去,早晚会引起朝廷的注意和史弥远的关注。” 他们在济州岛事业是越干越大,虽然全军事化管理,全岛封闭,但谁敢保证,一点消息也不透露出来。 四海贸易严家和魏王赵与芮关系这么好,外面都传合伙做生意,再这么下去,有心人肯定会想到背后就是赵与芮在主持。 所以,赵与芮认为,得尽快夺权,不能再等。 史弥远从历史上看,弄死韩侘胄也好,废赵竑也好,都办的相当漂亮,谋定而后动,完全不给对方翻盘的希望。 一旦让史弥远发现自己的野心,史弥远很可能提前动手。 “直接杀了史弥远有没有用?”秦小胖秦琛这时道:“当年史弥远不是直接杀了韩相就解决问题了吗?” 当年老韩可是第一权臣,但被老史干掉之后,他的势力也立刻倒台了。 赵与芮和秦卓同时摇头:“这不一样,当年史弥远有杨皇后支持,军方夏震也支持他。” 所以当时杀了老韩之后,老韩手下的那批人没什么用,立刻树倒猢狲散了。 现在史弥远和杨太后,夏震还是一条心,要干就就同时干掉这三人。 但老史也好,杨太后也好,都对赵与芮不错,夏震在八月宫变时也帮过赵与芮。 赵与芮理想的方案,最好是不要在杀人的情况下,夺取权力。 但是,他并不是圣母,必要的时候,为了皇位和权力,那怕是恩人老史,也没的情面。 历古以来的皇位争取,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老史捧他上位,就是因为觉的他好控制。 一旦他不愿意被控制,老史会毫不犹豫的,再废掉他。 “陛下还在等什么?”秦卓这时问道。 他知道赵与芮已经在准备,而且准备的差不多,就是不知赵与芮什么时候动手。 赵与芮沉声道:“在等一个合适的时机。” “放心,用不了多久,我们不用在这里悄悄的说话。” 砰,说到最后,赵与芮重重的拍着椅臂,厉声道:“朕,贵为天子,富有四海,岂能像老鼠一样,和心腹臣工们说话都要躲躲藏藏。” 第173章 天子亲军 嘉定十七年(1224年)十二月底,朝廷决定宝庆元年正月为皇帝大婚。 赵与芮非常高兴,向史弥远提了个意见,一是说很久没有蹴鞠,皇帝大婚当天,他想请在京所有重要文武到皇宫来看场蹴鞠,他想亲自下场,踢最后一场,因为以后,他身为皇帝,恐怕不能再踢球了。 史弥远当时听的一个头两个大,皇帝喜爱蹴鞠,他当然早就知道,没想到现在当了皇帝还念念不忘,简直和当年徽宗一样,不过皇帝好歹说了,只踢最后一场,以后不踢了,史弥远便点头同意。 皇帝大婚,满朝文武都要进宫拜贺,多加一个看球的项目,似乎也不错。 婚礼原本定在正月二十八。 但进入宝庆元年后立刻发生了一件大事。 正月十四日,朝廷还在准备皇帝大婚之事,被禁在湖州的赵竑却派王春向朝廷举报有人造反。 原来在去年底时,当地县尉潘壬和潘丙兄弟及堂兄潘甫等人对史弥远擅自废立很愤慨,于是与山东李全联络,准备拥立赵竑为帝。 结果到了约定日期,不见李全一兵一卒。潘壬等人遂组织起一帮盐贩和太湖的渔民,半夜进入湖州城,将赵竑拥入州衙,黄袍加身,要立他为皇帝。 赵竑号哭不从,最后与他们相约说:“你们能不伤害太后、皇帝吗?”众人答应。于是取出军资库的金帛和纸币犒劳军队,假托李全在城门张榜,历数史弥远废立皇帝之罪,说:“现在领精兵二十万,水陆进讨,直捣临安。 湖州知州谢周卿还以为真的,立刻率领官员前来恭贺。 但等赵竑到天亮时一看,现场全是一些太湖渔民以及巡尉兵卒,一共不满百人。 赵竑再蠢也知道此事不会成功,他立刻反水,派遣王元春告诉给朝廷。 消息传到临安,史弥远又惊又怒。 同时他也感觉到 赵竑称帝,知州谢周卿居然还带官员拜贺? 朝廷立刻调派殿司正将彭任前去讨伐,但彭任的部队到时,事态已平息,彭任诛杀了潘氏兄弟。 接着史弥远都没问皇帝赵与芮的意思,直接以皇帝名义下了道圣旨,逼赵竑在州治自缢。 正月二十三日,年轻的赵竑在湖州自杀。 史弥远毫不犹豫的杀了赵竑,进一步让赵与芮感觉到老史的凶狠。 赵与芮听话时,老史能把他当儿子一样,赵与芮要是不听话,搞不好下场和韩侘胄和赵竑一模一样,老史到时恐怕不会是废了他,而是直接弄死他。 赵竑的闹剧短短十天不到就结束了,朝廷继续准备赵与芮的婚事,时间还是正月二十八日。 ---- 也就在正月十四湖州变乱时。 济州岛的西面严家港口,一艘艘大船正纷纷停靠。 济州岛经过两三年的建设,西港做为主要的进港口,越来越大,现在可以同时纳容七八艘三千料以上的大船停靠。 今天一大早,二十几艘大船从南宋方向过来,然后靠岸。 第一艘大船是一艘五千料大海船,看起来通体崭新,应该是新造的海船,非常壮观。 轰隆,随着两块跳板连到岸边,一个肤色微黑,面情凶狠的高个青年第一个跳到岸上。 信州府御前驻军左军副将全勇已经十八岁,再也不是以前那个瘦小的少年。 在信州矿场呆了两年多,又先后成亲生子,他现在看起来非常成熟,而且由于常年的自律和训练,全勇浑身都是肌肉,一看就是比较凶猛精悍。 “全副将。”济州岛上一个身影也小跑过来。 “哈哈哈,陈准备将。”全勇上前,重重抱了下陈小刀。 陈小刀可是赵与芮第一批训练的少年,现在也早就成亲生子,安家在济州。 两人好久不见,亲切的抱了下。 接着走到边上,只见那艘五千料船上,一波波的人正往船下走。 “这次来了一千三百户,共五千一百零八人。”全勇向陈小刀道:“俱是矿场出身,所有成年精壮,受过一年以上的训练,拿起刀枪,披起甲,再打几仗见见血,就是精锐了。” 陈小刀自己就是王府训练出身,当然知道王府训练的人,纪律严明,远超任何宋军部队。 “加上前几批,信州已经来了五千户。”陈小刀道:“这是当年陛下要求的最低数。” 原来这两年,全勇已经陆续往这里送了五千户过来。 “每户有一壮丁,这边还有多少,现在能凑多少人马?”全勇问。 “李统领(李平夏)那边有五千人马在训练,水军有两千。” “差不多能凑一万了。” “应该用不了这么多,这批人先安顿好。” 两人一边说一边往里走。 下午时,刚来的一千三百户里,每户成年精壮被叫到某处集合。 三百人一批。 他们到后,发现现场有朝廷文武官员在。 这些人都不知道自己到了什么,地方,看到朝廷官员后都觉的奇怪。 此时有人突然拿出什么,大声高唱:“朝廷有令,陛下招募精兵---成立皇帝亲卫,天子亲军--” 大伙一听,原来是皇帝要征招亲军,想从他们当中募军,顿时纷纷表情古怪,有人不是很想当兵,但他们在信州训练有素,这会大伙有什么想法也不敢出声,所有人站的笔直,一动不敢动。 南宋经常强制招兵,所以老百姓意见很大,还会有举家迁逃的。 但现在这批人都受过训练,四周又有精兵守卫,当然不敢有异议,只能先听着。 听了一会后,好多人表情又舒展开了。 这边说,朝廷要训练精锐步骑,优先从信州矿工中挑选,天子亲军,待遇从优,不剌字,不分级,通过考核即可。(因为南宋以前按个子高低确定军饷多少,现在明显表示不按个子高低来,只要通过考核就行,一视同仁。) 原来他们在信州时,每家每月打底三贯,然后按挖矿和其他成绩有奖赏。 现在招募为天子亲军,每户分田五亩,前三年,亩税三成,三年后,亩税一成。 普通军人,月钱五贯(两贯铜钱,其余为会子),军官更多,十年期满,可以退出军营,田也不收回,亩税回到二成。 所有军人的儿子,将来优先可以招募为军,如果参与科举,军人后代,可加分,又言,以后大宋科举,为百分制,天子亲军后代参与科举,可加十分,若有立功,则加更多的分。 军人的儿女愿意读书上学,由皇帝出钱,免费读书。 现场官员噼里叭拉说了一堆,仅五贯月钱就让人眼睛一亮,因为其中有两贯是铜钱,收入是达到南宋以前普通军人近五倍。 以前当矿工,全家月入才三贯,现在一个人月钱就五贯。 更何况现在的田价这么贵,分田五亩就是几十上百贯。 这种条件开出来,现场大部份都愿意参军。 这些人在信州五万多户矿工中挑选出来,当时在矿场就是看中他们比较精悍,经过训练之后,大部份对当兵排斥不大,更何况现在这么好的条件。 最终这一千三百多户到岛上后,不愿意当兵,选择做其他事的,不到一百户。 也就在同时,西港这边在准备新兵,北港仁和港那边,靠近高丽,平时很有宋人的船过来,因为按要求来往宋船都从西港走。 此时北港这边,大量的船只正在排队,全勇刚带过来的船也在这里。 他有点震惊的站在船头,看向远处走过来的兵马。 一列列披着札甲,牵着战马的兵士正往港口登船。 他虽然来了济州好几次,但从来没有深入过岛上,这是第一次看到表哥在岛上训练的精兵。 哗察哗察,现场除了札甲鲜亮的声音,几乎听不到其他杂音。 全勇以前训练队列是已经感觉到纪律严明的好处,但看着全副武装的军队加上纪律严明之后,更加的震憾。 对面像一条条钢铁长龙,浩浩荡荡,所有人兵甲鲜亮,精神高昂,给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 “真特娘精锐。”全勇看到后面忍不住大骂。 “还不行。”身后传来李平夏的声音:“他们还没有正式上过战场,见过血。” “得打几仗,见见血,才能真正算精锐。” “我怎么感觉无敌了?”全勇笑道:“这么多札甲,表哥下了好大的血本。” 李平夏傲然道:“也不算多,制札甲比较慢,这会才两千具不到,但这已经是咱大宋最强的着甲率了,没有一支大宋军队能比。” “走。”全勇最后挥手大叫:“带他们去京师见见血。” “见见血。”李平夏也是深深吸了口气,内心控制不住的激动起来。 跟了陛下这么多年,不就是等现在吗? 此次济州动员八十多艘大小船只,训练了一年以上的四千精锐步营,一千水军,加五百匹战马,带火炮二十门,前往京师,岛上另有留守一千步军,加刚刚招募的一千多人在训练。 另船上带有仿造禁军衣甲一千副,以为备用。 庞大的船队自济州出发,先到定海县附近,定海水师冯德山带两千定海水军与船三十艘与其汇合。 两军合计七千人,从海上直奔京师。 第174章 史弥远留了心眼 宝庆元年(1225年)正月二十八日。 大宋新皇帝大婚。 此次婚礼将在选德殿举行,然后在大庆殿宴请群臣,皇帝与民同乐。 赵与芮这才知道,南宋因为皇城太小,像大庆殿的牌匾经常换来换去。 他登基时,大庆殿换成文德殿。 状元殿试时,大庆殿改成集英殿。 皇帝过生日,和宴请群臣时,就改为紫辰殿。 皇帝祭拜先祖,还要改成明堂殿。 可以说南宋大概是历代皇朝对自己最节俭的一个了,历任皇帝也没有改过宫中格局和扩建。 今天大庆殿改成了紫辰殿,主要是为了宴请臣,原本是京师七品以上文官,五品以上武官可以入宫与皇帝同庆,但赵与芮特别要求把武官也放到七品,另差遣实职在统领以上,包括皇城司提点以上都邀请入宫,婚礼当天除了宴请,皇帝还要每人发十斤雪糖,同时鼓励大伙多买雪糖,支持庆元府南宋国产雪糖。 皇帝不但要请客,还要发现在最火的雪糖,史弥远当然不能拒绝。 不过他也比较小心,留了平叛的彭任在外面,说是负责临安城防。 彭任于今天一大早,城门打开时进的京师,按说他平叛回来后,立刻要上交兵符,然后遣散兵马回各营。 但史弥远故意打个时间差,让彭任先继续拿着兵符,等皇帝婚后再处理,同时却立刻下令,提升彭任为副统领,但枢密院先不出文书,说要等皇帝圣旨,又是打了个时间差。 这样做的好处是,彭任不用进皇城,还能带着兵马守在皇城外待命。 两宋对军权限制的很厉害,枢密院有发兵权,但没有统兵权。 三衙有统兵权,却没有发兵权。 按宋制,凡要动兵,先有皇帝圣旨到枢密院,拿枢密院兵符,给统兵大将,才可发兵。 三百人以下,用一虎一豹,三百人以上,五千人以下,用两虎豹。 史弥远在位时,动过两次兵马。 杀韩侘胄时,夏震只带了几十人,所以不需要兵符,圣旨还是杨皇后和他假诏的。 八月赵竑宫变,史弥远在宁宗活着时就用了皇帝圣旨,让郑发统兵三百,以保护魏王名义。 之后宁宗病死,史弥远用兵符和夏震一起调动了上千人,进宫之后,才补了假圣旨,其实又是违规操作。 这次皇帝大婚,要宴请统领以上军将。 史弥远做事非常谨慎,又留了个心眼,让彭任晋升副统领的文书和圣旨晚一步,把彭任留在外面,并且没有收回彭任的兵符。 前面说过,此时整个临安城,只有殿前司和步军司,马军司在建康。 殿前司十一个军,步军司四个军,两军约九万五千人,接近十万人左右。 殿前司有统制十三,统领二十一,侍卫步军司有统制级五人,统领级十人。 其中彭任在去湖州平叛前为正将,他是史弥远心腹,一手提拔起来的人。 借这次平叛为刷功绩,回来后就提为副统领。 加上皇城司的提举王斌,提点杨跃虎、方刚、徐有忠,整个临安有资格参加皇帝婚礼的武官,约五十多人。 彭任刚刚带了平叛的两千兵马回来,暂驻守皇城北部步军司后军大营,负责临安城的戒备,以防还有赵竑同党在当天搞事。 他是唯一一个不用进皇城的统领以上武官,除他之外,当天临安统领级以上重要将领,俱在皇城内。 上午六点左右,皇城里已经开始婚礼。 古代皇帝成亲非常麻烦,像明朝时,皇后要单独举礼,等过段时间,再娶其他妃子。 好在南宋没这么讲究,今天是一下子把礼全办了。 顺序上是先和皇后谢道清行礼,然后再与其他妃子一起。 按杨太后和赵与芮商量,谢道清为皇后,贾玉华为贵妃、秦楠为淑妃。 这三个排名最前的皇妃,赵与芮都是刚认识不久,有的只见过一两次面,比如贾玉华和谢道清,而秦卓女儿秦楠才十一二岁,小的不得了。 真正和他有些感情的小桃,为贵仪(九嫔之一)。 徐氏直接是宫女,连个才人都没给,但允许她随身伺候皇帝,也算给了赵与芮面子。 婚礼过程比较繁琐,皇帝和一批相关重要的官员,史弥远等会先在选德殿,其中读召书都要读好一会。 上午九点,毛同来到丽正门。 赵与芮登基后,毛同从指挥升为干办官,也算进了一大步。 他刚认识赵与芮时,不过是个小小押正,班长级别的,一转眼,他已经是皇城司十位干办官之一,仅次于提点提举的存在。 丽正门今天有两队人,约五十多,毛同的人占了一半,另有一小半俱是钱斌死后,王斌提举皇城司,从禁军带来的人马,替换了原来皇城司的人。 现场还有内东门勾当官董宋臣和高班陶胜,负责进出宫门检验,因为今天进出宫门的比较多。 “都特娘打起精神。”毛同带着两心腹正在皇城里巡逻,来到现场后就高声大叫起来:“陛下体恤兄弟们,等下值后,每人可以领五斤白糖,五贯礼钱。” “多谢陛下。” “陛下万岁。”现场哈哈大笑起来。 人群中有少部份是禁军调过来的,因为步军司王斌和方刚两人都到了皇城司,跟过来一大堆人。 他们都是愣了下,接着想到有赏钱,也纷纷叫了起来。 “听说大家乐球牌室,后面十天打五折啊。” “陛下与民同乐,与天同庆,哈哈哈,这下可以好好玩玩了。” 众军士都在交头接耳,毛同正要转身离去。 突然外面叫道:“站住。” 大伙纷纷扭头。 “是蹴鞠队。” “这么多人?” “回将军,每队二十五人,共五十人,咱们是踢大场,一边十一人呢。”外面有人赔着笑。 “陛下的蹴鞠队来了,快开门。”毛同叫道。 轰隆隆,沉重的丽正门轰然打开。 赵溍和赵平兄弟站在最前面,雄纠纠气气昂的,好像他两兄弟是主角似的。 两人今天分别代表一个队,进皇城踢表演赛,还是比较志高气仰。 赵与芮进京登基后,可没忘了这些老兄弟,纷纷给了文散官的从七品朝散郎。 当时赵与芮还想给实职的,比如门宣赞舍人。 但到了史弥远处后,压而不决,后来就没了消息。 赵与芮没办法,给两人各弄了一个文散官,先拿着俸禄再说。 两人刚进来,两侧皇城司军士就有人上前搜身。 新任提点王斌的部下押官李开,本来想带人上去搜身,不料有人抢先一步已经在摸赵溍和赵平。 李开犹豫了下,只好站在原地,看着他们。 “不好意思,两位朝散郎,例行公事呐。”搜身的人一边搜一边陪笑道。 “无妨,应该的。”赵溍和赵平可想到会有什么事。 以前两人都不喜欢蹴鞠,前两天皇帝突然召见他们,要让他们各带一队来玩蹴鞠,谁的队踢赢了,到时官阶升一级,这把两人给激动的。 此时赵溍父亲赵葵为淮西安抚参议,手下练有强勇、雄边二军,共五千人,吕文德、余玠两位南宋后期重要将领俱在其军中。 赵平父亲赵范为淮东安抚副使,兼知扬州(扬州知府),俱是南宋地方重要官员。 正月十八,赵范向朝廷请调弟弟赵葵带强勇、雄边两军五千人马驻守宝应,以防备金军,史弥远打算在皇帝大婚之后答应,同时召赵葵回来面谈。 赵氏兄弟非常尊重史弥远,有什么事情和文书,必上报史弥远,从来不报给宁宗。 宁宗死后,也从来不报给赵与芮。 年轻的赵溍和赵平显然没有意识到,他俩今天带蹴鞠队进来代表了什么。 蹴鞠队哗啦啦涌进来五十多人,除了两队各有队员二十多人,还有什么领队(如赵溍赵平兄弟),副领队,队医,后面还有拉拉队和表演嘉宾。 正是来自观文院的兰儿她们,每个人都带着琴啊筝的,乐器东西装了好几车。 守卫没想到还有女的进来,身边也没有宫女检查,只能请两个内侍董宋臣他们检查。 “兰儿姑娘要在宫里唱曲了,这下要名扬天下。”毛同笑着道。 兰儿和灵儿捂嘴笑道:“多谢陛下和太后给咱们机会呢。” “几时唱曲,到时我得去听听。”毛同又道。 两人说话音,宫门口有点乱,后面有人要进去,前面要一个个搜身。 皇城司有点烦燥,有些人就马马虎虎起来,反正纷纷放行就是。 片刻之后,连上唱曲跳舞的女子就有六七十人的队伍从丽正门进了皇城,然后由董宋臣带着,先安排到大庆殿左边阁楼去侯着。 整个婚礼非常长,大概到上午十一点时才完成,接着皇帝换了衣服,亲自下场,每队十一人,在大庆殿南侧左边院子里踢了场球。 场地有点小,但他们发挥不错,人影横飞,很多官员还是第一次看蹴鞠,感觉还挺有意思的。 皇帝大概下场踢了两刻钟,满头大汗的收工,四周一片欢呼声,都说皇帝踢的好。 约十二点时,改成紫辰殿的大庆殿开始大摆宴席。 第175章 左右兵符 皇城司提点杨跃虎正站在大庆殿前看着四周。 大庆殿前面一百步外就是南宫门,再一百五十步外就是丽正门。 南宫门的人全是王斌的人在守着。 大庆殿到南宫门中间有四块平地,刚刚踢球也是在这里,现场官员都在等着,等大庆殿摆好宴席就要依次进殿。 这附近约有十四队皇城司,每队五人。 南宫门那有两大队,约二十人。 这几十人里,有些是杨跃虎的人,有些是王斌的人,但不管是谁的人,今天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皇帝非常警惕,皇城司的人除了杨跃虎和毛同、徐有忠等廖廖几个人,没有人知道今天要干什么。 皇帝不打算动用皇城司的人,因为里面很多都可能靠不住。 杨跃虎自己带着两心腹和一队人马在左右巡逻,连他的心腹,跟了他十年,他都没说今天要干什么,可见皇帝有多小心。 “这些人踢完了,把他们带到大庆殿左殿,那边安排了午饭。”杨跃虎这时对一个心腹道。 那心腹押官愣了下:“他们不出宫吗?” “还有歌女在午宴跳舞,跳完舞后,他们与歌女们一起离宫。”杨跃虎道:“让他们不要到处乱跑,就呆在左殿。” “诺。”部下心腹转身而去。 杨跃虎抬头看看天:“特娘的,到午饭时间了,走,咱们也吃饭去。” 他也带着自己一队人往西去。 驻守宫城的皇城司轮流吃饭,到了午饭时间,也是要吃饭的。 四周军士们看着这些踢球的到了左殿后,刚刚广场上满是人影,顿时变的空荡荡的。 大伙也齐齐舒了口气。 广场上全是人,看着压力挺大的,而且这些踢球的,身体素质都挺好,看起来比较精壮。 见到所有人到了左殿,也有人开始去准备吃饭。 左殿大门,站着两队人,一边五人。 提点徐有忠正大声道:“让他们在里面呆着,没事不要出来,等跳舞唱歌后,立刻送他们离宫。” “诺。”四周两队人大声回应,徐有忠转身就走了,很快来到大庆殿后面的垂拱殿,这边有内侍宫女在,徐氏也在这里,正指挥人把好几个大箱子抬进来。 大箱子都热呼呼的,里面放着给蹴鞠人吃的饭,一会要抬到大庆殿偏殿。 “玩蹴鞠的都是陛下的人,你们小心点抬饭,莫要翻洒。”徐有忠大叫道。 内侍和宫女们纷纷答应着。 正午时,宴席即将开始,他们这边的饭菜也抬到了大庆殿。 ---- 两刻钟前。 临安城北天宗水门附近,一艘小船飞快靠岸,上面有人直接牵了匹马到岸上,驾,一路快马跑到风波亭附近。 南宋国子监也在这附近,另有钟友的家就在风波亭和国子监中间。 钟夫人在宁宗时得势,钟友家是皇帝赏赐,占地上百亩,非常之大。 这人快马跑到钟友家,砰砰砰敲门。 很快里面有人打开房门,正是赵与芮的心腹少年,如今的皇城司指挥季虎儿。 “船队距离保安水门还有十里。”刚来的人喘着气大叫。 “好。”季虎儿立刻道:“你马上回去,让船队加速往前。” “诺。”这人又骑着马疯狂往天宗水门去。 季虎儿匆匆跑回院子里。 院子里很多人正在着甲,大部份人都已经穿好。 禁军准备将李平虎正穿最后一片札甲,同时打量四周。 四周有一百多人,全是十八岁到二十岁的精壮青年,据说以前都是魏王亲卫。 魏王当了皇帝之后,这一百多人被安排在皇城司。 但今天他们都不值守,全跑到钟府来了,到了钟友府上后,大部分人立刻更换禁军衣甲。 所以禁军准备将李平虎身边除了七八名心腹外,所有的兵马都是皇城司的人假扮禁军。 另一边,皇帝亲随内侍胡松手里抱着一大堆东西,看起来全是圣旨,他身边还有两个内侍,徐飞,高明,都很年轻,才十五六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两人刚刚跟胡松到这里,现在看到四周全是甲士,都吓的不敢出声。 “别慌。”胡松这时安慰他们:“你们跟着我就行,让你们干什么,就干什么。” “知道了,胡都知。”两少年内侍赶紧低头道。 “好了没有,走。”李平虎看大伙衣甲换好,大手一挥,砰,打开房门,带着一百多禁军冲出街上。 途经御街时,有个球牌室里,突然哗啦啦又冲出几十个,加入队伍中。 走到另一条小街时,某个后院突然大门打开,又冲出来几十个人,还牵了十几匹马加入队伍。 他们一路走,人马越聚越多。 快到枢密院时,赵与芮第一次进京带进来的五百人几乎凑齐了,但他们分成两部,走在前面有几十人,另数百人远远跟在后面。 枢密院门口守门是皇城司的人,大概有十人左右。 突然看到街口浩浩荡荡的人马,门口守门俱是吓了一跳。 “圣旨到。”胡松拿着圣旨,带着李平夏和几十个军士直冲枢密院。 季虎儿还认识守门的皇城司人,那人看到季虎儿也是大惊失色:“发生什么事了?” “你们别管,退下就是。”季虎儿厉声道:“咱们带着圣旨来的。” 十个皇城司人员面面相觑,俱没敢出声,站到一边。 李平虎一挥手,后面有人把这十人押进枢密院里面,解了他们的兵器,门口立刻换成了十个身穿皇城司衣甲的赵与芮人。 枢密院里今天没多少人,七品以上都进了宫,只留下八品九品的一些小官儿,突然看到禁军进来,所有人都被吓到。 胡松不管他们,进来就召集所有人宣旨,读的飞快。 十几个低级官员跪在地上,听的一头雾水,但好像听明白了。 赵竑谋反,临安城中还有同党,皇帝要召集禁军,捉拿同党。 圣旨就是过来要兵符的。 “兵符在哪?”李平虎厉声道。 枢密院有十二房,这些人基本都是各房的人,听到季虎儿的声音,大伙胆颤心惊的抬头互看一眼,不知如何回答。 宁宗时,以丞相兼枢密使,现在枢密使史弥远不在,几位副职也不在,圣旨来拿兵符,显然就是不合规。 李平虎一看众人不出声,一手按在刀上:“再问一次,兵符在哪?” 人群中突然有人站起来:“在‘在京房’。” 众官员回头,却是一个从九品监当官。 季虎儿大喜:“你带我们去。” 此人赶紧起身,带着他们往‘在京房’。 “你叫什么名字?”季虎儿道:“什么官职。” “回将军,下官叫宋科---” “好,很好,陛下会听到你的名字,你放心。”季虎儿道。 宋科脸上顿时挤出谄媚的笑容。 到了在京房后,发现里有重锁锁着放兵符的大门,据说要枢密使和副使两人以上一起才能打开。 “砸。”李平虎二话不说,叫人砸锁。 轰隆几下,大门被砸开,里面的抽屉还有锁,继续砸,终于找到两对兵符。 宋代的虎符上篆刻着“某处发兵符”。 下铸虎豹为饰,左右符各五。 右五符存放枢密院,左五符给五个重要的统兵大将。 调动三百人以下,用一虎一豹,调动五千人以上,用双虎豹。 但现场只有双虎豹,李平虎立刻就知道,彭任手上有双虎豹,史弥远身上可能擅自带着一对。 他逮着宋科就问,果不其然,彭任手上有,史弥远还真带着一对在身上。 他又问还有几对左符在谁手上? 宋科道,他也不知道,这是军中机密啊,只有枢密院副使以上才知道。 李平虎也不管了,没有皇帝的圣旨,没有右符,史弥远和夏震又在皇城里,其余京师的统兵大将,就是得到消息,也不敢擅自调动兵马,他一把抓起仅余的两对右符,等于控制了别人再调动别人兵马的权利。 离开“在京房”后,李平虎又把枢密院的大印拿了过来。 接着便道:“吏房谁负责?” 马上有人瑟瑟发抖的站出来。 “把禁军最近五到十年以上没晋升的,都头以上武将名单找出来要多久?” “最少半个时辰。” “最近十年内晋升最快,指挥以上名单要多久?” “半个时辰。” “李莫。” “末将在。” “你带一百人守着枢密院,任何人不能进出,名单出来后,立即派人送到宫中。” “诺。” “我们走。”李平虎带着其余的人飞快离开枢密院。 出门之后,李平虎不停吩咐身边人,身边陆续有人离开队伍,向临安城各处去了。 不一会儿,他们出现在保安水门附近。 临安城有两道水门,一是北面的天宗水门,第二是东南角下的保安水门。 保安水门在临安城东南角,位于太医局以东。 保安水门连接钱塘江,外面到临安的大船,从杭州湾直接能开进钱塘江,然后从钱塘江可以进入保安水门。 但这边三千料以上大船很难进,只有三千料以下中小船能进,进去后,就沿着水道到了临安城里,通常南宋全国各地进贡京师的物资,都是从保安水门进城。 其他船只和商船,由城北天宗水门走后世的(京杭大运河位置)进京。 正月的临安有些寒冷,驻守这段城墙的是禁军步军司兵马。 今天外面天冷,即便正午阳光普照,但城头上的人,不到平时五分之一。 水门平时都开着,偶而会有船只进来,一般都是官船。 前几天皇帝大婚前,进来的船比较多,最近这几天一天也见不到几艘船。 “碰。”保安水门不远处,守将许顾正和三个同事在打麻将。 第176章 是陛下要造反? 临安城里私下打造麻将的越来越多,赵与芮的麻将从五十贯降到十贯。 许顾也喜欢玩,专门和同事几人凑钱买了副,每到当值时,就在城墙 现场许顾最大是个准备将,另三个是指挥级。 四人经常打牌,当值打,下值到许顾家里打,有时还会去群乐院打,玩的不亦乐乎。 要说这麻将,真是好玩啊。 四人正在打牌,突然。 “圣旨到。”外面传来高唱声。 许顾先是莫名其妙站起来,接着大惊失色:“快。” 众人七手八脚,赶紧把麻将什么都收起来。 外面已经有军士冲进:“许将军,宫中来圣旨了。” 许顾转身从另一侧拿过帽子戴上,脑子一片迷糊,现在这个时候,怎么会有圣旨? 难道要升老子官了?也不可能? 像他这种准备将,除非大规模调动和升迁,单个的晋升调动,根本用不到圣旨,枢密院的行文就可以。 屋子里聚集了十几个人,他们四个在打牌,有人在观看,大伙都是不想这么冷的天到城墙上去,众人都是面面相觑。 随着大门被推开,一个内侍拿着圣旨出现在众人身前,内侍后面,赫然跟着李平虎。 李平虎同样是步军司准备将,赵与芮登基后提拔,与许顾相熟。 “步军司后军二将准备将,许顾接旨---” 许顾目瞪口呆,但还是赶紧跪下,四周顿时哗啦啦跪了一片。 很快许顾听懂了,圣旨里说朝中有奸孽乱党做乱,可能是赵竑藏在禁军中的余孽,想在皇帝大婚时闹事,皇帝要调防兵马。 先让许顾召集部下回自己大营,保安水门交给禁军步兵司左军三将李平虎部防备。 许顾心头一颤,心想又要被杀一批了。 当初钱斌做乱,事后皇城司押官以上的人,查出钱斌部下心腹的,被杀了很多。 想到前几天赵竑刚刚作乱,禁军里估计又要杀一批。 许顾这级别从来没接过圣旨,只是起身后还是感觉怪怪的。 他把圣旨拿到手上,自然也分不出真伪,因为这确实是真圣旨。 但他想到什么,问李平虎:“李大哥,可有枢密院兵符?”他这边部下有超三百人,调动的话,必须要兵符的。 你要替防我?你的兵符呢? 李平虎不动声色拿着兵符晃了下:“还请许将军带兄弟先行一步。” 许顾隔空看了眼兵符,脸色顿时大变,李平虎虽然没给他,但他看的清清楚楚,只有右半边,没有左半边。 这左半边在谁手上,许顾当然不知道,但李平虎没有左半边就来调兵,这---不合规吧? 不对,这不是不合规,这简直就是兵变造反。 大冬天的,许顾突然感觉到额头上冷汗直冒。 但对方手上有圣旨?这特娘算什么事?是陛下要造反吗? 他也不知说什么好,脑子里一片空白呆在场中,房间里安静的有些诡异。 “叭。”李平虎一手按在刀柄上:“陛下圣旨,和枢密院的兵符都在这,你想抗旨吗?” 许顾心中骂娘啊,你们这是不合规啊?他隐隐猜到了什么,再想到今天统领以上都进了皇城,不由暗暗震惊皇帝的手段。 许顾左右看看,身边部下都是一脸懵的表情,且手上全没有兵器,这要反抗,肯定咱们先死? “李将军。”就在两人相恃不下,外面有人匆匆跑进来,递给李平虎两样东西。 李平虎转手就递给许顾,然后上前小声道:“许兄弟在大营等上几个时辰就好,此事与你无关,很可能立下大功。” “草尼娘的李平虎。”许顾在心中大骂。 入手两样东西,一样是他婆娘头上珠钗,一样是他儿子脖子上挂的小金锁。 八月宫变,史弥远押着钱斌和罗亮等皇城司诸将家属前往皇城,皇城司的人打开宫门比谁都快,没想到这招皇帝也学了过来。 许顾没办法了,只好咬牙道:“末将遵旨。” 许顾刚把人叫下城墙,就听到身边有部下在议论,远处江面好像出现大量的船只,不知是什么贡物又进贡到京师了。 许顾不哼声,当没听见。 集合好他的人马后,李平虎派了三十个甲士跟着他,一起回步军司后军二将驻营。 这三十个人全副武将跟着他,有人手上还抱着一大堆文书样的东西。 许顾一边走一边扭头,他的部下都兴高采烈,谈论着各种事情,丝毫不知道现在发生了多么可怕的事。 因为这么冷的天可以回营,大伙都挺高兴的。 他部下有四五百人,但只有一半不到带了兵器,很多人连兵器都不带。 没办法,临安城多少年没有敌军逼近,他们守城的都纪律松散,很多人上值都不愿意带兵器。 带甲的就更少,整个部队没有一具完整的步人甲。 反观他身边三十人,个个身上穿着禁军的步人甲,而且走路不紧不慢,一看就是精锐。 他想过突然发作,会不会被这三十个人全部杀光?看他们精锐的模样,我的人好像打不过啊? 就算打过了, 人家有圣旨,有兵符,他啥也没有,谁会跟着我干? 关老子屁事,老子奉圣旨的命令回防的,许顾毕竟不是夏震心腹,左思右想着,感觉自己没必要犯风险。 关键部下们也未必会跟着他。 对面明显也不怕他反水,就派了三十个人跟着他。 就在他若有所思时,身边三十人突然叫道:“陛下要招天子亲军,许将军回营后,可以多多宣传。” “啊?”许顾惊讶瞪着眼睛。 接着这三十人就在四周许顾部下中开始说了。 “兄弟们,陛下要在京师诸军中招募一批精锐,另成一军。” “每人月钱五贯。” “各位兄弟回去后可以考虑考虑,凡力气较大,个子较高,能披部份步人甲者,优先。” “五贯月钱?真的假的。”有人惊叫,这比皇城司还高多了。 “君无戏言,陛下能开玩笑。” 众军士纷纷有些心动。 “只要你们愿意加入,可于下月开始,轮流到皇城司上一指挥大营报名。” “这段时间,你们多多宣传,有兄弟两人,同伴三人等一起报名的,还另外有赏钱。” 军士们交头接耳,都忘记了水门的事,全在议论皇帝要建新军的事。 “月钱只是一部份,还有很多福利,明天应该有公告贴遍整个临安城,各大军营,大伙可以找识字的一起去看看。” “我们今天也带了十副。” “好勒”有人配合着叫道:“朝廷终于舍得花钱啦。” “陛下万岁。” “万岁。”人群纷纷叫道。 等他们到了大营,这三十人拿出公告,走到营中到处张贴。 顿时大营里鸡飞狗跳,大伙纷纷来观看皇帝招募亲军的公告。 许顾看着他们在张贴,也不敢多说什么,因为每份公告 他犹豫了片刻,走到其中一人身前问:“像末将这样能报名加入皇帝亲军吗?” “都可以。”那人道:“任何武官被选中,官升一级,月钱加升。” 许顾眼前一亮:“月钱多少?” “许准备将这样的,估计得翻倍,还有赏田。” “还有赏田?”许顾惊叫。 “以前我大宋只有文官有在职田,陛下说了,以后武官也得有在职田。” 许顾心中长叹,这大宋啊,又要变天了。 接着他看到有人想离营,估计想上街玩,但那三十个甲士守着营门,让他们不要乱跑,还有人找到许顾,让他约束好部下。 许顾果断的应了。 ----- 也就在他们回营的同时,远处的钱塘江面上,一排大船正快速靠近。 此时城头和水门上面全是赵与芮的人,李平虎让人清理岸边地方,不时紧张的查看天色,约一刻钟不到,船队终于靠岸。 随着李平夏满身带甲踩到临安的地面,一队队披甲执锐的军士飞快上岸集合。 “什么时候了?”李平夏上岸后立刻问。 这次赵与芮说时间很重要,因为皇城里时间都是算的死死,几时完成婚礼,几时宴请群臣。 而他们进宫,一定要掐好时间,可以提前,不能晚来。 “午时五刻,差不多刚好。”李平虎道。 “马车呢?” “都准备好了。” “把火炮抬上马车。” “走。”李平夏厉声道:“按陛下分配,各司其职。” 当浩浩荡荡的兵马奔跑在临安城中,整个临安城的天空也好像变的不一样。 此时临安城上街头人来人往,到处是人,很多百姓第一次看到这么多兵马进来,大部份人面面相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李平夏的兵马进来后,一分为三,一部往彭任大营去,一部往皇城,一部往禁军殿前司、步军司官署、中书省、翰林院等几个重要地方。 三道黑色铁流,像三条黑龙,穿梭在京师之中。 史弥远肯定想不到,这会还有人用船栽着大量兵马,由水门进京,毕竟历史上也没有谁这么干过。 -- 皇城北。 禁军殿前司前龙猛军一将大营,彭任也在和部下们在营中打麻将。 麻将这玩意啊,现在在军中最火,因为军将们最喜欢在营中打牌。 龙猛军是太宗时起的番号,保留到南宋。 是殿前司十一军之一。 彭任平叛前是一将正将,借平叛之功,史弥远升其为龙猛军副统领。 但皇帝要召统领以上进皇城参与宴席,史弥远打了个时间差,升迁文书没下,彭任以正将名义,没交兵符,带两千兵马暂驻龙猛军大营。 “胡啦。”今天彭任运气不错,已经连胡了三把。 四周部将们纷纷夸赞,彭任也是眉开眼笑。 正打的开心,突然外面大叫:“圣旨到。” 接着有个都头跌跌撞撞跑进来:“彭统领,大事不好,好多兵马,还有圣旨来了。” 彭任脸色大变,赶紧推开麻将,带着诸将出房,一边怒道:“谁让他们进来的?” 第177章 这不是造反是什么? 部下结结巴巴,对方有圣旨有兵符。 关键兵马很精锐,挡不住啊。 他话音刚落,突然听到一股奇怪的声音,诸将凝神听后,脸色俱是大变。 轰隆隆的铁骑声震击着大地,这声音再清楚不过。 彭任披甲都来不及,匆匆跑出去,刚出门口就看到远处黑压压一片骑兵,已经冲进大营,一边跑一边举着圣旨和兵符大叫:“圣旨到,圣旨到。” 大营里各部军士都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看热闹似的围在四周。很多人兵器,衣甲都没有。 两千人闹哄哄的挤出来,看到骑兵后,大家都脸露震惊之色。 因为南宋京师很久没看到这么多骑兵出现。 在绍兴议和之后,马军司已经调到建康,更何况马军司原本也没多少战马。 虽然这些骑兵训练才一年左右,骑术一般。 但因为全部武具,场面相当震撼,吓唬吓唬这些京师少爷兵是没问题的。 南宋此时能打的兵马都在西北方向,京师禁军的素质,远远不如边军。 “来都何人?擅长军营可是大罪。”彭任带着人迎了过去,他一边走一边示意部下召呼人手,很快身边围了一百多人。 对面人马和他们差不多,但个个披甲,极为精锐,给禁军强大的压迫感。 “龙猛军一将正将,彭任接旨。”胡松又拿出一副新圣旨,高声大唱。 彭任表情一凝,愣在当场,身边诸将都看向他。 彭任可是史弥远心腹,他眼珠飞快盘旋起来,突然厉声道:“哪来的圣旨?” “皇帝在大婚,根本不会下圣旨,你们是不是赵竑叛军,来人,召集兵马,集合,集合。” 他一边大叫,一边后退,准备召集兵马对抗李平夏。 禁军们左右观望,不知所措。 对面要是普通百姓他们肯定早上了,关键看起来全是精锐。 突然,不远处传来哭喊声。 接着前面黑压压的兵马,纷纷散开。 彭任顿时眼都绿了。 只见妻儿小妾,都被人拖到前面。 他身边诸将的妻儿小妾们也跟在后面。 季虎儿时间有限,也就捉了七八个军将家人,但已经足够了。 李平夏再次高举圣旨,厉声大叫:“彭任平叛归来,擅自扣压兵符,拒不上缴,有不轨之心,我奉陛下之命,捉拿彭任,敢反抗者,如同造反,全家诛斩。” “圣旨和兵符都在此,谁敢说假?”季虎儿也举起手中兵符。 “假的,都是假的,放箭,放箭---”彭任大叫。 但四周无人回应,大伙都看着圣旨兵符。 禁军诸将也不是傻子,对面明显比他们更精锐,谁敢擅动,更何况家属还在那边。 “你们都想被诛全家吗?把兵器放下。”李平夏厉吼道。 当,他话音刚落,前面有个禁军就把手中兵器扔了。 这下好了,当当当,现场响个不停,大伙纷纷扔掉兵器。 “圣旨---到---”胡松高唱,拿过圣旨往里走。 “哗啦啦”现场禁军纷纷跪下。 彭任又惊又怒,还想鼓动心腹部将,但部将中突然有人直接跪下:“末将接旨。” 彭任回头一看,是郭成勇。 这是郭成璋的族兄,郭家曾掌控禁军近三十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还是有人在禁军中的。 郭成勇一跪,彭任的几个心腹也赶紧纷纷跪下。 “驾。”前面李平夏一提战马,身先士卒,直冲上前。 禁军们纷纷避让,放下武器再跪下。 彭任脸色涨的通红,看着李平夏带着大股兵马上来,只能一声长叹,准备跪下。 “你好大的胆子,敢私动兵甲,以下犯下。”李平夏一声狂吼,人到马槊到,在众目睽睽之下,只见寒光闪过。 哧啦,彭任的脑袋冲天而起。 李平夏勒马停下时,轰隆,彭任的身体才重重倒地。 四周无不惊恐失色。 胡松这时举起圣旨,诸将无人敢抬头,纷纷趴在地上。 圣旨上说,彭任今天辰时不到就已经进京师,却拒不上交兵符,是为谋反大罪。 但皇帝只诛首恶,如果大伙能举报他的不轨,可以不计较。 圣旨读完,胡松把圣旨交给一个准备将。 那人双手抖个不停,匆匆看了眼后,立刻道:“是真的圣旨。” 但其实圣旨上只有皇帝大印,而赵与芮登基时,有垂帘同亲政五个字,这意味着,宫中发出的圣旨,必须还要有太后的印才有效。 但这会哪能想到这些,就算想到了也不敢说。 李平夏等众将起身后,立刻大声问道:“彭任兵符是不是没有上交?” 部下纷纷回应是的。 “这不是造反是什么?”李平夏厉声道。 他话音刚落,郭成勇立刻道:“末将要举报彭任,在湖州时,与赵竑曾单独密谈了半刻钟。” “好,郭将军,你把详细写出来,我禀报陛下,必有重赏。”季虎儿大喜道。 这下好了,另几个彭任的心腹部下们,也纷纷开始举报。 李平夏看在眼里,心中长叹,果然被陛下猜中了。 当年朝廷要对付岳飞,把岳飞一抓起来,岳飞心腹部下纷纷反水,开始控诉岳飞。 这大宋的军将们啊,没几个有骨气的。 这时有小宦官进营开始张贴公告。 “陛下要招募皇帝亲军,欢迎大伙踊跃报名--”李平夏到后,先带人解了这两千人的兵甲,然后开始洗脑征兵。 皇帝亲军,排面大,嘘头足,待遇高,众军将士看到公告,纷纷强烈要求申请加入皇帝亲军。 ---- 大庆殿上。 歌舞刚刚结束,皇帝举杯与众臣同饮,大伙都喝的红光满脸,相当兴奋。 突然外面牛宝走了进来,一直走到御案前,低声俯耳,和皇帝说了些什么。 皇帝微微点头,举起杯子,缓缓站了起来。 堂下所有人纷纷抬头,看向皇帝。 史弥远并没有喝多少酒,保持着头脑清醒。 不知为什么,突然感觉赵与芮的表情和气势和以前有所不同。 以前他每次看到赵与芮,都感觉赵与芮有些猥琐或者谄媚。 但此时的赵与芮,表情端重,脸色严竣,身上隐隐有股摄人的王者气息。 “肃静。”突然,站在皇帝身边的姚定章大声唱道。 群臣们慢慢安静下来,但有些武官喝的比较多,陆陆续续还在大声说着什么。 刷,皇帝的眼睛凛厉的看向那桌武官。 武官们很快发现气氛不对,也慢慢安静下来。 整个大殿,慢慢变的诡异般的安静。 史弥远不由抬头看了下对面的夏震。 他们文武各在一边,对面夏震也凝惑的看着他。 “今日是朕大婚之日,按民间的习俗,朕已经成家立业,算是成年人了。” 说到这里,赵与芮嘿嘿一笑:“诸位爱卿以后可别再把朕当小孩子了。” 堂下哈哈一片笑声,很多人都笑了。 赵与芮话音刚落,便有人突然站了出来,接着高唱:“陛下,臣有本奏。” 众大臣纷纷看去,却是礼部郎官陈贵谦。 陈忠谦被史弥远压着,干了十年礼部郎官没有动弹,相当憋屈。 “陈爱卿你说。”赵与芮立刻道。 “陛下正当壮年,如今又已成亲娶妻,臣请太后和丞相,还政于陛下,让陛下亲政。” 嘶,此言一出,大殿里很多人倒吸一口冷气。 史弥远和夏震还有杨太后三人,更是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八月宫变就在不久前,宫中的鲜血还没有干透,没想到有人居然又提出这个问题。 史弥远面露震惊之色,还没反应过来,朝臣中又走出一人,跪在地上:“臣附议,恳请太后与丞相,还政于陛下。” 乔行简又站了出来,接着又陆续几个官儿都站出来附议。 后面出来这些人还真不是赵与芮叫的,有的是七品小官,想从附新皇,有的可能早看不惯史弥远,当众发难。 这下大殿里彻底炸锅了。 “大胆。”有人一声暴喝,跳出来对着陈贵谦大骂:“陈郎官你何剧心,陛下大婚,普天同庆,你敢挑拨君臣和母子关系,臣弹劾陈郎官,居心叵测,心怀龌龊,请陛下罢其官职,下其诏狱。” 正是侍御史李知孝,史弥远四木三凶之一。 李知孝于今年由监察御史,升迁侍御史。 侍御史是御史台的二把手,主管辅助御史台事务。 他就是史弥远的疯狗,叫他咬谁就咬谁。 他一开口,御史台六名监察御史纷纷上前,轮流叫着要治陈贵谦的大罪。 但这还不够,史弥远眼色往边上看了几眼,他的部下心腹们也一个个站出来,要治陈的大罪。 这些人叽叽喳喳一顿叫,陈贵谦、乔行简等正直忠厚之人,那里说的过他们,陈贵谦满脸通红站在原地,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年青的皇帝一挥手。 “住口。”御案前有人厉声大喝。 突然大叫的人正是牛宝。 牛宝身高体大,很是威猛,突然一声大喝,更是中气十足。 堂下被吓了一跳,喧闹的场面也慢慢安静。 史弥远不可思议看着牛宝,这种场合是你能开口的? 赵与芮不动声色从上面走下来,牛宝紧紧跟在其身后。 “今日是朕大婚大喜之日,诸位爱卿不用争吵,朕就想想问问。” “认为朕还需磨炼,不用亲政的,请站出来。” 皇帝此言一出, 史弥远觉的情况不对,他赶紧再看了眼夏震。 夏震回头看向王斌。 王斌心领神会,立马起身往殿门外去。 第178章 谁敢再动? 那李知孝不知死活,继续往前站了步:“臣恳请陛下,将陈乔等人,治罪下狱。” 刚刚六名监察御史里,有五人继续站出来:“请陛下将陈乔等人治罪下狱。” 只有一个姓周的御史,眼珠转了几下,这次没有跟随,不知是不是感觉到气氛不对。 接着余铸、林介、薛极、宣缯,包括以前和赵与芮关系不错的梁成大等史弥远亲信纷纷站出来,要求皇帝治陈乔两人大罪。 他们没说反对皇帝亲政,但这意思也是很明显。 随着站出来的人越来越多,很多原本犹豫不决的官员,也纷纷站到史弥远那边。 王斌还没走到殿外,现场已经站了有七成官员,反对皇帝亲政。 史弥远脸上不由露出洋洋得意的微笑。 满朝文武大臣都反对你,皇帝你还想亲政吗? “好了好了,官家只是和大伙开个玩笑,官家快坐下,今天可是你的大喜日子呢。”这时杨太后也站了起来,微笑着示意皇帝坐回原来的位置。 你好好听话,今天的事,大伙当你喝醉了。 “还有吗?”赵与芮根本不理杨太后,继续道:“还有人要治陈乔两人的罪吗?” 回应他的是,陆续有人站出来。 转眼间,七成变成了八成,八成官员反对他亲政。 史弥远这时也站了起来:“陛下醉了,来人,扶陛下后殿休息。” 夏震顿时看向殿外,殿中很多武官也看向殿外,大伙都等殿外甲士进来‘请’陛下回去休息。 可王斌已经离殿,怎么半天没反应。 --- 几乎在王斌走出大门的同时。 大庆殿偏殿里,内侍黄裳出现,他匆匆跑进偏殿大叫:“看到烟火了,看到烟火了。” 穿着蹴鞠服的李平豹、全四、陈峰等人原本正在吃饭,闻言纷纷扔掉手中的饭菜,掀起刚刚抬进来的大箱子。 哗啦,箱子里的余下的饭菜倒了一地,最短匕首。 “嘶”大殿里几个内侍和宫女惊呆了。 “别吵,谁敢出声,杀了他。”黄裳对着几个宦官厉声喝道。 徐氏也示意宫女们不要出声,都站在原地。 所有人吓的不敢动。 全四他们纷纷拿起匕首往外走去。 刚到门外,就看到徐有忠正站在左侧,身后跟着一队皇城司。 他对面还有一队皇城司,有另一个提点方刚的人。 “你们干嘛?”谁让你们出来的? 那方刚的人看到他们出来,顿时警觉起来:“先进去,等通知。” “都是是陛下的人。”徐有忠走过来,站到这人身后。 这人正想说什么,徐有忠一把捂住他的嘴巴,前面全四袖子一抖,扑哧,一刀捅进他的心脏处。 扑哧扑哧,现场赵与芮的人纷纷上前,短匕首贴身捅杀。 这些皇城司的人都来不及拔刀,转眼间就被捅翻。 跟着徐有忠的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惊恐的站在原地。 徐有忠事先也没和这些部下说,这时大声道:“发什么呆,跟着陛下升官发财了。” “铮”他拔刀而出:“快去召集兄弟们,先守在桥廊上。” 说罢和李平豹等人赶紧往大庆殿正门去。 那边同样有两队人,包括大庆殿远处,桥廊更远的地方都有人。 那边两队人已经看到这边的异样,有人立刻指着惊呼:“不好---” 话音未落,扑哧,身后有皇城司的人对着他们就捅。 后面都是牛宝的部下,也是赵与芮自己训练的心腹。 几人惨叫连连,倒地的同时,李平豹他们已经冲过来。 就在这时,王斌正好走出大殿。 迎面就看到地上全是横七竖八的人,赵与芮的人正对着地上躺着的人继续捅。 “嘶”王斌倒吸口冷气,脸都绿了。 “不--”他转身就往里跑,同时想大叫:“不好了。” 但这个不字刚出口。 扑哧,背后正中一刀。 李平豹手中的短刀,飞掷过来,一击而中。 “轰隆”王斌的身体重重栽倒在大门前,距离一丈不到就能进入大庆殿。 他绝望的抬起头,还能看到里面诸多身影,他拼尽全力想说话。 突然就感觉到脖子后面一痛,李平豹一脚踩在他脖子上,哧哧哧,几刀就把他的头给割了下来,然后提在手上。 他起身转头,南宫门那边已经发现大庆殿门口不对劲,正陆续有人冲过来。 而杨跃虎也从另一侧带着一股人马出现。 “砰砰砰”更远的地方,天空中突然又窜起好几道烟火,李平豹长舒口气,知道陛下的大军已经到了丽正门。 陛下对时间要求很严格,来人果然及时。 “有人冲上来了。”全四这时看向身后。 “别管他们,有杨提点带人挡着,走,咱们先进去。” 李平豹大步跨进大庆殿内。 --- 李平豹说的没错,李平虎、全勇等人的大军已经到丽正门。 他们这波有三千人,是训练时间最长,也是最精锐的三千人,其中有一千人都披有济州岛自造的札甲。 这些里人里的一半,将来要替换皇城司,驻守皇城,保护赵与芮。 李平虎他们距离丽正门不到一百步时,门外已经有守军发现大股甲兵靠近:“有甲兵来了。” 门外的甲兵先是愣了下,然后发现来者不善,赶紧往里跑:“关门,关门。” 跟着王斌过来的原禁军指挥李开,一手按在刀柄上,厉声道:“快去通知丞相和殿帅,召集人马,关---” 门字还没说出来,突然感觉不对劲。 他猛的回头。 毛同手起刀落,狠狠一刀。 扑通,李开的脑袋直接翻滚到地上,鲜血喷了毛同脸上全是。 毛同干了皇城司半辈子,这也是第一次杀人。 砍了李开之后,他自己也好一会才回过神来,原来砍人这么爽? 此时皇城司的人正在关门,没想到毛同突然一刀砍了李开。 两边各自人马不由面面相觑。 皇城的门有点厚重,左边推门的是李开的人,右边推门的是毛同的人。 双方全部呆在场中,片刻之后,还是李开的人先反应过来,赶紧继续把门往前推。 毛同的人也跟着反应过来,转身拉着门往后拉。 双方不约而同做出了不同的反应。 “还愣什么,杀啊。”毛同也反应过来了,厉声大叫:“跟着陛下,升官发财,杀反贼。” “杀。”毛同部下都是当年守卫魏王府的一批人,和赵与芮都很熟,经常在当值时打台球,知道魏王仁厚。 现在老大都动手了,外面还有甲兵来,他们当然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丽正门顿时一片喊杀声,双方挥刀就砍。 双方都不是什么精锐,也缺少训练,但李开被毛同杀了,部下难免有点慌张,加上外面甲兵越来越近,转眼之间,李开的人就被杀的四散而逃。 哗哗哗哗,随着李平虎和季虎儿的大军冲进来,毛同全身是血带着部下站在门边,看着心情激荡,表情振奋无比。 陛下的大军如此精锐,大宋何人能敌? “看到没有,这是咱们的兵马,是陛下的兵马,陛下万岁。”毛同振臂高呼。 “陛下万岁。”丽正门前此起彼伏的喊声很快就会传遍整个皇城。 ---- 大庆殿内的人都神色古怪的看着皇帝。 丞相史弥远已经开口,要把皇帝架走,可怜的皇帝,当个听话的傀儡不好吗,为何想亲政? 大伙都同情的看着新皇帝。 “请陛下到后殿休息。”丞相史弥远再次道,他眼中闪过一丝寒光。 赵与芮居然敢当众发难,想夺权亲政,史弥远很失望。 老臣为了你上位,费了多少心思,帮了多少忙? 没有老臣,你还在绍兴玩泥巴呢。 简直不知好歹。 不过他刚刚杀了赵竑,现在显然不能再杀赵与芮? 可以先囚禁在宫中,然后另选贤能。 宁宗在时,要求十五岁以上宗室,现在宁宗死了,十五岁以下也可以,更好控制? 电光火石之间,史弥远已经把后面的事都想的七七八八。 就在这时。 哗哗哗哗,外面传来有节奏的脚步声,似乎有大量的兵马靠近。 夏震脸上露出得意之色,他直接快步来到史弥远身边,俯耳低声道:“要不要?” 用眼睛做出一个狠毒的神色,意思是,要不要一会,把皇帝处死在后殿? “先不要。”史弥远也低声道:“等找到继位人选再说。” “恩。”夏震点头微笑。 不多时,一个身影出现在殿门口,此人身上没有披甲,全身是血,右手拎着一把短刀,左手拎着个脑袋,刚到门口就随手一扔,扑通,那东西一路滚到大殿中间。 所有人定睛看去。 “啊呀。”有人吓的一屁鼓坐到地上。 正是新任提举王斌的脑袋。 李平豹、全四、陈峰等人穿着踢球的衣服,纷纷涌了进来。 他们没带什么大型兵器,都是手持短匕首。 赵与芮每次出宫,会带几箱铜钱银子进宫,就这样慢慢把匕首带进宫。 这些蹴鞠的人带着兵器的人一冲进来,大殿里的人就感觉到大事不妙。 有些原本站着支持史弥远的人中有反应快的,赶紧坐了回去。 那郑清之反应最快,看到王斌的头掉到地上,想都没想,赶紧先坐回原位。 但现场还是有几十名武官的,并且大部份刚才都站了起来。 其中一个中年武官不是谁,看到这么多人凶神恶煞手持利器冲进来,弯腰抄起地上的凳子,厉声道:“大胆,你们想干什么?来人啊---” 他话音未落,全四和陈峰已经冲到他身前,同时也在叫:“保护陛下。” 扑哧扑哧,现场一片惨叫声,两人手起刀落,刀刀要害,这中年武官身娇体胖,行动迟缓,哪经的起他们干,几下就被捅翻在地。 边上原本也有其武官抄起凳子,有人还拿起桌上的酒瓶,不知道是不是下意识想当兵器。 一看到这武官的下场,吓的纷纷扔掉手中的家伙,一动不敢动了。 “谁敢再动?谁动杀谁。”李平豹持刀跳到桌子上,大声厉喝。 满朝文武瑟瑟发抖。 嘶,史弥远和夏震两人则倒吸口冷气,差点把屎吓出来了。 第179章 史弥远大势已去 场面瞬息扭转,李平豹等人手持利器,护在皇帝身边,同时控制住全场,整个大殿,无人敢动。 王斌在地上的脑袋和刚才那武官的尸体告诉他们,谁敢乱动,谁就会死。 刚刚想看着皇帝被拖出去的人,现在都是瑟瑟发抖中。 史弥远和夏震惊惧交加的对视一眼,心中同时大骂:“上当了。” 今天要被赵与芮一锅端。 谁也想不到,皇帝会在大婚之日突然发难。 京师高级武官都在皇城,除非有人能拿到兵符才能发兵救他们。 但现在,就算发兵了,他们也可能先被杀。 “为何会变成这样?”史弥远非常不甘心。 就在史弥远心中又惊又怕又后悔的时候。 外面丽正门的全勇和李平虎已经带着大股甲兵冲进南宫门。 李平虎手持圣旨和兵符,边冲边叫:“奉陛下圣旨清君侧,诸兄弟放下武器,不然格杀勿论。” “清君侧,正朝纲,定君臣,安万民。” “天佑赵宋,陛下万岁。” 甲兵们一边跑进来,一边有节奏的大叫。 很快,天佑赵宋,陛下万岁的声音冲进南宫门。 南宫门前,正有两股人马对恃。 一股是王斌和方刚的皇城司的人,还有一股是杨跃虎、徐有忠等的人马。 但王斌和方刚都不在,他们的部下都看到大庆殿门口台阶上尸横遍地,到处有人被捅倒,俱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杨跃虎带人拦在廊桥上,大叫陛下在清除奸臣,你们都不要妄动。 双方人数都不多,两边加起来不到五六十个人。 原本陆续有皇城司的人从四面八方过来,但李平虎和全勇的甲兵一进,皇城司不是杨跃虎的人,立刻一哄而散。 “杨跃虎。”李平虎进来后大叫。 “末将在。”杨跃虎马上上前。 “给你五百人,再带上你的人,立刻控制皇城司所有人员,凡反抗者,格杀无勿论。” 宫门外面,李平虎已经安排步骑守着,但内部还要清理一遍。 “诺。”杨跃虎大笑,转身对着身边心腹们道:“升官发财就在今天,走。” 大伙纷纷大笑,转身去召集各部。 而大庆殿内,此时非常安静。 所有人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因为那‘天佑赵宋,陛下万岁’的声音越来越近。 全四、李平豹他们,一部份手持兵器围在皇帝四周,一部份堵在门口,还有一部份站在殿中诸武官身后。 武官们包括夏震、郑发、方刚等在内,没人敢动。 对方全是青壮,又是匕首,他们手无寸铁,这让他们近身一阵捅,会死的很难看。 此时的夏震还好,心中只有害怕。 但史弥远是非常不甘心,又后悔。 他神色复杂的看着赵与芮,不敢相信赵与芮能谋划出这种事情来。 小皇帝哪来的兵马杀进皇城?这是史弥远最不能理解的。 我捧当他皇帝,他就这样过河拆桥? 史弥远肯定没想到,赵与芮动作这么快,刚灭了赵竑没几天,就突然对他下手。 到了这个时候,他才隐隐感觉到赵与芮的可怕。 这种事情,肯定不是一天两天在谋划的,而他居然一无所知,可见赵与芮有多可怕。 就在他内心纠结痛苦又害怕的时候。 “哗察哗察”声音越来越近,很快到了殿外,接着李平虎,全勇全身披甲,带着大股精锐冲了进来。 一队队甲兵冲进大殿里,所有人都是看的倒吸一口冷气。 崭新的札甲,明亮的兵器,精锐的兵士。 禁军的气势和他们根本没法比,一看就是精锐中的精锐。 “天佑赵宋,陛下万岁。”李平虎和全勇进来就跪倒,大声道:“末将奉旨,带一万精锐入京清君侧,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赵与芮心中也缓缓舒了口气。 终于翻盘了,但马上又提醒自己,这还不够。 控制住现场的人,不等于控制住大宋天下。 “周旦,郑清之。” 赵与芮大声道。 “臣在。” 郑清之和周旦两人瑟瑟发抖站到前面。 刚才郑清之和周旦也站出来支持李知孝,后来看情况不对,立刻退了回去。 “葛洪。” 皇帝又叫。 葛洪刚才没站出来,但也没支持皇帝,保持了中立。 这会听到叫他,他也只好站出来:“臣在。” “拟旨,同签枢密院事葛洪为枢密使,升右丞相。” “以李宗勉为签书枢密院事,以魏了翁为同知枢密院事兼参知政事。” 后面这两枢密院的副职,原本是史弥远的心腹薛极和宣缯。 郑清之和周旦愣了下,立刻道:“遵旨。” 身后有牛宝拿出空白圣旨和笔墨,还有皇帝和太后两人的大印。 杨太后都不知道自己的大印什么时候到了大庆殿,她脸色发白,一言不敢出。 葛洪可没想到自己突然成了枢密使,但他不是史弥远的人,为官也比较清正,但又比较聪明,史弥远得势时,他可没得罪史弥远,现在皇帝得势,他当然顺着皇帝。 “葛洪,另两个左符(兵符)在谁那里?” “殿前司前军正将徐丰年、步军司威武军正将叶春雷手上。” “拟旨--”赵与芮飞快道。 升李平虎为殿前司前军统制,拿回兵符。 皇帝说话时,身后有胡松等几个内侍捧上来一大堆东西,然后把酒桌上的酒菜全推倒在地,堆放上去。 大伙一看,得了,枢密院的大印,中书省的大印,相关的文书,翰林院空白的圣旨,凡是需要用的到的东西,都被皇帝搬到大庆殿里了。 郑清之和周旦两人现场写圣旨,写完后当场盖印,然后拿着另一半兵符和圣旨,直接出宫。 全勇不客气的上前,在史弥远身上搜出另一个兵符。 所有人现场办公,效率极快。 皇帝无视众人,一道道圣旨不停颁出,短短半个时辰,写了几十道圣旨。 翰林院陆续有人被叫出来写圣旨。 迁薛极为中书令,升乔行简为中书侍郎。 中书令是中书省的长官,但南宋有名无职,中书侍郎是副长官,却真正掌握本省职权。 枢密院主管武官,中书省主管文官,这两个部门的长官第一时间全被赵与芮当场换了。 宣缯为尚书令,等于也是有名无实职,陈贵谦为左司朗中(左司管吏部、户部、礼部),陈贵谊为右司朗中(右司管兵部、刑部、工部。) 这两职位之前是余铸和林介,又称都司官,是南宋极为重要的权力部门。 起复邓若水为吏部尚书、同知枢密院事兼参知政事魏了翁再兼兵部尚书、徐元为工部尚书、杜范为户部尚书,杨长孺为礼部尚书、李皇为刑部尚书。 大伙在现场默默看着皇帝一道道的发下圣旨,表情怪诡。 南宋没实权的六部尚书都被换了,而且要么是被史弥远以前罢职的人(如邓若水、杨长孺),要么是赵与芮的人,其中那个徐元,大伙都没听过,后来才知道,原本是定海船场出身的七品小官。 史弥远很敏感,一看六部尚书的名单,就感觉到皇帝可能要改制,以六部尚书,来削弱丞相宰执的权力。 当天皇帝不知发了多少圣旨,除了京师中文武官员的调动。 更是连发十数道圣旨往各路。 包括,调崔与之安为四川制置使、知成都府。 调原四川制置使郑损为广南东路制置使,知广州。 召淮南西路安抚参议赵葵、淮东安抚副使兼知扬州赵范进京。 调淮南西路制置使曾式中任两浙西路制置使。 调杜杲为淮南西路制置使兼转运使、沿江制置使、知安庆府。 召峡州兵马监押兼在城巡检孟珙进京。 调强勇军指挥余玠到建康侍卫马军司。 召忠训军指挥王坚进京。 当天赵与芮就直接在大庆殿办公,当着上百文武官员连发四十六道圣旨。 该用印的全部用印,无论是枢密院还是中书省,或者皇帝皇太后。 所有圣旨写完之后,李平虎回来汇报,外面的兵符都收回来了,京师目前稳定,各营都在自己驻地,临安城各大城门,尽在他们的掌握之中。 此时史弥远就知道,大势已去。 赵与芮把他们都封在皇城,用最快的速度,连连颁布圣旨和军令,完全控制了皇城。 除非这时有人铁了心来营救他们,不计后果的起兵出击,但在南宋此时,基本不可能。 没有人会冒着造反和杀头的威胁出兵的。 没有兵符和圣旨,临安城十万禁军没人敢乱动,也没人动得了。 更何况统领以上的军将,现在都在宫中。 史弥远还关注到,其中另有一道圣旨,把整个皇城司五千人马换了一小半,有一千五百名定海的兵马替换到皇城司。 以全勇提举皇城司,李平豹、陈峰、毛同为提点。 以李平夏为殿前司都指挥使,杨跃虎、徐有忠等一些原皇城司的将官,纷纷转任禁军统制。 冯德山为步军司都指挥使,兼定海水军统制。(水军有统制,这代表着定海水军后面可能扩军,兵额可能破万) 然后殿前司统制十三,统领二十一,侍卫步军司统制级五人,统领级十人,共四十九个高级将领,全部在现场,被更换一半,另一半也是瑟瑟发抖,生怕下一个就轮到自己。 更换完毕后,各统制统领级以上手持枢密院的文书、圣旨各着一队亲兵奔赴禁军各营,接管各营。 五个左兵符分别由李平夏,全勇,杨跃虎,冯德山,李平虎五人先拿着。 另有圣旨规定,以后兵符和唐以前一样,放在皇帝这边,不再放枢密院。 所有右兵符被收集到皇宫皇帝这里。 天黑之前,赵与芮基本稳住了京师, 但地方大佬们,主要是前线及西北方向的,两浙江两广等地比较简单。 他的圣旨今天下午就以八百里加急奔赴各地,不出意外,各地接到圣旨后,会陆续做出反应,也不知道京师发生了什么变故。 就算知道了,谁又敢违背圣旨? 整个下午,赵与芮在京师接管禁军,更换部份皇城司和禁军,所有官员都关在大庆殿不能动弹。 第180章 陛下你最大,你说了算 下午四点左右,赵与芮先把杨太后请入后殿,两人说了一会,杨太后出来后,对着众大臣道,自己年纪大了,不能再垂帘听政,当还政于官家,太后走后,皇帝立刻当廷下圣旨,让太后侄子杨谷知奉化县,杨石知武进县。 众大臣顿时若有所悟。 接着赵与芮分批召见官员,有的是单个召见,有的是两个一起。 像乔行简、陈贵谦等很快高高兴兴的离开了,他们将带领京师各衙,包括枢密院,中书省等继续正常运转。 薛极、宣缯一起被皇帝叫进后殿。 “臣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两人态度也不错,没办法,现在刀架在脖子上,当然老老实实。 赵与芮简单直接:“你俩去洞霄宫,月钱不少你们,家属子女全去济州岛,洞霄宫呆三年后,放你们和家属团聚,到时想去哪就去哪?” “家中田产全部没收,银钱可带走,商铺可以卖掉换钱带走。” “陛下--”薛极还想说话。 “你们只需回答朕,同意还是不同意?”赵与芮冷冷的看着他们。 南宋大部份高级官员退休,都会提举洞霄宫等道观,相当于朝廷花钱继续养着他们,这也是南宋一笔极大的开支。 赵与芮开口就是让两人提举洞霄宫,只能选同意或不同意。 两人脸色难看之极,想都不想用,现在家属都在皇帝手上。 “臣遵旨。”两人最后无奈道。 宣缯还问,能不能见家属一面? “可以,他们上船前,朕会安排。” 两人后来到岸边时才发现,啥叫家属。 南宋这会家属通常是指直系家属,赵与芮这新皇帝真狠。 薛家、宣缯直系非直系,甚至连七姑八婆亲家等家属,凡在京师的,统统送往济州岛,两家有关的直接被送走两百多人,不在京师的,在后面一段日子,继续被抓了过来,送往济州岛。 接着是聂子述、余铸、林介等和赵与芮共过事的几个官员。 处于结果相似,家中田产全部没收,银钱可以带走。 皇帝成立济州府,这几人到济州任县令,其实过去也是被架空,等于被圈禁在济州岛。 郑清之和余天锡两人一起见了皇帝。 郑清之为人不错,余天锡更是帮过赵与芮。 赵与芮也不多说,勉励了几句,让他们好好干,然后安排在翰林院,专门写圣旨,算是弄了个闲职。 然后划了个大饼,意思是,你们好好干,将来朕自然会重用。 两人当然只能表态感激。 大庆殿里的人越来越少,史弥远一直没被召见,夏震也是如此,两人坐在一起,身后是几十名禁军统领以上。 这些军将才慌。 按大宋传统,文官们应该不会被杀,他们武官就说不定了。 陆续有官员进出后殿,通常出来后就会有新的圣旨。 有些官员直接致仕,但圣旨立刻把他们的儿子亲属们升官,这在史弥远看来,肯定是和皇帝达成了妥协。 有些官员致仕到道观,出来时表情相当痛苦,这在史弥远看来,连儿女家属们,可能都没有得到好处。 到下午六点左右,大庆殿里只余下李知孝、史弥远、夏震和军将们。 “李知孝。”突然有人大喝。 “臣在。”李知孝这疯狗,这会满头大汗,表情紧张无比。 他匆匆往前走,不料前面牛宝一步拦住他:“你往哪去呢?” “不是去后殿吗?”李知孝表情要哭了。 “你不用去后殿,你去偏殿。”牛宝狞笑。 “啊。”李知孝就觉的双腿一软,完全站不住,身体软绵绵的就往下瘫。 “叭。”身后两名甲士一左一右同时夹住他,把他直接拖往后殿。 夏震和史弥远看的同是一颤,心神恐惧。 不一会,姚定章跑到大殿,对着后面大喊:“启禀陛下,侍御史李知孝下楼时,不慎摔倒,受重伤了。” 后殿传来皇帝的声音:“立刻请御医曾防为李爱卿看病。” “遵旨。” 姚定章转身,看了眼史弥远后,又跑走了。 姚必之也背叛了我?史弥远看在眼里,心中又惊又怕。 四十多位军将们如坐针毡,这些人全是禁军统领以上,现在都十分害怕。 就在这时,全勇出现,手上拿着纸张,低头看了看后便叫了起来:“步军司神武军统领卫忠。” “末将在。”卫忠已经快五十岁,年纪看着比较大,他赶紧站出来。 “殿前司--” 全勇报了六个人的名字,其中一个统领,五个副统领。 报完后,他挥挥手,示意六人可以离殿。 六人面面相觑,卫忠第一个反应过来,赶紧跪下,对着御案位置大叫:“多谢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另几人也连忙学着他。 磕完头后,六人赶紧往外跑。 外面天色已黑,但到处都是甲兵。 门口李平虎正站着。 李平虎在步军司时,还是卫忠下属,这会他可不敢摆上司身份。 而且李平虎现在已经是统制级别。 “李统制,咱们可以回去了?”卫忠带着五人小心翼翼的问李平虎。 李平虎沉声道:“六位将军最少的七年没有晋升,卫统领已经十一年没有晋升。” “陛下认为,你们可能不是和夏震一伙的,回去吧,明日,正常上值。” “陛下英明。”卫忠老泪纵横,几乎泪奔。 皇帝接着在后殿召见禁军各统领级以上武官。 还是老套路,田产全部没收,商铺房子你们自己卖,然后银钱带走,和全家去济州岛。 每个人写下过去十年提拔的军中统领以下人员,写的越清楚,皇帝可能会开恩,如果有隐瞒,你们也知道什么后果。 皇帝又言,你们写快点,家属们还在外面等你们团聚呢。 皇帝还说,太祖开国时,杯酒解兵权,朕也不是嗜杀的人,大伙好聚好散,你们去济州做个富家翁也好。 这威胁之意很明显了,大伙只能纷纷拜谢,然后赶紧写名单吧。 最后一批军将走后,大殿里只有史弥远和夏震两人。 赵与芮再次出现,步态从容。 他现在很有信心,如果不出意外,以后大宋的天下,将正式由他说了算。 “陛下。”史弥远二话不说,直接跪下:“老臣年事已高,请求陛下恩准,致仕归乡。” 夏震也赶紧跟着,说同样的话。 赵与芮任两人跪着,想了想后,缓缓道:“今天朕要是失败了,夏殿帅和丞相,恐怕想弄死朕。” “臣不敢。”两人赶紧否认。 “大家都是聪明人,说话不用拐弯抹角。”赵与芮笑道:“朕和聪明人说话,喜欢直接一点。” “丞相可能觉得,当年是你选中了朕,对朕有举荐之恩,朕不应该背信弃义,对你下手。” “可是丞相没想过,所有的一切,都是朕自己争取得到的。” 刷,史弥远满脸通红,又羞又怒。 “当年余天锡路经绍兴,是朕的舅舅主动推荐,这才引起你们的关注。” “朕就是要谢,只能谢谢朕的舅舅。” “进入相府之后,要不是朕故意装疯卖傻,丞相又怎么会觉得朕好控制,而选朕呢?” “丞相废赵竑,也只不过为了自保,朕在丞相眼里,也不过是一枚棋子而已。” 史弥远立刻道:“老臣从来没有居功,一切都是陛下自己的努力。” 你现在最大,你说了算。 赵与芮又道:“当年秦王赢政有一文一武两大功臣。” “王剪和吕不韦。” 史弥远不由和夏震面面相觑。 “两人一个及时放权,功成身退,得以善终,另一个抓权不肯放,下场凄凉。” 史弥远和夏震再次对视。 “从古至今,每个人,都渴望权力,朕对丞相,能感同身受。” “丞相应该害怕自己致仕退位之后,会被其他人清算,所以紧紧抓着权力不放,还要推荐自己的人上位。” “正常的,每个在这个位置上的,都会这么想。” “朕与两位相识一场,两位或多或少都帮助过朕,这样吧,你们配合交权,朕向你们保证你们和家人的安全。” “听说夏殿帅有个女儿,叫夏小墨,朕想娶她妃,夏殿帅以为如何?” 夏震心想,我能不答应吗,他憋红了脸,想了好一会,道:“臣当然没意见,但是小女,小女---这性格---” 赵与芮想到夏青芝的泼辣,这夏小墨估计也不是善辈。 “这样吧,夏殿帅回去问问小墨,她自己若愿意,朕就娶她,她要不愿意,就算了,毕竟强扭的瓜不甜么。” 赵与芮对娶夏小墨也不是兴趣很大,因为夏震这长相和夏青芝差很多,他还真怕是个五大三粗的粗婆娘。 他这是表态不想弄死夏震,你好好交权,朕好好待你。 接着转向史弥远:“史嵩之、史宅之、史宇之三人,朕都会重用,丞相可安心,朕向你保证,史家至少三代富贵。” 皇帝话说到这份上,史弥远和夏震也不能不答应。 而且两人有点数的,像今天这种情况,估计很难翻盘。 但赵与芮是一点翻盘的机会都不给他。 第181章 牢握军政大权 史弥远和夏震刚痛快的答应了交权,皇帝挥手,示意召人进殿。 不一会,有人进来,史弥远回头一看,发现是御医曾防。 赵与芮道:“曾爱卿有什么事就说。” 曾防大声道,他怀疑去年宁宗服的金丹有问题,宁宗死后,他留了心眼,把没吃完的金丹带回家,试验后,果然发现有毒。 史弥远脸涨物通红。 皇帝马上道:“丞相承认金丹是你送的,但不知道有毒,算是误伤。” “朕发配你去岭南,实则安排在济州岛。” 赵与芮意思很明显,要把史弥远打倒彻底,定他毒害皇帝的罪,但保证会留他的命。 史弥远肯认吗? 他不认都不行。 曾防可以指证他,而且他两个儿子史宅之、史宇之现在都在皇帝手上呢。 当晚处理完所有的事务后,已经是后世晚上十一多,赵与芮当天可是新婚,他也没敢招皇后等人,单身睡了一会,还是睡不着,心里比较紧张。 脑子里不停的想,还有什么事没做好,后面还要怎么干? 两宋历史上没有发生过这么大的兵变,通常按两宋的‘习俗’,只要皇帝即位,京师稳定,除了老赵陈桥兵变开国的时候,其他时期 但赵与芮可不是简单的要夺权,巩固皇位,还要改制南宋。 改制就要碰触即得利益团体,所以仅仅控制京师还是不够的。 得到全国地方的控制权。 大权在握之后,想怎么改制就可以怎么改。 当然,现在算是南宋中后期,国内稳定,国外不稳,当务之急,还是要稳住西夏,蒙古和金国。 只要外部没有压力,他在两三年内,必能取得全国稳定的控制权。 第二天一大早,有些人一觉醒过来后,发现京师好像变了不少。 很多百姓昨天就看到有大量军队在京城里跑来跑去,今天街上没什么大规模兵马,只有少量兵马会来巡逻,各主要街道都有巡逻披甲军士,与此同时,城中球牌室对禁军将士二折优惠,优惠时间定为一个月。 而临安府衙门在上午辰时左右,就已经聚满了人。 除了距离远的县,包括府官和钱塘县、仁和县、临安县、余杭县等各县的亲民官,监当官都已经到了现场,约有三十四人。 很多人昨晚就得到了消息。 衙门外站着甲兵,院子里正有人在读圣旨。 所有人跪在地上。 圣旨宣布,签书枢密院事李宗勉兼知临安府,考功员外郎洪咨夔为临安府通判。 洪咨夔当年因触犯史弥远,被劾落职,居家七年,到理宗上台后才复用。 现在也是,赵与芮掌权之后,第一时间启用了洪咨夔。 圣旨中任免了部份官员,像枢密院编修官刘克庄知钱塘县,将仕郎崔叔似为临安县县尉,大理寺司直游似知仁和县,施州通判程公许提举临安市舶司,武学博士李性传知余杭县等,枢密院小吏宋科知富阳县。 临安府七八成的府官和县级官员几乎被更换,有心人很快发现,大量的新任官员,都和崔与之有关。 崔与之是南宋名臣,他于去年辞官,住在广州。 原历史在辞官后,朝廷多次请他出山,他‘八辞参知政事,十三辞右丞相,’除端平元年(1234年)为平摧锋军变而暂任广东经略安抚使兼知广州外,终不出仕。 可见崔与之对南宋朝廷其实相当失望,不想出来干事,但又担心朝廷。 中间只有1234年,因为军变而出山。 当时广州有支部队,叫摧锋军,被调到建康驻守,长达四年。撤离卫戍后未过五岭,又在江西逗留了四年。这支部队转战各地,所向披靡。但各府不上报功劳,驻守期满又不让回广东,摧锋军遂于端平二年(1235年)七月发动兵变。 叛军当时由曾忠带领自江西经梅州返粤,焚惠阳,长驱至广州府城,知广州府连夜逃遁。崔与之当时正在家闲居,见事态严重,便率领民兵,带病登上城楼与叛军相见,查问叛乱原因。叛军一见,立即拜伏于城下,说明兵变缘由。崔与之派弟子李昴英、杨汪中坐吊篮从城墙上缒下,到叛军营中晓之以逆顺祸福道理,宣谕允许叛军自新。叛军大部分人归家散去,曾忠带少数人退踞端州(今广东肇庆) 大家看看崔与之的威名,等于只身平叛,人家听到他的名字就诚心拜服。 崔与之是军政一把好手,一生推荐大量的官员,其有名有姓记载下来的,就有游似、洪咨夔、魏了翁、李庭芝、家大酉、陈韡、刘克庄、李鼎、程公许、黎伯登、李性传、王辰应、王潠、高稼、丁焴、家抑、张裨、度正、王子申、程德隆、郭正孙、苏植、黄申、高泰叔、李鐊、李心传、李昴英、林略、吴彦、李荣仲、吴昌裔、黄学皋、宋翊、吴纯臣、温若春、许巨川、杨汪中等人,后来事实证明,上述官员或以道德、学问着称,或以治绩、军功见长,确实皆是难得的人才。 这人现在对南宋朝廷相当失望,不满史弥远专权,所以也不出来当官,隐居在广州。 受他推荐的魏了翁当然极力推荐给新皇帝。 赵与芮套路就比较多啊,而且比历史上的理宗更诚心。 立刻在临安府附近,大量启用和崔与之有关系的人,更把崔与之还在家里的儿子将仕朗崔叔似任命为临安县县尉。 赵与芮不信崔与之还不出来干事。 被撤换的官员,基本都是史弥远提拔,其中有些被闲置,有些直接罢免。 这样整个临安府在第二天就已经被换了波新官员。 ---- 殿前司有十一个军,正副统制十三,正副统领二十一。 昨晚兵变,撤换了大量的统制和统领,整个殿前司和步军司加起来,只有六个回到原位。 但赵与芮提拔起来的人,也就一半左右,另有一小半空置是空缺的。 第二天一大早,李平夏带着一百多随从,拿着圣旨,兵符,来到殿前司前军大营。 这边已经召集了一个军的兵马,员额九千七百人,是殿前司最多兵马的一个军。 李平夏到时,大营里全军官兵集合完毕,黑压压的站了一大片。 但这会军纪比较差,大伙都在交头接耳,几乎所有人都知道昨晚兵变的事,昨天还有新的统领来见面。 但具体发生了什么,大伙还不知道。 等李平夏来到军中,当值的一位正将立刻上前,先接过圣旨,验过兵符,然后大声道。 殿前司前军人马,全部集合完毕。 李平夏看了看现场,冷笑道:“本帅看员额九千七百人,这里有九千多人?” 那正将脸色涨的通红,只好道,实额五千六百人。 握草,李平夏嘴角一抽,没想到禁军这边也是严重缺额。 临安城殿前司和步军司员额九万多人,十五个军,他来到第一个军就听到缺额,可想而知,整个临安起码要缺三四万人。 而这些缺额,以前都是被吃空饷了。 李平夏也不多说,大手一挥,身后一百多人每人拿着张纸,往人群里跑。 那正将莫名奇妙,不知道李平夏想干嘛,但只能看着。 然后就发现,这一百多人分到各处,接着召集身边的军士,开始大声朗读。 皇帝要招募天子亲军,待遇从优。 每人连读了两遍,四周围观听着的军士们,纷纷睁大眼睛,表情不可思议。 “天子亲军,要加饷了。” “五贯一个月。” “不得克扣,谁敢克扣,从统制开始砍头,诛全家。” “真的假的。” “特娘的,这是皇帝亲口说的,都在到处读了,还能有假。” “昨晚俺就听到了,龙猛军有个同乡就在营门口看到了公告。” “那俺不要在禁军,俺要去天子亲军。” “在哪报名?” “下个月开始报名,你没听吗,下个月到皇城司上一指挥大营报名。” 现场一片哗然,到处在讨论这事。 禁军大将们个个面面相觑,也管不过来。 读完之后,这些人把公告当场贴到军营各处,接着李平夏示意都头以上留下,其他人解散。 现场顿时一哄而散,兵士们都去看公告了,有些识字的,都被人拉着:“再去帮忙读一遍。” “ “别碰,那是陛下御印。” “皇城司上一指挥大营在哪?” “皇城北边。” “下个月初几报名?” “ “看来各军是不同时间报名。” 兵士们在议论,纷纷叫着不当这破禁军了,要去当皇帝亲军。 而另一侧,李平夏正招集都头以上。 现场都头以上也好几百人。 李平夏看的暗暗摇头。 都头为百人指挥,他们实额五千多人,按说都头级把正副都算也就一百多人,但现场都头级达到两百六十多人,很多人可能挂着都头,手下没什么兵,这种基本都是关系户。 都头以上就更不用说了。 “陛下有旨,愿意加入天子亲军的,到皇城司报名,考核通过后,所有军将,官升一级,并且武官以后都有在职田,月钱上涨。” 现场所有人表情振奋,很多人都忘了昨晚兵变的事。 因为兵变和他们无关,除了那些和夏震他们关系比较好的心腹除外。 李平夏说完,现场立刻有个准备将表态,要加入天子亲军,效忠陛下。 这是公然表态了,接着陆续有人表态,也有人不出声。 李平夏接着一挥手,身边有人拿着名单出来,开始点名。 “夏和中。” 第一个名字一报,现场所有人都看过去。 夏和中脸色铁青,默默走了出来。 这是前军三将正将,夏震的族侄。 昨天他不够统领,没进皇城,但今天是逃不掉了。 李平夏身边的人一边点名,陆续有人站出来,有人双腿发软,站不出,马上被甲兵上前拖了出来。 其他人低头不语,各种表情和心情。 “要杀了咱们吗?”夏和中这时大声道:“用什么罪名?谋反?” 他当众质问,显然不服。 李平夏沉声道:“陛下都不杀夏震,你算个球?” 夏和中:“。。” “少废话,走。”身后全四带着一批人,直接把这些人全部拖出军营。 第182章 那岳飞还吃空饷呢 赵与芮的连着几天,陆续派人走遍京师禁军十五个军,重新提拔了一批新的统领及以上,大量过去五到十年没有得到提拔的,都先提拔了一下。 同时带走了很多过去五到十年里比较得志的禁军将领,不管是不是夏党,一律按夏党算。 最后又在原本的禁军中提拔一批替补上来,这些人基本都是多少年没有得到晋升的武将们,当兵资历够,在军中熟人也多,关系多。 整个过程非常顺利。 皇帝要成立亲军,临安禁军都知道,大伙都盼着加入皇帝亲军,谁会跟着你闹事。 从三月初开始,皇帝亲军营正式成立,开始先在禁军中招募,待遇从优。 禁军各部陆续开始报名。 通过简单的考核,主要是拉弓、骑马、跑步、披甲跑步等,优先选用会识字的。 这意味着,一旦招募结束,跟着两宋两百多年的禁军称号,就会烟消云散。 大宋禁军在赵与芮手上,将成立新军,取而代之。 所有没被选中的禁军,皇帝要求先集合起来,还有另外的用途,月钱都从五百文--八百文,先涨到一贯。 这样没有被选中的禁军们也没有太失望,因为后面皇帝说还要重用,还会加饷。 ---- 三月初。 史弥远当廷认罪金丹有毒,但是他本人不知情,把锅推给了丘处机。 皇帝发配其到岭南,实则送往济州岛,同行还有原殿帅夏震。 夏震走之前,还专门写了封信给建康马军司统制周贺,非常配合赵与芮。 史弥远亦写了好几封信,包括给赵善湘、赵汝述、史嵩之等地方军政要员。 做为回报,这两人的大部份家属,都留在京师,不用去济州岛吃苦。 这相比其史党又好了很多,其他人是家属送到济州岛,自己留在京师道观里被禁闭。 而在这次兵变中被抓走的军将们和家属,都将和夏震、史弥远一起,发配济州岛。 很多人到了之后发现,他们居然被安排为工人,在济州岛上帮忙建筑盖房做苦力。 但这时后悔也没有用。 三月初三。 赵范和赵葵兄弟奉旨来到京师。 两兄弟接到圣旨后没有犹豫,立刻就奔赴京师,回到家一听,差点晕厥。 据说自己家两个傻儿子,带着蹴鞠队冲进皇城,帮皇帝把史弥远给干翻了。 赵平和赵溍两兄弟洋洋得意向各自父亲炫耀,还说当年和皇帝一起做生意,每个月能分多少钱,这次又帮皇帝大忙,赵家以后要发达啦。 赵范和赵葵面面相觑,哭笑不得。 两人在宁宗时就紧紧抱着史弥远大腿,有什么奏章通通发给史弥远,而不给宁宗。 赵与芮登基之初,也是如此。 两人都能算半个史党。 只是没想到皇帝现在干翻了史弥远,还拉着自己的傻儿子下水。 两兄弟一合计,赶紧得投靠新皇帝。 首先喝斥两傻儿子,把当年和皇帝签约做生意的合同给撕了,生意股份全还给陛下。 两傻儿子顿时黑着脸,却又无可奈何,当天下午,皇帝在下朝后召见两人。 赵范赵葵到了垂拱殿,发现现场还有不少人在,很多人都不认识。 不一会,里面有个十五六岁的小内侍徐飞出来,叫道:“宣淮东安抚副使兼知扬州赵范。” 接着又报了几个名字,赵范也没注意听。 但等大伙一起往里走,赵范发现有文官,和武将。 他从来没看到过皇帝,刚进去就先抬头,终于看到赵与芮,接着赶紧低下头,心想皇帝真是年轻啊,也真是厉害,一晚上就把史弥远给干翻了。 他心里有点害怕,生怕皇帝把他也当成史党。 赵与芮正埋头看赵范的简历。 中书省已经把赵范的工作简历和评估送到他这边,初步来看,赵范当文官还凑和,打仗是远远不如其弟赵葵。 赵范进来后先跟着大伙拜见陛下,皇帝很和气,先让他们起身,然后便叫赐坐。 他起身后才发现,现场摆了好多凳子。 他有点不敢坐,但其他人纷纷选了个位置坐下。 大伙都好像不愿意坐的离皇帝太近,等赵范反应过来,只有最前面的位置给空下了。 他暗暗后悔,早知反应快点了,只能硬着头皮坐到第一张。 皇帝等他坐好后,更笑道:“朕来介绍下,今天这里坐的,都是朕可以信任的人。” 皇帝的第一句话就让赵范心里舒坦了很多。 接着他算是认识了现场的人。 有陈峰、全四,李平山,严康,魏近思,陈东,卫忠。 皇帝介绍的很用心,赵范知道陈峰和全四都是皇帝心腹,李平山是殿帅李平夏弟弟,严康原本是庆元府的官员,魏近思是魏了翁儿子,陈东是定海水军副统领,卫忠是禁军统制。 介绍完后,皇帝挥挥手,有内侍把一张张纸张送到诸人手上。 皇帝接着道:“建康地区下辖上元、江宁、句容、溧水、溧阳五县。孝宗乾道二年(1166),载入官方统计的农田有“七百七十七万二千八百六十三亩”。到了嘉定十七年(即去年),变为“四百三十四万一千六百四十三亩三角二十六步。” 皇帝一开口,赵范就震惊了。 “这么多田怎么没的,朕不管,赵范你过去之后,有没有信心,把这些田重新弄回来?” 赵范大惊失色,这才知道皇帝想让他知建康府,他当然不敢拒绝,立刻跪下道:“臣遵旨,臣必然竭尽全力。” 最后四个字说的挺苦的,因为不知道有多难。 南宋严重的土地兼并,赵范会不知道?他赵家也有上千亩呢。 “赵爱卿你不用担心,朕和这些臣工们都是你的后盾,有什么问题,大伙可以一起解决,就算完不成,朕也不会怪你。” “臣不敢,多谢陛下。”赵范心里好受点。 皇帝又道:“枢密院的记录,建康府有马军司十军,员额近三万人,地方屯驻大军四军,员额八千人,另有御前水军一万两千人。” “这只是表面上的数字,朕实际估计,员额五万,实额能有三万就算不得了。” 赵范低着头,心想,我大宋各处都是,基本都在吃空饷,那岳飞都吃空饷呢。 皇帝接着道,卫忠过去后,立刻接手马军司,以卫忠为马军司统制,李平山为副统制,另外余玠应该也到建康了,也会被重用。 赵范看了下小纸条,上面写了,要把建康马军司和江南东路、江南西路其他兵马,合成大宋江南都司,设十军,每军六千人,共六万人。 不够的,就要原地招募,另建康水军设江南水军三军,由陈东暂为统制,共一万八千人。 建康水陆两军合计七万八千人。 至于具体怎么改,皇帝直接和他说,你不用管,你去了建康就负责民政后勤方面的事务,军事上面,交由卫忠、李平山、陈东、余玠等人。 赵与芮当天说了很多,纸条上也写了很多,赵范一边看一边听,非常震惊皇帝的大手笔。 建康原本就是江南东路制置司所在地,赵范为制置使知建康府。 但整个制置司的职能和设置被改了很多,而且江南两路原有安抚司、转运司等统统都取消,功能合并到制置司。 但南宋的制置使原本是地方军政大佬一把手,现在皇帝只给赵范民政事务,军权剥夺了。 皇帝又把江南东路和江南西路两路的军事单位合并为江南都司。 都司府设在建康。 赵范第一次见皇帝,就感觉到皇帝实在是有手段,而且改制力度相当大,不但剥夺了制置使的军权,而且重组了江南两路的军队,所图非小。 而他身为民政一把手,去了之后,任务还是比较重,皇帝说,在江南两路为试点,进行改制,赵范要是能做好了,可以封爵(国公级以上),不降等世袭二代,这话听的赵范心头一震,比较激动。 两宋封爵的太多了,比大明大方,各种侯爵不要钱似的封,还有人被王爵的,但不能世袭。 皇帝答应可以世袭,传二代,这算是破天荒的。 但在赵范眼里,爵位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儿子孙子们的富贵,等于皇帝也答应了。 可如何改制也很复杂,首先制置司要对应京城中枢,成立各分司。 包括有兵司,户司、刑司、礼司、工司、吏司,然后新增税务司、商务司,火器司、船舶司。 “由陈峰任工司朗中(正六品)。” “力争收编整个江南东西两路工匠。”(各州各县都会有对应工房,以后工匠们在各地就是集中上班,全是在编人员。) “朝廷编工匠户为吏员,吏员表现好,做工精良不犯错,三年后可择优升监当官,再三年可任亲民官。” 皇帝上来就放了个大招,要征招工匠,然后设为在编人员,今后还可以直接当官。 工匠由工司统一分配,有些会分配到火器司,有些可能分到船舶司等,每月月钱三贯,每户还给月粮二石,另每年考核,不合格的则逐出,并终身不得进行工匠活动。 赵范脸直接黑了,只好问皇帝:“这是等于朝廷养着工匠户?”朝廷这得支出多少钱粮? 当兵的都没这么养着。 皇帝给的是铜钱,折会子十几贯,匠户家里人口不多,仅凭三贯月钱和两石粮,已经能生活的很好,除非家里人口比较多的。 “对,朕要养着工匠。” 哪来这么多钱啊?赵范想到建康还要养几万兵马,更是头痛。 第183章 先杀十几个文官祭祭旗 但如果皇帝真的要把所有工匠转为吏员,并有机会当官的话,估计绝大部份工匠,都会应召加入工司,皇帝要这么多工匠干什么? “有多少收多少吗?”赵范再问。 “纸上写有数额,建康府最少要两千工匠,其他州县每个县府最少一百工匠,别担心养不起,钱的问题,朕来解决,粮的问题,今年你先解决,明年交给朕。” “臣遵旨。”赵范心想,只要有钱就行。 皇帝又说,把建康和江南两路所有矿场收为朝廷所有,强制收回,没有余地,谁反对灭谁。 由工司统一组织负责采矿,工钱待遇照信州矿场来。 建康府有曲山的金矿、赤山的铜矿和铁矿,句容还有铜矿,目前都是当地豪强经营,只交少量的税,亏了朝廷,肥了相关官员和豪强们。 但这一步,皇帝要求不急,先把江南都司整顿好再收拾他们,估计要等一年后军队整训完毕。 全四任火器司朗中。 全力负责火药和火炮等的打造,在建康建厂,工匠由工司提供,工人尽量优先工匠家属和军士家属。 赵范发现皇帝又是大包大揽,这些工匠工人都有不低的工钱,还发粮,等于让朝廷养着。 这养的人这么多,哪来这么多钱和粮? 赵范心里看的有点发毛。 仅火器司,皇帝要建康火器司最少五百工匠,两千工人,每人每月平均月钱三贯计,这一年开支就得近十几万贯。 但皇帝说没事,这是小钱,对比此时南宋的各种开支,这真是小的不能再小的小钱。 赵范注意到一个细节,淘汰下来的军士,可能进税务司和商务司船舶司,很多军士军官的家属,也可以优先到这些地方打工。 皇帝很看重军队和工匠,几乎把军队和工匠们的家属安置都考虑在内。 反观文官家属,根本不管不提。 这赵范搞民政还是一把手。 他最后盘算了下,沉声道:“陛下要近八万兵马,仅月钱开支,按陛下最新平均三贯标准,全年合计近三百万贯,其余兵甲伙食还没计算在内,加起来估计得四百万贯往上。”这还是没算札甲的,要是全部披步人甲,还得加几百万贯。 “工司、火器司、商务司、税务司、船舶司有大量工匠和工人,按陛下标准,合计工匠最少两千人,工人和其他人员最少五千人。” “按平均三贯标准,每年得二十多万贯,加上供粮等,打底四十万贯往上。” “建康水军船只维修等,去年接近三十万贯。” 其他官吏役员月钱还没算,一个建康府加军队,一年开支将近五六百万贯,整个江南两路不得近千万贯? 这么多钱粮,陛下从哪来? 皇帝淡定的道:“以前官员腐败,上下监管不力,很多钱最后到了私人腰包。” 像去年建康水军船只维修费用就达三十万贯?这什么概念?赵与芮用在定海县,至少可以打造二十艘中大型新船,还有的多。 所以赵与芮现在非常迫切抓住军政大权,然后改革,再让 “赵范你到了之后,最大的作用就是要加强吏治。” “我大宋以前有不杀士大夫的不成文规定,朕可没有。” “朕给个你底,等建康兵马整合完毕,先杀十几个文官祭祭旗,朕,最恨的就是贪污腐败。” 赵范嘴角微抽,心想,听说陛下你以前没当皇帝前,经常到处送礼拍马屁啊,现在换了个位置,就这样了? “总之你认真干事,钱粮的事,朕会替你解决。” 皇帝当天和他们聊了很久,主要都是江南两路的改制。 皇帝以建康为试点,因为是建康在京师前方一线,与两淮紧靠,而且很多驻军。 建康和江南两路搞定之后,可以慢慢推往全国。 接着皇帝又分别召见了赵葵等人。 赵范进京后没几天,带着卫忠,李平山,陈东等人往建康,随行有赵与芮训练的兵马五百人。 这五百人将在当地成立集训队,专门分批训练江南两路新招募的兵马。 他们到了建康后,卫忠立刻带着圣旨和李平山等人往马军司大营去。 卫忠在禁军几十年,统领就干了十一年,资历威望都有些。 皇帝让他来暂时安抚马军司是相当好的人选。 马军司统制周贺当年就是卫忠部下,他有个小妾还是夏震夏家的族人。 但周贺也不敢动啊。 皇帝的圣旨在兵变的第二天就到了建康,要在建康组建江南都司,择优录取,待遇从优。 当时传旨的内侍说完后,就抱着公告贴的到处都是,足足贴了三四天。 周贺这时就知道京师必然出了大事,可他毫无消息,也不敢动弹。 而且这时他想动,也没人会跟着他动,首先他没有兵符,也没有圣旨,更没有枢密院的文书,无权调动兵马。 周贺只能在建康干等着。 等皇帝圣旨到时,召集了马军司指挥以上所有军将,当众宣读,被选进江南都司的,都能得到官阶和月钱的提升,还有在职田。 圣旨宣读完毕,大伙就开始讨论江南都司的事,谁还管其他。 新皇帝如此拉拢军将们,大伙当然看的出。 至于京师发生的事,史弥远和夏震都表态服了,而且夏震还亲笔写封信到了周贺这,让其交兵权。 卫忠到后,周贺痛快的上交兵权,接着卫忠当场念了些名字,让部份军将回京述职。 接着又读了份圣旨,原地提拔了一批新的军将。 被提拔的,直接入选江南都司,其余的考核后优选。 赵范和卫忠到了建康,不到十天就完成了对地方官员和军将的更换,得到了地方大权。 接着开始招募新军,成立江南都司。 此次南宋征兵和以往不同,首先不刻字,全部改为效用。 同时承诺可退役,军士设为满十年或三十五岁可退役,退役后,可自由选择让儿子继承,当然,也要通过考核才能录取。 普通军士月钱三贯(比京师皇帝亲军略低,但已经远远超过以前),其中一贯铜钱,其余为会子,军官基本都大增。 时建康前后共招募近八万多兵马,一年饷钱支出为两百八十多万贯,另由禁军和水军,地方军中淘汰掉一万八千人,每月一贯先养着,支出也要二十多万贯。 赵与芮这两年卖糖,做生意赚了不少,最大的大头是去年在定海的现代理财骗局,一下子骗了两千多万贯,加上他自己赚的,不用秦卓支持,赵与芮现在就有三千万贯在手上,足以支持好几年。 他现在怕钱不够,先给地方兵马饷银少点,以后钱多了,可以逐步加饷,最终要和天子亲军一样的标准。 他以天子亲军的嘘头,不过是想拉拢稳住禁军,禁军稳住之后,还得重用地方兵马。 而他们到了建康的第二个月,一家名为‘龙腾钱庄’的店铺正式开业。 钱庄说只接受五百贯以上存钱,每月利息十贯,一年利息一百二十贯,五年不到能拿回本钱,随存随取。 还有这种好事?建康的土豪地主和官绅们,纷纷开始试探着存钱。 与此同时,京师,江南、两广、福建等地,各种钱庄开始冒出来,纷纷以高利息吸引人投资。 其中京师开了两家,有一家叫‘四海钱庄’利息较低,据说是背后有官方背景,保证安全。 但大伙看到利息太低,都没什么人投钱,逐步随众投向利息高的钱庄。 ….. 五月底,仅仅两个多月,江南都司和水军就已经招募完毕。 没办法,这大概是两宋立国以来最好的条件和待遇。 仅月钱是以前近五倍以上。 以前很多军士月钱才五百文,甚至四百文,这次起步三贯。 在招募一个月后,甚至两淮地区以北都有人闻迅来投军。 五月二十八日,江南都司大校场,在建康的都头以上都来开会。 余玠早早就来到现场,他也是第一次来大校场。 后世这里是明朝南京有名的大校场,地方很大,用来练兵蛮好的。 余玠在这边没什么熟人,是跟着陈峰一起来的。 来之前他是强勇军的指挥。 强勇军最早是扬州强勇军,多数是扬州人,有一千人,后移到镇江,在赵葵手上,达到两千多人。 余玠和赵葵同时接到圣旨,他被调到马军司,来了之后,陈峰带着皇帝的圣旨和枢密院的任命。 余玠升为马军司副统领。 此时余玠还年轻,没想到当年和皇帝有过一面之缘后,会得到皇帝重用。 陈峰还传来了皇帝的话,皇帝知道余玠是个有才能的,将来定然会在史书上留下重重的一墨,你好好干,等有机会,朕与你将来,迟早还会再见面。 当时接到圣旨和皇帝口谕的余玠非常激动和兴奋,再三拜谢皇帝陛下。 至于皇帝兵变的事,啥?俺不知道。哪有皇帝造自己反的。 今天江南都司大会,全军都头以上都陆续到大校场集合。 进门口时,余玠赫然发现门口堆着好多箱子。 每个进去的军官都能拿到十贯会子。 皇帝又发钱了?余玠看的苦笑不止,但他是聪明人,皇帝刚刚夺权,害怕不稳固,拼命拉拢军将们。 只见每个进去的军官拿到钱后,都会立刻大呼:“多谢陛下。” “多谢陛下。” 还有人郑重其事往临安方向拜礼,再高呼,多谢陛下。 多谢陛下的声音,此起彼伏,连绵不绝。 很快轮到余玠,对面发钱的大声道:“这是陛下的赏钱,感谢诸位多年来对大宋的付出,大宋和陛下,不会忘了诸位。” 这人不知说了多少遍,说的口干舌燥,每说一段时间,会换个人来说,见到一批就说一次。 余玠立刻郑重其事接过钱,转身向临安方向拜礼:“多谢陛下,陛下万岁。” 诸将进去之后,都在谈笑风生,现场有一小半都新提拔的,大伙当然很高兴,很支持皇帝。 不一会儿,卫忠等人出现。 余玠现在级别比较高,也被叫了站到前排。 第184章 练兵就是要用钱堆 “肃静”陈峰大声一喝,四周慢慢安静下来,纪律相当不错,果然钱到位了,什么都好说。 卫忠看的面面相觑。 以前他的部队,也没这么听话啊,果然还是陛下厉害。 陈峰找了个大嗓门的出来念。 现场人比较多,四周又竖了很多木牌,上面也会贴着,事后大伙可以自己去看。 现在比较安静,大伙都认真听着。 很多人还下意识往前站,全挤在四周。 皇帝成立江南都司,设十军,每六千人一军。 大概的意思就是要改制。 江南都司主将称都指挥使,另设两名副都指挥使,各军主将为统制,其中都指挥使和副都指挥使都必然是兼职一统制。 所以这三位主副将,就会统领三个军。 卫忠为江南都司都指挥使,兼都司一军统制。 李平山为江南都司副都指挥使,兼都司二军统制。 郭刚(原马军司升任)为江南都司副都指挥使,兼都司三军统制。 另,陈峰、全四,余玠,分别为都司四,五,六军统制,另有原来马军司一些人为其余各军的统制。 余玠听的心中一震,表情激动。 以前他的上司赵葵不过领强勇、雄边两军五千人,他现在先升副统制,接着又升统制,直接领一军六千人,皇帝对他真是相当信任。 每军分两将(每将三千人),一将六营(每营五百人),一营五都(每都一百人),一都十伍(每伍十人) 将为正将,副将,营为指挥,副指挥,都为都头副都头,伍为伍长。 每个单位都有副职和军官,所以整体人数不会是六千整,应该六千出头。 南宋军制复杂,各军都能不同,同军各将都能不同,赵与芮现在在南宋基础上,完成了统一编制。 十人设一伍,百人设一都,每都有两名副都头,副都头都兼伍长,战时还可以指挥两三个伍等一起打仗。 五都为一营,副指挥等也兼都头。 六营为一将。 为什么到将时,变成六营呢?因为各将都要有一个炮兵营。 将以下都是步骑。 每将必须有炮兵营。 这样一个六千人编制的大军,会拥有两将,两个炮兵营,炮兵达到一千人,占六分之一。 当然,大宋的炮兵不能和后世比,赵与芮现在也没有这么多炮。 按他的配置,炮兵营五百多人,会拥有二十五门炮,五十辆武钢大车,两百匹马骡。 赵与芮的炮兵营,兼着工程和运输兵的兼职。 平时运输拉货,战时打炮。 其余步营每营各配五十辆武钢大车,两百马骡。 从而保证各营的基本运输能力。 古代打仗动不动要带大量的民工以为助力,战场一旦吃了败仗,百姓都来不及跑,会死伤惨重。 赵与芮在不远征的前提下,尽量不用民工,自己保障后勤和运输。 而且有大量的武钢车后,遇到大规模骑兵立刻可以结车阵用来自保。 接着校场上又道,每人重新任职,以前各种什么押官,虞侯、十将等乱七八糟的官都被取消,各人按新职称呼。 然后再道,原本的武散官也全被取消。 四周一些中高级军官一片哗然。 散官制度是隋代所创,到南宋大量流行。 南宋有武散官和文散官。 宋代的官制应该是历代王朝中最复杂的,很多有散官的没有实际职务,而很多职务很高的官员又不实际管事,真正在岗位上发光发热的反而是“差遣”。所以,宋代的官分为散官、职官、差遣等几类。 而宋代的官员工资发放标准就是以散官高低而定,所以这个散官,你说不重要吧,大伙又都很想要。 现在赵与芮改制,目前只在建康实行。 军中没有散官,全部只有品级和差遣实职。 军中差遣为伍长的,定从九品武官。 哇,现场很多人差点跳起来。 因为南宋武官品阶很重要,以前伍长那够从九品。 现在伍长直接定为从九品。 并且每满五年,可以升品,就是你干伍长五年,但是你没升差遣,没升到副都头,没事,给你升正九品。(因为月钱根据你以后的品阶来的) 可以说,南宋以后十人伍长就是官了。 这对低层军将们来说,极有诱惑力,现场伍长级的是非常激动啊。 以后也能称一声武官了。 副都头为从七品,都头为正七品。 这下都头们也激动了,因为以前七品武官在南宋就算中高级官员,还能当大军当领导了。 营指挥为正六品,副指挥从六品。 正将正五品,副将从五品。 统制正三品,副统制从三品。 都指挥使正二品,副都指挥使从二品。 “月钱待遇按品阶发放,不按差遣。”前面大嗓门还在大叫, “从九品月钱五贯,在职田一亩。” “正九品月钱八贯,在职田二亩。” “正七品月钱二十一贯,在职田五亩---” “正五品,月钱五十贯,在职田十亩,春绢四匹,冬绢五匹--” “正三品,月钱一百贯,在职田三十亩,绢丝棉各十匹,年粮二十石。” “正二品,月钱两百贯,在职田五十亩,绢、丝、棉、绸各三十匹,年粮五十石。” 整个看下来,中下层军官待遇小涨,中上层军官的钱和以前差不多,但有了在职田和粮,也等于大涨,毕竟现在田很贵。 大嗓门还没报完,现场有人突然跪下:“陛下圣明,叩谢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顿时现场纷纷跪倒,狂呼万岁。 人就是这样,谁对他们好,他们就得支持谁。 新皇帝即位,立刻大幅提高众武官的待遇和尊严,大伙能不支持吗? 但后面还在念。 待遇高了,但要求也高了,从后天起,江南都司将集合训练,所有都头以上,和部分兵马先练三个月,然后是都头和伍长,加部份兵马再练半年,接着就是操练全军,至于怎么练,当然到时就知道了。 如果吃不了苦的,随时可以提出退出回家。 练,有人直接大叫,四周一片呼应。 等最后散去时,大伙赶紧又跑到四周张贴的公告上看。 因为现场人多,可能有人听不清楚,但公告上写的很清楚。 公告还写明了,不管什么品阶,只要没犯错,都可以五年一升,战场上立功,可以提前晋升。 品阶升了,待遇自然就上去了。 然后又说,当兵是十年退役,或满三十五岁,军官都头以下是四十五岁。 都头以上是五十五岁。 在军中时,五亩及以下不用交税,五亩以上交一成,正三品三十亩以上,交两成税给朝廷。 到退役时,每名军官拿一笔自己当年月钱十倍的钱,退出现役,在职田上交朝廷。 比如普通伍长,退役前升到正九品,月钱八贯,可以一次拿八十贯退役,相当不错。 回到家乡可以买几亩田了。 另外,无论士兵还是军官,后代要继续当兵的,除了朝廷招募之外,可以承袭。 但肯定要通过考核。 士兵进来还是士兵,军官后代进来,全部从伍长干起,不论你本身有多大的官,且有一年试用期,考核不合格,就会退出军营。 有人说高级武官可能不高兴了,我帮皇帝出身入死,儿子进来,还得从伍长干起? 这不用担心,爹是都指挥使,儿子还不是和坐了火箭似的往上升。 更何况南宋没有像明朝一样军官世袭制,你夏震的儿子本身进军营,也得从基层干起,所以这条在南宋是相当正常的,也不会遭到高层军将武官们抵触。 现在唯一会让人抵触的是,按公告说,改制以后,江南东路和江南西路所有武散官俱不再承认,也没了有俸禄。 这部人当然不少,两宋封和卖了大量的文武散官,全是拿着俸禄不用干活的人。 像以前的钟友、郭城璋等赵与芮相熟的,都是如此。 这部份人要么用钱买来的,要是荫补家里长辈的,现在朝廷把这部份人的待遇全部取消,他们意见是相当大,但这部份人意见再大,也没有用,对比起整个江南都司,他们的武散官只是少数,朝廷随时准备武力镇压。 余玠虽然官升了统制,但很快和一群中高级武官被集合起来训练。 这时他才发现,皇帝的队例训练很严格,很苦,很多年纪大的都吃不消。 好在皇帝也比较照顾,像卫忠等一批四十五岁以上的都训练的不多,主要是让他们了解下制度,知道纪律的重要性。 江南都司在整改的同时,建康水军也改成江南水军,两军都在抓紧训练。 都是先由赵与芮自己的兵马在当地成立集训队,负责训练事宜。 用一年时间,把所有军官,特别伍长级别训练好,再扩散到全军。 两年之后,整个江南近八万兵马的精气神则完全不一样了。 同时在这两年里,源源不断的武钢车,马骡,火炮也开始补充进军营,炮兵们基本在第二年就开始训练。 最开始的这几年,基本是朝廷供粮,赵与芮私人贴钱,好不容易赚到的三千万贯私房钱,流水似的往外淌。 赵与芮的拉拢和练兵,完全是用钱堆积起来的。 此时此刻他只有一个感觉,那就是钱不够用。 号称最富的南宋也顶不住他这么练兵。 那他必须还得想办法赚更多的钱。 第185章 愿与金国结盟,共抗蒙古 时间回到宝庆元年三月下旬,金国京师汴京皇宫。 金国皇帝完颜守绪正端坐在御榻上。 他今年才二十六岁,正值青壮,他也算金国后期皇帝中比较能干的一个,在位之后,他重用能臣,信任汉人,可惜生不蓬时,出生在蒙古崛起的风浪口上。 他也知道蒙古凶猛,自从当上皇帝之后,就试图联络各国,共抗蒙古,可未能争取到有力的支援。 上次胥鼎出使大宋失败,又为完颜守绪心中蒙上一层阴影。 听说宋人还在使馆面前振臂而呼,请斩金使,完颜守绪更是大怒,有那么一点冲动,差点又想发兵攻打南宋。 好在他没有像金宣宗那样失去理智,大金国经不起这样的折腾了,和宋人打来打去,毫无意义,只会加速大金的衰弱。 原本胥鼎出使失败,已经让完颜守绪相当愤慨,不料最近突然从宋国传来消息,宋人新皇帝赵与芮发动兵变,拿下了权臣史弥远,重用乔行简。 当天胥鼎出使宋国时,乔行简上书求盟,结果宋国太学诸生黄自然、黄洪、周大同、家演、徐士龙等,同伏丽正门,请斩(乔)以谢天下。 这件事,当初震惊临安城,也让胥鼎蒙羞。 而宋人新皇帝拿下史弥远之后,立刻重用乔行简,这让完颜守绪闻到了别样的味道。 当日胥鼎没能见到宋人皇帝,看来拒盟之事,可能是史弥远的意思?或者,并不是皇帝的意思? “陛下。”就在完颜守绪若有所思之际,外面传来声音:“枢密判官移剌蒲阿求见陛下。” “快宣。”完颜守绪兴奋道。 移剌蒲阿是契丹人,完颜守绪还是太子时,就充为太子亲卫军总领,之后在完颜守绪夺位中,立下汗马功劳,颇受完颜守绪的信任。 完颜守绪即位后,军国大事都和移剌蒲商量,也非常倚仗他。 这人在历史上也相当忠心完颜守绪,最后战败被俘,敌人问他降不降,他只是说:“我是金国大臣,只应死在金国境内。”于是被杀。 不一会儿,移剌蒲阿大步进殿,先拜见皇帝,完颜守绪立刻招手示意他上前,到御案前和皇帝说话。 移剌蒲阿脸露感动之色,赶紧上前。 “听说宋人皇帝突然发难,拿下史弥远,还定了史弥远误毒先皇的罪,朕以为,可以再试着和宋人议盟之事。” 移剌蒲阿立刻道:“宋人兵乱已经是二月中下旬的事,到现在还没有宋使过来,依臣看,新皇帝不敢这么快议盟?” 完颜守绪想了想,似乎有些道理。 宋人举国上下恨金入骨,宋人新皇帝这个时候需要巩固权力,不可能公开与金议盟,他不怕 但完颜守绪断定新皇帝赵与芮有议盟之心。 “这样吧,不管宋人皇帝下步如何,咱们先做在前面。” 完颜守绪这时和原历史上一模一样,打算派移剌蒲阿领兵到金宋边界光州,四处张榜,告谕宋界军民,表示从今以后不再南侵,以此缓和金宋矛盾。 原历史在此后十年,完颜守绪屡次下令严禁边将侵扰南宋,但南宋都不领情。 移剌蒲阿闻言,也没有多说什么,立刻叩拜:“臣遵旨。” 君臣刚刚决定向宋朝示好,外面突然有宦官匆匆跑进来:“启奏陛下,参知政事张天纲求见陛下。” 张天纲是金朝末期的汉人名臣,重臣。 当年完颜守绪刚刚登基,招抚司知事刘昌祖上疏献策,请皇帝出兵伐南宋,保持金宣宗时的对宋政策。 张天纲竭力反对,上书道:“我攻南宋,即使取胜,饥民南窜,则不复为我之人民。明年以后,即便天年无灾,也无人民种地,国库将更加枯竭,我国何以养兵?倘若攻宋不胜,灾民返回必大掠我国,国必大乱。现在我们的主要敌人是北方的蒙古。我国不但不应攻宋,更应与宋讲和,与西夏讲和而全力对付蒙古方为上策。” 完颜守绪觉得有道理,听取了他的意见,并逐步重用张天纲。 张天纲进来后先也拜见了皇帝,接着立刻道:“陛下,宋人有波商人求见陛下。” “?”完颜守绪和移剌蒲阿目瞪口呆。 张天纲说,前几天有宋商悄悄找上门,说有重要国事想见金国皇帝,但不想声张,希望能保密。 又言张天纲是大金重臣,皇帝亲信,不知知晓金国皇帝对外政策如何? 这话说出来后,张天纲似乎猜到了什么,也不敢怠慢,立刻往宫中来。 “什么样的商人,叫什么名字?”移剌蒲阿沉声问。 “他自称姓齐叫齐英,名字怕是假的,但说是四海商铺。” 一说四海商铺就太有名了,金国现在国内最火最好销的白糖就是通过李全之手,再和四海商铺交易。 外面都说,以前的魏王就在四海商铺有股份,是四海商铺的后台,现在魏王变成宋国皇帝,四海商铺突然找上门? 完颜守绪大喜,他刚刚还和移剌蒲阿商量示好宋国的事情,没想到宋商已经上门。 “齐英人在哪里?” “就在宫外候着。” “快宣。” 很快齐英也来到大殿。 齐英也就二十岁左右,非常年青,拜见过完颜守绪后,就左右看了看。 完颜守绪立刻笑道:“齐掌柜莫担心,这是朕的心腹移剌蒲阿,有什么事,可以直说。” 他态度是相当好,估计来人可能是宋使,不然不会如此小心谨慎。 齐英又看看身后殿外。 完颜守绪立马大声叫来宦官,示意大殿四周五十步内,不得有人。 移剌蒲阿则小心翼翼来到完颜守绪身边,警惕的看着齐英。 完颜守绪见状,拍拍移剌蒲阿的手臂:“齐掌柜看着也不像剌客。” 他话音刚落,齐英小心的掀起衣服,用力一撕,哧啦,撕破外衣之后,从里面摸出一封密函,大声道: “我奉大宋皇帝之命,愿与金国结盟,共抗蒙古。” “好。”砰,完颜守绪重重拍着御案,几乎喜极而泣。 齐英飞快道,去年胥鼎去了京师,想与我大宋结盟,可我国皇帝没有实权,说不上话,金国皇帝应该是知道的。 完颜守绪拼命点头,不怪你们,不怪你们。 齐英又道,今年陛下虽然拿下史弥远,但朝内史党太多,各地也不平静,而金宋又是世仇,我皇显然不能公然与金结盟,希望完颜皇帝也能体谅。 完颜守结又是点头,朕能体谅,朕能体谅。 移剌蒲阿立刻道:“不能公然结盟,难道就凭你空口白言?” 说罢瞪着齐英手上的密函。 齐英双手递上,移剌蒲阿一把夺过,匆匆看了眼后,赶紧交给完颜守绪。 上面写了很多字,完颜守绪看后,脸色变来变去,看完之后久久不语,然后才递给移剌蒲阿和张天纲两人轮阅。 宋人皇帝的想法与刚刚完颜守绪的想法不谋而合。 宋人皇帝要求完颜守绪派兵到金宋边境张榜表态,以后不再南侵。 做为回报,宋人皇帝可以悄悄和金国做生意。 以四海商铺的名义,向金国输送白糖、铁料、铜钱,来换取金国的人口。 金国此时非常缺铁,缺战马,缺铜钱,因为这边缺少铜矿,此时大的铜矿,只在云贵和江西、福广等地,云贵在大理,江西等在南宋手上,所以金国铜钱很少,市面上主要用类似南宋会子的纸币‘交钞’和铁钱。 因为要用铁钱,金国的铁料就要留一大部份造铁钱,这让他们铁料打造兵甲都要省吃俭用。 所以赵与芮说,你们还要联合西夏,同时让出凤翔及临兆路以西,让我们借道和西夏交易,共抗蒙古。 又言,黄河连年生灾,百姓苦不堪言,不如拿来和我们交换,不但可以让百姓们生存,也能让你们恢复国力。 完颜阿骨打纵横天下时,大金国可没有这么多宋人百姓拖他后腿。 凭良心说,完颜守绪也好,移剌蒲阿也好,第一眼看到时,可不赞同用人口去换资源,但他知道自己大金国现在不行了,如果想对抗蒙古,此时不得不用这个看来是饮鸩止渴的方式。 “以人口换资源,以空间换时间。” “将西北方向大量人口全部撤走,赤地百里,坚壁清野,把有生的力量聚集在各处重要的城市。” “你们留着人口,只会让蒙古攻城时添加更多的填沟民夫。” “存人失地,人地皆存;存地失人,人地皆失,金国不要在意一城一地的得失,有些地方,都可以让给蒙古。” “蒙古全是骑兵,以战养战,如果失去补给,百里无人烟,他们的战斗力,就会大解。” “没有人口,他们连民夫都掠夺不到。” “潼关,函谷关等重要关口,都要加固增修,做为最重要的防线,只要西面不失,你金国至少数十年内无忧,另以严防蒙古绕道,袭你后背,当在南阳重建新的防线。” 赵与芮的便条在最后面,为完颜守绪打开了一条新思路,更指出了金国现在最弱的防守区域。 第186章 拖雷要吐血三升 历史上蒙古三路伐金,最重要的就是拖雷的西路军四万骑兵。 当时金国以潼关和黄河,构成关河防线,蒙古屡攻不克,就在这时,在凤翔有个叫李昌国的投降汉人向托雷献策道:“现在金国迁都汴京,凭借的是潼关和黄河天险。若我们出宝鸡,经汉中,不过一月就能到达唐(今河南唐河县)、邓(今河南邓县),然后如神兵天降从背后袭击金国,定能将金国一举消灭。”托雷以为此计可行,逐上奏窝阔台(成吉思汗的三子,拖雷之兄)可汗。 托雷“假道伐金”原本几乎是一项“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四万骑兵纵横挪转上千里,横跨陕西、四川、河南数省,还要翻越秦岭,这个难度在后世看来,比邓艾灭蜀还要难上几十倍。 但他还是成功了。 当时拖雷向四川宋军借道时,宋理宗犹豫再三后,拒绝借道。 时沔州都统制张宣还直接斩了蒙古来使。 拖雷考虑之后,决定西边假攻宋廷,然后从东进宋境,假道伐金。 因为在几年前,时任四川制置使郑损擅自做出了弃守关外五州(阶州、成州、凤州、西和州、天水军)的错误决定,从此自吴玠时代以来南宋经营百余年的“三关五州”防御体系开始彻底瓦解,给了拖雷充分操作利用的空间。 于是拖雷以战术蒙敝了宋军守将,带四万骑兵自凤翔出发,经宝鸡,渡渭河,取连云栈道,过大散关,翻越秦岭,经凤县至汉中,由此突破了南宋由吴玠、吴璘建立的经营百年的蜀口防线,挪转上千里后,最后出现在金国背后,一战打崩了金国最后十五万精锐兵马,鼎定了灭金之战。 赵与芮身为穿越者,虽然不是很精通宋史,但拖雷假道伐金是历史经典,他一下子就指出了现在金国最大的漏洞。 完颜守绪看到这里时,简直如醍醐灌顶。 历史上蒙古大汗想害死拖雷,故意泄露消息,完颜守绪因此集合最后的精锐,十三万步兵,两万骑兵去阻击,前面连战连捷,结果突然遇到大雪天气,金军不习惯雪天,被拖雷一战打崩了。 现在赵与芮提前警示,金国有充分的时间重筑南阳防线,甚至还可以把防线往汉水方向再移,将蒙军阻在金境之外。 只要金国守住后背,再支持个二三十年,甚至四五十年都没问题。 而赵与芮正因为不放心四川,已经把郑损提前调回京师,另有任用,换了崔与之主持四川大局。 赵与芮最后这段话是相当有诚意,指出金国最大漏洞,并保障会尽力守好四川,不给蒙古绕道后背的机会。 “如果我们陛下不诚心,只需借道蒙古,则金国危矣,希望金国皇帝能明白我们陛下的诚意。” 此时连移剌蒲阿也感觉到宋人皇帝很有诚意来联盟,不然凭借道蒙古这妙计,足以让大金国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以空间换时间?存人失地,人地皆存;存地失人,人地皆失?”完颜守绪这时反复念着这几句话:“说的好,说的好,你宋人皇帝能灭掉权倾朝野的史弥远,果然厉害,有见识。” 移剌蒲阿脸色突然微变,心想宋人新皇帝如此厉害,就怕将来挡住了蒙古,还是要被宋人出卖? “你们皇帝倒是好打算,想让咱们大金国顶在前面,你们在后面渔翁得利吗?”移剌蒲阿立刻道。 齐英沉声道:“我齐英来不来,你们都要面对蒙古,蒙古第一个要灭的还是金国,既然你这么说,那就当我没有来过。” 接着又道:“枢密判官若不服气,可把潼关以西全让给我们大宋,你看我们敢不敢打蒙古。” 移剌蒲阿表情微愣,还想再说什么。 完颜守绪赶紧当和事佬:“两位不要争吵,蒙古才是咱们共同的敌人。” 张天纲也立刻道:“陛下,臣认为宋人皇帝说的有些话很有道理,咱们不能和蒙古在意一城一地的得失,与其把人口便宜给蒙古,被他们掠去然后充为民夫来攻打我们的城池,不如和宋人交换各种物资。” 历史上完颜守绪老想着恢复大金国,多次派兵出去和蒙古野战,也收复过一些城池,但在来往的争斗中,军队主力受创,大量百姓遭灾,生产力也受到破坏,毫无作用。 很多城池被蒙古打下后,当地百姓就变成了蒙古人的民夫,用来攻金国的城池。 与其如此,不如直接把当地百姓全部迁移,留给蒙古一座座空城? 赵与芮居然成功忽悠到了完颜守绪,同意了以人口换资源的方略。 但双方还有重要的分歧,移剌蒲阿不同意分割凤翔给宋廷。 凤翔是金国在陕西的重要屏障,金国在凤翔有两万驻军,与潼关遥相互应。 凤翔一失,敌军可以直逼潼关。 潼关以西大边土地基本等于没用了。 齐英苦口婆心劝道,凤翔距离你们潼关也不算近,有六七百里,蒙军要是来了,你们救还是不救?但是凤翔离我们近啊,我们可以救啊。(时宋廷据守大散关,距离凤翔较近) 这话是说到点子上了。 历史上蒙古人强攻凤翔,完颜守绪急令潼关兵马去救,但移剌蒲阿当时就驻守潼关,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因为潼关是险关,他认为只要守好潼关就行,万一半路被蒙古打个突袭,连潼关都要丢。 齐英又道,我们要和西夏做生意,必须要借道,你凤翔不给我们,临兆路以西不给我们,我们怎么和西夏交易? 金国皇帝如果还在意几城几地的眼前利益,等蒙古大军过来,损失只会更大。 齐英的意思,凤翔及临兆路以西皆让给宋廷,金国同时把潼关以西,大部份人口都往潼关以东迁移,这样能造成近数百里的无人区。 宋国只坚守凤翔和大散关,其他临兆路以西的人口也全部迁到四川及大散关以南。 这样双方在陕西和河南之间,形成一片方圆巨大的无人区,蒙古再想从这边进攻,补给和民夫就是一个极大的问题。 “你凤翔守不住,潼关以西再多的土地和人口,都是等于白送给蒙古。” “你要救凤翔,必然尽起大军与蒙古野外决战,皇帝陛下有信心吗?” 齐英基本把蒙古打陕西的套路说的清清楚楚。 蒙古人肯定先来打凤翔,到时你潼关的兵马去不去救? 你去救,可能半路被围点打援,全军覆没,连潼关也丢。 你不救,到时潼关以西全部要丢,你的人口和资源全部变成蒙古的,到时候蒙古人驱使你们的百姓背土填沟来攻打潼关。 那你为何不现在和我们宋朝做个交易,卖个好价钱? 历史上移剌蒲阿就没去救。 他显然能明白救不救的后果和结局。 齐英就是严英,曾帮赵与芮出使高丽,从高丽手中拿回济州岛,他有胆有谋,思路清晰,完颜守绪只要不是昏庸无能,肯定能听明白。 完颜守绪在历史上主动示好南宋,多次张榜安民,听从汉臣张天纲的劝阻,可见他是个比较能讲道理的人。 听齐英说到这份上,君臣三人相互对视几眼,心中也在权衡利弊。 张天纲见皇帝不出声反对,似有所悟,率先道:“你自己也说,宋金现在不能明面上联盟,凤翔是不能光明正大的让给你们。” “我们发兵攻打凤翔,你们且战且退,能带走的,都带回潼关去。”齐英立刻道。 “朕要铁料一百万斤,白糖五十万斤,重启岁币,年一百万两白银,临兆路以西,都可以让给你们。”完颜守绪大声道。 “陛下。”移剌蒲阿觉得不妥,但又觉得齐英说的有道理,左右为难。 听到皇帝开口,移剌蒲阿又觉得太少了,应该多要点。 齐英笑道,这不可能,重启岁币不可能,咱们皇帝敢这么做,他这皇帝还想不想干了? 完颜守绪也是苦笑。 接着双方一阵讨价还价。 齐英又爆出一个重磅炸弹,最终议定了金国让出凤翔及临兆路以西,让宋廷和西夏议和结盟,打通商路的盟约,宋、金、夏,三国争取结盟,共抗蒙古。 做为对金国的回报,宋廷答应在后面十年里,每年向金国提供二十万斤铁料,五万斤白糖,二十万贯铜钱。 同时两国边界停兵,互通有无,宋廷以各种资源,交换金国人口。 金国同意了赵与芮大部份条件,但在具体实施时,交换人口中几乎没有青壮,全是妇人和中老人或儿童。 完颜守绪留了心眼,也认可赵与芮以人口换资源的道理,但又不想壮大宋国。 其实在去年木华黎去世之前,在木黎的打击下,金国的战略空间已经被压缩到仅剩陕西关中、河北南部、山西南部、江苏北部、安徽中北部、河南全境这片狭小的区域。 以前完颜守绪想争夺每个区域每个城市,现在发现不能再这么干。 金国与蒙古野战已经是胜少负多,再这么和蒙古纠缠下去,精锐兵马越打越少,地方人口争来争去,最后还是蒙古人的。 与其这样便宜蒙古人,不如把人口转卖给宋人。 于是他决定把潼关以西,关中的大量人口迁移到潼关以东和河南境内,宋国同时也会迁移人口到大散关以南和四川境内。 这样两国联手之后,几乎把陕西关中人口迁移一空。 宋国以凤翔和大散关为据点,金国以潼关为据点,双方死守两地,蒙古人进来后,数百里无人烟,补给极为困难不说,想攻城时,连民夫和工匠都没有,必须自己带进来。 可以说,西线和四川这边,因为赵与芮的提醒,金国和宋廷做了最坏的打算,用了最恶的方法。 若干年后,等拖雷再次领兵进来,估计会吐血三升。 第187章 灭杀李全 临安城。 时间再往前,到宝庆元年三月中旬,此时赵与芮刚刚稳住京师,最近又陆续发了数十道圣旨,主要还是调整文武官员为主。 今天是他兵变后半个月左右,上朝时发现朝中文武大臣比以前少多了,其中有近五分之一已经换了新人。 但这不不够,他会陆续替换,提拔重用以前史弥远在时不得志的官员。 散朝后,赵与芮来到垂拱殿,大殿的御案上,铺满了中书省、枢密院、尚书省等送来的资料。 基本都是南宋各地,地方大员和重要文武官员的介绍,经历。 他每天都看,然后从中选择贤能。 其中崔与之的资料他看的最多,虽然没见过崔与之,心中非常认同和佩服他。 崔与之在各地上任时,看到有用的人才都会向朝廷推荐,如魏了翁等,但很少得到朝廷重用。 现在赵与芮专门重用崔与之推荐的人,因为看资料确实很多都是有才华的人。 可惜他们在原历史上,俱不能得到朝廷认可,南宋精英人才得不到重用,是南宋极大的损失。 垂拱殿里人不多,有胡松,徐氏,等近侍。 皇帝于昨日又重组了宫中的内侍和宫女。 南宋宦官才两百多人,宫女也是两百多人,加起来五百左右。 皇帝分为五局,百人为一局,各司其职,其中徐氏和大家乐老板娘周琼都各为局尚宫,正式确定了她们为正五品的女官身份。 胡松除了是内侍省都知外,还是内库局负责人,专门保管皇帝的私房钱。 借着这次改制的机会,皇帝给所有内侍和宫女都涨了月钱,原本还想给假期,但赵与芮想了想,自己刚控制皇宫,还得等等,过几年再说。 并且下旨,以后皇帝选宫女不用在全国各地劳师动众的选,就近在京师附近。 宫中宦官和宫女就保持在五百人规模,每退一人,补一人。 此举得到很多朝臣支持,这是减少铺张和浪费,新皇帝上位后,干了这么多事,这件事是最靠谱的。 看到皇帝进来,徐氏立刻带着两小宫女去清理御案。 “不要动,等会再清理。”赵与芮向徐氏点头微笑。 徐氏脸微红,立刻柔声道:“是,陛下。”款款后退。 胡松这时跟了进来,皇帝坐到御案前,看了看面前的材料:“都来了吗?” “回陛下,都在偏殿。” 赵与芮没说话,仔细看着桌上的资料。 面前有南宋现在和四周的地图,可以明显看到四周各大军头环绕。 这种情况下,想安心发展,必须得苟住,先稳定金国,蒙古,西夏,甚至各大地方军头。 而国内最重要的两淮、京西、四川等地,需要信的过的人经营。 “先召杜杲。” “遵旨。” 胡松很快出去,不一会,淮南西路制置使兼转运使、沿江制置使、知安庆府杜杲进来。 杜杲在兵变的第二天就去了淮南西路,接替了曾式中,然后又于近日回到京师。 两淮是南宋对金最前线,但淮南东路后面有两江路的建康,扬州等,赵与芮已经派了赵范去,暂时比较放心。 淮南西路是赵与芮比较担心的,不过和金国和谈的使者,他已经派了出去,只要稳住金国,他闭门休养发展几年就不怕了。 “臣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杜杲进来后就跪拜。 杜杲在历史上可是抗蒙名将,不过赵与芮当然不知道,他重用杜杲,是因为李宗勉推荐。 事实上他和杜杲接触过后,发现确实是位人才,文武全能。 历史上他在安丰(也是淮南西路所在)大败南下的蒙军,后带吕文德等名将战连胜,捷报二十七次,是南宋唯数不多,多次打败蒙军的军将。 杜杲还发明了鹅梨炮、三弓弩炮等武器帮助守城,杜杲的儿子杜庶也发明了一种排杈木帮助守城。 赵与芮虽然不了解他的历史,但认可他的才能,毫不犹豫,委以重用。 “杜爱卿免礼,来人,赐坐。” 等杜杲坐下,赵与芮拿过桌上淮南西路的地图,向他解说。 上次兵变成功,赵与芮是立刻让他第二天去换曾式中,先稳住淮南西路,接着又面见了赵葵,让赵葵从京师带了三百赵与芮的兵马回淮南东路,加上赵葵自己的雄飞,强勇两军,收编两淮属于朝廷的所有兵马。 此次杜杲进京,赵与芮要成立两淮都司,即把淮南东西路合并。 以前的南宋在各路官员挺多的,什么转运使,安抚使,节度推官等各种,提举什么就不说。 现在赵与芮全部取消,只设制置使,地方民政大权交给杜杲,军事大权交给赵葵,采用军政分开之术。(此时他并不知道,杜杲打仗其实比赵葵还厉害。) 赵与芮要求杜杲和赵葵配合,两淮要在两年内,整训出五万多都司兵马。 基本和江南都司一样,六个军的步骑,三个军的水军,共五万四千多。 杜杲的任务就是屯田,备粮,修整水利,经营矿场,盐茶,反正就是后勤保障和民生。 具体如何做,皇帝都有安排,他可以根据皇帝的安排,再自己根据两淮实际情况做出决定。 两淮没有火器司等部门,所有火器由朝廷提供。 杜杲和赵葵可以自己打造兵甲,但不包括火器。 打造兵甲的部份也是朝廷下派的人负责。 赵与芮最后和他说:“你们现在最重要的是,一是尽快挑选精壮,组成九个军的精锐,开始训练。” “二是搞好当地水利建设,做好屯田,保障税粮。” “等兵马练好之后,下一步就是整顿粮税和商税的事。” 说到最后,赵与芮问杜杲,杜杲你看,我大宋现在最大忧患有什么? 杜杲没有客气,立刻道,除了官员腐败,就是土地兼并。 南宋的土地兼并产生了两个特别恶劣的影响。 一是地方豪强占的土地太多,但没有能力耕种,所以居然导致荒芜,好好的粮田就荒了。 而没有土地的老百姓无田可耕,变成流民或离乡背井,导致社会生产力下降。 赵与芮叹道,你明白就好,你到了两淮,先稳定民政,以后朕来处理。 赵与芮这会也不能明说,他意思就是等军队训练好了,咱们就拿豪强们开刀。 说到最后,赵与芮眼中闪过一丝厉色。 前世谈到明末,都说换成任何皇帝也没有用,明末地主级别太厉害了,皇帝也没办法。 人家满清进来怎么有用? 南宋的豪强厉害,人家元朝进来就有用? 杀就是了。 只要有兵权,狠狠的杀下去,直接掠夺,什么地主和豪强还能存在? 赵与芮就是打算简单粗暴,只要稳住金,蒙和西夏,国内稳定,训练完兵马,立刻就要大开杀戒,先杀一批豪强,把全国隐藏土地全部清理出来。 打土豪分田地这招,在任何时候,都是有用的。 杜杲现在还不知道皇帝的想法,皇帝让他到了地方上,选拔贤能,重用清官,修整水利,屯田备战,都是他比较愿意做的事。 这次再离京,皇帝给他运了足足两百万贯银钱,到地方大展拳脚。 这种支持力度,简直前所未有,杜杲也是充满了信心。 君臣两说了会话,皇帝突然道:“杜爱卿知道彭义斌吗?” 杜杲立刻道:“河北义士,抗金英雄,臣早有所闻。” 赵与芮点点头,递上一个奏子。 杜杲伸手接过,看了几眼后,满脸不可思议。 这居然是彭义斌上奏朝廷的公文,彭义斌想和朝廷联手,一起诛杀李全。 “不诛逆全,恢复不成。但能遣兵扼淮,进据涟、海以蹙之,断其南路,如此贼者,或生禽,或斩首,惟朝廷所命。贼平之后,收复一京三府,然后义斌战河北,盱眙诸将、襄阳骑士战河南,神州可复也。”” 彭义斌一心想打过黄河,收复故土。 原历史也就是这个时候,他上书朝廷先灭李全,再复两淮所有地盘,就能驱兵往北。 但当时的宋廷,首先害怕李全,同时也不想彭义斌在北方坐大,所以对河北、山东形势没有表态,既没有给彭义斌论功封赏,也没有回应彭义斌的书信。 彭义斌没办法,只能自己领着兵马往北打,最后被蒙古人打败,蒙军史天泽劝降,彭义斌厉声说:“我大宋臣,且河北、山东皆宋民,义斌岂为它人属耶!”说后从容就义。 此时他和历史上一样上书,换成以前就是落在史弥远手上,这次第一时间来到赵与芮的手上。 赵与芮看着杜杲,故意问:“听说彭义斌现在占据河北、山东好多地方,拥兵十万,声势浩大,依爱卿看,灭杀李全之事,可否能行?会不会让彭义斌势力越搞越大?” 杜杲想了想,突然起身,扑通,重重跪倒在地。 “启奏陛下,臣愿以性命担保,彭义斌仍大宋义士,真心收复河山,绝不会像李全那样,拥兵自重,称霸地方。” “陛下,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这次是灭掉李全,收复两淮全部的最好机会。” “杜爱卿见过彭义斌,与其相熟?” “从未见过。” “为何如此信任?” “观其行,听其言,无不忠于朝廷,心念北方,臣断定,必是忠义。” 又言,彭义斌从来没向朝廷要过一分钱,一粒粮,反观那李全,不停以各种借口向朝廷要钱要粮,史弥远在时,每年给几十万贯军资支持。 但其从来不愿为朝廷出力,拥兵自重。 去年擅杀章梦先,逼死淮东制置使许国,更是如造反大罪,史弥远还不敢翻脸,给钱安抚了他,这次可抓住这机会,弄死李全。 “好。”赵与芮听到这里,拍案而起。 “朕准备提升李全为淮东制置副使,两淮兵马大总管。” “赏银一万两,铜钱二十万贯,白糖十万斤,封楚州侯(淮安)。” 杜杲听的目瞪口呆。 “杜杲,你有没有胆子,跑趟楚州。”皇帝说到这里,眼中闪过无穷的杀意。 杜杲先是一愣,接着大喜,毫不犹豫的呼道:“臣遵旨。” 第188章 皇帝可能要北伐 杜杲走后,皇帝陆续召见。 大理寺少卿,进右文殿修撰、知镇江府,祥符县男,赵善湘。 赵善湘也是赵氏宗室,入京前是镇江知府。 他从地方县丞开始,做过知县,通判,提辖、转运判官、提点刑狱、知州、权户部郎官、提举常平等数不胜数的职位。 他也是个奇人,基本把南宋地方能干的官位都干过了。 赵与芮看到这位同宗的简历也是吃了一惊。 原本在理宗上位后,又接着干了沿海制置使、安抚使等重要地方大员。 这人啥都能干,而且能力不错,每次考评都算比较优秀,在宗室中非常少见。 赵与芮让他去江南西路任制置使兼沿江制置使。 任务差不多,修整水利,收回和重启矿场(因这边是南宋重要矿区之一),屯田募兵。 这边要求七个军步骑,两个军水军,同样是五万四千人。 这边设江西都司,都指挥使由李平虎充任,李平虎会带走京师赵与芮原有五百精锐,再从信州矿场挑选两千矿工为班底,组训新军。 接着又召见赵彦呐。 1219年,金军再次入侵西和州,赵彦呐请求亲自修缮西和州北水关,招募民众耕战自守,并制置使安丙减少关外四州的租税,让关外四州也用民兵自保,在西和州五年赵彦呐深得民心,转提点刑狱,后担任沔州路帅,一时声名远播。 1221年,崔与之担任制置使,久闻赵彦呐大名,决定考察他是否合适担任边帅,之后崔与之认为赵彦呐大言无实以后必定误国,上奏朝廷不要让赵彦呐担任边帅,然后剥夺了赵彦呐节制沔州兵马的权力。 赵颜呐这个人,用崔与之的说法,有少许才能,但刚愎自用,听不得别人的劝,所以容易在大事情上犯错,崔与之所以说他以后必定误国。 但赵与芮看重他曾经招募民众耕战自守,减税安民的做法,认为这人用在民政上还是可以,只要不用在军事上就行。 以赵彦呐为京西南路制置使,杜庶(杜杲儿子)知襄阳,以王坚为京西都司都指挥使,两文一武相互配合。 全面经营襄阳防线。 历史上襄阳被蒙古攻破过一次,后来被孟珙收回,孟珙看出襄阳比较重要,建议朝廷以襄阳为中轴,建立了一条东起淮河,西至巴蜀的防御体系。宋朝在此后的时间,利用这条防御体系与蒙军对峙了将近四十年。当然,这条防线也不是孟珙首创,当年岳飞抗金时,就是这么部署的。 赵与芮当然知道这条防线有多重要,现在提前了十几年开始经营,由赵彦呐管民政,王坚组新都司。 这边京西都司要求步骑八个军,水军四个军,十二个军,共七万两千人。 跟随赵与芮的心腹部下中的周来、刘铁山、秦猛、秦幼虎,钱武等都在这边担任要职。 赵与芮让周来带着五百万贯银钱,和赵彦呐一起离京,算是用了大手笔。 此次重用王坚,也是让很多朝臣十分意外,因为王坚这会还是个小小指挥。 嘉定十二年(1219年)金国侵略军统帅完颜讹可入侵唐州、枣阳,宋荆鄂统孟宗政招募唐,邓,蔡三州壮士两万余人,号忠顺军,王坚即由此招募入忠顺军,戊守唐、邓,在杏山山区屯田、练兵、守备御敌。 历史上,王坚曾秘密潜入蒙古军造船之地,烧毁其船只二千余艘。 但最有名最厉害的就是钓鱼城的防守。 宝佑二年(1254年),王坚升兴元府都统兼知合州,主持钓鱼城防务。王坚知合州后,加固钓鱼城池。他调集所辖五县军民数万,在钓鱼城上开掘大小“天池”蓄水养鱼,控井92眼,加筑从城上至南北江边码头的一字城墙,阻截敌军于城墙与江流之外,屯田练兵,“秦蜀之人,望风响应”。钓鱼城成为川、陕、甘民众聚集的军事重镇。 蒙古大汗蒙哥就是被王坚命人放炮打死的。 但这些事现在还没发生,赵与芮都不知道就是王坚修建了钓鱼城的防务,赵与芮重用他就是因为王坚手上有忠顺军,还有孟宗政对他的推荐。 孟宗政去年病世后,忠顺军由江海统领,当时内部极为不稳,人心离散。 原本在大半年后,朝廷让孟珙去接管,孟珙将忠顺军一分为三,终于稳定下来。 现在赵与芮已经将其一分为三,一部份由王坚带到襄阳,加上赵与芮自己的三百精锐兵马为助力,扩建京西都司。 一部份会由孟珙带到四川,还有一部份会被调往两浙。 此次四川制置使的重组,也是和以前不同。 南宋在四川有夔州路、利州路、潼川府路、成都府路四路共计五十多个府、州、军。 以前各路还有转运使,推官等各种各样的官职。 赵与芮只设四川制置使司,由崔与之任制置使,全面负责四川民政和军事事宜。 另组成四川都司,由孟珙为都指挥使。 基本上相当于把四川设总督,崔与之总督军事民政,孟珙因为现在年轻,而且崔与之能力确实强,所以先只负责军事。 整个四川四路统一指挥,修建四川至襄阳整体防御体系。 王坚之后,赵与芮单独召见孟珙。 孟珙来京已经很久,刚到京城,赵与芮就安排其跟着全勇和皇城司训练了十天。 让孟珙了解下现在新军的训练方式。 接着才召见孟珙。 皇帝和孟珙谈了一个多时辰,把吴阶时建立的四川防御措施,地图统统交给孟珙。 他给孟珙的要求是,四川都司要有步骑十二个军,水军五个军,共要招募训练十万人马,这是皇帝要求的底线,兵马是越多越好,最好能有二十万,所需财力,都由皇帝和朝廷提供。 此时虽然是南宋中后期,但当地人口可不少,淳熙二年,成都府路、潼川府路、夔州路、利州西路、利州东路户二百五十八万。 以此南宋四川户口数扣除蒙元时期划归陕西的兴元府、金州、洋州、沔州等地,为245万户左右。 若按一户4人计算,南宋这时四川人口也在980万到一千万左右。 但到了南宋晚期,经过蒙元大战,在钓鱼城降元之后,四川诸路人口降到十二万户,也就六十万人左右,史载:“十丧七八”“千存一二”,可见四川在抗元中的惨烈程度。 而且整个元朝都没有恢复,一直到了明朝建国之后,才开始以‘迁江西填湖广’,以‘湖广填四川’。 所以现在很多四川人,其实可能是湖广去的后代。 赵与芮在四川要训练精兵十万,要求并不高,此时四川宋兵都不止十万。 但赵与芮要求的都是精锐,必然会从中挑选一番,多出来的兵马,还有他用。 至此,南宋重要的西北方向,四川、京西、江南,两淮各地,赵与芮全部安排妥当,后面就是逐步微调地方官。 短短一个月不到,赵与芮这个原本对地方不熟的穿越者,靠心腹的推荐,自己的判断,先后更换了南宋最重要的地方大员,一大批有才干,有素质的南宋精英得到重用。 并且西北各地在两年内,要为赵与芮招募训练约三十三万兵马,其中水军为十七个军,约十万二千人。 步骑为三十九个军,二十三万四千人。 接着赵与芮会陆续要求其他各路,像两浙、荆湖、两广、福建等各路,每路要训练招募五万四千人。 整个大宋按赵与芮要求办成后,将一共会有步骑八十六个军,约五十二万人。 水军三十七个军约二十二万人,全国是七十多万兵力,加上京师禁军改编的皇帝亲军二十个军,约有八十多万。 而赵与芮登基后,看到枢密院的资料,此时全国在册员额兵力为六十四万八千人,实际大概有六七成是实额,其余都是吃了空饷。 而这六七成里,能披甲打仗的,估计也就一半左右。 所以赵与芮登基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征招精锐,训练士兵。 但这件事说起来简单,做起来难,往往你上面要求挺好,到了 好在赵与芮当沂王魏王这几年训练了班底,他在济州岛上,也一直保持着数千人马在训练。 宝庆元年四月,京师陆续有兵马离京,赵与芮训练的人马,开始到各地帮忙训练招募军队。 四月底时,孟珙带着人离京。 孟珙今年才二十多岁,正值青壮。 他接着到圣旨进京面圣时,还有点震惊,因为当时他的官还小,只是峡州兵马监押兼在城巡检,武官从九品。 去年他父亲孟宗政去世,朝廷立刻让江海接掌忠顺军,原本半年不到,忠顺军开始不稳,朝廷这才起用孟珙接掌忠顺军。 这次皇帝直接让他回去接掌忠顺军,并带一部去四川,成立四川都司。 皇帝给他练兵十万的要求,着实震惊了孟珙。 这是皇帝对他极大的信任和支持。 一个从九品的武官,直接跃升为正二品都指挥使,这是何等的荣耀。 当时孟珙拜叩在地,差点泪奔。 每当想到这里,孟珙就恨不能立刻插翅飞到四川,为皇帝好好经营四川防线,招训兵马。 想到这里,孟珙扭头看看身后。 他身后跟着三百精骑,这三百人的家属已经在船上。 他将带着这三百精锐先去接了忠顺军的人,然后赴川,用这三百精锐成立集训队,专门训练精兵。 孟珙在京师呆了有一个多月,专门跟着训练了一个月,很明显感受到皇帝练兵之术非常厉害,练出来的兵马,都是纪律严明。 这种兵马只要打几仗见见血,绝对是精锐中的精锐。 练兵难吗?在孟珙看来不难。 只要钱粮到位,多少精锐都能练出来。 此次皇帝在全国大肆招训精兵,皇帝亲军是五贯一个月,江南都司因为是禁军侍卫马军司基础,为三贯一个月。 四川等各地兵马为两贯一个月,这月钱直接就比以前加了几倍。 而且皇帝向他保证,只要过两年朝廷收入增了,必然会再提升军饷。 有两贯一个月的保证,孟珙非常有信心在四川练出精兵来。 要知道此时的四川兵马,大部份都几年没拿过军饷,能保障吃穿不愁,已经算是不错。 皇帝,可能想北伐啊?孟珙想到皇帝在全国招募新军,心中不由激情澎湃。 “走,兄弟们,去四川。”孟珙猛的一甩马鞭,驾,部下皆奋力跟随,往码头去。 到了码头后,孟珙发现有好多大船在,一问才知道,除了这三百家属,皇帝还给了他五百万贯会子加铁钱(时四川用铁钱为主),让他带去给崔与之,供四川先用。 这里面包括未来一年军饷,加其他费用。 “陛下万岁。”孟珙对着皇城方向,重重磕头,心悦诚服。 第189章 给朝廷个下马威 孟珙走后不久,皇帝赵与芮来到临安城某个院子。 他换了身常服,进入一个房间,约莫等了半刻钟不到,外面传来声音。 不一会,杨妙真再次出现。 “恭喜严掌柜,贺喜严掌柜。”杨妙真进来之后,连连恭喜,身体也不由自主的往赵与芮身上靠。 她基本每两三个月来一次临安,主要是为了给李全进货。 李全负责送人口给济州岛,她则过来收白糖、铜钱等物资。 赵与芮要求每次她亲自来,然后两人会在这院子里的幽会。 几番下来后,杨妙真对赵与芮的态度也柔和了很多。 女人就是这样,第一次或许非常抗拒,但几次之后,那男人表现也不错,通常就会慢慢放开。 “也要恭喜四娘子,贺喜四娘子。”赵与芮哈哈大笑,上前伸手,毫不客气把她搂在怀中。 杨妙真满脸通红,羞涩的问:“喜从何来?” 她两三个月前走的时候,新皇帝刚刚即位,又没权势,太后垂席,丞相权听断军国大事,天下人都在笑皇帝。 如今再次入京,发现这临安已经变天了,皇帝亲政,取得大权。 而身为与魏王时就交好,还有生意来往的严家,肯定以后要大红大紫。 杨妙真这次来,就是想探探口风。 赵与芮果断道,皇帝已经取得大权,我们严家要发达了,我父亲已经入朝为官,到建康府任通判(严康和赵范一起去的建康)。 “我不久的将来也要当官了。” “那要恭喜严掌柜。”杨妙真眼中闪过一丝媚色,表情更加的妩媚。 赵与芮又道,我还听到消息,皇帝刚刚夺权上位,怕 杨妙真也道,我都听说了,皇帝在秦卓的支持下,拿秦家的钱到处洒钱,收买各地军将。 建康府的马军司,排着队领钱呢。 赵与芮又道,你知道皇帝最怕什么吗? 杨妙真道,怕什么? 赵与芮道,皇帝怕李全,所以要重赏李全,安抚李全。 去年赵竑湖州兵变,李全说出兵但没有出兵,已经把皇帝吓的半死。 所以皇帝这次为了地方上的安稳,打算重赏李全,你说要不要恭喜。 杨妙真听的大喜,而且十分相信。 新皇帝刚刚夺权,肯定不希望地方上有人反对和动乱。 如果李全这时起兵,朝野都会动乱,换成我是皇帝,也得安抚好地方统兵大将。 “要如何重赏?”杨妙真赶紧问。 赵与芮道,本来皇帝想赏十万贯钱,加个小官,但是我亲自帮你们说情。 皇帝要重赏几十万贯,加封为侯爵士,可能还要有制置使的差遣,四娘子,你要不要好好谢谢我? 杨妙真立刻道,肯定要谢谢严掌柜,其实心中不以为然,估计是皇帝想拉拢李全,姓严的故意邀功,但她知道了这件事,心里还是挺高兴的。 赵与芮这时道,以后我们可以和李全大量的交易白糖和铁料等物资,只要你们有人口过来换就行。 杨妙真立刻满口答应。 当天杨妙真也是非常配合,任赵与芮索取。 完事之后,她匆匆离开院子,赶紧上船离开临安。 此时她心里想,回去之后,让李全和皇帝谈好条件,由朝廷提供白糖,以后再也不来临安,便宜这严掌柜了。 ---- 楚州是宋朝淮东重镇,南宋淮东制置使就驻在楚州。 上任制置使许国在时,李全驻守青州,妻子杨妙真带人驻守楚州。 所以南宋在这边实力有限,因为自己兵力少,还是得看李全眼色。 当然,许国在任时,经常克扣朝廷下发的物资,也引起李全极大的不满,最后导致了楚州之乱,许国幕僚章梦先被杀,许国自己也自杀了。 许国死后,史弥远选了徐曦稷来任淮东制置使。 史弥远选人也是有目的,徐曦稷镇守过海州,当时李全也在海州,双方关系还不错。 李全听到徐曦稷任制置使,也相当高兴,他立刻从青州回到楚州,然后假装责备手下大将刘庆福没有制止楚州动乱,又随便斩了几个替死鬼,上表请罪,宋廷面子里子都有了,这件事就从此揭过。 史弥远选择了忍气吞声,怕李全再作乱,但在李全看来,他逼死淮东制置使这样的重要地方大员,宋廷都能忍了,可见宋廷有多么无能。 从此李全就几乎没把宋廷当回事, 徐曦稷上任之初,李全还算比较敬畏,当时因为李全兵马众多,物资丰富,地盘又大,徐曦稷代表朝廷,向李全要战马和器械。 李全有点不高兴,有天酒后向部下吐槽,部下立刻道,咱们现在在两淮兵强马壮,朝廷应该看我们眼色,为什么我们要向朝廷给马给甲,不是应该朝廷给咱们吗? 李全闻言心中一动,第二天果断的拒绝了徐曦稷的要求,并且反过来向徐曦稷要战马和兵器。 结果徐曦稷吓的半死,果然乖乖答应,会向朝廷汇报。 这下好了,从此李全越来越狂妄,眼中再也没有朝廷。 就在宝庆元年四月底,孟珙离京的同时,李全直接派人冲进楚州朝廷的军械库里,把朝廷囤集的几千杆长枪全部搬空,徐曦稷一言不敢发,还称他为‘恩府’。 完全以低声下气的姿态和李全交流。 至此,李全越来越不把大宋朝廷和新皇帝放在眼里。 五月初,杨妙真回到楚州,第一时间来见李全。 杨妙真的船进楚州时,就感觉到城门口人流来往密集,还有兵马调动,不由暗暗称奇。 楚州是淮东重镇,当地主要的守军有忠义军(即李全兵马)和朝廷兵马两部份。 其中忠义军约大部,有一万余人在楚州,属于朝廷的兵马,大概只有三千多人,处于劣势一方。 现在李全大权在握,连徐曦稷都要看他脸色,楚州城中的忠义军也越来越多,李全上个月又从青州调了两千兵马过来,稳稳控制住楚州。 但今天杨妙真刚进城,就感觉有兵马调动,不由微微吃惊。 等她到了李全府上,就见里外有诸多军将来回,好像热闹的不得了。 “四娘子回来啦。”杨妙真刚进院中,就有人远远的和她打招呼。 杨妙真抬头看去,刘庆福、王文信、国安用、阎通等夫君的大将都在府上。 “发生了什么事,是要动兵吗?”杨妙真问。 刘庆福哈哈大笑,招手:“你回来的刚好,进来说。” 众人来到内堂,李全已经端坐中间,身边是儿子李璮。 李全脸上一副喜气洋洋的模样,看到杨妙真回来,喜滋滋的道:“四娘子以后可以不用去临安,咱们的好日子要来啦。” 李全已经知道南宋新皇帝要重重赏他。 南宋皇帝派来安抚李全的圣旨已经在路上,听说皇帝要任命他为淮南东路制置副使,还要封侯,但李全现在,要求的可不只是这些。 他今天召集诸将,商量大事。 “金国使者完颜从恪昨天悄悄到了楚州,暂时被我安排在楚园。”李全上来就爆了个劲爆消息。 众人都是大惊失色,宋使就要到楚州,怎么金使也来了? 李全道,完颜从恪奉金国皇帝完颜守绪之命,想面见宋廷使者,再次求盟,如果宋廷不答应,金国就要威胁发兵攻打宋廷。 他们上次去临安,临安士人在使馆面前集合喊打喊杀,胥鼎也因此病死,所以不敢去临安,想在咱们这里面见宋使。 杨妙真则道,咱们安排金使,会来会让朝廷愤怒? 李全大笑道,愤怒个毛啊,完颜从恪说的没错,现在是咱们满天要价的时候。 原来完颜从恪对李全道,宋国现在新皇帝刚刚夺权,要安抚天下各路,特别是他这种统兵大将,你应该趁这个机会,向新皇帝要求淮东制置使一职,把徐曦稷给踢走,自己当淮南东路一把手。 皇帝赵与芮集着拉拢各地军将,生怕有地方反叛,定然会答应你的要求。 金国也是来威胁结盟,如果不结盟,就要说发兵攻打宋国,宋人皇帝为了国内稳定,肯定会同意。 李全一听,有道理啊,据说皇帝这次为了拉拢他,大量赏银,还要封侯,明显是害怕他。 所以李全以为,这次等宋使来了之后,必然能好好要些好处。 为了给宋使来个下马威,他调集了部分精锐进城,安排在城门和水门附近,到时让他们看看自己军队的威猛。 李全说完,众人都觉得可以借此耀武扬威,索取合理的官阶和好处。 宋人新皇帝刚拿下史弥远,目前全国的稳定,是他第一任务。 这个时候逼反李全,完全没有理由。 杨妙真听完,也觉得可行。 当下几人好好商量了一番,如何给宋使展现忠义军的军威,从而索取好处。 就在他们商量的同时,距离此地不远处的楚园。 金国前皇太子完颜从恪带着随从烦躁的在楚园里走来走去。 完颜从恪在大安元年(1209)年立为右丞相,第二年立为皇太子,本来金国皇位就是他的。 但在至宁元年(1213年),卫绍王被胡沙虎杀,他与兄弟皆废居中都(今北京),之后迁居南京(现在的开封)。 之后金国历任皇帝,都对他有些忌惮,因为他毕竟是前太子,所以他从来没有实职,也没有权力。 这次完颜守绪突然安排他来楚州出使,密见宋人使者,要求联盟,完颜从恪隐隐感觉到一丝不安的味道。 完颜守绪怕是做了两手打算,如果能和宋国结盟最好,如果惹怒了宋国,可以把我害死? 身边随从好像知道他的心意,这时上前小声道:“殿下放心,宋人新皇帝为了稳定,肯定会答应的,就算不答应,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胥鼎到宋人京师都没事,咱们到楚州,怎么会有事? 完颜从恪听完,心里好受点。 第190章 可以站着接旨 四月中旬。 东平府。(山东东平) 彭义斌骑在战马上,居高临下看着跪伏在地的严实,表情略有些意气风发之感。 嘉定十七年(1224年),彭义斌以南宋京东西路副总管的名义,率军从山东西部出发。 他虽然顶着南宋的官名,部下其实基本都是红沃军旧部,在攻克濮州之后,开始越过黄河向河北进军。相继从蒙古军队手里夺取开德府(今河南濮阳)、大名府(今河北大名)、冠氏县(今山东冠县),他这股代表南宋的兵马,自北宋灭亡之后,比南宋朝廷的北伐还要打的远。 时蒙古驻东平守将为山东西路总管严实,他原本是金国人,木华黎进山东时,他和石珪先后投降木华黎。 这次彭义斌往北打,他试图攻击孤军深入的彭义斌,但彭义斌正值兵盛,他不但没有占好处,反而被彭义斌的兵马反击,最后包围了东平。 这严实也是墙头草当惯了,见势不妙立刻投降。 宝庆元年四月中旬,彭义斌带领兵马进入东平府。 彭义斌和历史上一样,接受了严实的投降,还对严实给予重用。 可历史上正是严实,又在彭义斌和蒙古人大战的时候,阵前反叛,背后偷袭,灭杀了彭义斌。 彭义斌此刻还不知道自己的好心,会引来将来的杀身之祸。 进入东平后,彭义斌距离南宋又比较近了。 这时他写了封信,向朝廷请求,攻杀李全,可以打通山东东南方向的全部地方,与南宋接壤。 原本史弥远掌权时,南宋朝廷没有回复他,彭义斌只能继续北伐,最后兵败身死。 不过现在史弥远已经不在,彭义斌正在东平等朝廷回信。 偏偏此时北方真定武仙又来信求助。 原来完颜守绪上台后,多次联络武仙,召武仙回国。 武仙本来就是金将,投降蒙古也是逼于无奈,见完颜守绪诚心相邀,武仙索生杀了蒙古大将史天倪,再次回到金国。 武仙这下简直捅了马蜂窝,宝庆元年三月,木华黎儿子孛鲁命令肖乃台率领三千蒙古兵协助史天倪儿子史天泽攻打武仙。 武仙左右看看,身边最近的势力就是南宋彭义斌,立刻求救。 四月十六日,正在东平府整顿兵马的彭义斌,收到了武仙的求救令。 他召集身边诸将议事,严实强烈要求,立刻北上,救援武仙。 “我北方有真定顶在前面,可以阻挡蒙古兵锋,若武仙一败,真定失,我们就要直面蒙古人的兵力。” “先助武仙打退蒙古,再图山东和两淮。”严实拼命劝说。 他说完后,其部下孙庆也支持先救武仙。 说完后,两人对视一眼。 此时严实是逼降的,他和孙庆都认为蒙古势强,必然崛起,早就投降了蒙古,这次想借会,再反出东平府,所以拼命劝彭义斌去救武仙。 “末将不同意。”就在这时,彭义斌手下大将朱荣坚决反对。 “东平距离真定接近七百多里,咱们只有几千精骑,其余大部都是步军,等咱们赶去,真定武仙都可能败了。” “彭总管已经向朝廷上了书,不如等朝廷回复到了再看。” 朱荣说的太有道理了,东平距离真定太远,没理由只带骑兵赶过去。 历史上彭义斌没得到朝廷回复,只能带兵往北,半路就遇到了蒙将孛里海的四千精骑,结果被严实反水,两军夹击给灭了。 严实闻言立刻道:“咱们信都送了大半个月,若朝廷一直不回信,咱们就一直等吗?” 彭义斌左右为难。 他这人打仗是比较猛,但大部份胜仗靠的都是勇猛,不是谋略。 他用来冲锋陷阵是可以,但当统帅多半是不及格的,要不然也不会全军覆没。 严实再次劝说,要求北上。 朱荣强烈反对。 双方争势不下,彭义斌便道:“再等三天,若朝廷还没有回信,咱们就北上。” 就在彭义斌话音刚落之际,外面传来声音。 “报,大总管,朝廷圣旨到。” 彭义斌大喜。 他赶紧带领众将出去,刚走到院子里,迎面看到个内侍,带着四个甲士也进了院子。 院子里好多彭义斌的兵马,大伙看到这四个甲士时,都暗暗倒吸口冷气,脸露震惊之色。 这是赵与芮训练的兵马,参与了二月兵变,四人中有三皆穿着济州产皮甲,另一个穿了济州产的札甲,济州甲制造精良,光鲜亮丽,对比起彭义斌的这群农民兵,不知强了多少倍。 严实等将盯着那穿着札甲的猛士,心中震憾无比,什么时候大宋也有这么精锐的甲士了? 这四人进来后,站在姚定章身后,一动不动,军威气势逼迫人心,一看就是精锐中的精锐。 内侍姚定章左顾右看,他第一次出远门,心中还是有小慌,好在他知道这件事不能办砸了,并且身后跟着甲士,虽然看到现场这么多兵马,还是马上镇定下来。 经历过八月宫变和二月兵变的鲜血和横尸,姚定章的心理承受能力还是比较强的。 “请问将军是京东西路副总管彭义斌?”姚定章虽然不认识彭义斌,看彭义斌走在最前面的样子就知道了,进院后立刻好声问道。 “末将正是。”彭义斌态度也很恭敬,看的出,他很想得到朝廷的认可。 彭义斌内心还是比较激动,打了半辈子仗,都没有得到朝廷认可,以前朝廷给他封官,都是当地制置使发文书随意封个官,整个山东河北地区,只有李全得到朝廷正式册封过。 没想到现在终于轮到他了。 彭义斌说罢有点手足无措,因为没接过圣旨,不知道要有什么礼仪。 “彭总管,里面请。”姚定章示意往屋内去,彭义斌赶紧转身。 到门口时,姚定章又道,彭总管你一个进来就是。 四周一片哗然,部下纷纷警惕的看向姚定章。 姚定章强自镇定,道,我的甲士们也在外面,你们不用担心。 “退下。”彭义斌武力值还是不错,岂会害怕一个内侍,立刻下令四周退下,单身匹马跟着姚定章进了屋子。 在自己的地盘,他怕个毛。 进去之后,姚定章关上大门,拿出圣旨。 彭义斌正准备跪下。 却听姚定音道:“陛下说了,彭总管是我大宋义士,爱国猛将,可以站着接旨,不用跪下。” “末将---多谢陛下。”彭义斌动容失色,眼睛都红了。 他这人容易感情用事,严实投降卖好,他就心软放过严实。 现在皇帝开口照顾他,彭义斌又感动了。 等圣旨一读起来,彭义斌更加动容。 朝廷要成立山东都司,册封彭义斌为山东制置副使,山东都司副都指挥使,从二品。 麾下兵马每六千人设一军,以后都由朝廷下发军饷,每月一贯。 彭义斌晋封济南侯,不降等世袭二代,食邑一千五百户。 圣旨里又令彭义斌进占济南,驻守临清,率军牢牢控制临清到济南一线以南所有地盘,并在当地屯田安民,兴修水利,暂时不要动兵,等朝廷派文武官过来。 这是朝廷第一次决定往山东各大兵头的地方派文官武将,其实就是赵与芮试探彭义斌的底线和真实想法。 如果彭义斌不是真心向着朝廷,还想当地方军头,肯定会一口拒绝。 不料彭义斌接完圣旨,神情非常兴奋。 朝廷认可他,给他封侯,官至从二品,招揽之意非常明显。 “末将多谢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帝虽然不要他跪,但接过圣旨之后,彭义斌还是跪伏在地,向临安方向磕了几个头,并道:“末将早就等在朝廷,咱们都是宋人,都希望能早日回家。” 等于表态同意接受朝廷派来的文官和武将。 好,姚定章大喜:“彭指挥使果然是真义士,朝廷之幸也。” 姚定章等他起身后,示意他到里面隐秘处。 “朝廷以后会支持山东都司的钱粮,铁料,各种甲器,数天之后,会先运二十万贯钱,十万石粮到济南,彭指挥使当尽快攻下济南,然后招募工匠,修固城防,精选部下青壮练兵,淘汰老弱,训练精锐。” 时山东府治在青州,也是李全的大本营,济南归属青州,也是李全的地盘。 彭义斌兴奋道:“朝廷同意拿李全开刀吗?” “圣旨里面可没说,你不能当众说,陛下要这样---”姚定章俯耳密语,彭义斌听的连连点头。 两人在里面密议了一会,彭义斌出层来到院子里,大声道,朝廷以后,要给咱们发饷,支持兵甲了。 四周顿时一片叫好声,有人问,咱这样的能拿多少? 彭义斌道,诸位都是统兵大将,有钱有田,朝廷不会亏待咱们。 四周又是一片叫好声,红沃军都是穷苦人出身,当兵打仗也是为了生存,现在得到朝廷正式认可,还要封官发饷,肯定愿意。 只有严实有些慌张,立刻道:“这样以后还是总管的兵马?这不是变成宋廷的兵马?” 彭义斌不在乎道,兵马还是我指挥着,咱们都是宋人,一切为了收复故土,本来就是宋人的兵马,有何不妥。 四周大多数人表态认同,只有严实等少数人不甘心,却又无可奈何。 第191章 更觉得朝廷软弱可欺 这时,边上四名站着的甲士里,有人站出来:“彭指挥使,朝廷要下发军饷的事,当尽快通知全军,以防有些人心怀不诡,在军中散布谣言。” “凡有人敢散布谣言,离间朝廷和彭指挥使等兄弟者,当立刻诛杀。” 说罢,这人向后道:“为表示朝廷诚意,咱们这次随船运来一百具札甲,两万贯银钱,先赏给诸位将军。” 彭义斌大喜:“当是如此,让兄弟们都知道,咱们要回大宋啦。” 又言,就是你身上这种札甲,好家伙,好家伙。 彭义斌还没见过这么好的札甲,心中更是欢喜。 现场很多人听到,不由眼睛都红了。 在外打仗多年,咱们要回大宋了吗?咱们终于有宋人的身份了吗? 这些从小生长在北方,生长在金人统治下,不惜拼命反抗,誓死北伐的好男儿们,此时此刻,俱是热泪盈眶,激动不已。 姚定章带人走后,严实还想说什么。 彭义斌突然厉声道:“不要再说了,本指挥使现在是朝廷命官,一切都听朝廷的。” “如军中再有胡言乱语,视同故意挑拔,一律诛斩。” 刚刚姚定章和他说的很清楚,现在就是要稳定,千万不要给有心人利用,散布谣言,动乱军心。 姚定章用历史的经验告诉彭义斌,往往在招安时,上下很容易离心离德,特别有谣言的时候,更能激起兵变。 严实顿时不敢再说什么。 接着彭义斌一边派人按受朝廷运来的甲具和银钱,一面下令通知全军,以后由朝廷发饷,收编为南宋正式兵马,军中不得有谣言,一切以中军大帐命令为准。 然后彭义斌整顿兵马,往济南方向而去。 对外,他宣称,朝廷拒绝了他的提议,打算和李全谈判,可能要让李全干淮东制置使,让出山东部份给咱们。 彭义斌本来准备强攻济南和青州,但赵与芮部下全九带来了新招数。 论攻打城池,明末的后金最有话语权。 后金之初,在辽东战无不克,靠的就是细作内应。 全九让彭义斌先派部下精锐数百人,巧装打扮以普通百姓身份混进济南和青州,接着大军突然集合一路快奔,等济南和青州城头发现,在他们关城门时,内应突然发难,里应外合。 这招在宋金蒙各朝时几乎还没有谁用过,这会攻城基本都是强攻,很少有用内应的。 而彭义斌和李全双方都是汉人,想混进济南和青州太容易了。 更何况平时双方就有生意来往。 最后全九道:“陛下打仗最看重时间。” “你选个时间,陛下会配合咱们,咱们如果决定某日到青州,不能早不能晚,一定得是某日。” 彭义斌犹豫了下,便道:“那就五月初三。” 五月初一,就在朝廷特使来到楚州宣旨的同时,彭义斌兵分两路,一路突然发作,以内应装百姓夺门,打进济南,拿下李全的地盘,另一路直取青州,到青州时,正好五月初三。 青州身为李全大本营,李全不在时,其堂兄李福负责镇守。 也就彭义斌前往青州的路上,五月初三凌晨,两艘大船同时来到青州,朝廷有圣旨到了青州。 守将李福闻言,大惊失色,立刻亲自到码头来。 青州此时是山东地区最重要的港口之一,李福匆匆带着一波甲兵来到港口。 只见两艘船停在港口,岸边站着一队宋廷甲士和一个内侍,内侍手上拿着圣旨。 “我弟弟李全现在正在楚州,并不在青州。”李福见到内侍徐飞后道。 他听说对方是找李全宣旨的,没想到来到青州,明显走错了地方。 “李全在楚州?”徐飞也是一脸意外,没想到自己走错地方了。 “正是呢。”李福只好陪笑道:“末将派兵护送你们去楚州吧。” 徐飞回头看看江面:“那我们这次随船,运来朝廷给李全的赏赐,五万斤白糖,五万贯铜钱,也运到楚州?” 李福眼睛一亮,哈哈大笑:“当然不是,当然不是,货物可以卸在青州。” “我们卸在码头,你们自己派人运回去?”徐飞道。 “可以,可以。”李福大喜,立刻回身招呼身边兵马,快快,过来搬东西,去,找些马车来。 接着徐飞的船上有一百多人陆续背着白糖,铜钱等到岸上来。 李福带着的甲兵,和附近驻守青州兵纷纷过来帮忙,很多人丢下兵器来抬东西。 李福在边上和徐飞聊着天,打听弟弟的封赏和自己的好处,听到自己也要被爵,简直喜出望外。 他这人也是比较活络的,看船上陆续有铜钱被抬下来,他眼睛大亮,回头招来一个随从,不一会,随从离开后又出来,李福拿了锭大银子,塞到徐飞手上。 徐飞笑眯眯的接过,塞进袖子里,又回头看看身后。 他身后站着两甲士,一动不动,据说是皇城司的人。 李福心领神会,又派人拿来两个大银锭,塞给了这两个皇城司的。 大伙在码头边正谈笑风生,李福看着一车车的白糖和铜钱经过,眼睛儿都快笑没了。 可突然有两箱铜钱上马车时,哗啦,一下子倒在地上。 铜钱洒的满地都是,很多散开的铜钱四下滚落。 现场顿时一片混乱,这些青州兵,什么时候见过这么多铜钱,有人眼都绿了,偷偷拣起来往自己怀里塞。 接着哗啦,又是一箱铜钱散开,放着光芒的铜钱在阳光下,如同大块的美食,看的人口水直流。 李福也看的有点发呆。 等他看到有人偷偷往怀里塞时,勃然大怒:“快拣起来,谁敢私藏,杀。” 现场顿时又是大乱。 “啊呀。”一个抱着一大袋铜钱的人,又是一声惨叫,扑通,摔倒在地,手中的铜钱再次洒了一地。 片刻之后,现场好几个铜钱袋子破碎,洒的到处都是,场面有些混乱。 “报---”李福正想发火,突然身后不远处有人骑马狂奔而来。 “?”李福回头看看,莫名奇妙。 “报,报--彭义斌带兵杀过来了。”那人一路骑马狂奔到码头。 “什么?”李福又惊又怒。 没等他反应过来。 扑哧扑哧,身后突然一阵剧痛。 他全身剧颤,低头时就见一柄短剑,已经从后背捅穿了他的前心。 “杀,朝廷招安,降者不杀,还发军饷。” 现场突然大叫,很多原本在搬运货物的,从身后摸出短刀,一队跟着徐飞来的皇城司甲士,直接拔刀就砍。 码头片变的更加的混乱,现场喊杀声震天。 徐飞带了一百多人过来,俱是精锐,很多还披着甲衣。 李福手下大部份都扔掉兵器在搬运货物,根本组织不起有效的抵抗,关键李福上来就被杀了,又知道外面彭义斌打过来,现场顿时就一哄而散。 徐飞也不是要杀进去,他们的目标就是杀了李福,接着把现场铜钱袋子全部拆除,洒了满地,一路洒到城门口,然后立刻上船,离开港口。 不一会,城中有部兵马到了现场,但看到现场到处都是铜钱,哪里组织的起来,纷纷去抢钱。 而彭义斌已经在攻青州城,李福不在,青州城大乱,有些兵马听到消息,还跑到东边港口去抢钱,根本没有组织起抵抗,不到半天就被攻破。 ---- 五月初,宋廷使者赵拱来到楚州。 赵拱当年是贾涉部下,曾代表宋廷出使蒙古,是南宋第一位出使蒙古的官员,还受到木华黎款待,但回来后,就提醒到蒙古兵强马壮,威胁很大。 可惜他当时人微言轻,也没有人听他的。 这次皇帝重用赵拱,进监察御史,以为使者,亲自过来宣旨。 同行有原赵葵强勇军猛将吕文德及部下两百人,淮西制置使杜杲等。 到达楚州岸边时,有二十五艘大船靠岸,接着李全得到消息,朝廷来了二十多艘大船,船上全是白糖和铜钱、珍珠香料等物,朝廷有数百人在搬运,也请他们出人接收,俱是皇帝的赏赐。 李全欣喜若狂,一边派人接收货物,一面要亲自迎接使者,但部下刘庆福劝道,要给他们下马威,不用领情,在府中等就是。 李全一听有道理。 他是想要淮东制置使的官身,必需对朝廷摆上硬姿态。 得到李全认可,赵拱带着莫小奇、吕文德及两百多人,推着五十辆马车满载珍宝往城中去。 守卫问是什么,赵拱说,这都是皇帝赏赐给李全的珍宝。 守卫打开前面几辆马车,果然都是珍宝异玩,赶紧放行。 众人一路过来,遇到李全兵马都是趾高气昂,带着兵甲在街上到处逛,故意示威,李全部将也是说话大声,气焰嚣张,新任淮西制置使杜杲等人一路表情惊恐,战战兢兢跟在后面。 杜杲等人的表情被李全部下段兴等将看在眼里,更觉得朝廷软弱可欺。 等众人推着珍宝到了李全府上,门口早有人在等着。 淮东制置使徐曦稷,朝廷在楚州兵马统制姚翀等文武主要官员都在,李全大将刘庆福等也在。 大伙相互见礼,客套了几下。 吕文德问,这几十箱皇帝御赐的珍宝,运到哪边? 刘庆福立刻大声道:“先运进院子就行,不劳你们费心。” 第192章 新皇帝实在可怕 杜杲上前和徐曦稷聊了几句,双方是两淮的主要官员,还是第一次见面。 朝廷这次调整了淮南西路,没有调整淮南东路,徐曦稷还是很高兴,以为朝廷认可自己。 两人聊了没几句,徐曦稷发现杜杲身后跟着个中年,还很威严,便问,这位是? 杜杲道:“这是岳飞之孙,岳珂。” 四周一片哗然,很多忠义军的军将们也看过来。 岳珂这会都三十多岁了,他于庆元四年中进士,嘉定十年(1217年)十月,岳珂以奉议郎权发遣嘉兴军府兼管内劝农事,有惠政,自此家居嘉兴。 历史上也是在今年,宋理宗开始重用他。 杜杲一边和徐曦稷聊着天,一边进院子,后面吕文德,莫小奇也正带人往院子里搬东西。 院子比较大,但这么多人和箱子进来后,还是挺挤的。 也就在这时,里面传来大笑声,李全带着儿子李璮,三步并两步的走了进来。 赵拱看到李全进来,立刻举起圣旨:“京东路镇抚副使、保定军节度使李全接旨。” 李全已经知道自己要被封什么,虽然不满意,但表面功夫还好做好,心中已经在盘旋,一会接完圣旨后,如何发泄不满,如何谋要更高的官阶和更多的赏赐? “臣李全接旨。”李全说罢,率先跪下。 四周顿时哗啦啦跪了一大片。 院子内外纷纷跪下,李全府中部下和甲士们也到处跪下。 杜杲的表情略有异样。 因为原本,他以为李全会到码头去接旨。 通常这种情况,皇帝较大的封赏,李全以示尊重,肯定会带人去码头,那如果在码头动手,成功机率更大。 但李全居然没去码头,呆在府里接旨。 府中内外全是李全的甲兵,杜杲就知道这事有点麻烦。 但他在皇帝面前打了包票,无论如何,都要杀了李全,而且他们也做了两手准备。 此时赵拱正在读着圣旨,李全俯身在地听着皇帝的封赏,皇帝封赏一堆一堆,丝、棉、绸,锦就读了好半天,各种珍珠,宝贝无算,还有珊瑚、香料,数不胜数,听的李全如痴如醉,越加认真新皇帝忌惮自己,想拉拢自己。 但赵拱读着读着发现不对劲,身后杜杲和吕文德居然在动。 他微微用余光一扫,只见杜杲向吕文德正在使眼色。 吕文德二话不说,飞快一步往前,直冲李全,同时大叫:“李全。” 李全原本低着头,听到有人叫他,下意识抬头。 哧,就见眼前寒光一闪。 扑通,一颗人头冲天而起。 几乎同时之间,跟着吕文德来的,在院内外搬运货物的甲士们,有的从怀中摸出匕首,有的从马车里抽出长刀。 还有人直接钻进马车,把马车里的一口巨大箱子,往下一推,哗啦,一大堆珍珠倾泻后,露出里面数张强弩。 吕文德先杀李全,接着反手又是一刀,砍向李全的儿子李璮。 李璮听到叫李全,他也抬头,抬头就看到老爹的头飞了起来,吓的他一声尖叫,说时迟那时快,吕文德反手又是一刀,劈向李璮,他反应飞快,一个原地打滚,惊险避过。 吕文德三步并两步冲过去,地上刘庆福刚刚站起来,莫小奇带着一名甲士扑上,扑哧扑哧,两人贴身拿匕首就捅。 刘庆福一边一怒一边想拔刀,莫小奇一手按在他的刀把上,他连拔几次没拔出来,最后轰隆倒地,身上全是窟窿。 院子里是鸡飞狗跳,惨叫声,怒骂声连绵不绝。 吕文德和莫小奇带来的人,要么是强勇军的老兵,要么是参与临安二月兵变的狠人,贴身捅人屡试不爽,小小的院子里,这些统兵大将被两人三人一近身,拔刀的机会都没有,纷纷被捅倒。 像李全的身边大将,如刘庆福、王文信、国安用、阎通、邢德等今天几乎被一锅端了。 赵拱拿着圣旨,惊呆在原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看什么看,拿兵器啊,岳珂能战否?”杜杲也是个猛人,弯腰从地上拿起刘庆福的刀,还问岳珂能打不。 岳珂是岳飞孙子,自然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他赶紧也从地上拿起一把刀。 “只杀李全,降者不杀,还发军饷。”杜杲大声叫着,和吕文德等人与四周李全的人大干起来。 杜杲的人有准备,先发制人,砍倒了一大波李全的人马,并立刻把身后的大门关上。 外面吵闹声怒骂声不绝,很快有人狂奔而去,也没有撞击大门,估计是调动兵马。 院子里则很快平静下来。 莫小奇带人一路往里杀,李璮逃进后院,还是被追上,杨妙真也在现场,被他们一起抓了。 李璮和杨妙真一路怒骂,骂朝廷阴毒,又言,你们杀了我们,也离不开楚州,都要被杀。 楚州虽然有朝廷的兵马,但忠义军更多。 等莫小奇回到前院时,现场全是尸体,他的人正对地上补刀,每个人又捅几下,李璮和杨妙真看的脸都绿了。 边上淮东制置使徐曦稷软瘫在地上,楚州统制姚翀也是脸色发白,谁都没想到,好好的升官庆功场面,就变成这样。 再想想,皇帝大婚之日时,突然兵变,新皇帝做事总是出人意外,实在太过可怕。 “杜制府,这是何意,这是何苦,这可是楚州---”徐曦稷都要哭了:“你杀了李全,也难逃一死。” “那又如何。”杜杲厉声道:“本官愿为陛下尽忠,只要能除了李全就好。” “我们这些人,怕死就不会来了。” 王府少年出身的莫小奇没哼声,直接叫来姚翀:“你看看地上,李全身边大将还有谁不在?” 就在莫小奇说话的同时,他部下们正在院子中几辆马车里寻找。 他们推过来五十多辆马车,然后被拉进院子的有四十辆,还有十辆零散的放在外面没有动。 这些马车里,有些是装满珍宝的,有些都有兵器在里面。 此时,轰,有人从马车里抬出几口比较大的箱子,接着打开箱子。 嘶,现场徐、姚和李璮等人都是倒吸一口冷气。 只见两名甲士抬起一门他们从来没有见过的火炮。 接着又有人陆续敲开箱子,拿起炮架,将火炮架在上面。 片刻之后,现场被架起四门火炮。 姚翀这时颤声道:“夏全守海州,时青在胶西,郑衍德在沂州,李福在青州,楚州还有四田不在这。” “都是什么人,可招降不?”杜杲问。 姚翀道,时青和夏全有机会招降,特别时青不是李全亲信,但郑衍德和李福是李全亲信,还有防守楚州北门的田四,是李全亲卫副将出身,外面的人现在肯定去北边通知田四,田四马上会举大军前来。 杜杲又问:“楚州制勇军大营,距离这里多远?能战否?” 制勇军就是姚翀的兵马,他顿时苦着脸,说距离有些远,在西边六七里处,但。。 楚州的宋军,论战力肯定不如忠义军,要不然当初许国也不会逃走,连反抗都没有。 吕文德这时道:“不用慌,等田四来了,把田四打死,这些人都会一哄而散。” 忠义军大部份军将都死在当场,再杀了田四,应该没什么凝聚力,何况,李璮和杨妙真还在他们手上。 “李璮,杨妙真,你们愿意招降忠义军吗?”杜杲这时回头问。 两人俱破口大骂,骂朝廷不仁不义。 “把他们嘴巴堵上。”杜杲见劝降无效,大手一挥,先把两人嘴堵上。 “开门,杀出去。”杜杲相当勇猛。 他们人少,守在这里等对方大军到了,必死无疑,只有杀出去先,外面还有人可以来接应。 莫小奇立刻安排,将两门大炮对准大门,推到大门后面十步内,接着上炮弹,点燃。 很多人没见过这样的火炮,只听到他在叫:“左边实心弹,右边散弹,点火。” “瞄准---” “开门。” 大门被轰然打开。 外面早就聚集着一大波附近的兵马。 “杀。”也不知是谁叫了一声,李全的兵马看到大门开了,乱哄哄的就往里冲。 轰,一声炮响惊天动地。 现场有人可能第一次听到这炮声,吓的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 扑哧,一颗霰弹先打在冲进来的兵丁身上,无数密集的铁碎石子,打的现场惨不忍睹,兵士们像被割麦子似的割倒一片。 接着,轰的一声,实心弹几乎紧跟在后面打出去。 近距离的动能作用下,实心弹撕裂眼前所有,哧拉,拉出一条长长的血路。 正对大门二十五米内几乎没有人能在炮响之后还站着。 现场无比惨烈,门内门外倒了一片,很多人手臂腿脚,甚至脑袋都被打没了。 门两边诸多兵甲还没冲进来,就被两炮打懵掉,有人更是被炮响吓的重重摔倒。 “我的吗呀。”片刻之后,不知是谁一声惨叫,扭头就跑。 杜杲和吕文德等人也惊呆了。 这是赵与芮的炮第一次用于实战,因为在二月宫变时,赵与芮准备了火炮,却没有用上。 大伙第一次看到新式火炮的威力,打的现场惨不忍睹。 第193章 杜杲也是个狠人 这两炮的威力,打的双方所有人都吓了一跳,等到对面有人扭头逃跑的时候,吕文德才率先反应过来。 “杀。”这时吕文德和杜杲身先士卒带着人冲了出去。 与此同时,距离不远的东边码头附近。 全二听到炮响,眉头一拧:“是咱们的炮。” “杀。”全二原本正在港口和一名李全的人在聊天,突然发作,拿刀就捅。 接着他身后的一艘船上,突然竖起黑色的龙旗。 “呜”然后就是长长的号角声。 随着这号角声和龙旗竖起,江面上停靠的二十几艘大船里,陆续有兵马涌现出来,开始集合。 而岸边原本还有二百多人正在帮忙运货,也突然翻脸就杀。 港口又是大乱,李全的人四散而逃。 李全之前为了显军威,还是召集了一片精锐,可这些精锐在全二眼里还是不够看的。 这些人打过仗,全二的人没打过仗。 但这些人的纪律太差,几乎也没怎么训练过,全二的人纪律严明,又训练有素,还先发制人,李全的人一触即溃,等他们重新整队再来时,全二的人也整队完毕,并从船上推下了五门火炮。 二十几艘船上共下来一千精锐。 双方在城门口遭遇,全二的人顶着箭雨和死伤往前,轰轰几炮。 五门火炮打完,李全的人第二次被打崩。 全二立刻下令占了东门,把五门炮推到大街上,一字排开,又从船上再抬下四门,运到城墙上。 此时城中没有什么大将,大将都被剌杀在李全府上,码头被袭,城里非常混乱。 只有城北的田四,得到消息后立刻整顿兵马,集合人手。 他一边集合,一边下令,派了一队人去城西制勇军军营,严防制勇军。 他还在整队,城中爆响声不断,不知道是什么炮在打,一刻钟不到,前面传来消息,顶不住,对方杀出来了,带着李璮和杨妙真,往城东码头边战边退,兄弟们完全挡不住。 田四大怒,他们才多少人马?你们居然挡不住? “对方有炮啊,可以推着走。”有人哭道,兄弟们像潮水般冲过去,一炮就被打没了,还有那马车,突然就爆炸了,他们预先在马车里装了很多火药,兄弟们被炸死好多。 刚刚有吕文德的人推着路上的马车往前冲,冲到对面人群后,立刻后退。 那些兵丁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很多人还越过马车,想来追杀。 不料马车内部突然爆炸,现场街上又被横扫了一大片。 马车里装满了火药,一个惊天动地的爆炸,李全兵马死伤上百。 等田四集合好大股兵马追过去时,得到消息,对方已经退到东门,可能要上船逃走,东门被对方占了。 “特娘的,追,给老子追。”田四带着大股兵马追向东门。 看到东城门时,只见东门前的街道上,横推着大量的马车和箱子,把街上堵了个严实,后面依稀能看到有人影在动。 四周兵马来报,对方用马车和箱子堵在街口,后面有火炮和弓弩,上前就会被打。 田四怒道,对面就这么点人,你们怕什么,给老子上。 也就在这时,城头处杜杲等人并没有走,都看着不远处的一栋楼。 彭义斌占了青州之后,正带兵马乘船从海路过来,他们需要等待即可。 而这栋楼就在街道右侧,原本是个商铺,此时岳珂和姚翀等,带着几个甲士就躲在上面。 “哪个是田四?”岳珂手中拿着一把二石弓,藏在窗户后面问。 “就那个。”姚翀指了指田四。 田四比较小心,怕被火炮打,身前有大量甲士,距离城门有三百多步。 可他也万万没想到,岳珂就埋伏在街边的楼上,距离他不到一百步。 但岳珂为了一击就中,并没有立刻射他,而是等待机会。 田四不停指挥兵马进攻,前面喊杀声冲天。 杜杲那边有一千多人,正堵在街口和城门口和田四的人打。 田四兵马再多也没有用,街道就这么宽,城门也就这么大,双方正面的人数差不多。 对方还有火炮在城头支持,短时间肯定打不下来。 岳珂耐心的等了半刻钟,田四的兵马越来越往前。 田四骑在马上,渐渐出现在他五十步内。 就在此时,岳珂猛的出现在窗口,弯弓搭箭,居高临下。 深吸了口气,皇帝重用自己,自己可不能坠了爷爷的威名? 铮,岳珂一箭射出。 正中田四后脑。 田四连声音都没来的及发出,轰隆,从马上一头栽下。 四周一阵慌乱。 “杀啊。” 就在这时,前面杜杲指挥人马反杀过来。 杜杲手持李全的脑袋,浑身是血,站在马车上也不怕被箭射,厉声大喝:“李全勾结金人,死有余辜,朝廷只诛首恶,投降不杀,还发军饷。” “投降不杀,还发军饷。”街上到处是这样的喊声。 忠义军毕竟还是和农民军差不多,主要将领一死,加上现场没有人站出来指挥,看到李全人头之后,很快就崩了。 宝庆元年五月,杜杲带一千多人在楚州城发难,杀李全及主要部将,忠义军军心大乱,城中混乱无比,很多败兵烧杀抢劫,又往外逃。 两天后,彭义斌带兵从海路至,杜杲整顿制勇军后,这才稳住楚州动乱。 城中炮声响起时,楚园的金使完颜从恪正焦急的在院子里走来走去。 完颜从恪已经知道宋使来了,但李全还没有安排他去见宋使。 他多次派人去门口问,都被守卫拦下。 听到城中突然响起炮声,完颜从恪表情更奇怪,他问左右:“这是什么声音?” 左右道,好像是炮声,但与我们朝的炮又不同。 原先金国和宋朝的火炮结构和火药都与赵与芮的新式火炮不同,当然声音也是有明显差异。 完颜从恪又问,为何城中会有炮声? 左右面面相觑。 有人道,我去问问前面。 他们到了门口,门口有两队卫兵守着,还是那句话,你们等着,上头还没下令,暂时不能出去。 完颜从恪无奈,只好在院中等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 突然远处好像传来喊杀声。 没一会,有左右匆匆跑进来:“不好了,门口守卫跑了,好像有人杀过来了?” “?”完颜从恪一脸懵。 “谁和谁打起来了?”身边有人惊恐的问。 “不知道啊。” “会不会李全要求制置使没成功,一怒之下杀了宋使?” 完颜从恪瞪着眼睛想了下,突然叫道:“不好,快走。” 他招呼手下就往外跑。 刚跑到大门外,远远看到街口一股甲兵正往这狂奔。 “往东,往东。”完颜从恪又惊又怕,掉头往东。 “殿下,发生什么事了?”有左右惊问。 完颜从恪一边跑一边怒吼:“定是宋使斩了李全,然后想过来杀我?” “完颜守绪是想借刀杀人。” 如果是李全的人杀了宋使,李全的守卫不会走的。 完颜从恪还是挺聪明的,看到守卫都跑了,认定是宋使斩了李全。 更重要是,他猜出了完颜守绪和宋人达成了默契,要借宋人之手,杀他这个前皇太子。 完颜从恪没猜错,这便是严英和完颜守绪谈判时的另一个条件,帮他杀死对完颜守绪有潜在危险的前皇太子完颜从恪。 当时完颜守绪听到这事后一口答应了出让凤翔路的事。 完颜从恪是前太子,完颜守绪父亲金宣宗时就想弄死他,但找不到借口,后来国内外焦头烂额,金宣宗也没顾到杀完颜从恪。 到了完颜守绪后,也是如此。 他父子两得位不正,毒杀了完颜从恪的父亲才上位,很怕完颜从恪会复辟,但就是找不到好借口弄死他。 这次好了,大宋皇帝派人来出了个妙招,你派他去议和,咱们帮你杀了。 完颜从恪猜到了内幕,却逃不掉宿命。 还没跑出一百步,就被街口大股宋军给堵住。 “我是大金国使者,奉皇帝陛下旨意来向宋国求和。”完颜从恪情急之下,赶紧大叫,说自己是来求和的。 吕文德带着甲兵上前,狞笑道:“明明是你和李全勾结,想屠戮楚州大宋军民---” “金贼,还我河山。” 不等吕文德一声令下,四周军士们疯狂涌上,扑哧扑哧,就将金使砍成烂泥。 杜杲当众斩杀完颜从恪及随从,宣读朝廷圣旨,收编忠义军,并从今天开始发饷。 不愿意跟着朝廷干的,就拿五百文钱走人,愿意跟着朝廷干的,以后就是朝廷正规军,接受训练,拿饷吃粮。 与此同时,彭义斌等人把忠义军大部份中层军将都一个个找了出来,毫不犹豫的全部砍了。 最后在楚州收编忠议军一万一千多人,基本大部份都留了下来。 此时世代混乱,到处征战,大伙当兵也是为了养家糊口和活下来,现在朝廷发饷,正规兵马,何乐而不为。 诛杀李全之后,吕文德问杜杲,李璮和杨妙真怎么办?听全二说,杨妙真和陛下,好像还见过面。 杜杲也是个狠人,他想了想,这种女人性子野,不好降伏,可别误伤了陛下。 他伸手做了个抹头的动作,厉声道:“陛下若问,就说是本官下的命令。” 可怜杨妙真,到死也不知道,曾经的枕边人,居然利用谋算了她。 第194章 军屯和更大改制 赵与芮这次和彭义斌联手除掉李全,直接把山东和两淮连成一片,形势是一片大好。 而且这会山东境内已经没有多少军头了,大部份被杀在楚州,另有在外握重兵的,也就时青等人。 时胶西时青,海州夏全陆续表态继续跟着朝廷,因为忠义军原本名义上就是朝廷兵马。 沂州郑衍德不服,欲起兵作乱。 五月下旬,夏全,时青和杜杲、彭义斌四路合围,破沂州,擒杀郑衍德。 至此,山东济南和临清以南和山东东部,绝大部份地盘都归南宋所有。 南宋在僻居南方多年后,终于有机会进入黄河以北。 但此时除了楚州之外,其他各地还是都在各地方军头控制下,名义上还是宋人地盘,宋人军队,实际还是地方军头。 诸军头中,只有彭义斌愿意接受宋朝廷往其地盘派出文官和武将,其他人可以接受文官,拒不接受武将。 赵与芮现在是想稳定四周形势,除掉李全之后,其他人暂时可能不敢乱动,他就有足够的时间整顿国内,于是也没有急着继续对付其他军头。 而彭义斌现在占据青州,济南,临清,东平,他的势力,几乎把其他军头都包裹在里面。 南宋朝廷占据楚州之后,可与彭义斌一起围着夏全、时青等人,还是比较有威慑力的。 当务之急,还是控制收编彭义斌的兵马,整顿淮南东西两路的兵马。 留给赵与芮的时间还是足够的,只要金国没亡,他就有时间埋头发展。 他也不能一口吃成一个大胖子,于是先不管其他军头,稳住他们,第一时间整编彭义斌和两淮兵马。 六月,朝廷下旨,大肆封官,时青、夏全都为各地都统制,赏白糖五千斤,会子两万贯,暂时安抚。 同时朝廷开始整编两淮和彭义斌兵马。 设山东都司,以彭义斌为都司副都指挥使,部下设十军,共六万人,主要驻守青州、济南,临清、东平四地,形成四角,除了统帅还是彭义斌,朝廷一次派遣了一百多基层武将,充其部中,彭义斌欣然接受,但部下中很多人不满,特别是驻守东平的严实等人。 八月,皇帝召见彭义斌,部下纷纷劝阻。 彭义斌犹豫之后,还是前往临安面圣。 另淮南东路在南宋最前线,许国在时,曾干了一件事,召集境所有兵马共十三万在楚州城检阅,就是想吓唬吓唬李全。 此次杜杲来后,将淮南东路和西路合为淮南路,没办法,赵与芮现在可信任的人不多,只能专门把两路合为一路,形成明元总督似的地方官。 以杜杲为淮南路制置使,知庆元府,主要经营淮南西路,以赵葵为副使,知扬州,主要经营淮南东路。 以岳珂知楚州,徐曦稷知泰州。 成立淮南都司,设九军,每军六千人,赵葵还兼都司都指挥使。 赵葵部下吕文德得到重用,直升为副都指挥使,领两军驻守楚州。 两淮朝廷兵马不少,但精锐不多,杜杲和赵葵、吕文德等人从十几万两淮兵马中精挑细选步骑六军,水军三军后,发现还有近十万人多出少。 皇帝知道后,大笔一挥,再设十军专门囤田。 其实南宋历来就有军囤的传统。 乾道八年七月十四日,庐州知州赵善俊说:“朝廷分兵屯田,诚为至计。然屯驻诸军,愿耕者不得遣,所遣者不愿耕,军司并缘为奸。当遣者侥幸苟免,得遣者骄惰不率”赵善俊所说的“屯驻诸军”,相当于北宋禁军的正规军,把正规军去耕作屯田,这些军兵照旧领取其应得的钱粮。这种情况不仅庐州如此,其他地区同样存在。 乾道九年五月七日,“建康府驻札御前诸军都统制郭纲说:“太平州(今当涂县)营田官庄客户一百余家,所占官兵二百四十余人,一岁所收,除种子外给力田人外,共得稻三千余石,麦二百余石,共准钱三千四百余贯。官兵岁约请给计钱二万八千贯(一说三万八千余贯)。 这里也能看出南宋屯田的正规军都是领饷钱的,而且屯田所得,还不够支付饷钱。 绍熙元年(1190年),和州(今和县)知州刘炜措置和州屯田,被称之为膏腴田的水田,每五人一顷,一人合得二十亩。陆田由耕兵分种,“每人不得过三二亩”。同时,“剩田令招万弩手耕种”应该是召集上万名弩手耕种的意思。 嘉定三年(1210年),国子监司业刘爚接伴金使于盱眙军。回朝后向宋宁宗汇报说:两淮地区是江南屏障,战乱后应加以恢复。淮南地方土地肥沃,水利灌溉事业发达,人民豪放勇敢,请召集流亡百姓,清沟贮水,给农器,贷种粮,把他们组织起来实行屯田,平时耕种,战时防守。宋宁宗就命刘爚经理两淮屯田。 嘉定七年,崔与之主管淮东安抚使,公事后,选守将,集民兵。依靠滁州的山林险阻,创五寨,结忠义民兵。金人自此不敢侵犯淮西。淮民多养马,善于骑射,依万弩手法,创万马社,募民为乡兵,且耕且守。 同年,濠州营田官庄“招到庄客三百一十九丁,开垦水陆田一万六千一百一十八亩”。约合每丁五十亩。 南宋军屯田和明朝军户差不多,但上面举的例子都是成功的例子,屯田失败的远远超过上面的例子。 南宋屯田成不成功,关键就是看主事的官员是谁。 崔与之这种大有才能的人,在两淮任制置使时,能屯田养马,创万马社,即当时两淮拥有上万匹战马,平时屯田,战时上马能战,令金国都不敢来打淮西,可见他能力有多强。 其他官员有的都是找借口屯田,然后想办法把田占为己有。 所以整个南宋军屯田还是以失败告终。 此次赵与芮在两淮再次屯田,用了崔与之以前成功的法子,继续实行。 他想不明白,既然有成功的例子在,为什么朝廷不继续实行呢? 还是官员不行。 以前的许国也好,现在徐曦稷也好,这些人在干制置使的,都是想着弄权捞钱,谋私利。 许国这狗官还能集合十三万兵马来个阅兵式,赵与芮都怀疑许国是不是也是穿越来的,这么大官瘾。 杜杲能力不比崔与之差,由他主持两淮事务,赵与芮还是比较放心。 但此时南宋最大的问题,一是土地兼并,二是官员腐败。 宝庆元年六月,刚刚平定李全之乱后,赵与芮着手开始处理整顿官场的问题。 六月份,朝廷接连下了几道圣旨,先是前妃子钟夫人允许离宫,接着钟友去两浙当知县。 然后赵溍、赵平都下放地方为知县。 六七月份赵与芮在大宋各路更换了大量的县官和府州官。 他于登基之初先换路级重要官员,主要是试探 结果发现效果很好,此时还没到南宋末期,中\\央还是比较有威望, 各地军政大员接到圣旨后,都是老老实实移换。 三四五月份主要是招募新军,固定饷银,稳住军心。 同时由新任地方大员,推荐各县各州各府的适合人选。 整个六月份赵与芮都在查看中书省关于各地地方官员的评估和资料,特别一些以前被免掉的,他要看看为什么被免,什么理由被免。 南宋官员资料简介这东西,不敢说百分之百真实,但肯定比,恩,比明末要强上很多,靠谱很多。 然后赵与芮再配合看其他人的推荐,两相比较之后,基本什么官员能用,什么官员不能用就有点数了。 像魏了翁,崔与之,李宗勉、杜杲、赵葵这些人的推荐都基本是有大才的。 赵葵当年向史弥远推荐的吕文德和余玠可是撑起南宋半壁江山。 崔与之推荐的文官都是相当优秀,肯定都是正直清廉并且有才能的人,而且他喜欢推荐文官,不怎么推荐武将。 七月份开始,赵与芮大面积更换地方县官和州府官员。 包括很多地方提举。 提举这职位,主要集中的铸钱,茶盐、榷酒、市舶等赚钱的部门,必须要用正直清廉,且有才能的人。 但南宋现在的局面,仅换基层官员还是不够的。 赵与芮自己在定海县干过,李宗勉任定海县令,全县役员可以不给他面子,甚至可以架空县令,市舶司的吏员贪腐起来,提举都不知道。 整个封建皇朝,也只有南宋基层会有这种奇葩局面出现,也只有南宋的胥吏敢“自号立地知县”。 于是更大的改制,已经在赵与芮脑海中酝酿起来。 通常来说,后人站在前人的经验上,无论什么事,效率会越来越高。 当然,也有反着来的,比如明朝宗室制度,就比两宋还拉垮一百倍。 但有些后世优秀的制度,是可以学习的。 宝庆元年八月初二,临安城皇城大庆殿。 赵与芮看着满朝文武,心中还是比较痛快。 第195章 朝中必须要有奸臣啊 登基半年,他的皇位基本稳固了,朝中史党几乎被换一空,任用了大量正直有才能的人。 但正直有时候也可能起反作用。 比如像真德秀这样的正直大臣,就强烈反对和金联盟,朝廷内外很多学子士人都是如此。 所以,朝廷现在和金国交易的事,都是以四海商铺的名义,偷偷进行,满朝文武没多少人知道。 有鉴于此,赵与芮上个月调回了赵汝述,以赵汝述为侍御史,成为御史台二把手。 赵汝述这个人当然是奸臣,但赵与芮认为,朝廷中如果全部都是忠臣是不健康的,皇帝有时候想做些事情,会遭到集体的反对,所以君王之道,忠奸都要用到。 与此同时,贪婪成性,但和赵与芮有过共事的梁成大,也被起复,为刑部侍郎。 这样史弥远历史上的四木三凶,七大恶人,赵与芮留下了两个,有这两人在,朝中的大忠臣们就不会整天没事干,天天盯着皇帝了。 今天一上朝,赵与芮看了眼梁成大。 梁成大心领神会,立刻走出队列大呼:“恭喜陛下,天佑大宋,收复凤翔,功盖于世,陛下真乃千古圣君,可比秦皇汉武。” 堂下顿时有好几个大臣呼应,都高呼皇帝如秦皇汉武。 上个月,四川制置使传来消息,四川都使都指挥使孟珙挥军北上,攻克了凤翔,这是绍兴议和之后,南宋第一次越过大散关,攻下了金国重镇。 当时赵与芮成立四川都司,任命年轻的孟珙为都指挥使时,朝中是有不少人反对的,不过当时赵与芮以兵变上位,手握精兵,还杀了文官李知孝,大伙只能睁一眼闭一只眼。 现在孟珙刚上升,就打破凤翔,并逼迫金国退兵数十里,夺取了凤翔以西大片领土,这是当年北伐都没有过的功绩。 皇帝登基后天天撤换官员和军将,大伙都人心慌慌,眼下终于看到成效,满朝文武其实还是高兴的比较多。 但梁成大这种奸臣站出来说这种话,现场好多人都用鄙视的眼神看着梁成大。 有人心里估计已经在‘tui’梁成大了。 赵与芮看着群臣的眼光,心里美滋滋的,你看你看,朝中必须要有奸臣啊,这样才能转移目标嘛。 “此许小功,不值一提,这是前方将士用命的功绩啊。”赵与芮洋洋得意,还赞赏似的看了眼梁成大。 大伙更不高兴了,这奸臣眼看就要得势。 “启奏陛下。”礼部尚书杨长孺立刻上前:“金国上次来使求盟,被拒,又在光州附近张榜表态不再南侵,陛下突然举兵,怕金国会因此大怒,再发兵南下,涂炭生灵。” 杨长孺认为,现在应该和金国谈和,不该惹怒金国。 “杨尚书的意思,咱们打下的凤翔再还回去?”赵汝述阴阳怪气的反问。 “陛下,蒙古崛起,不可不防,与金国的事,当慎重考虑。”参知政事魏了翁比较了解蒙古,认为蒙古是大患,也苦口劝道。 朝中顿时分成两派,有人要继续打金国,攻占关中,有人要想和金国联盟共抗蒙古。 赵与芮看着两派人在吵,心里很爽。 史弥远在的时候,可没有这样的画面。 基本史弥远说什么,大伙就跟着说什么,朝中只有一个声音,这肯定是不健康的。 现在就不一样了,朝中两派声音差不多,各半各半。 赵与芮等他们吵了会,终于伸手在半空挥了几下。 堂下很快陆续安静。 大伙纷纷看向皇帝。 赵与芮正了正身子,缓缓道:“朕想问问诸位爱卿,我大宋,为何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四周一片安静,所有人不明白皇帝的意思,有人就算明白了,也不敢说。 见堂下无人敢出声,赵与芮又道:“昨天全天,朕接到二十六份奏折。” “有礼部来的,有刑部来的,有兵部来的,有御史台的,有枢密院的,有中书省的,有地方邸报---” 皇帝一口气报了十几个部门,又言,最早的辰时一刻拿到,最晚的到了晚上睡觉前,送到宫门外,非常乱,效率也极低。 众文武官员听罢面面相觑。 因为以前大伙都是往史弥远府上送,所以才会出现这种情况。 现在史弥远倒台了,各部门和地方,都下意识往皇宫送给皇帝,但实际上还是乱了套,根本不合规矩。 各朝各代都有疏理奏折,上通下达的部门,明朝有通政司,南宋有都进奏院。 都进奏院经过几次改革,功能曾并到枢密院下属银台司官,也划到过门下省,都是为了最快的把全国信息传到皇帝手上,为此,北宋时,都进奏院的办公地点,就在皇城内,距离皇帝办公的文德殿和紫辰殿都不远。 到了史弥远专权时,他为了控制全国奏折不进宫,下令所有奏折往他府上报,所以整个过程就乱了套。 这十几二十年下来,大伙都习惯了。 今天皇帝突然提出来,所有人才回过神来,这是不合规的。 而且效率极低。 “都进奏院功能现在归谁?”皇帝突然大声问。 枢密使葛洪和门下省门下侍郎、给事中胡梦昱两人对视一眼,两人也不知道这功能在谁哪。 没办法,葛洪以前在枢密院的时候就没这功能,都是往史弥远那送,胡梦昱在宁宗时因得罪史弥远而被贬,史弥远毒杀赵竑时,更是上书赵与芮,因而引的史弥远大怒,将他发配广西,史弥远当时还密令广西安抚使帅臣钱宏祖在路上杀了胡梦昱,可见对他有多忌恨。 赵与芮夺权后,立刻重新起用胡梦昱,他也是刚刚到门下省,以给事中判门下省事,相当于后世以副职主持工作,在他来之前,门下省就没这职能,所以胡梦昱根本不知道都进奏院去哪了。 史弥远掌权近二十年,都进奏院都快被遗忘了。 当然,这也有宁宗的锅。 宋宁宗当皇帝三十年,前十年被韩侘胄掌权,都进奏院的职能就被消弱,后二十年被史弥远掌权。 这快三十年没有都进奏院正常运转了。 所以皇帝一问之后,满朝文武都是一脸懵。 有些年轻的官员,可能在想,我朝还有都进奏院这个部门?听都没听过? 赵与芮这时也哭笑不得,堂堂大宋,满朝文武都不知道都进奏院在哪? 由此可见,史弥远和韩侘胄这两权臣做的有多成功。 “朕要重建都进奏院,衙门就设在皇城内,大庆殿西侧。” 众大臣凝神细听,也不敢说话。 “都进奏院设都院一人,正二品,副都院级两名,从二品,下设通政司,有左右通政,再下设通事数名--” 皇帝新成立一个部门,这是赵与芮登基后,第一次在朝廷中成立新部门,之所以叫新部门,因为他的都进奏院无论规模,功能和级别,和两宋的完全不一样。 其级别基本和六部、御史台等平级。 都进奏院有通政司,负责集中传递全国各地和各部门奏折(另私人上奏折,可在当天上朝时交由内侍),特别紧急的私人上奏折,可随时递交到皇城司,驻守丽正门的哨所,有专人收集。 皇帝做了第一个改制,以后奏折分两种,一是各地和各部门名义递上的奏折,统一交由通政司,再由通政司分类之后,递送到垂拱殿。 二是私人奏折,全国正七品以上文官及武官,可以私人名义递奏折,能上朝的,可以上朝时递,不能上朝的,或者赶时间,晚上就想递,可以递到皇城司丽正门哨所。 皇帝在丽正门,专门设了收奏折的点,哪怕半夜三更,都有人值守,随时可以递私人奏折。 但皇帝说了,你们私人递的,不要鸡毛蒜皮的小事,和无中生有的事也往宫中递,一旦查实,经常递废奏折的,皇宫可以拉黑,拉进黑名单,以后奏折一律不接。 都进奏院除了通政司,另有快驿司。 即负责把各地军情,奏折送到京城的部门。(明朝时,都属于通政司,两宋属于兵部和枢密院) 皇帝现在把部门一分为二,专门疏理奏折的叫通政司,专门传递的,叫快驿司。 宋代邮驿制度以军事化管理,用军士代民役,按行驶速度设置了金牌、银牌和铜牌,非常重视。 两宋在全国扩建驿道,当时从陕西、甘肃到四川的青泥驿路阻不通,在利州转运使主客郎中李虞卿主持,重开了一条白水驿路,只用了半年时间,就修起了从河池驿至长举驿的驿道,然后进入四川。 驿途中共有阁道2309间,邮亭设施389间。因为工程的成功,主持者李虞卿等受到了朝廷的旌奖。 两宋在今甘肃境内修筑了许多驿路桥梁,着名的兰州浮桥,安乡浮桥(在今临夏境内),都是北宋时候建起的。这两座浮桥,大大方便了甘肃到新疆、甘肃至青海之间的驿运。 宋朝根据各地不同的自然条件,还发展水驿和驼驿等多种模式的邮驿设施。在甘肃敦煌一带大力发展沙漠驿路的驼驿和驴驿。 可以说,宋朝对邮驿传信上面相当重视,并且管理由兵部和枢密院同时负责,双方可以相互监督。 但到了宋朝中后期,邮件文书的递送,和过往官员投宿的馆驿,从职能上完全分开。馆驿已演变为单纯的政府招待所。 明朝时,驿站也是如此,不但可以传递信息,还是过往官员的招待所。 年轻的皇帝这次要改制了。 第196章 消减开支和顺风快递 以后快驿司只负责朝廷信件和文书的传递,不负责官员的招待。 官员以后上任也好,投宿也好,自己到地方客栈,除了上任和奉命进京,朝廷会补贴路费,其余非公务,都自己出钱。 皇帝把这说完, 别小看这小小的改制,能帮朝廷省很多钱。 南宋和明朝官员上任也好,出行也好,朝廷都有相关补贴,还能免费住驿站,驿站因为要招待,烧饭,住宿,都需要极大的开支和人手。 你看看人家崇祯,为了消减开支,把国家都弄亡了。 所以赵与芮在这直接裁了招待功能,首先官员出行自理,其次只有公务出行才有补贴。 你特娘游山玩水,还要住驿站,还要朝廷补贴,你想屁吃呢? 这改制要是换成史弥远当权时,朝中都是奸臣当道,不知多少人要起来反对。 现在朝中正直的大臣多啊,皇帝这么一说,马上大伙纷纷叫好,皇帝英明,能节省不少开支。 连梁城大,赵汝述这种奸臣也得站出来呼应一下,不然就显得自己是奸臣了。 这时户部尚书杜范站了出来:“臣请奏陛下,那以后民间的信,谁来传递?” 皇帝的快驿司只传公文和朝廷来往的信件,民间和私人信件谁送?官员有时也要送私人信件啊。 皇帝说,由民间富商成立快递公司,朕的名字都帮他们想好了,谁第一个愿意出来做事,朕亲笔赐批,叫顺风。 皇帝的意思,请民间富商成立顺风快递,专门送民间的信件。 有大臣问,这有人肯干吗? 有啊,有钱赚就有人干,秦家就干,皇帝笑道,这事先公开招募,若没有其他商人出来,由秦忠来干。 秦忠是秦卓的人,即意味着秦家来干顺风快递。 皇帝最后的意思,这种商业行为,最好不能让一家垄断,由两家三家一起干最好,可以公平竞争,价钱也不会太贵,众大臣们纷纷表态认同。 而且赵与芮说了,在顺风没有在全国搭建起物流网之前,还是用朝廷的,等顺风快速搭建好了,朝廷就不再送私人信件。 当天议政,皇帝决定的第一件事就是重设都进奏院,确定了以后奏折的报送,上下命令的传递职能,踢掉了民间通信和官员住驿的功能后,快递司效率肯定可以提升。 而都进奏院的第一任都院,由兵部尚书魏了翁兼任,副都院暂设秦卓一名。 大伙顿时明白,以后秦卓可能干这事。 秦卓一介商人,因支持皇帝上位,爬的这么快,大伙还是相当无语。 可历史上的贾似道,原本街上一个小痞子,因为自己姐姐是贾玉华,后来也是身居宰辅。 没办法,这很南宋。 要是换成明朝,你看一介商人能进朝廷中枢不。 接下来大伙见识了新皇帝的办事效率和认真。 当天议定重组都进奏院,和责能,得到一致赞同。 皇帝接着又与众臣审定了人员和薪资。 时南宋有驿站一千四百多个,陆驿一千一,水驿三百多。 皇帝要求,陆驿每驿配有十人十马,设伍长一人,水驿每个配二十人,三船(都是快船小船,只运信,不运人和货物),全国共需两万人左右。 每人基本月钱五百文,包吃住,跑送加件军情按里计费,每跑多少里给多少文。 这也不是你想说跑多少就是多少,每次加件的军情和民政信件,朝廷都有记载,所以这都是固定可查的。 假设从四川到京师跑了一次,有一千里,沿途多少驿站,多少人接力了,都是可以算出来,你多报了,肯定对不上。 这是鼓励大伙多跑加急文件。 这种月钱计费方式,南宋和南宋以前还没有谁干过,皇帝这么一说,群臣们纷纷暗赞,这样一来,驿站的人定然不会消极怠工,而是要努力挣钱。 南宋以前军队也就五百文一个月,因为包吃包住,还是能招到人。 所以基本月钱五百文,包吃住,另外跑起来还有赏钱,驿站人员肯定是留的住的。 皇帝最后道:“朕与秦副都院已经计算过,整个快驿司人员加各级官员,一年月钱大概要花费十五万贯。” “维护马匹、船只和吃用,全国全年预计花费在十五万贯。” “加急奖励和其他(包括驿站维护等),大概也在十五万贯。” 全年开支约四十五万贯。 为严防各驿站伍长们贪腐,到时会有公文贴到各驿站,每驿站一年给多少钱,花在什么地方,都写的清清楚楚,召所有驿员观听。 每年会有地方皇城司下去调查,有没有专款专用,有没有人贪腐私吞。 马匹的质量,人员的精神状态,这是最容易看出来的。 皇帝一套说下来,朝下官员有些震憾,因为南宋以前也没有专款专用这说法,更没有这样预算后再分摊到各地的分配,所以很多拨款经过京师地方层层克扣后,到最基层就没什么了。 有心人还听到皇帝说地方皇城司,这意味着,以后皇城司可能设到县府一级。 当天皇帝和诸臣审定,整个都进奏院,官吏一共多少人, 即以后在保持人数不变的前提下,都进奏院每年经费六十万贯,用不完的可以积余到下年,用的不够,再交由皇帝与朝臣们共议,第一年可能准备不足,基本两年后,皇帝就能确定多少经费可以运转都进奏院。 朝会上也有人提问,驿员没有这么多又如何? 因为以前驿员待遇比较差,更没什么加急奖励,事情还多,现在事情少了,月钱也似乎多了,肯定要招人。 皇帝说,这次全国兵马招募,会淘汰一些以前的兵马,会选一部为驿员。 散朝之后,官员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议论纷纷。 今天皇帝是登基后第一次重组新部门,连预算人员经费全部固定统一,大伙都闻到了不同的味道,所有人一致认为,用不了多久,朝廷各部门可能都会这么干。 如果全部按皇帝这样来,整个朝廷的预算和开支,应该能节省很多。 没过几天,山东都司副都指挥使,南宋实际在山东的军事负责人,彭义斌到了临安。 彭义斌来临安之事,整个山东四周都在看着。 这是山东军头第一次有人敢到临安来。 因为朝廷以前做过这种事,忠义军改编之前又称红袄军,当时投奔宋廷的首领季先就是被贾涉以议事为名,在路上埋伏人弄死,然后分割了他的兵马。 有了这前车之鉴,后面的时青也好,夏全也好,李全也好,轻易不敢擅自到南宋官方地盘,就算去楚州议事,也是带着大量兵马,更别说来临安了。 彭义斌是第一个敢到临安来的地方军头,引起四方瞩目,别说是山东境内的军头,就是其他蒙古和金国的地方军头都在看着宋廷的反应。 夏全等人甚至觉得彭义斌一到临安会被抓起来砍头。 八月初五上午,彭义斌带着几名部下在相关官员的带领下来到丽正门。 彭义斌一身新的札甲,全是朝廷刚刚下发,穿在身上极为威武,部下几个心腹也都是朝廷下发的新札甲。 门口验过人后,很快放行。 几人都是第一次进皇城,十分稀奇,左右观看。 他心腹部将朱荣则不停打量两人的札甲。 两人级别不一样,但札甲差不多,彭义斌的比他多了十几片,防守地方更多,也更重。 “彭大哥这甲片好像比我们多几片啊?” “别乱摸。”彭义斌哈哈一笑,拍开朱荣的手。 另三个人都有点心慌,还是害怕的。 “看你们怂样,陛下要杀咱们,进城就干了,还要等现在?”彭义斌大声道。 身边内侍嘴角微抽,表情古怪。 此时他带进皇城,有心腹朱荣,陈奔,贺大海三人,都是山东本地人出身,跟着他征战多年。 不一会,几人来到大庆殿,只见大庆殿前有两排宫女,内侍站着,好像在欢迎他们,相当有牌面。 看到众人靠近时,有人高唱。 “山东制置副使,山东都司副都指挥使,济南侯彭义斌上殿觐见---” 大殿里有好多文武大臣,两宋官方也没有山东这称呼,大伙听着面面相觑,但新皇帝到处改制,有部门,新地方,出来个山东也是正常,而且大部份人也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几人小心翼翼的上殿,看到年青的皇帝,彭义斌带头跪下,身边亲信纷纷下跪。 “济南侯免礼,快平身。”皇帝隔空用手挥了下,姚定章立刻上前,扶起彭义斌等人。 彭义斌等人脸露感激之色。 大伙看着大宋皇帝,四周文武,都很新奇,很激动。 “宣旨,济南侯和诸将,可以站着接旨。”胡松这时高唱。 接着有小内侍读圣旨。 彭义斌已经在山东接过一次,这次又来。 圣旨表彰彭义斌投效朝廷,给彭义斌在京师赐了座大宅院,赏白银千两,铜钱会子合计一万贯,丝帛若干。 朱荣,陈奔,贺大海各为军统制,京师赐宅院,每人赏银百两,铜钱会子合计三千贯,丝帛若干。 四人大喜,纷纷跪下,三呼万岁。 皇帝相当给彭义斌面子,在大庆殿又赏了一波,还当着群臣面,称赞彭义斌为大宋义士,为大宋收复故土,说要让史官,把这四位将士将来都要记载入史书,流传青史。 四人听的又激动的要死,又磕头。 原本这些人常年在外领兵打仗,眼中都没什么南宋朝廷的威严,但今天第一次上朝,还是被大庆殿和皇帝宝座的气势所慑,加上皇帝如此赏赐,大伙也会说什么好话,只懂的磕头了。 走过程序后,皇帝宣布下朝,单独招彭义斌见面。 第197章 你愿意帮朕背黑锅吗 大庆殿后面的垂拱殿,赵与芮和气的请彭义斌坐下。 赵与芮先和彭义斌简单聊了几句,济南侯老家哪里?当年为什么当兵打仗? 彭义斌开始有点拘谨,说了几句就放开了。 他也是豪爽之辈,很快在皇帝面前吹了起来。 正吹的起劲,赵与芮突然语气一转:“听说当天楚州动乱,杜杲活捉了李全之子和妻子,后来怎么杀了?” “。。”彭义斌一愣。 片刻之后,刷,他脸上通红,结结巴巴道:“末将--末将两天后才到,楚州城中的事,也多半是听来的。” “济南侯听到什么了?”赵与芮笑问。 彭义斌犹豫了下,咬牙道:“有人问杜制府如何处置,杜制府立刻下令斩了,还说陛下若问,就说是他下令的。” 赵与芮脸色不变,静静的听着。 彭义斌说完,起身,扑通跪下:“末将愿以性命担保,杜制府是心为朝廷,杀的好。” 彭义斌这人不会说谎,先实事求事,然后也表态,说杜杲杀的好。 他和杜杲很像,两人之前都没见过面,只听过对方的事迹和名字。 杜杲在皇帝面前也担保,彭义斌是真义士,如今彭义斌投桃报李,也是如此。 这两人性格都是直爽,不会拐弯抹角,但若遇到一般的领导,很讨厌他们自作主张,肯定不会被重用,甚至要被猜忌。 赵与芮没再说什么,犹豫了片刻后就道:“朕说句实话,济南侯是个将才,并不是个帅才。” “末将明白,末将打仗基本靠勇,靠兄弟们的支持。”彭义斌脸涨的通红,痛快承认自己能力有限。 他打仗没什么兵法技术含量,就是直接干。 上次赵与芮的人教他攻青州,攻济南,省事很多,如果换成是他自己干,估计就是直接提兵去攻,搞不好要打个几十天半个月,也未必能打的下。 轻松的攻克济南和青州后,他认为皇帝那边的人很有套路,打仗比他厉害。 “末将早有准备,请陛下派人来接管山东都司。”彭义斌这时道。 皇帝封他为副职,他就知道早晚有人要接替自己。 “朕不是要夺你兵权,山东的兵,你先管着,只要你答应朕,没有接到朝廷命令,不得继续北伐,朕不是不想北伐,你现在北伐,一旦吃了败仗,基本必死无疑,你彭义斌不怕死,你手下数万兄弟陪着你死吗?” 彭义斌应该听明白了,当着皇帝的面表态,以后一切以朝廷命令为准。 赵与芮得到满意的答覆,又问,以济南侯看,现在我大宋,最大的敌人是谁? “蒙古。”彭义斌毫不犹豫:“蒙古之患,比金厉害十倍---” 彭义斌常年在山东,和金国打过,和蒙古人打过,还没遇到过蒙古人的主力,但已经感觉很吃力,而且蒙古打的金国节节败退,他是深有印象。 他要是知道历史,肯定要谢谢赵与芮,没有赵与芮把他招回楚州,招回去打青州,他现在已经在北伐的路上,被蒙古人灭了。 “你能明白这个道理就行。”赵与芮道:“朕问你。” “如果有只狼咬过你,但前面又来了只虎,现在只你有先和狼联手,才能暂时保住小命,抵抗住虎,你怎么办?” 彭义斌没有犹豫:“末将认为,当安抚金国,先共抗蒙古。” “好。”赵与芮拍案而起。 接着赵与芮面授机谊。 朝廷要以东平为据点,和金国私下交易。 从东平往西南就是曹州,陆路可以进入河南金国腹地,与开封都不远。 东平边上还有重要的水驿道,往东连接青州可入海,往南可到两淮。 朝廷的船现在两边都能走,但邳州和徐州还在金国手上,如果走这条路,和金通商就太明显了。 为了保密,还是走青州。 然后从青州到东平,再由东平到南阳湖,双方在南阳湖交易。 “朝廷现在还不能公然称和金国交易,所以如果被人发现和举报,你要出来背祸。” “到时就说是你彭义斌自己和金国交易。” “彭义斌,你愿不愿替朕背黑锅?” 彭义斌大声道:“末将愿一力承担。” “好。”赵与芮扶着他的肩膀也大声道:“济南侯守好山东就是大功,将来朝廷北伐之日,朕再与你痛饮一场。” 彭义斌激动的热泪盈眶,他不怎么会说话,反正就是感觉皇帝人很好,和皇帝谈的来。 赵与芮最后又问,东平守将是谁? 彭义斌说是严实,原金人,先降蒙古,又降了他。 赵与芮脸色微变:“这种人朝三暮四,不能信任,他上次能降你,将来还能降蒙古?” “你要么除掉他,若是不愿意,让他去守临清,东平一定要换成你的人,所有兵马,要用你自己人。” “末将遵旨。”彭义斌还是心软,心里只想着把严实调防临清,也没想除掉严实。 临走前,皇帝让他回山东后,配合赵与芮的人训练整顿兵马,逐步消减严实兵权,修固青州,济南等地城防,屯田养马,做好备战。 彭义斌一一答应。 --------- 大散关为周朝散国之关隘,故称散关,为关中四关之一,位于后世宝鸡市南郊秦岭北麓,自古为“川陕咽喉”,兵家必争之地。 南宋建炎四年(1130年),宋于富平之战失败后,宋将吴玠收拾残兵,屯据和尚原,刚立好栅寨,金兵已至原下。 有人劝吴移屯汉中,保住入蜀之关口,吴认为:“我保此,敌决不敢越我而进!坚壁临之,彼惧吾蹑其后,是所以保蜀也。”果然打败了来犯的金兵。 次年五月,金没立郎君及别将乌鲁折合,分两路入寇,吴派吴璘、雷仲等,将劲兵用“驻队矢”迎敌。并用骑兵断其粮道,共交锋三十多次,完颜宗弼中箭而败退,此役宋军大胜。 南宋因为牢牢守着大散关,奠定了后面的绍兴议和的地界。 绍兴十一年(1141)年,南宋与金议和,宋向金称臣,金册宋康王赵构为皇帝;划定疆界,东以淮河中流为界,西以大散关为界,以南属宋,以北属金;宋每年向金纳贡银、绢各25万两、匹,自绍兴十二年开始,每年春季搬送至泗州交纳。绍兴和议确定了宋金之间政治上的不平等关系,成为两宋在靖康之耻后的另一个耻辱。 大散关身为关中四关,从中原进蜀必须要走这里,所以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他支撑着南宋在秦岭北部的防线。 但天下没有攻不破的堡垒。 关键还是要看守关的人是谁。 吴阶吴璘在时,金兵不能破关。 但前几年金兵来攻,守将王立不战而逃,直接弃了大散关,之后拖雷来了之后,又被打破了大散关,牢不可破的大散关,变的像菜市场一样,谁都可以进来。 正因为知道大散关和四川的重要,赵与芮掌权之后,立刻撤换了原四川制置使,史弥远的心腹郑损。 赵与芮对郑损毫无印象,也不知道他才能如何,但郑损是史弥远心腹,而且崔与之是南宋名臣,他肯定优先使用崔与之。 而历史上正是郑损这废物放弃了关外五州,让拖雷轻易的打破了大散关。 所以赵与芮阴错阳差之下,反而是换对了人。 但现在的问题是,崔与之已经不年轻了。 宝庆元年六月。 年近六十七岁的崔与之,在两个年青人的搀扶下,站到大散关的城头。 历史上崔与之八十多岁还去平叛,所以这会精神还是不错。 但大散关海拔一千两百多米,他爬上来后,也有点气喘吁吁,站在原地半天没有说话。 扶着他的两个青年,正是孟珙和孟璋兄弟俩。 此时崔与之正眺望大散关,他身边是孟珙兄弟,身后是大散关守将,准备将张宣。 几年后,拖雷派速不罕借道入川,正是已经升为沔州都统的张宣,怒斩来使,因为张宣也知道,唇亡齿寒,不能借道给蒙军。 “崔制府,您看东侧就是和尚原,当年吴帅就在此大败金兵,和尚原四周陡峭,顶上宽平,是屯兵戍守的险地,西侧尽是悬崖,底下深达---” 张宣正在向崔与之介绍大散关。 崔与之之前担任过一次四川制置使,张宣就是在他手下提拔起来的。 但过了这么多年回来再看,大散关没多少变化,反而略有破败。 但这也不能怪张宣,朝廷向来对四川没什么支持,四川是南宋唯一朝廷认可,可以自己铸造铁钱的地方。 南宋时,四川相对比较自治,驻守的帅臣们更像封疆大吏,可以铸钱,可以随意征兵练兵,随意屯田,一切不需要上报朝廷就可以自己干,主要就是朝廷离这里比较远,也没什么支持力度。 至于发军饷什么就别想了,都是四川当地自筹,四川还有独自的财政系统,叫总领所,和朝廷是分开,自己运转,自己支出,积余的钱粮和税收不用上交朝廷,只要报个数字就行。 现在赵与芮十分看重四川,崔与之听着张宣的解说,脑海里却闪起孟珙带来皇帝的信。 皇帝说,守四川,就是守人口,千万不要让蒙古和金人掠夺和屠杀咱们的人口。 城池可以丢,百姓一定要保。 保住百姓,就是保住生产力,保住兵源,保住希望。 崔与之对皇帝这些话,深以为然,也正是被皇帝这些话打动了他,他才愿意重新出山。 第198章 两宋第一能臣崔与之 赵与芮二月登基,大量使用了崔与之推荐的人,包括崔与之的儿子崔叔似也被任命为县尉。 但崔与之接到圣旨后并没有出山,还是婉拒,只是派儿子上任了。 最后到孟珙过来,带来皇帝的亲笔信,这才打动了崔与之。 皇帝的很多话,能和他产生共鸣,让崔与之感觉到大宋终于有个懂自己的人。 赵与芮道,现在咱们不比三国,三国蜀国才一共多少人? 咱们现在有九百多万,将近千万人在四川。 凭四川天险,只要守住这里,就是咱们大宋的希望和后盾。 皇帝对四川非常重视,观点和崔与之相似,因为崔与之也曾上书朝廷,说四川是大宋最重要的屏障,但没有得到朝廷重视。 四川之所以重要,在南宋时,有以下三点。 首先是地理位置。 蜀口三关五州处于陕甘川三地的交界地带,地形复杂,易守难攻,吴玠兄弟在时,主要经营三关和大散关一线,另在五州地带利用天险也修建了几个山城,从而让三关五州成为保蜀的最前沿。 南宋在绍兴议和时,还竭力争取和尚原,但没有成功。(此次严英出使金国,得到凤翔以西所有地盘,也让和尚原回到南宋手上,这让固守大散关,变的更加的简单。) 其次是军事价值。 南宋的主要防线就是临安和北边地界,其次就是川陕边界,其他地方容易被攻进来,这边只要守住,整个四川地区是非常太平,可以闷头发展。 另外就是两宋一直缺马,而蜀口因为地处陕甘南部,距离优良的河陇产马区较近,是南宋优质军马的最主要甚至是唯一来源地。 前边说过,这与游牧民族交易的马匹被称为西马,最高时代每年从蜀口茶马贸易交换来的西马近五千匹,同时朝廷还允许兴州(沔州)驻军与少数民族交易一定的马匹,每年约在七百匹左右,算是为朝廷对川陕驻军的优待。 因为有比较可靠的军马来源,所以南宋川陕战区的骑兵数量也是除禁军之外最多的,巅峰时代有约1.5万,中晚期,也就是现在,也在5000左右,在南宋这个缺马的朝代,能一次性调集数百甚至上千骑兵的也只有川陕战区了。 第三就是经济价值。 成都平原历来称为天府之国,到南宋时代,南宋完成了中国经济重心的转移,使四川经济价值在南宋变的极为重要,嘉定年间,四川对南宋的经济贡献最高时候可达三分之一以上。 当然,蜀口这边现在还是比较贫瘠,因为山岭较多,不利于耕种,但南宋对这里十分重视,特别在崔与之任上时,建造了大量粮仓兵库,主要分布在利州路前线地区,史记:“武阶之仓、三同庆之仓、七凤集之仓十有一,西和之仓十有五,金、洋之仓二十有七,其大者则如利、沔、兴元,每月各支家粮万石,而鱼关一处计取财赋,几收十分之四。从关外五州到兴元府、沔州、金州三大集结区和利州、鱼关,都有仓库。” 不得不说,南宋战备功夫做的不错,在前线附近诸州,建了大量的仓库,储备了很多粮食和军械。 有人要说了,不是说蜀道难于上青天吗? 对,那是蜀国的蜀道,不是南宋的蜀道。 南宋时在四川的各种运输,一部份依赖于山路,更多的依赖于水路,这是三国蜀时期做不到的。 水路上,南宋主要依靠嘉陵江航运,嘉陵江在两宋时期水量充足,适合船只往来,是南宋来往蜀口驻军粮运的主要方式。 史载,四川总领所每年支付军粮150万石,其中约130万石依靠水运,占85%以上。 一直到南宋后期,宋蒙军事冲突后,尤其是六年后托雷制造辛卯之变,严重破坏了南宋川陕的后勤和交通,南宋被迫重新依赖陆路运输,极大的增加了军事成本,防守也变的更难。 赵与芮最后在信中说,自我赵宋南渡以后,“以四川为上游重镇,蜀土富实,无兵革之扰,居官者以为乐土”。 因为没有战火进来,所以四川总领所的收入,常年占南宋财政总收入的五分之一以上,四川提供的军粮,更达到整个南宋军粮供应量的三分之一以上,故时人便有“蜀亡则宋亡”之叹。 所以要说四川现在不适合种粮什么,全是山城是不科学的,时天府之国不但在军事上支撑着南宋半壁江山,其经济和军粮更支撑着整个南宋。 当然,这一切都在六年后拖雷攻入宋境之后化成飞烟了。 拖雷攻入宋境后,先屠马岭堡、屠洋州、屠兴元,时知府郭正孙带十余万百姓逃亡,遇蒙古兵,又皆被屠杀一空。 接着再屠天水军和西和州,之后攻沔州,再屠(报复沔州都统张宣杀了蒙使),蒙古数次进四川,杀川民上百万,到钓鱼城投降时,杀的四川九百多万人只余六十多万,人都没有了,哪还有经济价值。 崔与之看过皇帝的信后,非常认同皇帝的话,还认为皇帝的话与他产生了共鸣,四川不但是南宋最重要的屏障,更是南宋粮食的重要产地和兵源产出地。 只要保住人口,保生产力,什么都会有。 孟珙来后,先带兵收复了凤翔,金国让出了凤翔以西所有地方,孟珙立刻按皇帝所说,派人将凤翔以西,原金国临兆府境内所有人口迁往南迁,一部份安排在凤翔,一部份安排在西和州,另一部份迁往大散关以南。 这样下来,加上收复凤翔所得,四川南宋人口一下子又多了几十万,接近千万人口。 但这样还是不够的,最终要守住城池,保住人口,还得靠精锐的兵马,和重要的地方官。 咱们看看地方官崔与之的能耐就知道了。 历史上崔与之到四川任制置使时:”初至,府库钱仅万余,其后至千余万,金帛称是。”看看,崔与之刚到四川时,四川总领所仓库中的钱只有万余贯,等他在四川几年,库中很快积累至上千万贯,金帛更是数不胜数。 崔与之又:“虑关外岁籴不多,运米三十万石积沔州仓”以备不测。 崔与之在时,四川是不缺钱不缺粮,常年在沔州屯粮三十万石。 可以毫不夸张的说,论打仗岳飞出名,论治理地方和综合能力,崔与之在两宋无人能及。 他在八十多岁还能单身劝降乱兵,乱兵听到他的名字就直接跪下,可见崔与之在南宋时的声望和能力有多强。 崔与之在两淮,两淮养战马上万,金国不敢来攻,崔与之在四川,钱粮堆积仓库,蜀口牢不可破,以他的能力,别说放在两宋,即便在整个封建王朝,都能排进前列。 但崔与之离开四川后,四川制置使一个不如一个,四川形势也越来越差,大散关先后被金国和拖雷都攻破过,简直匪夷所思。 现在崔与之回归,也看到了皇帝练训出来纪律严明的军队,他完全把练兵的事交给孟珙兄弟和陈小刀等。 他主要负责屯田种粮,兴修水利,修固城防,招募兵士。 皇帝带给他五百万贯,足够他在四川大展拳脚一番。 以前朝廷一毛钱没有,他还不是干的风生水起,还储积了上千万贯。 崔与之想到这里,再次看看大散关,大散关上已经有上千民夫在修缮,加固,并且被安置的几门新式火炮。 他不由起身走向火炮。 身后张宣、孟珙、孟璋等人赶紧跟上。 “这叫什么炮?”崔与之看着大散关上的炮问。 孟珙赶紧转头,身后闪出一个青年,正是王府出来的陈小刀。 “回制府,这叫庆元大炮24型(1224年打造),通体钢铸,最是耐用,大炮口径---”陈小刀向崔与之介绍了下。 听说放在城头能打到两里左右,放平地上只能打到一里多,城头最好的杀伤距离在三百到五百步,崔与之有些震惊,这已经远远超以前宋军的火炮。 “这通体钢铸,造价不菲吧?” “是的,这次咱们进川,也只带了三十门,另有铁炮一百门。” 崔与之闻言点点头,皇帝来信,要他在当地征招工匠,由工匠吏员身份,由朝廷养着,专门打铸兵甲和火器,还随孟珙送来火器工匠一百户。 崔与之当时有点意外,他寒窗十年才位居高位,小小工匠也能当吏员?以后表现出色,考核优秀,打造的炮好,还能当官? 不过崔与之很快能明白了皇帝的心思。 要守好四川,除了士兵精锐,更要兵甲精利。 “打一炮给我看看。”崔与之最后道。 陈小刀立刻下令准备。 四周很多宋将也围过来观看。 大散关城高八米,24型大炮架的也比较高,炮手经过一番操作后。 轰,一发炮弹打了出去,足足飞了近二里才落地。 四周一片哗然,宋将们都是第一次看到能打这么远的炮。 崔与之没啥表情,想了片刻又问:“这么慢?多久能打一炮?” 刚刚炮手似乎不熟,好一会才打出一炮。 陈小刀道,这里都是新炮手,还没有熟练,等练一练,过几个月就能成熟手。 “熟练的炮手,最快三百息内(约五分钟)能打出去。” “但连着打很伤炮管,最好要冷却,通常情况下,大半刻钟左右(十分到十五分)打一炮是最好。” 崔与之已经在招募工匠,但想在四川打造出大炮,估计也得是小半年后的事,因为组建火器局,建炮厂都要时间。 “璞玉(孟珙的字),依你看,咱们重点要守何处?如何守?” 第199章 凡驱百姓来攻城者,皆可杀 孟珙刚来时,以二十多岁出任都司都指挥使,崔与之相当震惊。 不过了解他是孟宗政的儿子后,再和孟珙一接触,发现其确实相当有水平,也比较认可。 孟珙闻言,知道崔与之想考自己,他想了想,缓缓道。 我朝已取凤翔,当优先防守凤翔,重点经营天水军和西和州等五州三关,再加固大散关和凤州---诸地互为崎角,形成阶梯式防御---层层消耗---。 他的思路和当年吴玠兄弟差不多,但又加入了皇帝的想法,优先考虑到人。 因为他知道,不管什么雄关坚城,没有适合的人选坚守,完全无用。 ‘扼守四川,用人为上,良将贤臣,抵十万雄兵。’ 从地图看,过了凤翔,就是南宋的大散关,两地约一百多里。 蒙古入宋时,也是先取凤翔,再破大散关。 实际上只要守住大散关,蒙古就很难进来,历史上拖雷兵分两路,一路绕向天水,一路怎么攻破大散关的,也没有记载,反正是以最快的速度通过了大散关,很可能守军降了。 因为当时有抵抗的各城,各关,基本都被记载屠了,而且拖雷进军前两年的南宋制置使杜如渊上任,没有积极经营关外五州的大门大散关,搞不好当时也荒废,根本没守兵。 现在孟珙计划先守好凤翔,驻军两万人左右,城中放两万户百姓,屯田种粮,并存放一年以上的粮食。 百姓青壮平时也用来训练守城。 若有敌军至,固城死守。 南宋现在和金国联手,正在迁移关中所有百姓,包括凤翔以西,与西夏之间的所有百姓。 这样做的后果是,除了凤翔以南的大散关外,方圆数百里没有人烟。 蒙古兵要再到凤翔,别说一年,十天半个月不打破凤翔,就要考虑到粮食供应。 因为四周几百里没有吃的,你也没有民夫用,你就是十万大军团团围住凤翔,只要打不破,你就只能退兵。 崔与之闻言,驻军两万够吗? 孟珙道,够了,金国也才两万驻军,而且只要像陛下那样训练兵马,纪律严明,令行禁止,末将有信心,两万人马,加上城中青壮辅助,蒙古就算来十万兵马,也打不破凤翔。 更别说咱们现在有陛下的火器支持。 崔与之含笑点头,也表示认同。 孟珙的战略下,凤翔两万兵,两万户百姓,天水五千兵,一万户百姓,西和州五千兵,一万户百姓,成州、阶州、凤州皆是如此。 这样就是优先凤翔,然后重点五州三关(三关是七方关,仙人关、武休关)。 孟珙说的基本也是吴玠兄弟留下的策略。 “欲守三关,必守五州。五州不守,三关不固”。 南宋就是在郑损手中弃了五州,被蒙古轻易破了三关。 但孟珙用了皇帝的方式,重点说到了数据和用人。 即每州每关多少人,存多少粮,能抵抗多久都做了预算。 孟珙甚至按照皇帝的说法,各州的城墙加固到多高,护城河多宽,也都要有标准。 像现在大散关的八米城墙肯定要加固,至少要加固到十米以上。 现在大宋正在迁移所有百姓,南宋这会很多城池没有护城河的,孟珙还要开始挖护城河。 挖完之后,你蒙古来攻,方圆百里找不到人帮忙挖土填沟,要么你自己带民夫进宋境,要么你用精兵亲自上阵,到时攻城难度会大大提升。 另外新到的火炮,优先分配给五州和三关,还有凤翔,大散关,其余四川境内的城池都可以不用。 这些地方攻不破,蒙古兵就进不来,这些地方被攻破了,其他地方也很难守。 孟珙最后道:“陛下说了,天下没有攻不破的关城,战场上最重要还是看双方主将的发挥,所以各关各州,都要选用贤能,忠于大宋,能死战而不退。” “要让来犯的敌人,每攻一城,都要付出血的代价。” “说的好。”崔与之抚掌而庆,不停的点头。 崔与之所想和皇帝一样,不管在哪,主要还得看人,所以历史上他向朝廷举荐了大量的人才。 比如此时的南郑知县郭正孙,大散关守将张宣都是他推荐的。 郭正孙已经前往凤翔任知府,郭正孙能力非常强,虽然是文官,也能打仗。 “守关文武,都要精挑细选,过些天,本官会亲自走遍三关五州,确定武将人选。”崔与之这时沉声道。 孟珙脸露尊重之色,崔与之这把年纪,还要在各地奔波,真是尽心尽力。 各地的文官崔与之基本选好了,很多都是他以前在四川的旧部,但是武将变化比较大,崔与之要每个人亲自见面,考核后才决定。 已经确定的地方主官人选中,凤翔由郭正孙知府,孟珙大哥孟璟驻守,天水军由忠义军总管田燧和凤州教授张叔寅。 田燧在历史上率一千四百余军民于马岭堡阻击蒙军,血战三天全军覆没,也是相当勇猛,张叔寅死守凤州,城陷后被杀,都是大宋英杰。 西和州知州由洋州通判张度接任,阶州知州由凤州通判李寔接任,成州知州由沔县知县高稼接任,这些文武官员,都是崔与之相熟,并推荐,皇帝全部破格提拔,纷纷连跳几级。 而历史上这些人都是留名留姓,在各地死守,战死在蒙古铁骑之下,俱是我大宋英杰。 接着就是各地武将和三关守将的安排,崔与之还要重点考核。 全部人选到位后,以后蒙古进来,每攻一城,都得付出血的代价,不可能再现闻风而降的画面了。 当天崔与之与孟珙看过大散关后,决定加固大散关,留火炮十门,驻军增加到五千。 至此,川陕蜀口一线,崔与之与孟珙共计在五州三关,和凤翔大散关,安排了近五万兵力,同时另外会安排四万人马在沔州和褒城训练,这边可以随时支援各地,另据根崔与之以前的安排,在沔州屯粮三十万石。 崔与之以前在时,这里屯粮三十万石,他走后,这次再来,当地连三万石都没有了。 皇帝让孟珙在这边练兵十万,孟珙和崔与之放了十万在蜀口一线。 只要兵马练起来,基本是固若金汤。 但孟珙记着皇帝的话,如果能练兵二十万,就得练兵二十万。 在成都平原上,四川各地也正在招募新兵,训练预备兵马,源源不断的新兵,从四面八方涌向成都。 宝庆元年六月中旬,孟珙来到凤翔城。 其兄孟璋和凤翔知府郭正孙纷纷前来,双方见面后,就上了城头。 站在凤翔城上,孟珙也是心神激荡。 只见城外陆续有人拖家带口往城中走,凤翔城四周人来人往,全是百姓在干活。 凤翔城是唐代李茂贞所建,城池形状为一只飞翔的凤凰,凤凰头朝北,尾朝东。城南北各有一门,门均向东开,呈凤凰展翅状。 但凤翔城当时不是重镇,所以城墙不高,护城河也窄,当年李从珂反唐,王国同率兵来打,还没一会,就差点攻破了凤翔城。 到了宋朝手上,这边也不算重镇,宋廷也没什么修缮,日益破败,护城河越来越窄,等到金国打过来,几乎被一战而破。 金国得到凤翔后,成为南下攻击南宋的大本营,金人看不起宋人,知道宋人不敢打他们,所以也没什么修建,至此,凤翔城城防是越来越差。 孟璋和郭正孙接过凤翔后,立刻发动民夫开始修建,第一个就是扩建护城河,加高城墙。 城中水资源其实很丰富,城外有两支水环绕全城,一支东绕北“宁远门”及东“迎恩门”向南流去;另一支西流经“金巩门”及向南“景明门”由凤尾桥东流与南流护城河水汇流入塔寺河,两水环绕全城,因为多年没有清理河道,现在护城河宽仅一米左右,深约一米多,且到处垃圾和浮物。 郭正孙先清理河中垃圾浮物,在断沟排水,排开之后,命人开挖,按皇帝标准,沟深三米,宽约五米。 重建好的凤翔城,先期会有五十门火炮,两万守军,后面会不断增加火炮。 凤翔城周长十二里,城垛四千两百多,每垛能分到五人,再加上城中青壮,足以抵挡十万人的进攻。 按孟珙现场观察和赵与芮的要求,最终大宋的所有城池,每二十米要有一门炮。 凤翔城这种周长,最终要有两百四十门炮。 考虑到蒙古人这会还没炮,连回回炮也没有出来,只要守将有些能力,城中军民同心,基本是不可能被攻破。 就算蒙古人将来带来回回炮,也远远不是赵与芮火炮的对手。 当然,要想达到两百多门炮,估计最少也是一年以后的事。 在火炮没有达到目标之前,赵与芮又出了一招绝招。 也就是迁移了凤翔以西所有人口,并鼓动金国也迁移凤翔以东所有人口。 这种坚壁清野之下,没有民夫和粮食的话,蒙古铁骑更难攻城。 你蒙古人以后自己带民夫进来,你就要带大量的粮食,你不带民夫进来,你无法攻城。 到时会拖雷会很头痛。 “还有多少百姓没有迁移?”这时孟珙问郭正孙。 郭正孙马上道,已经迁到兰州,但有少数当地百姓不肯走。 孟珙问大概有多少户? 郭正孙估计,整个凤翔以西,最少有接近一千户左右不肯走。 孟珙只能道,不肯就算了。 等蒙古兵到了,必然要抢掠他们的粮食,然后征为民夫。 “陛下有口谕。”孟珙这时脸色一正,郭正孙和孟璟赶紧跪下。 孟珙沉声道:“凡我大宋各城,见有敌军驱使百姓蚁附来攻,不必留情,皆杀之,以保我城中军民。” 嘶,郭正孙身为文官,脸色微变,倒吸口冷气。 第200章 愿与西夏结盟,共抗蒙古 郭正孙在任上向来爱民如子,一时难以接受。 孟珙见其变色,只好劝道:“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如果因为不忍下手,被敌军破城,死伤的就是咱们自己人。” “百姓被逼攻城,基本必死无疑,既然会死,为何不转身与敌人拼命,如果每个人都抱着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的的决死之心,还有什么敌国敢欺负咱们宋人?” “现在陛下下旨,所有的功过,由陛下承担,郭知府应该明白陛下的苦心。” 郭正孙只能苦笑。 孟珙沿着凤翔城走了近一个时辰,文官郭正孙也陪着走了一个时辰,大热天的,几人都走的满头大汗。 孟珙几乎把凤翔看了一圈,然后和大哥孟璟,知府郭正孙一起指出那边需要加固,那边需要放炮,那边需要多放弓箭手,两人纷纷记下。 孟珙又让郭正孙组织城中工匠打造防箭雨棚。 据说是皇帝设计,即把前后两段城墙连起来,搭上铁木架。(类似于在城墙上建一个个雨棚) 雨棚建在火炮处,可用来防雨,和防城下弓箭抛射。 以铁棍为支架,顶部先铺一层铁板,然后在铁板上铺一层石子,再加一层木板,再铺一层石子,再加一层铁皮,还可以保护火炮和炮手。 从头墙上下来后,孟珙继续在城里转,郭正孙和孟璟等人还是跟着。 按皇帝的命令,城中全部经过重新规划,居民区是居民区,军事区是军事区,屯田处是屯田处,匠作局归匠作局,整个城市以军事化管理,住进来的居民都要登记身份,以防细作混进来。 此时城中到处都在忙碌,外面有移民进来,然后有人专门登记后再分配,也可能送往他处。 还有人在河中投放鱼苗,有人在开垦新田,还有人在建仓库,等等。 他们要求城中能放一年以上存食,还要尽量自给自足,所以郭正孙和孟珙等人想方设法在城中养猪养鸡,甚至和钓鱼城一样养鱼。 附近大量的农田基本在城外,但为了防止被围城,城中也开垦了近一百亩田,占了城中好大一块地方,主要还是种植蔬菜为主。 孟珙又道:“等迁移百姓结束,按陛下要求,所有边防重城,还要全面清点,登记人口一次。” “家家户户制做铁牌身份证,严防细作。” “以后非本城户口,进出人员,要严查。” “城门两百步内,所有民间建筑都清理掉,战时和城门关闭时,未得到命令,两百步内,不得有闲人靠近,否则格杀勿论。” 接着又道:“再发动百姓和将士,将凤翔城外十里的所有树木全部砍了,运进城内。” “接着再砍十里外的。” 反正只要有时间,没有敌军来之前,能砍尽砍,最终要让凤翔城五十里之内,看不到一棵树。 孟璟听的目瞪口呆。 跟着父亲征战多年,还没见过这么防守的。 他们当年一直是和金国打仗,照现在来看,蒙古人好像很可怕一样,防守工作,做到这种地步。 会不会太过了?他小心翼翼的提问。 孟珙摇头,沉声道:“以四川为上游重镇,蜀土富实,无兵革之扰,居官者以为乐土。” “只要咱们这里没有蒙古人进来,咱们四川就是大宋的大后方。” “源源不断的军粮,源源不断的兵源、兵甲,可以支持两淮和京湖地区。” “咱们只要守好凤翔,蒙古人进不来,就是一大功。” “整个四川可以为大宋提供源源不断的支持。” 此时四川近千万人口,远胜蜀国。 赵与芮可以把这里打造成一个巨大的大后方,支撑南宋其他战场的消耗。 而在他赵与芮的计划里,广东、广西,福建、江西等省,都将和四川一样,起到大后方的作用。 历史上的南宋,在两广和福建几乎都没得到什么支持,除了泉州和广州的市舶司收入,兵源、资源,甚至粮食等贡献都少。 蒙元进去之后,两广和福建一路投降,完全没有起到作用。 而这几个地方和现在的四川一样,从头到尾没有经历过战火。 所以赵与芮要充分利用,把这几个省和四川联成一线,专门供养前面一线。 孟珙当时和赵与芮面谈时,也被皇帝的大战略震惊了。 以他的能力,也只看到四川和襄阳连成一线,可以建立重要的防线,但还没有考虑到后方供给的问题,毕竟在他们这些地方将领眼里,这种事是朝廷和皇帝关心的,不是他们能想的。 “四川、两广和福建等路,都能出兵,钱,甚至还有铜、硝、硫磺等各种物资。” “咱们要让金人和蒙古人看看,咱大宋不是只有两淮,京湖和江南,还有四川、两广和福建。” 守好四川,就是大功?郭正孙和孟璟此时似乎明白了什么。 孟珙在凤翔呆了三天,接着马不停蹄赶赴三关五州,所有一线关城都要巡察一遍,完事后,还要和崔与之一起写报告给皇帝,说明守三关五州的文官和武将都是谁,兵力人员配置,为什么用这些官将,他们有什么优缺点等。 虽然比以前麻烦,但孟珙能理解,皇帝对这里重视。 离开凤翔时,他单独招来三哥孟璟,孟璟能力一般,孟珙是知道,但他更知道,三哥不怎么会犯错。 “郭知府能文能武,也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大哥平时多向郭知府学习,不管将来蒙古还是金国,西夏来人,你只要守着,别出城浪战,千万别学马谡,只要不犯错,守住凤翔,就是大功。” “四弟放心,我明白自己的能力,决不会给孟家丢脸。”孟璟看弟弟不信的表情,又道:“就是你嫂子在城外,老子也不出去,这样你放心没?” “哈哈哈。”孟珙大笑。 ---------- 宝庆元年八月中旬。 一支庞大的马队从西夏西凉府(凉州)的牧场往东南方向而去,浩浩荡荡的马队铺天盖地,差不多有数千匹战马,一路沿着喀罗川,进入原金国临兆府内,两天后就到达了兰州。 年轻的高智耀骑在一匹战马上,慢跑着看着身边成群的马队,眉头紧锁,若有若思。 才十九岁的高智耀是西夏右丞相高良惠之子,是坚定的联盟抗蒙之人。 西夏新皇帝李德旺继位后,在即位之初立即改变神宗的附蒙政策,试图对抗蒙古。 乾定二年(1224)二月,李德旺听说成吉思汗西征未归,遂遣使联络漠北未被蒙古征服的部落,结为外援,以共同抗击蒙古,但消息败露,成吉思汗于五月亲率大军再次攻夏,先打沙州,一个多月也没有打下,成吉思汗又分兵打银州,九月,攻破银州,屠杀西夏军数万,掳掠牲口(牛羊马驼)数十万,李德旺只能请降,并答应送儿子去当质子,蒙古人这才退兵。 也就在今年三月,蒙古人派使者进京,质问李德旺为什么没有送质子过来? 时右丞相高良惠和枢密使李元吉都建议李德旺守信,送个质子过去,但李德旺刚刚与金结盟,不愿意白白牺牲儿子,他把蒙古使臣敷衍遣回,整饬国政,联金抗蒙,铁了心要对抗蒙古。 同年六月,李德旺于国中求直言。殿中御史张公辅向德旺上书陈说整顿国事的七项意见:一曰收溃散以固人心;二曰坚盟信以纾国难;三曰修城池以备守御;四曰明军政以习战守;五曰联烽堠以立应援;六曰崇节俭以裕军储;七曰观利便以破敌势。概而言之,就是要增强国力,联金抗蒙,特别在盟约上面,一定不能和以前一样反覆,无论和谁结盟,就不要反覆。 李德旺之前,西夏各任皇帝,一会联蒙抗金,一会联金抗蒙,墙头草一样变来变去,受各国厌恶。 德旺对张公辅的上疏十分赏识和认同,擢升他为御史中丞。 张公辅的七策刚说完,宋人新皇帝派使者入西夏,要求结盟抗蒙,通商共利。 当时李德旺简直欣喜若狂,不敢相信。 南宋之后,已经很少有宋使到西夏,毕竟双方国土已经不连在一起。 此时宋使突然来到,李德旺非常隆重的接待。 宋人不说和金结盟之事,只说要和西夏结盟,共抗蒙古。 简单来说,让西夏交易战马给宋,宋给西夏白糖和茶叶、绢帛。 时朝中有大臣不同意,感觉宋人交易的东西对战争无用,不能增加国力。 但白糖和茶叶等物,又确实是西夏奇缺,甚至说上流社会需要的东西。 宋使道,你们不交易给我们,难道被蒙古打破之后,全部掠去? 银州城破,西夏损失牛羊马数十万,其中战马就有数万匹。 肥敌人而弱自己。 宋使还道,以前你们交易给金国质量比较差的战马,结果最好的战马,却被蒙古夺去,然后蒙古人用你们的战马杀入你们的国家,杀死你们的男人和孩子,抢走你们的战马和钱粮,凌辱你们的母亲和妻女,这真是你们想看到的吗? 当时西夏朝臣愤怒,有人还想打死宋使。 但右丞相、张公辅等人极力反对。 宋使说话难听,但很有道理。 西夏神宗之时,与金国交易,故意用质量比较差的战马给金国,现在报应来了,被宋人说中,蒙古人把西夏当自己家一样,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每次过来,都要掠夺数十万的牛羊马。 想到银州城刚被抢了数万匹战马,李德旺就气不打一处来。 他当即决定,和宋交易,不过他还加了一个要求,还需要部份铁钱或铜钱。 第201章 不给蒙古人留一粒米,一滴水 西夏缺钱又缺铜,当年和北宋打仗,迫使北宋求和,北宋每年以“岁赐”的名义向西夏进贡银七万二千两,折算成铜钱大概是二十五万贯,绢帛十五万匹,茶叶十三万斤,这些都是西夏急缺的,西夏国内几乎一直都在用两宋的铜钱和铁钱,自己造的很少,而且他自己造的钱,出了西夏就不被承认。 但宋钱到蒙古,金,大理,甚至日本,高丽和南洋等地,到处都能用。 于是在今年六月,大宋与西夏签定了新的盟约,共抗蒙古,通商共利。 因为张公辅七策里第二条就是‘坚盟信以纾国难’,所以李德旺这次打算坚守盟约。 两国盟约规定,西夏每年交易大宋两万匹战马。 大宋每年给西夏铜铁钱各二十万贯。 白糖十万斤,茶叶三万斤,绢帛一万匹。 此时好的西马大概五十贯以上一匹,西夏两万战马,价值一百万到一百三十万贯之间。 大宋给的物货,按市场价还略高,实际价值肯定远远不如战马,双方都比较满意。 因张公辅七策中第六策为‘崇节俭以裕军储’,所以李德旺对茶叶和绢帛要求都降低,除了少量赐给勋贵和王室自用,其余的包括现在最受欢迎的白糖,都拿来在市场上卖,以筹措军资。 不得不说,李德旺这个西夏皇帝也算是和完颜守绪一样,拼了命的想反抗蒙古。 西夏是此时三国中最大的产马地,年均保有战马达五十万匹。 其辅郡西凉府“善水草,益畜牧“,素有“凉州畜牧甲天下“之誉.以“凉州“为代表的河西右厢地区是西夏最大的官营马场,即使到了现在西夏末期,年产优质战马近六万匹。 此次高智耀奉命运送第一批优质战马五千匹,前往金国境内交易,双方约定在狄道县中。 当时高智耀还很纳闷。 因为此时临兆府属金国境内,狄道县更是金国临兆府府治所在。 他想不明白,为啥金人能同意宋人在在此交易。 等他到了兰州之后,高智耀简直目瞪口呆。 一路过来,几乎看不到有什么人烟,往往几十里才能看到一些零散的百姓。 高智耀一直在西凉管理马政,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连忙招来当地一个百姓,一问之下才知道,前段时间宋人和金国打了一仗,然后好像宋人占了这里,正到处迁民往宋境去。 高智耀愣了下,宋人几时也会干这事? 自从北宋和西夏辽国以及后来的金国打仗以来,宋人很少以官方名义迁移百姓。 反而是这些游牧民族最喜欢打进来后干这事。 现在宋人新皇帝居然懂得迁移百姓,这让高智耀很稀奇。 但随着他马队的深入,高智耀越来越震惊。 狄道县距离宋境较近,距离西夏较远,之所以他们愿意送过来,因为他们全是马。 身为临洮府府治所在,狄道县原本有数万户百姓,是金国西路最繁华的一个县,来往西夏和金国的商人,包括宋国商人都会在这经过。 可等高智耀进入狄道县内,沿路看不到一点生气,也没有看到有一个活人。 整个狄道县内静悄悄的,路上连条狗都看不到。 要不是知道宋人以天朝上国仁义自居,他都怀疑,这边的人全被宋人屠了。 “高大人,这不对劲啊,一路过来都看不到人?宋人会不会使诈?”身边这时有亲随过来,小心的问道。 高智耀沉声道:“应该不会,两国已经正式签定了盟约,他们以后还要不要战马了?” 那人犹豫了下,咬牙道:“卖战马与宋,不是强敌而弱我?” 高智耀立刻道:“蒙古现在才是咱们的敌人。” 他抬头看了眼四周的密密麻麻的马队,苦笑道:“若不趁现在和宋人换些钱物,难道等将来在战场上被蒙古人白白夺去?” 随从无语,低头不再说什么。 “报”就在这时,前面有哨骑回来:“狄道县城门大开,好多骡车在城外,宋人在等我们。” “好,快马加鞭。”高智耀大喜,奋力扬鞭。 等他们的马队来到城外,果然看到好多马车停在城外,并且从城外一直排到城内。 对面也是个青年,看起来和他年纪差不多,二十岁左右,自称姓孟,正是孟珙的九弟孟瑛。 双方当面交易,相互点货。 孟瑛带着两个中年人,专门看马,一会看看马齿,一会看看马腿,看的非常仔细。 高智耀则直接走进城内,一进去又是倒吸口冷气。 狄道县县城内破败不堪,还有很多百姓正在拆卸沿街店铺和房子。 看宋人这架势,似乎要把整个狄道县给拆成废墟不成? 他急忙找到孟瑛:“你们这是干嘛?” 孟瑛道:“不给蒙古人留一块砖,一块木,一块布,一粒米,一滴水。” “。。”高智耀。 “木布在冬天可以起火取暖,砖房可以御寒,避雨,高大人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我去你娘的哦,高智耀心中大骂宋人变太,这要蒙古大军来了临兆府,想找个地方歇歇脚都不给? 不管如何,高智耀心中认定,宋人真是铁心了要在这片经营防线,并且不可能主动攻打别国,包括他们西夏。 交易完成回到西夏,高智耀向李德旺汇报看见所闻,说宋人把临兆府一带,凤翔四周几乎清空了,一心扼守凤翔和三关五州,还增加了敌军进攻的难度。 按宋人这么干,也不太可能主动出击,因为他们出来进攻难度也大了,根本没有补给的地方。 于是西夏君臣上下认为,以后可以安心和宋人交易。 ---- 宝庆元年十二月,临安城迎来今年的第一场雪。 普通百姓或许感受不到过去一年发生了什么。 其实在大宋全国文武官员眼里,宝庆元年对他们来说,记忆深刻,是非常与众不同的一年。 大宋换了新皇帝,并拿回了陕西凤翔临兆等地,整个山东有一大半被朝廷招安,并纳入管制。 大宋朝在战场和外交中屡次受憋,这次是数十年来难得一次的扬眉吐气。 而更让他们记忆深刻的是,宝庆元年全国大量更换官员,几乎大半个宋朝的县级以上主要官员都被更换。 新皇帝唯才是举,重用贤臣,满朝上下,都似乎看到大宋中兴的希望。 如今临近过年,皇帝下令各地勤俭节约,皇城今年只能放二十个烟花,以示节庆,其他庆祝活动,一律取消,得到绝大部份官员们的支持和盛赞。 十二月下旬。 皇城仁明殿门外站着皇后谢道清。 谢道清才十五岁,不知道是不是还没有发育,长的娇小玲珑,脸上也满是稚嫩。 她已经嫁给皇帝快一年,但这一年里看到皇帝的面不到十次。 皇帝对她很好,每次来都嘘寒问暖,有时还会陪她打牌,逗她开心。 但谢道清知道,因为自己是太后介绍,皇帝心里,与她有隔膜。 赵与芮快一年时间才睡了她十次,但没有一次在仁明殿过夜,通常睡完就走。 这让谢道清心里有种羞耻感,皇帝不信任她? 但她也能体谅皇帝。 皇帝兵变上位,逼迫太后交权,不信任谢道清,也是正常。 皇帝没有废掉她这皇后,已经算是仁义。 只是她毕竟是个才十五岁的小娘,总是期望有人陪伴。 如今临近过年,加上皇帝不许铺张,仁明殿显的异常冷清。 谢道清站在殿门口,看着外面的大雪,内心百味杂陈。 “陛下驾到。”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内侍的高唱声。 谢道清顿时回过神来,赶紧抹了抹脸上,眼角下的泪痕。 她身后的内侍,副都知黄裳立刻跑了出去,然后跪在院门处。 谢道清看了眼黄裳,这是前妃子钟夫人留下,仁明殿也是钟夫人以前的宫殿,她身边尽是钟夫人留下的人,真是让人很无奈。 想到这里,她有点不急气的要掉眼泪,但皇帝马上要来,她赶紧再擦了擦眼睛,脸上也挤出一丝笑容。 不一会,皇帝顶着大雪,也没撑伞快步往仁明殿。 看到皇帝没撑伞,谢道清的心又软了,生不起气。 “参见陛下。”谢道清还刚弯腰,皇帝已经伸手扶起她:“快进屋,外面挺冷的,别冻着。” 说罢,搂住谢道清的小蛮腰,皇帝与她一起进了殿中。 谢道清满腹的委屈又好像烟消云散。 进去之后,皇帝立刻问:“临近过年,道清要不要回家看看家人?” “如果需要出宫,派黄裳和姚必之说下即可安排。” “我---可以回家?”谢道清有些意外? “逢年过年,与亲人团聚,这是人之常情。”皇帝笑道:“咱们经常在宫中相见,道清的家人,怕是很想念你。” 谢道清有些感动,皇帝虽然对她有提防,但还是很讲事理。 赵与芮这时又道:“你哥哥谢奕,朕准备让他过完年后,去回去劝劝他,如果再不愿意,以后就没机会当官了。” “多谢陛下,臣妾一定会好好劝他。”谢道清赶紧道。 历史上谢奕被封为郡王,谢道清父亲还被追封魏王。 古代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可不是假的。 不过现在在赵与芮这边,谢奕基本不可能被封爵了。 给他弄个知县,已经算是仁至义尽。 谢道清是聪明人,基本明白了皇帝的意思,回家就是和家里人说好,皇帝不会大肆封赏皇后家人,你们以后在外面,也要夹着尾巴做人,不要太嚣张。 赵与芮和她说了会话,突然抬头看看四周。 黄裳顿时一挥手,殿中宫女内侍纷纷退出。 刷,谢道清满脸通红。 皇帝什么都好,就是喜欢随时随地的白昼---。 从仁明殿出来后,皇帝衣冠楚楚的往选德殿去。 选德殿已经有好多位大臣到了,都是被赵与芮一起招来的。 有枢密使葛洪、签书枢密院事李宗勉(相当于枢密副使),同知枢密院事兼参知政事兼兵部尚书魏了翁(也相当于枢密副使和副相)。 赵与芮听着这些官名就烦,明明可以简单明了,以副使称之,两宋就是花样多。 南宋还有权,签等各种前缀,有些就类似后世副职主持工作的意思,有些是表示年轻资历浅,要挂个前缀。 现场另有吏部尚书邓若水,工部尚书徐元、户部尚书杜范、礼部尚书杨长孺、刑部尚书李皇,侍御史赵汝述、中书侍郎乔行简、门下侍郎胡梦昱、都进奏院副都院秦卓,端明殿学士权判尚书都省事胡槻等。 第202章 岁入破亿还负收入 其中胡槻原是广西经略使,也是崔与之认可的人,但这人醉心文学,为人正直,用赵与芮的话来说,放在朝廷里干干事可以,在地方上难有大的作为。 这种是典型的文官,通常以写诗着说为主业。 所以赵与芮于今年找个机会把他调进京师,主持尚书省的工作。 现场除了皇帝,就是南宋的执政和其他重要部门负责人,共计十三人。 皇帝在选德殿里排了两排凳子,大伙按官职大小坐下。 这已经大伙第七次来,刚来的时候还不习惯,慢慢就习惯了,每次皇帝召见他们十三人,必然是要议什么大事。 这让大伙还是挺高兴的,以前史弥远在时,通常只有史弥远单独见皇帝的机会,哪轮到他们。 “宝庆元年快过去了,大伙来听听过去一年的成绩和不足。” 赵与芮坐下后,开口就道,然后看了眼户部尚书杜范。 杜范先起身拜了拜皇帝,然后从袖子里摸出一卷文册。 “截止到这个月初十为止,我大宋过去近一年里---” 去年南宋全国税粮为1246万石(每石算两贯钱(各地有差异),合计2492万贯),金6万两,银18万两,铜钱130万贯,匹帛240万匹(单价600文),丝棉784万两(单价60文),杂色560万束(两宋杂色包括刍茭、蒿、薪、炭、翎、箭杆、黄蜡等,单价一般以20文计)草680万束(单价20文)等等,合计折合到3652万贯,另有合茶、盐、酒算、坑冶、榷货、籴本和买之入,又3688万贯,各地商税,包括市舶司等合计2268万贯。 另外在南宋,四川的收入是独立的,由四川总领所统收统支,史记:“别计四川之钱引,以三千三百余万矣。”可知南宋此时四川之财政岁入有3300万。 但前面说过,四川主要用铁钱为本币的钱引,财政会计计算也是用铁钱,换算铜钱,大概是10:4,约1320万贯铜钱。 这里可以看出,南宋四川在没有经历战火之前,相当富足,一省之地积蓄了千万贯。 所以去年整个南宋收入折成铜钱约为1.09亿贯。 说到这里,杜范沉声道:“嘉定十七年。”即赵与芮登基前一年,大宋全年收入总计为7862万贯。 短短一年时间,在赵与芮手上,多了三千多万贯。 其中白糖的销售,和高丽和日本的交易频繁,加上两浙市舶司的重启,也起到了关键作用。 而四川因为崔与之过去,收入又是快速上涨。 所以官员的任命,相当重要。 诸大臣们听到这宝庆元年和嘉定十七年的变化如此之大,都相当震惊。 “今年朝廷收入大增,主要是和日本高丽南洋等地的交易量大增,庆元白糖的销售更是重中之重,定海严家,将庆元白糖股份向朝廷上缴了一大半,我朝已经占据八成股份,明年收入只会更高。” 大臣听到这里就明白了,还是靠的皇帝,在白糖销售上带来的利润。 收入高了,按说皇帝应该高兴才是。 但赵与芮表情可不好,挥手让杜范接着说:“过去两年我朝开支多少,与诸位爱卿再说说。” 嘉定十七年,朝廷开支九千四百万贯。 收入只够十个月的开支。 为此,史弥远大量发行会子。 南宋因为铜钱产量极速降低,加上开支越来越大,会子在绍兴年间(1150年前后)开始正式发行,三年为一界,每界以一千万贯为限。 在发行初期,朝廷还能控制自己的发行欲望,使币值得以维持稳定。但从乾道七年(1171年)开始,会子发行量从1000万突破到1800万,此后逐界升高。随着战争和其他支出的不断加大,朝廷只能通过不增加会子发行量来解决收支失衡的问题,特别在史弥远掌权间,他赚钱没本事,就只能疯狂增发会子,原本到第十六届时(1232年),发行量已达1亿2900万缗,这让会子越来越贬值,越来越不值钱。 而且以前是发行一届,收回前一届,但在史弥远手上,最后也不收回前面的,更是贬值厉害。 现在史弥远下台了,按规矩,明年就是发行十三届会子的时候。 嘉定十六年,史弥远发行了三千六百万缗。 明年原本朝廷至少要发行六千万缗才够,因为今年朝廷开支为1.2亿贯,五千万会子,折合铜钱才两千万。 “今年朝廷开支1.2亿贯,主要是全国精编兵马,提升官兵待遇,另工部有收编全国工匠为吏员等支出巨大,打造兵甲战船花费无数,收入还是不够支出。” “是陛下今年私贴了大量的私房钱,才勉强够用。” 杜范继续道:“明年开支只会更大。” “按陛下标准,明年朝廷会有兵马接近九十万。” “仅全年军饷支出,就要达到两千万贯,加上战马,战船和器具,其他武备,打底要四千万贯。” “今年全国各地招募近五千工匠为吏员,也是一笔大支出。” 赵与芮对工匠相当重视,以户为单位进行招募,月三贯加两石米养全家,干的好还有奖金,平均折合八到十贯/月每户,所以全国越来越多的工匠投效朝廷,明年可能会更多。 仅这块支出,全年达六十万贯。 而朝廷整个都进奏院这种大部门,养了上万人,也才六十万贯经费。 现场官员听完都很震撼,大伙都预感到皇帝将来想干嘛,无论工匠为吏员也好,都进奏院改制也好,都是为了打仗。 朝廷在军事上的投入几乎占了大宋一半收入了。 赵与芮这时站了起来,缓缓道:“原本我朝发行一届会子就收回一届,但现在已经数届没有收回,发的还越来越多。” “市面上的会子,早就超过上亿,所以铜钱和会子的比例在一比三,而且还有下降的趋势。” “朕决定,明年十三届会子只发两千万贯,同时回收市面上十届以前的会子,降低会子总数,提升会子价值。” “咱们要把会子和铜钱比例,控制在合理的范围,不能让老百姓和大伙手上的会子再贬值。” 皇帝此言一出,大伙当然是高兴的,能让会子增值,对现场官员来说,都是好事,毕竟他们发的月钱,很多都是会子。 但葛洪立刻就问了:“明年朝廷能收入多少,支出这么大,会不会不够?” 今年支出已经是负近两千万贯,相当于六千万会子。 如果老史还在,史弥远明年至少得发八千万会子才够用。 现在皇帝不但缩减会子发行,还要收回以前的会子,朝廷的钱够用吗?这是在场所有官员关心的事。 “今年白糖种植已经扩建到两广和福建,朕还计算在大员开拓新地,两广和两浙增加海船打造,扩大贸易规模。” “加大和四周诸国的商贸,明年不出意外,收入肯定还会暴增,诸爱卿放心就是。” “朕是沂王的时候,就能赚钱能力而出名,大伙只需认真做事,赚钱的事,交给朕,朕向你们保证,绝不会少你们的工钱。” 现场顿时一片哄笑声。 皇帝会赚钱,这是大伙公认的。 但赵与芮也不是神仙,哪能说变就变,明年开支会更大,收入能到什么地步,他也心中没数,好在他有后手,全国各地重要州府都有高利息的钱庄在开启,什么时候收网,就看朝廷什么时候缺钱。 笑过之后,大伙发现皇帝脸色还是比较严肃,纷纷禁声。 赵与芮这时道:“朝廷收入和支出总是相差无几,这是不健康的,所以我们从明年开始,要裁减压缩支出,想办法增加收入。” 群臣纷纷点头,表示认同。 现在这样整个朝廷都没有节余,年年如此,年年亏损,史弥远在时,全靠增发会子来续命,最后会子贬值到像白纸一样,地方和朝廷都没有钱,不亡国才怪。 但增加收入也不是嘴上说说,封建皇朝的收入,无非就是农业税,农业税,农业税。 南宋已经算是最好的时代,去年商税占到四分之一还多。 赵与芮明年打算在大员开荒,移民,屯田和种甘蔗制白糖,以明朝的经验来看,那边经营起来,无论粮食还是白糖,产量都是相当可观。 但前几年的投入也是巨大的,短期内看不到效益,赵与芮评估了下,前五年在大员投入的人力不算,折合各种财力,至少要三千万贯往上。 群臣听罢又是倒吸口冷气,朝廷如此缺钱,陛下还要在大员进行巨大的投入。 有人怀疑,三五年后,大员能给朝廷回报产出吗? 皇帝说肯定行。 南宋早其实很早对海南和大员进行了管理,两地还都设立了官府,但海南这会主要是发配犯人的地方,大员是打击海盗的原因。 乾道七年(1171)年,泉州知府汪大猷得知有近千名毗舍耶人犯泉州沿海,悄悄的集结了土军、水军和巡海禁军,伏击了毗舍耶人。 但是第二年,毗舍耶人又来了,汪大猷觉得不行,如果不斩草除根的话,这帮流寇还是会回来。要打海盗就必须拔了他们的老巢才行。 汪大猷组织兵马直接杀上澎湖列岛,灭了这波海盗。 他上岛后发现这地方不错,于是就下令建了两百栋屋房,驻扎了一千兵马。 开始时是定期戍守,春夏派兵、秋暮回归,后面汪大猷觉得太麻烦了,兵士多有怨言,就改成了长期戍守,不用回来了,就在那里呆着。没事时耕耕田,有事时打打海盗。慢慢的这些驻兵也在澎湖岛繁衍开来。 之后宋廷进一步明确,澎湖划归福建路晋江县管辖,明确为宋朝的郡县之下。 这是南宋正式对大员地区的统治和管理。 澎湖驻军一直到宋末还保持着,当地人口也不断往大员岛上迁移。 南宋大凡有个皇帝早做准备,提前经营大员,最后兵败的时候,也不用往崖山跑,或许还能跑大员再抵抗一会。 第203章 先拿官员开刀,大裁减 现在赵与芮来到南宋,决定好好经营大员,他不是为了自己的退路,而是为了粮食和赚钱。 皇帝今天主要的议题是赚钱,没想到第一件事就是花钱,未来五年,最少要花三千万贯在大员上面。 成立大员路,设大员制置使,设大员都司。 大员制置使为严英,大员都司都指挥使为原定海水军大将阮聪,副都指挥使为魏王府出身的季虎儿。 由福建路和广东路负责迁民之事,每年最少要往大员迁民五万户,五年要移民二十五万户。 两广和福建、两浙提供船只,可雇佣民间船只。 两广和福建三路准备耕牛,耕具,种子和初期的粮食。 买耕牛和耕具的钱,由朝廷出。 方式采用军屯式,即驻军主要从这二十五万户里挑选青壮,每十户选一个,共要有驻两万五千,另朝廷派六千水军,凑成三万驻军。 即大员采用军事管理模式,二十五万户移民过去后,每十户抽一军,其余的负责屯田和种甘蔗,军事化管理,十户设一队,一百户设一小堡,五百户设一大堡----。 五万户设一县,大员先设五个县。 赵与芮为了效率,先期以军事管理模式,主要是便于管理移民,等几年后人口增长,可以慢慢放松管理,转为和地方一样。 赵与芮以兵变上位,应该算是两宋比较强势的皇帝,今天第一件大事,也没什么人反对,因为钱都是朝廷出。 而朝廷没有钱,就是皇帝自己出,大伙都心知肚明。 皇帝自己出钱办这事,大伙能有什么意见。 大伙只是有一个疑问,皇帝的钱,什么时候用的完?为啥有这么多钱? 赵与芮经营球牌室,经营白糖大伙是知道,只是没想到皇帝的钱好像花不完似的,比大宋朝廷还有钱。 “:“邓尚书,我大宋现在官吏多少?以前有多少,现在有多少?” 邓若水立刻起身,也拿出一张纸来,向众人解说。 太祖立国之初,大宋官员为五千多人,到宋真宗时增加到9000多人,到宋仁宗时有17000多人,到宋徽宗时,高达48000多人。 官员人数大幅度增加,意味着科举大扩招。 唐朝时每年大约录取进士30多人,明朝约100人/年,清朝还不到100人/年。 宋朝是多少呢?两宋319年,合计录取进士115427人,平均每年361人! 有的皇帝把录取标准放得更宽,如宋太宗,在位21年共录进士约1万人,平均每年约500人。 也就是说在唐朝,想考中进士当官,必须考进全国前30名;生活在宋太宗时期,只要考进前500名就行。 不仅如此,两宋还其他各种当官的途径,前面说过的皇帝可以特奏,即随便封官,京师官员可以举荐、荫补(门荫)等,到中后期甚至还能直接买官。 所以到现在宝庆元年,吏部在十二月份按皇帝要求清点全国官员,有差遣在干事的,约三万四千八百人,没有差遣但有散官阶的,约七千两百多人,还有奉祠的官员三千多。 加起来一共四万多。 其中后面两种都是拿着钱不用干钱的,就占了三分之一。 这还只是官员,吏役更是无法计算,赵与芮登基之后,三月份就让吏部统计,到现在还没统计完,因为这是地方编制,每个月都在变化,初步估计可能有五六十万还多。 两宋时,只有在宋真宗年代,大规模裁减了一次吏役,当时一共裁减了十九万。 “奉祠的官员,基本是安置五品以上不能任事,或年老退休的官员。”皇帝赵与芮这时沉声道:“这些人品阶高,不干事,月钱又高,还有各种福利(丝绢棉什么,甚至还有住房医疗保障)每年要花去朝廷五六百万贯。” 这是什么概念?赵与芮都进奏院整个部门一万多人,全国工匠五千户全家老小由朝廷养着,一共支出才一百二十万贯。 “朕承认他们在年轻时,为朝廷和国家出过力,但这样就能让朝廷养他们一辈子?这对其他还在位置上,像诸位爱卿一样,为朝廷尽心办事的人公平吗?诸位爱卿的月钱,还不如一些奉祠的官员。” 刷,众大臣有脸色通红,有相当生气,也有无所谓,各种表情。 这要全部是奸臣,大伙都会想,等我退休了,也想有这样的待遇啊。 但现场奸臣可不多,大伙心里未必会这么想。 而有散官阶的就不说了,要么是买官买来的,要么是受父亲荫补,基本就是官二代和富二代,勋二代,宗室二代,也有部份被贬官或调离岗位,拿着钱不用干事的。 反正就是全部都是只拿钱不干事。 虽然这波人月钱福利比较低,但人数也多啊。 这两波吸血虫,一年得花费南宋朝廷约一千万贯养着。 皇帝说完, 大伙都知道皇帝的意思,可能想消减这两波官员。 但这两波官员,牵一发而动全身,不但包含着大宋几乎所有的勋贵,和高官,也和现任的官员们都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这怎么动? 前者大部份都是官二代,现任的官员们就不想自己儿子以后也荫补吗? 现任的官员就不想自己退休,也奉祠吗? 别说京师以外了,就今天坐在这里的十几位大佬,谁不想自己后代荫补,谁不想自己退休后有朝廷养着。 这是和天下官员对着干呢,这是破坏了大宋几百年的传统呢。 皇帝上位才一年不到,就开始想着干这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堂下一片沉默。 此时群臣相互观望,片刻后,兵部尚书魏了翁站了起来。 他两个儿子都被皇帝重用,荫补这是不用了,他也没想退休后要朝廷养。 “回陛下,臣认为,可以逐步改动和完善官员的选拔制度,裁减淘汰一些不干事的闲官。” “但这件事,得一步步来,不能操之过急--” 皇帝皇位刚坐稳,魏了翁不想皇帝因为得罪天下官员和勋贵。 因为这批人里,包括文官和武官。 赵与芮却笑了,他缓缓道:“朕不急,当然慢慢来。” 赵与芮说出了他的办法。 第一步,以开发大员为借口,在散官中挑选一半,充为大员实职,到大员上任。 “以后所有官员都要有实职,按职定品阶。” “品阶拿月钱,实职拿福利(即棉帛在职田等)” 选中的人,定品定职,官方宣传,收入会暴增一到两倍,同时有了实职,肯定大受欢迎。 比如你原本只拿一个月十贯钱的散官,突然可以下去当县尉,甚至县令,你不高兴吗?你不兴奋吗? 当然了,等你过去之后,也可能发现你只是当了个堡长,或镇长。 但你上去之后,下来难,大员全军事化管理,过去之后,基本就出不来了。 在大陆的父亲官员和富商父亲,怎么好久没看到儿子了,行,你也可以去大员看看,然后,你也不用回来了。 赵与芮第一步,先把散官一半清理到大员,而且优先选家庭背景不是很强,也就是好欺负的,特别是那些买来的散官,最好清理。 第二步,挑动群众斗群众的办法。 即朝廷下旨,会从余下的散官中的挑选一定比例的人,充为地方实职, 当然,这人数是有限的。 全国各地按照各地的散官数,五中选一,进行笔试和面试两轮,笔试成绩占三成,面试成绩占七成。 这就给了面试时,大伙有充足的操作空间。 “让所有参与的人选,可以随时举报对手有什么不良的事迹,将对手排除在考试之外---” 皇帝这招真是狠,大臣们听完是直接跪了。 以选实职的名义,让散官们相互举报。 以面试的名义,来拼爹。 朝廷当然优先选中爹比较强的。 这样一个操作后,全国七千多散官,还余下大概两千多。 这两千多就开始组织考试,每年一次,考中能有实职,连续三年考不中,取消散官。 当然,绝大部份人永远都考不上。 三年之后,几乎就没有散官了。 皇帝打算用三年时间,逐步取消散官。 除了家里背景强的几百人会被充为实职,其余的全部淘汰。 其中到大员会做堡长去屯田,面试拼爹这种事,赵与芮自然没有明说。 他的法子说出来,众大臣面面相觑,感觉还是可以。 至于奉祠,皇帝直接说了,之前奉的继续奉着,以后不再奉祠。 这就是暂时还得花钱养着,但以后的官员没有这福利,等这批人死后,财政能省一大笔钱。 皇帝两个法子说出来,满堂大臣松了口气,皇帝没有急功近利,还是想保持朝局稳定,逐步裁减。 如果用强行的手段,取消散官和奉祠,肯定会引起必要的动荡。 但赵与芮心里可不是这么想的,因为他刚登基不到一年,军队也没有完全整训好,暂时还得忍忍,等过几年你看看,到时奉祠的也得滚。 而且他现在当务之急,还是要重点对付大地主们,官员勋贵得放一放,安抚为先。 说完这件事,皇帝又道:“以后我大宋各地,需要定编定岗,保证官员的数量。” 南宋此时有17个路,36府,125州、38个军,700多个县。 另外在四川南部、湖北西南、湖南西部、贵州东北和广西西部等少数民族地区,设置了近三百个羁縻州、县、洞。 少数民族的暂时不动,各路,各府各府都要确定编制。 赵与芮大手一挥,吏部尚书邓若水立刻拿起稿子又念了起来。 第204章 朕专杀士大夫 赵与芮改制还是比较大。 路里和朝廷一样设六部(六司),其中江南两路现在多了几个司,是为试点。 三年后,各路也要设这几个司,官员人数和编制都预先准备着。 各府,各州,各军,各县也是如此。 以前县级以下没有这六房,明朝有六房,而且只是吏,现在都改成为官。 即县以下,有县令,主薄,县尉,和六房主事(户、礼、兵、刑、工、吏),九个官员。 一个县,不管大县小县,全是九个官员。 所有军,改为县或州,官员数相同。 州府有知府(知州)、同知、通判,推官,和六曹(户、礼、兵、刑、工、吏)主事,每曹设副职两人,共二十二个官员。 路一级有制置使,副使(2人),十司郎中(户、礼、兵、刑、工、吏、商、火器、税、市舶(有港口的路))每司到一百个官员。 以前的铸钱也好,盐茶也好,转运使,安抚使按察使也好,各种提举提点乱七八糟的官职都没有了,全部并入各路的十司中。 另外有些地方是两路并一路的。 这样邓若水最后道,通过改制,大宋地方官员一万三千多,加上京城各部官员,约一万四千不到。 按照现在的月钱,定编定薪之后,朝廷年开支约一千三百多万贯。 “这是按平均八十贯月钱的高薪定的,其实上应该不会有这么多。”邓若水道:“加上各种补贴,实物,一年肯定可以控制在两千万贯左右。” 月八十贯,是相当高的月钱,但赵与芮要考虑到中高级官员的福利,比如在职田,丝绢棉等开销,所以先往高里算。 你再想想前面奉祠和散官两种只拿钱不干事的官员加起来,就接近千万贯,这么想想,在职的一年开支两千万贯也不算多。 葛洪立刻道:“陛下这是又要消减官员?” “消不了多少。”赵与芮道,刚刚说的三万多官员,也括了武官。 现在武官不在里面,只说文官。 文官大概只需消减四千多人。 具体的消减,由各路各州府自己决定,先上报,再由皇帝来批。 因为目前全国各路各府州都基本换了主官,绝大部份都是能干事,愿意干事的人在。 县一级没有消减,还要增加,很多官员可能到县下去。 不得不说,皇帝这个大招还是很震撼。 刚要进入宝庆二年,皇帝就要大肆消减在职官员和散官。 “一定要定编定岗,以后根据各地人口来增加官员,人口不增,官位不能增加,一个都不能加。”皇帝这时郑重其事的道。 此次裁减,基本会裁掉一些在当地不干事,或以前依附史弥远的官员和贪官污吏们。 比如溧阳县令陆子遹这种。 陆子遹是着名诗人,爱国者陆游的儿子。 但老子英雄儿子不一定是好汉,就好像秦桧的后人也有为宋朝战死在沙场上的。 陆子遹在当溧阳县令时,为讨好史弥远,在当地以拆迁名义强征了六千亩粮田送给史弥远。 史弥远当时给陆子遹是一亩十贯买田。 陆子遹给百姓五贯一亩,自己还私吞了五贯每亩。 有百姓不服,想进京告御状,陆子遹带着人截拦,烧掉百姓的房屋,抓拿百姓后关入学习班,灌以尿粪,逼写献契,而且陆子遹一毛钱都不给他们。 陆子遹在溧阳犯的罪,简直罄竹难书,天理难容。 赵与芮在查抄史弥远粮田时,才知道这件事情。 借这次消减官员的机会,赵与芮把这种官员直接就是抄家问斩,都不用审判的。 赵与芮态度很明显,对消除散官和奉祠的官员,态度比较温和,逐步来。 对这批在岗的官员,朝廷直接暴力裁减,老老实实愿意回老家的也就算了,不老实的,直接找个借口抓起来。 这些人基本都是原先地方的贪官污吏,没什么好情面可讲,能杀就杀一批。 另外,除了裁减官员,皇帝还要求,分批次在全国裁减共四十万吏役。 他对吏役十分厌恶,表示要和定海县一样,痛下杀手,每县吏役定员额,裁减一大批,新招一批,全国控制在每县府一百到两百左右,总数约十五万。 新招吏役,以地方驻军军将的军属亲戚为主。 各地若有人有异议,直接杀。 皇帝要大动兵戈,杀一批在职吏役,甚至少量官员,确实震惊众大臣。 因为两宋有不杀士大夫的传统。 但皇帝也说了啊,现在大宋很多官员不是进士路,是荫补和买官来的,不算士大夫,可以杀,必须要杀。 杀文官,就是要起警示作用,让天下官员知道皇帝的做事风格。 你们再不好好干,朕专杀士大夫。 更重要的是,两宋花钱的大头就是因为这些官吏的贪赃枉法。 赵与芮打算在军事上年预算四千万贯,占整个朝廷收入的三分之一还多,已经相当可怕。 但两宋朝廷以前花钱的大头还不是这些。 官员的薪水也只占了军费一半左右。 更多开支都是用的不明不白,比如前面说过,嘉定十七年,建康水军船只维护用了三十万贯,都可以直接买新的大船几十艘,中型上百艘。 实际用了多少现在是没人知道,反正当地的官员肯定吃的肥水十足。 两宋朝廷中这样不明不白的花费才是大头,各地都有这种情况,铸钱还能大量亏本,铸钱的官员们却赚的盆满钵满。 所以赵与芮要整顿官场,大杀吏役。 这也是削减开支的办法之一。 至少刚换上来的官员和吏役,会收敛点。 当然,官员人品是主因,制度又是更重要的东西,这些制度,还要靠赵与芮慢慢制定,逐步完善。 当天皇帝召集群臣,基本定下了明年要办的四件大事,裁减官员,消减开支,开发大员,加大和周边各国的商贸,特别是和西夏换战马的事。 第二天起,一道道诏书和通文开始下发各路。 宝庆二年,赵与芮对大宋王朝开始重大的改制,整顿全国官吏。 赵与芮敢这么干是有底气的,自二月掌权以来,他大量更换地方主要官员,得到全国的控制权。 更重组全国军队,整训练兵,牢牢把握全国军政大权。 现在又先后和金、西夏议和,平定李全,国内四周暂时稳定。 赵与芮要抓紧时间整顿全国官吏,为自己加速发展,打下基础。 崔与之在两淮时,屯田数十万,战马万匹,兵士精锐能战,到四川后,积钱千万贯,囤粮几十万石,官民诚服。 所以赵与芮知道,有用的官员和没用的官员,差距太大了。 若不能整顿全国官场,大宋再怎么改都没有用,仅靠他一个人,他就是秦皇汉武唐宗宋祖明太祖全附身,也改变不了大宋。 次日群臣上朝议事,刚到南宫门,就看到南宫门外左右墙上用黑漆两行大字。 左侧是:“重用贤臣,选拔良将”,右侧是:“勤俭节约,爱护百姓。” 文武百官看在眼里,纷纷表情古怪。 进南宫门,就直接往大庆殿。 大庆殿正门两边墙上也被涂写。 左边是:“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豆腐。” 右边是:“男儿当兵,保卫家园,守护妻儿。” 此时文官从左边上,武官从右边上,大伙看着两行字,各种若有所思。 皇帝没说什么当兵保卫大宋这些大空话,就是保护你们的妻儿和家园。 让蒙古和金人进来,家园和妻儿都要遭难。 上朝之后,皇帝命人发了本小册子。 上面是崔与之为官的经历,所有的成就。 朝廷编写成册,将陆续传发各地,让各地路、府、州、县级官员学习。 朝廷要大力宣传崔与之的能力,号召各地官员学习崔与之。 后面还有个反面教材,就是陆子遹,更标注了,诛杀陆子遹全家,以为警示。 这是问问天下官员,你们想做崔与之,还是想做陆子遹。 ----- 宝庆二年一月,刚过新春没多久,钱宏祖和一些人来到泉州港口,看着前方密密麻麻的船只,脸色凝重无比。 钱宏祖是史弥远心腹,嘉定十五年,钱宏祖出任广西经略安抚。 嘉定十七年史弥远杀赵竑,胡梦昱上书赵与芮指责史弥远(奏本自然落到史弥远手上),史弥远大怒,将胡梦昱贬至广西,并密信广西帅臣钱宏祖,在胡梦昱经过时,杀胡梦昱。 当时钱宏祖还真想杀胡梦昱,好在身边有人劝阻,他犹豫之后,最终没有下手。 这件事真是救了他一命。 没多久,皇帝兵变夺权,废史弥远,接着大肆更换地方官员。 凡被史弥远贬的,都重用,凡被史弥远重用的,基本被贬或被废。 史弥远指令他杀胡梦昱的事,不知怎么被皇帝也知道,但他没有动手,很快,皇帝来圣旨赞扬了他,调其为福建经略安抚,以汀州知州赵崇模为广西安抚使,算是平级调动,没有贬他。 去年七月,皇帝又下旨,钱宏祖为福建制置使,泉州知府、提举市舶司真德秀和杨公汶为副使。 第205章 你好好当皇帝就是,折腾啥 三人负责组建制置使司,以前各路的乱七八糟使全废了,职能并入制置使司,一举提升了制置使的权力。 两宋在州府之上改来改去,先后设了四个行政长官,有帅(安抚使)、潜(转运使)、宪(按察使)、仓(常平使),分别掌管军事、财政、司法、救济等要务,且四个长官互不隶属。州县从过去只承奉一个顶头上司,而现在得应付四个顶头上司衙门,地方还有提举茶盐,提举市舶等各种其他机构。 现在皇帝全废了,使制置使权力大增,但又消弱了他的军事权。 因为在四月份时,皇帝就派来了原皇城司提举全勇,到福建组建福建都司。 全勇到任后,和钱宏祖与真德秀三人明说,皇帝要在福建组六军步骑,三军水军,每军六千人,共五万四千人,另今年从福建征招一万新军,集中到福州训练,以为备用。 皇帝要求,新军人员,从二十岁到三十周岁,全部要是精壮男子。 全勇还带来朝廷一大堆公文任务,看的就让人害怕,钱宏祖也没办法,只能先答应了先,然后逐磨能不能办,能不能拖延。毕竟以前朝廷下来的公文,地方都有不执行的。 全勇到后,先组建九军兵马,还没开始招募新军。 从去年四月到九月,整整五个月后,全勇才在福建组建完毕九军兵马。 其中大部份都是福建原来的兵马,又重招募一部份,淘汰了一部份老弱。 福建这边的兵马,除了水军外,以前都没什么战斗力。 全勇来后,带来五百精锐,整顿改编,用了近半年时间才完成全部兵马的筹建,步骑的主要军将几乎都是王府少年出身,水军有部份是福建原来军将。 去年十一月,全勇检阅都司九军,请钱宏祖真德秀等福建地方官员观看。 当时军容严整,精气神和以前也不一样。 这时钱宏祖就知道,皇帝如果在全国都是这么干,这皇帝位置基本坐的很稳了。 到宝庆二年,朝廷又下旨,移福建和广东两路百姓到大员。 成立大员路。 福建分到任务是每年三万户,广东是每年两万户。 钱宏祖当时很头痛,如何移民,迁移谁去?谁愿意去,他还没有办过这种事。 好在全勇的都司是主要负责移民的,福建制置使只需配合就好,所以压力比较轻,全勇的人在定海往济州岛移民时就有经验,果然好办了很多。 今天钱宏祖一早来到泉州港口,外面有福建水军几十艘大船在,其中赵与芮登基的一年里,朝廷要求福建船场新造了五十艘大型水军战船。 以前用钱是朝廷和制置使,泉州府4:4:2,以后改成朝廷和地方8:2,大部全是朝廷出。 福建水军因为鸟枪换炮,士气也上升了很多。 今天水军来了三十多艘船,又雇使地方商船一百五十艘,主要运送第一批物资和人员到大员。 一大早,钱宏祖,杨公汶,真德秀,全勇等文武都到了现场。 第一批人员是水军一个军,六千人(其中三千是福建水军,三千是定海水军),将先到大员驻守,修建房屋,屯田居住,为后续百姓的到来,清理地方和划分区域。 驻守水军大将为原福建水军统领刘胜,副统领为全义。(原名全八,现在改名全义。) “钱制府,走吧,严制府他们也来了。”就在钱宏祖看着海面上的船若有所思时,身后响起真德秀的声音。 钱宏祖赶紧转身,接着伸手,做了个请,与真德秀一起。 两人到了码头,大员制置使严英,都指挥使阮聪,副都指挥使季虎儿,军政大员都在。 他们与全勇和全义很熟,双方正在聊天。 刘胜与他们不是很熟,但也夹在其中说着什么。 “严制府。” “钱制府。” 两位制置使一把手相互抱礼。 钱宏祖心里很郁闷,新皇帝上台后,重用了很多年轻人,这严英以前都没听说,据说是荫补出身,居然一路提拔到制置使高位。 但大员穷乡僻壤之地,又是新开发,钱宏祖想想也比较高兴,还好没叫到我。 “东西都到位了吗?”严英这时问。 钱宏祖看向真德秀,真德秀立刻道:“都足额,全统领(全义)应该清点过。” 第一批送五百头牛,两千具农具,种子和其他物件工具若干,粮食一万石,油盐茶糖若干,布匹铁料都有,随行还有五百户工匠户。(现在大宋的工匠可都是吏员,相当受欢迎) 钱宏祖看向江面,叹道:“我大宋,很久没有办这样的大事了。” 严英笑道:“开发大员,是陛下今后五年,甚至十年的大事,从眼下来看,似乎兴师动众,花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和财力,但从长远来看,是利在千秋的大好事,诸位参与者,将来都会被记入史书,青史留名。” 钱宏祖和真德秀等地方官员相互对视,有人脸上微红,似乎被忽悠到了。 也有人不以为然,认为大员没什么用。 全勇沉声道:“末将前段时间去过大员,上面土地肥沃,可屯田制糖,将来必然能源源不断的产出,诸位切不可掉以轻心,全力支持才是,咱们投入这么巨大,可不能失败。” 众文武只能纷纷点头。 众人在码头说了会话,并目送严英他们上船,第一批人和物资,在一众人的注视下,浩浩荡荡开往大员。 船队走后,全勇说要去训练新军,也带人先后告别。 钱宏祖和真德秀、杨公汶三人对视一眼,嗨,轻轻长叹了一声。 福建和广东以前都没什么事,到南宋快亡,才影响到他们。 新皇帝上任后,又是组织新军,又是开发大员,把福建两广弄的鸡飞狗跳。 但真德秀和全勇到任后,一个整顿市舶司,一个整顿军队。 这两地方已经出了成绩,朝廷收入增加,军队有了战斗力,钱宏祖和真德秀等还是看在眼里的。 但同样,目前的投入也是巨大,每个月的钱,哗啦啦的流出去。 去年福建就没有什么盈余,今年估计还要亏损更多。 以前有史弥远狂印会子来支援,现在都是朝廷,或者说皇帝以私房钱在支撑。 皇帝这么折腾,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皇帝训练精兵,肯定是为了北伐。 就怕和宁宗当年刚上台一样,想北伐立功,结果惨败,到时,又有谁能成为下一个韩侘胄来做替死鬼? 钱宏祖想上前和真德秀说几句,但真德秀没理他,转身大步而去。 钱宏祖是史弥远的人,真德秀肯定和他不是一路的。 没办法,钱宏祖只好转身而去。 此时跟在他身后的是福建制置副使杨公汶。 杨公汶之前在桂林任通判。 前年史弥远贬胡梦昱去广西,密信钱宏祖在胡梦昱到桂林时杀了他。 当时就是杨公汶劝阻,钱宏祖便没干这事。 后来两人都被调来福建,杨公汶官升副使,也算是钱宏祖的心腹。 “看陛下这样,又练兵又屯田,还要搞白糖赚钱,这是铁了心想北伐?”杨公汶见四周没什么人,压低声音道。 朝廷当年北伐没钱,号召全国捐款,秦卓捐了六千万贯,最后失败,损失惨重不说,老韩还被杀了背锅。 钱宏祖叹道:“现在还是秦卓在支持陛下,肯定还要北伐,就看到时北伐失败,被杀背锅的会是谁了。”反正只要不是我钱宏祖就好。 杨公汶犹豫下,道:“我观全勇的兵马,虽然新兵,但也精神威武,若天下兵马都是如此,倒可一试。” “中看不中用。”钱宏祖冷笑:“都没上战场打过仗,见过血,马都没几匹,他们打什么仗?” “倒也是。”杨公汶摇头:“一旦开战,不知多少我大宋男儿,又要战死沙场。” “就是。”钱宏祖这两个字没敢说出来,心里嘀咕,你好好当你的皇帝就是,到处折腾,劳民伤财不说,不知将来要死多少人。 钱宏祖心里肯定是不支持北伐的。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回泉州城。 他的制置使府在福建,今天住在泉州,明天还坐船回去。 刚到泉州城东门,就看到泉州城东门两侧城墙上都写着大字报。 左边是:“移民分田,发家致富。” 右边是:“百姓能为吏,商人可当官。” 大门两侧摆了十几张长桌子,好多人围在那边。 这是朝廷在泉州等各大城设立的‘移民办。’ 不属于地方衙门,由福建都司全勇直接负责。 全勇正在到处招人移民到大员,然后会根据人数,向地方衙门提出要求,购买牛羊和农具等物。 “这么多人想移民到大员?”钱宏祖看着里三层外三层围着的人,发现现场相当热闹,很多人在咨询移民大员的事。 “好好的谁愿意离乡背井。”杨公汶道:“都是活不下去才愿意移去大员。” “陛下这写的?”杨公汶相当无语,直白明了,百姓能为吏,商人可当官,做为进士上来的人,他相当不服气啊。 但没办法,嘉定七年,朝廷统计过当时的官员,全国有一万多是中进士成官员,另有两万多是荫补当官的。 所以当时南宋官场还是有鄙视链的。 中进士的看不起荫补的。 荫补有差遣的,看不起荫补没差遣的散官。 荫补的散官看不起买的官。 像钱宏祖和杨公汶这种进士出身,最看不起那些买官的。 皇帝以官为诱饵,引诱百姓和商人移民,在他看来,这些人都是买的,不配为官。 第206章 大宋锦衣卫 “走,去看看。”钱宏祖还是第一次看到,刚刚他出城门时,这边摊子还没铺起来,也没有人,现在回头才看到,感觉很有意思,带着几个随从和官员,就到了前面。 他们站在众人身后,看着里面闹哄哄的。 “怎么移啊,过去就分田吗?”有人在问。 “想移民的登记一下,上船时准时到就可以,到了地方,由朝廷提供牛、农具和种子,屯种的田,一半一半,即一半是朝廷的,一半是你自己的,前五年免税,五年后税一成。” “有没有识字的,这边贴着呢,可以自己看。” “屯到多少都分一半吗?我要屯了五百亩呢?” “有本事就屯,无论多少一半归你们。” “怎么当官吏啊?”也有人问。 “看家中人口和田地,优先选择人多田多的当吏,三年一考核,三次考核优秀,可破格提拔为官。” “商人举家迁移,自己带牛,带物资,可参与考核,考中者,直接为官,考核内容,与你经商相关,不是四书五经。” 突然,有商人拍案叫道:“我要带牛一百头,农具上百,粮食铁料成船,过去之后,是不是可以直接当官?” “大官人这种,过去最少也得是个县尉吧。” “还要考核不?” “考核很容易,难不住大官人。” 钱宏祖和杨公汶面面相觑,现场大部份衣服都破破烂烂,还有乞丐在里面,明显都是混的不好的才愿意移民,但也有少数衣着光鲜的商人。 皇帝这么干,和卖官没什么区别? 但此时官员对百姓和商人诱惑极大,要不然也不会有这么多人愿意买官。 而现在到大员去,相比买官的成本,又降低了不少。 果然,没几天,泉州移民办的人贴出公告,直接明码标价。 比如带牛一百头,铁料,粮食各五万斤,全家移民大员,即可选一人为从九品。 带牛羊五百头,铁料粮食十万斤,全家移民大员,家中可选一人为从八品,或两个从九品。 哇,这消息传出来后,报名有兴趣的商人还多了起来。 “荒唐。”钱宏祖最后气呼呼的和杨公汶走进城里。 两人都是进士出身,虽然南宋取的进士是历史皇朝中最多的,但看到别人出点牛都能当官,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进城之后,发现街上到处都是。 很多大的酒楼和商铺临街显眼的墙中,都被朝廷写了宣传语。 有征兵宣传语,有移民宣传语,全是全勇来了之后搞的。 街上乱七八糟什么宣传语都有,钱宏祖看着这些画面,一时有点恍惚,感觉自己好像走错地方了,这里根本就不是大宋。 新皇帝登基才一年多,整个泉州都不一样了。 这在他眼里是非常可怕的事。 古代皇朝受限于通讯不发达,对越远的地方,影响力越弱。 时两宋也好,后面明朝也好,官员被调到两广和福建,就等于被贬和发配,在同窗和老师面前抬不起头的,很没面子的事。 但赵与芮登基才一年多,朝廷的影响力就已经到达两广和福建。 据钱宏祖了解,新任福建都司都指挥使全勇,以前就是京师皇城司提举。 皇城司守卫皇城,一把手全勇可皇帝亲信中的亲信。 这样重量级的人物来到福建这么远的地方,可见皇帝对这里的重视。 钱宏祖可以想像到,广南两路(两广)现在肯定也会如此,慢慢被朝廷牢牢控制。 钱宏祖身为福建制置使,主管地方诸多民政事宜,但在宣传这块,他完全不知情,都由地方都司全勇负责,钱宏祖还是很郁闷。 古人还不知道宣传工具的强大,钱宏祖看到街上的改变之后,才发现这玩意有点可怕。 但更可怕的还在后面呢。 钱宏祖和杨公汶没走一会,噼里叭啦,街角某处突然传来一阵炮仗的声音,四周也有不少人在围观。 他循声看去,好像是什么新店开业。 “真是喧闹。”钱宏祖不爽的道。 身后有随从这时上前小声:“是八达钱庄开业,前段时间,街上到处都是他们的人在叫嚷(宣传)。” “叫嚷啥?”杨公汶奇怪的问。 “让百姓们存钱到他们钱庄。” “?”钱宏祖瞪着眼睛,要不是他是文官,他都想骂人,我特娘有病,有钱不会放家里,为啥要存他们钱庄? “笑话,为啥要存他钱庄?”杨公汶果然道。 随从苦笑:“听说利息高,五百贯起存,年息三十贯,存十二年就翻一倍了。” “嘶”钱宏祖和杨公汶同时倒吸口冷气。 两人第一次听到这事,相当匪夷所思。 这时杨公汶身后又有一个随从上前:“存钱还得靠关系呢,也不是谁都能存,小人一个亲戚去打听了下,想存五百贯,对方说不收,普通百姓,没资格,看不起人。” “。。”钱宏祖两人更是无语。 片刻后,钱宏祖沉着脸问:“对方什么底细,他凭什么给这么高利息?” “说是海外大商人,专做白糖丝绸等生意,他拿我大宋的白糖,售卖到海外,利有十倍。” “但本钱不够,所以用这个方法来聚收本钱。” “他一次性在泉州东湾造船厂,预订了五十艘大船呢,前后要造三年。” 杨公汶冷笑:“投机之辈,拿别人钱,帮自己赚钱。” “没办法啊,他能拿到大批量两浙白糖,其他商人拿不到大批量的。” 钱宏祖隐隐听说,庆元府四海商铺的白糖,皇帝也有股份,这么想想,这钱庄,应该比较靠谱的。 五百贯一年三十贯,这利息真是高。 他沉默不出声,眼珠已经在转来转去,估计有点心动。 第二天钱宏祖和杨公汶刚上船准备回福州。 在码头又遇到全勇,全勇向他推荐了一个人,说是奉陛下密旨,跟着钱宏祖到福州组建新部门,随身拿出皇帝的圣旨。 钱宏祖接过圣旨,验过真假,不由再次动容。 全勇推荐的人叫冯通,他是步军司都指挥使,定海水军统制冯德山的长子,全勇娶了冯德山的女儿,等于是他大舅子。 冯通奉皇帝命令,到福建设皇城司分部。 皇帝改制皇城司,为分两司一卫。 一是皇城司,由原皇城司五千人中抽三千人组成,护卫皇城。 二是情报司,由原皇城司中抽两百人,加上各地驻军中抽取一部份人组成,再从民间招募一批,主要是建立情报网络。(国内基本就用了赵与芮和秦家的球牌室当据点,金国和西夏蒙古包括大理等都在发展) 三是锦衣卫,由原皇城司中另两千人组成,主要负责收集民间和当地官员军将的情报和事迹。 情报司由其他人负责,冯通负责建立福建的锦衣卫。 冯通最后道:“锦衣卫负责监察当地文武官员的表现,包括执行朝廷公文的力度,治理地方的能力,以后官员的升迁决定,吏部考核占六成,锦衣卫的报告占四成,另包括地方各种物价,百姓声音会及时传给京师。” 刷,钱宏祖满脸通红,这等于是悬在他们地方官员头上的尚方宝剑。 “那,御史台又算什么?”钱宏祖沉声道。 两宋监督官员的有观察使和御史台。 但赵与芮上台后,把观察使、转运使等乱七八糟的都给裁了。 像观察使位高权重,官员本身清正还好,要是不清正,反正是弊端。 “这么说吧,官员的腐败,贪污,不归咱们管。”冯通道:“咱们只管三方面的事。” “一、朝廷下发的公文,你们当地执行如何?” “二、年终考核,每年的税收税粮等达标了没有,升了还是降了。” “三、地方物价变化大不大,当地市场缺什么,什么受欢迎,物价有没有影响到老百姓和衙门运转。” 比如朝廷让你们征一万新兵,你们征到没有? 比如去年是十万石粮税,今年是十一万,还是九万?是多了还是少了。 再比如,去年福州米价是一石一贯多,今年涨价没有? 除了这三方面的事,其他事情,不管锦衣卫卫,都是御史台和其他部门的事。 冯通道,你钱宏祖就是在街上杀人放火,也不归咱们锦衣卫管。 咱们锦衣卫就管这三方面事,执行朝廷公文和治理成绩和上报当地物价变化。 冯通说到这里,大声道:“以后每年夏秋两粮,和市舶司、茶盐商税,当地铜、铁、船等产量,都是我们考核,我们全部要现场清验。” “比如要看到新粮入库,每年不定时抽查,以防有人中饱私囊,偷卖粮食--” 赵与芮外判定海时,前任知府走的时候,交给赵与芮帐面上的数据挺好看的,有存粮多少,钱多少,实际数一下,都特么不够。 历史各大皇朝别说末期了,盛期也会有这样的事发生。 要不然怎么会有粮仓突然起火这种事发生? 现在他设立锦衣卫,可不是像明朝一样,用来专权霸横,而是监督地方。 古代通迅不易,如何执行中\\央文件是件大事。 为啥说皇权不下乡,太远了,别人不吊你。 现在锦衣卫设到各地,专门监督地方大员们,对朝廷文件执行力如何。 同时用来查验地方各种数据和成绩。 第207章 皇帝逼我做恶人 凡以后地方清点粮食也好,收缴商税也罢,吏部,户部,锦衣卫的人都会到现场,一起查验,然后登记造册,各备一份,锦衣卫有权每年抽查。 比如你福建今年产铁料五十万斤,朝廷用了多少,余下多少,最后都要对的起来,不能有差。 你收了多少粮,用了多少,余下多少,也是要能对起来的。 钱宏祖听冯通这么一解释,和杨公汶两人面面相觑,心中对皇帝越来越忌惮。 锦衣卫的权不是很大,也不管他们其他事,就盯着两三件事,但这两三件事,恰好能看出官员的能力如何。 你执行朝廷公文不力,政绩不明显,每年税粮还降,那肯定不行的。 “锦衣卫只设在福建?”钱宏祖问。 “福建是试点,明年开始往其他路。” “前三年要设到所有县。”冯通道:“后面陛下要在县以下还要设镇和乡。” “后四年要设到乡和镇,十年之内,在全国各乡各镇,各县州府,都要设。” “当地锦衣卫不用当地人,每三年轮换。” “查县、州、府一级时,从邻县、州、府,抽锦衣卫共查。” “查路一级(省级),从邻省抽锦衣卫共查。” “御史台也会设置到县级,到时都会有御史台的人一起。” 钱宏祖知道最后一句话的意思。 朝廷在这样的监督机构。 也就是到时,查的人里,由他们和锦衣卫一起,也算公平。 冯通一路和他同船到福建,钱宏祖和杨公汶和冯通聊了好一会。 聊完后就发现,以后这大宋当官越来越难了,要求越来越高了。 想混混过日子的,可不好混。 据冯通说,皇帝对锦衣卫要求极严,月钱也极高,叫高薪养廉。 一旦有和地方串通,瞒报少报,哪怕只是一石粮,一贯钱,立刻抄斩满门,瞒报少报越过一千贯,一千石等,诛九族。 当时钱宏祖和杨公汶听的脸都绿了,两宋皇帝还没有这么残忍的。 也只有老朱家大明,动不动诛人九族。 两宋皇帝杀只鸡都要考虑下,文官都不轻易杀,更别说杀满门和诛族了。 因为皇城司里还有个叫情报司的部门。 情报司到时也会和京师皇城司抽人,每年在各地随机抽查锦衣卫。 看看锦衣卫有没有认真干事。 听着冯通说的话,钱宏祖感觉皇帝疯了,一个部门监督一个部门,环环相套,谁也不知道还有什么部门会在监督另一个部门。 他想到今年皇帝给他福建的指标是:招募新兵一万,上缴夏秋粮税两百万石,铸铜钱两百万贯,商税、茶盐酒等税收收入五百万贯、绢帛等----,一系列数据就头痛。 这么多数据要求里,商税茶盐酒等难度不大,去年福建上缴也接近这么多,其中泉州市舶司就占据了大头。 最难的是招募新兵一万,铸铜钱两百万贯,夏秋粮税两百万石。 进入南宋之后,由于管理不善,矿场关闭,熙丰年间18个钱监岁铸钱500余万缗的盛况不复再现。这让南宋的铜钱监数量逐渐减少,而且兴废无常。 到绍兴元年(1131年)又废了广宁监和永丰监,接到到庆元三年之间,又反复调整,最后只余下江州广宁、池州永丰、饶州永平、建州丰国四监还在铸钱。 建州丰国就在福建境内,钱宏祖来上任的去年,年铸铜钱十二万贯,少的可怜。 皇帝突然要求两百万贯,这对他压力极大。 但冯通说,陛下在饶州有改制(即赵与芮自己的铸钱地方,已并到饶州永平监),用好官员,加上监督得力,收回铜矿为国有,重新雇佣矿工,赏罚制度分明,可以有效增产,去年饶州永平监,年铸铜钱近两百万贯。(实际超四百万贯,有两百万被赵与芮当私房钱了,毕竟都是他以前的产业)。 你要是觉得难办,可以请教全都指挥使(全勇),他在信州时就是帮皇帝铸铜钱的。 话说到这份上,钱宏祖明白了皇帝的意思,当场表态,要请教全勇。 再说到粮食和征兵。 这两样主要看人口和粮田。 福建是个多山多民族的聚居地,魏晋以前,福建经济落后,也没有得到充分开发,人口稀少,到唐宋时代,由于战乱的原因,从其他地方迁进来的人越来越多,人口开始上升,史载北宋初期为46万户,元丰三年增至九十万,到北宋灭亡金兵南下,好多中原人举族南迁,到两年前,即嘉定十六年(1223年)统计时,户数已达160万户,约八百万人,当时的人口已经超过了清朝乾隆初期的人口数。 但因为当地山区面积占据70%以上,人口又多了,于是耕地面积显的有些不足,从北宋中后期开始,就出现米谷供求不稳定的局面。 宋廷把福建分成上四州和下四州,上四州代表内陆,下四州代表沿海,下四州人口较多,压力较大,但商业经济发达,富人官勋基本聚集在下四州。 上四州比较穷,但有‘习俗强悍,盗贼屡作’的说法,按朝廷布置,福建当地征兵,都是先往上四州去。 上四州即建、剑、汀、邵,当地经济情况差了点,民风强悍,钱宏祖现在就是主要在上四州征兵。 全勇过来整顿福建兵马,成立九军时,已经招募和淘汰了一批,当时用了大半年才完成,相当不容易。 朝廷又给他一万新兵名额,钱宏祖准备在上四州准备招募八千,下四州招募两千。 因为朝廷包吃包住,还有月钱,并保证不拖欠,所以在上四州效果不错,能征到人,但下四州反而比较难。 这几个沿海州府,经济发达,家中有粮有钱,没有粮田的,也有盐田,没有盐田的,也可以海中捕劳,那看的上一个月一贯两贯的月钱。 所以钱宏祖现在头痛,这一万兵怎么招满,如果强征的话也可以,因为南宋经常强征,就是容易引民忿,和逼百姓跑路。 要知道上四州人口少,征招八千已经不容易,下四州人口多,却连两千都难。 但相比征兵,更让钱宏祖头痛的是夏秋粮税两百万石。 时南宋福建总体粮食情况是这样的。 如果没有天灾,基本自给自足,少量能上缴朝廷,因为当地粮食面积少,但产量比较高,和两浙一样,亩产达三石以上。 一旦有天灾,立刻要两广接济。 南宋广南两路(基本是广东,从占城等地有粮食进来)经常接济福建,没办法,天灾是少不了的。 所以在钱宏祖上任之前,福建每年粮税缴的很少,不到五十万石,有时还要朝廷从两广接济。 钱宏祖想到这里,直接和冯通诉苦。 福建粮田有限,都是山区,前年遇大水,都是从两广接济,根本没有余粮,能不能向陛下启奏,宽限些数字,先降到五十万再说? 更何况,咱们还要配合全勇移民大员呢? 皇帝在福建要移民三万户,还好这事不要他来干,由都司全勇负责,他们只要配合帮忙买些牛、农具等事,不然制置使干这么多事,他能焦头烂额。 冯通似乎知道钱宏祖会这么说,便笑道:“钱制府知道高宗末年章德文的事否?” 钱宏祖先愣了下,然后摇摇头,确实不记得。 高宗时期,毕竟离现在很远,他脑子又不是电脑。 冯通道,高宗末年,章德文到建州任知州,当时因为建州民风凶悍,朝廷为了牵制和镇压各种叛乱势力,在建州驻扎了许多军队。 可驻扎了军队,又长期提供不上粮食,于是很快军情汹汹,士兵们不干了,看到要起兵乱,章德文赶紧和士兵们谈判,得到一个月的缓冲时间。 接着章德文向当地地主征收米谷来充当军粮,不但及时支付,还得到了余粮近十万石。 章德文通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内,解决了长时期欠发的许多军队的军粮。 由此可见当时建州一带的地主们,有相当规模的粮食蓄积。 说到这里,冯通笑道:“钱制府听明白了没有?” “我大宋土地兼并很严重,钱制府说福建田少?粮食也少,因为土地都集中在大量的地主士绅手上了,粮食也都被他们霸占着。” “章德文一个知州,从上四州之一,粮食产量年年不足,还需两广接济的建州,征到了近三十万石粮石。” “钱制府身为制置使,难道还不如章德文?” 刷,钱宏祖脸色通红,又惊又怒又是害怕。 皇帝这是给他难题。 皇帝是逼他做恶人。 这等于是明抢地主们的粮了? 我岂能这么干?(我也是地主啊。) 但是我不干?皇帝要干我? 钱宏祖和杨公汶此时不由自主对视一眼,脸上表情比哭还难看。 钱宏祖在广南西路任安抚使时,也是屯积了不少的粮田,他钱家在台州就是个大地主。 他现在听到冯通的话后,感觉皇帝以后可能要对付整个大宋的地主。 赵与芮等地位稳固了,会陆续给各省各路下派指标,同时派出心腹官员督查这些事。 历史上两广的福建江西等太轻松了,基本没对南宋起到重要的支持作用,元军一进来,投降的比谁都快。 现在赵与芮要给他们压力,从各省各路陆续征兵,征粮,征物资。 听起来有些野蛮,会不会对当地百姓造成困难? 其实地方官员想做好这些很简单,学高宗末年的章德文就行。 粮和钱,都在当地的大地主手上。 想不扰民,想境内安定,搞大地主就行。 冯通见他发呆,赶紧再提醒他。 “建康府去年的情况,钱制府知道吗?” “愿闻其祥。”钱宏祖赶紧道。 宝庆元年,赵范到江南路,朝廷合并江南两路为江南都司。 赵范去前,孝宗乾道二年(1166)建康府官方统计的农田有“七百七十七万二千八百六十三亩”,到了嘉定十七年变为“四百三十四万一千六百四十三亩三角二十六步。 经过赵范近一年的整理,现在建康府官方统计有农田一千两百六十八万七千七百二十六亩。 比嘉定十七年,多了近两倍,还超过了孝宗时。 “什么?”钱宏祖和杨公汶当时听的大惊失色,不敢相信。 钱宏祖虽然家里也是大地主,但没有瞒报过田数,没想到皇帝现在把建康府瞒报少报的田数都弄出来了。 怎么弄的? “钱制府想知道怎么弄的,去找全勇即可。”冯通笑道。 他现在什么事都让钱宏祖找全勇,全勇好像是神仙一样全能,能变钱粮出来。 全勇是福建都司都指挥使,手中有五万多兵马,钱宏祖隐隐明白为什么。 “赵范在建康干的非常好,今明两年要推广到江南两路,陛下已经封赵范为爵,赏田一千亩,赵范的公子赵平从知县直升知府,连跳数级,这是陛下对有功之臣的赏赐。” “钱制府当好好想想,如何为陛下分忧,如何为子女们积福。” 第208章 都这么蠢 时间很快进入宝庆二年(1226年)三月。 山东东平州和济南城中间有两座山,隔马山和方山。 两山左右两边分别是大清河和沙河,中间有一大片平原。 从去年开始,这边用木栏围起一大圈,西起大清河边,东到沙河右,在两河和两山之间的平原和山林间,建立了济南附近最大的军营---山东都司集训营,魏王府少年许俨为集训营负责人。 去年八月彭义斌进京面圣,得到大量的赏赐和皇帝召见,并且与皇帝很谈的来,感觉到自己深受皇帝重视,彭义斌回来之后,在自己占据的地方,全面按照皇帝要求进行改制。 朝廷先后往他兵马中派来数百青壮,充为各级军官,其余山东都司六万人马,陆续轮流在营中集训。 三月中旬,山东都司集训营。 大营占地面积极大,但设施简陋,到处都是帐蓬,几乎没什么房屋,一旦下雨,条件就变得极差。 但训练营的教官和所有人一样,大伙也没办法。 今天一大早,又一批原红袄军的人来到营门外。 这批人约五百人,全部都是彭义斌以前兵马。 彭义斌近十万兵马被挑出来六万,余下的都是十八到三十五岁之间的青壮,也算比较精锐。 大清早,这批人闹哄哄来的来到营门外,被拦在外面。 副都头兼伍长宋田和周兵都在人群中。 宋田三十出头,周兵二十七八岁,两人是章丘人,都是山东老乡,他们队伍里大部份也都是山东人,也有少量从北边逃和迁移过来的汉人。 两人跟着彭义斌打了几年仗,在朝廷改编之后,分别称为副都头兼伍长。 因为是轮训,等了大半年才轮到他们这支队伍。 宋田和周兵平时驻滋阳(兖州),滋阳以南就是徐州,徐州还在金国地盘,以前经常打来打去,最近金宋谈和之后,才停了战火。 但两人不知道宋金谈和啊,被调到这里要集训三个月时相当不满。 “特娘的,金人会不会趁我们不在,去打滋阳?”宋田这时站在人群里叫嚷着,生怕滋阳少了他们就被金人打破。 “不是还有兄弟守在滋阳嘛,应该没啥事,三个月后就回去了。”周兵道。 “集训个鸟啊,老子还要他们教打仗?听说那些人都没怎么打过仗?”宋田不服道。 “嘘,总是朝廷上官,谁让咱们现在拿他们的饷钱呢。”周兵让他小声点。 宋田不管,依然叫嚷着。 这时前面有人叫着,为啥还不让进去? 营门口的人道:“排好队,排好队,要登记---” 很快有人过来整队,让他们排成两行长队。 人群中骂骂咧咧,这些人平时都不怎么列队,打仗就是一窝蜂的冲上去,纪律是比较差的。 场面有些短暂的混乱,但好在他们有五个都头,一个副指挥在,倒也能安抚住大伙。 宋田看到营门口左右两边有人登记,左右排了两排,进去之后都好像要说几句。 等了一刻钟左右,才轮到他和周兵。 “姓名,家乡,职务。” 对面一个小青年,看起来二十岁不到,宋田有些看不起这种小年青,但打量几眼,发现对方很稳,坐那背部笔直,比较有气势,本来想开口调侃几句,还是忍住了:“宋田,章丘人,特娘的,好像是--副都头兼伍长。” 他心里嘀咕着,这官级都没以前好听,以前彭义斌军中,大伙都能自称将军。 对方又问他几军几营几都的? 宋田那记的住,还在右边周兵记住了,对面全部登记下来。 然后道:“按朝廷新政,副都头为从七品武官,月钱二十一贯,在职田四亩,你都拿到没有?” 宋田脸色一正,表情也凝重起来。 不得不说,他现在当兵拿的月钱,比以前在彭义斌手下多了近十倍。 跟着彭义斌时,大伙和流匪一样,主要管吃饱,若打仗胜了,有了战利器,抢夺到银钱,可以分一些,军饷都不固定的,有时几个月不开饷,有时能发一大笔。 现在划归朝廷之后,每月固定月钱,从去年到现在大半年了,宋田发现钱都花不完。 不过朝廷也坏的很,在各地开球牌室,今年一月滋阳县也有了,球牌室边上就是卖白糖的。 宋田经常去打球,家里婆娘还要吃白糖,花费又多了起来,好在他月钱比较高,算是能有节余。 这么想想,确实要感谢朝廷。 “都有,都拿到了。”宋田赶紧道,神情也好柔和了很多。 “如果拿不到,上官有克扣,今年可以到各县各府举报,明年后,可以到锦衣卫举报。” “锦衣卫?”宋田愣了下,没听过这部门,不过他还是挺高兴:“都有,都有,彭大哥不会克扣咱们。” “训练比较苦。”这时那人又道:“你要受不了,可以主动提出来,对于年纪比较大的,咱们可以宽容些?可以提前走?” “你说谁年纪大呢?特娘的,信不信老子揍你,你杀过金狗和鞑子吗?”宋田刚刚对这青年有些好印象,但下句话就惹的他大怒。 边上周兵赶紧拉他:“啊呀,没事了没事了,走走。” 宋田骂骂咧咧的进营了,心中想着,吓唬谁呢?老子是吓大的吗? 赵与芮给基层军官的待遇全国都是一样的,只有军士有区别。 守临安的皇帝亲军最高,月钱五贯。 原马军司,现两江都司月钱三贯。 其他各省都司都是一贯,因为他暂时真是钱不够,只能先这么来,后续有钱了,肯定会提升军士的待遇。 而一贯已经远远超过南宋以前的各地军士,并且以前经常拖欠,现在是不许拖欠的,前期全是皇帝拿自己的钱在发。 宋田之后是个普通军士。 姓名家乡什么问后,又问。 “当兵几年了,一直跟着济南侯的吗?” “现在月钱一贯,有克扣吗?” “知道伍长月钱五贯吗?” “训练表现突出,可以升伍长。” 每人进来都要说这几句。 等他们五百多人进去后,大伙都知道了,军士们在这里表现特别好的,可以升伍长,月钱涨为五贯。 进营之后,他们被分为十人左右一组,每组有个人带着他们训练,和他们同吃同住。 宋田还是很自来熟的,第一时间和教官聊了聊,然后目瞪口呆。 他们的教官居然也是彭义斌的人。 教官叫张勇,第一批来集训的,去年七月底就来了。 先训练三个月,表现出色,提为伍长,接着又训练了三个月。 二月份开始,在这边准备训练新人。 宋田是他带的第一波人。 此时宋田和周兵发现,大营里很大,被木栏分隔成十几块,他们这块就他们五百多人,加五十多位教官。 宋田和周兵站高处看了看,估计整个大营里最少有三四千人在同时训练,教官有三四百人左右。 另外各块营里有一百左右的披甲军士,维持次序,这些人都是前面被训练完的人。 宋田还认识很多,有些兄弟才几个月没见,好像变了个人似的,站着时一动不动,走起来又稳又有节奏,看的他有些发呆。 他感觉看的不舒服,但又隐隐觉得好像与众不同,比较有气势,比较有纪律。 “怎么把人练的和木头似的?”宋田悄悄对周兵道。 周兵嘴角微抽,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们这组人比较多,有十二人,这会正随意的三三两两站一起聊天。 “我叫张勇,是你们的教官,今天是训练的第一天,在训练营,只有三个要求---一服从命令,二,服从命令,三服从命令--” 张勇这时站在他们面前,对他们大声说着训练营的纪律。 众人似笑非笑看着张勇,大部份都没当回事。 这些人都是老兵油子,跟着蒙古和金人都打过,接到命令过来集训,很多人还以为和以前一样过过场,根本不在乎。 但张勇说到后面越来越夸张:“挑战教官者,斩。” “不听教官者,斩--” 张通连说了好几个斩。 几个斩字说的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大伙面面相觑。 有人开口想骂娘了,四周哗哗哗,传来声音。 众人扭头,看到一队披甲执税的军士走过。 军士们全副武装,兵甲精利,顿时把现场所有人给震住。 宋田想到来之前,顶头上司营指挥说的话,这边来了一定要听命令行事,不然被砍头就惨了,某某军某某营,谁谁谁就是训练场上闹事,被彭大哥亲自带人砍了。 这么想想,再看看眼前的画面,连宋田也不敢闹事。 接下来张勇开始训练,第一天很简单,就说了一些注意事项,即令行禁止,让他们做的事才能做,不让做的不能做,说话前要先报告。 然后就开始站着,全队十二人,先站两刻钟,要求一动不动能,说话打报告。 中间有人违规,全队受罚。 结果有个十八岁左右的小家伙,刚站了会要小解,没说报告就直接说要小解。 张勇立刻罚全队先跑两圈(约一千米)。 大伙跑的上喘下吐,纷纷骂那少年。 有了这个教训,后面大伙就老实多了。 然后继续站,重新算,又站两刻钟,一动不能动。 站的时候还有标准,背部要挺直,昂首挺胸,张勇不时过来纠正。 宋田眼珠转来转去,发现四周同来的人不时有整队整队去跑步的,心里突然欢乐起来,原来大伙都这么蠢。 第209章 陛下要重振汉唐神威 随着两刻钟到,张勇一声令下可以休息,现场一片欢腾。 众人纷纷赶紧原地坐下,先休息会。 然后有人骂了起来,这训练个毛啊,就这么站着有什么用? 还人说早知不来了,受这个罪,宋田骂道,你说不来就不来吗?老子都来了。 众人正在说话,张勇过来,示意十二人围成一个圈坐好。 大家没办法,只好围着圈。 宋田和周兵也只能照做,宋田的官职比张勇还大,心中很不服气,心想,等哪天在战场上遇到你,老子好好教训你。 张勇等大伙坐好后,便道:“大伙都为什么参军啊,我先说说我自己吧。” 张勇说自己费县人,但不是山东当地人,老家是北方的,当年金国南下,到处屠杀宋人,他全家被杀的只余下两个男丁,拼命游过高津河,这才逃到济南,接着又继续南下,最后定居费县。 但没过几年,金兵又占据费县,听爷爷说,当天金军入村,见到男的就杀,见到女的就玩,小孩都被砍了头,把头挑在枪尖上,残忍无比。 他爷爷带着他老爸,藏在家里院子中的水井里,差点淹死,这才活下来。 张勇说的声情并茂,绘声绘色,说到激动处,眼泪在眼睛里打转。 宋田开始很讨厌他,听完之后,隐隐有些同情。 张勇说完就是打开话匣子了,大伙纷纷说自己的故事。 现场的人要么是山东本地被兵祸逼的当兵,要么就是老家和张勇一样,从北方逃过来的。 很多人原本都是普通老百姓,家人被兵祸连累,走投无路,这才当兵。 说着说着,大伙都在骂金人,也有在骂朝廷,认为朝廷无能,保护不了宋人,连国土都被金国占了,很多人生下来,就是金人身份。 张勇听到有人骂朝廷,赶紧语气一转,说当今皇帝陛下圣明,以兵变上位。 他说起皇帝兵变的事,众人都很兴趣的听起来。 宋田也一副很有兴趣的表情。 张勇把细节也添油加醋说了下,还有些夸成分,说到史弥远大惊失色,叫:“陛下要造反?” 四周哈哈大笑。 连宋田也笑了。 张勇最后道,当年韩侘胄力主北伐,收复故土,把大伙拉回大宋怀抱,但史弥远这狗贼不肯,还假传圣旨杀了老韩。 陛下继位后,先除掉史弥远,然后重练精锐兵马,就是想保护大宋百姓,以后再也不外族欺凌。 更是要保护咱们的家人和妻儿。 张勇说的大义凛然,有部份人都受到震动。 宋田这种老甲鱼当然不以为然,心想,皇帝套路很多啊,还会鼓动军心? 他正想说点什么,张勇又道:“你们知道现在这世上,谁最残忍凶狠?” 现场有人说金,有人说李全,有人说张荣,然后各种大笑声。 当然也有人说蒙古。 张勇立刻道:“这位兄弟说的对,就是蒙古,你们知道,蒙古人怎么对我们的吗?” 众人疑惑不解,蒙古人怎么对我们了?没有啊? 张勇道,前年八月,蒙古人攻银州,城破后屠城几十万,嘉定十二年,蒙古人第一次西征---。 这会通迅也没后世发达,蒙古人西征的事,都是通过商人传到南宋,大部分普通老百姓都没听过,很多宋朝官员也不知道。 赵与芮是添油加醋,反正把蒙古人说的很凶残,到处屠城,但基本也没说错。 张勇说的很夸张,众人听的表情不一。 接着又说,蒙古征服每地之后,逼当地人为军,当地人连狗都不如。 又说北边很多汉人跟着蒙古人,但所有汉人新婚,妻子都要先给蒙古人玩,证明他们是蒙古人的狗奴才。 “兄弟们,你们愿意你们的妻女,将来先被蒙古人随意玩弄吗?你们想当蒙古人的狗奴才吗?” “草特娘的。”现场很多人破口大骂,对着蒙古人就骂。 蒙古人敢过来,老子和他拼了。 张勇也立刻叫道,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 现场顿时很多人跟着叫。 宋田不知道张勇说的是真是假,但听起来确实让人生气,我汉人成亲,妻子还要被蒙古人玩?我干他娘哦。 前几天训练不严,都是原地先学站,学习规矩,中间休息,张勇就带他们说蒙古人和金人的事,然后大伙一起对着蒙古人和金人骂。 有时也会说到汉朝和唐朝,说中原鼎盛时,出兵打到大漠和草原,杀外族的男人,抢外族的女人和财富。 现场大伙听的和打鸡血似的,狠不能重回汉唐盛世。 这时张勇就会说,陛下要重振汉唐神威,早晚要打回草原,灭了这些外族鞑子,杀光他们的男人,抢光他们的女人。 大伙狂呼杀回去,杀回去。 张勇每天洗脑似的说这些,训练强度也越来越强,先是队列,纪律,然后体能。 开始他们经常犯错,大伙腿上手臂上都绑着红色布带分左右,还有人能转错方向,一人犯错,全队受罚,两个月后,犯错的就越来越少,纪律也越来越严。 连宋田都感受到了不一样的变化。 来时,他们都是吊二朗当的,很多人站没站像,坐没坐像,才两个月后,整个气势就不一样了。 训练营伙食还不错,基本三五天能有一次大肉。 大伙最喜欢发饷的时候,每次发饷,都是全营五百多人一起集合,然后分成五队,一个个上去领月钱。 发钱的都会说,这是大宋陛下给的月钱?陛下知道大伙训练很苦,但为了保卫自己家园,保卫自己的妻儿,为了将来杀鞑子,抢鞑子女人,大伙还要更努力些。 多谢陛下,众人会习惯性叫一声,然后心里在叫,玩鞑子女人。 训练营每训十天放假一天,营中有台球,大伙可以排队玩。 像宋田这样的军官,可以获准带三人,到济南城玩,当天去要当天回。 这是宋田最高兴的事,他发了月钱之后,就会叫几个好兄弟,一起跑济南,找个红楼玩一下。 三个月后,所有人面貌一新,比起前精神很多。 这时张勇分别召见了宋田和另一个军士。 张勇说宋田练的很好,再练三个月,可以当教官了。 留下任教官可以官升一级,加月钱加田,也可以再训练一个月,然后回原驻地,在原驻地继续练自己的兵马。 你想留下当教官,还是原驻地? 宋田说,老子要打蒙古人,不想留在这。 于是他被留下再训一个月。 这个月专门教他怎么当教官。 一个月后,宋田回到滋阳。 滋阳因为靠近金国的徐州,由彭义斌一个将驻守。 一将是三千人,有六个营。 其中五个步骑,一个炮兵营。 但宋田在去集训队之前,都没看到有炮兵。 据说炮兵专门在另一个地方集合训练。 这次他三月出去,八月回来,在外面呆了四个多月,回到滋阳后,感觉好像变了个样。 以前街上都是乱逛的军士,现在街上的军士,都看起来纪律比较好,虽然没有达到后世走路一条线那么夸张,但肯定不会乱哄哄聚一团。 而且街上军士很少,大部份都在自己营里。 他回到营里报道,发现营指挥使和副指挥都换人了。 营指挥姓刘,刘指挥自我介绍是京师原殿前司,现皇帝亲军下来。 副指挥还是红袄军,姓白,但宋田不认识,应该是彭义斌另一部兵马的人,彭义斌巅峰期手下十几万人,宋田也不是个个都认识。 白副指挥很年青,才二十七岁,说自己在集训队练了半年,又到京师学习了两个月才回来,还面见过皇帝。 宋田刚回来,刘指挥说他集训队练的不错,提升为都头,并让他指定一人为伍长,接他的班。 但他的副都头位置,由另外人接任。 不过他指定的伍长,以后表现不好,要追究他的责任。 宋田还是很高兴,心想还好没上张勇的当,回来也提升了。 不过他隐隐又感觉不对劲,这军中啊,现在都只知道皇帝陛下,好像对彭大哥没啥印象了。 等回到自己营中,宋田更感觉不对劲。 营中的老兄弟好多不在,还好周兵还在。 问了周兵才知道,不久前,滋阳兵马和历城兵马轮换了一波,所以宋田部下被换了好多人。 他这都一百多人,只有三分之一是自己原来认识的。 所有人都经过集训队,回来后,每天还要训练。 但这边都是他们自己训练,要求没有集训队严。 但营里下了课程表,每天都有任务。 早上天没亮起来跑步,围滋城县城墙跑一圈,大概正好五公里。 然后是体能训练半小时,一百个伏卧称,一百个蛙跳,分三组。 休息片刻之后吃早饭。 早饭过后,就站军姿,一小时,一动不能动。 然后就是集合,解散。 看集合的速度。 每次最后站到位的,都要受罚。 宋田没回来前,都是周来在训练,宋田回来后,由他训练。 他第一次训练一百多人,开始有点不习惯,慢慢也有模有样。 按张勇的意思,他还要在这都中培养十个以上能当教官的人,将来增兵的话,需要人带着训练。 宝庆二年十月的某天,宋田正在营中训练兄弟,突然听到一声炮响。 没多久,他听到消息,滋阳有炮营了。 此时距离彭义斌被朝廷招安,已经一年多,山东境内一直没什么战事,金国不动,地方军头们也没事,彭义斌因为没有继续北伐,也没有引来蒙古人。 他们境内太平无事,专心练兵,但蒙古人在其他地方,已经大动兵戈。 风雨飘摇的大宋,终于迎来了这世上最强大的敌人。 第210章 要亡国了吗? 宝庆二年春,因西夏没有送质子,成吉思汗决定再次攻伐西夏。 蒙古兵分三路,一路由成吉思汗亲自带兵,从北路进夏境攻黑水城,另一路由大将阿答赤率军与畏兀儿亦都护配合,由西路(原西辽地盘)进军沙州,还有一路从兀剌海进西夏。 二月,成吉思汗破黑水,东路军破兀剌海等城。 西路阿答赫先派遣忽都铁穆尔与昔里钤部前往招抚,夏守将籍辣思义伪降,设伏袭击,阿答赤几乎被擒,蒙军受挫,全力攻城。籍辣思义坚持拒守。 蒙军在夜间挖地穴攻城,籍辣思义在地穴中放火,蒙兵多死。 几经血战,蒙军经过月余的强攻,到四月才攻下了沙州。 阿答赤大怒,下令屠城,西夏在沙州数万军民被屠一空。 五月,蒙军进侵肃州,夏军坚守不降,城破,再被蒙军屠杀一空。 肃州距离西凉约九百多里,蒙军进攻沙州时,西凉和西夏方面,已经知道蒙古军兵分两路而来。 西夏国王李德旺同时派使者往金国和大宋求援。 但他们距离金国完颜守绪太远,使者过去都要好久,且这时金国也是属于末期,哪有实力相助。 五月时,驻守凤翔的郭正孙接到西夏求救急信,立刻转交崔与之与孟珙。 崔与之一面上报朝廷,一面与孟珙研究对策。 “璞玉怎么看?”崔与之先问孟珙。 孟珙表情还是比较自信,他和崔与之来四川一年,整顿兵备,训练兵马,打造器甲,朝廷和皇帝也对这里给了最大的支持。 嘉陵江来往船只常年不绝,前线各大仓库都存满了粮食和兵甲。 他们更在虎头关设匠作局,以军事管制工匠,打造火炮,提供给前面城关。 朝廷从水路运输火药,他们当地自己打造炮弹。 时南宋的火药和赵与芮济州产火药完全不同,如果用南宋自己地方的火药,赵与芮的火炮效果会大大折扣。 才一年时间,四川兵马精神气已经完全不一样,兵甲俱利。 当然,至于能不能打,效果如何,还得在战场上见真章。 孟珙现在自信的是守城能力,至于野战能力,还不敢说。 因为现在的川军由忠顺军,原川军和赵与芮兵马三部组成,经过淘汰招募,新兵也不少。 这才练了一年多,最好先守城打几仗,获取胜利,提升士气,慢慢就会变强,再出去和蒙古人野战。 “末将来川时,陛下有叮嘱,若和西夏议和成功,而西夏又要求救,当如此回复---” 崔与之听完一愣:“还能这么干?” “这可是陛下说的。”孟珙道。 “。。”崔与之哭笑不得。 当天两人商量一番,派信使去中兴府,信使是孟珙七弟孟璋(孟璋是孟宗政六子,但还有个养子,所以排第七),他拿好信后,孟珙与孟璋俯耳密语,孟璋快马加鞭往凤翔去。 凤翔有孟珙一个三哥孟璟,九弟孟瑛。 到了凤翔休息片刻,他让郭正孙看好时间,组织军民收掉凤翔城外所有粮食,接着叫上九弟孟瑛,每人双马,连随从也没带,就带着一些干粮和水,和西夏使者一起进入西夏境内。 刚到西夏境,两人兵分两路,孟瑛往西凉,他往中兴府。 六月初,孟璋带着信来到中兴府。 六月的中兴府一片阴暗。 五月时,西夏太上皇神宗病死,李德旺身体也越来越差,每天都活在惊恐之中。 原历史他在下个月,即七月也惊忧而死。 李德旺正值壮年,一心抗蒙,重震大夏威名,奈何蒙古步步进逼,他心里实在是不甘心。 过去一年,他整兵备战,和宋金交易,国中略有起色,眼看着越来越好,没想到蒙古人又来了。 这几天每天都是各地急报,五月肃州被围,后来再无信息,估计现在早被破了。 肃州后面就是宣化(甘州),而甘州和西凉(凉州)却是西夏最大的养马地,这两地被蒙古人夺去之后,西夏以后会越来越难。 “报,宋使到。”外面突然传来声音,李德旺如有听到天籁。 “快宣。”李德旺惊喜道。 上次宋使来了,与西夏结盟,国中有了些起色。 因为他们的战马太多,又卖不出去(金人以前交易到劣质战马,现在不信任他们,而且金国现在也很穷),如今可以和宋人交易,先换大量的茶、糖,帛等物,然后再与民间交易,筹到很多军资。 这次宋使来了,又有什么好消息? 不一会,孟璋大步入内,拜见西夏皇帝。 “宋人大军,何时出发?”李德旺上前就问。 孟璋道,陛下要听真话还是假话? 李德旺神色动容,真话如何,假话如何? 假话是,我大宋精兵十万,正在集合,最多半个月就能支援中兴府,与大夏合击蒙古。 李德旺苦笑,一听就是假的。 “真话又如何?” 孟璋脸色一正:“陛下也是知兵之人。” “实话说,当今天下,还没有谁能在野战中和处于上升期的蒙古一决上下。” “此战蒙古尽出精锐,据说有五成是本部人马,我四川就是全军尽出,恐怕也不是敌手。” 李德旺脸色惨白,当然明白这个道理,西夏现在都不敢和蒙古野战,能守城就尽量守城。 但蒙古攻城也厉害,一路进来,黑水,兀剌海,沙州、肃州攻无不克。 照这种进度,最多三个月就要打到中兴府。 “难道眼睁睁看着我大夏各城,被逐一攻破,蒙古人每城都屠啊--”李德旺面目狰狞,他最恨的就是蒙古人动不动屠城。 西夏以前也比较野蛮,后来慢慢以文明自居,但遇到蒙古之后,李德旺发现蒙古人简直是野人中的野人,野蛮不讲道理,只要攻城,稍有抵抗就会屠城。 “陛下明白这个道理就好。”孟璋沉声道:“知道蒙古人为什么经常屠城吗?” “为何?”李德旺惊问。 “除了蒙古人野蛮,更因为他们要节省军粮。” “蒙古人以战养战,数万大军攻入敌国,只能就地取粮,如果每攻下一城,还要守城,又要分兵,还要养着城中的百姓军民,那要消耗多少粮食和兵力?” “所以他们为了集中兵力,基本打下的城池不会守,直接屠了,也省了很多粮食,他们带着掠夺的粮食,又可行军数百里。” “陛下应该明白,一旦蒙古人打破中兴府,西夏其他臣民不敢说一定会死,但王族上下,必然被屠一空。”孟璋拼命提醒他,蒙古人是会屠城的,你们到时,都要死。 “朕,当然明白。”李德旺几乎咬牙切齿。 但你现在和我说这些有什么用?我西夏与宋可是同盟,去年也交易了两万多匹战马,比盟约中还多,你们不能帮我们? “我大宋有三策。”孟璋这时道。 “快讲。” 一是立刻送质子和金银珠宝及美女等物求和,争取时间,争取两到三年,这两年大宋与西夏交易,双方国力都得到提升,西夏朝廷得到了钱,大宋得到了战马。 再拖延两三年,对赵与芮则更好,当然,孟璋只会说,再拖延两三年,你们西夏就能恢复元气,强军强国了。 李德旺果断摇头,没用,蒙军破黑水时,我就派人求和,愿送质子和珠宝,他们不要了。 这是铁了心要灭西夏。 那就二,退往大宋,全国迁往我大宋,带着所有战马和百姓进川,我大宋身为盟国,愿意保护西夏百姓。 “啥?”李德旺一脸不可思议。 他真没想到大宋居然肯让他举国迁移入川。 西夏巅峰人口也就两百多万,但这会人口真不多了,他们人口主要集中在中兴府和几个大州,而很多地方已经被蒙古人杀光了。 蒙古人数次进攻西夏,每次进来都得杀数万甚至十几万人。 前年蒙古进西夏,又破银州,抓了几十万人,杀了数万夏军。 上次破银州还留下了百姓,今年蒙古就是奔着杀人来的,先破黑水,直杀了黑水数万军民,、然后是沙州、肃州等,外围几州差不多要被杀光。 如果真要迁移,也就中兴府四周还有些人口,估计加起来就五六十万人。 这要大举入川,就是寄人篱下,以后还能不能复国都是问题? 但李德旺不得不承认,大宋皇帝赵与芮很有胆魄,居然敢让他们百万党项人进川。 “第三呢?”李德旺再问。 孟璋道:“若陛下既不能和,也不走,唯有死战。” “将全部金银,下发将士,所有青壮,都上城头,要让百姓知道,城在人在,城亡必然要被屠亡,就算亡于蒙古,也得狠狠咬他们一口。” 李德旺羞怒加交:“你大宋就在边上看着?”说好的盟国呢? “陛下可选一皇子,随我回川,大夏皇族血脉,总要流传下去。” 扑通,李德旺一屁鼓坐在位置上,脸色惨白无比。 宋人都猜到他要亡国了吗? 李德旺自己应该也猜到了,不然历史上也不会在七月忧患而死。 大殿里突然安静下来,只能听到李德旺沉重的呼吸声。 也不知过了多久,李德旺挥挥手,无力的道:“请宋使在夏德殿等着。” 孟璋看着失魂落魄的李德旺,长叹一声,转身出了大殿。 第211章 宋人想趁火打劫吗? 西夏会不会亡,他当然不知道,但这次蒙古大军尽出,且是从西辽方向进来,全是本部精锐,仆从军比较少,明显是奔着灭国去的,看西夏现在这样子,都肯定抵挡不住。 西夏最大的问题是,嘉峪关后没有险关,到处一马平川,不是草原就是沙漠,蒙军骑兵来去自如。 而且现在西夏内外交困,军心士气比较差,又恐惧蒙古,战斗力也远远不如巅峰。 怕是要亡国了,孟璋心中也是长叹,等走出大殿后,随侍从到夏德殿侯着。 李德旺正在招心腹大臣们议事。 有侄子南平王李睍,老将嵬名令公,右丞相高良惠,吏部尚书李仲谔、南院宣徽使罗世昌、尚书省左司郎中李绍膺、御史中丞张公甫等。 大殿里一片寂凉,所有人的脸色都很难看。 李德旺看着满殿文武,心中更沉重了。 他仔细想了想,终于开口:“举国入川,可不可行?” “陛下不可。”右丞相高良惠立刻反对。 不但是高良惠,殿下诸臣基本个个都反对。 西夏立国近两百年,老祖宗们浴血奋战,以三百万不到的人口,从近亿人口的大宋朝中搏出一条立国之路,岂能不战而逃,避往他国? 南平王李睍更道,宁可战死,决不投降和迁移。 殿中上下无人愿意入川,李德旺没办法,又问,可否迁皇子入川? 堂下皆沉默。 很显然,西夏这会文武大臣们虽然愿意和南宋结盟,但心里还是看不起南宋的。 他们边陲一小国,人口不过三百万,和上亿人口的两宋纠缠一百多年还略占上风,西夏人心里看不起南宋是不加掩饰的,要不是快被蒙古打的亡国,哪愿意和宋结盟。 把自己的皇子送到他们眼中的弱宋手上,他们肯定不愿意。 李德旺见诸人都不表态,心中更加的绝望,他又不能厚着脸皮要送儿子去宋避难。 于是他最后又问:“宋使要预购明年战马,诸卿认为可行否?” 说是预购,其实大殿所有人都知道,就是怕他们灭国,战马被蒙古人夺了,不如先送给宋人。 老将嵬名令公脸色顿时涨的通红,大声道:“预购可以,当支付钱帛,宋人现在是想趁火打劫吗?” 吏部尚书李仲谔则道:“蒙军可能久攻不下,还会退兵。” 蒙古进攻西夏五六次了,以前经常打一半退兵,最凶的一次围住中兴府,还是退兵了,吏部尚书李仲谔显然认为,还不会亡国,蒙古会退兵。 这条提议又有争议,大臣们大都不同意。 只有南平王李睍想了想,缓缓道:“当做两手打算,西凉府怕是守不住,与其资敌与蒙,不如卖与宋人。”他有句话没说出来,还可以留条后路。 说罢,抬头看了眼高良惠。 高良惠儿子就在西凉负责马政,宋人交易都是与高良惠的儿子,李睍的意思很明显,可以为你儿子留条后路。 高良惠是西夏贤臣,根本不顾自己的身死,也没在意儿子的去向。 他更在意的自己的名节和西夏的国势。 “可预支部份战马,另让西凉,将战马往中兴府转移。”高良惠道:“实在不行,宁可就地杀了,也不能给蒙古。” 历史上西夏被蒙古狂攻,根本管不到战马的事。 现在宋人夹在其中,不时提醒他们,你们那么多战马,要么给点我们,要么全杀了,可别留给蒙古。 于是战马的事,反而成为西夏现在头等大事。 李德旺他们肯定不想便宜宋人的。 但蒙古人太野蛮,破黑水,直接屠,破沙州又是屠,所过之处,如蝗虫一般寸草不生,杀的西夏人快绝种了,这种仇恨,是任何事情无法弥补的。 李德旺在原历史上只想着如何守住中兴府,现在是想着如何可以报复蒙古人。 老子就算全送给宋人,也不会给你们蒙古杂货留一匹。 “传旨。”李德旺见李睍和高良惠开口,便大声道:“传旨西凉和肃州,尽最大的能力,将战马东移,实在不行,就地杀了----”说到最后,他是咬牙切齿。 马没了可以再养,但绝不能便宜蒙古人。 孟璋很快见到西夏使者和圣旨,简直欣喜若狂。 因为李德旺要私下送儿子进川。(这证明李德旺心中非常害怕) 他把才六岁的李继交给孟璋带回宋境。 这件事,大臣们都没说话,其实是反对的,于是李德旺瞒着众大臣送儿子离境。 孟璋不敢多留,带着李继就回凤翔,西夏传旨使者一人双马,飞快往西凉去。 但在使者前往西凉的路上,孟瑛已经到了西凉府。 孟瑛到西凉府时已经是六月上旬。 老朋友高良惠儿子高智耀忧心忡忡的接待了他。 两人交易过几次战马,又都年轻,还挺谈的来。 高智耀只是没想到孟瑛会单人单骑来到西凉。 但看到孟瑛来了,他也能猜到什么事。 “五月蒙军进攻肃州,守军坚守不降,城破,全城军民被屠,当地的战马近十万匹,都落到蒙古人手上了。”高智耀痛心道。 甘凉是西夏产马盛地,为避蒙军掠夺,他们养好的成年战马,都迁往肃州,那边养了十万匹精良战马,同时在那边可以和西辽、吐蕃等交易,以前宋人也有商人从金国临兆府走吐蕃,到这里来买马。 但没想到这次蒙古从西辽方向进来,直接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战马损失无数。 而肃州被破, 甘州也是战马较多的地方,再往下就是他西凉了。 “你还等什么?”孟瑛道:“现在六月份了,甘州恐怕也被攻了。” “你还不带着所有战马和家人,和我去宋境。” “。。”高智耀满脸通红,不可思议看着孟瑛。 “高制府还年轻,就算不为自己,也要为妻儿着想。”孟瑛好声劝道。 高智耀在西夏的官职也是制置使。 不过西夏的制置使和南宋不一样,南宋以前是地方军政一把手,赵与芮上台后,才改为民政一把手。 西夏有群牧司,管理畜牲,下设制置使,副使,都监等,另有飞龙院,主管御用马匹。 高智耀的官名全称是:群牧司西凉府制置使。 听到孟瑛的劝说,高智耀沉默不言,脸色有些发红。 他肯定不愿意年纪轻轻就赴死,但他父亲如此神勇,他也不可能临阵就跑?而且蒙古人未必能打下西凉呢? 但西凉府这时有大量的牛马羊,甚至还有骆驼,也不可能全部迁进城中,蒙古人来了,必然要损失一部份。 “听说蒙军毫无人性,所经之处,全部屠之,高制府,你不为自己,也要为全城百姓着想啊。”孟瑛又换了个说法。 你不管家里人是吧?好,是西夏忠臣,那管管百姓们吧。 高智耀仍然没出声。 “报。”就在这时,守将斡扎箦派人来召高智耀议事。 “你等会,我一会再和你说。”高智耀匆匆而去。 孟瑛被留在院中,比较着急,来回走着,又不能出去。 他奉命要劝诱高智耀,但高智耀不是当地军政一把手,只对战马和畜牧业有管理权。 他刚刚进城时,发现西凉府守军精神状态不好,兵力估计也就一两万,肯定守不住。 西凉城被破和孟瑛无关,但孟瑛和崔与之他们,关心西夏的战马,甚至牛羊啊。 高智耀去了没多久又匆匆回来了,脸色更加难看。 前方有败兵跑了回来,说五月底甘州已经被破了。 五月下旬,蒙古进攻甘州,甘州的守将叫曲也怯律,他的儿子察罕就在蒙古方面做将领。 察罕写了劝降信,派使者交给了自己的父亲。曲也怯律接到了儿子的劝降信,就打算投降了。 但他的副将阿绰率领三十六人突然发动兵变,毫不客气地把曲也怯律全家老少连同蒙古使者一起杀光,接着他率领全城军民继续抗敌。 蒙军随后对甘州发起猛攻,很快攻破了这座城池,把城中的百姓军民全部杀光一个没留。 甘州城破,又有几十万马牛羊(还有骆驼)落到蒙古人手上。 听到到处被屠,西凉守将斡扎箦居然有投降蒙古的意思,想和高智耀商量。 斡扎箦想投降的目的很简单,保护百姓。 而原历史上,斡扎箦举西凉府投降,蒙古人果然没有屠城,算是保住了当地百姓,但西凉几十万牛马羊和骆驼,再次落到蒙古人手上。 这斡扎箦能力非常强,为人清正,公私分明,爱护百姓,投降蒙古后被授与中兴路管民官,在蒙古西征时,他供运粮饷不绝,无毫发私,备受蒙元赞赏。 斡扎箦现在和历史上一样,想投降,并试图说服高智耀,保全百姓性命。 他在历史上和高智耀关系相当不错,毕竟一起在这西凉府共过事,他病死后,高智耀向元世祖帮他请爵,得到认可。 但孟瑛一听心里就巴凉巴凉的。 好不容易来到西凉,还想忽悠,哦不,买点战马回去,没想到西夏人不吃这套。 这高智耀似乎关心百姓,胜过关心自己妻儿,忽悠不了。 他当下道:“既然如此,那,高制府的妻儿,要不要跟我走?” “?”高智耀瞪着眼睛看着孟瑛。你几个意思?打我老婆主意? “咳咳。”孟瑛干咳几声:“高制府不要误会,我怕蒙古人不讲武德,万一你们投降后,还是屠城怎么办?” 高智耀闻言,脸色更加的难看。 正在他左右为难之际。 外面又有声音叫了起来,圣旨到了。 第212章 将宋人全部杀光 西凉府守将斡扎箦和高智耀等一起出去接旨。 西夏皇帝圣旨很明确,迁西凉府所有大小战马往东南,牛羊骆驼入城,当以粮食,用来死守,如果被蒙军追至,可杀牛马羊等。 高智耀接到圣旨是又惊又喜。 李德旺圣旨说东南,东是西夏,东南就是宋,所以既可以去中兴府,又可以去宋境。 圣旨说的模棱两可,这意味着他可以光明正大的入宋境。 使者还带来了父亲高良惠的话,建议高智耀先入川,但高良惠没明说让他带战马入川。 老父亲还是关心儿子的,希望儿子带全家先入川。 守将斡扎箦接到圣旨没出声,他心里是想降的,但这会当然不敢说。 当下高智耀找到孟瑛,立马组织人手,除了留下武威城本军用的,其余大小战马约八万多匹全部迁往宋境。 此事相当紧张,五月底甘州已经破,现在六月初,蒙军随时能到。 高智耀立刻组织当地群牧所官员,又从守军中抽调了上千人,帮忙押运马匹。 临走前,守将斡扎箦又找到他说,我已经准备投降不想坚守,城中要不了这么多牛羊,你们把多余的牛羊也带走,走在后面,或许还能阻挡追兵,把骆驼留下就好。 高智耀深以为然,又带走城中三十多万头羊和两万多头牛。 他们以战马先行,中间放牛,最后放羊,队伍后面,密密麻麻的羊群延绵数里,非常壮观。 孟瑛和他走后四天左右,蒙古先锋到了西凉府。 斡扎箦为了帮他们拖延时间,没有第一时间投降,还是写信和蒙军谈条件。 蒙军先锋不理,立刻下令攻城。 第一天没有打下。 蒙军后部陆续来到。 六月二十日。 “呜”长长的号角声中,西凉府以西出现了漫无边际的大军。 此次蒙军兵分三路,一路从西辽进西夏,一路从北破黑水城进西夏,北路军是蒙古主力,在肃州与阿答赤的西路军汇合。 两路大军汇合之后,总兵力已经超过十五万,其中有接近六成是契丹和汉人等仆从军,还有部份西夏兵马也跟着蒙军打自己国家。 就这比例来说,已经算是蒙军精锐中的精锐。 后期征灭大理等国,蒙古基本出三四千蒙军,其他全是仆从军。 “哇吼”突然,大军中人情汹汹,无数呼声此起彼伏,很快就变的震天动地的大喊。 接着左侧一股蒙军像潮水般的两边分开,诸多蒙古大将众星拱月,拥护着一小股精骑出现。 这股精骑中有两人跑在最前,两人都是身材高大,满面胡须。 其中年长者,正是此刻的蒙古大汗,拥有海洋四方的可汗,强盛伟大的君主,大蒙古国的拥有者等诸多称号,当今世界第一强者成吉思汗。 另一人是他深受信任的心腹辅臣,契丹人耶律楚材。 耶律楚材因为和成吉思汗一样满面胡须,特赐号“吾图撒合里”,意为“长胡子”,时包括成吉思汗和后面的蒙古大汗窝阔台都相当尊重他,亲切的称为他长胡子。 这耶律楚材先为辽臣,后为金臣,再降蒙古,同样是三姓家奴,人家就活的比吕布滋润多了。 “长胡子你看,这就是夏人的西凉府,武威城。”成吉思汗此时举起马鞭,遥指武威城:“依你看,朕(Ezen)的大军,几日可破武威城。” 成吉思汗自称Ezen,这个蒙古字读音和朕相似,蒙古语意思是主人,也是代表至高无上的皇帝意思。 耶律楚材想了下,好声道:“大汗最终是要统治天下,就像雄鹰在天上破击长空,还是需要有源源不断的食物才能鹏程万里---” “哈哈哈。”成吉思汗大笑,叭,狠狠一甩马鞭:“来人,射箭武威城,给他们一天时间投降献城,否则,鸡犬不留。” 耶律楚材是劝成吉思汗不要再屠城,成吉思汗果然还是听从他的意见。 身后阿答赤二话不说,快马冲出,挽弓拔箭,马冲到城下,箭也飞了起来,嗖,一箭射在城楼上。 他骑着战马,嚣张的在城前跑了几个来回,大吼道,一日投降,否则鸡犬不留。 城上斡扎箦的脸色凝重,脑子里还在想远去的高智耀和孟瑛。 他们带着八万多战马,两万多牛,三十多万的羊,战马可以跑起来,牛和羊实在太慢了,他希望两人能带走更多的牛羊。 斡扎箦为了拖延时间,没回应,耐心等着一天时间。 一直等到第二天差不多时间,蒙军准备集合攻城了,斡扎箦这才打开城门,向成吉思汗投降。 成吉思汗很高兴,因为自从进入西夏以来,西夏各城都是拼死血战,这是第一个向他投降的西夏大城。 他当场宣布赫免斡扎箦的罪过,表示不会屠城,但今天晚上,城中要献上最美的美女和最好的美酒,还有无数牛羊来给他的子民。 结果兵马进去没多久后,有人来报告,城中牛羊不到数千,战马才三千匹,倒是骆驼有上万。 成吉思汗大怒,西凉府可是西夏最好的畜牲地之一,这么多牛马羊哪去了? 斡扎箦很快被带到成吉思汗面前。 “西凉府的牛羊马呢?”成吉思汗冷冷的盯着眼前的西夏守将。 斡扎箦硬着头皮道:“回拥有海洋四方的可汗,我朝皇帝已经下旨,迁马牛羊往东南--” 他拿出皇帝之前送来的圣旨,表示不是自己的意思。 但圣旨上只写了送战马,可没说送牛羊。 成吉思汗也不是这么好忽悠的,立刻随机抓来一些城中的其他官员,马上问出答案。 有宋人来到城里,和高智耀一起,带走了西凉府大量的牛马羊。 “走了多少天?”成吉思汗厉声道。 “三---四---天左右吧---”那人颤抖着。 “到底是三还是四?” “小人记不清了,应该是---三天吧---”那人已经吓的语无伦次,说话也结结巴巴。 不一会,成吉思汗问的七七八八。 宋人和高智耀走了约三天多(其实已经是快六天),战马先行,然后是牛,接着是羊。 随行有西凉府群牧司所有人,共四千多户,还有一千城中原守军跟随。 他们出西凉府后就往南去古浪城,明显是直接往宋境去的。 成吉思汗认为斡扎箦故意拖延时间投降,给宋人和高智耀充分逃跑的时间。 他下令诛斩斡扎箦的全家,但耶律楚材小心的提醒,大汗您已经答应过献城不杀,草原上的英雄从来一言九鼎,就算他拖延的时间,又岂能难住大蒙古的勇士? 成吉思汗闻言,下令鞭打斡扎箦二十下,同时准备发兵追击。 这时成吉思汗身后有个青年人站出来大声道:“父汗,孩儿愿带一千精骑,追杀这股人马,一定把战马和牛羊带回来。” 几乎他出声的同时,成吉思汗身边好几个人陆续挺身而出。 还有人叫只要五百骑,接着有人又叫三百骑。 第一个说话的正是成吉思汗的四子拖雷,然后三子窝阔台,养子忽里,还有阿答赤等大将纷纷站出来。 高智耀他们虽然走了五六天,但西夏和临兆两边交界可不好走,而且要经过金国地盘(成吉思汗问话时,也没人告诉他临兆府已经被宋人夺去了。) 加上牛和羊走的极慢,成吉思汗肯定的认为可以追上。 他左右看了看出来说话的诸人,最后把目光锁定在四子拖雷身上。 拖雷率先开口,成吉思汗便下令让拖雷率一千精骑追杀这股人马。 考虑到刚才有人说五百,三百骑,成吉思汗语重心长的对四周道:“草原上的群狼搏杀兔子,都会用尽了全力,更何况是在战场上。”众人纷纷惭愧的低头。 只有窝阔台略有不满的看了眼拖雷,心中很不高兴,因为四弟得到了父汗的认可,而他被批评。 拖雷离开后,立刻去召集兵马,准备蒙骑三百,契丹七百骑,又令契丹人扎脱带十五骑精锐先发,查看高智耀行军路线,沿路留下记号,他率大队后面跟来。 临走前,拖雷下令,追上去后,除了群牧所的人,其他宋人和西夏人,全部杀光,尤其是可恶的偷马贼宋人,一个不留。 拖雷走后,成吉思汗在西凉府呆了两天,犒赏军队调整布置。 和原历史上一样,他准备穿过沙漠,到黄河九渡,渡黄河取应理县,然后先攻灵州。 灵州是中兴府(兴州)屏障,打破灵州,兴州就变成了孤城,而且东路军也正往灵州去,双方可以合围中兴府。 六月下旬,蒙军准备一番,带上西凉府的骆驼开始穿越腾格里沙漠。 ----- “快快快。” 宋境兰州附近,大股的战马奔腾在大地上。 孟瑛和高智耀脸色凝重的站在路边,看着成群的战马,大大小小往南去,都是百味杂阵。 孟瑛眼神有些激动,这次要立大功了,如果能顺利回川的话。 一下子从西夏弄来八万多匹战马,虽然有不少幼马,但稍微养半年一年的,都能用。 更别说还有几十万的牛羊。 高智耀则一脸心疼,西凉群牧所的心血,大夏国的财富,就这么白白送给宋人了。 但想到肃州、甘州等地的惨烈屠城,他又霍然,宁愿送给宋人,也不能便宜蒙古人。 第213章 狂奔与追击 “初几了?”高智耀想到什么,突然问。 “二十一了。”孟瑛沉声道。 “距离凤翔还有几天路程?”高智耀再问。 “战马六七天,牛羊起码大半个月以上。” 他们八万多战马,都是被群牧所和西凉府守军赶着走,中间还要防止走丢,所以路上跑不快,起码要六七天才能到凤翔。 至于牛羊就更不用说,最少得半个月,甚至一个月。 高智耀一听脸就黑了:“如果没猜错,武威城肯定破了,蒙军要是知道,可能派兵追过来?” 他们就一千西夏兵,其余群牧所的人根本不能打仗,打也是送人头。 “先过洮水再说。”孟瑛道:“过了洮水,兵分两路,战马和部份羊往天水军去,从天水军翻嶓冢山,走祁山道进川,不去凤翔。” “我们会有兵马过来接应,只要走的快,应该可以遇到。” 过洮水后,距离南宋天水军,比距离凤翔城要近。 难点就是嶓冢山比较难走,但有宋军天水军在那守着,马羊只要进了天水城,可以慢慢爬山进川,不用担心追兵。 但牛不能走天水军,爬不了嶓冢山,孟瑛原来已经计划好了,大部份战马和羊走天水,牛和其余部份羊和马往凤翔。 “河州城外大夏河和洮水的交界处,有洮兰桥,咱们已经安排了人马守在那,只要过了桥,立刻把桥毁了,蒙军要追,就要绕道,又能争取到一天左右的时间。” 高智耀听罢也只能长叹一声,拖一天是一天,但一两天时间肯定是不够的,早晚还是会被追上。 除非能击溃追击的蒙军,但宋军的战力,还不如咱们夏军呢? 他不由看看孟瑛,孟瑛过来都没穿甲,看起来比较精明,但还有些瘦弱,不像是猛将。 两人说话间,成群的马队经过他们,等数万马队过后,却迟迟等不到牛羊。 牛羊走的如此之慢,两人不由抬头,相到都看到对方脸上一片阴暗。 为了驱赶牛羊,西凉群牧所有上千人跟着牛羊,这些人都落在后面,非常危险。 孟瑛想到这里,不由道:“凤翔和天水一定会派兵过来接应,到时我们的人替换你们的人,总之保证你们的人安全入川。” 高智耀脸露感动之色,但还是道:“单论驱赶牛羊,还是我们群牧所的人更适合。” “。。”孟瑛无语。 当天天黑之前,他们随马队来到洮兰桥。 洮兆桥两边果然有宋军在。 宋军来了三个伍,三十三人,由副都头许大牛带队。 按新的编制,许大牛兼一个伍长,另有两个伍长各带了十人。 许大牛的人比孟瑛他们先到一个时辰,正在桥边布置东西。 “就----来这么点人?”高智耀还以为有多少宋军,没想到才来了三十多人。 不过这三十多人看起来很精锐,有一半披了札甲,其他都是皮甲,这是西夏人以前很少看到的。 但宋军的札甲,西夏那边也有,眼前的札甲好像不同,看起来比较轻,保护的地方不多,特别背后少了很多片。 高智耀知道宋军步兵札甲太重,很多人披不起来,现在看来,宋朝皇帝做了改进,减轻了重量,所以大部份宋军都能轻松的披起来。 “我们一人双马先来,带了些食物和水,后面陈副将(陈小刀)带了大队人马正赶过来,他们带着马车,要比我们慢多了。”许大牛道。 “为何要带马车?兵贵神速啊。”高智耀急道。 “从这边开始到凤翔,没有补给了。”许大牛无奈。 “。。”高智耀这才想起来,进入宋境之后,连牛马羊的补给都不容易。 自从崔与之再到四川,宋人像疯子似的在临兆府内坚壁清野,连凤翔四周的树都砍了不少。 现在他们已经进入原临兆府境内,好在他们一直沿着洮水河走,路边还有些草和水,不然牛马羊都得饿死在宋境。 他们随行有数千户群牧所有人,加一千西夏军,接近万人,虽然从西凉府带了不少食物,沿路还可以杀羊吃肉,但总得以防万一。 若是羊牛都被蒙古人追去,后面就没得吃了。 宋人考虑周到,带了马车和粮食过来。 不过高智耀显然猜错了,陈小刀带马车过来,是防野外遇到大股蒙军,到时可以结马车为车阵,而且专门带了十门铁炮。 此时蒙军主攻西夏,孟珙和崔与之认为,蒙军即使知道战马被夺,派兵过来追,人马不会多,最多一两千人,只要带着炮,足以抵挡一下,正好看看宋军经过这一两年的训练,有什么进步。 而且孟珙年青气盛,专门叮嘱陈小刀,遇到蒙军不要怂,只要对方兵马和我们相当,能打就打。 这时他们不怕和蒙军翻脸,主要是防线基本建立起来,且要拖延西夏灭亡的时间。 能分散一下蒙军注意力最好,西夏能多活一年,对四川和整个南宋都是好事。 皇帝赵与芮并不希望与蒙古过早的开战,但又给了崔与之和孟珙极大的地方自主权,加上这是四川,距离京师太远,历史上从来就是当地自主,连招兵征粮花钱都是自己来,不需要经过京师同意。 所以崔与之和孟珙商量后认为,现在四川形势比较好,这一两年的兵马练的也不错,能打就打打,还可以起练兵的作用,只要金国不亡,蒙古肯定不会彻底和宋翻脸。 原历史上,宋军不打蒙军,蒙军还是想办法进宋境打宋人,打过之后就走,然后继续派人来说联盟,一起灭金,反正心里根本没把宋人当一回事,能欺负就欺负下。 当晚高智耀和孟瑛就睡在洮兰桥南岸,天黑后还看到宋军在挖啊挖的,然后得知他们在桥下埋火药。 西夏当然知道火药,也用火药守城,但火药能炸这桥?此时各国火药威力有限,通常都是起到吓人吓马的作用,高智耀有点不理解。 第二天天还没亮他们就起床,马队继续赶路,孟瑛说他不走了,要留在这,接应后面牛羊,等东南面的凤翔和天水军宋军。 其实孟珙只有凤翔有兵派出来,天水军没有,但为了安抚西夏人,也只能如此说。 凤翔兵马较多,炮也多,可以拉出来野战,天水军军队少,炮少,只能坚守城中。 高智耀也是个猛人,听完后示意家属跟着宋人和部分马队继续往天水,他也留在这里配合孟瑛。 等天亮之后,孟瑛打算到前面看看牛羊,他们跟着马队走的,已经几天没看到牛羊,也不知道后面情况如何。 许大牛留下一伍守在桥边,带着其余部下,一人两骑,跟着孟瑛。 当时高智耀看的有点恍惚。 曾经宋人以缺马闻名,现在四川宋军都开始一人双骑了。 战马和不要钱似的,这全亏了他们西夏啊。 “孟副将,请着甲?”临走前,许大牛双手捧过来一副新的札甲,这是他们从凤翔城带过来的。 孟瑛看了看,挥手给高智耀:“给高制府着甲。” “不用不用”高智耀有些不好意思。 那许大牛二话不说,把自己身上的甲就给脱了,高智耀和他推让一番,最后还是穿上了。 许大牛就是扬州忠顺军出身,并不是四川本地兵马,他是孟宗政旧部,也算是孟家军。 披上甲后,孟瑛带着二十几人,个个都是一人双骑,飞快往前而去。 牛羊的速度确实慢,第一天跑到天黑都没看到。 孟瑛差点以为牛羊全被蒙古人截了。 高智耀安慰他,肯定没有被截,被截会有人来通知我们。 跟着牛羊群的有一千多群牧所的人,这些人打仗不行,骑术精湛,遇到蒙骑,肯定会跑来报信。 当晚他们在兰州附近睡了一晚,第二天继续跑。 终于,在上午大概九点左右,看到了黑压压的一片牛群。 “斡扎箦应该为我们争取了一些时间。”高智耀看到牛群激动道。 斡扎箦先和蒙古人打了一天,又拖延了一天,为他们争取了两天时间。 他们比蒙古人先走五六天,接近七天时间。 战马是遥遥在先,孟珙看来,战马回去是没什么问题,但牛羊还是个问题,从这走到凤翔,至少得大半个月。 当然,大部份羊过了洮兰桥后,可以走近路去天水,但这两万多头牛值钱啊。 “让羊加快速度,走到牛前面,尽量能带多少是多少?”高智耀这时提了个建议。 牛走中间显然已经太慢,还影响后面的羊。 孟瑛不懂这些,但高智耀是专家,他立刻应了。 接着群牧所的人开始加快赶羊,成群成群的羊越过牛群,往南去。 许大牛等宋军看呆了,这么多牛羊?吃到什么时候能吃完啊? “叭”孟瑛一巴掌抽在他头上,就知道吃吃吃,这些是要养的,养的越多越好。 “蜀口也没地方养啊?”许大牛憨笑道。 “牛羊要送去成都,成都平原多少都可以养起来。”孟瑛道,关键牛可以用来耕地,成都平原不缺良田,就缺牛。 但现在六月份,天气越来越热,这一路去成都,如果没有群牧所的人跟着照理,估计得死一大片。 就这样进宋境后,没路可供草料越来越少,全靠群牧所的人带了部份,牛羊是越来越瘦,没办法,他们要优先供应战马,让战马先回去,估计这批牛羊一路进四川,得饿死好多。 现在只要入川就好,进了川可以慢慢走,崔与之已经让各地官员准备草料和饲料接济,沿路一边养一边走,哪怕走半年到成都都行。 六月二十三日,孟瑛和高智耀等人,跟着牛群又来到洮兰桥。 两人有些奇怪,因为好多天过去了,蒙军影子都没有看到。 正常情况下,蒙军大军不说,哨骑应该接近了。 第214章 蒙军很狂 蒙军来的慢,还得谢谢一个西夏无名英雄。 蒙军对这边不熟,想找个人带出西夏边境,绕道追击宋军。 西凉府里有个西夏人自称知道高智耀和宋人的撤退路线,愿意带路,走小道抄到前面堵截。 扎脱还真信了。 但这人带着蒙军绕了下道,然后在半路找了个机会跑了。 跑了,跑了。 契丹人扎脱气的半死,因为等人跑了后才发现,他们被带到吐蕃的湟源。 他只能在当地又找了个向导,湟源和兰州相邻,吐蕃人以前经常来往做生意,自从宋人坚壁清野之后,他们连生意都没的做,对宋人也很不爽。 这时扎脱才知道,临兆府已经归宋人了。 他一面派人回去通知拖雷,一面从湟源进兰州,等于绕了个大道,还是在向导的带领下,从西宁附近越过黄河,沿湟水先到湟州,再到兰州,多走了好几天的路。 后面跟着的拖雷闻言七窍生烟,差点想砍了扎脱。 高智耀和宋人带着大量的牛马羊走,一路上到处能留下牛马羊的踪迹和粪便,经验丰富的草原猎人,哪需要向导? 二十四日,牛群全部通过洮兰桥,蒙军还没到。 孟瑛和许大牛大喜,连忙把桥炸了,赶紧往凤翔去。 他们走后又过了二天,在天黑前,扎脱才来到洮兰桥,一看又是大怒。 不过他马上反应过来,看这桥被毁的,应该没多久。 “西夏人跑不远了,这边离凤翔还好几百里,快,回去通知四王子。” 扎脱像打了鸡血似的,当晚连夜赶路,带哨骑绕过洮兰桥,又多走了近一天路程。 但他知道西夏人带着牛羊,走的慢,肯定能追上。 二十七日,大量的战马和羊早就进了天水军,还有部份战马已经进了凤翔。 孟瑛和高智耀带着牛群已经到了静宁,正准备过葫芦河,过了河就是陇州地境,有一大片平地,速度能提升不少。 牛群的前面是羊群,羊走的也慢,他们还没进凤翔,要过了陇州才是凤翔。 这边距离凤翔还有四百多里,战马三四天能到,他们牛羊,就是一天走四十里,还得走十天。 此时两人都有些紧张,已经明显感觉蒙军要追上来了。 无论怎么拖延,蒙军全骑兵又是精锐,肯定迟早要追上来。 好在陈小刀的人马已经靠近,刚刚有哨骑过来报告,遇到陈小刀人马时,距离他们约七八十里。 “快,今晚到静宁住宿,可以与我宋军汇合,明早再往凤翔。”就在孟瑛声音刚落的时候。 一阵铁骑踢地的声音从不远处传起。 他和高智耀同时抬头,只见远处的大道上,一个,两个,七八个,十几个。 很快出现三十几骑。 “蒙军来啦。”群牧所的西夏人惊叫起来。 对面蒙军和他们一样,都是一人两骑,十几名契丹人骑兵,在扎脱的带领下终于追到了他们。 “夏狗和宋狗,看。”扎脱兴奋的举起马鞭,看到前面黑压压的一大片牛群。 他深深吐了口气,心中激动无比,终于特娘的追上了,太难了。 过了洮兰桥后,他不再跟从向导,主要看地上的粪便和吃草的痕迹来判断。 但西夏群牧所的人也很狡猾,会在各路口都驱使牛羊马匹,留下痕迹和粪便。 扎脱也不笨,多次细探之后,发现西夏人应该分成两队。 一路往天水去了,一路往凤翔。 他猜测战马什么,可能走近路去了天水,他应该追不上,不如去追牛羊。 果然被他追上。 蒙军一出现,群牧所的人大惊失色,纷纷要往前面跑,也不管牛羊了。 “别慌,才十几骑。”孟瑛连忙大叫,同时下令:“大牛快派人通知陈小刀,先别管马车,立刻派人过来。” 保牛还是保人现在孟瑛要选,他认为蒙军兵马不会太多,陈小刀不能指望火炮,立刻要带兵过来。 只要打退这股蒙军,牛群和羊群就能保住。 两万多头牛和十几万羊,这是孟瑛不能丢失的。 而且他们马车就在后面几十里外,兵马先过来挡下,马车和炮兵也能慢慢跟上。 许大牛立刻点了个骑士,和几个夏军快马往后面陈小刀部去。 此时现场有些乱,群牧所的人往前跑,高智耀在努力喝止他们,让他们不要慌,先继续赶着牛羊。 另一边许大牛已经集合所有人马,三十二骑,跟在孟瑛身后。 “铮”孟瑛拔刀,环视四周。 三十二骑也纷纷拔刀,看着他。 “没什么好说的,当兵领饷,战场杀敌,这么多牛羊,不能给蒙古人。”孟瑛沉声道:“随我杀。” “杀。”许大牛和部下皆狂吼。 “不能这么蛮干。”高智耀连忙叫住他们。 孟瑛回头凝惑看着他。 “对面都是契丹人,不是汉军,骑射厉害,你们就这么冲过去,还没靠近,就要死伤大半。” “咱们不去,他们也会上来。”许大牛沉声道。 野外遇到蒙军是没办法的,他们像狗皮膏药一样,会贴上来。 许大牛话音刚落,轰隆隆,对面已经响起沉重的马蹄声,对面蒙军留下一批空马,十四骑契丹人毫不客气直接往前冲。 “杀夏狗宋狗,一个不留。”扎脱一边跑一边呼叫,手中缓缓拿起硬弓。 “一个不留。”部下纷纷狂吼。 不得不说,这批契丹人跟着蒙军胆子也越来越肥,对面加上群牧所,有好几百人,甚至上千人。 但群牧所有人都在往前逃,现场比较乱,所以他们根本不顾不管,直接冲上,一点都不怕。 就在这时,轰隆隆,孟瑛等人身后也传来马蹄声,却是一队西夏兵从前面跑了过来。 这队西夏兵有一百多人,一路也是护卫着牛群。 “高制府。” “高制府。”西夏兵纷纷看向高智耀,他们看到蒙军少,也跃跃欲试。 “让我们的人先上,你们跟在后面。”高智耀沉声道:“尽量快速近战,别被他们拉开距离。” “明白。”孟瑛心想,蒙古人打法,咱们已经知道了。 “迎战。”西夏兵也纷纷举起兵甲。 接着全军往前,孟瑛二话不说,带人跟上。 现场马蹄震荡,狂吼声不绝,双方人马快速接近。 高智耀屏住呼吸站在后面,脸色变来变去,虽然害怕,但没有后退。 蒙军前面冲的很快,双方快接近一百步时,蒙军开始降速。 孟瑛紧跟着夏军身后,脑子里不停回想四哥孟珙的话,有机会要看看蒙军怎么打仗,学习优点。 他看到蒙军仅十几骑敢冲他们上千人,就已经明白蒙军现在相当狂。 “呜呜呜”对面蒙军边跑边叫,双方距离越来越近。 西夏军这时也在减速,孟瑛发现西夏军有一大半也拿起了弓。 但宋军能骑射的不多,他们这三十多人,只有六七个手上拿着弓。 在强烈的马蹄声中,双方越来越近,马蹄声越来越沉,像战鼓击打着所有人的心神。 夏宋联这边边,所有人表情严肃,神情紧张。 八十步。 七十步。 六十步。 转眼间双方进入六十步。 就在这时,扎脱一挥手,蒙军左右分开,变成两股,从东西冲锋,分向南北两侧。 “噼里叭拉”空中一阵爆竹似的声音,在他们分兵时响起。 蒙军箭羽纷飞。 与此同时,西夏军也纷纷射箭,同时向两边掠开。 “贴上去。”孟瑛大吼,快马加鞭,奋力加速。 他看中了扎脱,直追扎脱。 嗖嗖嗖。 空中全是箭羽声。 “啊” 扑通。 轰隆,现场一片人仰马翻,各种惨叫,西夏兵被射倒好多。 孟瑛的人马还算在后面,第一波没射到他们。 第一波对射,西夏军就损失惨重。 “崩崩崩” 蒙军一边往两边掠,一边回头再射,第二波紧接着过来。 轰隆,一匹匹西夏战马栽倒,不时有人惨叫着摔倒在地。 很多摔下去后,再也不能起来。 嗖,刚刚加速的孟瑛就感觉到耳边生风,一枝羽箭破空掠过他的发际。 孟瑛吓了一跳,这箭差点就射中他。 “嚯--”下一刻就听到身后有战马悲鸣。 “吁”有个宋军战马脖子被一箭正中,入肉三分。 宋军娴熟的勒马降速。 战马前蹄飞扬,马身高高跃起,在它痛苦的悲叫声中,落下马蹄时,完全站不住。 “轰隆”战马轰然倒下。 那宋军灵活的往地上一滚,嗖嗖嗖,整个身体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下。 只觉的全身到处都痛。 高速下摔下马来,确实非常难受。 他当时伤的不是很重,骂骂咧咧的爬起来,发现身上的腰刀都不见了。 “特娘的,狗鞑子--”宋军低头从地上摸起腰刀,刚抬头想找匹没人的战马。 眼前突然一黑。 扑哧,一箭正中他的脸门。 扑通,他的身体不甘的倒在地面上。 “呜呜呜,吼吼--”扎脱像野人似的大叫,向紧追他的孟瑛挥动硬弓示威。 “草尼娘的。”孟瑛实际二十岁都不,正是青年气盛的时候,看到兄弟被射杀,勃然大怒,再次加力。 第215章 冷兵器的三段击 扎脱不紧不慢的跑着,骑术非常娴熟,他始终和身后西夏军与孟瑛保持五十步左右。 从这个距离可以推断,他的弓力最少在在一石以上。 发现孟瑛加速追他时,嗖,扎脱回头就是一箭。 扎脱射的又快又疾,在孟瑛眼中,几乎没有瞄准,完全是凭感觉盲射。 孟瑛一直紧眼着他,看到扎脱举弓,孟瑛身体猛的往马上一伏,同时双脚用力一勾马肚。 嗖,这箭是贴着他的背部和马背飞过去。 “恩”扎脱一箭没中,眼中精光大盛,意外的看了眼孟瑛。 “驾”孟瑛一声狂吼,战马再次加速。 但他原本是紧追扎脱的,突然往右边冲了半步,同时举弓搭箭。 扎脱不可思议看着这汉人也会骑射,正想再举弓,突然感觉到风声,他吓的嗖身体往右侧一倾,整个身体藏到马腹右边。 扑哧扑哧,身后西夏军中有两箭射在他的战马背上。 扎脱一声怪叫,余光看到孟瑛突然一箭,射向另一个蒙军,那蒙军没想到左侧有人会冲出来射他,一下被射中脖子,坠马掉了下去。 “哇吼”四周宋军和西夏军纷纷狂吼,以振奋士气。 “真是奸诈。”扎脱心中又惊又怒。 没等他起身,扑哧扑哧,身后又是两箭中了他的战马,其中一箭射中他战马右后大腿上。 “呜”他的战马发出惨烈的悲鸣。 扎脱赶紧勒动战马的马头,同时四下观看,意外看到不远处有匹西夏军留下的战马,正站在场中,那西夏军已经被射死当场。 “驾”扎脱还想发力,但他的战马已经无力,脚步一软,他的战马也轰然倒地。 扎脱在地上借势翻滚,连滚了几下后,就到了那西夏军战马后面。 刚想上去,扑哧扑哧,左后背又连中两箭。 “嘶”他低哼一声,动作却没法迟缓,飞身上马。 他穿的极厚的蒙古特有柳叶甲,这两箭射的不深,伤害不重,影响也不是很大。 嗖嗖嗖,此时场上你追我逐,蒙军一边跑一边射。 西夏军和宋军在后面跟着,双方就跟在牛群后绕圈。 这股蒙军是蒙军中的哨骑,他们在契丹时,称之为‘远探拦子马’,降蒙古后,改称为前锋哨骑(阿勒斤赤)或逻骑(托落赤)。 这些人在战前查探范围达一两百里,个个骑射精绝,厉害无比。 几个回合下来,西夏军损失惨重。 蒙军被射下四五人,西夏军死伤也接近四分之一,孟瑛这边一个被射杀,一人没了马。 扎脱见势不妙,对方人多箭多,大手一挥,还吹了个口哨:“走。” 现场马蹄声大作,蒙军纷纷调转马头,狂奔而去。 他的任务是找到敌军,并不愿意在这里和夏宋两军死战。 西夏军还想追,对方同时回头,嗖嗖嗖,一波箭雨,又是几个西夏军和马中箭。 “停--别追”孟瑛赶紧大叫。 西夏军和宋军纷纷停下,眼睁睁看着余下的九骑蒙军嚣张的越奔越远。 其中有个蒙军身上被箭了七八支箭,居然还摇摇晃晃的离开了。 “吁”高智耀很快上来,他来到孟瑛身边,两人对视一眼,面面相觑。 刚刚宋夏联军上百人,围攻蒙军十几骑,居然处于下风,任对方杀伤自己三十多人后扬长而去。 “蒙军哨骑到了,大军一会就到。”孟瑛脸色凝重:“高制府,阻拦蒙军的任务交给我们宋军,但我想知道蒙军到底有多少人?” “沙德尔。”高智耀立刻大声道。 “末将在。”一个西夏军官上前,这人也比较悍勇,身上插了三支箭,伤势似乎不大,但脸色也不好看,有点苍白。 “宋军要阻击蒙军,咱们党项人也不能落后,你选骑术精湛者跟过去,一定要看到蒙军有多少人。” “诺。”沙德尔看了眼孟瑛。 原本有些看不起孟瑛和宋人,但刚刚孟瑛也射下一名蒙军,沙德尔冲过去后,一刀把那蒙军给砍了,所以他现在感觉孟瑛和宋军还是比较顺眼。 西夏军中很快挑了十骑比较厉害的,沿着刚才蒙军退去的方向缓缓找过去。 “高制府,你们走吧。”孟瑛这时道。 高智耀想了想,沉声道:“我已经从西凉府跑过一次,不想再抛弃盟友了。”说罢决然的看向孟瑛。 这西夏人可以。 孟瑛当时非常动容。 高智耀这会也才十九岁,和孟瑛年纪相仿,两个青年,此时同仇敌恺,同生共死,也为日后积下深厚的友谊打下基础。 两人知道蒙军哨骑到了,大军肯定距离不远,当下就研究在那阻击比较好。 高智耀在历史上能力也比较强,他和斡扎箦在西夏投降后主要就是帮蒙古西征提供战马和粮饷,他的强项就是养马养牛养羊和内政管理,对军事不行。 孟瑛比起四哥孟珙差了点,但也是有点水平的,毕竟跟着父亲孟宗政好几年的磨练和学习。 “往南走葫芦河,如果蒙军来了,背靠葫芦河列队,可防后面。” 原本他们打算往东过河,进陇州的,但过河后有一大片平原,蒙军追上来的话,他们要四面结阵,且容易被蒙军从四面围攻。 孟瑛的意思现在不往东了,直接往南沿葫芦河走,蒙军来了,就背河结阵,这样只需防正面。 高智耀一听就觉得有道理。 “牛群还管不管?”高智耀问要不要再兵分两路,赶一波牛羊往南,吸引蒙军注意,毕竟蒙军是为了牛羊来的。 孟瑛想了想,认为后面陈小刀的兵马就要上来,蒙军来后,肯定要先打掉他们的兵马。 而且他们刚才遭遇了一战,蒙军必定要来复仇。 当下两人就带着余下的几百西夏军和许大牛等宋军,掉转方向往南,沿着葫芦河边慢走,后面赶着几百头羊为食物。 大概半个时辰不到,西面和北面同时有西夏骑兵出现。 接着,“呜呜”在他们的西面和北面,又同时响起了号角声。 西面蒙军先出现,大股的精骑黑压压的出现在不远处的地平线上,速度又快又急,但很快又在一个高坡处停下,看向这边。 这股骑兵来的快,停下也快,看起来就是个个骑术精湛,操控战马相当娴熟。 反观东面的宋军,先是三三两两出现,接着才是一波一波,很多人弯着腰骑在马上,似乎比较疲惫或不适。 没办法,宋军大部份是带马的步军,骑术真不咋的。 也是赵与芮和西夏达成联盟之后,西夏源源不断的提供战马,他们凤翔才配上大量战马。 这些人快马赶到这里,很多人都跑的七上八下,还有不少人,在路上坠过马。 前面跑来的西夏骑兵是哨骑,一波是查探蒙军主力,一波是联系后面宋军。 两波人一同跑向孟瑛他们。 “来了来了,蒙军主力约千骑。”西面来的西夏骑兵狼狈的跑到高知耀这边。 高知耀一脸黑线,蒙军都到面前了,你们才回来? 不过他也没说什么,刚刚沙德尔派了十骑出去查探消息,现在回来只有三骑。 另一侧的人到后向孟瑛道,宋军后阵共三千人,两千五百步骑,五百马车兵(其实是炮兵)。 他们得到命令快速支援这边后,来了两千骑,还有五百步骑护着五百马车兵在后面赶路,距离这里约二十里。 孟瑛这边还有近百西夏骑,加上宋军就是两千多对一千。 应该能打打? 孟瑛立刻带人迎上去,两边很快汇合,对面是副将张能,带了两千骑,其中大部分是步兵带马,真正的骑兵只有五百人,正好一个营。 张能是川军,和守大散关的张宣是族人。 凤翔守军,或者说四川守军现在由三部份组成。 因为吴阶兄弟在时,川军号称吴家军,全是吴家的兵马,要不是正好金国强盛,屡次攻打宋朝,换和平时期,吴家能在四川自立,再弄个蜀国。 赵与芮上台后,先后把孟瑛的忠顺军,还有自己在济州练的兵马调派过来。 部份基层军官,和所有的炮兵军官,全是陈小刀带来的人。 然后忠顺军和川军混在一起,组成了现在的四川都司兵马。 而且原本的川军其实也分两部,有忠义军和朝廷军,忠义军是地方组织的,后来投效朝廷。 这么多系统看起来有些乱,经过赵与芮一年多的整训和调配,目前已经融为一体。 双方汇合之后,孟瑛是副将,张能也是副将,但孟瑛自觉年青,为了礼貌请张能指挥。 张能也不客气,看了看前面蒙军,开口道:“只有背水一战,靠河结阵,以骑兵护两翼,步兵在中间。” 川军打仗的方式还是吴璘留下的,历史上称之为“叠阵”。 即兵马分四层,让长枪兵在前面防御,蹲着不动,第二层是步兵强弓编队,第三层是强弩,神臂弓在第四层。 等敌兵迫近到百步的距离,神臂弓先射,距离七十步时强弩发射,再近到五十步时用步弓。(后来赵与芮认为南宋打法,是冷兵器的三段击,其实相当先进。) 若敌人阵脚一乱,隐蔽在两翼的骑兵一起杀出。 为保险起见,叠阵有主阵和次阵,即使主阵被冲破,后面还有一道完全一样的防线。 用吴璘的话说,这种阵法是专门针对金人“二酋(两大主帅兀术和撒离喝)”的,“敌虽锐,不能当也!” 吴玠吴璘兄弟在川中时,这套阵法屡试不爽,宋军其他部队也用过,打西夏打金国都经常取胜。 这套阵法有两个关键,一是前面长枪兵要能挡的住,不会崩,二是对弓弩手要求高,阵中有接近七成是弓弩手。 第216章 蒙古第一名将 川军战斗力在崔与之任上还是有的,自崔与之离开后,后面的制置使不行,兵备也越来越差。 到赵与芮登基前,川军还在用这套阵法,但是因为兵备不力,长枪兵不能顶,弓手越来越弱,这套战术其实已经没什么用。 赵与芮登基后,看到吴璘的战术比较认同,和孟珙商量了下,又改良了,正常情况下,后面还有一层炮兵,但现在炮兵来不及,还在几十里外,只能全靠步骑。 赵与芮一个改良是,前排长枪兵加了盾牌。 吴璘时的宋军,前排没有盾牌,全靠长枪,硬抗骑兵,关键还要求蹲着不动,有点发傻。 这打打现在的金人和西夏可以,遇到暴风骤雨的蒙军骑射,就是送人头。 而且这种打法对长枪兵的素质和纪律,要求极大,甚至要不怕死的人顶在前面。 吴璘为什么要用主阵次阵两个阵,因为主阵老被打破。 前面长枪兵一崩,后面骑兵冲进来,弓弩手就是送人头,所以遇到蒙军这种很容易被打崩。 赵与芮的队列训练当然是纪律严明,不过他还是人性化的加了盾牌,并且不用宋人的圆形盾,而是用了欧洲人的长方形大盾。 所以此时,高智耀看到宋军后也是一愣一愣的。 只见宋军步兵纷纷下马,很多人马的一侧挂着长长的盾牌。 这盾牌比他们见过的都大,而且是少见的长方形。(毕竟现在世界各国主流还是小圆盾) 更让高智耀震惊的是宋军纪律。 这些宋军到了之后随着命令飞快下台,列队,整个过程除了军官的命令外,几乎没人说话,而且动作快速到位。 还有他们的精神和士气,更是高智耀难得一见。 他自己的西夏兵,看到蒙军大股主力来后,都是垂头丧气,很多人脸上还有害怕怂缩的表情,根本没什么斗志了。 而宋军们的表情没啥变化,眼神都比较锐利,有的人还挺兴奋,当然,也肯定有害怕的人。 但整体气势和士气比西夏兵强太多。 因为队列训练最大的用处就是提振士气。 看过阅兵式的都知道,那种整齐划一和纪律严明,能给人带来极大的视觉冲击。 这些宋兵跟着赵与芮的人经过一年多的队列训练,加上伙食到位,不拖欠军饷,又经常看自己人的队列示范,大伙都知道自己的队形很壮观,很震撼,不容易被打破,这样大伙就有士气。 再加上这边的川军也好,忠义军,忠顺军也好,在赵与芮登基的前两年都是一直在打仗的,所以现在看起来相当精锐。 就在宋军下马背靠着葫芦河结阵的同时,拖雷也在布置进攻。 拖雷在蒙古史上,被称之为最强的统帅,蒙古第一名将,很多史学家认为,成吉思汗座下的“四骏”、“四獒,八大猛将都不如他,尤其他的战略眼光更是独树一帜,是相当厉害的。 要不是他死的太早,估计南宋也早就亡了。 此次是他第一次和宋军交战,他相当重视,也十分小心。 拖雷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大股宋军。 他知道父汗打算和宋国联盟,灭了西夏之后,就要考虑灭金的事。 但宋人不讲武德,拐走西夏这么多牛羊马。 但这样会不会破坏和宋人议和之事? 拖雷只是想了下,马上摇头否决。 宋人很好忽悠,到时道个歉,说几句好话,宋人皇帝和 打是肯定要打,但怎么打,是打败驱赶,还是全部杀光,就要斟酌一番。 “也客那颜”就在拖雷考虑要不要全杀了这股宋人时,拖雷身边大将奥屯世英上前道:“牛羊群都不在这,要不要末将带人过河,不管这股宋军,先去追赶牛羊?” ‘也客那颜’是蒙军中对拖雷的尊称,和宋人的‘大官人’相似。 蒙军中,大部份人叫拖雷也客那颜,也有叫四王子,还有叫大官人的。 而奥屯世英,更是拖雷部下十大猛将,都是历史上蒙军中的顶级将领。 奥屯世英是女真人,祖上是金国人,辅助过完颜阿骨打征代辽国,还被封过异姓王,算是金国宗室。 奥屯世英自小体格强健,勇武善射又精通兵法韬略,是金将中少有的大将之才,1211年,成吉思汗起兵分三路攻打金国,奥屯世英领军率部众来降成吉思汗,成吉思汗知道是奥屯世英是文武双全的人才,亲赐虎符,命其隶属于先锋部朵火鲁彻立部下,后归属拖雷部随军西征,从此成为拖雷部下十大猛将之一。 此人精通蒙汉金各国语言,文武双全,素有谋略。 看到宋军背河结阵,他知道宋军打算在这里硬抗蒙军,但宋军的牛羊现在肯定没有人守着,不如先去夺一波,再杀些西夏人,岂不更妙? 在奥屯世英眼中,眼前这股宋军和西夏军已经是死人了。 只要他们先不管宋军,过河截断牛羊,这股宋军就没了粮食来源,后面围而不攻都行,慢慢游击,用不了多久,宋军不战自溃,定要全军覆没。 这么打当然是可以的,但拖雷可不是简单的想灭了宋军。 蒙古灭西夏在即,后面就要打算与宋结盟,共灭金国。 眼前也是个好机会,先试探下宋军实力,而且宋军已经结阵,他拖雷身为大蒙第一名将,岂能避开不战,先取牛羊? “不管牛羊。”拖雷这时沉声道:“对方已结阵,定是想与我军一较上下。” “我想看看宋军实力,想必宋军主将,也想试试咱们大蒙勇士的弓箭。” “哈哈哈哈。”四周一片嘲笑声。 宋军也配?奥屯世英眼中闪过鄙视之色。 “奥屯世英。” “末将在。” “给你两刻钟,击溃这股宋军,我要全部杀光,一个不留。” “喏。”奥屯世英狞笑,脸上露出凶残之色。 拖雷知道战马已经来不及追回,非常憎恨这些宋人。 “呜”很快,蒙军集合准备进攻的号角开始吹响。 “列队---”宋军阵前张能和诸部军官的声音此起彼伏。 哗哗哗哗,前面三排长枪兵,一手持枪,一手持盾飞快列队。 砰,所有大盾重重立在地上,长枪兵们纷纷蹲下,此时只有帽子和眼睛还露在外面,身体已经全在盾墙后面。 第一排长枪成四十五度架在前面大盾上,按训练时要求,当骑兵冲上来时,所有人身体尽量往下用力,把长枪尾部牢牢捺向地面,把长枪上部牢牢捺在盾上。 但双方撞到一起时,要么长枪断掉,要么对方倒掉,长枪肯定不会乱飞。 如果骑兵不冲,只是掠射,则举盾四十五度到身前,这么长的大盾,基本能全身覆盖,有效保护长枪手。 四五六排全是弓手,所有弓手左右腰上都挂着箭袋,有人还从马背下拿下更多,放在脚下。 七八排是第三层强弩手,弩手们带着腰刀,箭比较少。 第九排十排是神臂弓手。 神臂弓其实也是弩。 “熙宁元年,始命入内副都知张若水、西上阁门使李评料简弓弩而增修之。若水进所造神臂弓,实李宏所献,盖弩类也。以檿为身,檀为弰,铁为登子枪头,铜为马面牙发,麻绳扎丝为弦。弓之身三尺有二寸,弦长二尺有五寸,箭木羽长数寸,射三百四十余步,入榆木半笴。” 看这段描写,能射三百多步,相当厉害。 宋代1尺长约30厘米,可见“弓身”长约1米,“弦”长约75厘米。弩矢的箭羽是木头制作的,弩矢长约数寸。如果是八九寸就是接近一尺。数寸应该大于4寸,小于8寸。大概在12到24厘米之间。不是很长。差不多一根筷子的长度,质量也不会太大。 三百多步是指最大射程。而有效射程(约一百步)内入榆木半笴,也就是半个箭杆,大约6厘米到12厘米。这是很强的穿透力了。神臂弓发射的是小尺寸的箭,最大射程三百多步。有效射程能射入榆木6厘米到12厘米,穿透力相当强,威力也强。 神臂弓当然有他的优缺点,时南宋军中装备神臂弓的比率大概十分之一,即一千人的军中,有一百神臂弓手。 首先他对准确度要求高,宋军考核,射十箭中五箭为合格,但很少有人射合格。 ’神臂弓垛远百二十步,给箭十只,取五中为合格,军中少得该赏,恐惰于习射。送殿前、马步军司勘会,将中贴箭数并改为上垛,其一中贴此两上垛。” 你看看,宋军让射中五箭就合格,结果没人射中,后来改为射中靶上半部就算合格。 没办法,这玩意远距离想射中真不容易。 所以面对大规模密集的步骑兵是有用的,要是对面兵马少,你弓又少,能不能射中,你就得看运气。 其次对臂力要求高。 起初,两宋神臂弓的弓力标准为2石3斗,这已经是超级猛将的臂力,岳飞、李平夏这等人才有。 后来发现不符合现实,实战中神臂弓都是在较近的距离发射,用不着两三百步的射程,而且射这么远,很耗力气,还可以造得轻便一些。于是朝廷下诏,造了一种弓力1石4斗的神臂弓,更为轻便,对弩手的力气要求也小多了。 但一石四斗已经不算低,同期蒙军和金军西夏军,普通骑兵弓都是八斗左右。 所以神臂弓对军士要求比较高,力气比较大,选兵的时候,就少了。 第217章 不动如山 张能带过来两千人,神臂弓手也只有三百多,这还是赵与芮训练有素,伙食到位的情况下。 当然,他也有优点,射的远,速度快。 神臂弓前面的强弩射一箭,神臂弓就能射两箭,而且神臂弓比普通弩轻便。 也就在蒙军准备集合,开始进攻的同时,宋军已经飞快列好伍队。 一千五百多步兵排成十排,右侧是宋军骑兵,左侧西夏骑兵和部份宋骑。 宋军列队很快,对面蒙军还没整好队,宋军步骑已经列好队。 拖雷看的心中一跳,不知为什么,突然有些心里不安的感觉。 “奥屯世英”他再次叫道:“不可轻敌,眼前这宋军,似乎不一样。” “诺。”奥屯世英嘴上答应的挺好,心中不以为然。 宋军连金人都不如,金人都被咱们打成狗了。 他都忘了自己曾是地地道道的女真人。 “儿郎们。”奥屯世英骑马上前,扬起长鞭,大声狂吼。 “让宋狗,见识见识咱们草原勇士的英勇----” “杀他们片甲不留---杀。” “杀---” 蒙军群起狂呼,轰隆隆的铁蹄声震动八方,除了拖雷身边留下五十骑,近千骑兵像洪流般冲了出来。 蒙骑刚冲出来,拖雷转身对身后扎脱道:“派哨骑过河,看看附近还有没有宋军埋伏和支援。” “诺。”扎脱应了声,立刻派了十骑过河。 前面蒙军飞快接近宋军。 一百五十步,一百三十步。 一百十步。 右侧西夏军和高知耀都是脸色苍白,很多人都非常惊恐,对面千骑冲出来的威势相当惊人,好像有千军万马,又如同钢铁洪流。 但宋军不为所动,所有人面无表情。 “射”随着张能一声狂吼。 叭叭叭,现场神臂弓声音不绝,一百二十步就开始射。 前面说过蒙军大部份都是八斗弓,这个距离八斗弓基本不会射,也没什么杀伤力。 而且奥屯世英发现这波宋军着甲率很高,远距离的箭,恐怕杀伤更弱。 “冲。”奥屯世英挥手,弯腰低头,冲锋往前。 他也是很猛,根本没把宋人弓箭放眼里,还冲在前面。 嗖嗖嗖,木箭纷纷射入他们阵中。 这就完全靠运气了,基本都是盲射。 神臂弓才三百左右,射到马群里大概中了十分之一。 蒙军中一阵人仰马翻,还有惨叫,也有人中箭之后,继续往前狂奔。 奥屯世英看的心头火冒,更想把这股宋军全杀了。 他再次扬起马鞭,在半空划了几圈,身边诸跟随纷纷学着,很快整个蒙军到处都有在画圈。 蒙军阵形开始分散,以避开神臂弓密集的杀伤力。 “叭叭叭”仅仅十息不到,神臂弓再次响起。 神臂弓就是一个快字。 但极耗臂力,通常连射十支箭左右就要休息,厉害点的射到二十支也会不行。 宋军第一波时,蒙军阵形还比较密集,效果最好,射倒了二十多骑,射伤了三十多人。 第二波时,蒙军已经分散阵形,往宋军两翼分去好多人。 这一波射中不到十骑。 张能和孟瑛看的是脸色严肃,又无可奈何。 而仅仅二波之后,蒙军前锋已经进入七十步内。 “弩。”张能狂吼。 “弩”四周宋军各将都在大吼。 叭叭叭,空中又是一阵爆响,更多的强弩射了出去。 强弩射速比较慢,但胜在人数多,有四五百人,这一波射倒蒙军三十多骑。 对面到处都是怒骂声,有人可能已经在问侯宋军母系族亲之类的。 但宋军强弩需要用脚踏踩,装箭较慢,仅射了一波,第二支箭还没来的及装上,蒙军已经进入五十步内。 “风”张能再吼。 “风”四周宋军各将都在狂吼。 崩崩崩,空中弓弦声络绎不绝,蒙军和宋军四五六排弓兵同时射箭。 如果赵与芮能在现场,可以看看冷兵器时代的巅峰三段击。 可惜这三段击也没能在历史上拯救大宋。 对面蒙军的阵形和之前一样,开始往两边分散。 孟瑛和张能看着狂奔的蒙军,娴熟的往两边分散,掠射,都是非常震憾。 这种骑射功夫,可不是一年两年三年四年能练出来的。 此时两军已经进入疯狂对射状态。 宋军四五六排弓手,像机器人似的,按训练要求,不急不慢的射着。 身边不时有军官在叫。 “不要慌,慢慢射,瞄准再射。” “注意提前量。” 蒙军都在飞快移动,射骑兵就要注意提前量。 “低头,低头,低头。”突然有人大叫。 很多宋军纷纷低头。 当当当,现场像下雨似的,各种箭支落到宋军阵中,有的射在头盔上,被弹开,有的射到肩膀上和前胸。 赵与芮对札甲(步人甲)做了改动,加大了头盔和肩甲的防护,舍弃了后背的防护。 这时对射的效果就出来了。 绝大部份箭都射在头盔的肩膀上,有少量会射到胸前。 只要不抬头,基本很难射到脸上。 啊,人群中也有人惨叫,有人被射到脚上。 也会有人被射到胸下。 还有人不注意没低头,会被射到脸门。 蒙军射术又准又狠,而且宋军是固定靶,他们是移动靶,才对射了一会,孟瑛就发现对宋军不利。 与此同时,张能也叫了起来:“变阵,散形,散形--” 除了第一排长枪兵,第二第三排纷纷起身,举起盾牌,后面弓弩手往四下分散,闪出空间。 二三排长枪兵举盾穿插到前面的弓弩手中。 宋军阵形也散开,中间还有人举盾帮挡箭。 局面稍微好点,但还是处于下风。 其中第三层的弓弩需要用脚踩,射速慢,最后面的神臂弓力量要求高,射了十几箭后就要休息。 有人的是左右手互换着上弦。 这些弩都没有弓准,且蒙军是移动靶,人数又不多,阵形还散,很难射中,好在蒙军都骑着马,可以射马,总算不是太差。 场中箭来箭往,射个不停。 没办法,蒙军大战在人数少的时候,基本的战术就是这样,上来先射,射崩之后,或者射出破绽之后,再冲上去收割。 宋军步兵想上去也不可能,宋军对金国,对西夏都是这种战术,上来就摆阵,等对方来攻。 所以宋军即使赢了,无法大胜,无法追击崩退的敌军。 “扑哧扑哧” “当当当” 现场各种声音不断,有时像下雨似的打到宋军甲上,盾牌上,有的射中宋军,不时还有人惨叫倒地。 两翼宋军骑兵和西夏骑兵也在场上来往护翼,与蒙军不时对射,但他们不敢走远,背靠着步阵大营,骑射又不如蒙军,同样处于下风。 整个场面上看,宋夏联军到处下风,完全处于挨打一边。 这要换成以前的宋军或仅有西夏军在,一刻钟不到就能崩了。 拖雷刚开始看到宋军列阵时的纪律,还愣了下,感觉这股宋军,比他见过的各国军队都要精锐,没想到才一打起来还是招架不住蒙军的暴风雷雨般的进攻。 一刻钟不到,宋夏联军死伤惨重,阵中到处都是倒地惨叫的人。 但在蒙军西征中,普通军队被打成这样,早就忍耐不住,要么崩溃,要么失去抵抗,然后大蒙的勇士可以轻松的冲上去收割人头。 再厉害一点的军队,就算还能支持,蒙军会趁对方虚弱时,派上重骑兵,基本一冲就破,然后就可以随意的虐杀。 可现在拖雷总有点感觉怪怪的。 眼前的宋军明明被射的抬不起头,有些军士只敢低着头盲射,都不敢抬头,可阵形几乎没乱,也没动弹,好像所有人都是木桩,没得到命令,像桩子般站在原地,不动如山。 古怪,古怪,古怪,拖雷心中暗暗三个古怪。 “对,海中孤叶。”拖雷想到了大海中的孤叶,无论大海的风浪怎么大,多么汹涌,但一片孤叶在海中,永远不会沉下去。 “也客那颜,冲不冲?”就在他内心有些震惊时,身边另一位大将塔察儿沉声问道。 塔察儿也是拖雷部下十大猛将之一,祖上是成吉思汗四杰(四骏)博尔忽。从小便骁勇善战,号称勇不可挡。 原历史在几年后,蒙古举国伐金,塔察儿是西路先锋大将,金国屏障潼关就是被他打破的。 此时塔察儿感觉到宋军已经招架无力,阵形分散,可以冲一下。 拖雷抬头看去,蒙军与宋军还在对射不止,蒙军损失也不小,有一百多骑,但很多蒙军失去战马后,还能起来,继续步行往前再射,宋军起码倒下两三百人,还有部份宋人身上都插了一支或数支箭。 但宋军真是坚韧,如果对面是西夏军,两千多人的军队,有接近两三百人倒下,早就崩了。 “这波宋军披甲率高,远射未必能破甲,当上前再射几轮。” “我观宋军,很多倒下之后,伤势并不严重。” 拖雷认为,蒙军因为太过小心,基本都在最远距离对射,对宋军的伤害遭成不是很大,很多人现在可能倒在地上,如果战后,可能还能起来。 塔察儿深以为然,嘴里嘀咕着,这些契丹人,胆小如鼠,不敢上前,如果全是我大蒙勇士,早就冲上去射了。 “呜”不一会,拖雷身后号角声大变。 前面奥屯世英听到声音,脸色微变,立刻重新下令,往前冲。 拉近距离再射。 第218章 被射死也不能动 拖雷也是第一次和宋军交手,看到场上的情况,及时做了战术变更。 蒙军之前的对手,没有像宋军这么披重甲的弓弩手。 眼前的宋军,前排有大盾,中后排有很多披着步人甲的重步弓弩手,这是蒙军极少遇到的。 因为重甲弓弩手意味着可以和他们对射。 蒙军大部份弓力在八斗左右,少数能超过一石。 在距离有限的情况下,无法造成破甲的重要伤害,很多宋军中了几箭都能站在原地继续和他们对射。 所以拖雷立刻下令,全军往前压,拉近距离才能给宋军造成更大的伤害。 接到命令后,在沉重的铁蹄声下,蒙军再次掠过来时,纷纷往前,拉近距离。 前锋转眼间就冲近宋军不到三十步。 这个距离的八斗弓,只要角度射的好,甚至能射破宋军沉重的铁头盔。 但双方距离越近,阵形通常就越密集。 对于命中率不高的用弩宋军来说,这同样是好事。 “来了来了。”孟瑛这时一声暴喝,手持硬弓,不顾一切冲到前面:“射死这群狗鞑子,给老子射。” 崩,他直接冲到弓手最前面,对着蒙军就射。 “收--”张能嘶声大吼,宋军阵形也开始收缩。 蒙军距离近了,随时能往上冲。 这会也只能不顾死伤,顶着箭雨继续和他们对射。 双方接近之后,阵形都变的密集起来。 这时弩手和神臂弓的威力就显现了。 叭叭叭,一阵弩机声中,神臂弓箭速极快,破空飞去如流星。 对面不时有蒙军中箭,然后也惨叫倒下。 这神臂弓近距离杀伤力惊人,打到手臂上能洞穿,打到脖子也是。 对面奥屯世英原本冲的也前,不料就见寒光一闪,扑哧声响,他扭过头就看到身边一亲卫,被神臂弓一箭从脖子进去,脖后出来,又射在他身后另一个蒙军的马头上。 后面蒙军也是一声怪叫,轰隆,连人带马栽到地上。 嘶,奥屯世英倒吸口冷气,宋人这无羽的箭这么厉害? 不由放慢脚步,缓缓退向后面。 他是勇猛,但也不蠢,当然不想被无名小辈射死在当场。 此时宋军那边,受孟瑛鼓舞,士气大振,很多弓手和弩手不由自主往前,顶着蒙军的箭抬头瞄准。 宋军阵形相当密集,而且也是好事。 人员密集之后,人与人相近,空隙小了,蒙军的箭几乎都是射到他们的头盔和肩膀上,很少能射到胸口,更不可能再射到脚上。 而头盔和肩膀,是宋军步人甲最厚重的防守区域。 可惜赵与芮时间有限,目前川军新式步人甲刚刚起步,一年才打造了一两千副,这波兵马不是个个都有。 被射倒在现场的宋军,基本都是没穿步人甲的。 叮叮当当,蒙军的箭像下雨似的落到宋军头盔和肩膀上。 很多人肩膀上插了好几支箭和没事人似的。 孟瑛才刚射了两箭,当当当,头上被射中,肩膀又被射中。 他一声闷哼,仍然大呼:“射鞑子--” “保护少将军。”有忠顺军老部下,孟宗政的人看的大惊,一步兵举盾到了他的身前,举着盾挡在他左侧。 “混帐,谁让你擅自离队的,退下去。”孟瑛大怒,破口就骂。 刚拿出支箭准备再射,扑扑,那部下背后连中两箭。 “少将军。”部下一手将长枪竖在地上支撑,一手还举着盾,嘴里全是血,身体纹丝不动。 扑,扑,扑,不时有箭射在盾上。 孟瑛看的眼都红了,也不再管他,举弓再射。 “怎么训练的,不能动。全部被射死也不能动。”孟瑛一边狂吼一边射,眼中全是眼泪。 “不能动。”张能狂吼。 “不能动。”宋军全部狂吼,继续对射。 后面神臂弓手已经有人手指都拉出血来,还在射。 高智耀看的热泪盈眶,明明宋人也曾经是他们的敌人,却深受震憾和感动。 宋军这纪律,这不怕死的精神,他大夏军队有一半,也不会被打成这样。 他直接弃马冲过去,拿起战死的宋军弓弩开始上箭。 有些西夏骑兵看到也纷纷上前。 宋军还是弓多,两千多人,有七成带弓弩。 蒙军靠近之后,双方第二波对射,阵形密集,弓少的就肯定吃亏了。 这下蒙军损失不少,到处有人坠马。 拖雷和塔察儿看的脸色大变。 原本以为宋军要顶不住被射崩,没想到反而来劲了。 宋军硬是顶着大量死伤和他们对射,胆子也越来越大。 近距离,密集阵形下的骑兵,吃亏不少,对方强弩和神臂弓非常厉害,射中就入肉三分,甚至洞穿。 场上惨叫连连,不时有蒙军坠马。 拖雷见势不妙,有点想叫收队,然后慢慢跟着这股宋军,边跟边骚扰,慢慢磨几天,就能磨杀这股宋军。 “冲吧,冲下就崩了。”塔察儿这时大声道。 他认为宋军已经是强弩之末,只要再冲一波,肯定崩。 拖雷愣了下。 从严谨的战术来看,拖雷此刻收兵,然后一路跟着宋军,不停的骚扰射杀,用不了几天,孟瑛他们肯定要全军覆灭,被活活拖崩。(当然是前提没有援军之下) 但这种战术怎么配的上英明神武的拖雷王子。 他是蒙古最强战神,帝国的未来。 用这种战术打败一股两千多人的宋军,回去后,要被兄弟们笑死。 此时的拖雷还年青,不够沉稳,显然无法接受这样的战术。 “冲。”拖雷几乎咬牙切齿说出这个字。 “呜”蒙军号角声再变。 “冲了,他们要冲了。”高智耀居然能听懂蒙军的号角声。 “集合。”张能和孟瑛纷纷大叫。 宋军阵形飞快往中间压缩,人与人更加紧紧连靠到一起。 所有长枪兵往前面顶。 “轰隆隆”宋军还没完全整好队,蒙军已经开始冲锋。 砰砰砰,一面面大盾竖在地上,后排宋军把身体微侧,用肩膀顶在肩上:“靠近我,靠近我--”对着身后战友们大叫。 宋军一个紧贴一个,前面四五排一定要紧紧相靠。 骑兵冲锋的最大敌人,就是密集不透风的步阵。 所有人恨不得肉靠肉,死死贴在一起。 高智耀看的心神驰荡,就感觉宋军训练有素,变阵很快,所有军士都知道听到什么命令,做什么事,而且不慌不忙,很有效率,这与他一向认知中的宋军,好像截然不同。 他还看到很多受伤在地的宋军都坐了起来,然后一左一右,用手抱着两边宋军战友的大腿。 宋军以人肉组成钢铁城墙。 外围宋军在收缩,后面的神臂弓等还在射,中间的弓手还在射。 这时蒙军冲锋就要面对铺天盖地的箭雨。 好在双方距离不远,宋军一般也就射到一两轮。 轰隆隆,一股蒙军精锐像狂涌的潮水狠狠撞到宋军前排盾牌上。 站在蒙军不远处的奥屯世英脸色相当难看。 拖雷和塔察儿距离战场远,因为宋军神臂弓据说能射二三百步,所以看不清现场具体情况。 奥屯世英是看的清清楚楚,在蒙军开始冲锋的时候,原本松散的宋军以飞快的速度集合,紧密的连在一起。 宋军是后退着集合的,打个比方,原本宋军阵形占了十个平方,也就在几十秒的时间里,突然收缩,变成占了五个平方。 宋军阵形猛的压缩,密集,还和蒙军拉开了距离,同时后面箭矢不断。 奥屯世英看到宋军变阵这样,就知道冲上去没好果子吃。 但他不是主帅,军令如山,拖雷下令冲锋,他是后退不了。 也许宋军只是反应快,打到现在,也没什么士气了,上上上,他自我安慰。 几乎在他思考的同时,前面的先锋已经撞上宋军大盾。 双方简直就是慧星撞地球,轰隆隆,宋军整个大阵都好像摇晃了下,但仅仅也只是摇晃了下。 宋军太密集了。 这种阵形根本冲不上去,除非他们骑兵比宋军还多。 卡察卡察,前方大量的长枪被撞断。 战马嘶鸣,怒骂声不绝于耳。 一匹战马冲的太猛,在主人的长“吁”声中,居然一头飞进宋军阵中。 宋军几乎无人做出反应,有的是来不及,有的是不敢。 经过长达一年多的队列训练素质,已经完全展现出来。 扑通,这战马冲进宋军中,居然没有撞开宋军阵形,压在好几个宋军头上。 有宋军被压的当场吐血,但阵形也只是撕开一个小口子。 宋军大盾挺高的,还有长枪竖着,能冲进来的战马也是少数。 更多的画面是战马被撞倒,撞倒,战马上人飞进来。 一名蒙军收势不住,连人带马飞起,马在半空砸下,他嗖的一声飞向宋军大阵。 上面全是长枪,扑哧扑哧,人还没落下就被捅了好多枪。 双方前面到处混乱,战马,蒙军,宋军都有倒地。 很多人长枪都被撞断。 宋军用的吴璘战阵,长枪兵才三排,有的全部战死或倒下,后面弓手拣起长枪顶上去,弓手再死,弩手顶上。 正是宋军前赴后继往前顶,所以阵形波动不大,更没被冲开口子。 “捅”张能和很多军官同时大叫。 轮到长枪手发挥了,纷纷起身,对着前面就捅。 有的捅人,有的捅马。 双方在前面一片混战,后面还在对射。 第219章 敢犯大宋者,格杀勿论 打到眼下这种情况,宋军人多、弓多的优势就完全展现出来。 宋军神弩弓近距离下,只要射在脖子等防守薄弱处,甚至能把前面的蒙军射穿,射到后面的蒙军。 因为冲锋,蒙军已经从移动靶变成了固定靶,宋军射中更加容易。 而且宋军和西夏军中也有骑兵,这时也上前趁热打铁,从两翼和他们对射。 蒙军既要分部冲锋,撕开口子,想办法打崩宋军,又要防着骑兵,和骑兵游射,还要支援前面冲锋的蒙军。 片刻之后,蒙军从原本的上风变成下风,不时有人坠马,前面冲锋的蒙军死伤更多,完全冲不过去。 前面倒下的蒙军留下的马,加上宋军死伤的人,已经堵住了冲锋的路线。 这时再说冲过去,简直就是比登天还难。 后面拖雷脸色铁青,几乎不敢相信。 原本没冲之前还算上风,没想到冲了一波就变下风。 短短一个冲锋,不但没冲开宋军,蒙军更是死伤惨重。 这股宋军的意志力,坚韧力太可怕。 他观宋军现在战死战伤起码三分之一左右,换成任何军队,早就崩了。 “也客那颜,冲不上去,不能冲了。”就在这时,前面有骑兵跑了回来,正是奥屯世英派来的人。 眼下这情况,再继续冲简直就是找死,如果这么拼消耗,蒙军显是消耗不起。 拖雷反应很快,他非常不甘心的咬牙道:“退回来,先退回来。” 呜,随着又一次的号角声,蒙军如蒙大赫,纷纷扭马头,很多人狼狈不堪的往回逃,和刚刚嚣张狂妄往前冲的模样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看到蒙古人终于撤退,高智耀激动的挥臂大呼,接着很多西夏军也叫了起来。 但宋军几乎没有反应。 张能看了眼孟瑛,挥手道:“陛下有旨,敢犯大宋者,格杀勿论,杀--” 孟瑛表情狰狞的跳出阵中:“杀。” 三步并两步来到前面,不远处一个蒙军正倒在地上惨叫,孟瑛上去就是一刀。 “啊”现场响起惨烈无比的叫声。 接着一股宋军出来,提着长枪,见一个捅一个。 扑哧扑哧,现场不留活口。 场中到处都是惨叫声和怒骂声,但很快又慢慢恢复平静,场上蒙军,无论伤势有多重,被宋人捅杀殆尽。 “宋狗欺人太甚,当杀光他们。”塔察儿简直看的要吐血,宋人居然当着他们的面,杀他们的族人。 拖雷也是一脸不可思议看着远处的宋军,简直像见了鬼似的。 下一刻,无尽的愤怒涌上心头。 这战打的太特么憋屈了,拖雷王子的脸都丢光掉。 前面还是大占上风,一个冲锋后,损失惨重。 蒙军上千骑冲上去,回来不到七百骑,有近三百骑被永远留在阵前,然后全被宋军杀光。 宋军损失应该在他们两倍以上,最少六七百人。 按这比例来说,蒙军还算大胜。 可对比其他战场和拖雷以前的战绩,这就是惨败。 这是耻辱。 杀光他们,拖雷脑子里疯狂的涌起这个念头。 此时他们还有近七百骑,后面只要正常以蒙军的战术,贴着宋军,边打边扰,截断宋军粮食供给,用不了多久,他拖雷还是能杀光这股宋军。 “塔察儿。”拖雷立刻布置起来:“你带两百骑过河,驱杀西夏人,截断牛羊群和宋军的联系。” “奥屯世英,你带四百骑,跟着这股宋军,别让他们和牛羊群汇合,慢慢杀光他们,杀光他们,一个不留---”拖雷狞声道:“一个不留。” “喏。”两员大将纷纷道。 但就在这时,不远处的有蒙骑狂奔而来。 拖雷神色微变,有种不好的预感。 “报---四王子。” “东面陇州方向,看到有宋军大股步骑,约千人,还有几十辆马车。” “距离葫芦河,约五里。” “该死的宋狗。”塔察儿和奥屯世英纷纷破口大骂。 没想到关键时候宋军来援军了。 “宋军速度比较快,个个都有马。”哨骑又道。 “末将去杀光他们。”塔察儿大声道。 拖雷眉头一皱,眼前这宋军纪律严明,悍不畏死,塔察儿两百骑打一千恐怕更难。 而且对方还有马车,可以结阵避箭,更无法冲锋。 拖雷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已经在评估此战的得失。 大蒙勇士已经损失了近三百骑,这简直是前所未有的耻辱战绩,回去之后,父汗未必会责骂,其他兄弟肯定要冷嘲热讽,如果再和宋军决死,损失更大,恐怕父汗都不会放过我。 但这次虽然损失惨重,也不是没有功劳。 他已经见识到宋军的能力,宋军并没有传说中那么弱,这样的重要的消息,一定要带回给父汗。 当重视宋人,与宋人结盟之事,也要慎重。 如果宋人全国兵马都是这样,那简直是比金人还要可怕的存在。 按拖雷现在的判断,到时蒙古应该先和金人结盟,灭了宋人才行。 “宋人援兵已至,亦不知后面还会有多少兵马,夺回牛羊和战马,已然不可能。”拖雷这时缓缓道:“若与他们再拼,徒耗死伤,得不偿失,此战,我们并不是一无所获。” 拖雷沉声看向四周:“诸位也看到了宋军的能力,千万不可再小瞧宋人,父汗常说,草原上的群狼搏杀兔子,都会用尽了全力,咱们大蒙啊,应该重视宋人了。” 说罢他长长的叹了口气,扬起长鞭:“走,回家。” 拖雷知道这部宋军是从凤翔城来的,不由看向远处的宋军,心想,总有一天,我会回来的。 到时我定要统率大军前来,一举荡平凤翔,杀光这些宋人。 拖雷果断下令撒退,现场大股蒙军居然隐隐有高兴之色,可见这股宋军已经杀的他们心里有阴影了。 自从进攻西夏以来,他们战无不胜,攻不无敌,早认为自己天下无敌,目空一切。 没想到会在这里栽个大跟头。 奥屯世英和塔察儿有些不甘心,相互对视了一眼,可军令不能违,而且正如拖雷所说,亦不知宋人后面还会不会有援兵,以骑兵贴着宋军慢慢磨杀的战术,恐怕不行,按正常打法,宋人骑兵后面,定然还会有步兵,到时再来几千步兵,就更难打。 “今日暂且放过他们,改日我们再带兵回来,定要将这股宋军杀光。”塔察儿跟着放了句狠话。 “当屠灭整个凤翔城。”奥屯世英更是愤怒无比。 “我们一定会回来的。”拖雷最后看了眼远处的宋军,狠狠一甩马鞭:“走,回家。” 他也算小心谨慎,如果再攻陈小刀部,就要见识到当世最强的火炮和火药威力了,搞不好被打死在临兆府就好笑了。 “哇吼”另一侧的宋军那边,看到蒙军退去,这才欢呼起来。 现场变成欢乐的海洋,无论宋军也好,西夏军也好,刚才都感受到了蒙军的可怕和压力。 但他们还是打退了蒙军。 这场遭遇仗不能算赢,因为宋军和西夏军死伤六七百,远超蒙军。 而且如果陈小刀不到,再打下去,蒙古开始骚扰游射,早晚把他们全干死。 但毕竟打退了蒙军。 两位主将,张能和孟瑛身上都插着箭,双方相互看了眼,心中百味杂陈。 陛下对蒙古人非常忌惮,各地练兵标准是按照对抗蒙古人来练的,军中战术也是如此。 张能以前的敌人是金人,孟瑛在忠顺义也是面对金人,今天终于见识到了蒙人的厉害。 更要感谢皇帝陛下对他们兵马的集中轮训,感谢陛下对他们兵甲的无限支持。 今天被杀伤的宋军都是没有步人甲具多,如果有步人甲在身,双方的对射不会损失这么惨重。 当然,宋军的纪律严明也是重中之重。 要不是这将近一年的训练,凭以前的川军也好,忠顺军也好,早就崩了。 “今日才知队列训练之重要,纪律严明之厉害。”张能叹道:“陛下真是英明。” “只要兄弟们悍不畏死,令行禁止,没有敌人能击败咱们。”孟瑛大声道:“必胜。” “必胜。”现场涌起疯狂的声音。 高智耀心神激荡,忍不住在心中也叫了声,大宋必胜。 葫芦河大战是这个时代南宋与蒙军正面第一次交锋,双方都看到了对方的优点。 但南宋这边知道自己的缺点,而拖雷那边,暂时没觉得蒙军有缺点。 两刻钟不到,张能孟瑛带人和陈小刀部汇合。 陈小刀走的慢没办法,他的炮兵没什么战斗力,需要保护,而且拖着沉重的马车和炮,带着炮弹,他们这边已经全员有马,相比起来,还算走的比较快了。 要是换成以前的宋军,连马都没多少,只会更慢。 两军汇合后,就放心不少,按孟瑛和张能的判断,蒙军来追牛羊的,不会有太多人,这批一千骑被打退,短时间内肯定不会来人了。 就这样他们一路护送,大概七月中下旬,才终于来到凤翔。 高智耀在当地休整了一段时间,留下少量凤翔用,又带着大量的牛羊往大散关去,这边大散关涧道很难走,牛羊最多只能排两排,排三排都容易掉下去。 等大量的牛羊送到成都平原时,已经是接近半年后的事,沿路死伤了上千。 但这次成功得到八万多匹马,几十万牛羊,让川军实力大增,加上有西夏群牧所在这边帮忙养马,四川此时成为南宋战马最多的一个战区。 第220章 将来还是要靠野战 孟瑛和张能回来后,立刻向孟珙、崔与之汇报了与蒙军交战的经过,明显表示,宋军也要练骑射,弓手训练还要加强,甲具还要改进,打造更多的札甲。 皇帝把天下工匠招为吏员,已经极大提高了工匠们的待遇,南宋此时的工匠比任何朝代都受尊重,待遇要高,做事也尽心。 但札甲打造不易,崔与之和孟珙来了一年多,才打造出两千副,还要分配到各军。 战后,孟珙和崔与之根据他们的汇报,再召集了军中多个参与大战的中层军将和部份兵士谈话,最后写了份报告给皇帝。(这全是皇帝的要求,每次打完仗,一定要收集军中各层指挥和普通军士的经验想法,前期要送到皇帝那边,中后期可以自己留着。) 这是他们第一次和蒙军交战,立刻要总结出来,递交皇帝那里。 孟珙根据兵士们和军将们的想法,总结了几点。 一是札甲肩膀和前胸上半部还要加厚,这两地方是蒙军射的最多的地方。 此战宋军几乎个个中箭,很多人中了好几箭,事实证明只要没被近距离射中,伤势不重,甚至不能入肉,只会入甲。 他们带回来了蒙军的箭支和弓,发现蒙军大部份都是七八斗弓,也有少量用一石弓的。 用蒙军的箭和弓来射他们札甲,按距离远近,估计杀伤力,来增换宋军札甲肩胸部甲片厚度。 孟珙建议札甲重量再加八斤,达到三十八斤。 加的八斤主要在肩膀和前胸,另在脖子后面又加了块,以防抛射。 同样,他们还带回了蒙军的衣甲,用自己的弓箭和弩箭来评估蒙军的甲的抵抗力。 蒙军基本皮甲和锁甲多,时锁甲在中原不流行,蒙军西征之后,从欧洲得到锁甲,锁甲比较好看,也有防御力,开始仿造。 孟瑛提议,朝廷弓手的弓,七八斗就够用,只要全部换成重箭头,破甲无忧。 因为他们发现蒙军的箭标准不一,但有部份重箭头,破甲很厉害。 时南宋弓兵因为体质和缺少训练,基本是六到八斗弓,大部份是六斗,七斗,能拉一石的都在用神臂弓。 赵与芮得到信件之后,立刻下令全国各地弓手训练手臂力量,提升弓力,打造重箭。 二是长枪兵在此战中受创较少,前期很少能中箭,举起盾牌后,基本就射不到,而且蒙军看射长枪兵效果不好,就专射后面弓弩手。 长枪兵札甲可以减轻,降到二十斤,重点还是保护头和肩膀,腰部以下都可以放弃。 但长枪兵太少,川军用的吴璘战术,只有三四排,明显不够,战斗中前面损失后,需要弓手去拣起长枪顶着,按孟珙提议,长枪兵最少要六排。 三是强弩有些鸡肋,射的较慢,神臂弓射两箭,强弩才能射一箭,蒙军冲锋时,他们只射到一轮就进入弓手打击范围。 两军对射时,因为强弩手在第三层,处于蒙军火力覆盖最多的地方,强弩手因为要用脚踏,动则弯腰,死伤最众。 孟珙提议放弃或用少量强弩,第三层改为弓手和持盾弓手,搭配一列弩手,每弓手身边放一名举盾弓手,护罩两人。 宋军第三层通常是蒙军箭雨落下最密集的地方,受到伤害也最大,用举盾兵护佑弓兵,不但能减少伤亡,也能对蒙军造成伤害。 强弩射一箭,弓手可以射四五箭,理论上虽然多了一批举盾的人,但第三层输出是没有减少,反而增加,另外举盾者和弓手每过一段时间,可以轮换,有效保持第三层的战斗力和输出。 孟珙还说蒙军近战时,有人会扔出骨朵,小锤,甚至小斧头。 宋军长枪兵应配备短刀。(飞刀) 等蒙军冲锋到前时,可以飞刀扔战马或蒙军。 孟珙上信一大堆内容,基本皇帝都支持同意,在信最后,孟珙说,从长期来看,想打败蒙军,将来还得出去野战,想杀到蒙古境内,还得靠骑射。 野战靠守是守不住的,当天幸好蒙军兵少,他们又来了援军,而且不缺粮。 如果在野外比如草原上被蒙军粘住,没有粮食,早晚会被活活拖死。 所以宋军还是得练骑射,要能正面和蒙军对抗。 但这骑射不是一年两年三年能练起来的,是个长期的过程。 这古代通信还是很麻烦的,南宋从四川到临安通迅是很慢的过程,要不然四川也不会形成自治,连财政军事都几乎是独立的。 时赵与芮登基后,立刻改制了都进奏院,着重建设驿站。 从四川到临安的通信,采用了水陆结合的方式。 时蜀口大本营在沔州,孟珙长期在这边,崔与之在成都和沔州两地来回,近七十高龄,相当辛苦。 从沔州的信出来,都是从水路沿汉水到襄阳,再从襄阳到九江,再从九江到信州,再从信州到临安,全程约两千多里,大概有三成是走水路。 陆路是八百里加急快件,水路二十四小时都在开船。 沔州到临安如果路上顺风时间多,最快十天能到临安,慢的话十二天也能到,效率在这个时代算是比较高的,成都到临安稍微晚两天左右。 皇帝专门在都进奏院设了四川到临安的专用快船,加上快马,把成都到临安通信时间缩短了两三天。 而在他之前,南宋到成都最快纪录是十八天,用的金牌通信。 南宋光宗时,时枢密使赵汝愚曾把送信时间做为考核,要求每站到下一站的时间都计算在内。 这和赵与芮现在的设定差不多,但赵与芮加了赏钱,赵汝愚又没给钱。 所以这效果不但没有,反而越来越差。 到宁宗时代(1207年)十一月二十九日,朝廷下旨让四川制置使杨端明到临安汇报工作,圣旨到第二年的正月月底才到,足足走了五十多天,接近六十天才到。 所以南宋后期,临安到四川的通信是一言难尽。 赵与芮现在改制之后,又加大了通信传达的奖励,这效率立马就起来了。 成都到临安的新纪录为十六天,比以前的金牌还少两天。 赵与芮接到信后,按信中提议,下令全国各地改造札甲,打造重箭,调增弓力,和阵形,完全以蒙军为战略对手来进行。 同时让四川运了三万匹战马到京湖战区和两淮战区。 因为四川现在也养不了这么多战马。 此时赵与芮在济州岛,每年稳定产两万左右战马,加上西夏前后弄来近十万匹,南宋战马拥有率达到新高。 从四川到京湖,再到两淮,各战区主力部队,最少都有两万左右的战马。 而西夏群牧所的到来,为南宋在川贵地区的养马业打了下扎实的基础。 南宋川贵地区也产马,全国各地也在想办法养马,但养的马都不是合格的战马,只能负重或运输。 西夏群牧所的人到后,在皇帝赵与芮的示意下,很快他们迁居到乌蒙大草原。 乌蒙原为部落首领之名,为唐代阿统的第十一世孙。他兼并周围一些小部落,统治了今昭阳、鲁甸、大关、盐津等地。 到两宋时,乌蒙归四川,熙宁年间,宋廷封阿杓为乌蒙王,确定了乌蒙与宋廷的臣属关系。“乌蒙王”阿杓原名罗星,是江西吉安人,宋代才入籍滇南为乌蒙帅,之所以封乌蒙王,是因为参加讨泸(州)夷有功。 这地方在元朝时,划归云南,明朝时又划到四川,清朝时又划到云南,后世归属贵州。 乌蒙地处三省交界处,最有名的就是乌蒙大草原。 当地有十几万亩大草原,非常适合放牧,除了云南外,乌蒙大草原应该是西南几省中唯一能养战马的地方。 但这会当地有强大的土司番族势力,原历史一直要到清雍正年代,才被朝廷完全镇压消除。 赵与芮给乌蒙当地继续封王,以盐和白糖、绢帛等物安抚,暂时借用草原养马。 土司们主要还是住在山区僻远处,对草原上掌控原本就很一般,当然很痛快的同意了。 ----- 宝庆二年八月中旬,临安城。 今天一大早,赵与芮就带着牛宝等随从来到工部匠作局。 朝廷在路及以下已经开设火器司,但京师中枢还没有动,目前工部有设匠作局,主要打造冷兵器。 火器局单独设在工部之外,由赵与芮亲自负责,地址在临安最南部,原御马营西侧的凤凰山脚下,过去这一年,赵与芮正慢慢从济州迁运火器局的工匠和人员,凤凰山方圆五里内划为禁区,原御马营营地也被划为火器局。 匠作局就在火器局隔壁,四周皆是新的京军守卫。 赵与芮新设天子亲军十五军,每军六千人左右,临安守军目前是九万多,看守工匠局和火器局的是‘神机军’。 神机军统制为李平豹,副统制为牛宝,李平豹原来是皇城司提点,现在牛宝身兼皇城司提点,做为赵与芮贴身卫队队长。 刚到匠作局,李平豹已经带人在门口等着,现场四五个军将,要么都是赵与芮上台后新提的,要么就是赵与芮以前王府的人。 赵与芮不动声色向众人一个个打招呼,然后带队进入匠作局。 他上台前,主要依靠李家和秦家的人,还有部份皇城司军将。 军中大量高级武将都是这三批人。 现在皇位基本坐稳了,他就要开始逐步提拔其他军将,控制李家和秦家的势力。 过去一年里,他主要提拔在史弥远时不得志的军将,包括郭城璋郭家以前的势力,慢慢在军队中寻找平衡,不能让一家独大。 同时重点培养自己的心腹,将来可以逐步取代各地武官。 此时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年轻武官,这武官就是他今年破格取用的曹友闻。 曹友闻是宋朝名将曹彬后代,今年刚刚申请特奏,原历史他今年中的进士,因为赵与芮今年整顿官场,科举推期,所以有官员为其申请特奏,这家伙后来战死在蜀口三关五州之一的仙人关,算是南宋抗蒙忠臣名将。 这次赵与芮在看到特奏名单介绍,上面写着曹友闻能文能武,便召见曹友闻,和其面谈后,再让牛宝试了试,果然能文能武,算是个人才,于是改授皇城司押官,成为随行武官。 第221章 蒙军遇到我赵与芮,也只能跪了 此时曹友闻才十九岁,年纪和赵与芮相仿,没想到皇帝专门召见了他,曹友闻十分激动,暗暗发誓要好好孝忠皇帝陛下。 一行人直入匠作局试兵场,现场已经布置好很多东西,有大量匠作局官吏在。 这些官吏在以前都是正经的朝廷官员,但赵与芮登基后,匠作局的官员,基本都是工匠晋升,因为现在工匠全是吏。 这叫用专业的人管专业的事。 并优先选用识字和技术较高的工匠,在这种提拔机制下,很多工匠也开始学识字,或让儿女们们识字读书,希望将来也能当官。 看到皇帝来了,大伙纷纷涌上,想拜见皇帝。 不料皇帝大手一挥:“都免礼,闲话少说,直接开始。” 很多工匠官员都是济州岛过来的,也知道皇帝什么性格。 匠作局郎官刘福也不多说,立刻挥手。 李平豹也同时挥手,上来几个军士。 前面放着一个假人,刘福道,假人身上的步人甲是最新打造的,重四十斤(比孟珙提议的三十八斤还多了两斤),加厚了头正面和肩膀,还按皇帝要求,制了面具。 赵与芮看过孟珙的信,宋军和蒙军对射时,脸部是第一个要害,被射中就要命,即使当场不死,事后也很危险。 于是他想到西方的包住整个脸的铁面甲。 他让工匠局添加步兵护面片。 孟珙当时提议增加到三十八斤,现在赵与芮改为四十斤,这两斤就是加在脸部的。 刘福介绍的时候,赵与芮面前有一大排桌子,上面放着各种甲具。 牛宝率先递过来一个头盔和护面片。 赵与芮把头盔拿起来,非常沉,估计有五六斤重。 他戴到头上后都感觉沉甸甸的,昏沉沉的。 葫芦河大战中,宋军有些头盔也被射穿,但伤势基本不大,一般身在侧面会被滑弹开,主要眉心往上这部位很容易被射进去,所以加了斜角和厚度,这样箭支射到斜角也容易被滑开。 而斜角正好用来搭扣护面片。 护面片只露出两只眼,平时可以不带,战时扣在头盔上,只露出两只眼。 当然,蒙军箭术比较厉害,这要再被射中眼睛,那真是运气不好,也没办法,赵与芮反正是为宋军想到所有能保护他们的办法。 护面片重两斤多,正面厚,侧面薄,通体浇铸而成,射到侧面可能滑开,但射到正面就看运气。 刘福道,工匠局已经试射过,如果是重箭加八斗弓,五十步内射在正面,还是会穿过去。 但护面片不能再加重,再加重配戴者受不了,头脸部太沉了。 “葫芦河大战来看,蒙军不是个个八斗弓,也不是个个用重箭,当时尸体三百零六具--”李平豹用数据向皇帝汇报。 蒙军尸体二十三具,其余皆是契丹人,用重箭者,四十六人,蒙军较多,契丹也有。 另用七斗弓占三成,八斗弓约七成,一石及以上弓,十八人。 就在李平豹说话的同时。 崩,前面军士一箭射出。 第一箭平射,正中头盔正面脸部位置。 靶子一阵晃动,箭入铁甲。 不一会,有人把铁甲拿到皇帝赵与芮面前。 军士继续射,有时会抛射,有时会换弓。 赵与芮看了眼,用的八斗弓,重箭,在五十步平射,箭尖穿进去约两厘米。 面甲裂了个口子,基本要重铸。 赵与芮把破的面甲往头盔上一扣。 “陛下小心。”四周惊呼,因为箭还在上面。 赵与芮挥手示意大伙不要慌。 因为面甲不是紧贴脸上的。 所以如果射到鼻子附近,未必能伤到皮肤。 赵与芮把面甲载上,箭尖果然没有剌到肉,但已经很近。 但考虑到这是八斗弓,而且是五十步,如果是一石以上的弓,或许距离近了,必然能贯穿到人的骨肉当中。 他拿,但至少可以让军士们安心些,减少伤亡是肯定可以的。 骑弓不如步弓,蒙军要是保持最远距离输出,铁面护片还是能保命。 “蒙军若不敢贴近射,还是有效果的。”赵与芮道。 李平豹闻言也道:“回陛下,蒙军也不是个个都用重箭,若不是重箭,防御力还是可以的。” 赵与芮点点头,起身:“看看蒙军装备。” 左侧地上摆放着蒙军装备,都是孟瑛他们战后拣回来,然后对比整理,基本代表着蒙军现在全套装备。 史称:“人各携带一小帐,一革囊盛乳,一锅,随身行李皆备于是矣。用兵时随带一部分家畜,供给其食粮。” “其出兵,头目人骑一马,又有五六匹,或三四匹马自随,常以准备缓急。无者亦须一二匹。” 通常蒙军远征,能达到一人三四匹马,而不是一人双骑,用马相当之多。 这次他们追击高智耀,用的是一人双骑,如果是千里远征,最少一人三四匹,多的能达五六匹。 赵与芮看过去,地上有蒙军帐篷,按孟珙来信,这是蒙军标配,人人都有,帐篷比较小,卷起来可以挂在马背上,宽约一米多,和后世睡袋差不多。 如果是汉军,会有较大的帐篷,大部份蒙军和契丹等马上民族,都是一人一个帐篷。 地上还有蒙军的小奶锅,用来煮饭煮奶,有铜质,有铁质,还有瓷质,五花八门。 看过蒙军的装备,赵与芮才知道小小一个蒙军骑兵,身上要带这么多东西,难怪战斗力不俗了,也难怪要一人三四匹马,马少了都装不下。 他们的甲具主要有柳叶甲、罗圈甲、锁子甲、札甲。 锁子甲学自西征,从欧洲国家学来的,札甲取自金宋,柳叶甲是他们自己用的。 从葫芦河战斗来看,基本甲具还没有形成制式统一,五花八门都有,大部份应该是各自的战利品。 他们主要用羊角弓,少数人用硬弓,前者基本七斗,八斗力,后者能达一石以上。 很多人都带着响箭,即鸣镐也有驼骨箭、有批针箭,刻木以为枯,落鹏以为翎。 赵与芮发现蒙军带响箭挺多的,不知为啥用。 其他兵器更是五花八门,常见的有环刀,即像圆月弯刀,轻停而犀利。 有长短枪,刃扳如凿,故着物不滑,可穿重札。 看到他们的长短枪,再想到孟珙的来信,赵与芮眼睛一亮,可以学啊。 蒙军的长短枪和标枪一样,可以用来掷扔,近战之时,直接扔过来,能穿札甲。 “这种标枪---” 李平豹嘴巴张了下,想说是长短枪,但还是没说,陛下说标枪就是标枪了,以后大宋这边,就叫标枪。 “咱们可以学着打造,给神臂弓手用,前排长枪兵,可以随身带两杆,应该比短刀好用。” 神臂弓手手臂力量大,用来扔标枪正好。 每人随身带五六杆,蒙军冲锋上阵前时,就可以扔。 你射一弓要十秒左右,但是扔五六杆标枪,可用不了多久。 “陛下圣明,可让神臂弓手学习掷用。”李平豹赶紧拍个马屁。 “这玩意不难,练练就行。”赵与芮拿起一标长枪,身体微微往后侧斜,接着两步助跑,扭身甩胯弯腰,手臂一扬。 嗖,那长枪飞出去约四十多步后,扑哧,扎在地上。 “好。”四周一片叫好声,很多人还是比较意外。 皇帝看起来瘦瘦的,没想到能扔这么远。 赵与芮洋洋得意,心想老子还是有点水平的。 接着他看到蒙军盾牌。 蒙军盾牌也是五花八门,有防牌,以革编条,否则以柳,阔三十寸,而长则倍于阔之半。 有团牌,特前锋臂之,下马而射,专为破敌之用。 有铁团牌,以代兜黎,取其入阵转旋之便。 有拐子牌,为攻城避炮之具。 第一种是革编的小圆盾,远距离防箭可以,近距离很容易被射穿。 团牌比较小,可绑在手臂上,专门用来防箭。 冲锋时,蒙军会举起手臂上的团牌护头部,也有一定作用。 赵与芮每看一样,边上就有李平豹向他解说,其实这些孟珙都在信中提过,但赵与芮还是听的津津有味。 他越看也越佩服蒙军,蒙军的装备多样化,很多都是蒙军自己想出来的,总之都是为了提升战斗力,巅峰期的蒙军,确实比较猛,不过你们遇到我赵与芮,也只能跪了。 而能这么研究蒙军的,也只有他赵与芮。 这时李平豹拿起蒙军的骨朵等近战兵器递到赵与芮手上。 蒙军近战有骨朵、破甲斧,都是手扔的兵器,加上长短枪,两军交阵时,都会找机会扔过来。 很多还带着套马索,套马索这玩意,基本是从蒙古人身上搜到的,契丹人似乎已经遗忘,用的不多。 赵与芮还看到有少量的旗,蒙军中背上负旗的都是中级军官,通常可以在战场上做为指示来用。 他们平时是卷着的,遇到激战打不开局面时,会展开,通常展开,就代表着要强攻,不惜代价的强攻。 “每大酋头项各有一旗,只一面而已,以次人不许置,常卷常堰,凡遇督战,才舒即卷。” 赵与芮看过全套蒙军的装备,心中也有点数了,蒙军装备多而杂,有些实用性较强,有些一般般。 “长短枪,短斧我们可以学习,改用标枪和短刀。”赵与芮这时道:“以后凡与金蒙交战,战后都要收集他们装备,有用的可以学习,师夷长技以制夷。” “陛下英明。”李平豹等赶紧又拍一波。 “陛下看他们重箭。”刘福等皇帝说完,递上蒙军重箭。 第222章 标准化生产 蒙军的重箭标准学自金人。 在金人强盛时,金人用重箭狠狠教训过蒙人。 蒙古人兴起后,学金人打造重箭。 但蒙军中用重箭的不多,因为重箭打造不易,对弓力和射术要求也高,射术和弓力不够的,只会白白浪费重箭。 刘福递上来两支重箭,一支是蒙军的,一支是现在宋军打造的。 赵与芮拿手上看了下,明显质量还是宋军的好。 宋军按蒙军重箭重量打造,箭头大约三两重。(南宋时三两约一百一十克左右)。 双方重量相似,但宋军质量更好,试射时,穿透力略强。 “蒙军相当重视工匠,每占一城,如遇屠城,必然也会留下工匠。” “但这些工匠的技艺,和咱们还是有区别的嘛。”赵与芮对比双方重箭头,他的工匠打造明显更好。 但他知道为什么,蒙军虽然重视工匠,但给工匠的待遇却远远不如赵与芮。 这也是为什么宋军现在兵甲越造越好,越来越犀利的原因。 在打造火炮的要求上,赵与芮和后金学,每门炮都要刻上工匠名字,如果轻易发生炸膛的事,是要杀头的。 “蒙军开始不用重箭,很多重箭学习金朝,后来慢慢就用起了重箭。”李平豹在边上解释。 重箭都是学自金朝,三两重的标准也是金朝开始。 南宋以前的箭,也是各地不同,没有统一标准。 赵与芮接下来要统一全国神臂弓,强弩,步弓标准,统一全国箭支标准。 统一全国步人甲。 统一全国火器标准。 当天工匠局试射了很多次,主要是让皇帝看看宋军现有甲具和蒙军甲具的防护力,双方箭支的穿透力,对比之后,明显宋军现在更强。 “神臂弓现在一个月能打造多少?”赵与芮看过后问。 “回陛下,现在京师匠作局,月造神臂弓约两百具。” “这么少?”赵与芮皱眉。 没办法,工匠局太忙,什么都要造,步人甲要造,火器局又分掉好多工匠,强弩要造,其他兵器也要造。 “带朕去看看。”赵与芮要求去看看神臂弓打造现场。 走在路上他想到孟珙的建议,取消第三层强弩手,这样可以少打造很多强弩。 “当减少强弩,分与步弓和神臂弓。”刘福立刻答应。 到现场后,赵与芮看到工匠们正在制造。 神臂弓用的是檿树做弓,赵与芮看过后发现好像就是桑树。 这玩意很有韧劲。 书上记载:檿,落叶乔木,叶互生,内皮可做纸,木材坚韧,可做弓、车辕。 “这是桑树吗?”赵与芮问刘福。 “陛下圣明,正是桑树,叶可饲蚕,内皮可制桑皮纸,木材是做弓和车辕的上好材料。” 神臂弓打造也不难,就是繁琐,各部件材料都不相同。 主要有弓身,弰,登子和枪头,马面牙发,弦,五个部件。 弓身用桑木,弰用檀木,登子和枪头用的铁,马面牙发用的铜,弦用的麻绳扎丝。 赵与芮仔细观摩了下,其中的弰类似于曲臂杠杆零件,登子和枪头是放箭支的地方,马面牙发是接弦的零件,也有杠杆作用。 原本还有个叫干镫的零件,在神臂弓前端,呈圆环状,这是为了省力,给战士用脚踩的。 刘福向赵与芮解释,以前神臂弓力量两石三斗,可以射两三百步,射手射几箭就没力气,装箭还得弯腰,后来就装了干镫,可以用脚踏着,站着装箭。 后来神臂弓降到一石四斗,省力了很多,不需要脚踏就能站着装箭,便取消了干镫。 现在干镫只有在强弩上面还保持。 普通的强弩箭,长约(0.8-9公尺)左右,神臂弓的箭,只有七八寸。 赵与芮问,到底是七还是八? 刘福挠扰头,因为之前确实无所谓,七寸八寸都能用。 “统一标准,七就是七,八就是八,如果射程力量差不多,七寸箭小,可以带的更多,那就造七寸的。” 神臂弓射程在一百步左右,赵与芮认为已经相当厉害,用七寸的箭就足够。 看到神臂弓的使用后,赵与芮才知道为什么叫弓。 它的结构装置像弩,但因为是和弓一样,竖着用的,所以叫弓。 古代横着水平端的叫弩,竖起来的叫弓。 神臂弓结构像弩,但拉弓时和普通步弓一样,要竖着拉,且没有板机,所以叫神臂弓。 此时赵与芮发现现场造弓时,基本都是一个工匠带几个徒弟造一具,各造各的。 这就可能标准都不一样,速度也慢。 “造弓方法也要改。”赵与芮这时道。 按神臂弓零件,和工匠们擅长的部位分组,一组造弓身,一组造弰等等,弓身也好,弰也好,所有零件统一标准,然后可以随意组装。 某零件,用铁料多少,用木料多少,说多少就是多少,不能多不能少。 长多少,宽多少,厚多少,也是严格按标准来。 这样造好后,各零件拼凑,立刻能组成一把神臂弓。 将来在战场上坏了某零件,只要更换即可。 “每部件确定用料和尺寸,不能多不能少,这样造出来的神臂弓,都是一模一样。” “弓身的长度,重量,厚度,要相差无已,造的越精准,越要奖励。” “神臂弓都要编号,不能遗漏,以编号确定工匠,造的不好,追工匠们的责任。” 皇帝一一述说,四周官员们脸色严肃的记在心里。 事后证明,换了皇帝这种打造方式,效率确实有质的提升,同样数量的工匠下,每月可以打造两百五十具,并且学徒人数大大减少。 此时强弩要求少,又新加工匠,临安府每月产量能达到三百具左右。 京师这边基本只有部份济州岛和临安附近的工匠在这边集合,按赵与芮要求,全国各路的匠作局,以后月产都要超过这个数。 因为京师这边主要打造火器,步人甲,神臂弓还是次要的。 赵与芮打算用两到三年时间,达到全国月造神臂弓五千具以上。 下午时,赵与芮换了身常服,带着牛宝、曹友闻、胡松和一队皇城司卫队,前往城北钱湖门附近。 钱湖门那边有很多前禁军驻地,包括原殿前司中军,牙兵寨,步兵司衙门,虎翼营、架子营 教骏营等都在这边。 现在步兵司衙门和牙兵寨、殿前司中军大营等已经改为大宋天子亲卫集训营,隔壁就是骐骥院。 骐骥院是养马的地方,用的都是济州和西夏的优质战马。 以前这边的马用来赏给王公大臣们,还有用在驿站,现在专门用在驿站和集训用,王公大臣赏马的事已经不会再有。 集训营占地面积比较大,由以前三个营房改建,分操场和教室两部。 赵与芮从南面操场进去,操场上到处都是一队队的兵马在训练。 这里训练相当严格,最低也是半年才能毕业,有些人会被训练九个月以上,然后经过挑选之后,充到全国各地为基层军将。 皇帝刚进大营,训练营负责人石虎儿已经带着一波人在等着。 “拜见陛下。”营指挥石虎儿就是以前的少年石狗儿,他可是魏王府第一批毕业的少年,勇猛聪慧,就是不知为什么这名字听起来比较蠢。 赵与芮要给他升官,果断帮改了个霸气点的名字。 “军营之中一切从简,快起来,走走。”赵与芮哈哈一笑,上前扶起石虎儿。 石虎儿脸露动之色,他原是北地难民,被贼人卖到临安,最后又被当时的沂王赵与芮买去,这才两三年光景,已经身居朝廷大将之列,还在临安娶妻生子。 他所有的一切,都是皇帝给的。 “听说你婆娘一胎生俩,你小子可以啊,虎父无犬子,石家有后了。” 石虎儿赶紧道:“托陛下洪福--” 两人一路聊着天,皇帝也没什么架子,石虎儿身后跟着一堆军将,都脸露羡慕之色。 赵与芮一边和他聊天,一边观察操场上。 当初他第一次来时,整个操场纷纷跪下,参拜皇帝,令他十分郁闷,后来他赶紧下令,以后皇帝来了,不能打断训练,所以各队还在正常训练。 这边基本被他当成军校来用,全部选用京师十五卫里的优秀基层武官,再集合整训,毕业后再提拔下放到全国各地为军官,从而达到皇帝可以强力控制全国军权的目的。 他一边看过去,大营里操场上约有一千人在训练,有练队列的,有练骑马的,也有练扔飞刀的。 军中配发飞刀,还是刚刚和蒙古人打过之后才发生的事。 营中现在装备不多,已经有队伍在练起来。 蒙古人随身带骨朵,小锤,小斧,近战时辟头盖脸扔过来,宋军现在也要推广学习,全部配发飞刀,后面还要添配标枪。 赵与芮专门过去看了看飞刀。 宋军飞刀长约十五公分,宽约两指,比较沉重,十步内破甲很强,五步必然能破甲。 四川专门送来了蒙军的柳叶甲和锁甲、札甲等各种甲,宋军工匠针对各甲进行了试验。 五步内只要命中,什么甲都能破。 但飞刀这玩意,看起来简单,扔起来也挺难的。 赵与芮看着第一批练飞刀的军官们。 第223章 天子门生 只见队员们排成长队,轮流扔刀,目标是十步木桩。 可能是刚刚开始练,命中率感人,一排二十人扔完,有一小半要么没能命中,要么掉地上,要么入甲不深,力量不够。 石虎儿也脸色严肃,有点小慌,没想到皇帝第一次来看练飞刀,扔成这模样。 “不急,慢慢练,以后全军配发飞刀,大伙闲事也可以自己找地方练。”赵与芮并不生气,笑道:“蒙军金军从小就练,咱们现在开始,慢了好几步,所以不要急,给大伙一点时间。” “陛下圣明。”身后一阵狂赞。 通过操场后,赵与芮来到一排房间前面。 房间像后世的教室,或会议室,很多桌凳排在一起,里面坐了大概四十多位军官。 赵与芮进去后,就悄悄坐在后面,看着他们。 前面讲课的教官,发现皇帝进来,表情有点激动,但也没有起身,继续在说。 赵与芮听了会,基本都是他所准备的后世套路。 让这些军官到了各地后,多宣传蒙军的凶残,皇帝的英明,朝廷的决心,和对有功将士的奖励等等。 说了大概两刻钟,教官突然站了起来:“全体起立。” 哗啦,现场同时起身,赵与芮也赶紧起身。 教官这时带大伙转身,叩见皇帝。 所有学员这才知道皇帝也在后面。 接着的流程也都是赵与芮安排的。 这批人在各自营中训练了三个月,又在训练营训练了六个月,结束后全部被评了分,按评分高低,逐一选外放州府。 他们原来基本都是副都头,都头级的,外放之后,全部会提升一级。 现场马上热闹起来,大伙当着皇帝的面选各自想去的州。 有的选两浙,江西,福建这些不怎么会打仗的地方。 有的选四川、两淮、京湖等前方一线地区。 选前线战区的,都会被暗中记下,将来做为重点培养。 此时随着石虎儿的一挥手,有队甲士走了进来,每人手上捧着一个盘子,盘子里放着数柄飞刀。 这些飞刀都是特制,刀柄嵌有金银,看起来极为珍贵,上面还刻有这些军官的名字。 皇帝一个个赐刀,同他们每人说几句话。 所有人表情激动,这可是御赐之物,只有经过集训队的人军官才有,很多人的上官,正将副将级以上的都没机会来集训队,也没资格拿到这御赐宝刀。 这把刀不但是代表了皇帝的信任和亲信,更代表了在战场上他们不能落到敌军手上,如果战败,大伙就知道该怎么做。 “很快,大伙就要离京,前往我大宋各地。” “朕知道大伙都不想远离家乡,离开亲人。” “我们以前也不想离开北方,但最后还是被金人赶到了江南。” “因为这个天下很真实,强者横行,弱者亡国。” 众人神色动容。 “有人也曾经问朕,为什么我们要不停的在这里训练?站着,坐着,跑着?因为这些来自草原的野人,凶蛮而残忍,如果我们不够强大,他们会毫不留情夷平我们的家园,银辱我们的妻女,再杀死我们的孩子和父母。” 赵与芮的声音越来越高昂,现场很多人听的激动不已,双眼通红。 最后赵与芮几乎狂喊出声:“拿起你们的长刀和弓箭,替朕到大宋各地训练精锐,我们要让这些野蛮人知道,我大宋,勇不可挡,不可屈服,战无不胜----” “战无不胜。”石虎儿振臂大呼。 现场群起怒吼:“战无不胜。” 发刀时,赵与芮和每个人都会说几句话,问问家乡在哪?家里有什么人,对朝廷有什么建议? 其中有个胆大的说白糖价高,普通百姓吃不起,赵与芮立刻让胡松通知临安街上的白糖铺,诸将士离京前,每人带十斤白糖走,现场顿时一片欢呼声。 “你叫向士壁?”赵与芮看着刀柄上的名字,知道这人叫向士壁,聊天中知道他是常州人。 他后来才知道,向士壁这人比较自负,开始一心考进士,原历史几年后就中了进士。 但赵与芮登基后,先将工匠为吏,又提拔重用了很多年青人直接为官,还有移民直接送官的,这家伙比较自负,感觉现在进士不值钱,阿猫阿狗都能当官,于是不想考了。 然后朝廷在各地征兵,他就报名,直接走了武官路线。 向士壁在历史上也是抗蒙名将,其实南宋很多文官,包括赵与芮身边的曹友闻、杜杲等,都是先为文官,后来打着打着,变成名将。 没办法,这些人都是被逼出来的。 今天赵与芮这么番操作下来,这些人就都自然而然的以天子门生自居,成为赵与芮的心腹爱将。 赵与芮离开时还是比较满意的,不管这些军官们最后的大喊是不是发自内心,眼前的士气已经远远超过他登基以前的禁军。 随着京师源源不断的有军官外放,他对地方官军的控制会越来越强。 后面几天陆续有京军将士离开,每批人,赵与芮都会召见,一个个说几句话,尽量的拉拢军心,这些人将到全国各地,为赵与芮训练和统领兵马。 但这样还是不够,现在没什么仗打,赵与芮又要求全国各地,各军,陆续选派都头到指挥级军官轮流进京集中培训,朝廷给予地方和这些人的长途补贴,在训练完后,赵与芮同样会一个个见面,然后放回原地。 这样用不了几年,整个大宋都头到指挥这级重要的军官,都会认识赵与芮,都会以赵与芮天子门生自居。 另外在非战时,凡指挥升副将,或副将以上晋升,都要到京师来,面见皇帝。 皇帝要当面嘉奖和赐刀。 控制兵马当然重要,但朝廷开支和改制同样重要。 宝庆二年九月。 赵与芮早早就招来了舅舅全忠。 全忠现的职位是两浙制置使司,税司郎中(正六品)。 赵与芮改制后,两浙合并设制置使司,下设十司。(户、礼、兵、刑、工、吏、商、火器、税、市舶(有港口的路)) 两浙是改制先驱,和江南两路一样,由两路合并一路。 全忠先是在定海船厂,接着又任县令,今年五月两浙合并后,又去了税司任郎中。 皇帝登基两年不到,连升数级,已经官至正六品。 曾经的全保长这两年也没啥变化,每次赵与芮看到他,总感觉他保里保气的。 虽然当了六品官,但看起来还是个保长。 “与芮呐---”全保长一进大殿,左右看看没什么外人,立刻谄媚亲切的叫起外甥名字。 他脸皮厚是出了名的,要不然也不会忽悠到余天锡把两外甥带进京。 赵与芮当然不介意,呵呵笑着招呼他坐下。 从根源上说,没有当年全保长忽悠余天锡,他赵与芮也没机会当皇帝,所以赵与芮对这个舅舅是相当客气,非常照顾。 舅舅和外甥两聊了会,外面有内侍叫了起来,神武卫营副指挥,郭城璋觐见。 原本嘻皮笑脸的全保长立刻板起了脸,一脸恭敬的看着赵与芮,其变脸之快,让赵与芮也自叹不如。 郭城璋代表着禁军前殿帅郭家的势力,在赵与芮夺权中,郭家也是旗帜鲜明的站在他这边。 郭城璋以前是弄了个散官阶,不用上班拿工资,天天和钟友他们一起玩。 赵与芮夺权后,逐步提升他,还给了差遣实职,为天子亲军神武卫的副指挥。 但郭城璋玩乐惯了,实在不是当兵的料。 赵与芮也头痛,又不好处理这种好兄弟,毕竟当初经常一起打过麻将和台球。 于是最近打算把郭城璋派往他处。 之前他单独见过郭城璋,郭城璋听了也很乐意,毕竟在天子亲军中需要艰苦训练,将来还可能打仗。 原先的京师禁军,已经被重编为天子亲军,目前有十五军,每军六千人,后续赵与芮可能还要招募扩编五军,凑到二十军。 “臣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郭城璋进殿后,也是做足规矩,这才起身。 “赐座。”赵与芮习惯性赐座,来的不管是谁,都有位置坐,这是所有大臣们最喜欢的。 没过一会,刑部尚书李皇和户部尚书杜范也来了。 全保长非常活络,先后起身,亲切的叫了两声尚书大人。 郭城璋年纪轻,开始都没反应过来,等全保长叫过之后人,他才回过神,有些不情愿的起身,然后分别打了声招呼,算是给皇帝面子了。 这人就不适合在官场混,赵与芮默默的想着。 四人坐在皇帝下首,相互看了几眼,便看向皇帝。 皇帝叫他们来,肯定又有什么事情。 李皇在赵与芮外判庆元府时,提举浙东常平茶盐公事,杜范当时是鸣鹤场盐监。 鸣鹤场是当时浙东最大的盐场之一。 赵与芮当魏王也好,登基之初也好,一直没动过盐茶酒的事。 两宋的盐茶酒是朝廷税收来源之一,牵涉到的人也多。 现在他感觉皇位比较稳了,可以逐步处理这些事务。 “大家看看。”赵与芮挥手,有内侍递上纸张给几人。 众人纷纷看去。 第224章 让利于民 至道年间(995-997年),朝廷盐税为235.8万贯,当时有很多地区盐税未计入,包括四川等,茶税为285.3万贯。 到熙宁十年(1085),朝廷盐税收入1203万贯,其中四川,河东、广南等路不在统计中。朝廷茶税收入202.9万南,其中四川茶税122.9万未计入,东南(即两广和福建等地‘不清’),当时以‘不清’两个字表述,证明朝廷在这几个地方控制力真不行。 大伙一看这数字,就知道皇帝要对茶盐税开刀了。 因为从北宋到现在,到赵与芮登基前,四川、福建、两广地区的茶盐税,经常统计不清,甚至没有收入朝廷册目中。 而朝廷中\\央似乎还习惯了,经常会把这几省的统计不计入。 那么这几省的茶盐税收入哪去了? 通常来说,就是当地自用了,所以不够上缴,也不需要统计。 但熙宁十年,四川茶税122.9万贯没有上缴,也统计在其中。 其他地方,则以‘不清’两个字打发了。 正常情况下,当地官员绝对有中饱私囊和贪墨的事。 赵与芮登基之后,开始加强边远省份统治,但去年登记时,两广福建的茶盐税还是少的可怜。 这两地方可是产盐大户,产茶大户。 赵与芮前期还管不到他们,因为要办的事太多,现在终于可以一起收拾。 “朕要借盐茶税的改制,疏理下我大宋的茶盐税。”赵与芮表示又要改制:“时间定在明年,今年现在已经是九月,主要做好前期的准备工作。” 他登基后,几乎年年要拿点事情出来改制。 今年是改制地方机构,明年要拿茶盐税开刀,后年打算拿酒、商税等开刀,总之是一步步来,一年年改,改到满意为止。 两宋的茶税、盐税也是一塌糊涂,收的钱不少,但民间怨声载道,没有造反,可能是因为一直在和金辽等国打仗的原因吧。 两宋的盐价其实在历朝中都算最高的,也不知百姓怎么能忍的住。 赵与芮就打算先拿盐价开刀,降低盐价。 开宝年间,因为朝廷感受到盐价太高,各地盐价均被朝廷命令降价,每斤卖六十文的降到五十文,每斤四十文的,降到三十文, 就这样宋朝的盐价还是处于超高水平。 后面整个明朝平均盐价在七八文之间,最低的时候二三文一斤。 但宋朝盐价普遍处于三十文以上。 咸平年间,因为产于西北少数民族地区的青盐(也就是后来西夏的青盐)进入,每斤不过十五文,极大的冲击了宋朝市场。 史称“未禁青盐之时,每一斤不过十五文钱,百姓皆食”这时,附近的百姓,都能吃的起盐的。 但后来朝廷为了盐利,果断的禁青盐,不准西夏盐进来。 这时如果有胆大的民间商人,不远千里绕过金国去西夏进青盐,进来南宋之后,能血赚。 宋朝盐价这么高,收的税自然不少。 嘉定年间全国盐税还能收一千多万贯,远超明朝,一直到清朝中后期盐税达到一千三百多万两白银才超过两宋。 南宋因为财政紧张,对盐税的倚仗比北宋更深,于是致力控制食盐的生产甚至是销售。 南宋的盐有三种,颗盐、末盐、井盐,卖法有两种,一种是官卖,一种是引盐。 官卖就是官方自己卖,第二种是卖给盐商,由盐商卖。 但无论第一还是第二种,价格都是官方来定,且民间的盐场,不能私自往外卖,他必须由官方先收购,按官方价格卖给官方,然后官方加价来卖给百姓和盐商。 但官方开始定价还算正常,后来就越来越离谱。 史记:“其入官,斤为八钱或六钱,出为钱三十六。” 这是记载永利监向盐户收买的盐价是每斤六文到八文,然后卖出去是三十六文,含泪赚了五六倍。 北宋后期,越州萧山县钱清盐场,官府购买盐户盐价极低,每斤不过四五文,盐户们已经无利可图,于是“多窜亡,至追捕拘系之,乃肯就役。” 这样搞的后果是,官方收购价太低,盐户们不干了,被抓到后,也不愿意去弄盐,宁可去服劳役。 南宋朝廷当然看到这情况,于是在蔡京为相时,提过一次价。 “又以算请盐价轻重不等,载定六路盐价,旧价二十钱以上皆递增以十钱---” 当时是最低价盐和最高价盐不动,其余的盐价,每斤提价十钱。 但这样盐户们利润还是不高,积极性也一般,于是到政和元年,张察建议每斤再加二到九文钱。 朝廷屡次加价收购,本意是好的,给盐户们一条活路,但换来的结果是,卖价也相应提升,老百姓吃不起了。 于是盐价到南宋后逐步上升,北宋时才三四十文一斤,到南宋就六七十文一斤,有的地方,甚至七八十文,上百文,最贵的达到过两百文一斤。 也就在赵与芮登基的前一年,四川西和、成、凤州等地的解盐价格,仍然是每斤两百文。“每斤忧为二百云”。当然,考虑到四川用的是铁钱,折铜钱约在八十文左右。 赵与芮夺权后,立刻和西夏通商,购入青盐,直接把解盐价格打到底。 现在西夏眼看要被蒙古灭了,以后当地的盐价还要涨起来。 两宋官盐价格高,而私盐价格低,这导致了后期有地方官盐都卖不出去。 绍兴末年,两浙江阴军,“有产私盐,每斤五十文”,“而官盐百余钱一斤,终无一金之人。” 也就是说,当时在江阴附近,官盐一百文一斤,有价无市,无人购买。 老百姓都去买五十文一斤的私盐。 当时两浙路,官方收购盐户价是十六到十九文每斤,你卖三十多文都能赚一倍多,偏要黑心卖一百文。 这等于把市场让给了私盐,使私盐盛行,官盐卖不出。 绍兴十二年,广东见情况不对,率先改变盐法,取消官方直接卖盐,交由客商卖钞贩盐,价格也各不相同,但效果仍然不是很好。 广西转运司一度将广西的盐价统一由每斤一百文,涨到一百六十文,但不久就被朝廷制止。 时南宋,不但盐价各地不同,盐法也是各地不同,相当混乱。 同一个州府不同的县,都能有不同的盐价。 赵与芮要统一全国盐价,至少官方盐价要统一,同时让利于盐户,让百姓受惠。 他还记得在自己当沂王时,全保长刚买回来的官盐,就质量极差,价格还高。 赵与芮说过之后,全保长开始买私盐,质量好,价格也不贵。 于是赵与芮便问:“你们都或多或少干过盐茶的事,你们认为,现在要改制吗?” 李皇和杜范纷纷表示,确实到了要改制的时候。 如今这情况再继续下去,百姓怨声载道,苦不甚言,早晚要出事。 事实上南宋两浙还真有盐民起事造反,只是后来被镇压下去了。 朝廷低价强制收购,高价售卖,老百姓制盐别说赚钱,要亏本,这谁能干下去? 如果私卖给走私私盐的盐商,被抓到还要杀头,这不是逼人造反吗? 于是赵与芮说:“那你们有什么意见?” 李皇便道,可提高朝廷收购价,让利于民,基本还是以前的老套路。 赵与芮没说话,感觉李皇水平也不咋地,不过古代人大部份也就这点水平吧。 杜范是户部尚书,认为这样朝廷收入要少了,但他也不好说什么,毕竟让利于民,才是头等大事,能保障盐业的稳定。 但提高多少,让利多少,这又是需要慎重决定的事。 这种决定一旦定了,轻易不能更改。 所以赵与芮现在九月就召开会议,要求明年才改制。 “仅仅提高收购价还是不行的。”赵与芮道:“我朝盐税全是官管,只能官方售卖,价格奇高不说,外面私盐照样横行。” “朕打算放开售卖之权。” 赵与芮想改用清朝的方式,放开售卖之权。 其实元朝、明朝和清朝都是用引法,当然这制度也是传承宋制。 引法里,民间也有售卖权,但各朝又不相同,相比起来,清朝的先进一点,不然也不会到后期有数千万的盐税收入。 清朝的盐税是因为两淮而改制的。 当时淮南与淮北的差距已经到了不得不改革的地步,淮南盐场有23个,而淮北只有3个;淮南可以产盐169万引,淮北仅仅只有30余万引。 道光年间,清廷改革,取消总商,让所有民贩可以自行贩卖。 凡想干这事的百姓,自己来报名,朝廷登记姓名,年龄、籍贯等,然后发给执照,其凭执照到盐场拿盐贩卖,仅仅一年时间不到,淮北销售盐税就超出指标,民间商贩越来越多,食盐供不应求。 在道光十八年二月,票盐开局时,当天到场的民间资金达到两百万两,可见非常成功。 元明时,也用盐引,商人们拿到引盐卖盐,这盐就是商人们自己的了,路上经常会被劫匪和地方恶霸,或其他盐商劫走,朝廷也不管。 但清朝时,商人们就好像是朝廷分销商,拿的盐还是官盐,只是帮朝廷销售,一旦被劫,朝廷还得负责追查,这样到后期就无人敢劫商人们的盐。 “取消所有官盐售卖商铺,朝廷官方盐场只负责制盐,然后批发给盐商。” 赵与芮改制第一步,南宋官方不卖盐,让利于民。 第225章 两宋瞒田有多严重? 朝廷把各大盐场改为盐厂,专门负责制盐,然后民间商人百姓,谁想卖盐的,到厂里来拿盐。 第二步,拿的盐越多,价格越便宜,从而降低小盐商的生存能力。 比如你杜范说我有钱的,一次进货一百万斤,朝廷盐厂给你五文一斤批发价。 你李皇只是个小商贩,想进货一千斤,朝廷盐厂给你十文一斤批发价。 这样你李皇在市场上的卖价,肯定竞争不过杜范,小型的盐商会比较难以生存。 但朝廷肯定保证出厂价远远低于市场价,一是保障小型盐商也能赚到钱,二是压缩私盐利润空间,打击私盐。 沿海边经常有很多百姓偷制盐私,一户一户,或几户一起,这样私盐,以前对官盐有冲击,因为他们价格低,质量也不错。 但总体来说,这种私小作坊,产盐量和质量都不会比以后的官盐好。 “另外私人的盐井田等,按面积和工人数,计量产量,征收盐税。” 除了海边私人晒盐煮盐,四川等其他地方还有盐井等私人大型产盐地,以前他们出产的盐,只能低价卖给朝廷,然后朝廷高价去卖。 现在他们可以直接自己卖。 但朝廷会根据对方盐田面积,工具数,工人数,预估产量,每年收取一定的费用,然后也不管。 这个费用,每年会调节一次,到时朝廷各部门会经常上门查验其产量如何,售价如何,从而调节收费。 时海边的盐户,无论煮盐也好,晒盐也好,都需要固定的盐田,官方只需上门看下盐田大小,工具多少,就能评估大概的产量。 赵与芮的要求,按评估产量的七成收税。 即评估到年产一万斤,就按七千斤收税,让利于民。 每斤税为十文。 南宋盐税最高达到百分之八十,赵与芮每斤收十文,在历史各朝中算是比较高,但对比现在南宋是相当之低了。 按照成本来算,每斤盐成本五六文,加税十文,朝廷以后每卖一斤盐,也就是十六文左右。 原本官盐五六十文一斤的盐价,直接降到十六文,其余的钱,都是商人赚的。 这样的话,市场上的市盐肯定也要大大下降。 商人不需要卖一百多文才能赚钱,私盐卖五十文,我可以卖四十文,三十文,甚至二十文也能赚,有效打击私盐的生存。 户部尚书杜范当时听的就脸都绿了:“陛下这么一改,明年盐税收入,恐怕要腰斩?” 如果真的按赵与芮这么弄,杜范可以想像到,明年开始,盐价会大幅下降。 “为何会低?”赵与芮笑问。 杜范道,明年盐价肯定要大幅下降。 对啊,赵与芮道,盐价大幅下降,老百姓更会吃的起盐,明年盐的销售会上一个高峰,产量会增加,盐税恐怕不降反而要升。 这叫薄利多销。 南宋因为官盐价高,质量差,私盐横行,加上云南,还有西夏的低价盐入侵,官方的盐卖的其实相当不好,很多老百姓都吃不起,只能少量吃盐,官方产量也低。 赵与芮看起来打压了盐价,但老百姓如果都吃的起,食盐肯定要和清朝两淮似的供不应求,还能打压外面的进口盐。 杜范想想,好像官家说的有道理。 最后赵与芮道,明年当下令,所有盐中,不得夹杂沙土,谁敢卖夹杂沙土的盐,直接诛杀抄家。 赵与芮还要登记盐厂来拿盐的盐商资料信息,然后观察他们卖盐的盐价,如果有盐商妄想垄断抬价,还是卖高价盐,立刻划入官方黑名单,永远不能再拿到盐。 “朕要让老百姓,都吃的起盐,吃的了好盐。” “陛下圣明。”殿中诸人纷纷跪服。 皇帝明年要大力整顿茶盐市场,两浙这边,郭城璋配合全保长,率先实行,他们先要整顿官办盐厂,盐厂只制精盐和粗盐两种,并且以后不准夹土售卖。 给盐户以相应的待遇,按产量和质量定奖金,这样才能大力提升官盐品质和竞争力。 皇帝当天说了很多,大伙听着记着,感觉皇帝这次改制之后,无论朝廷盐税会增还是会减少,大宋百姓肯定能得到实惠。 ----- 宝庆二年八月。 钱宏祖和杨公汶来到福州港码头。 这个月当地组织了五千户移民往大员去,现场是帆樯如云,旌旗蔽空,至少上千艘船在海上。 钱宏祖当官这么多年,第一次看到这么多船同时出海,好不壮观。 朝廷去年给福建三万户名额,到八月这批时,三万户移民已经完成。 完成之快,让钱宏祖和杨公汶也相当震惊。 整个移民都是全勇在负责,福建制置使司只是配合,购买所需物件。 当时钱宏祖在征新兵一万时都相当困难,还以为移民很难完成。 不料全勇居然在八月就完成了。 钱宏祖再次见识了朝廷宣传和发动的能力,这是两宋任何一个皇帝在位时都不能看到的。 皇帝对 今年三月,福州锦衣卫完成设立,七月,整个福建各州府设立锦衣卫。 照这样的速度,明年就能设到各县。 随着锦衣卫的完善,朝廷对地方执行能力的监管也越来越强。 今年粮税还没有着落,铜钱打造倒是在全勇的指点下,有希望完成。 “哎哟。”这时杨公汶看着海面上出海的各种船,叫道:“移民的事终于完成了, “现在已经八月,不知道还来不来的及。”钱宏祖苦笑。 “有全指挥使支持,按他的做法,应该没啥问题。”杨公汶叹道:“只是希望----” 希望不要起动乱才好。 两人等到移民完成,才开始征收粮税的事。 朝廷去年给他们两百万石指标,锦衣卫现在开始催促了。 之前没动手,因为他们购买物资什么,还是需要用到当地地主和商户。 现在移民完成,可以动手,整个的套路还是两江制置使赵范用的。 八月中旬,福建制置使司开始下公文,要求各地地主上报家中田亩数,朝廷要统一登记,按田征税。 公文一出,整个福建哗然,地主们纷纷大骂。 因为嘉定十六年和十七年间,朝廷统计过一次。 所以当时的建康府会有四百多万亩的数据。 这才宝庆二年,上次统计才过了两三年又统计,朝廷是不是有病啊。 但骂归骂,大伙还是得照做。 于此同时,福建各县府役吏也接到命令,下去各地,丈量百亩以上大小地主家的粮田,不得徇私。 这种类似的事北宋王安石干过一次,熙宁5年(1072年)王安石推行方田均税法,清丈土地正是核心内容:对各州县耕地进行清查丈量,核定各户占有土地的数量,按照地势、土质等条件将耕地分成五等,编制地籍簿册,确定不同等级耕地的课税额度。 由于当时北方人口多、土地隐瞒明显,因此重点清丈了开封、京东、河北、河东和陕西等5路的耕地。 当时朝廷在册是1.2亿,最终量到2.48亿,足足增加了1.26亿亩,翻了一倍还多,可见北宋隐瞒粮田有多严重。 而且仅北方五路就增加了1.26亿亩,可以想像全国有多少亩被隐藏了。 但王安石方田均税法得罪了太多人的利益,因此遭到豪强地主的强烈反对,最终在1085年废止,因此并未在全国推行。 当然,福建向来田少,隐藏的田地肯定不会有北方那么多。 公文发了没几天,福州府的役吏们也接到任务,开始按名册到各大地主家丈量。 制置使司要求,四人一组,不得徇私,十二月十日前完成。 福建知府衙门八曹之税曹主事李继文是福州当地人。 他原本只是知府衙门一个吏员。 宝庆二年初朝廷改制,府设六曹(户、礼、兵、刑、工、吏),每曹设主事,和副主事。 没多久,又加了商曹、税曹。 李继文因为之前表现不错,又得钱宏祖推荐,一跃成为税曹主事。 当时设定为正七品文官,一下子从吏员晋升为官。 当然,朝廷的这次改制,很多表现不错,配合朝廷的吏员都得到晋升。 李继文升官后,家中亲戚也鸡犬得道,好几个亲朋当了吏员。 因为赵与芮要在全国裁减六十万吏员,所以正分批,分省在慢慢消减。 裁减完后,当地军官家属优先为吏员。 李继文借着这机会,也安排了几个亲朋当了吏员。 公告刚出来没一天,有四个吏役来到李继文家里。 正是李继文的族人李琛,婆娘家亲戚吴广明,周得路,和另一个税曹副主事的亲戚袁奎。 四人刚进门就问李继文,这次怎么丈量? 其袁奎参与过嘉定十六年到十七年的统计。 他道:“福州淳熙间有户321284,粮田4263318亩,秋税米11356石。” “到嘉定十七年,粮田降为三百十二万亩,秋税米降为八万多石。” “依李主事看,这次咱们应该怎么做?” 李继文瞪着他,什么意思?你为何这么问? 袁奎左右看看,认为现场都是自己人,便小声道:“林大官人昨晚找上门,意思是---” 第226章 法不责众 林大官人就是福州大地主林远山。 林家是福州府第一大地主,最早走私私盐,有了积蓄后开始跑海贸,钱越赚越多,然后和很多地主一样,开始囤田,家里的田也越来越多。 嘉定年十年,林家是一万两千亩田,但到了现在,也就十年不到,林家已经拥有粮田两万八千亩,翻了一倍还多。 林远山听说又要量田征税,心中恼火,便找上袁奎,因为嘉定十七年,就是袁奎帮他丈量上报的。 他的意思,请袁奎上报五千亩,另外的两万三千亩,帮他掩瞒,做为回报,他愿意给袁奎两万三千贯会子。 即瞒报一亩,给一贯会子,当时袁奎听了就极为心动。 因为嘉定十七年时,朝廷会子和铜钱比例为三比一,有些地方甚至能达到3.5:1。 但自从今年朝廷大量回收旧会子,少量新发会子,会子价格开始小幅上涨。 目前市场上,已经达到2.5:1,百姓们也看到了会子在升值,开始认同会子。 林远山要给两万三千贯会子,接近一万贯铜钱,这可是一笔极大的数目。 换成以前,袁奎一个人敢私吞了,然后帮林远山隐瞒。 但赵与芮的套路和以前不一样,要求四个人一起上门,袁奎没办法,也知道另三人全是李继文的人,于是只能上门,向李继文汇报,希望把李继文也拉下水,大伙一起发财。 这次数目极大,接近一万贯铜钱,他们五个人都帮忙,除了 李继文一听也是倒吸一口冷气,接着眼中闪过无尽的贪婪之色。 他以前也是个小役吏,每月月钱不到五贯。 借着朝廷改制,他才晋升七品官,才当了没几个月,就在上个月,他刚刚换了新房子,家中又没了余钱。 突然听到一下子可以收这么大笔,确实令人心动。 袁奎把李继文的神色收入眼底,心中暗笑,这家伙以前和老子一样是个吏役,哪有不喜欢钱的。 但朝廷七品官员月钱还是比较高,在职田和各种待遇加起来,一年估计得有两三百贯,约是七品武官的三分之二左右。 李继文是刚当七品官,要是再当几年,收入高了,估计未必敢做这事。 现在正是李继文缺钱的时候,袁奎估计李继文无法抗拒。 李继文内心很纠结的想了好一会,他一面想着自己好不容易当了个七品官,应该恪守本份,千万不能贪墨,一面又想着能分近两千贯铜钱,相当于自己好几年的月钱,真是---左右为难啊。 “李主事还在考虑什么?”袁奎沉声道:“从大宋立国到现在,朝廷平均每十年左右上报一次,粮田上报数,一次比一次少,大伙都是这么干的,也从来没见朝廷有什么异议,从上到下都是如此,全国亦是如此。” 李继文脸色涨的通红:“当今陛下上台之后,手段,可不一样。” “那又如何?全国都会这么干,大伙都在掩瞒,法不责众,朝廷办不了的。” “就是就是。”族亲李琛这时也道:“听说钱制府家中在台州也是大地主,钱制府也不可能有多少亩报多少亩,朝廷这么多勋贵宗室,谁会老实上报?” “皇帝若要抓人,先把这些人抓起来再说。” 吴广明又道:“我听说严主事有个亲戚,家中有田上千亩,打算只报两百亩,李主事,大伙都是这么干的。” 众人你一言我语,李继文终于被说动。 没错,全国都会这么干,我何必假正经? 万一钱制府也在瞒报,老子一本正经来,就是得罪钱制府? 法不责众嘛,皇帝不可能治天下人的罪。 皇帝也不可能把天下所有地主和官员都抓起来吧? 李继文基本代表了百分之九十的基层吏役们。 历代各大皇朝的粮田兼并能够成功,北宋初北方五路能掩瞒上亿亩田,这些吏役们的功劳可不小。 正是他们假公济私,和当地豪强地主相互勾结,一起欺上瞒下,所以朝廷很难得到真正的粮田数。 于是第二天,他们四人开始下乡,先召集各地保长,大保长,都保正等,然后安排逐个上门丈量。 丈量时,由他们四人负责,随同来的保长或大保长负责记录,有些保长大保长不认字的,就在边上看着,事后地主们都会给两石粮食,或几贯铜钱给保长大保长们,很多地主本身就是保长,大保长。 就这样,一个个数据开始汇集到福州府衙。 到八月底时,才实行了十几天,制置使钱宏祖就发现不对劲。 福州府治在闽县,这十几天闽县千亩以上的大地主被率先丈量,结果数据上来之后,和嘉定十六年上报的一比,居然足足降了五万多亩。 一般来说,普通百姓的田地可能变化比较大,生活不易时,会不得已经卖出田地,但大地主们的田,通常是一年比一年多,怎么可能越来越少的? 钱宏祖当然知道为什么,全勇就和他说过了,朝廷在两江都司这么干时,也是这样的结果。 他暗暗摇头,知道认真办这事。 当年王相公(王安石)也算厉害了吧,清量北方五路粮田,后来还是不了了之,王安石下台后,朝廷再次丈量北方五路,粮田数一年比一年少,朝中有谁敢吭声。 “报,老爷。”就在这时,外面有家仆进来,原来是台州钱家老家有家信到了。 朝廷正在改制驿站,经过招标后,只有秦家愿意出钱开设顺风快递。 顺风快递还在筹建中,目前私人信件,朝廷还在送,但过了明年,就可能改由顺风快递。 钱宏祖打开信一看,家中堂弟问,两浙路要开始丈量土地了,让咱们上报,堂哥啊,咱们少报了很多,你身为朝廷一路主官,可得帮忙打声招呼。 “草”钱宏祖当时就爆了粗口。 全勇他们在两江的套路,他已经知道,更知道这后果有多严重。 只是没想到家中也会少报。 他当即写了封回信,然后算算时间,福州到台州可不近,生怕两浙已经开搞:“快,请快驿司的人,以八百里加急,送至台州。” 地方快驿司现在归朝廷管,但目前地方官员也有部份管理权,所以钱宏祖还是能指挥的动。 等顺风快递出来后,快驿司不送私人信件,那钱宏祖也没办法了。 当天他召集了知府衙门和制置使司所有官员,开个短会。 郑重其事说了些话,他不敢明说,就是表示这次丈量朝廷很重视,掩瞒。 但两宋地方没有开会传统,开会的时候,很多官员都不在现场,问都是下乡丈量去了。 福州通判杨幕德从泉州调过来的,也算半个本地人。 杨幕德见钱宏祖有些着急,散会后找到钱宏祖。 他鬼头鬼脑左右看看,最后压低声音道:“钱制府,若是瞒报?朝廷会如何?” 钱宏祖沉默了会,也压低声音道:“定然重惩。” 他重重说了后面两个字,意思表达的很明显。 但杨幕德又问:“朝廷如何知道瞒报?难不成是锦衣卫干这事?” 锦衣卫不是说好,不管其他事的吗? “茂治(杨幕德的字)应该知道福州现在有了锦衣卫,锦衣卫都头冯通说过,凡地方政\\府执行朝廷公文得不得力,就归他们管。” 杨幕德不信了:“锦衣卫才几个人?冯通那里好像才二三十个人,他能量得了整个福州几百万亩田?” 朝廷以前也有这样的事情,有吏役想认真办事,去地主家丈量。 地主家召集了上百佃户,看到有人上门就一顿打,役吏都被打的到处跑,根本没办法。 把状告到知府或知县那也没有,都是帮地主的。 就像明朝中后期,朝廷曾经想收地主们的田税,地主们能把朝廷办事的人打的抱头鼠窜,最后不了了之。 杨幕德显然认为,仅凭锦衣卫几十个人,不可能丈量得了福州几百万亩田,他们敢上门,地主们就能打死他们。 到时佃户们一哄而散,知府衙门只要说找不到事主,也不知道是谁打的,或者打人的已经跑了,这事就能不了了之。 以前全国都是这么干的。 钱宏祖见杨幕德还沉浸在以前的好日子,不知道现在的皇帝有多可怕,他想到杨幕德平时也算尊敬自己,终于再次郑重其事道:“茂治可没参与这些事吧?” “茂治现在每年月钱近数百贯,一家四口,用之不尽,你还年轻,前途不可限量,可千万别做错事。” 杨幕德这次终于变了脸色,感觉到钱宏祖的暗示。 原来也有当地主找上他,愿出多少钱,帮忙掩瞒粮田数。 杨幕德当时觉得钱不少,现在想想,自己年收入数百贯,为了几千贯做这种事,实在划不来。 杨幕德回去后,果断拒绝了这个地主,但表示自己不知情,也不参与这事,毕竟丈量的事,他不用亲自去。 他既不包庇,也不反对,反正当不知情。 第227章 陛下的法就是王法 之后的两个多月,福州甚至整个福建各地到处都在上报和丈量。 说来也奇怪,百分之九十的上报和丈量面积都是一模一样,特别是大户们。 只有少数自己上报的面积和丈量面积不同。 凡数据不同者,按以往惯例,都以丈量为准。 但古代量田和后世可不一样,往往实际亩数与丈量亩数差距比较大。 一般上等粮田,可能用尺子去量,差点的,地形不好的,可能用脚步走着量。 最难量的是福建的山田。 “闽郡多山田,素无亩角可计。乡例率计种子,或斗或升;每一斗种,大率系产钱十余文。” 福建有很多山田,也无法用尺子或走路去量,于是就算用了多少种子,来估算多少田亩数。 除了以种粮定顷亩外,各地乡俗还有以秧把、用工定顷亩,以钧、秤、杠等特殊计量单位定产量以纽计田亩等法,在南宋经界、计税租实践中曾广泛行用。 这些用秧把,用工来估算田亩数,简直就是毛估估了,所以实际田数,和上报田亩数肯定有差距,而且不会小。 时间一转眼到了宝庆元年十一月。 距离年底越来越近,经过近三个月的上报和丈量,整个福建各府州的田地数基本出来了。 钱宏祖所在的福州,在嘉定十七年汇总还有三百多万亩,这次直接变成两百六十万亩。 从淳熙孝宗年间到现在宝庆二年,也就过了四五十年的时间,福州粮田从四百多万降到两百多万,你说气不气人。 关键福州人口还越来越多了。 十一月初四,制置使司突然又下发公文,全省已经收上来了,要重新制做“砧基簿”,并且田产和房产分开。 砧基簿是两宋的产权证,全面记载了户主的田产、住宅面积,四至、来源等土地状况,内中还有地形图,由县府的经界所验收确定后,交给户主,另留一副本在县、府,或转运司。 两宋砧基簿不但是产权证据,还是朝廷征税课役的根据。 当出现田产和住宅交易时,双方都要带“砧基簿”到县府办理‘批凿’才行。 所以此时再想想北宋时,北方五路能瞒报一亿多亩,可以说地方官员肯定全部参与了。 如果不参与,相关数据不会写进“砧基簿”,那很多田可以算无主田。 之所以王安石能查出来原始数据,也只需要把“砧基簿”找出来就行。 赵与芮这招重制“砧基簿”非常狠毒,而且以后的“砧基簿”只列房产和商铺,没有粮田在里面。 粮田单独制做“大宋私田证”。 握草,这消息传出去,整个福建的大地主们惊呆了。 他们数据全部报完了,像林远山这种两万多亩只报五千亩,如果制到‘大宋私田证’里,那另外两万三千亩,以后就等于是无主田了? 这公文上午贴出来,当天晚上制置司全省各县,各府的仓库帐房全部离奇发生小火,原先的全省“砧基簿”存本被一把火烧光了。 第二天上午,大伙还关注着福州知府衙门发生大火的事。 一队甲兵约一百多人,浩浩荡荡来到林远山的田地里。 随行有四名当时帮他丈量的吏员李琛,吴广明,周得路,袁奎。 另有税部主事李继文。 李继文这会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不明白为什么带甲兵出来。 他不时扭头看身边的都头方铁山。 方铁山表情严肃,一路上都不怎么说话。 两人出来前,李继文已经接到制置使的命令,一切,听福建都司安排,制置使司只需配合即可。 此时他们已经来到一大片粮田里,这里是福州最好的田地之一,眼前全是上等的粮田,一眼看去,最少好几千亩。 “方都头,咱们到这里是干什么的?”李继文终于忍不住,小心翼翼的问。 方铁山看了他一眼,道:“去把这片的保长,大保长,都保正都叫来。” 李继文赶紧看了眼李琛,不一会,当地保长,大保长,都保正全来了。 方铁山拿出本帐薄,大声道:“我们最近观察了整个福州上报的私田四址,发现这片粮田三千多亩,居然是无主的。” “说来也奇怪,这田里势这么好,到底是谁种的?”方铁山回过头,笑吟吟的问李继文。 李继文表情极为难看,陪着笑道:“下---下官---也不知道啊--” 他其实官阶比这都头还大,但惊慌之下,有点语无伦次。 袁奎这时小声笑道:“会不会是当地百姓自发屯种,发掘的新田--” “那为何不上报?”方铁山猛的转过头,盯着当地都保正等人:“你们是当地保长大保长,既然有新田出现,为何不上报?” “啊--”几个保长大保长等人面面相觑,也不知说什么好。 方铁山身边一名副都头这时道:“管他新田旧田,既然没有上报,就是无主田,李主事。” “下官在。”李继文赶紧应了声。 “将这片田划归官田,收为官有。” “啊。”李继文差点一屁股吓的坐倒在地。 李琛等四人更是脸色难看到极致。 方铁山可不管他,当即带着人圈了好几千亩,表示这是无主田,收为官有。 还和部下道,咱们福建都司的武官们的在职田,都等着呢。 原来朝廷答应过给他们在职田,正准备年底兑现。 李继文等人惊恐失色,不知说什么好。 接着方铁山带人到处圈田,福州大量所谓的无主田被圈为官有。 大概两个时辰不到,正午时分,某田边远处一大波人匆匆跑过来。 李继文等人扭头看去,却是大地主林远山带着大量的家丁佃户过来了,将近两三百人,黑压压的一片,还挺吓人的。 “你们在干什么?为何在我田里?”林远山已经收到消息,朝廷借口把没有上报的田,全部当无主田,收为官有,这还得了,他立刻点齐人马赶过来。 方铁山冷笑,你是谁? 林远山道,我是林远山,这片田就是我的。 方铁山一挥手,有人拿出林远山最近上报的田地数,方铁山当场念了起来:“林远山,自己上报田五千亩,其中闽县城北十里坡,两千三百亩上等田---” 方铁山念的时候,林远山脸色通红,又羞又怒。 念完之后,方铁山最后问:“林员外,我没念错的话,这边的田,可不是你的,你可没上报过。” 林远山脸红脖子粗,怒道:“我不小心报错了,这片田是我的。” 方铁山刷的一个脸色沉了下来,转身冷冷看向李琛等人:“林员外说报错了,几位丈量的时候,也丈量错了?” 四人呆若木鸡,脑子里一片混乱。 “你们好大的胆子。”方铁山勃然发作,厉声道:“朝廷再三严令,做事要认真,不得犯错,凡量错超过一百亩者,斩立决。” “林员外,这里一千多亩,都是你的?” 林远山大声道:“当然都是我的。” “啥?斩立决?”李继文等人脑子快都当机了,什么时候的事? “今天上午制置使刚贴的公文,你们怕是没注意看是吧?”方铁山狞笑,挥手:“来人。” 身后众军士纷纷冲上,把四人全部按在当场。 铮,有人直接拔刀,就要砍人。 “啊。”李继文几乎吓尿,一脸不敢相信之色。 “我们没有量错。”就在一个军士挥起刀的时候,袁奎疯狂大叫。 那军士的长刀高高挥起,看向方铁山。 袁奎哭叫道:“没有量错,我们没有量错,林大官人确实只有五千亩田。” 另三人也纷纷点头,林大官人,只有五千亩田。 袁奎又道,你问保长大保长他们,就是五千亩。 边上几个保长大保长等人也疯狂点头,就是五千亩。 这会谁都不敢承认自己量错了。 林远山大怒,老子有“砧基簿”,别以为你们烧了衙门里的就有用,你们想合起伙来骗我? 方铁山道:“你把原来的“砧基簿”拿出来给我看看,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错?” “林员外你对的话,这四人量错田,要砍头,他们四人没量错,林员外你就是无中生有,寻衅滋事--要重罚。” 林远山一听要重罚,哪肯啊,赶紧让人把砧基簿拿出来。 方铁山等他砧基簿拿到面前,不动声色看了眼袁奎:“你们去看看,到底是他对,还是你们对?” 袁奎眼中寒光一闪,突然一把夺过砧基簿,立刻叫道:“是假的,是假造的。” 哧啦哧啦,直接撕成粉碎,接着就拿起碎片往嘴里塞,李琛几个也赶紧冲上来往嘴里塞。 “握嫩尼娘哦。”林远山差点晕倒,再也忍不住,冲上来就骂,说这四个人收了他的钱,故意包庇。 袁奎则骂他胡说八道,陷害忠良。 双方还在争吵,方铁山大怒吼道:“别吵了,林员外你没有证据证明这是你的田,那只能按你报上来的算。” “林员外你心里明白,你少报了这么多,到底是不是有意还是无意。” “天杀的,你们想明抢吗?大宋还有没有王法啦---给老子打--”林远山也疯了,突然指着袁奎等人大叫,他是想让人打袁奎他们的。 不料方铁山眼睛一亮,狞声道:“造反了,给老子---杀---” 他等到现在,就等林远山这句话,大宋有王法啊,陛下的法就是王法。 “杀。”现场一片喊杀声,上百军士弓弩,长枪,腰刀纷纷冲上。 现场顿时血流如注。 十一月初五,福州第一大地主,不满朝廷新政,鼓动佃户造反,被诛全家。 事后还查明,李继文,袁奎等官吏勾结,帮忙掩瞒,全部诛斩,没收家产,参与的保长,大保长,都保正等,有的被诛斩,有的被免,重新任换。 朝廷为证明林远山隐瞒了大量的田地,还专门召集他家所有佃户和家仆,谁第一个举报实数,赏一百亩田,一千贯钱。 现场疯狂表态,他家管家抢先一步,报出林远山家中所有田地,得到朝廷奖励一百亩田,加一千贯钱。 从这以后,一场举报自家老爷家中有多少田的活动,浩浩荡荡的在福建开始了。 第228章 对蒙金等野蛮民族,要用爱去感化他们 十一月中旬开始,到次年三月,几个月的时间里,朝廷在福建调动兵马,以雷霆手段一口气诛杀了六名大地主,和四十八名相关官员和役役。 其中六大地主全家被诛,官员中有两个被诛三族。 这消息震惊福建的同时,更是震动了整个大宋,甚至连金朝和大理等国听到,都纷纷感觉不可思议。 两宋以来,老赵家对读书人和地主阶级都是比较客气的,因为很多地主就士绅官员。 这其实就是一个合理的循环,读书人当了个官后,就有钱有权有机会可以圈地,让子孙后代成为地主,同样,有钱的地主可以培养子孙当官,然后继续凭权钱来圈地。 地主和士绅官员,基本就是一家人。 两宋有不杀士大夫的传统,老赵家的历任皇帝,除了太祖和太宗,其他皇帝几乎没有谁这么干过。 太祖和太宗时期被杀过一些官员,但那会刚立国,很多人没参与过科举,有些留有名字,是文官还是武官也不能确实。 历史上唯一能确定的是太祖朝的褚德臻是文官。 当时记载:“国子博士,知荣州褚德臻与判官郑蒙共盗官银,德臻杖死,蒙决杖配流。” 这家伙是国子监的教授,确定是文官。 真宗之后,赵家人几乎就不怎么拿文人开刀了,一直到北宋灭亡,终于杀了个文官。 号称两宋唯一被皇帝杀的文官就是张邦昌,这家伙是倒霉蛋,靖康之变后被金人选为皇帝,他也是受胁迫上位的,并且不敢南面称朕,只在东面接受百官礼,等金人一走,他也识趣的立刻脱下皇袍,最后还是赵构弄死,按说这种放明朝足以诛九族了,构哥儿很义气,连他家人都没牵连,没办法,两宋皇帝不干这事。 另一个韩侘胄是史弥远以皇帝的名义矫诏杀的,和皇帝其实无关,宁宗在他死后才知道被史弥远杀了。 老赵家杀文官都这么少,至于诛三族,诛九族这种事,呸,我老赵家斯文人,决不会和老朱和朱棣父子一样素质低下的。 但现在一切都被赵与芮改变了。 赵与芮夺权之初,只杀了一个李知孝,对大权臣史弥远一系几乎没有动刀,这让大伙还以为新皇帝也是个软柿子。 没想到狠起来真是禽兽不如,直接在福建诛了两位官员三族,抄没四十八名官、吏、役的家产。 消息传出,立刻引起天下轰动。 但赵与芮其实是有选择性的诛杀地主和官员,他主要的目的并不是真的想杀人夺田,而是想杀鸡儆猴,为后面量田和收税做准备,减少阻力。 此次杀的官吏,大部份是平时民声口碑不怎么好的人,而且身后没有大靠山。 被杀的地主也是如此。 其他的地主和官员,处置方式就就婉转很多。 像泉州通判当时也帮忙一名地主隐瞒,朝廷对该地主罚钱五千贯,罚粮两万石,再罚没五百亩田。 通判被钱宏祖面谈,训勉,罚了两个月月钱,并降职任用。 赵与芮这次的量田,主要还是为了整治地主和县州的吏员,并借这件事,逐步完成他减少吏员数的计划。 经过赵与芮的雷霆手段,从宝庆三年三月开始,福建各路地主和官吏役们都老老实实,无人还敢反抗。 钱宏祖借着这机会,全省罚粮加粮税,终于勉强够到朝廷给他的两百万石目标,不过还是到次年才算完成。 经过近半年的整顿之后,福建粮田数也终于清理出来,总数为一千两百万亩。 这数据和明朝时相差不多,和宋初九百多万比,多出两百多万。 福建的田来去不大,因为山多,福建可耕地不多,所以不会像当初北方五路一样,会差距上亿亩,翻了一倍还多。 福建上四州没啥田,粮田基本集中在下四州,特别是福州附近。 福州是掩瞒田地最多的州府。 这会福建上四州产量低,田也少,下四州产量高,田也多。 平均亩产量在1.8石左右,低于两浙和江南。 按正常产量评估,年产粮石两千一百六十万石。 南宋原来的两税为夏税为秋税,前面说过,夏税可以是钱,绢,绸等,秋税是粮。 之前江南包括两浙等地是亩三斗左右。 江南等地产量高,平均三石产量,亩税也就是一成。 除了江南,其他地方是七升到一斗。 这个税还是比较低的,所以像福建这种都征不到多少税。 你就算亩一斗来计,整个福建以现在一千两万亩田来征税,秋税有一百二十万石。 赵与芮登基前,福建全省粮税才五十万石,还经常拖欠。 现在这么一弄,秋税已经翻了一倍多,对朝廷意义重大,对地方衙门也是好事。 有人倒霉就会有人得意。 赵与芮拼命打击压迫地主和官吏,肯定要有人支持他才行。 而此次朝廷在福建没收查抄了大量所谓的无主田,正好分赐给福建都司武官的在职田,分完之后还有多余成为官田,可提供给民间无田百姓租种。 同时为了进一步拉拢武官和军士,并配合赵与芮在全国裁减二十万吏役。 借这次量田的机会,福建以包庇为名,把各县府役吏和保长等被杀被开除了占了七成以上,然后下令,当地役吏中的五分之一,都必须是都司武官家属,甚至军士家属中选任,其余的大部份,可以从地方上选任(并且主要集中在工匠家属、普通小商人家属、没有获取功名的普通读书人等)并明确表示,不能世袭。 这样地方吏役的构成比以前复杂了很多。 以前两宋吏役基本世袭,并且绝大部份都是官绅和地主家出身。 现在赵与芮治下的吏役由武官家属或亲戚,文官家属或亲戚,工匠家属或亲戚,普通小商人家属或亲戚,没有功名的读书人,甚到普通百姓等各种成分构成。 这么多乱七八糟的成份组在一起,很难再在基层同心协力的做些欺上瞒下的事。 而且赵与芮的屠刀,也深深的警示了他们。 赵与芮认为管理官员和吏役很简单,每年在各省各府,找几家干的不好的杀杀头,年年保持, 有人要说了,老朱也杀的狠啊,还是禁不住。 老朱宣传不得力啊,监督制度也缺欠。 小赵的宣传和监督制度肯定要超过老朱的。 当然,除了官吏之外, 原先古代这些保长和大保长等,都各村田产最多的担任。 赵与芮一改常态,从保长起,改为村中田最少的人轮流担任,三年一期,三年期到后,全保百姓同意其继续担任,就可以继续干,最高连干三期。 而且以前保长什么都没有工钱的。 现在保长每年供粮五石,说实话不多,还不够一个人吃一年的,但也算有了工钱。 供粮还有个前提,即本保如期完成朝廷夏秋两税,可得粮五石。 就在朝廷于福建大力推广新政,量田换役的同时,赵与芮大杀文官和地主的行为与残忍,引起京师很多勋贵、文官和地主的不满。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在福建之后,很快全国都会这么干。 这和当年王安石在北方五路是一模一样。 王安石在北方五路弄出一亿多新田,但事后还是遭天下地主和官绅的反对,此事不了了之。 皇帝现在还想这么干,当然不能放任他。 宝庆三年初,京师以袁韶、陈韡、王迈等为首的文官员开始窜连。 袁韶在赵与芮登基前,曾任临安府尹(相当于临安知府,一把手),他在这位置上干了近十年,擅于处理复杂案件,平反很多冤假错案,百姓称他作“佛子”。 后来赵与芮掌权后,把全国各路,各府的主要一把手基本换了个遍,自然没他什么事了。 历史上这会袁韶已经做到参知政事(相当于副宰相)、同知枢密院事(相当于枢密院副使),已经进入班子成员了。 但现在当然没他什么份,他被提前奉祠宫观,等于被置闲起来,而且皇帝好像还有取消奉祠的意思,他现在是相当危险。 陈韡在贾涉死后,由史弥远面试认同,然后短暂担任过淮东制置使,但没干下去,压不住李全等军头,后来回京奉祠华州云台观,赵与芮掌权后,和历史上差不多,被人推荐为淮东提点刑狱,然后赵与芮改制,这些乱七八糟的并到制置使司各部门,他又回京任工部郎中。 王迈是南宋有名的诗人,中进士后被授潭州观察推官,他名声不错,有廉谨靖恭之称,据说以爱人为主,诚信不欺,抚民以仁,算是个好官,但他对皇帝动不动诛三族,杀文官相当不满。 这些官员有两个特点,一部份是以前都和史弥远有接触,一部份都以正直仁义为主,后面那部份官员你不能说他们坏。 大部份都很有才学,而且为官清正仁义。 但他们和明朝的儒学大师刘宗周有点类似。 刘宗周何许人啦?看过明镜另一本明末是知道的,就是崇祯皇帝让汤若望打造火炮几百门准备对付后金,刘宗周强烈反对,说是有伤天和,对后金这种野蛮民族,要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用爱去感化他们,才能展现我们大明天朝上国,礼仪之邦的风采。 结果崇祯没办法,从几百门减到十几门,只能从了刘宗周。 他后来驻守杭州,杭州失守后,他又绝食而亡,很有骨气。 那这种人你说他是好是坏?你是皇帝对这种人怎么办? 现在这种人和袁韶他们,已经对皇帝大杀文官和地主表现出相当的不满。 我大宋礼仪之邦,天朝上国,怎么动不动杀杀杀?不就是犯了点小错误啊,少量几亩田吗?收了点小钱吗?不是应该以爱去感化他们吗? 第229章 请父汗,联金灭宋 宝庆三年,临安城内外暗流涌动。 但咱们还是要先把时间拉到宝庆二年。 八月拖雷带着兵马从临兆到黄河九渡,九月,成吉思汗亲率大兵通过沙漠到了黄河九渡。 因渡口较小,十数万大军过了整整大半个月才全部通过。 九月底,成吉思汗在应理县外三十里扎营,同时下令射书让应理县降。 西夏应理县守将直接射杀信使,成吉思汗大怒。 但当天他们到时已经快天黑,他只能先安排休息,并令次日,由麾下名将,四杰之一博尔术明日强攻,鸡犬不留。 成吉思汗的营帐刚刚搭起来,正召集部下们议事,外面通传,四王子拖雷带兵马回来了,求见大汗。 成吉思汗顿时愣了下。 拖雷去追牛马羊,如果成功了,肯定是先回西凉府武威城,不可能这么快追上他们。 除非拖雷只带了几个亲随先过来。 “回来多少兵马?”就在这时,成吉思汗右侧窝阔台突然问。 那人回道,约七八百骑。 成吉思汗脸色再变。 窝阔台有些幸灾乐祸的再问:“有多少牛马羊?” 这话就是故意的了,拖雷就算追回来,也不可能带着牛马羊跟到这里,这是摆明提醒大伙,拖雷应该是失败了。 那人又道,好像不见牛马羊。 大帐里一片安静,所有人都是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拖雷这时虽然年青,但也是蒙军共认的帅将,能力不可谓不强。 原以为带一千骑精锐必然能成功追回牛羊,现在看这模样,不但失败了,还损失惨重。 一千精锐出去,只回来七八百,而且想办的事没有成功,这对此时处于上升期,几乎战无不克的蒙军来说,绝对算是损失惨重。 “招他进来。”成吉思汗黑着脸道。 不一会,拖雷带着奥屯世英和塔察儿两员大将步入大营。 大营里的蒙古勋贵们都在看着他们,有人幸灾乐祸,有人比较震惊,有人似乎不敢相信,特别看到奥屯世英身上还有血迹,一脸灰败的表情,更加认定,他们追击的事失败了。 “拜见父汗。”拖雷无奈的跪拜,等起身后,立马就说了起来。 他飞快简要说了下和宋军的战斗,最后道:“孩儿从未见过这股宋军,他们装备精良,士气旺盛,纪律严明,死战不退,任我们暴风骤雨似的箭矢射过去,所有人像木桩似的不动如山,孩儿认为,如果宋军举国都是这样的兵马,咱们应该联金灭宋,先打宋人。” 轰,现场简直炸锅了。 大营里差点沸腾起来,蒙金是世仇死仇不说,成吉思汗联宋灭金的战略早在几年前就已经确定,灭西夏就是除了报得西夏不守信,也是在西路打下基地,以后西路军可以从西夏出发,拥有固定的后勤补给。 拖雷今天刚到就说要改变既定国策,联金灭宋,简直匪夷所思。 此时大营里一片喧哗,蒙古贵族都在交手接耳。 成吉思汗寒着脸,脑子里还在想拖雷说的话。 拖雷是他儿子,他当然了解,拖雷不会说谎,绝不会因为战败失策,而找借口。 虽然一千蒙军打两千宋军,打成这样不能算失败,可没有成功,就是失败。 宋军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强了?但成吉思汗真是不相信,虽然他从来没有见过宋军。 成吉思汗还没说话,边上又有人大笑:“四弟可是我们草原上的雄狮,第一次和宋军交战就被打寒了胆吗?” “我听闻宋军连金人都不如,大片山河被金人随意的践踏,如按四弟所说,金人岂可能是宋人的对手?” 拖雷立刻反击道:“宋人新皇帝以兵变上位,重用乔行简、崔与之等名臣,还悄悄打下临兆和凤翔,又与西夏人结盟,交易战马,种种表现来看,宋人皇帝绝对不是以前的软骨头,孩儿断定,宋人将来,必要北伐。” “我蒙古与宋人,将来迟早一战,如果先灭金而再打宋,就给了宋人足够的时间。” “赵与芮登基才两三年,宋军就已经进步如此,再给他多几年还得了?” 大营里再次喧哗起来,大伙相互交头接耳。 但不管拖雷说的如何天花乱坠,现场几乎所有人都不把宋人当回事。 窝阔台又道:“你没带重骑,仅带着轻骑硬冲宋军步阵,这可不是我四弟的风格?” “如果你能游而射之,不用几天,就能灭了这股宋军,四弟为何舍长而取短?” 这是当面讽刺拖雷战术不对,打的稀烂。 刷,拖雷满脸通红,只能争辩道:“当时宋军已经摆开大阵,我以为---”我以为宋军是屎,能一击就溃。 不过后面的话他没说出来,既然打输了,就不用找借口。 他马上改口:“是我指挥的错,请父汗责罚。” 扑通,直接跪下。 成吉思汗扭头看了下耶律楚材,耶律楚材脸上也似乎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两人互相看到对方眼中的震惊和不信之色。 无论宋军的强大和拖雷的指挥失误,都让人震惊。 成吉思汗正要说话。 “报。”就在这时外面有人突然大叫。 接着又汇报,西夏军应理县守将,刚刚带了股骑兵突然杀了出来,蒙军准备不及,被射杀好多人,然后他们又扭头跑回城里了。 握草,大帐里顿时各种问候西夏守将家中母系的声音。 成吉思汗勃然大怒,原本准备明天攻城的,他立刻叫了博尔术现在就打。 博尔术二话不说,当即出了营帐点齐兵马攻城。 成吉思汗这时挥挥手,营帐里的陆续出去,很多人要去看攻城。 拖雷也不出声,等人陆续离开后,营帐里只余成吉思汗、窝阔台和耶律楚材三人。 他再次上前,大声道:“父汗,这股宋军真的不一样。” “宋人新皇帝登基才两年不到,就练出如此精兵,如果再让他经营几年,宋人,将是我蒙古第一大敌。” “求父汗三思,先攻灭宋人。” “四弟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窝阔台大怒道:“不灭金夏,如何攻宋?” 窝阔台非常愤怒,拖雷为了掩盖自己的战败,故意夸大其辞把宋军说的如此厉害,明显有混淆视线,为他自己开脱之意。 拖雷立刻道:“临兆和凤翔都已经归宋,直接可以攻宋,然后破大散关,而进川。” “另与金谈和,逼其攻宋,金宋是世仇,必然答应。”拖雷道。 耶律楚材则道:“完颜守绪即位后,致力和宋联盟,派兵到光州到处张贴公告,表态不再南侵,怕是极难。” 拖雷表情着急:“那就先不管金人,先攻宋人。” “谎缪。”窝阔台冷笑,还号称我大蒙名将,这话也说的出口。 看拖雷比较着急的模样,成吉思汗终于开口:“朕听闻,宋人四川距离京师很远,当地军政钱粮基本都是自治?” “确实如此。”耶律楚材道:“宋人从京师传出来的信,要两个月才能到成都。” 成吉思汗缓缓道:“宋人皇帝登基才两年不到,以宋人对地方的掌控,恐怕很难影响到地方军头们。” “崔与之是宋人名臣,颇有能力,朕观川军所变,应该是崔与之带来的。” 成吉思汗的意思是,你别大惊小怪,宋军不可能全国都是这样,只可能是崔与之到了四川后,练出来的新军。 耶律楚材和窝阔台纷纷点头,表示认同大汗说的话。 “而且,你这次只带轻骑,又战术不对,判敌失误,下次再遇这股宋军,我相信我的孩儿定能能一战灭了他们。” “那是当然。”拖雷傲然道,这次是大意了,下次不可能再这么打。 但这下他又突然没话说,因为父汗说的好像有点道理。 宋人皇帝距离四川这么远,怎么可能影响到四川?他岂能在临安帮四川练兵? 很可能是崔与之来后宋军变的厉害。 崔与之之名,在蒙古和金国中还是相当重量。 崔与之在两淮,金国不敢南下,崔与之到四川,四川也无啥战事。 现在崔与之又回到四川,肯定在练兵屯粮,宋军实力有所上升,也是正常。 但这崔与之能力比较强,确实讨厌。 “崔与之多大了?”成吉思汗突然问耶律楚材。 耶律楚材想都没想:“今年应该有六十八岁了。” 成吉思汗愣了下,长叹道:“比朕还大三岁呢。” 他赞赏似的看了眼耶律楚材,耶律楚材简直就是他的百宝典,想问什么都可以得到答案。 成吉思汗这时声音也响亮起来:“不过我儿说的宋军这么厉害,咱们还得重视起来。” “----着令孛鲁,南下攻灭山东各军头,先占据山东,试谋两淮。” 时木华黎儿子孛鲁,正在山东北方,成吉思汗嘴上没把宋人当回事,心中还是比较警惕,立刻下令孛鲁起兵攻山东,征服山东军头,然后试探两淮宋军,为将来攻宋做准备,就算不攻宋,也要给宋人制造压力。 成吉思汗的决定让拖雷比较高兴,窝阔台心中很不爽,更加感觉到父汗对四弟的宠爱。 当天蒙军并没有攻下应理县,第二天继续攻,不料小小的应理反抗激烈,连续数天没有打下来。 原来历史已经被孟瑛他们改变,上次宋使来夏,让李德旺多散金银,鼓动军心,据城死守,李德旺没舍得银钱,还在犹豫。 但七月,成吉思汗还在西凉府时,李德旺和历史上一样惊忧而死。 他的侄子南平王李睍继位,立刻采用宋使的建议,先大散金银,然后将各城主要守将家人迁往中兴府,不许投降,投降就斩家人。 西夏军不得已,每城死守。 十月初,连攻了七天之后,应理县终破。 蒙军再次屠城,一个不留。 十一月,成吉思汗亲率大兵靠近灵州,数天后,东路军也来前来灵州和其汇合。 第230章 宋人,能借道否? 蒙军这次为了灭国而来,先逐步清除灵州和中兴府四周诸城,他们分兵先破盐州(定边)然后开始屠杀。 “以大兵久驻盐川州,四面搜杀遗民。民至穿凿土石避之,免者百无一二。白骨蔽野,数千里几成赤地(《西夏书事·卷四十二》)。” 这段话说:蒙古人攻克了陕西定边之后,先屠城,接着还派出军队到乡间去搜杀百姓。百姓被迫挖洞躲藏,一百个人里只有一两个能够活下来。整个定边地区白骨蔽野,几乎全都变成了一片荒地。 十一月中旬,蒙军开始攻打灵州。 原历史上,李睍集合了西夏举国之兵,号称三十万(实际应该没这么多,因为中兴府最后投降时,全城也就二十万人左右。)在老将嵬名令公的带领下在灵州城外和蒙军决死,据说西夏国内,所有能拿刀枪的都上阵了,基本是小到十四五岁,老到四五十岁,举国抗敌。 波斯史学家拉施德记述说:战斗之激烈,是蒙古人作战史上少见的。 而且因为出城野战,最后惨败,败兵来不及进城,灵州被蒙军攻克,至此,整个西夏就余下首都中兴府一座孤城。 同样,因为历史改变,李睍采取宋使建议,避免与蒙军野战,分兵死守灵州和中兴府。 这个小小的改变,让蒙古人吃尽了苦头。 原本蒙军轻易在野外打败西夏军,然后占据灵州,接着军中暴发瘟疫,是耶律楚材在灵州中收集了中药,最后救治了上万名蒙军。 当时蒙军进城后,到处搜抢金银珠宝和女人,只有耶律楚材在找中药和书籍,让很多人耻笑,后来才知道耶律楚材的先见之明。 接着蒙军围攻中兴府超过大半年,才逼降西夏。 而这次,因为西夏军放弃野战,据城死守,仅灵州城就让蒙军久攻不破。 十二月,军中突起瘟疫,蒙军上万人病倒,四杰之一的博尔术病死在军中,让成吉思汗痛失心腹大将。 耶律楚材立刻派人前往西凉府寻求中药,等回来时,蒙军已经死亡数千,比这么多天攻城死的人还多,成吉思汗越发的愤怒,心中下定决心,破城之后,定要屠灭灵州。 时间很快进入宝庆三年元月。 蒙军围攻灵州数月未果,伤亡惨重,军中多有怨言。 所以只要避免和蒙军野战,一般的大城,蒙军很难攻破。 中兴府在历史上就没有被攻破,坚守大半年后,只是最后弹尽粮绝,被逼投降。 进入到宝庆三年(1227年)的春天,原本蒙军已经攻克灵州,正在围攻中兴府,成吉思汗留窝阔台和拖雷等继续围攻中兴府,他亲率兵马渡黄河,攻积石州,进入金境。二月,破临洮府。三月,破洮、河、西宁三州,在凤翔以西到处掠夺,攻击金兵。 但这次灵州都没有被攻破,成吉思汗原本还打算到临兆境内看看凤翔宋军,都没有空。 蒙军继续围攻灵州,但军中已经有退兵的心思。 灵州久攻不破,还起了瘟疫,虽然被压制,但蒙军损失惨重,比历史上损失的人马还多。 但蒙军也有办法,三月,成吉思汗从西凉府招来投降西夏军。 让西夏军在灵州城西面攻城,号召他们一边往前,一面招降城上西夏军,敢后退则,全部射杀。 同时将西凉府西夏百姓也驱赶过来,专门帮忙攻城,驱百姓在前。 灵州夏军看到自己百姓在前,军心闪动。 又有自己人攻城,心神震荡。 三月底,灵州坚守了四个月后终于被破。 但攻打灵州,蒙军比历史上还多死了数千人马。 成吉思汗屠尽灵州城近二十万军民泻恨,率蒙军团团包围中兴府。 西夏继续死守。 四月贤相高良惠带病指挥守城,积劳而死。 五月,成吉思汗自隆德州至六盘山避暑,同时派遣使者察罕去中兴府劝降,被拒。 五月中旬,成吉思汗骑着一匹高大的白马,正漫步在六盘山附近。 这匹白马还是西凉府投降后献上的千里马,非常雄武,成吉思汗一眼就喜欢上了。 原本的历史上,他也是这个时候到六盘山避暑。 但那会他是亲率兵马,横扫金境之后,占据了这里。 这次因为知道宋人已坚壁清野,而攻打灵州又多耗了时间,成吉思汗也没带兵在四周横扫,直接就进来了。 进来之后,成吉思汗也是满脸黑线。 从隆德州到六盘山,一路上都看不到什么人烟,宋人坚壁清野之招,让成吉思汗也看了头痛。 “宋人几时攻取的凤翔?”成吉思汗这时边走边问身边拖雷。 这次进来避暑,除了耶律楚材,他只带了最喜欢的四子拖雷,这又让窝阔台忌恨无比。 拖雷小心翼翼的上前,沉声道:“两年前(宝庆元年)元月宋人皇帝兵变夺权,六月就攻取了凤翔。” 成吉思汗脸色不变,想了想:“依长胡子言,临安到四川通信都要两个月,如何会这么快?” 耶律楚材立刻道:“赵与芮夺权后,立刻调崔与之到四川来,当时崔与之还在广州。” “宋人从临安传信到广州就要一两个月,再从广州去四川,又要近一个月。” “崔与之再整顿兵马攻凤翔,时间非常紧迫,可能崔与之没到之前,宋人四川守将,已经有攻凤翔之意。” “金人如此不堪,凤翔被一攻即破?”成吉思汗有些不信。 “金人已经腐烂到骨子里,不值一提。”拖雷傲然道,然后发现自己态度不对,表情立刻又谦逊起来。 “凤翔以东呢?”成吉思汗再问。 “金兵狂退百里,主要力量已经退到潼关以东,其余各府,和宋人一样坚壁清野,乡村的百姓全都迁进大城,野外乡间,几乎看不到一个人。” “。。”成吉思汗。 成吉思汗表情古怪,隐隐感觉哪里不对劲,为何金人和宋人好像做一样的事?到底在防谁? 你说宋人怕金人来攻,坚壁清野是正常的,你金人也在坚壁清野,这又是什么鬼? 但宋金是世仇,这是毫无疑问的。 宋人早就坚壁清野,也不知道蒙军去年会来打西夏,所以成吉思汗并不认为宋人是在防蒙古。 但金人这操作就有点迷了。 当天到了六盘山后,成吉思汗找了个荫凉地方扎营(萨里川),接着叫来耶律楚材,让他派人去凤翔,请宋人过来议事。 成吉思汗想看看宋人对金的态度。 这边距离凤翔也不远,两天后,使者回来,说宋人要去成都问制置使崔与之,让成吉思汗稍等。 成吉思汗觉得正常,这种事,肯定要得到上官同意。 凤翔距离成都可不远,成吉思汗一直等到六月,宋使还没来,前面传来消息,六月中兴府地震,也产生了瘟疫,李睍不得已,只能请降,并请求宽限一个月,同时愿意上贡王妃。 这会蒙军也已经没什么力气,应理,灵州连续两次强攻死伤无数,于是成吉思汗也同意了。 六月下旬,西夏中兴府。 皇帝李睍脸色苍白的站在城门前,他身前不远处,另站着一个身穿淡红长裙的绝美女人。 这女人,就是他的妻子之一,西夏王妃罗氏。 罗氏是南院宣微使罗世昌女儿,生的天香国色,号称西夏第一美人儿。 李睍原本准备据城死守,迫使蒙军退兵。 但六月突然地震,接着又产生瘟疫,为了百姓生存,李睍只得想办法请降,拖延时间。 此时他的脑海里,不由回想着宋使孟璋的话。 据先皇李德旺说,宋使孟璋临走前,建议他们先战再求和。 最好要在顶不住的时候,求和遣女。 又言,成吉思汗最喜欢玩弄敌人的女人,这让他有征服的快感。 到时,派遣你们的女人,如此如此?孟璋一番面授。 宋人真是阴险,还礼仪之邦,当时李睍听到就感觉不可思议,而且简直下流无耻。 但现在想想,大夏形势,已经真的到了这个地步。 罗氏性格刚烈,是他女人中最为勇敢的一个,这段时间守城,罗氏都拿弓上城助战,从而鼓励将士。 “孟兰。”李睍想到这里,忍不住上前搂住罗氏。 两夫妻重重搂在一起,俱是泪如雨下。 “陛下莫要伤心,臣妾为了我大夏子民,这是臣妾应该做的。”罗氏安慰李睍,眼神坚定无比。 此去蒙古,十死无生,罗氏知道自己要死,但为了大夏百姓,这又算得了什么? 蒙人到处屠城,大夏百姓死伤几十万,罗氏对蒙古人的恨,用整条黄河的水都洗涮不清。 离开中兴府后,罗氏被送往六盘山。 七月初,罗氏来到六盘山。 就在她来六盘山之前,宋使郭正孙刚刚离开。 成吉思汗在不久前,终于见到宋使凤翔知府郭正孙。 郭正孙一反常态,态度谄媚,曲意奉承,说话低声下气,这让现场蒙古贵族和拖雷等人俱大跌眼镜,内心更看不起宋人。 席间说到金国,郭正孙简直义愤填膺,怒不可竭,再三请求向蒙借兵,要攻打潼关。 现场当时一片笑声,大伙都被宋人逗乐了。 成吉思汗很是满意宋使态度,试探的问,如果将来我们伐金,能借道否? 第231章 惨死的铁木真 郭正孙眼睛一亮,但表情有点为难,然后道,这事,得禀告我国陛下,我们是做不了主的。 成吉思汗看在眼里,默默的点头。 郭正孙临走前,成吉思汗令耶律楚材给予大量金银珠宝,郭正孙全盘接受,笑的合不拢嘴。 成吉思汗得知,当即认为,凤翔将来,必然可以一攻而下。 罗氏来后,成吉思汗又是眼前一亮,果然是个大美人。 他向来认为,男人除了能骑马征战天下,更要骑伏敌人的女人。 成吉思汗当天就睡了罗氏,罗氏也是曲意迎合,让他好不快活。 有天晚上,成吉思汗继续睡罗氏。 突然营帐中传来一声惨叫,等卫士冲进去,只见罗氏满嘴是血,状若疯狂:“恶贼铁木真,你也有今天,哈哈哈哈。” “杀了她,杀了她----”可怜成吉思汗一代枭雄,这会捂着腿间惨叫连连,两句话没说完,扑通,晕倒在地。 众卫士一涌而上,扑哧扑哧,将罗氏砍成一堆肉泥。 这么重的伤势即便在后世,如果求治不及,也得送命。 军中医士显然没有办法,成吉思汗病情越来越重。 他先招来窝阔台、拖雷和诸营中贵族大将,道:“我寿已将终,赖天人之助,为汝等建一大国。自国之中心,达于诸方边极之地,皆有一年行程。汝等如欲长保此国,必同心御敌。大位必有一人继承,我死之后,应奉窝阔台为主,不得违背我命。” 立下了窝阔台为大汗的遗言,四周莫敢不从。 拖雷更是当众表示:他愿意辅佐窝阔台,在他沉睡的时候唤醒他,愿意为窝阔台而战,提醒他关注自己的责任。 接着成吉思汗又划分了地盘和兵马,这让现场很多人大为震惊。 在土地的分配上,术赤系分到的土地最多,察合台系分到的土地仅此第二,托雷将继承父亲在斡难和怯绿连的斡朵儿、牧地和军队,地盘不多(是蒙古人发家祖地),但军队最多,成吉思汗麾下最精锐的军队共有一百多个千户,约十三万人,其中九十六个千户队归拖雷,接近十万精锐都归拖雷。 他把这么多兵马给拖雷,除了最喜爱这个儿子,更是认可拖雷的军事能力是最强的。 他更是让拖雷实行‘监国’之职。 因为蒙古人原本有‘“幼子守灶”的制度。即:哥哥们各分家立户,剩下幼子来继承父亲的财产和地位’。 可成吉思汗既没有以传统的幼子继承制,也没有采用中原常见的嫡长子继承制,而是采取了有明主色彩的部落会议选举制度。 他们还要进行一场选举,来确定真正名义上的大汗。 拖雷暂时监国,等蒙古各地的贵族回来,进行选举,再把大权交给新的大汗。 也就是说,现在拖雷是蒙军中最有实权的。 这拖雷但凡心狠一点,有些想法,这是很好弄死窝阔台夺权的机会。 成吉思汗又道,土地不够可以自行扩展,但是不可以内部抢夺,有实力可以从外面拓展,内部争斗只会让蒙古闹得四分五裂,打的头破血流。 众人纷纷表态不会内斗。 当天一番吩咐之后,成吉思汗已经如日暮西山,脸色苍白说话无力。 他一生最大的心愿就是攻灭世仇金国,可惜天不从愿。 想到拖雷之前要说联金灭宋的事,成吉思汗还是非常在意。 “你---们,过来---”成吉思汗最后伸手,向拖雷和窝阔台。 两个儿子哭着跪在成吉思汗面前。 成吉思汗左手握着窝阔台的手,右手握着拖雷的手。 “汉人有句话,二人同心,其利断金,同心之言,其臭如兰。” 两兄弟哭着不停的点头。 “联宋伐金,朕之心愿---” “拖雷,你能明白吗--” “父汗放心,孩儿知道---孩儿错了--”拖雷痛哭失声,答应成吉思汗,一定联宋伐金,先灭金国。 成吉思汗看拖雷回应,终于脸露满意之色,此时他深深看了眼两兄弟,留下了最后的遗言: “金精兵在潼关,南据连山,北限大河,难以遽破。若假道于宋,宋、金世仇,必能许我,则下兵唐、邓,直捣大梁。金急,必征兵潼关。然以数万之众,千里赴援,人马疲弊,虽至弗能战,破之必矣。” 这是他临死前最后定下联宋灭金,借道伐金的话。 说完后成吉思汗道,等他死后,秘不发丧,等西夏投降,尽屠之。 一代天骄饮恨六盘山下。 成吉思汗死后,蒙军秘不发丧,但等了一个月,李睍还是不降。 因为李睍估计罗氏已经咬死成吉思汗了,在等蒙军退兵。 蒙军中很多贵族都想退兵,回去重新选大汗,窝阔台也想退兵,迫不及待回去登大汗位。 而且拖雷手握九十六个千户队,精兵精锐全在拖雷手上,他相当忌惮。 但拖雷道,这次我们要是走了,将来再打回来怕是更难,李睍比李德量精明能干,千万不能给西夏人喘息的机会。 他坚持再攻。 历史上西夏七月降,这次李睍等蒙军退兵,坚守不降,一直打到十月。 城中粮食耗尽,李睍见蒙军还在攻,以为成吉思汗没死,罗氏没有成功,没办法,只能再次表态投降。 其实这会蒙军也疲惫不堪,军中多有怨言,拖雷都打算要退兵了,没想到西夏突然愿降,他喜出望外,先满口答应不杀城中百姓。 等西夏一降,立刻按成吉思汗遗命,尽屠中兴府二十万军民。 至此,立国一百九十年,传十主的西夏终于亡国,得助宋人献计,多支持了三个月。 蒙古诸皇子大臣乃为成吉思汗发丧成礼,共奉灵柩,回到漠北三河源头故乡,葬于一棵大树之下,不起坟垅,而遍植树木,使人不知陵墓所在。 而之前成吉思汗到隆德六盘山避暑时,金国以为蒙军要来攻打他们,立刻派廷议求和。 时金陕西行省向朝中进献三策:上策请金主自将出战;中策请金主幸陕州,就近擘划战机;下策弃秦陇,保潼关,以利战御,金主均不从。 完颜守绪认为,他已经在潼关以西坚壁清野,秦陇可弃可不弃,也无伤大局。 原历史七月成吉思汗死后,蒙军还东攻金国,先下凤翔,再破京兆(长安),后破商州,兵锋直接到了潼关附近,几乎就把潼关以西全占了。 这次蒙军没空理金国了,而且凤翔已经在宋军手上,蒙军灭了西夏后,直接班师回国,同时经营西夏,为下次伐金准备。 金国暂时得到喘息的机会。 之后因为蒙古大汗选举之事,金国暂时得到喘息,而四川和凤翔的川军拼命发展,练兵,打造兵甲,争取时间。 但西北无事,山东境内已经烽烟四起。 ---- 宝庆元年原金将武仙在真定杀史天倪回到金国,引的木华黎儿子孛鲁大怒,立刻派大将肖乃台率领三千蒙古兵协助史天倪弟弟史天泽攻打武仙。 武仙不敌,当时一面向彭义斌求助,一面联络金国。 彭义斌当时等着被赵与芮招安,没理武仙,武仙最后便退向南京(开封)。 蒙古夺回真定,孛鲁让史天泽带兵驻守德州,时德州属于河北东路,对面不远处就是山东济南,而在他们右下角,原本是蒙古的临清,当时被彭义斌占着,后彭义斌遣投降他的严实驻守。 这时,从宝庆元年开始,宋军势力,其实已经和蒙古相接。 孛鲁任命史天泽为河北西路兵马都元帅,接替史天倪的职务。 这史天泽非常有能力,甚至被人比作郭子仪、曹彬,他一生谨慎,多谋善断,料敌用兵,主张攻心为上,力戒杀掠。史天泽及其家族为巩固和发展蒙古贵族在中原的统治立下功劳,是忽必烈推行汉法的主要大臣之一,也是元朝时汉族显贵的代表人物。 他夺回真定之后,又先后平定西山抱犊寨、蚁尖、苍峪、马武等寨以及相州(今河南安阳)、卫州(今河南汲县)等地,真定局势得以稳定。 史天泽以真定为中心,任用原金朝治下的儒士和官员,缮城壁、修武备,招集流散、存恤穷困,颇有治绩,到宝庆三年时,史天泽已经兵强马壮,成为蒙古在当地最强的力量。 宝庆二年拖雷和宋军在凤翔附近大战,后建议成吉思汗小心宋人,成吉思汗当时就命令北方蒙军攻略山东。 消息从西夏传到孛鲁处时,孛鲁正在紫荆关。 他立刻召史天泽到保定,述说这件事。 史天泽领命而回,但他为人非常小心,知道自己对面的对手是彭义斌。 彭义斌和原历史走了完全不同的路,这两年在南宋朝廷的支持下,在山东西部南部练兵屯田,兴修水利,休养生息,和史天泽干的差不的多的事。 双方都在拼命治理地方,又没有与金国起战火。 说实话,论治理地方,史天泽在这方面的能力远远超过彭义斌,历史上彭义斌也是死在他和严实手上的。 但史天泽是完全靠自己,蒙古几乎没对他有什么帮助,而彭义斌身后是整个南宋皇朝源源不断的支持和输血,双方同样安静的发展了两年,结果是完全不一个层次上。 但史天泽聪明啊,所以他很快想到了严实。 严实原本就是蒙将,被彭义斌围东平后才不得已投降,心中更是向着蒙古。 第232章 黄雀在后 这两年严实一直被安排驻守临清,地盘与蒙古控制区相连,明显有防备他的心思。 宝庆二年十月,史天泽派人暗中联系严实,双方一拍即合,严实愿投奔蒙古。 但又言,现在彭义斌实力不比以往,兵精粮足,要小心行事。 接着严实和史天泽道,彭义斌在考虑招降张荣,咱们可以用这个做文章,若能引彭义斌和张荣开仗,蒙军黄雀在后,我再背后偷袭,可一举灭了彭义斌和张荣,整个山东,一大半就到了我们手上,其余的夏全等人就不足为惧,定然招之即降。 严实和历史上一样,想了招在战斗中背后偷袭彭义斌。 史天泽认为此计不错,而且很稳妥。 就在严实和史天泽的人密谋如何对付彭义斌时。 彭义斌于十一月初,来到山东集训营。 这两年他的兵马陆续在这里集训,兵马越练越强,越练越多。 原本六万编制,到今年十月时,已经扩充为七万两千,又多了两个军。 其中全礼(原名全十六)则为他军中专司后勤副统领(只负责后勤不负责军队),并充当他与皇帝之间的联络人。 从投靠朝廷以来,两年多年时间过去,彭义斌也看到了明显的变化,心中还是很欢喜。 这天彭义斌一大早从济南来到集训营。 营中大量人马都在集训,彭义斌带着全礼等人,找来集训营负责人,许俨。 许俨也是王府少年出身,彭义斌看到许俨后,左右看看,挥手示意,除了朱荣之外,身边人其他退出去。 房间里很快只有彭义斌、朱荣、全礼、许俨四人。 “这次集训的可有严实的人?”彭义斌沉声问。 “招严实一千人来,严实只派了六百多人,且全是老弱病残。”许俨不满道:“他是故意的。” 这两年来,集训营招了严实八次,每次要求一千人,严实每次只派几百人来,而且全是老弱病残,很多根本不是他的兵,可能就是当地百姓中抓来的替补。 朱荣立刻道:“老子就知道他不安好心,心怀不轨,根本不想投靠朝廷。” 上次皇帝召彭义斌进京,彭义斌想带严实去,被严实拒绝。 严实都不敢进京,加上最近的言行和举止,彭义斌越发感觉严实这人靠不住。 还好他按皇帝要求,已经将严实调往临清。 彭义斌想了想:“不如我去临清劝劝他,毕竟他祖上也是汉人。” “千万不可。”全礼叫道:“济南侯把他当兄弟,他可不一定会把济南侯当兄弟。” 又道:“朝廷派往严实营中的军将,都被架空,无所事事,严实心不在朝廷,昭然若揭。” 彭义斌闻言长叹。 “要不再以议事之名,把严实招来,然后---”许俨眼中闪过一丝寒光。 “不可。”彭义斌惊道,一脸难办。 他这人太重义气,严实举城向他投降,他当众说了不杀严实,现在确实很难受,不好意思翻脸。 全礼和许俨对视一眼,都觉得彭义斌太重情义,不是好事。 关键是,彭义斌把严实当兄弟,人家可不一定把他当兄弟。 “再等等,咱们只要把兵马练的精锐,严实兄弟肯定也不会有异心。”彭义斌还要再等等。 许俨和全礼没办法,只能先答应着。 许俨接着问:“张荣有回应吗?” 山东境内这时还有一股不小的势力,叫张荣。 张荣是济南历城人,红袄军崛起时,张荣率乡民至章丘之黉堂岭结寨自保,竖起抗蒙大旗,并受金朝封号。在1218左右,张荣率部攻占了章丘、邹平、济阳、长山、辛市(在临邑县境)、蒲台、新城及淄州等地,并据而有之。 这张荣打仗很滑头,就是游击战,敌军大兵至,则带人清野入山,敌军大兵退,就进占城池。 章丘、长山、新城等地,就在青州和济南的中间。 以前这些地方归李全,李全也不能分兵守这些小城,李全举兵,张荣就退到山里,李全大兵一走,他又回来,李全也头痛,后来就不管这些小城,让张荣占着。 赵与芮灭李全后,派人招揽张荣,但张荣受金朝册封,以金人自居,没有回应。 历史上严实和蒙古联手杀彭义斌,投降蒙古,蒙古来招降,张荣迫于压力就降了蒙古。 彭义斌被朝廷封侯之后,又派人再次招揽。 结果还是没回应。 “我看张荣,轻易不会下注。”彭义斌道。 现在看表面局势,还是金朝强,南宋弱,因为前几年都是金朝来攻,宋朝在守,这在张荣眼里,肯定不愿投靠较弱的南宋。 “不如让严实攻打张荣。”朱荣这时道。 这是个好办法,可以消弱严实的实力,关键是严实听不听? 朱荣又道:“他若不打,肯定是有问题,他若去打,可能两败俱伤。” 许俨犹豫道:“这么明显的借刀杀人,严实肯定能看的出来。” “还是带他去打张荣,到时驱使严实兵马先打头阵,消耗其力量。” “济南侯不想杀他,可想办法消他兵马,夺他兵权,他自然不会有二心。” 彭义斌似有心动。 众人正在议论,外面突然有人来报信,枢密院有军令到。 大伙比较意外,等招来使者,带来了枢密院和皇帝的口谕。 朝廷不能再等,山东这边彭义斌已经训练发展了两年,朝廷要求平定张荣,再逼降夏全和时青,统一整个山东。 使者还带来皇帝的口谕,提醒彭义斌小心严实,情报司观察到他最近府上有北方来人进出。 现场顿时一片骂声,彭义斌脸色很难看,但北方来人,不一定是指蒙古,也可能是北方商人。 但朝廷军令已下,彭义斌决定攻打张荣。 十一月初六,严实接到彭义斌命令,整顿兵马,准备攻打张荣,张荣不肯投降,要收拾他。 因为严实距离远,让严实先从临清出兵,彭义斌从济南出兵,双方在济阳附近合兵,先攻济阳,断张荣退路,再打张荣老巢章丘。 严实接到消息大喜,立刻派人快马通知史天泽。 史天泽派东平路元帅石天碌领兵两万从德州出发,准备在彭义斌攻打张荣时,和严实里应外合,灭了彭义斌,如果有机会,要么招降张荣,要么连张荣也一起灭了。 史天泽部下也就两三万骑兵,这次一次性派出两万,当然,因为军中多汉军,所以很多是骑马的步兵,但因为人人有马,运动能力很强。 -- 十一月初三,滋阳。 滋阳原本和金国徐州相邻,以前宋人和金兵经常在附近打仗,宋人几次进攻徐州,都被金兵大败,后来干脆也不去打了。 自赵与芮登基后,金人也张贴公告不再南下,双方终于和平相处。 在彭义斌投奔宋廷之后,在南阳湖替宋人和金人暗中交易,整个滋阳附近,就再也没有了战火。 驻守滋阳的兵马,除了训练之外,还要负责南阳湖的警戒,先是迁走附近十里内的百姓,然后拉起十里警戒线,严禁外人靠近,这才保持着宋廷和金人的秘密交易。 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滋阳附近很多人其实都知道金人私下在和宋人交易,但大伙都以为是彭义斌自己这么干的,不知道是宋廷才是背后老板。 彭义斌这个黑锅是背定了,但附近的百姓并没有意见。 彭义斌投降宋廷之后,兴修水利,屯田练兵,山东境内一片太平,百姓安居乐业,老百姓们能稳定生活,管你和金人还是蒙古人做生意。 更何况山东这边原本就归属金国所有。 这一天大早,滋阳军二将二营指挥宋田准备出门。 宋田在彭义斌部下不过是个副都头兼伍长,后来先参与集训队,回来提都头,然后因训练本部兵马比较厉害,短短一年左右的时间,连升两级,先升营副指挥,后升营指挥。 他现在是营指挥正七品武官,还有在职田五亩,整个生活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刚跟着彭义斌投奔朝廷的时候,彭义斌这些老部下都有些不爽,也不是很认同,但这两三年下来,除了刚开始的训练有点苦,现在都觉得跟着朝廷和皇帝陛下混才真是好。 此时宋田正对着家中的铜镜照了又照。 以前家里没钱,铜境都买不起,现在他买了面大铜镜,能照到半个身体,很多邻居有时都要到他家里来照照,让他很有面子。 宋田身上穿着新式的札甲,重三十斤,左右各有一个军士在帮忙整理。 这些军士都是住他家附近,是他同营的部下。 左首的人看起来也才二十岁左右,这时笑道:“听说上面要改动札甲,要加到四十斤左右,宋指挥什么时候换?这换下来的,能给咱们不?” 宋田哈哈一笑:“没这么快,各营轮流。” 说罢白了眼这部下:“你慌什么,陛下说了,所有兄弟都会有札甲,现在匠作局不是来不及做吗?” “嘿嘿,穿着真是威武好看。”右边的人也一脸羡慕。 宋军步人甲本来就好看,赵与芮还改动了下,不但好看,还轻便。 第233章 军中指导员 以前近七十斤的步人甲已经被大家深深嫌弃,那玩意太重了,现在送人都没人要。 “四十斤也有些沉,怕行动不便。”左首的人道。 宋田脸色严肃:“战场上刀箭犀利,甲具不厚重,怎么保护自己?” “朝廷这次改动,肯定是深思熟虑,为了咱们着想,每甲多了十斤重量,这要多耗多少铁料--”说罢他回头看看两人,这两人都有点瘦:“你们特娘的不长肉啊?” 两人苦笑。 军中伙食也算不错,但训练也苦,确实很难长肉。 “走,回营。”宋田整理好衣着,带着两部下就出门。 刚到院子里,看到妻弟刘忠河。 “刘吏员。”两部下纷纷笑着打招呼。 “姐夫出门啦。”刘忠河也陪着笑。 刘忠河以前就是个普通百姓,但朝廷在今年选取了大量的武官家属充为各县役吏。 刘忠河因为识些字,也被选中,一下子成为了吏员。 而且朝廷现在政策和以前不一样,凡得到百姓和上官一致认可的,每三年考核一次都是优秀,连续两次优秀者,可提拔为九品官员。 刘忠河算是一步登天了,所以看到这姐夫相当尊敬。 “你今天不上值?”宋田看到刘忠河顿时板着脸。 “今天休息,这不来看看姐姐嘛。”刘忠河陪着笑。 “你特娘的好好干,别丢老子脸。”宋田叫道:“朝廷现在考核,还要询问你治下百姓,和附近的邻居街妨---你要敢做奸犯科被人举报,别怪老子不客气--” “知道了姐夫,我会好好干的。”刘忠河赶紧道,心想,我也不会和钱过不去啊,当然要好好干。 看宋田要出门,刘忠河欲言又止。 宋田瞪了他一眼:“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听说明年朝廷要在山东重新丈量各地主粮田,按田收税,我在琢磨---”说到一半,看了眼姐夫。 刘忠河这鬼头心思,立刻被宋田猜到了,宋田当即大骂:“琢磨你娘哦。” “你敢收别人的钱徇私,你就死定了,你特么别连累我。” “明白明白,我知道怎么做了。”刘忠河就是听说有同仁收了地主们的好处,要帮着瞒报,他有点不敢,过来看看姐夫,如果姐夫能罩的住,那他也就敢做。 现在宋田警告他别乱来,刘忠河当即决定,不能这么干。 宋田回到自己营里,营中五百多人已经集合着在跑步。 他们天没亮就起来跑步,沿着营房跑大概三千米左右。 营房里全是一二一的声音,黑压压的一片人排成长队,有序的跑着。 宋田看着他们,想到自己当年在集训营,天天被练的和死狗似的,顿时心里好爽。 他不由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札甲。 要不是穿着札甲,他也习惯性和兄弟们一起跑。 因为上头有规矩,除了四十岁以上的武官,四十岁以下的,每天跑步要和军士们一起。 其他体能训练,三十五岁以下的,军官们也要跟着做。 三十五岁以上的,可以自由跟或不跟。 “看什么看,你俩还不去?”宋田这时回头瞪了身边两跟班一眼。 两跟班赶紧转身,跟着跑进队伍里。 宋田挥挥手,队伍里跑出来一个人,满头大汗到他身前,正是营副指挥周兵。 两人当年是同一期集训队的。 “你怎么穿甲了?”周兵奇怪的看着宋田。 “今天军里开会,副指挥以上都要参加,你回去换身衣服,快点,我等你。” “这不得洗个澡?”周兵怪道:“你早说开会,老子不跑步了。” “特娘的别废话,快滚。”宋田一脚踢在周兵屁鼓上。 周兵骂骂咧咧转身回营。 按大宋现在军规,每营有一指挥,两副指挥,三人轮流驻守营中。 今天是周兵在营里。 没一会,另一个副指挥鲍勇身着札甲也从家里来到营中。 宋田看了眼鲍勇,一脸不爽的看着鲍勇腰间的配刀。 鲍勇是京师来的,据说是皇帝亲军,腰间天天挂着皇帝送的短刀,神气的不行。 宋田看得很不爽。 但没办法,人家训练时间比他长,经验也丰富,还会洗脑。 他们营中每练五天休息两天,其中一天就是上课,全是这鲍勇在洗脑。 宋田不知道,这要放后世,鲍勇就是军中的指导员了。 宋田不爽的不是鲍勇的洗脑,而是鲍勇经常拿皇帝的短刀耀武扬威,好像是天子门生一样了不得。 但人家确实是天子门生。 哎,宋田又看了眼,居然有点羡慕鲍勇的小腰刀。 两人说了会话,周兵穿着札甲出来了,三人很快各骑了一匹马,往军指挥部去。 到了滋阳军指挥部,现场短暂开了个会,就是说要动兵了,打张荣,有人留守,有人出战,接着开始报名字,报到的营就准备下,明天上午出发,没报到的,就留守。 宋田耳朵顿时竖了起来。 他瞪着眼睛看四周。 滋阳军共两将十二个营,现场几十人都竖着耳朵。 宋田不知道别人怎么想的,但他认为,大部份人,肯定不愿留守。 滋阳已经两年左右没打仗,大伙天天训练,都快忘了打仗的滋味,再练下去,他感觉要废。 “一将一营。”突然上面报到名字。 哇吼,宋田身边一营指挥副指挥纷纷狂吼,表情振奋。 宋田瞪着眼看着他,然后发现所有被报到名字的都在兴奋大叫。 他终于意识到,原来大伙都渴望打仗。 现场突然有些喧哗,报到名字的狂喜大叫,没报到的也在叫:“为啥我们营没有?我们营不行吗?” 现场各种欢叫和怒骂声。 前台报名的副统制大怒,重重拍了下桌子,厉声叫道,别吵。 众人这才不甘的安静下来。 上官们才不管他们,最终在十二营里叫了八个营,有四个营留守,然后让那四个营滚蛋。 四个营的指挥和副指挥们骂骂咧咧的走了。 上官们召集余下八个营,飞快说了些事项。 宋田和周兵都是识字不多,两人原先都不识字,还是加入朝廷之后,这两年里稍微学了点。 朝廷现在没强求武官们识字,但已经明说了,以后会识字的优先提拔。 另外朝廷在滋阳县开设了学字班,每五天休息两天时,军官们可以自愿去学习,不学的也没事。 宋田还算比较要好,经常拉着周兵去学,周兵不肯学也没办法。 这两年下来,两人大概识了几百个字,也算不错。 这时宋田就看到边上的鲍勇随身带着笔和纸,正在记录上官们说的话。 那笔和普通的毛笔不同,据说叫炭笔,用炭做的。 宋田立刻用心记上官的话,心想,早晚我也会学更多的字,京师来的了不起啊。 散会之后,宋田基本知道了自己营的任务。 宋军一将六营,步骑五营,炮兵一营,对外目前称车营。 宋田所在二将要出车营,宋田营负责跟随保护。 战时,宋田营也跟在车营身边。 宋田听完不乐意了,跟在车营身后还打屁的仗? 散会后他立刻带两副指挥找到二将正将,顶头上司白仲奇。 “白正将,能不能和三营的换换?咱们当先锋?”宋田陪着笑道。 他是都头时,白仲奇是他们营指挥,现在还是他上司。 “换个屁。”白仲奇笑骂道:“老子还想和一将换呢,滋阳军还想和济南军换呢,这能换吗?” 这次打张荣,据说济南军是前锋,滋阳军是后队,滋阳军还想换到前面呢。 “这也不能让我跟着车营啊?”宋田知道那是炮,但现在战场上很少用到炮,估计又是坐冷板凳,搞好了是章丘两日游,搞不好都看不到章丘。 说实话,带营训练了两年多,宋田有点膨胀了,感觉天下无敌。 他自己练的兵自己最清楚,令行禁止,纪律严明,精气神更是和以前截然不同。 宋田认为,张荣肯定不经打,这天下,也没有能打的,除非传说中的蒙军来试试。 “咱六营里才一个车营,你知道车营多金贵?你别以为是小事。”白仲奇道:“老子跟你明说吧,真在战场上打起来,我们五个步营都可以没,车营一定要保住,任务艰巨你知道不?” 宋田听的一脸不思议,心想,那破车营有啥用?破炮有啥用?还金贵个屁? 此时各国打仗,也只有战船和守城才会用到炮,更是唬人多过杀人,宋田真没放在心上。 不过上官这么说,他当然不敢反驳,只能陪着笑。 白仲奇又道,你不要小看张荣,这家伙打仗很滑头的,最会偷袭,总之你们营要好好保护车营,万一被人摸掉车营,宋田你也别当兵了。 宋田立刻拍着胸脯,白正将你放一百六十个心,保证车营安全,人在车在。 三人回到营后,立刻集合全军,副指挥鲍勇先动员了一下,宋田在边上听的津津有味,心想这些京师来的,就是会特吗的编。 鲍勇说张荣这混蛋,七岁就在家里偷看姐姐洗澡,十二岁就和村里寡妇勾勾搭搭,十三岁就开始杀人,在村里欺男霸女,夺人田产。 占据章丘后,专门奴役汉人,搜刮汉人油水,孝敬金人,然后又说了些张荣到处作恶,屠杀汉人的事。 最后又说张荣已经准备发兵打济南,要把咱们全给灭了,让咱们投降。 但是张荣那边的军士,可没军饷,全靠抢老百姓的,五天吃不到肉,十天不见鱼,兄弟家中有漂亮的媳妇,还得先给张荣玩。 这些事真假宋田不知道,反正鲍勇说的活龙活现,听到这里,大伙还能忍? 而且现场人群里还有托,立马叫着干死张荣。 接着全场都在叫,干死张荣。 现场群情激奋,兄弟们都要干死张荣。 这时轮到宋田上去总结几句,他大声道,不管张荣是什么狗东西,咱们当兵拿饷,保卫家园是天经地仪,更何况军令如山,明天就出发,打他娘的。 “打他娘的。”操场上很快全是这种狂叫声。 辛苦训练了两年多,这些人都压抑着自己的凶性,是时侯见见血了。 第234章 宋军天下无敌了 第二天一大早,宋田整合全营五百多人,排成三列队,从营房出发,从滋阳南门到泗水河登船。 等他们到了河边,只见河边已经停了很多船,但现场兵马不多,也就几个营。 因为他们被要求辰时一刻到码头,各营要求来的时间点都不一样,以防拥挤。 码头边还有他们二将六营,即车营。 车营指挥钱大青第一时间来和他打招呼,宋田和他聊了几句,不时看到有一辆辆的大车被推到船上,还有马骡。 马车好像比较沉,宋田估计里面有炮。 他看马车车箱大小,评估着这炮也不大啊,能有啥用? 正想问问炮的事,不远处又来了一骑。 宋田和钱大青纷纷打招呼:“刘副将。” 是他们二将的一位副将。 刘副将递给宋田一个封蜡的密信。 说里面有条子,你们两营到了济南后,凭条子在济南谭城驿码头边领马车和粮草,车营同时还可以在那边领火药和炮弹,具体领多少条子里都有写。 又说船上准备了五天粮,而他们从这里坐船到济南,只要三天。 两人点点,抬头看到对方,都是比较满意,特别宋田,以前跟着彭义斌打仗,那有这么计划周详,安排妥当。 当天他和钱大青分开后,各自带着自己的兵马按编号上船。 宋田的兵马分坐五条船,钱大青人员和他相似,分坐了二十五条船,是他五倍。 他当时默默在码头数了下。 钱大青营里三十辆马车就占了十条船。还带了一百马骡。 他不由心想,这车营确实费钱。 这次他们八个营出发,需要的船上百艘,以前滋阳都没这么多船,还是赵与芮掌权之后,在各地大造船只,各地的船才多了起来。 上船之后,他们一路沿泗水河,第二天上午先到济宁,然后会穿过马肠湖到东阿县,宋田发现马肠湖里全是船,很多济宁军的兵马也在集合登船,现场杂而不乱,看军容,恩,比咱们滋阳军稍微差了点,也是强军。 第三天他们到东阿县,出乎意外,在经过当地码头时,当地有官员带着人在沿船送肉,全是已经处理好的鸡肉鱼肉还有猪肉。 众军在船上两天没吃到肉了,这下终于可以大饱口福。 次日上午,船队到达进入济南,因为船太多,他们当时排到济河县,从济河县到谭城驿码头,全是彭义斌在山东各军的兵马船只。 一直轮到下午快天黑,他们的船队才到达谭城驿码头。 码头边人山人海,有些是还没有来及走的兵马,也有当地兵马,还有当地官员和百姓民工。 宋田在自己营的第一艘船上,第一个下岸,岸边立刻有个穿着札甲的武官上前高问:“哪个军哪个营的?” “滋阳军二将二营宋田部。”紧跟着宋田的周兵大声叫道。 “车营钱大青部呢,你部应该和他们一起的?” “在后面,前面五艘船是我们。” “去个人叫钱大青下船。” 众人在岸边等了会,车营钱大青也来了。 “这边来。”那武官挥手,带宋田、周兵、鲍勇、钱大青等人到右首的桌子上。 桌子上是现场地图,画的还算周正清楚。 “你们两营的物资,存放在这里,下船后,先整队,沿岸边往北走一里,然后右拐---”武官说了两遍:“记清楚了没有?” “清楚了。”宋田重重的点头。 对方又拿出一张地图:“这是济南附近各县地图,打完要收回来,不要丢了,你部与车营共用。” 鲍勇突然问:“可以自己照着画一份吗?” “可以。”对方说完,把地图塞到宋田手上:“快下船,别堵在这里,立刻走,后面还有兵马上岸。” 宋田身后的岸边,他的兵马已经差不多整好队,还有部份在搬运装具,他们赶紧整理队形,先把二营往前移,让出位置,钱大青的车营下完后,天都黑了。 这时他们发现岸边有官员过来,带过来整车的火把,他们全军点燃后按路线继续走。 不一会就到了一个营地,这边是济南城外某驻军营地,宋田拿出密信里的便条,对方验看过后,就道:“这营的兵马走了人,你们今晚暂住这里,吃完饭,明天再拿装备离开。” 宋田和钱大青一商量,可以,因为离规定集合的时间还早,天色也黑了。 当晚营地里还提供了肉食,就是晚上有点吵,因为后面陆续有兵马进营,宋田和钱大青站高处看了看,毛估估当晚这个营进来有两三千人。 但因为组织得力,兵马有序,所以吵而不乱,到后世大概十点左右就安静下来,然后整个大营一片安静,军士们纷纷睡觉。 宋田在睡觉前问营地武官,需要人帮忙守夜巡逻吗? 对方说不需要,五十里内,有济南军哨骑在跑,晚上都有。 宋田听的一脸羡慕。 他听说朝廷在东面(济州)和西面(四川)有养战马,济南军的战马分配到好多,有整营整营的骑兵,他们滋阳军比较少,像他二营五百多人,一共才三十匹马,基本是当步兵,没准备骑兵。 第二天起床后,宋田和钱大青就去领物资,现场看的也是大为震惊。 宋田营有二十辆四轮大马车,一百匹马骡,马车里全是粮草。 这是宋田第一次近距离看到四轮大马车。 四轮大马车比较大,长约两米多,宽一米多,以三匹马呈品字形拖动,朝廷给了一百匹马骡,可以轮换。 另随军跟着两工匠,专门修理马车。 宋田注意到两工匠都穿着朝廷制式吏服,知道都是朝廷吏员。 钱大青那边领到二十辆四轮大马车,一百匹马骡,马车里有粮草,有火药,也有炮弹。 钱大青自己本身就带了三十辆马车和马骡,加上这里的就更多了。 现场还陆续有百姓到场,后来两人才知道,这是朝廷给他们车营配的民夫。 民夫在当地征招,每人每天五十文钱,跟一个月就是一贯五,算是比较高工钱。 “你两营共计民夫五十人,四轮马车四十辆,运输马骡两百匹,粮食二百四十石,草料五十石,火药六桶---” 官员读完之后,把单子递给两人:“两位指挥若是点验无错,请在这里签字画押,若不会写字,就按手印。” 交易完物资,官员和他们说,粮食大概够他们两营吃十天,这边到济阳县也就两三天路程,来回都够,两营要有联络哨骑与这里上报,每天最少一次往这边汇报自己两营位置,如果同一天位置有变化,就要多次汇报,粮食缺少时,提前三天汇报,济南会有后继粮食运过去。 当然,你们也可以尽量在当地自行筹粮,因为这两年济南附近都没战火,如果要筹粮,肯定能筹到,而且一旦打起来,不能保证粮食能通畅,所以尽量自筹。 车营的二十辆四轮车,交给宋田营负责,民夫都归他管,他的任务就保护车营安全。 四轮车比较骄贵,遇到不好走的路,不要强走,要小心通过,马车车速不要太快,容易损坏轮胎,能不能走,听随军工匠的,如果要修路,就要先修再走。 因为马车较大,所有东西装完,很多马车还空着一半,你们进入张荣境内后,可以自己再收集物资,像沉重的札甲和盾牌、头盔什么,也可以先放在马车上。 当地武官非常认真,说了很多注意事项,宋田和钱大青也只能听着记着,反正感觉现在打仗比以前麻烦多了。 以前彭义斌一声令下,三天后在那集合,准备开仗,大伙就闹哄哄的赶去了,那有什么后勤保障,什么地图注意事项。 但越是这么麻烦,宋田和钱大青越认为准备允分,宋田原本就感觉现在的宋军天下无敌了,现在更是膨胀,还有谁,还有谁,老子就问还有谁的兵马会这么安排有序?老子无敌了,来一个老子灭一个。 这边他们当官的在听,另一边宋田营中十五个哨骑也在登记。 宋田营只有三十匹马,主要是给哨骑用的,他全营也就十五个哨骑,听起来有点少,但他们滋阳军里,有个哨骑营,整营全是哨骑,五百多人,所以打仗时,很少用到他们自己的营里的哨骑。 现在他营中哨骑要负责每天来往报一次位置,所以都要在现场登记。 好不容易全部交代好,宋田和钱大青一声令下,两营开始拔动,宋田营先走一部,中间是车营,然后是民夫,最后又有一部宋田营。 部队刚刚出发,周兵突然凑过来:“我看到三营在换头盔。” “他们全部的头盔换成新式的,带着面具,咱们怎么没有?” 原来有他们同将的三营,正在当地换头盔,当地准备了一种新式头盔,带着面具。 宋田立刻换到刚才那武官,问,咱们营怎么没新式头盔,带面具的那种? 宋田当然知道,带面具的,肯定防护力强啊。 朝廷要全国打造新式札甲,奈何兵马太众,装备也慢,宋田全营五百人,现在只有五十具札甲,接近十分之一,也算远超以前的宋军。 那人道,新头盔数量还少,你们又不在一线,主要保护车营,暂时没有配匹,其他营要到一线和张荣干,你们不得先让着兄弟们? 宋田听完无语,捏着鼻子回队。 第235章 跟羊吃草,还是跟虎吃狼羊? 此时已经十一月初七,而彭义斌是十一月初六才通知严实要打张荣,实际上提前就在准备。 宋田带着钱大青两营往北走了不到半天,突然身后有滋阳军哨骑营的人追上来,带来了军指挥部的命令,你两营转西北向,往辛市去。 啥,周兵立刻叫了起来,不是打济阳吗?怎么去辛市了? 宋田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你管打那,按令行事。 两军立刻转向。 当天天黑前,有哨骑又过来:“辛市往济阳的主官道上,必须要过土河和商河。” “土河和商河中间,有个高丘村,你们把那村占了,当地百姓控制起来,找高处筑炮阵,若有敌军来攻,人数少的话,不要用炮,人数多,就用炮。” 此时宋田已经感觉不对劲,恐怕不是打辛市那么简单,而且从哨骑口里得知,前面宋军哨骑已经和张荣哨骑干了起来,张荣的哨骑当然干不过,正退往辛市。 辛市是张荣控制最西面的县城,再往西北方向就是蒙军地盘。 原本只要打下章丘,灭了张荣,这种小城肯定立刻就会投降,现在他们先打辛市,再打张荣,这是给张荣时间反应,让他集合兵马来决战吗?也好,一战打掉张荣更好。 果不其然,第二陆续有宋军经过,直奔辛市,远处的喊杀声和炮声,连宋田都能听到,他和钱大青两人面面相觑,心中痒的不行。 但全军只能呆在高丘村,眼巴巴看着别人打。 到下午,有哨骑来报,辛市打下了,张荣的人和以前一样,看情况不妙,往城外山林处跑了。 上面下令,大部队去打济阳,宋田营,钱大青营跟着大部队在后面,继续往济阳去。 宋田骂骂咧咧,出来几天了,啥都没捞到,一直跟着大部队走来走去,却又无可奈何。 彭义斌留两营一千人守辛市,大量兵马又往济阳去。 宋田两营跟在最后,走的西路,算是西路军,西路军有彭义斌部下田世荣一万两千多人,他们一千人多人在最后面,完全没机会上阵。 初九,济阳被破,宋田两营在济阳城里补给了下,又继续往西南,逼向章丘。 此时彭义斌主力两万四千多人,从济南北往南,向章丘,朱荣领三军一万二千多,自青州往东,逼新城和临淄。 彭义斌三路大军,近五万人,从三个方向攻张荣各地。 章丘城里,张荣正在大殿中召集兄弟们议事。 张荣是山东本地人,出生时山东就属金朝,所以向来以金人自居。 后因兵灾,山东群盗四起,张荣也带了几个兄弟起兵,占据章丘等地。 他占的几个地方吧,都在山东北部,又处于青州和济南之间,城都不大,全是县城,但又都比较重要,新城临淄在青州西边,济阳和辛市在济南头顶,加济阳和新城中间的长山、邹平,他占据了七八个县城,正好连成一条直线,可以相互支持,还能对青州和济南造成压迫。 李全在时,也拿他没办法。 李全被灭后,彭义斌与他相安无事,张荣也趁势发展,这两年更加的兵强马壮。 但他占据的毕竟是几个县城,人口比较少,目前治下各城兵马加起来,也才一万多人。 彭义斌突然起兵,张荣也挺恼火的,大伙相安无事不好吗?李全都没惹我,你偏要惹我? “大伙都说说,打还是撤?”张荣大声问着兄弟们的意思。 他以前的套路时,看到敌人强大,就带兵往长白山撤。 章丘和邹平之间有座长白山脉,连接后世淄博、济南和滨州3市,东西长约25千米,南北宽约20千米,山区面积约175平方千米,呈链状半环形展布,水系则呈放射状散开。 长白山脉共有大小山头300多个,最高峰摩诃山海拔高度826.8米。 他现在兵多了,以前只有几千人,遇到大敌带着人往山里一躲,蒙古人和李全都拿他没办法。 堂下顿时吵成一团。 “彭义斌十万大军,拿什么打?撤了撤了。” “十万个屁,他彭义斌养的起这么多兵马吗?咱们现在不是几千人,有一万多兄弟,怎么撤?和他打拼了。” “彭义斌后面有宋廷支持,这两年还和金人交易,兵强马壮,不好打啊。” 张荣听了会,堂下基本各半各半,有人叫着打,有人要撤。 但他现在也今非昔比,以前只有几千人,还能分散一部份,化成老百姓躲在各县城,带少量人进山躲起来是可行的。 现在部下一万多人,分散掉一部份,人数还得过万,这么多人进山里就不现实了,短时间或许可以坚持下,时间长了补给就是个问题。 但他也知道彭义斌兵强马壮,正面恐怕不是好打的。 张荣带兵还是有一手的,他见堂下争吵不止,眼珠转了转,大声道:“彭义斌向来和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这次突然来者不善,我看,背后肯定有人支持他。” 众人纷纷大骂,基本都在骂宋廷。 张荣又道,罢了罢了,兄弟们实力不如他,看来也只能再退向长白山,不过可惜这几年经营的财富和地盘,恐怕都要吐出来了。 彭义斌经营比李全还要强,以后我们再想杀回来恐怕难了,只能鬼缩在长白山,过些野人的日子。 撤吧,叫兄弟们准备撤,尽量先带粮食,金银珠宝到山里没用,最好别带。 张荣这话说的现场爆跳如雷,很多人都跳起来。 大伙好不容易过了两年好日子,岂能再回山里当野人? 原本有些想撤的人,现在听了张荣这话也不想撤了。 因为张荣说的没错,李全经营地方没什么能力,但彭义斌最近这两年干的风生水起,兴修水利,屯田种粮,很得百姓们支持,这次再退,以后还能不能回来就真是问题。 “打他娘的,和彭义斌拼了。”人群里有人狂吼,咱们积累的金银财宝,能便宜张荣吗? 仅一会功夫,现场支持和彭义斌拼了的人就占据了七成。 但这时也有人提议出来,不如降了宋廷算了,毕竟大伙都是汉人。 张荣见状,不动声色的道:“这事也正要和兄弟们商量下?” “前两天,宋廷和蒙古都来人了。” 大堂里顿时一片安静,大伙都盯着张荣,宁神静听。 “我先说说两边的要求吧,兄弟们一起拿个主意。” “宋廷让我知青州,但兵马要交出去,分拆数部,在坐的兄弟们,以后可能和我一样,都要转做地方官,不在带兵。” “蒙古人给咱山东行尚书省,兼兵马都元帅,知济南府事,兵马还是咱们自己的。” 后者是当地军政一把手,都不用张荣再说,现场又是骂声一片,大骂宋人不要脸,还是蒙古人仗义。 也有人道,不打仗不好吗?以后安心当个地方官,可以不用打仗,搂搂小娘不好吗? 顿时好多人眼睛微亮,似乎也觉的是好事。 张荣余光看了眼族弟张柄。 张柄心领神会,立刻大声道:“都别吵了,听我说一句。” 现场纷纷看向他。 张柄道:“我张柄没什么文化,也识不了几个字,更不懂家国礼节,我现在只知道。” 他抬头环顾四周,冷然道:“当初是金人把宋人北方全占了,打的宋人龟缩江南,年年岁币。” “现在是蒙古人把金人老家给占了,打的金人年年求和。” “老虎能吃狼和羊,狼只能吃羊,我就问问兄弟们,你们要跟着羊吃草,还是跟着老虎吃狼和羊?” 张柄这话说的即直白就明了。 宋人打不过金人,金人打不过蒙古人,咱们应该跟谁混? “当然是干都元帅。”现场有人大吼。 接着四周轰然大笑,好多人纷纷叫,拜见都元帅。 张荣脸露得意之色,其他什么乱七八糟的不用说,大家能听明白这个道理就行了。 于是张荣上下终于达成一致,投靠蒙古,合击彭义斌。 十一月十二,张荣放弃济阳,新城,临淄等地,集合了章丘、济阳、新城、邹平、长山、蒲台、临淄七城兵马,共一万六千人,在章丘城外西白云湖位置,结阵出来与彭义斌决战。 张荣选的这个位置挺聪明的。 他的兵马东面靠着章丘城,西面是白云湖,彭义斌如果要进攻,只有北面和南面两边可以进攻。 之所以要出来野战,是因为蒙古人答应他,到时会和严实一起合击彭义斌。 好像约好了似的,张荣兵马在章丘城外集阵时,南北两个方向,彭义斌大军也先后来了。 双方挺有默契,城外决战。 先是田世荣一万多人从济阳过来,绕过白云湖,出现在张荣兵马北面。 与此同时,彭义斌的主力出现在张荣南面,而另两支兵马,暂时还没有到现场。 朱荣的一万多人正从临淄方向赶过来,朱荣骑兵少,步兵多,距离远,走的慢。 严实八千多人已经到龙山镇,距离彭义斌大军不到十里。 小小的白云湖所在,集合了双方七八万人马,大战一触即发,但彭义斌和张荣都没有进攻,好像都在等什么。 彭义斌是为了等田世荣结阵包围,张荣是为了等蒙古人。 第236章 都有不安的感觉 十二日上午约十一点左右,后世都快吃午饭的时候。 严实的兵马缓缓出现在白云湖数里外,先是骑兵,又等了片刻后就是步兵。 严实长的尖嘴猴腮,一看就是心思狡诈之辈。 他这八千人里,有一千多骑兵,其余全是步兵。 此时他身边还跟着一个叫李甲的人,此人是史天泽部下,蒙军与严实的联络人。 两人并骑往前,缓缓出现在彭义斌兵马身后,一直到距离彭义斌兵马不到两里才停,两人看着前面黑压压的彭义斌兵马,相视一笑。 “今日定要让彭义斌,死无葬身之地。”严实哈哈大笑,心中毫不念旧情。 彭义武攻东平,饶他不杀,严实不但没有感谢,反而时刻想着再投回蒙古,之所以如此,因为当年他的部下李信,在他外出时杀了严实的妻子杜氏及其兄严彬,并降于宋,所以严实心中对宋人十分憎恨。 “这是,彭义斌兵马?”李甲突然脸色微变。 严实举目看去,也是有些发愣。 只见两里外,一个一个方阵正在缓缓移动,每个方阵数千人,虽然距离有些远,但仍然能看到兵甲精良,阵容严整,正慢慢向白云湖方向移动。 严实忍不住揉了揉眼睛,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他以前和彭义斌打过,当然知道彭义斌的兵马是什么德性,什么时候变的这么严整了? “听说他这两年挑选精锐,勤练兵马。”严实略有失声道:“但哪来这么多兵甲?” 李甲脸露凝重之色,感觉彭义斌兵马要全是这样的,恐怕不好打。 就在两人想往前近点,再看仔细时,前面已经有彭义斌传令兵跑过来。 传令兵带来彭义斌的命令,让严实在彭义斌大军阵后三百步待命,听三声炮响,可上前助攻,若无炮响,则按兵不动。 严实兵马上前时,从彭义斌大军最左侧上,不要冲击到彭义斌的兵阵。 严实便问,要打了吗?不是还有兵马没到? 传令兵道,朱荣的东路军距离现场不到二十里,很快会到,到时要堵张荣东面,张荣如果输了,可能带兵往东跑。 现在南北方向有彭义斌的兵马,西面是白云湖,或是张荣输了,也只能往东跑。 严实和李甲对视一眼,心中暗喜,这意味着彭义斌不等朱荣的东路军到,就要先打。 两人赶紧带着兵马上前,贴近彭义斌的后阵。 李甲在半路上问:“不是说你阵中有很多宋廷派来的军将,一会动手可有安排?” 严实笑道:“我留部份兵马守城,这些人俱被我留在临清,你放心,军中全是我的人。” “那彭义斌每几个月就要招我的人去参加什么集训,我都从百姓中强征去应付下。” 李甲点头:“如此甚好。” 两人话音刚落,前面突然鼓声大作,接着号角声吹起。 彭义斌的兵马开始加快速度往前压。 李甲和严实赶紧快马上前,距离彭义斌后阵三百步时,找了个高处看去。 只见前面巨大的旷野中,左边是白云湖,右边是章丘城。 他们看不到张荣的兵马,因为前面全是彭义斌的人,一个个方阵连成一个巨大的长方形,正往白云湖和章丘城中间压迫。 张荣的人应该就在白云胡和章丘城中间。 “打起来了,打起来了。”严实激动道。 李甲却是脸色严肃,一直看着彭义斌的兵马在移动,就感觉这些兵马,前所未见,似乎纪律严明,兵甲犀利,移动的时候,整个队形保持的很好。 他心中,隐隐有种不安的感觉。 和他有一样感觉的还有张荣。 张荣这时已经按石天禄的要求,率兵出城野战。 一万多人分两波排在白云湖和章丘城之间。 这样他的兵马只要防守北面和南面两面。 南面彭义斌的主力先到。 张荣当时一看,就倒吸了口冷气。 前两年和彭义斌兵马照面时,都没看到有这么多步人甲。 只见彭义斌的兵马几乎人人带甲,其中最少有十分之一是步人甲。 关键是,对面移动时阵形严整,两万多人看起来和一个整体似的。 张荣在山东和各大势力打了几年,从来没见过如此严整的阵形。 “特娘的,彭义斌的兵马,练到这种程度了?”张柄当时就直接惊叫起来。 身后好多将领脸露惊讶之色。 这一看就是精锐啊,不好打啊。 张荣看众将神色,咬牙道:“他的兵马两年多没打仗了,我看是银枪蜡烛头,中看不中用,吓唬人的。” “传令,准备迎敌。” 四周一片骂声,都在骂彭义斌兵马中看不中用。 张柄则小声道:“蒙古人何时到?” “慌什么?还有严实帮我们,彭义斌必死无疑。”张荣沉声道。 张柄抬头,远远看到不远处好像有波人马在彭义斌身后,但看不清楚,他估计是严实的,心中顿时大定。 严实背后可以偷袭彭义斌,再加上蒙古人,此战必胜。 “灭了彭义斌。”张柄振臂大呼。 “灭了彭义斌。”现场跟着群起狂吼。 “呜”长长的号角声响起。 北面田世荣的兵马也出现,彭义斌的兵马越走越快。 田世荣也是红袄军出身,跟过很多人,也跟过李全,但和彭义斌关系还不错,李全死后,田世荣就彻底倒向彭义斌,历史上李全要降蒙古,田世荣是苦劝不同意的。 现在跟了朝廷几年,朝廷对他不薄,田世荣也是一心跟着宋廷走。 就在他准备进攻张荣北面时,突然有传令兵来到。 “都指挥使有令,你部留力,不要尽全兵,至少要留一半兵马,以防万一。” 彭义斌的哨骑四出,也防备着四周的其他敌军,他们南面兵马足够对付张荣,所以让田世荣堵住北面就好,要留预备队,以防万一。 田世荣当即应了声,立刻下令,调派一个军六千兵马缓缓往前,另六千兵马在后面当预备队。 而南面彭义斌正在紧张的观望。 他阵中有两个车营,五十门炮在,但被密密麻麻的大军包裹在当中,前面的张荣也好,后面的严实也好,都没看到。 彭义斌主要怕蒙古人突然出现。 他以前打仗没这么严谨,怎么说呢,毕竟是泥腿子出身,也没学过兵法,历史上他带兵北伐时,压根就没派什么哨骑,路上突然遇到了蒙军,被蒙军和严实两面夹击给灭了。 见过皇帝之后,而且皇帝亲自整训他的兵马,他现在很注重哨骑哨探的运用。 像今天这么重要的会战,彭义斌也是四下派出哨骑,最远放到五十里外,严防有其他兵马突然插入,影响这次会战。 但不知道因为哨骑放的远,还是什么原因,从凌晨到现在,回来的哨骑越来越少,这让彭义斌也有种不安的感觉。 但此时双方兵马将近,再想这些也是无用。 彭义斌深吸了口气,看着眼前自己阵形严整的兄弟,突然心生豪气,我彭义斌现在拥有这么精锐的兵马,还怕什么? 来了就战。 “击鼓”彭义斌挥手力呼。 咚咚咚,宋军这边鼓声大作,队列加快往前。 双方步骑很快贴近。 这时装备差距就很明显。 张荣的兵马大部份无甲,或少甲,前排全是长枪兵和刀盾兵,中后排有少量弓弩手。 宋军前面六排长枪兵,后面是步弓手,然后是弓盾手加少量弩手,最后面是神臂弓,两翼各有两千骑兵。 彭义斌在投奔宋廷时,就有数千骑,现在全军骑兵接近八千,他这边主力带了四千。 宋军几乎人人披甲,其中十分之一拥有步人甲。 随着哗察哗察的甲具声,黑压压的宋军逼近张荣兵马一百五十步。 “停。”大军中突然一声大叫,哗啦,宋军同时止步。 整个场面突然一个停顿,队伍整齐而划一。 对面张荣等人看的目瞪口呆,不敢相信。 “弓。”宋军前阵有人在摇放大叫。 前排弓手纷纷变阵,往前挤压,缩小空间。 后排神臂弓向前走了几步。 张荣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都觉得奇怪。 就在这时。 “噼里叭拉”空中一阵爆竹似的声音。 嗡,天空微微一暗,一波箭雨破空而来。 “握草。”张荣那边纷纷大骂:“举盾,举盾。” 宋军在一百多步外,就以神臂弓先射。 张柄更是不可思议,又惊又怕。 因为以前山东这边很少看到神臂弓,就算谁有,用不了多久也会坏掉。 彭义斌军中以前也没有。 但这两年没打交道,没想到对方军中突然这么多神臂弓。 这下是远程降维打击。 张荣一万多人排着密集的阵形在等开仗,不料宋军走一半不上了,直接拿弓就射。 当当当,现场到处是箭落阵中的声音,有的被盾牌挡住,有的直接射进人群。 啊,马上张荣阵中惨叫声不止。 “嗡”空中又是一片嗡声,第二波神臂弓又射了过来。 宋军还是站原地不动。 张荣这边惨叫连连,很多前排的人马开始往后退。 宋军一百多步外射,大部份都射在前排。 大伙都怕被射到,纷纷往后退让。 人群中顿时一片慌乱,张荣没办法,这样等于一直挨打啊。 “击鼓” 咚咚咚,张荣全军也踩着鼓点往前走,准备肉搏宋军。 第237章 这种炮有屁用? 原本他打算原地死守,等宋军来攻,没想到宋军不讲武德,远距离就用神臂弓射过来。 张荣没办法,硬着头皮下令往前冲。 他们又不是蒙军,前面全是步兵。 这下真是惨了。 嗡嗡,第三波神臂弓又铺天盖地的而来。 两军还没接触,张荣兵马死伤惨重。 “冲,冲,冲上去。”张荣等人没办法,纷纷振臂大叫。 在满天的喊杀声中,张荣部下近一万多人闹哄哄的冲上来,另有数千则防备北面的田世荣部。 北面田世荣这时也下令上前,南北两侧同时打了起来。 以宋军此时的大阵严整和兵甲犀利,除了对蒙古人外,几乎是碾压的。 特别这种步兵比较多的兵马,根本就是送人头。 张荣等人也知道不能让神臂弓一直射,加速往前冲。 但一百步内有神臂弓,七八十步有强弩,进入五十步就是步弓。 短短一百多步就好像死亡之路,宋军箭如雨下,对面到处惨叫。 张荣的兵马顶着一路的死伤冲进宋军二十步内。 进入到二十步后,砰砰砰,宋军的大盾牌纷纷重重的砸到地上。 前面整排看过去都是盾牌,组成一道盾墙。 在双方的喊杀声中,轰隆,两军终于短兵相接。 残忍的肉搏战开始了。 可宋军弓多箭多,前面六排枪盾兵在顶着,后排不停的还在抛射。 宋军纪律严明,不动如山,场面是一边倒的,张荣部下上一批倒一批。 这会的张荣真是不经宋军打的,若不是有严实和蒙军在,张荣部不用一个时辰就能被打崩。 章丘城前双方已经大战开始。 而不远处的北面,宋田正盯着钱大青的炮看。 田世荣只带了这个炮营,还没用,因为彭义斌那边的炮营也没用。 田世荣没用,倒不是把这炮营当成宝,而是因为以前没接触过,他们这些泥腿子,心里并不是很认同炮营,这才二十五门炮,在千军万马的战场上,能有啥用? 加上彭义斌一天到晚说炮营珍贵,步骑可以死,炮营要保住,于是田世荣想,你这么珍贵,就给我呆在后面,不用你上前,于是钱大青的炮营被放在最后面。 宋田营是负责保护钱大青炮营的,自然也被安排到最后。 此时钱大青的人正在卸炮。 宋田和钱大青走了这么多天,终于看到火炮真容。 只见钱大青的人纷纷爬上大马车,然后打开一侧木板,接着四人抬起一门门火炮下车。 宋田这才知道,这些火炮都藏在车里。 这么小火炮有啥用?宋田看着那火炮,四个人就能抬起来,不由心里暗暗嘀咕。 “这玩意多重?”宋田不由上前问钱大青:“能打多远?” “两百五十斤。”钱大青看了他一眼:“射程三百步,最强杀伤距离一百五十步,当然,打人群密集的,两百步也有效果。” “这么近这么小有卵用?”宋田顿时叫道:“神臂弓都比他强。” 钱大青愣了下,然后白了他一眼:“威力比神臂弓强啊,我一炮能打好几个。” “但是你慢呀。”宋田居然知道火炮打的慢。 钱大青又白了他一眼,不想理他,居然说咱们的炮没用。 接着宋田又发现抬下来好几门比较短的炮:“这什么炮?”他又三八的问道。 “主打霰弹的,炮口粗短,射程也短,只有一百步,最有效杀伤距离四十步,打密集步骑很好。” 怕宋田不理解,钱大青弯腰低头,摸索了会,抓了一把铅弹递过来。 “里面全是这种铅弹,一炮一百八十粒到两百粒,呈扇面打出去,高度能达两丈,四十步时,宽度能达四丈(十二米左右),人马皆可穿。” 钱大青用手画个铅弹飞出去的路线,一脸得意。 钱大青喜欢用霰弹打密集阵形,因为练炮到现在,还没试过,他很想看看那场面有多壮观。 宋田看他得意的模样,故意不以为然:“要换成金人蒙人,四十步很快冲上来了,也就打一炮。” “不是有你们顶在前面嘛。”钱大青嘻笑。 “。。”宋田。 接着宋田就看到了钱大青的布置。 钱大青营有二十五门炮,随军带了三十辆马车。 其中有五辆是装的火药和炮弹,通常一门炮在一场战斗中可以打十五炮到二十炮。 带多了也没什么用,短时间你打多了,这炮管可能就废掉。 此时钱大青正把马车排到大军最后面,还找了个低洼地方,然后把长管火炮移到高处。 他让宋田的人站马车后面,如果后面有兵马过来,可以用车阵来抵挡冲锋。 而短管的火炮就摆在弓手后面。 钱大青的人随身还带了石灰,开始在地面涂洒,又以漆黑铁棍打入地面,以为标记。 然后带着宋田走了圈。 “这是霰弹炮大概攻击范围,若敌军攻进我军阵中,你的兵马在这个范围内不用怕被炮打到,记住,一定要让兄弟们尽快退到石灰以外。” 宋田回头看看身后的炮:“在这石灰以内,就是会被自己的炮打到?” “差不多吧。” 宋田听完感觉这炮没啥用啊,若敌军真冲上来,这些炮就废了,容易打到自己人,没屁用。 这什么基吧炮,还可能打到自己人,宋田骂骂咧咧走了,然带着着各都头,伍长一起转了一圈,指着那些标记,叫道,你们记着,以后若是遇到敌人来了,你们眼睛瞪大点,不要站在这些石灰中,容易被自己炮打中。 众人纷纷记着。 周兵这时凑上来,也是一脸不爽:“听起来这炮没啥用啊,打一两炮敌军就能冲上来。” “后面再打,就容易打到自己人。” 宋田想了想,便道:“那种长的炮,打不到自己人,那种短的炮,是打霰弹的,钱大青说有什么安全角度。” “只要不在角度内,是打不到自己人。” “这一打起来,混乱无比,谁还管角度。”周兵嚷嚷道。 也是,宋田暗暗点头,他的步营还没训练过这种,真打起来,叫都来不及,也没人会注意听,听到也未必能做到。 两人正在议论着火炮,南北面突然先后起了变化,先是南面狂呼,好像有什么大事发生,接着田世荣军中爆发山呼海啸的呼声。 “赢了。”宋田和周兵大喜。 南面张荣的兵马似乎顶不住了,宋军弓弩不绝,长枪兵又猛,张荣根本冲不上去,打了没一会,彭义斌一声令下两翼骑兵冲锋。 张荣也下令骑兵迎战,双方一顿冲杀,又是张荣兵马大败。 张荣的战马基本都是当地养的,要么是以前金人的,彭义斌在李全手上夺了数千战马,后来又得到济州战马支援,加上他的骑兵披甲率又高,张荣又是不敌,立刻就崩了。 眼看张荣兵马要崩,但也就在这时,北面严实身后出现黑压压的一片骑兵。 一直按兵不动的严实看到大喜,立刻叫道:“蒙军来了,准备。” 严实的人纷纷摸出红布带,然后扎到左臂上。 等所有人绑好,严实拔刀怒吼:“宋廷软弱无能,蒙军天下无敌,兄弟们,随我杀宋狗。” “杀。” 他一声令下,部下八千多人疯狂冲向彭义斌后阵。 彭义斌接到朝廷命令,让他防着严实时,心中还有些愧疚,并希望朝廷猜错,但看到严实真的冲过来时,就知道这严实没救了。 他之前一直派出哨骑防备,没想到蒙军从严实方向出现,这更意味着严实和蒙军窜通,避开了大部份宋军的哨骑。 此时前面彭义斌大胜,正追杀溃逃的张荣军,张荣原本已经准备往章丘城里跑,大部败兵四散而逃,但蒙军出现,严实反水,张荣大喜,立刻鼓动部下。 “援军来啦,灭了彭义斌。” 张荣部下士气大振,反冲彭义斌。 彭义斌也不着急,这个时候,他是不能慌的,而且他的阵形一直保持的很好,更加不能慌乱,他看着四周的形势,一道道命令发去,身边军旗不停晃动,传令兵到处跑动。 哗哗哗,突然他的后阵一个转身,接着后排往前面跑,前排往后面来。 严实距离彭义斌后军也就几百步的距离,还没跑到一半,宋军已经完成了变阵。 整个动作又快又急,约有一万两千,三个军左右,在几分钟内完成了变阵。 严实骑在马上,一边冲一边看,就见前面宋军跑来跑去,跑前跑后。 看起来又乱又杂,但等停下来后,就和变阵之前没什么区别,还是看起来比较整齐。 但原本后阵的神臂弓手和长枪兵等已经换了位置。 “特娘的,怎么练的?”严实心中暗骂,也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回头一看,不远处李甲也满脸震惊。 宋军变阵又快又急,而且井然有序,看到他们和蒙军来了,都没有慌张,实在让人震惊。 但蒙军已经来了,这战不打都不行。 “冲。”他硬着头皮,用力挥刀。 “嗡”空中嗡鸣声起,对面宋军兵分两路,一路继续追着张荣打,一波神臂弓已经射向他们。 神臂弓虽然重要,但赵与芮还是优先打造步人甲,保障宋军披甲率,所以彭义斌这边也不多。 严实的兵马是顶着死伤冲上去,片刻之后,轰隆,双方兵马也结结实实撞到一起。 第238章 让宋人见识下蒙古重骑的厉害 神臂弓虽然因需求原因打造慢,步弓造的可不慢,宋军中间全是步弓手和部分弩手,嗖嗖嗖,对着他们抛射不停。 前面六排长枪兵顶着,双方展开生死搏杀。 此时场上非常混乱,有张荣军,彭义斌军,严实军,蒙古军,田世荣军五部兵马在,简直就是宋版的五军之战。 彭义斌一分为二,前面在打张荣,后阵在抗严实。 张荣部也分成两部,一部打彭义斌,一部抗田世荣。 田世荣同样如此,一半在打张荣,一半开始转身,准备迎战蒙军。 此时如果站在章丘城高处,可以看到城外巨大的战场连绵十数里,数万人马混乱不堪的犬牙交错,各军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但是如果你再看的仔细,就会发现,张荣和严实的兵马阵形都比较分散混乱,而田世荣和彭义斌的兵马却依然保持住阵形,慌而不乱。 此时正是中午,阳光下的战场中喊杀声震天,战斗激烈无比。 宋军虽然强势,而且处于上风,但因为蒙军到了,张荣和严实士气大振,拼死冲杀,一时打的难分难解。 混乱而血腥的战场外,新来石天禄和蒙古大将千户孛里海也正在观望。 石天禄是蒙古东平兵马都总管,山东诸路都元帅石珪之子。 石珪当年正是通过孛里海投降了木华黎,后与金人大战,战败被杀。 石天禄袭父爵,被授东平路元帅,龙虎卫上将军。 此时他与孛里海两人带两万蒙军刚刚到了现场,他的兵马全是骑兵,黑压压一大片看起来非常震撼。 因为现在场中的严实、彭义斌、张荣,三部骑兵加起来不到一万,不及他们一半。 两万骑兵的占据的地方,比现场张荣和彭义斌大战的地方都大,远远看去,好像有十万步兵似的,极为壮观。 但石天禄的军中,汉军占了八成,另孛里海带了四千骑,其中一千蒙古人,三千金人和契丹人。 两万骑兵中,真正的蒙古人只占一千,并且这一千骑是蒙古重骑,所有骑兵的马都披甲,是蒙军西征的大杀器,威慑力很强。 蒙古以重骑和轻骑配合的战术,在此时打遍天下无敌手。 但这会他们的重骑基本都在西征的兵马当中,这是孛鲁手下不多的重骑兵。 史天泽部下也就两三万骑兵,这次为了夺取山东,灭了彭义斌,几乎全派来了。 两人来到现场后,并没有第一时间投入战场,都在观察现场。 四周的蒙军哨骑也不时过来报告。 “白云湖南面,彭义斌军正同时和严实、张荣在交战。” “东路朱荣军距离这里不到八里。” “北面田世荣的兵马正在边打边退,可能想脱离战场,防备我军。” 随着各路消息汇聚,石天禄看向孛里海:“先助严实打彭义斌,还是打这田世荣?或者是去打朱荣?” 石天禄也是有点水平的,想围点打援,不管现场,先把宋军即将过来的援军东路军朱荣打掉。 东路军朱荣只有一万出头,他们两万骑兵过去,还不是稳稳拿捏。 但孛里海没出声。 他正瞪着眼在看前面彭义斌和严实的战阵。 严实兵马乱哄哄的冲上去,杂乱没有章法,纪律也很差。 对面彭义斌大军一个个方阵,相互之间保持固定距离,无论多少敌军冲上来,都似乎影响不到他们的阵容,一直比较整齐,看起来很有压迫感。 宋人兵马,几时练的这么精锐?孛里海一脸不敢置信的表情。 孛里海很快道:“刚打起来没多久,宋军阵形严整紧密,我观严实和张荣都不是宋军对手,咱们一走,恐怕他们会崩。” 孛里海说到要点。 现在张荣能不崩,因为是看到蒙军来了。 严实冲上去后也拿彭义斌没办法,他们两万骑兵在这,这两人还能劲打打,要是两人带着骑兵去打朱荣,张荣和严实很快就能崩。 石天禄没办法,这意味着他们只能先打崩眼前的彭义斌和田世荣才行。 “先让严实和张荣与他们消耗,派人通知严实,不要一味往前冲,想办法拉扯宋军,让宋军阵形变松散。” “必要的时候,可以伪败,看宋军会不会冲出来。” “宋军只要冲出来,阵形一散,就有机会冲他们。” 说到一半,他大叫:“阿鲁达。” “在”,一个金人将领大声回应。 “你带一千骑从旁掠射,以助严实和张荣。” “喏。”阿鲁达点了一千金人往前。 “扎必力。” 在,一个契丹人回应。 “你带两千骑往东,拖住朱荣东路军,有机会就打崩他们,若是他们阵形和这里的宋军一样严整,只需拖延,不要蛮上。” “喏。”扎必力很快带两千番骑离开。 现场还有一万七千骑,孛里海身后站着一千重骑,然后还有六千汉骑。 “你带一万人去打田世荣,我在这里助严实。” “好。”石天禄二话不说,点了一万汉骑,往北而去。 两人相互一点头,呜,蒙军的号角声响起,旗帜分开,上万骑军分成两部,一部绕过白云湖,去打田世荣,孛里海则整顿兵马,左右看了看后,他身边围着七千骑,却一丝不动。 不一会,前面严实派人来,说宋军太猛,打不进去,死伤惨重,请支援。 “让他顶着。”孛里海脸色严冷:“只要他自己不死,部下八千人死光都没事,给老子继续冲。” 他铁了心让严实和彭义斌先消耗,带七千骑在后面静观其变。 等宋军筋疲力尽时,孛里海会让宋军见识下蒙古重骑的厉害。 “下马,着甲。”这时孛里海下令着,他们的重骑兵在西征时,每人三四匹马,这边只带了两匹,其中一匹专门负重甲具。 随着他的命令,蒙军们纷纷下马,把另一匹马背上的札甲等重甲,相互帮忙穿戴起来。 这是蒙古重骑兵首次出现在与宋人的战场上,孛里海相信,大蒙古重骑兵,一定会给宋人一个深刻的,永远难以忘记的教训。 而在另一面。 轰隆隆,上万精骑掀起天崩地裂的声音,缓缓贴近田世荣部。 一万骑兵这会还没冲起来,只是慢跑贴近,那声势就已经是惊天动地,地动山摇,场面极为震撼。 田世荣正骑在马上,不时回头观看身后。 他原本分兵合击张荣,但蒙军突然现现,严实也反水。 他连忙下令后阵集合,转身,同时前面试图脱离战场,他才一万两千人,不想两面作战。 被他和彭义斌夹攻的张荣也是这么想的。 张荣独抗彭义斌都抗不住,更不想两面作战,两人好像有了默契,张荣北面也开始脱离战场。 双方都是边打边退,不一会儿,张荣的兵马率先脱离北部战场,除了留少量兵马戒备,全部投向彭义斌部。 田世荣也缓缓收回,很快一万多兵马都围在青阳山下。 青阳山其实就是一个小山坡,也正是钱大青炮营布置的地方,是附近最高的所在。 田世荣刚刚把兵马撤离战场,还在整队,石天禄的一万骑兵已经到了他的正面。 “我特娘的。”后阵的宋田目瞪口呆,正破口大骂。 原他是后阵,在最后方,也是最安全的一个。 没想到后蒙军突然从后面出现,他和炮营变成了最前面。 这会炮营已经不能动了,炮营移动太慢,想推到后面也不行,而且附近几里内,除了章丘城,就这山坡最高,适合安置炮兵。 他还在骂娘,上官白仲奇派人传令,你们给老子守好炮营。 此时这边宋军一万两千人由四个方阵组成,每个方阵三千人左右。 前面两个,后面两个。 宋田的营在后面的正中间。 他们一排大概五百人,两个方阵六千人,约十二排。 宋田的营在后面正中间位置,也是炮营的前面位置。 这位置很明显的。 石天禄的兵马接近五百步后就停了下来。 他站在原地,观察宋军阵形。 宋军一排约五百人,前面两方阵十二排,后面两方阵十二排,共二十四排。 这战术在他看来,和川军吴璘用的老套路一样,分主阵次阵。 他不由哈哈一笑:“宋军和金人打了几百年,还是以前的老套路。” 四周诸将纷纷大笑。 但仔细再看,对面宋军四个方阵,正好组成一个较大的四方形。 中间是宋军骑兵。 正面五百人这会站的并不密集,每人占了一米左右,人与人有间隙,排宽约五六百米。 宋军骑兵不多,田世荣这边只有一千骑,现在全集中在前后方阵的中间地带。 “这部宋军阵形不紧密,可以冲一下。”部下有将领这时向石天禄提议。 宋军五百人站了五六百米,阵形算是比较松散的,骑兵很好冲。 石天禄回头看了下自己的骑兵。 他一万骑兵原本是纵队,这会正缓缓往前压,他的骑兵也是每排五六百骑,约二十排不到。 但因为是骑兵,所以排面比宋军宽,宋军五百步兵占了五六百米,他们骑兵约占了一千米宽。 这冲上去后,肯定可以从两翼包围宋军。 “宋军中间有些不一样,那山坡上是炮吗?”石天禄指了指远处,看到宋田正中间位置,高处上好像有些炮。 “宋军把守城的炮弄下来了?”蒙军们一脸懵。 这会守城的炮吓唬多过杀伤力,在他们看来是毫无作用的。 “谁去打中间?”石天禄笑问。 “末将。”边上有人大喝。 石天禄回头,看到是儿子石兴祖。 第239章 宋军的炮好厉害 轰隆隆,在天崩地裂般的马蹄声中,四周沙土飞扬,骑兵席卷。 一万精锐从正面,和两个侧面,同时冲向宋军大阵。 石天禄部下全是汉军,骑射和蒙军金人等差的远了,主要还是靠冲阵。 对面步兵和他人数相当,阵形又不严阵,石天禄没有客气,立刻发动进攻。 视情况再决定冲不冲。 一万骑兵跑起来惊天动地,尘土飞扬。 四百步。 三百步。 两百步。 进入到两百步后,蒙军开始提速。 马蹄越来越急,越来越沉重。 整个大地都好像在震颤。 对面田世荣不时回头看副统领许布。 许布是京师来的,识不少字,也比他懂兵马,至少明白自己兵马的长处,和战术。 所以虽然是田世荣领兵,在战场上,田世荣还是愿意听取许布的意见。 许布前面一直没出声,等蒙军进入到两百步后,这才大声道:“蒙军全是汉军,没有硬甲,不要慌,收阵--” “收阵---”随着许布的声音,四周到处扬起收阵的声音,很快有大旗在阵中数个不同的地方挥动,接着响起另一种号角声。 各级军官的声音加上大旗和号码角声三重提醒,宋军各部变阵非常快。 于是在石天禄不可思议的目光中,宋军阵形好像吐了口气的,从一个大胖子,飞快变成一个小瘦子。 前面前排五百人左右原本站了约六百米宽,突然收缩,直接变成两三百米左右宽,直接瘦身了一半。 宋军不停往中间和后面碎步紧跑,很快变的人靠人,肩并肩,原本飞快松形的阵形,一下子压缩的无比紧密。 “草”石天禄看的大爆粗口,他从来没见过变阵这么快,而且不乱的军队。 宋军之前松散的阵型似乎专门诱惑他们强攻,看到蒙军冲锋,立刻收缩阵形。 但他们也是号称蒙军的,虽然全军都汉人。 石天禄猛的一挥手,四周旗帜飞扬,很快,轰隆隆,蒙军在进入到一百步内后开始往两边分掠。 他们这骑术水平和真正的蒙古人就看出差距了。 蒙古人进入到二十步内都能往两边掠开。 汉军骑术转弯需要的空间更大,所以进入一百步后就开始转弯,分掠两边。 嗖嗖嗖,对面宋军可不客气,神臂弓已经飞进人群。 现场人仰马翻,不时有人坠马。 进攻中间的石兴祖小心的控制速度,也不敢靠太近,一边带着兵马在宋军阵外游动,查看破绽。 此时就是蒙军在百步左右围着宋军转,也不冲上。 宋军原地不动,随意的射神臂弓。 石兴祖很快看清楚,宋军最外围有六七排长枪兵,都手持大盾,后面全是弓弩手。 大概知道蒙军不敢轻易冲阵,宋军神臂弓和硬弩射的比较慢,明显打算好好瞄准一番。 虽然他们是移动靶,也不时有人被射倒。 他正琢磨怎么破阵,身后突然跑来一个传令兵。 传令兵和他靠近大声说了几句,又跑向另一边。 不一会,蒙军开始试图往前。 “呜呜”一阵号角声中,轰隆隆,大股蒙军在宋军阵前,呈横往里掠动。 从开始一百步,到八十步,七十步,五十步,三十步。 蒙军还是横掠,但与宋军阵形越来越近,进入五十步后,陆续有一石硬弓开始先射,进入到三十步后,各种弓都连续射了起来。 崩崩崩,现场箭弦声不断,双方都在对射。 但蒙军射了一轮就走,从三十步再跑到五十步,七十步,一百步,接着一个调头。 左右两股蒙军重新按刚才的路线。 七十步,五十步,三十步。 射。 蒙军第二轮再射。 蒙军一轮轮掠射,每次间隔时间都比较长。 而宋军陆续射的不停,只要蒙军进入一百步内各种弩先开,然后是弓。 现场几乎听不到什么喊杀声,与另一侧彭义斌和严实他们的大战截然不同,除了强劲的马蹄声,就是空中弓弦和箭声几乎不停。 石天禄一直在心中默数着。 一轮,二轮---十轮。 他们蒙军来回掠射五轮,宋军已经射了三十多轮箭。 而且宋军射的还是比较慢,明显在保持体力。 这时他发现,宋军的箭越来越少。 这不是说宋军被他们射杀的人多了,而是宋军力气消耗越来越大,需要休息的人越来越多。 宋军披甲率极高,石天禄甚至看到中后排还有人脸上都戴着面具。 而他们汉军的弓还不如金人和蒙古人,除了进入三十步内,对宋军杀伤力不大。 骑射本来就不是他强项,这样和宋人对射,不过为了消耗宋人体力。 约莫射了八轮之后,石天禄感觉火候差不多了,宋军这会射出来的箭更少了。 “宋军弓手已经没有力气,给老子。”石天禄大声挥手。 “冲。” 此时蒙军号角声开始变化,大量骑兵冲出去后就飞快集合。 前排很多骑兵收起弓来,拿出各自的武器。 马上有人跑来问石天禄,宋军阵形严整,又密集,是不是再等等? 石天禄道,彭义斌那边到现在还没分出胜负,咱们要先打崩了田世荣,就能立下大功。 而且宋人箭射了这么多轮,休力消耗不少,可以攻了。 总不能一直在这里和宋人对射? 他们骑射又不如蒙军,明显落于下风。 要不是他们是移动靶,不怎么容易被射中,死伤会更多。 部下没有哼声,可一旦冲锋,那就不是移动靶了,和固定靶没有区别。 “呜呜呜”沉重而绵长的号角声缓缓而起。 蒙军在距离宋军两百步外先集全,接着开始提速。 “冲了冲了。”宋田这边也开始大叫。 宋田转身拿起一个面甲,戴到脸上。 这是他刚刚从其他营换来的,因为他们营从最后面变成最前面,都没来的及换位置。 宋田自己换了个新式带面甲的头盔,赶紧戴到脸上。 前面六七排长枪兵纷纷全神贯注看向蒙军。 蒙军一冲起来,宋田就要骂娘,因为明显看出蒙军在中间的兵马更多,这是要优先冲他们炮营所在的位置。 老子嫩尼娘哦,宋田心里在骂,嘴里却在叫:“不要怕,都宋人后代,装什么蒙军。” “全是乡下的泥腿子,披甲率还不如咱们,札甲都没几具,打死他们。” “打死这些数典忘祖的畜牲。” 四周军士狂呼,杀汉畜。 对面明明全是汉人,却帮蒙军来攻打他们,在朝廷的宣传下,这些人比蒙古人更可恨。 “杀。”石兴祖那边也在狂呼。 “杀。”宋人遥向呼应。 双方都在高声壮胆,喊杀声终于震响起来。 汹涌的骑兵像狂潮般接近。 前锋越来越近、 一百步,八十步。 “崩崩崩”神臂弓先射。 接着。 轰,一声惊天动地的炮声,打响了宋军与蒙军交战的第一炮。 石兴祖听到炮声被吓了一跳。 虽然知道宋军那边可能有炮,但没想到这炮声音这么大。 接着就看到宋军阵中一片白烟。 然后,嗖,空中一道黑色的影子如流星般飞过来。 那炮弹来的飞快,而打的挺远,石兴祖这会已经在冲到宋军一百五十步内,他身后还有大量骑兵在一百步到两百步之间。 他看着这黑色的炮弹掠过头顶,下意识回头扭看。 扑通,只见这一炮打在他身后二十步左右。 但没看到有骑落马。 应该是正好打在空处。 这炮有屁用?石兴祖忍不住想哈哈大笑。 刚才他余光看到炮弹似乎不是很大,想必威力也不强。 但没等他得意忘形。 身后三四十步外,突然卡察,好像有马腿被折断,嚅,接着连连响起战马悲惨的叫声。 扑通,扑通,陆续有三四匹战马成一条线的滚倒在地。 还有战马倒地后,翻滚,带倒了身边其他的战马。 几乎在转眼间,他身后连续栽倒五六匹战马。 原来第一炮虽然打到地面,但弹跳了起来,一路滚过去,连中两三匹战马腿脚,接着又影响到附近的战马。 此时一百多步外的蒙军还好点,没有提到最高速,一百步内的要是被打中战马,高速下摔倒,不摔死,也要被后面的马踩死。 “轰,轰,轰。”随着第一炮的响起,陆续有炮声再响。 嗖,嗖,嗖,一枚枚炮弹打进蒙军阵中。 蒙军冲锋时阵形也算比较密集,这一炮打进来,直接打中人和马还好点,通常只会栽倒一两匹战马,要是打到地上再弹跳起来,反而容易伤的最多。 石兴祖边跑边回头,差点被神臂弓一箭射中,把他也惊出一身冷汗。 “宋军的炮好厉害。”就在这时,他身边一名亲卫对着他远远大叫。 石兴祖还没来的及回话。 突然感觉到前面一晃。 扑哧,空中突然一炮落下,重重打在那亲卫脑袋。 石兴祖几乎亲眼看着这亲卫连头带头盔在刹那间,四分五裂,整个脑袋都被打没了。 那炮弹还继续弹起,扑哧,又打在后面一匹战马的马背上。 “嚅”后面那骑兵的战马一声悲鸣,往石兴祖这边栽倒。 石兴祖拉马都没来的及,同时感觉身体一震,轰隆,他的马也同时栽倒,两人的战马相互撞到一起,同时落地。 落地之后,石兴祖一个翻滚,灵活的起身,先找了个安全位置,躲在落地的马后面。 同时抬头看去,那炮弹在地上滚起来后,又扑哧,在侥幸越过一匹马后,又打到另一匹马的马蹄上。 轰隆,那蒙军连人带马轰然栽倒。 特娘的,石兴祖破口大骂,心中惊恐宋人这炮的厉害,而且那炮弹,更是他前所未见,好像是纯铁打造,并不是石弹。 第240章 一波分胜负 “千户。”就在石兴祖心中惊骂时,身边有战马停下,一亲卫跳下马,把自己的马递给石兴祖。 石兴祖点点头,刚想伸手拍拍这亲卫。 嗖嗖,空中突然风声起,他下意识脖子一缩。 扑哧,身后一箭从天而落,正中那战马的脑袋。 射进去后,几乎看不到箭尾,一看就是神臂弓的无羽箭。 轰隆,这战马又是轰然倒地。 石兴祖和亲卫两人面面相觑,宋人神臂弓在近百步外,一箭差点洞穿了战马的头,这力量何等的强力。 关键是,来之前他们还是以为彭义斌部是地方军头,和宋廷正规军是有差距的,没想到彭义斌的兵马中,装备有宋廷最厉害的神臂弓。 虽然宋廷对外表态招安了彭义斌,还册封了彭义斌,可是之前的李全、时青、夏全,甚至石天禄父亲石珪都被宋廷册封过,宋廷基本就是形式上的册封,对地方军头们不会有任何帮助。 史天泽让石天禄发兵时,还是把彭义斌当地方军头来打的,根本没当成宋廷正规军。 但从现在来看,彭义斌的军队,可能得到了宋廷有力的支持。 也就在石兴祖发悚时,对面百步外,宋田正站在马车上看远处。 蒙军发动正面冲锋后,钱大青的炮终于响了起来。 但这会炮打的极慢,钱大青二十五门炮,有二十门是长炮。 对面蒙军上万人,这二十炮打进去,和池塘里扔个石头没啥区别。 他的兵马就在炮阵前,前面全是马车。 所有长枪兵站马车前面,弓弩手在马车后,长枪兵主要是为了遮挡马车,等敌军冲近时,他们会退到马车后面。 宋田也不怕死,站在马车高处,正好看到宋军刚才二十炮打进蒙军阵中。 看起来伤害范围不大,但依稀能看到蒙军不停的栽倒。 每次有人栽倒,宋田就要大叫:“倒了,倒了。” “一匹,两匹,三匹,这炮打的好,倒了三匹。” 但这会宋军神臂弓和炮都能打到这距离,到底是炮打倒的,还是神臂弓,大伙都不知道。 宋田这么叫,也是鼓励士气,让军士们以为火炮很厉害。 事实上他心里也觉得还是,打的太慢,火炮数也少。 这不,二十炮打完,就哑火好久了。 这要现场有个几百门炮,怕是效果极好,宋田心里默默的想着。 开打之前,他觉得炮营没用,现在看到厉害了,觉得炮营太少,不是没用。 他对炮营正逐步改观。 就在他胡思乱想之际,身边周兵叫了起来:“上来了上来了上来了。” 蒙军开始往前冲,这边军旗招展,各级军官都在大叫,他们阵前的长枪兵纷纷退向马车后面。 其他没有马车的长枪兵也跟着他们保持同一条水平线往后退。 “虎。”突然身后有军官大叫,一步弓率先射出,那箭头上面还绑着红布。 这好像是一条命令。 接着像是连锁反应,崩崩崩,宋军步弓连续发射。 蒙军已经冲进五十步内。 宋田二话不说跳下马车,从马车里抽出一杆标枪。 先后退几步。 现场宋军前排六七排长枪兵站的很密集,他们后面还是有些空间的,都是弓弩手,但空间也不是很大。 他两步助跑,嘴里叫着:“让开让开。” 嗖,一标枪扔了出去。 三十步外,刚刚有股蒙军冲进三十步,宋田的标枪扑哧一下,正中一名蒙军。 “好。”四周一片叫好声,周兵声音最大。 “特娘的,哈哈哈。”宋田先是哈哈大笑,接着脸色就严肃起来,眼神非常的震憾。 对面蒙军的冲锋声势非常吓人,完全是一副一往无前,不要命似的样子。 这是宋军大阵最危险的时候,理论上也是蒙军最好的机会,双方成败都看这波冲锋。 为什么蒙军会不要命的往前冲,主要有两个原因。 一是蒙军作战纪律非常严格,没有得到后退命令,不能后退,凡有一人后退,就斩全队。 第二个原因是,以骑兵冲步阵,基本上只有一次机会。 要么一下子冲开步阵,把步兵冲散。 如果被堵住,第一波冲不进去,双方前锋就会陷入肉搏中,骑兵都得当步兵用。 你骑马上的话,宋军后面的弓弩能射的前排骑兵的妈都认不得他们。 只要双方陷入肉搏十分钟以上,双方前面互搏的人马,加上双方死伤的人和马,就能堵住后面的路。 后面的骑兵根本冲不起速度,也不可能再冲开步阵。 所以对骑兵而言,能不能冲破宋军步阵,就看第一波。 石天禄十二岁就跟着石硅打仗,这点常识是知道的,所以蒙军第一波冲的很凶。 前排都是不要命的往前,要为后面拉开血路,冲出空间。 所有冲锋的骑兵都知道,一旦前锋被堵住,后面失去冲击的提速和空间,那等待他们的,就是不停的被宋军弓箭消耗和死亡。 如此狂涌而猛烈的冲击下,要换成两年前的彭义斌兵马,肯定是一冲就崩,完全抵挡不住的。 可惜石天禄来晚了两年。 此时的宋军,应该是全世界纪律最严明,打仗时阵形保持最好的军队,没有之一。 轰隆隆,砰砰砰,随着现场各种不同的声音和人马的惨叫声。 对面先锋骑兵不要命似的,直接冲上他们的长枪兵大阵。 但这次冲中间的人倒霉了。 因为中间有三十辆马车在。 可这股蒙军也是挺猛的,前锋都是毫不犹豫的冲上来。 宋田这边还没走回去,就看到一战马,一头撞在马车上面。 马车前面差点被撞散架,那战马瞬息倒地,战马上的蒙军则被撞飞了起来,半空中连翻几下,扑通,先狠狠落在马车最后面的车把上,卡察,宋田因为距离近,都听到这人腰骨被直接撞碎的声音。 接着从车把上掉到地面,落地之后已经不见生气。 没等宋田反应过来,嗖,空中又飞过来一个身影。 后面的蒙骑同样撞在马车上,但这人拼命在刹车,撞的不是很重,同时顺势一跳,直接越过马车,一步弓兵正举弓在向后抛射,这人从天而落,扑通,撞在这宋军弓兵身上。 两人同时倒地。 这蒙军一个翻滚,灵活的抢先起身,只见四周全是密密麻麻的宋军,顿时又惊又怕。 但这家伙也是个猛人,二话不说,举起腰刀就往面前的弓兵冲去。 只见宋田三步并两步突然出现,同时伸手在腰间一摸:“草尼娘的。” 扑哧,一飞刀正中这蒙军脸门。 “啊”蒙军捂脸惨叫倒地。 边上宋军拉弓想补他一箭。 “让开。”宋田推开部下,大步走过去,一脚踩在在这蒙军脸上,先是拔出自己的短刀,接着狠狠一刀,划过这蒙军咽喉。 “哇扑”前面有人一声惨叫。 轰隆,一队宋军左右摇晃。 宋田抬头,看到最前面一排有个宋军被战马连人带盾狠狠撞倒。 那宋军倒地之后嘴里还在吐血,明显被撞的不轻。 “堵上,堵上。”四周有人疯狂大叫,其他宋军赶紧往前推。 宋田心中暗骂,这些汉畜以前当地方军头时打仗也没这么猛,现在转身为蒙军,冲起来都不要命的? 也就他暗骂的同时,后面蒙军正像潮水似的涌上来。 这些蒙军都是汉军,先是试图用战马冲开阵形,但第一波没冲开,则纷纷跳下马,和宋军步战肉搏。 宋田赶紧抬头回看四周,整个宋军大阵基本保持的不错,也有少许破绽。 他右前方是两辆马车,原本绑在一起,居然被蒙军骑兵冲散了,有三四个蒙骑趁势从两辆马车缝隙冲进来。 但宋军立刻补阵,先堵住缺口,因为有破碎的马车挡着,蒙骑进来不顺。 后面弓弩连上,长枪兵也围上去,三四骑很快被射倒。 最惨的一个被七八支长枪连人带马捅翻到地。 现场宋军很密集,小股骑兵冲进来也没什么挪动空间,一会功夫就被纷纷杀掉。 宋田这边因为有马车,还有火炮,成为蒙军进攻重点。 蒙军下马之后,就开始试图爬攀马车。 但马车两侧全是长枪兵,有蒙军刚站上去,扑哧扑哧,两边长枪剌过来,身上已经是好几个窟窿。 还有人好不容易爬上去,突然一支箭迎面扑哧一下,钉在他脸上。 宋田飞快转身点名了十个身穿札甲的强弩手跟着自己,自己走到那,这十个强弩手就跟到那。 现在宋军减少了军中的强弩手,宋田一营五百人,按吴璘以前的编制,最少也有七八十名强弩手,现在只有二十名,约四分之一。 看到那边蒙军冲的比较猛,长枪兵比较吃力,宋田立刻挥手:“给老子射。” 扑扑扑,一波弩箭射过去,蒙军前排连续倒地多人。 强弩手们射完后立刻低头脚踩开始装箭,并且要保证腰不弯,以防蒙军抛射。 “低头”就在这时,宋田听到身后有人大喊声:“低头,低头。” 他下意识低头。 叮叮当当,现场一片金属敲击声,夹着惨叫声。 一片箭雨射在他身前不远处的长枪兵和步弓兵中。 等宋田抬头,前面好几个宋军中箭。 有个长枪兵伤的比较重,对面是平射来的,正中他的脸门。 长枪兵惨叫不止,宋田冲过去,从密集的人群中,把他往后拖。 长枪兵还在叫。 “老马,老马,忍住--”宋田几乎要哭了,用力把他往后拖。 那老马突然睁开满是血的眼瞪着看,数息之后,一口鲜血狂喷,气绝而亡。 第241章 你们这炮牛逼 此时不远处的马车上正好有个蒙军爬了上去,草特娘的,宋田起身拣起地上老马的长枪,猛的举起长枪,就想当标枪扔出去。 嗖,突然空中一道影子飞过来,直奔他面门。 他连低头都来不及。 砰,就感觉脑子一阵晃震,好像被什么东西狠狠砸中。 轰隆,宋田身体当场倒地。 嗡嗡嗡,眼前脑子全是嗡鸣声。 也不知过了多久,才感觉到有人把他扶了起来。 “老宋,老宋,没事,没事。”周兵声音响起在身边。 接着递过来一个铁甲面具。 刚刚有蒙军扔过来一柄短斧,距离宋田有点远,约七八步。 这个距离说实话杀伤力大打折扣,又正好扔在他的铁面甲上。 他的铁面甲被砸的凹破,斧头还嵌在上面,但没伤到骨,只是弄破了点皮肉。 真是福大命大啊,宋田心有余悸,他扔掉上面的短斧,发现面甲还能扣在上面,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继续扣着。 “集合弓手,集合弓手。”宋田起身后立刻大叫。 蒙军前面在和他们长枪兵肉搏,后面有弓手也抛射他们。 宋田起身四看,一会功夫,看到右前方约三十步外,嗡,一片弓弦声中,大波的箭矢往他们队伍中抛射过来。 “那边那边,给老子射。”他自己也拿了把标枪扔过去。 嗖嗖嗖,宋军箭如雨下,后排神臂弓也来帮忙,对着那边地方一顿输出。 对面顿时人仰马翻,惨叫连连。 这波蒙军弓手被射倒后,宋军这边压力好像减轻不少。 当初孟瑛在凤翔附近和拖雷蒙军大战时,对面个个都能射,从头到尾后面蒙军箭雨不断,给宋军造成极大的伤害。 但这波汉军不是个个能射,很多就等于是骑马的步兵,骑术可能不错,但骑射不行。 他们以骑马的步兵和宋军肉搏,后面藏着弓手在往宋军阵中抛射。 宋田则专门集中弓弩手,逮着蒙军的弓手先射。 不但他们在射蒙军弓手。 砰砰砰,很快钱大青的炮营又响了起来。 钱大青站在高处,也在观察蒙军哪边人多,哪边箭多。 如果有成片的箭雨从蒙军阵地往宋军这边抛射,他就优先让炮兵先打蒙军箭手。 炮兵虽然打的不是很准,但杀伤面积大,一枚炮弹落下去能滚好远,有时候打近一点,反而有意想不到的好处。 石天禄和宋军的短兵接触打响后,第一波没有冲散宋军大阵,双方立刻就陷入惨烈的阵地战。 蒙军看起来马多人多,但宋国阵形摆的很好,双方正面能接触的人马还是这么多。 你蒙军别说只有一万,就是十万人,冲过去后,能面对宋军的,还是这点人马。 现在肉搏比的就是纪律,力量,耐力,意志力,看看谁先耗不过谁。 明明宋军只有六七排长枪兵,但阵形变来变去都保持不错。 赵与芮的宋军,除了骑射不行,体力耐力纪律在这个时代是遥遥领先的。 现在他登基已经三年多,宋军从早起来跑五百米,一千米,到两千米,三千米,五千米。 宋军日复一日的体能训练,纪律训练,根本不是这些乌合之众能比的。 想要打败眼前的宋军,先要打崩长枪兵才行。 但偏偏这些长枪兵不容易被打崩。 才打了两刻钟不到,宋军阵前倒下一波波的蒙军尸体,宋军大阵严然不动。 此时石天禄已经发现情况不妙。 他一万骑兵冲阵,打不开宋军大阵,而宋军则不停消耗他前后阵的人马。 时间一长后,蒙军死伤是越来越大。 关键宋人的炮还挺厉害的,虽然打的慢,好久才发一轮,但每轮炮声一响,蒙军阵中到处惊慌,谁都害怕打到自己。 那炮弹一落下来,四周是死伤一片,滚到哪,一路血流到哪。 打不下啊,第一波没冲进去,石天禄就知道自己失败了,但他又不甘心,希望肉搏能撕开宋军口子,等等,我儿石兴祖呢? 这时他才想到儿子石兴祖。 没一会,有人来报告,石千户正亲率本千户队往前冲,有希望冲进去,他要石天禄集合更多的弓手再帮一下。 石天禄抬头看宋军正中间,也就是马车和炮兵所在的位置,宋军前排马车几乎损失殆尽,破碎的马车形成了路障,加上双方的尸体,影响到蒙军,也影响了宋军的阵形。 宋军正开始后退,不想和马车残体站在一起。 因为蒙军可以从这些地方爬过来。 石兴祖看到这个破绽,正率自己本部千户队猛冲。 石天禄暗骂,你也不用身先士卒啊,但这会说这个也没用,他立刻调集各部还能射的,射术不好的也被叫过来,能拿弓的都拿弓。 石天禄一会功夫凑到了五百多名拿弓的蒙军。 “走中间,上去帮兴祖射几波,听到号角声就连射,就射宋军最前面的长枪兵。” 部下道,这样会射到自己人。 石天禄厉声道:“那又如何,打不进去,前面的兄弟还是要死,全射前排长枪兵,宋军长枪兵现在都不拿盾多。” “喏。”部下应声答应。 带着这五百多名蒙军飞快到石兴祖身后集合。 等到蒙军的号角声响起。 蒙军一声令下。 “射。” 崩崩崩,每人连续往前射三箭,不管你箭术如何。 一时间现场箭如雨下,纷纷投向宋军前阵长枪兵处。 宋军那边立刻观察到这边箭雨密集,嗖嗖,很快也有箭射过来。 双方才对射起来,前面一片欢呼声起。 蒙军这波连射,给宋军造成不小的伤害,大量的宋军倒地,特别前排长枪兵很多在对战中,已经扔掉盾牌,和蒙军肉搏。 蒙军这次是真拼命了,连自己人也射在里面,双方在前面肉搏的都倒下不少。 “哇吼”石兴祖一声狂呼,蒙军借着机会奋力打开一个缺口,潮水般的蒙军从缺口中冲进去。 宋军节节败退,缺口处的宋军挡也挡不住,纷纷往后跑。 眼前那缺口越来越大,一米,两米,五米,八米。 宋田看的脸都绿了。 不是他兵马无能,实在打到现在,他挡在正中间,全营五百人出头,已经战损了三分之一以上,人手不够用。 刚刚蒙军都不管自己人,对着宋军长枪兵一顿狂射,双方中箭甚多,很多人在短时间内失去战力。 石兴祖非常悍猛,借着这机会身先士卒,一把抓住宋军一支长枪,嗖,先扔出手中的骨朵,直接砸倒了这名宋军,接着一步跳到边上马车残体上,拿了马车上一个蒙军的圆盾,临空跳起,重重落下,轰隆,砸在另一个宋军的身上。 宋军几杆长枪捅过去,他原地翻滚时,正好有箭雨落下。 其中蒙军一支箭还射到石兴祖身上,但他一声没哼。 前面宋军长枪兵好几人中箭,有人后退,有人倒下,缺口一下就被打开了。 石兴祖如此悍猛,自己被自己人射了一箭后,终于打开宋军缺口,潮水般的蒙军狂冲进来,缺口越来越大。 “两边集合。” “让开。” 宋田这时和钱大青站两侧疯狂大叫。 “两边让开,别在中间” “两边让开,别在中间” 现场到处都在叫这句话,从钱大青身边传向四周。 进来的蒙军是汉人也能听懂这句话,但蒙军以为宋军顶不住退向两边了。 只是四周所有宋军突然都在叫这句话。 “两边分开,别在中间。” 宋军一边叫一边低头狂跑,往两边分散。 钱大青炮营五门霰弹炮正往缺口处来。 通常火炮既能打实心弹,也能打霰弹。 但赵与芮造了专门主打霰弹的霰弹炮(当然也可以打实心弹,但射程很短,只有一百步左右)。 因为打霰弹的炮,炮管要短,打实心弹的,炮管要长。 钱大青的霰弹炮一直按兵不动,等的就是这种情况。 眼看着一股蒙军拼死冲破缺口,还正好撞在他们炮营所在的位置,简直喜出望外。 此时石兴祖根本不知道死字怎么写,还身先士卒,首当其冲,身后跟着十几名蒙军正拼命往宋军阵中间杀。 只见宋军突然像躲避瘟疫似的往两边分散,看起来好像被他们打的崩溃似的。 没办法,刚刚钱大青的炮口是对着张荣部的,现在调了个头,没来的及撒石灰。 大伙不知道什么范围会被自己炮打中,但知道不能站在炮口中间,正疯狂往两边跑。 宋军一时有些慌乱,阵形也不整齐了。 石兴祖借着这机会追上去一刀砍翻了一个宋军弓手,抬头就见前面不远处,有五门黑洞洞的炮口正对着他们这方向。 最前面一门炮,已经推进他们三十步内,后面还在冒着烟。 而四周宋军正惊恐的往两边狂退。 石兴祖不但没害怕,反而大喜,挥刀往前叫道:“夺炮。” “轰”他话音未落,前面一声炮响。 哧啦,近两百铅弹,每粒比黄豆还大,呈扇形狂喷而出,覆盖三十步内十米长宽。 刚跟着石兴祖冲进来的十几名蒙军都没反应过来,整个队形就好像被风吹倒的麦子,齐刷刷的倒地。 石兴祖身披厚重的札甲都没有用,直接被打成了马蜂窝。 这一炮简直震惊蒙宋两军。 特别近距离下宋军比较多,宋田更是看傻了眼。 现场更是惨不忍睹,有些蒙军并没有被打死,除了那石兴祖冲的最前,中弹最多,被当场打死,好多蒙军还有口气在,各种惨叫和哭喊声不绝于耳,他们活着显然比死更痛苦百倍。 “嗡嗡嗡”这时钱大青亲自推着第二炮往前冲。 一边推一边叫:“顶上,顶上,顶上。” 后面另三门炮也同时跟上。 缺口处已经有后面的蒙军涌进来,缺口还在变大,因为宋军都被这炮震惊了,很多人下意识想往边上避,这就让缺口变的更大。 第二炮被推到缺口二十步内。 钱大青立刻点火。 外面蒙军还在往里冲。 轰。 第二炮响起。 这次距离更近。 霰弹打的更猛。 前面原本还有些已经破碎的马车,直接被这一炮干的粉碎。 蒙军成片成片倒地,惨叫。 这一炮不但打倒了进来的蒙军,更把后面没进来的蒙军给吓傻了。 现场还有几个蒙军因为站在霰弹边缘,居然没有被打中,但炮声震的他们扑通扑通,纷纷瘫坐在地。 这炮因为距离近了,横向杀伤半径少了,有个蒙军运气是不错,身边右侧同伴被打中他却一颗没打中。 但他整个人吓傻了,他瘫坐在地上,扭头看到同伴身上脸上全是一个个孔,鲜血流个不止,特别脸上的孔看起来极为吓人。 “啊---”这蒙军几乎吓疯,伸手在自己身上乱摸,寻找自己的孔,他下意识以为自己也中了炮。 宋田距离他也不远,立刻狞笑起来,转过身,看到自己身边一个弩手在发呆。 他僻手夺过弩手手上的强弩,上前两步,对着这蒙军,扑哧,一弩洞穿了蒙军的脑门。 “tui”宋田一口口水吐在地上,转身对着钱大青的方向坚起大拇提,心中想着:“老子向你认错,你们这炮牛逼。” 第242章 把能喘气的,全捅了 第二炮打的蒙军有点懵,很多蒙军都没从眼前惨不忍睹的画面中反应过来,第三门火炮已经推到石兴祖尸体身边。 从石兴祖开始,一直到缺口处,沿路遍地都是蒙军,很多都没被打死,只是受到重创,地上全是各种惨叫和哭叫声,现场和地狱一般惨烈。 前排蒙军都不知怎么办好。 再冲过来,就是要踩着自己同伴往前,不冲的话,后面都在往前推。 但蒙军们不动,宋军可是飞快在行动。 宋军踢开边上的马车碎片,推开地上堆积的死人。 微微扭转炮口。 “啊”前面一波惊叫,有蒙军终于反应过来,扭头就想跑。 蒙军显然发现这火炮太猛,打的人太惨。 轰,第三炮又打响。 哧啦,一大团霰弹飞出去,前面蒙军又是像被风吹过一样倒地一片。 这下蒙军跑的更快了,很多人开始回头找他们的战马。 钱大青的霰弹炮仅仅打了三炮,正面冲击宋军中阵的蒙军就被打的崩溃,纷纷扭头就跑。 蒙军一部逃跑,立刻引发连锁反应,其他蒙军见势不妙也纷纷后退。 开始还只是宋田营左右两边的蒙军,但范围越来越大,战场上容易引起连锁反应,很快,远处的石天禄目瞪口呆看着所有兵马扭头回跑。 “谁,谁,到底是谁,是谁第一个退的?”石天禄在马上怒吼。 没得军令擅自后退,蒙军军规是要斩的。 幸好这会孛里海不在,要不然孛里海都有权斩他这个汉军主将。 马上有人来报,是石兴祖千户那部先退。 “来人,把石兴祖砍了。”石天禄故意大叫。 “元帅不可。”果然四周部下纷纷劝阻。 有人直接厉喝道:“把前锋百户给砍了,第一个退的百户队全砍了。” 石天禄气急败坏,嘴里还叫着,石兴祖不行就别显摆,军令如山,冲不上还后退,一定要重罚,四周则都在劝他。 但大伙都知道,这下突然败退,士气大伤不说,再打上去就更难了。 你退回来容易,再组织冲上去,沿路又要被宋军神臂弓,步弓,甚至火炮打几轮。 而且刚刚在阵前留下太多的战马和军士尸体,伤员,影响冲锋。 再冲第二次的难度,比第一次不知难了几倍。 可想这些也没有用,蒙军已经全员崩退,石天禄也只能边退边重组人马。 此时宋军的火炮还在响,虽然打的慢,但每次打进来,总能让蒙军一阵惊慌。 片刻之后,石天禄带着大军一口气退到五百步外,这才看不到宋军打炮。 但很快几个噩耗纷纷传来。 石兴祖的前锋百户早就阵亡了,前锋百户队也没余几个,石天禄给他们按了个临阵脱逃的罪名,全部砍了,当替罪羊。 但儿子石兴祖居然战死在前场,据说被火炮打的面目全非。 “啊,我的儿啊。”石天禄眼前一黑,差点从马上栽下。 接着就是更惨的消息,全军退回来八千六百多人,其中还有五百多人连马都没了。 刚刚他们万骑冲锋,半个时辰不到,有一千多骑没能回来。 宋人死伤多少他们不知道,但看宋人阵形还是保持的很好,而他们士气大挫,很多人看向宋军大阵,已经眼露害怕和恐惧的神色。 石天禄强忍着悲痛,抬头看向前面不远处。 战场上到处都是战马和尸体还有伤员,遍地都是惨叫和哭喊声。 以前他们通常看到的是敌人,而现在入眼所见,全是自己人。 不知道孛里海那边打的怎么样?我这边是结束了。 石天禄心知肚明,第一波冲这么狠都没冲上去,后面再冲就毫无意义。 此时收兵后退,才是最好的选择,再打下去,只会徒增更多的死伤。 但孛里海不会让他退兵的,除非孛里海也败了。 不知为什么,石天禄这个时候,居然隐隐希望孛里海也败了,这样才不会显的他指挥无能。 “元帅。”此时身后陆续有各部主将围过来,大伙都看着石天禄,人人脸上露出惊恐的神色。 “打不下去了。” “宋军的火炮太可怕。” “没有火炮的地方也很难冲进去,冲进去也是死。” “彭义斌的兵不知怎么练的,不怕死的。” 众人纷纷大叫,全被对面宋军打怕了。 石天禄表情比哭还难看,这战打的惨败不说,儿子还死在阵前,现在还不能退。 他扭头看了眼更远处的战场,但因为距离远,也不知道那边情况如何。 “孛里海那没有消息过来,咱们也不能退。”石天禄咬牙道:“先拖住这股宋军,不要让他们支援彭义斌。” “各部轮流上去骚扰,不得再冲。” 立刻有人叫道:“对面火炮挺猛的,打中不死也残。” “散开阵形,散开阵形。”石天禄大声道。 就在石天禄进退两难时,宋军那边也在重新整队。 中间宋田脸色通红,又羞又恼。 整个宋军阵形,刚刚就他这边被蒙军冲出大缺口并进来了近百人,差点影响到全局。 但这也不能怪他,蒙军主力就冲他的位置,而且不计死伤,以战马硬撞长枪阵。 这要换成以前的宋军,早就被一冲就溃,直接崩了。 此时他阵中很多长枪兵要么阵亡,要么失去战斗力,部份弓手正扔掉步弓,拿起长枪顶在前面。 对面蒙军全部有马,宋军必须得保持足够的长枪兵顶在前。 “特娘的,老宋你行不行?”就在宋田整队时,他的上官白仲奇到了身后。 白仲奇也是羞怒交加,田世荣这边两个军,就他被打破了个缺口。 宋田涨红了脸:“肯定行,再让狗鞑子进来,老子头不要了。” 刚才蒙军是突然集中弓弩,对着前排和蒙军肉搏的长枪兵猛射一通,蒙军连自己人都射,这才钻了空子杀进来,宋田显然不会再被射第二次。 趁蒙军后退之际,他在调整部置,并从阵亡和受伤的兄弟身上脱甲,增加前排防御力。 “给换点铁面甲,兄弟们都顶在前面,很容易正面受伤。”宋田也不忘叫苦。 “你不行早点说,我让人换你的营。”白仲奇骂骂咧咧走了,没一会,他带着一波兵回来。 这是他从后阵要来的。 后阵在南面,刚刚和张荣打过,后来双方都撤出战场。 蒙军进攻时,主打了他们北面和东西两面,着重打的北面。 南面几乎没什么战火,一直被掠射和蒙军对射。 田世荣知道宋田这边损失惨重,调派了两都(200人)的过来支援,其中有五成是长枪兵。 这波长枪兵有一小半戴着铁面甲,宋田看的很爽。 此时石天禄还没有继续进攻,不知在布置什么,宋田立刻点了一队长枪兵:“出去出去,把还能喘气的,全给捅了。” 宋军立刻开始在阵前寻找,一些被宋军弓弩和火炮打中,又没死的人,直接上去补枪。 扑哧扑哧,现场惨叫连连,骂声不绝,对面蒙军脸都看绿了。 很多人对着宋军这边大骂。 但更多的人脸上都露出惊恐之色,连石天禄也一脸不可思议。 石天禄父亲石硅也受宋廷招安过,还和山东河北各路军头,和蒙古金人宋人都打过。 一般来说,各部在战场获得胜利之后,轻易不会杀俘,因为现在精兵难找,成年精壮难找,大伙都相当重视能当兵的。 打败对方后招降壮大自己,是河北山东等地汉人军头们常用的套路,谁都不会轻易在战场上杀俘。 而眼前的彭义斌部简直和疯子一样,直接在战场上一个不留全部捅杀。 其父石硅一会投降宋人,一会投降金国,一会投降蒙古,在各国之间投来投去,势力还越来越强。 但看到眼前宋军残忍的做法,石天禄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以后恐怕没有机会投降宋人,要是再打输了,搞不好会被杀光? ---- 西面的孛里海其实也更惨。 他开始一直带着七千骑兵按兵不动,就坐看严实和彭义斌消耗。 打到两刻钟左右,严实一波一波派人回来求救,不停说拼不下去了。 严实八千兵马中有七千是步兵,甲具装备完全不如对面,训练更是天上地下,哪经的起彭义斌打。 两刻钟不到,严实死伤达到一千,眼看就要崩了。 严实亲自骑马过来告诉孛里海,你再不上,老子顶不住了。 孛里海看着全身衣甲严整的严实,就知道严实这家伙胆小没上,也一直在后面。 孛里海沉声道:“我观宋人打到现在,弓弩也越来越弱,可以冲一冲。” “我会带重骑兵上去,你的骑兵,可以跟在后面杀进去。” “来人,叫阿鲁达一千金人骑兵留少数在两翼骚扰,其余都回来,也跟在我们身后。”孛里海一道道命令下去。 严实欲言又止,他的部下刚刚冲过宋军军阵,很难冲进去。 现在看前面彭义斌部,阵形还是摆的挺好。 “你有什么想说的?”孛里海见他想说话,立刻问。 “宋军长枪兵很坚韧,而且有足足六七排,有些地方还有马车拦着,最好先用弓箭射杀长枪兵,等长枪兵慌乱,看到破绽,再冲上去。” “呵”孛里海笑了:“我的是重骑兵。”言外之意,别说六七排,十六七排,我也给他冲散了。 严实没再说话,只是看了眼孛里海,孛里海重骑重只有一千,看起来确实很强。 听说蒙军西征无敌,都是重骑兵的功劳,也许可以试试。 见严实不出声,孛里海认为他没意见了,当即道:“就这么定了,准备。” 随着不同的号角声,蒙军重骑开始往孛里海身边汇集。 孛里海这次带了一千重骑,连马都有披甲。 重骑兵是蒙古人西征的主力,蒙古人的战术是轻骑和重骑结合。 欧洲此时大部份打不过蒙古人,是因为没有宋军这么多弓弩。 蒙军轻骑可以轻易的靠近游击,射几轮箭就跑,再回来射几轮,然后再跑,来来回回之下,欧洲大部份军队就顶不住,这时重骑兵找机会冲上去,基本一冲就崩了。 要不然就是用轻骑贴着敌军,专门骚扰,敌进我退,敌退我进,不时的射上几轮,时间一长,欧洲各军队也会被拖崩。 第243章 大蒙重骑,天下无敌? 蒙军这战术在西征时挺好用的。 历史上打南宋时就不好用了,而且打南宋时,用的大部份还是汉军和其他仆从军。 因为宋军阵中弓弩挺多。 现在蒙军打宋军的难度更比历史上难了几倍不止。 训练有素的宋军阵中弓弩可以和蒙军对射,在一定的距离内,还能占据上风,披甲也越来越多,再给赵与芮五年左右的时间,全军都能披上厚重的札甲。 到时蒙军的战术对宋军更没什么效果。 但孛里海随蒙军西征过,重骑所向披靡,他是比较自信的。 关键是,他一直在观战,认为宋军和严实张荣打到现在,已经精疲力尽,可以下场拣便宜。 他猜对了一半,严实和张荣真是快精疲力尽了,但宋军良好的训练下,还是能再战的。 古代大部份大型战役,能从早上打到天黑。 对防守方来说,更能占据体力的优势。 彭义斌的兵马有两万多人,每三千人一个方阵,共八个方阵。 时张荣在彭义斌北面,严实在彭义斌西面。 东南两面只受到很少的波及和掠射搔扰,这两面的宋军基本是散步到现在,都没什么出力。 偏偏张荣和严实又不经打,两人集中兵力打两面,还打不过宋军,说是进攻,其实是一次次的送人头。 就在蒙军重骑整队准备进攻时。 彭义斌也正站在一个高处,观察四周。 他知道远处有蒙军重骑兵,蒙军重骑兵一直没动,让严实和张荣消耗自己,显然准备给他重重一击。 但宋军弓弩多,披甲率高,严实和张荣是上一波死一波。 当然,打到后面宋军神臂弓射的频率越来越慢,需要长时间休息会。 这会正是宋军弓弩手休息的时候,箭支越来越稀。 大伙都要保持体力,不能消耗全部的力气,要应对蒙军的重骑兵。 站在他身边的全礼这时道:“蒙古人可能要冲了。” 连全礼都能看出来,这个时候,是很好的冲锋时机。 前面长枪兵和严实张荣打了好一会,弓弩手为保持体力,射的频率并不高,给人一种力竭的感觉。 蒙古人这会不冲才怪。 果然,全礼话音刚落,远处蒙军号角声响起。 彭义斌还看到更远的地方,严实的骑兵和一千金人骑兵也纷纷过去和蒙军汇合。 “草,一起过来打咱们了。”彭义斌笑骂:“看来咱们的炮终于可以用上了。” “给他们准备上。”彭义斌这边的火炮等到现在,就是为了给蒙古人上大招。 随着他的声音,阵中大量的马车被推动起来,还有一些民夫帮忙把马车上的箱子给抬到地上。 他面对蒙军的阵形正面大概四五百米宽,彭义斌想了想,示意把马车和箱子推放在中间。 然后将中间部份兵马分派到两侧。 这样大阵两翼阵形更厚实,中间稍薄弱。 宋军正在调整阵形,严实、阿鲁达和孛里海的兵马已经开始缓缓往前移。 “你部中间让开,等我重骑入内,紧跟其后。”孛里海的选择和彭义斌准备的一样,居然要从宋军中间冲进去。 没办法,彭义斌调整了阵形,明显中间看起来薄弱一点。 孛里海也不客气,直接选择冲宋军中间。 “得令。”严实一口答应,心中也是佩服孛里海这老狐狸。 他刚刚冲彭义斌中间最猛,打的最激烈,损失也最惨重,孛里海显然看到了宋军这边兵力薄弱,可以冲一下。 几乎是孛里海重骑启动的同时,全场各处的视线都集中到他们身上。 在场诸大军头,无论彭义斌也好,严实、张荣也好,大伙以前从来没有看到过全身披甲的重骑。 金人早期也有重骑兵铁浮屠,后来国势日弱,加上这玩意确实缺点也不少,慢慢就退出历史舞台。 蒙军的重骑和金人的铁浮屠又不同,铁浮屠甲太重了,正常的战马负重为一百五十斤,铁浮屠连人带马的甲重接近两百斤,加上人重,超过三百斤,马都跑不起来。 蒙军的重骑更像金人的拐子马,金人拐子马的特点是:“甲止半身,护膝微存,马甲亦甚轻”,人马也都是披甲,但加起来重量不到一百斤。 孛里海的重骑兵大部份披的是锁甲加罗圈甲,也有札甲和锁甲等搭配,他们还有护颈,人和马的甲重加起来约一百斤,其中战马披的甲,大部份是皮质,马甲以组合式马铠为主,由五个部分组成,马身体的两侧各有一片甲,一直盖住马的头部并延伸到尾部,固定在马鞍上;一片甲放在马的臀部,和两侧的甲片系结起来;马的胸部也有一片甲。这些马铠的长度都达到马的膝盖,最后在马的前额上还有一块铁质的甲板,保护在近战中很容易遭受打击的马匹额部,这也是马甲身上唯一一块铁质甲具。 随着重骑兵的缓缓前行,整个战场的气氛也变的不一样。 严实的步营往两边分散,让开通道,很多人用敬畏和害怕的眼神盯着徐徐而过的蒙古重骑。 严实自己带了仅余的一千不到心腹精锐骑兵,绕到后面,跟着蒙军身后,准备找机会跟着蒙军冲进去,其余的兵马继续在两翼攻打吸引彭义斌两翼。 孛里海则面无表情,眼神冰冷,他的弓背负在身后,手上正举起一根长矛。 几乎同时之间,上千重骑兵,纷纷拿起长矛。 这是蒙军重骑兵特有的长骑矛,他们的长矛和金宋的长枪不同,前面有个倒勾,这个倒勾功能强大,在对战中能起到出其不意的功效。 这么一大波重骑兵突然往前,整个战场好像也变的压抑起来,随着蒙军重骑进场,宋军那边也在重新整队。 宋军阵中到处都是军官们的叫声,传令兵背着各种令旗四面穿梭。 孛里海虽然不听到宋军在叫什么,但他肯定的认为,宋军一会,就会迎来人生中最后的惨叫。 他一边往前走,一边观察整个战场。 章丘城下,到处还在激战,严实的人在左前方还在和宋军纠缠,前面宋军大阵一个接一个井然有序,看起来杂而不乱,四周还有少量蒙军骑兵在掠射,搔扰,但实际效果并不是很好,反而不时有蒙骑被宋军神臂弓等反杀射倒。 更远处的田世荣,张荣军他是看不到,但场面上总体没什么变化,黑压压的人群一堆堆遍布荒野大地上,这证明双方还处于僵持状态,谁也奈何不了谁。 现在,就是我大蒙古改变局势的时候。 孛里海脸上扬起残忍的笑意,当让这些可怜的宋人,见识一下我大蒙古西征的主力,重骑兵的威力。 “儿郎们。”孛里海突然振臂高呼,举起长矛。 长矛遥指宋军大阵。 “哇呜”现场蒙军同时发出像野兽般的叫声。 “破阵。”孛里海狂吼。 “破阵。”蒙军同时狂吼。 “呜呜”沉重的号角声响起。 此时的重骑兵已经进入三百步内。 但因为甲重,他们的速度也是慢慢提升,有个比较长的过程,通常在进入两百步时,才会缓缓提速。 也就在蒙军进入三百步的同时。 “轰”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 宋军大阵中间,嗖,一颗黑乎乎的炮弹飞了出来。 这就是宋人的新炮吗?孛里海得到石天禄的提醒,不以为然的抬头看了眼。 那炮弹确实飞的比较远,而且速度奇快。 但是,扑通,那炮弹最后打在重骑兵一百步前落地,接着往前滚了十几步。 “哈哈哈。”现场重骑兵哈哈大笑。 孛里海也笑了,他不由回头看了眼远处的石天禄,石天禄那边一直没消息,也不知道打的怎么样? 这就是你口中的宋人新炮? 轰,第二声炮声再次响起。 这次打的更远了点,扑通,落在他们重骑兵三四十步前。 现场又是一片嘲笑声。 此时蒙军重骑已经进入两百五十步左右。 孛里海再次扬起长矛,示意全军,要开始准备提速了。 通常他们会在进入到两百步时开始提速。 但前锋需要提前提速,为后面骑兵让出空间。 就在孛里海扬起长矛之时。 轰,轰,轰,宋军阵中连连巨响,嗖嗖嗖,这次一口气打出五炮。 那炮弹又快又急,像流星般坠落。 嘶,孛里海瞳孔也猛的一抽,眼睁睁看着炮弹先后落入他的重骑兵阵中。 “扑哧”一重骑兵被一炮打在胸口,整个胸甲都凹陷下去,连人带马,轰隆栽倒在地。 扑通,另一炮重重打在一战马脚上。 那战马一声惨叫,四周一片地动山摇。 炮弹往前翻滚,扑哧扑哧,连削了几匹重骑战马。 蒙军阵中一阵慌乱,多匹战马倒地悲叫。 这下孛里海脸色大变,终于感受到宋军火炮的威力。 还好炮少,打的慢,孛里海心中暗暗想着。 他有心想尽快提速,但重骑兵太早提速,后面会无力冲剌。 如果不提速,就这么走过去,估计还得被打一炮。 也就在他念头转换之间。 轰,轰,轰,前面炮声连绵,白烟滚滚。 彭义斌军中有两个炮营,共五十门火炮,其中四十门打的是远程实心弹。 刚刚全是测试距离,现在余下的三十多门连连开炮。 这三十多炮弹先后打进蒙军重骑阵中。 原来气焰嚣张,不可一世的蒙军重骑被打的惨叫连连,人心惶惶。 这一波打完之后,蒙军最少损失四五十骑,蒙军重骑的队形都被打的有些混乱。 孛里海原本镇定自若的表情,变的气急败坏。 他一共才一千骑重骑啊。 而此时他们的重骑兵刚刚进入两百步内,就重骑兵的提速,他们很可能还要遭受一到两轮的炮击。 一丝阴影不自然的罩笼在他的脸上。 “我大蒙重骑,天下无敌。”孛里海忍不住在心里自我催眠。 “提速--冲--”孛里海再次扬起长矛,疯狂呼喊。 第244章 不堪一击的蒙古重骑兵 但重骑兵提速也慢,并且需要一个过程。 好不容易进入到一百步,宋军的神臂弓居然没有射。 宋军应该知道他们是重甲骑兵,故意放近些再打。 此时重骑兵们已经开始奔跑起来,强劲的铁蹄震的大地都嗡嗡作响。 原本这时候,他们对面的敌人应该瑟瑟发抖,等待他们屠刀的降临。 可现在蒙军们害怕听到炮声,都在拼命加速,生怕自己留在后面会被打中。 “冲,冲,杀光他们。”孛里海不停的鼓气,挥动他的长骑矛,他此时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若打崩眼前这股宋军,那些开炮的人,全部都要杀光才好。 他才不管什么工匠和炮手,统统要杀光,才能泻恨。 八十步。 转眼间蒙军提速越来越快,前锋已经进入八十步内。 “嗖嗖嗖”前面空中铺天盖地,神臂弓下雨似和往前狂射。 孛里海看的倒吸口冷气。 他刚刚冷眼旁观近两刻钟,宋军和严实张荣打的难分难解,宋军后排的神臂弓和步弓射的越来越少,显然都没什么力气。 没想到突然出现这么多神臂弓。 而且宋军以往都在一百二十步就射,这次放到八十步。 当当当,神臂弓的箭络绎不绝和雨点似的打击到蒙军重骑阵中。 “呜”阵中到处都是马的惨叫声,蒙军战马基本全是皮甲,根本不是金人铁浮屠那种重铁甲,中箭即穿。 轰隆,轰隆,一匹匹战马重重栽倒,不时有人惨叫。 神臂弓威力惊人,八十步内可破札甲,蒙军重骑很多还是锁甲和罗盘甲,中箭即透。 孛里海不敢怠慢,心惊胆颤的拿起左侧挂在马身上的小圆盾挡在脸前。 同时不停打量四周,心里差点滴血。 还没冲到宋军阵前,接近七八十骑已经倒下,很多人可能再也不会起来。 但这还没有结束。 五十步。 噼里叭拉,宋军一波强弩加着神臂弓又射了过来。 接着刚刚进入三十步。 嗖嗖嗖,第三段步弓加神臂弓又铺天盖地射向蒙军重骑。 孛里海的重骑是迎着火炮和弩箭一路往前冲,宋军和射固定靶是没什么区别。 冲到二十步内时,重骑至少倒下了一百五十骑,损失了六分之一还多。 此时双方都能看到对方的脸,孛里海羞怒交加,挥矛大喊:“杀宋狗。” “杀。”蒙军面露狰狞,疯狂大叫,所有的愤怒,害怕都在此时此刻发泻着。 八百多重骑像钢铁洪流般狠狠撞上宋军长枪阵。 很多重骑还没撞到宋军,嗖嗖嗖,直接扔出手上的长矛,长矛投入宋军阵中,宋军也是到处惨叫。 下一刻,轰隆,铁骑重重撞上宋军长枪阵。 双方都是人仰马翻,宋军长枪到处崩断,诸多宋军吐血惨叫。 重骑兵冲锋太猛了,彭义斌还撤掉了部份中间的兵马。 宋军似乎完全顶不住重骑兵的冲锋。 哧啦一下,蒙军像一把长刀,狠狠切开了宋军的阵形,一头冲了进去。 “哇吼”后面的蒙军重骑纷纷狂吼,兴奋大叫。 他们好像看到无数待宰的羊羔,等着他们举刀屠戮。 “成了?”远处不紧不慢跟着的严实和阿鲁达也是不敢相信。 他们两人都和宋军打了这么久,知道宋军阵形很严整,不容易打进去,没想到蒙军重骑一冲就破,两人都是又惊又喜。 本来孛里海让两人带兵跟在后面,两人都怕炮和神臂弓,又怕蒙军打不进去,所以留了点心眼,这会看到蒙军进去了,顿时大喜。 “上,上,上。”严实和阿鲁达的兵马也蜂涌而至。 前面的孛里海此时正处于狂喜状态,他此时刚刚冲进宋军阵中,但战马被宋军步弓射倒,孛里海跳下马,一矛捅杀了一个受伤倒地的宋军,一手持盾,一手持矛,刚跨进宋军阵中。 在他身后,钢铁洪流般的蒙兵重骑正从缺口处冲进去。 缺口正在变大,宋军纷纷往两边避让。 孛里海正欢喜中,突然看到前面狂冲的蒙军都在止步。 接着就听到各种怒骂声。 “扑通,扑通。”下一刻,就见最前面重骑不停栽倒,有些还会连带边上的同伴一起倒地。 “绊马索,绊马索,地上有绊马索。” 很快到处传来蒙古人的大骂声和怒吼声,前锋们乱成一团。 原来蒙军冲进去后,突然发现宋军用两根铁棍钉到地面,再用绳索相连两头,形成一个简单的绊马索。 两根铁棍到处都是,每段不过超过十米,一道一道没有规则的钉在地面上。 蒙军前锋冲进去后,本来是不收势的,想一股作气打穿宋军步阵,结果纷纷被绊马索拌倒。 接着就看到约三十步外的前面,全是箱子和马车。 其中箱子占据大多数,并集中在蒙军冲进来的位置上,好像专门等着他们。 这些箱子全是从马车上搬下来的,一个个排成长队,排了三列,堆了三层,堵在蒙军前进的路上,形成一个半圆形。 每层箱子与箱子之间,正好可以走一个人的缝隙。 前阵宋军往两边退,中后阵宋军则从缝隙中退到箱子后面。 蒙军一冲进去,先被绊马索拌倒,接着发现面前全是箱子拦着。 这些箱子没啥用,很多里面装的是粮草,或器具,甚至还有装实心弹的,反正箱子都比较沉,越底下的箱子越是沉。 关键他把蒙军的冲锋势头给堵住了,前面的进不去,后面的进不来。 蒙军打仗还没见过这种的,冲进来后,先被拌倒,接着一圈箱子和马车彻成了墙把他们堵着。 而且这时宋军步弓连绵响起,四周全是弓手在往他们人马群中射。 现场各种声音不止,不时有人中箭。 蒙骑也是各种大骂声,反正就是问候宋军母系之类,说宋军阴险无耻之类的。 被宋军连射了几波之后,终于有蒙军反应过来,直接跳下战马,持盾拿刀,跨过绊马索,试图开始上前肉搏,推倒箱子后爬过去。 但就在这时,哗啦,第三层的箱子被宋军直接推倒。 后面露出黑洞洞的十个炮口。 十门霰弹炮已经装好火药炮弹在等着。 蒙军重骑们还没见识过霰弹炮的威力,但下意识想往后避让。 可身后全是自己人,还有骑兵想跟着从缺口进来。 “轰隆”从左往右数,第一,第六两门霰弹炮率先开炮。 哧啦,空中黑压压的一片铅弹打在蒙骑当中。 现场顿时像地狱般被横扫一空。 如此近距离下,蒙骑几乎受到毁灭性的打击。 人马皆穿,倒地一大片。 很多蒙骑被这霰弹炮打的快痴呆了。 因为从来没见过这么血腥的场面。 接着第二,七,两门炮再打。 轰隆,又是一个扇面覆盖。 这两轮打完,宋军箱子前面,三十步内不见一人一骑还能站着的。 四周地面全是残破的人体,战马还好点,不容易被打碎,很多蒙军四肢是直接被打烂了。 后面还有蒙骑冲进来,但现场跌跌撞撞,战马都站不稳,地上全是人和马的躯体。 刚冲进来的蒙骑看到眼前的画面,有人直接要吐。 简直比他们屠城时还要惨烈。 他们屠城也不会把人剁几块是吧。 “轰,轰。”第三轮两门炮又打响。 这下蒙骑崩不住,很多重骑兵远远看到,前面突然一大片同伴齐刷刷的倒下去,顿时感觉事情不妙,扭转马头就往后退。 并且在这过程中,宋军的弓弩就没有停过。 没错,彭义斌几乎把所有弓弩手调到这边来射蒙军。 张荣那边都不带理他的,张荣兵马根本不堪一击。 如果不是为引蒙军来攻,彭义斌早就打崩了张荣。 就这种前面火炮顶着打,空中箭矢飞个不停,蒙军哪吃的消,完全处于挨打的一面。 当然,现场也有比较勇猛的。 比如孛里海,这家伙也是个猛将,直接点齐一队亲兵,跳下马持盾就往箱子处冲。 他试图越过箱墙,翻过去斩杀宋军炮兵。 而且他是看着十门炮,两门一次,两门一次,打完五轮之后,带人冲上去的。 “不许退,宋人的炮没了,没了。”孛里海一边狂吼,一边带人冲上去。 只要越过箱子,杀了宋人的炮手就行。 但就在他带着大股亲卫冲上去时。 那些霰弹炮都在后退,接着又出现更多的火炮。 宋军把长管炮也推到箱子后面。 跟着孛里海正往前冲的蒙军一看,嘴里发出一声怪叫,扭头就跑。 “不许跑。”孛里海还在叫。 轰隆,对面一炮正好打在他这边。 扑哧,那炮弹打的真准,直接打在他脸部。 他一手持盾也没用,先是撕碎了他的盾牌,又扑通一声,重重打在他脸上。 他身边的亲卫是亲眼看着孛里海的整个脑袋被一炮打碎。 炮弹还往后飞,又打在后面那人的肩膀上才停下。 孛里海一死,这股蒙骑彻底崩了,纷纷扭头就跑。 宋军的炮和弓弩还在后面追着打。 远处的阿鲁达和严实已经进入宋军大阵两百步内,正要提速,没想到前面蒙骑突然都在扭头往后跑。 很快他们听到消息,孛里海死了,蒙军重骑冲不进去,里面宋军建了墙。 而且重骑损失惨重,至少折了一半人。 “?”阿鲁达和严实一脸蒙,谁打仗还在建墙? 第245章 从古未见有如此无耻的皇帝 但打仗建墙的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蒙军重骑正在撤出战场,宋军的火炮也追着重骑打到他们这边。 与此同时,宋军两翼的后部,彭义斌四千骑兵正在整队。 “败了。”阿鲁达知道这仗打败了。 所向披靡的的蒙军重骑都成片成片的死在宋军阵前,他们还打个屁。 连蒙军都战败逃回,现在可谓士气全无。 败兵之势是很难挡住的。 有时个人是回天无力。 而且阿鲁达和严实的部下也都亲眼看到蒙军重骑惨败,正在撤出战场,阿鲁达这会想让人继续冲,估计也没人愿意。 “撤吧,宋人火炮太猛,虽然打的慢,但威力实在惊人,除非有更多的兵马可以不计死伤的冲上去。”阿鲁达只好长叹:“管不了张荣了。” 打宋军现在这种阵形,阿鲁达还是很有想法,他现在认为只有靠人海战才行。 即在兵力占据上风的情况下,以数倍的兵马不计死伤的冲上去,宋军的箭和炮都来不及杀,才有机会破阵。 而眼下,他们在场的兵马都没宋军多,显然不可能再打败宋军。 严实闻言满脸通红:“那我的兵马?” 严实部下大部份步兵,仅有的骑兵,刚刚和彭义斌交战也损失不少,一旦撤退,就意味着他的兵马几乎要损失殆尽。 “先跟我们回德州,临清不要了。” “特娘的彭义斌,还有哪废物张荣。”严实破口大骂,非常不甘心。 特别是彭义斌两万多人分两边同时开打,张荣根本没给彭义斌压力。 但他也不想想,张荣和他兵马加起来都没彭义斌多,打不过彭义斌很正常。 “走。”阿鲁达没办法,现在孛里海战死,他更不愿意把仅余的骑兵全折损在这里。 宋军火炮又多又厉害,他得把这个消息,带回给孛鲁大王。 几乎是阿鲁达下令撤军的同时,彭义斌那边的骑兵也追了出来,专杀严实败退的步兵。 蒙军瞬息从撤退变成大败逃难。 大伙纷纷扭头就跑。 严实的步兵根本来不及跑,很多人原地就投降,但很快会发现,宋军几乎不留活口,逮着就杀。 这边的溃败很快就影响到不远处的石天禄,石天禄听到蒙古重骑也撤了,没有犹豫,立刻转身就跑。 打不过宋军,跑还是没问题的,毕竟他带的全部是骑兵。 最后严实仅带着几百骑兵和石天禄、阿鲁达约一万五千多骑逃回德州。 宋军没什么骑兵,也不敢追,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逃走。 此战蒙军损失四千余骑,其中引以为豪,向来天下无敌的一千重骑兵折损了近一半。 宝庆二年十一月,彭义斌四万多人马,兵分三路,以一敌三,与严实,石天禄,张荣等人在章丘城附近大战。 蒙军惨败而逃,张荣带残部退进章丘城。 张荣试图请降,宋军不要,因为章丘城没有护城河。 宋军把火炮推到城门口,直接打破城门,一涌而入。 攻灭张荣之后,宋军把张荣部下所有军官,全部斩杀,余下人马,每十抽一再杀。 宋人向来仁义,有礼仪上邦之称,彭义斌在山东大杀特杀,震惊了整个山东。 十二月,朝廷下指,招夏全和时青进京。 与此同时,彭义斌整顿兵,往夏全海州和时青胶州而去。 彭义斌兵在章丘大败三方联军,震惊山东,夏全和时青犹豫过后,纷纷选择上交兵权,同意进京。 至此,整个山东纳入宋廷控制之下,并且全方面与蒙军势力接壤。 此时在两淮和山东之间,还有徐州、宿州等是金人所有,如果这几地再被宋军攻下,几乎就是把江南,两淮,山东连成一片了。 宝庆三年初,刚过完年,江南都司统制余玠来到山东,担任山东都司都指挥副使。 彭义斌在取得山东大捷之后,收降整顿张荣、夏全和时青三部,山东都司兵马已经有十八个军,约十一万人马。 这算是宋廷在南迁之后,正式掌控整个山东地境,并且还和蒙军地盘紧邻。 但山东到手后意义非凡,除了宋廷再次回到黄河边上,更是大大增加了宋廷的防御纵深。 这意味着宋廷在江南,两淮不需要再驻以重兵。 没有赵与芮的历史,南宋千防万防,专心防备金人,在两淮以重兵,江南更是驻以步军司以为援兵。 可以说两宋除了京师禁军,和四川地方兵,另外大部份兵力都在两淮和京湖方向防金人。 现在的赵与芮根本不把金人放眼里。 为此专门召余玠到京师聊了聊。 余玠来到山东后,制定了‘七州联防,两路互援’的战略计划。 他这个计划来自当年老帅宗泽在磁州的启发。 当年磁州是北抗金兵的关口要地,宗泽在战略上提出‘五州联防’的计划,提议宋廷,在邢、洛、磁、赵、相五州,各蓄兵两万,敌攻一州,其它四州皆起而援应,常备十万大军,效果明显,宗泽在磁州时,金寸土不能进。 现在彭义斌和余玠分别在济南、东昌、滋阳、青州各驻兵两万,东平、临清、章丘各驻兵一万,十一万大军,把山东南西北三面连成一片,既能防西南的金人,又防北面的蒙古人。 其中彭义斌驻守东昌,余玠守济南。 这样无论金,蒙,想要进入南宋,这七个州是必须要打的,除非以水军走海上,绕到莱州和胶州等地。 与此同时,冯德山带定海水军两军,共一万两千多人,分守莱州和登州。 有了山东这个战略纵深,两浙已经要不了这么多水军。 定海水军调了两个军到山东境内,这边是宋元明重要的盐场,以前先后在李全等地方军头手上,如今全部回到南宋手上,水军在这边练兵,家属晒盐,一旦战起,可以从水路,支持济南等地。 江南水军原本有三军,一万八千人,这次由陈东带领两军一万两千人,来到楚州(淮安),扼守江淮水路的同时,随时可以北上支援山东。 原驻守楚州的吕文德,领两军一万两千人,移驻山东沂州,这样往北可支援山东,往南随时可以对金人的邳州、徐州等下手。 至此,山东境内有山东,两淮、江南三大都司,步骑,水军,共十三万多兵马。 同时,江南兵马都往两淮迁驻,两淮兵马往前迁驻,濠州(凤阳),寿州、海州都驻以重兵,这些地方,要么是与金人地盘相邻,要么距离山东又近。 赵与芮得到山东后,扩大了战略纵深,两淮,江南兵马都可以往前移,使以前饱受战火的两淮地区得到充分的休养生息。 只要守住山东一线,两淮,江南等路就是南宋的大后方,可以源源不断的提供料粮草和各种资源给前面。 ---- 宝庆三年元月,蒙古人还在围攻西夏中兴府。 彭义斌在山东大捷的消息已经传到京师。 “大胜,大胜,大胜,章丘大捷,灭金军三万---” “章丘大捷,金寇张荣伏首---” “我军大胜,金人败逃,章丘大捷,章丘大捷--” “收复海州,收复胶州,收复新城---收复山东--” 一月的临安异常寒冷,前两天一场大雪刚停,街上还是白茫茫一片,没什么行人。 但是一大早,好多少年奔跑在大街上,一边跑一边大叫,喜报中只提金人,不提蒙古。 因为彭义斌是打张荣去的,张荣是金人。 少量的行人立刻被少年们的动作吸引到。 大伙纷纷侧目看去,只见少年们兴奋大叫,引的街上很多楼房的窗户都打开了。 仅仅一个时辰不到,整个临安都知道了这个消息。 朝廷册封的山东都司副指挥使彭义斌,与金寇张荣大战,收复整个山东,因功积升为都指挥使。 当天临安城到处是这些少年们在跑在叫,临安城很多重要的大型的商铺酒楼外面都很快贴起了公示。 其中秦家和赵与芮的产业,纷纷做出公示。 朝廷大胜,与民同庆,三天五折(但限购。) 秦家以酒楼,书院为主,赵与芮以白糖、球牌室,等为主。 这真是与民同乐了,整个临安城的百姓也得到实惠。 接着后续有很多商人都加入其中,大伙以前都没有这个想法,朝廷的胜败也只是当一件普通的事听听,但这次好像被感染了,所有人都感觉到与有荣焉,很多商铺加入打折活动。 这下临安城的人们发现,原来朝廷打了胜仗,咱们也有实际好处的。 咱们得保佑朝廷以后天天打胜仗才好。 二月初十原临安府尹,现奉祠官袁韶气乎乎的从家里出来。 历史上这个时期,袁韶在史弥远的提拔下,已经成为副相,但现在却被奉祠在家。 而且这奉祠也有说法的,像薛极、宣缯等前副相级人物,都是去了洞霄宫,月钱都是四五百贯起的。 他袁韶在一个小道观里,月钱一百贯都不到。 但更让他愤怒的是,昨天有皇城司的人员上门,到袁韶家在临安的商铺里,要他们发布公告,三天内七折卖货,与民同乐。 当时掌柜就很生气,这仗都打完这么久了,还与民同乐?再说哪有朝廷这么强逼商家七折卖货的,他表态不同意。 皇城司立刻说,要查他们偷税漏税,然后又说起,你家老板袁韶在庆元府,好像田地不少啊。 袁韶是庆元府人,赵与芮在外判时就在庆元府。 袁韶家每次上报都是两百亩田,其实老家有四千多亩粮田。 消息传到袁韶处,袁韶只能咬牙认了,知道皇帝在警告他,而且他认为,京城里七折卖货的,都被皇帝警威胁了,这种与民同乐,是假的,是被逼的。 听说福建丈量粮田的事,慢慢要推广到全国。 “简直无耻,从古未见有如此的帝皇。”袁韶走出大门后还骂骂咧咧。 皇帝赵与芮登基之前还像个人的,现在位置坐稳了,简直不像个人,什么无耻卑鄙的事都做的出。 门外有车马车等着他,天寒地冻的,袁韶赶紧往马车里一钻,里面有香炉,倒也舒坦。 “老爷。”外面的马夫在问他。 “去洞霄宫。”袁韶马上道,心想,偏不让你赵与芮如愿,你以为有些事情,当皇帝就能说了算? 第246章 给官家来个狠的 赵与芮夺权后,很多前副相级的人,都在洞霄宫奉祠。 当时皇帝很小心,把薛极等人家属都迁往济州岛,这些人吃住都在洞霄宫,也不许人探望,等于是软禁起来。 关了近三年后,于今年元月终于放开,允许这些官员回家居住,但每天白天还是要到洞霄宫报道。 自元月开放后,京师好多官员都去探望。 袁韶原本认为,这是皇帝故意为之,想看看谁还和薛极这些人关系比较好,所以他一直没去。 但现在真是忍不住了,赵与芮倒行逆施,丈量田地,大杀文官,还逼他商铺降价销售,简直是两宋以来最残忍无耻的皇帝,他不能再让赵与芮这么胡闹下去。 袁韶顶着寒风,来到了洞霄宫。 洞霄宫是着名的道教宫观,又称大涤洞天,天柱观,更算是两宋官方最大的宫观,苏轼和陆游都有题咏,而李纲、朱熹等名臣俱任过“提举洞霄宫观察使”之职。 两宋比较关照退休官员或离开重要的岗位的官员,俱安排奉祠。 其中提举洞霄宫观察使是最高的职位,月钱最少也是四五百贯起。 薛极这时为提举洞霄宫观察使,宣缯为副使,聂子述、林介等也都在宫观中,级别低了点,都拿着钱,不用干事。 但这洞霄宫距离京师还有点远,加上雪天路不好走,袁韶清晨城门刚开就出门,一路坐马车临近中午时才来到洞霄宫。 刚到洞霄宫门,就看到同样有马车停在外面,而且还不少,应该有很多人比他先到。 他下了马车,来到大门口,门口两边站着队军士,边上还搭有雨棚般的建筑,后面还有个简易小屋。 军士们着皮甲,戴皮盔,脖子里还围着什么,看起来保暖效果不错。 袁韶有些意外,因为很多装备都不是以前宋廷有的。 对方并不认识他,但看到有人来态度也不错,上前询问姓名,来干什么的。 然后说是要登记。 这时有个小吏从层里出来,拿笔记下他的名字。 听到他叫袁韶,对方也没什么反应,袁韶认为这小吏根本不认识自己。 “朝廷有令,探视时间不能太长,每人以半个时辰为限。”这时小吏大声道:“听清楚了没有。” “听清楚了。”袁韶笑笑,心想,又不是坐牢,还规定时间,简直下作,对皇帝更鄙视了。 他转过头,看了眼身后跟随。 跟随立刻上前,递上十贯会子分给小吏和军士。 小吏和军士对视一眼,然后当着他面直接收下,接着就见小吏又在纸上写了什么。 袁韶余光扫了下,顿时目瞪口呆,只见那小吏写着:“今收袁韶会子十贯。”后面写着收钱时间。 “这是做什么?”袁韶忍不住问。 小吏笑道:“朝廷允许我们收钱,不过收到的钱,要和朝廷一半一半。” “。。”袁韶直接呆滞。 “袁大官人,请进吧。”小吏哈哈大笑。 谎缪,袁韶心中再次暗骂起皇帝来。 哪有朝廷允许 他给钱小吏们,只不过试图拉近点关系,没想到对方可以奉旨收钱,这钱就等于白给。 等进入洞霄宫后,果然发现已经来了不少人。 比较有名,他认识的有工部郎中陈韡,潭州观察推官王迈,原楚州通判梁丙,原两浙西路制置使曾式中,原四川制置使郑损,京西、湖北路制置司主管机宜文字、襄阳通判史嵩之等。 除了这些官员,另有京师太学生黄自然、黄洪、周大同、徐士龙等人,现场黑压压一片人群,差不多有三四十人。 在场的官员成分很复杂,有史弥远原先的心腹亲信,如陈韡、史嵩之等,也有原地方军政一把手,如曾式中,郑损等,也有像王迈这样的清流,为官名声不错,但憎恨皇帝滥杀。 他们大部份人都有一些特点,即以前都身居高位要职,后来赵与芮掌权后就慢慢被退二线了。 曾式中在赵与芮一掌权后,立刻从淮南西路制置使,调往两浙,才干了一年,就被奉祠。 郑损就不说了,直接被赵与芮用崔与之替换,招回来奉祠。 梁丙是赵与芮灭李全后,把他调回来的,虽然没有奉祠,还挂了个兵部的郎中,但和陈韡一样,却没有分派事给他干,等于是闲置。 王迈原本在潭州,但朝廷改制,以前的观察使等部门都合并了,他这观察推官也没了位置,暂时先回京,同样在六部挂了个闲职。 现场最让人意外的是史嵩之,史嵩之是史弥远侄子,能力也不错,在史弥远倒台后,皇帝这两年并没有压制他,从干办公事升襄阳通判,因为据说史嵩之在地方屯田积粮有一手。 历史上,史嵩之在襄阳经营屯田,积谷达六十八万石,得到朝廷嘉奖。 可以说皇帝对史嵩之不错,但史嵩之今天居然也来了。 而现场的太学生黄自然、黄洪、周大同、徐士龙等人有部份刚刚通过二月的省试(又称春试),前天刚刚出榜。 其中黄自然是省试第一名,省元,其他几人有的上榜了,有的没上榜。 通常上榜后十天左右,会进行殿试。 南宋科举是三年一次,原本去年应该是赵与芮登基后的第一次科举,不过赵与芮以改制的原因推迟了一年。 这些太学生还有一个特点,即当年乔行简要联金抗蒙时,他们全是反对的,并一起跪在丽正门,请皇帝宁宗,斩乔行简。 现在这些太学生,和袁韶这些老臣们汇聚一堂,开始吐槽大会。 可能因为有不杀文官传统,这些人胆子挺大的,公然集合,也没把朝廷当一回事。 袁韶算是来的比较晚了,进入大殿时,里面已经吵的不可开交,他站边上听了会,大概听出这些人分成两派。 一派是以太学生为主,想联合更多上榜学子,一起再到丽正门,大伙和上次请斩乔行简一样,跪在丽正门,请皇帝斩钱宏祖。 理由是钱宏祖在福建,杀了好多地主和官员。 当然,这会新上榜学子里面很多都不是地主,所以大伙是为了防止皇帝以后乱杀官员,这样是逼皇帝表态,以后不能再杀文官了,咱们两宋不杀士大夫的优良传统要保持下去。 毕竟所有上榜的人,将来都会是官员,大部份也都会成为地主。(历史上最终参与殿试的这一届进士,有一百多人出身官宦家庭,三百多人是民间百姓,当然,这些平民百姓很多还是得到地主或商人的支持的,也有本身家里是小商贩之类,穷苦书生还是极少数。) 皇帝斗地主也好,杀官员也好,肯定与他们将来的利益起冲突。 但以郑损、曾式中等为首的老派官员觉得新人太稚嫩,这样逼皇帝杀钱宏祖不行的,皇帝以后还会杀文官和地主。 只有逼皇帝投降,下罪已诏,承认错误,以后不能再杀文官了。 丈量土地的事也不是对的,要停下。 他们还联合了两浙,江南,两广等很多官宦地主,要一起上血书,并希望这些太学生团结支持。 大伙一起到丽正门发声,如果皇帝不承认错,上榜贡生就不会参与殿试,也不要进士的身份。 郑损他们想用新学子来逼迫皇帝退让。 但黄自然他们也不傻,好不容易上榜,有机会殿试,岂能这么干? 双方在为如何逼皇帝而争论。 郑损他们说皇帝不在乎以前的官员,你们看我们都被奉祠了,但大宋必须要有新鲜官员补允,只有你们都强烈反对,朝廷和皇帝才会做出让步。 你们得让皇帝知道,皇帝你再杀文官,以后大伙都不做官,你看谁帮你治理天下? 两帮人在争吵,人群中的薛极、宣缯、聂子述等史弥远原心腹们一言不发。 袁韶见大伙争来争去也没什么名堂,简直是浪费时间,这边距离临安还挺远的,这么争下去,都不来及在天黑关城门前回临安城家里。 “都别吵了,听听薛相公们的意思。” 薛极官至副相,袁韶叫声薛相公,也算是尊敬。 薛极和宣缯对视一眼,心想你们这么闹有屁用,只有把赵与芮搞下台才有用。 但他们也不敢实说啊。 薛极见众人安静之后,果断道:“当今官家的想法和做事手段,与我大宋历代官家都不同。” 你们不知道嘛,这狗东西在成婚当天动兵夺权的。 “你们这种小打小闹,改变不了任何事情。” “那依薛相公言,我们该如何做?”黄自然大声问。 薛极扭头看了眼聂子述。 聂子述厉声道:“只有给官家来个狠的,以鲜血直谏。” “必须要有人愿意牺牲。” “要让这事情,震惊天下,要唤醒天下的学子和天下的官员(还有地主)们,让所有人同心协力,声援咱们,这样官家才会忌惮,更要考虑公然对抗整个天下的学子和官员们的后果。” 听到血谏两个字,四周一片哗然。 林介马上又道,诸位很快就会陆续当官,福建能轻易的屠杀文官,以后你们都不能保证安全,这不是为我们发声,这是为你们自己。 以后你们也会有很多粮田,如果福建能轻易的丈量所有人的粮田,以后你们的财富也将一无所遁。 第247章 朕治不了金蒙,还治不了你们 林介和聂子述等人不停的蛊惑现场年轻的学子们。 不杀文官,保护粮田,是我大宋百年传统,我大宋以前历代官家,都没有这么干过,为何现在要干? 王相公(王安石)都没有干下来的事,为何现在要干? 你们还年轻,这不是为我们,是为你们,是为你们和你们的后代而争取。 说到最后,林介举臂狂呼:“不杀文官,不量粮田。” “不杀文官,不量粮田。”现场的气氛很快被点燃,很多年轻人被说的热血沸腾,大伙举臂狂吼,声音洪亮。 “请斩钱宏祖,以正国法。”林价再叫。 “请斩钱宏祖,以正国法。”大伙疯狂迎合。 很多人认为,自己以后能当大官,能有很多田,这事确实不能让皇帝这么干下去。 林介他们的的话语,让他们产生了共鸣。 特别有些穷苦出身的学子,好不容易上榜后要参与殿试,无论中不中进士,都可以当官,以后肯定也要屯田,以前朝廷不管这些田,现在开始要丈量,还要交税,合着我这省试白考了?很多穷人突然得到机会,坐了这些位置,他们变的更加疯狂,更不愿意皇帝这么干。 人群中的袁韶有些幸灾乐祸,但史嵩之却目瞪口呆。 史嵩之是现场唯一单独见过皇帝的人。 当时他就认为赵与芮很圆滑,事后证明,赵与芮不但圆滑,还很阴险下作,更是心狠手辣。 他史嵩之自认为心智能力超人一等,居然没有看出赵与芮,这时他就知道赵与芮非常可怕,比他叔叔史弥远还要可怕。 这人在沂王时,这么隐忍,见到自己也是恭敬有加,低声下气,简直让人无法相信。 而一旦掌权之后的所做所为,强量田地,大开杀戒,大量更换官员,更让史嵩之意识到赵与芮的可怕。 他这次过来是想劝劝薛极等人,不要参与这种事,但现场群情激动,连新科进士们也被彭动,纷纷叫着要血柬皇帝。 但说说容易,谁肯出头? 最后还是林介提议,没上榜的太学生们抽签,谁抽签到了,来血谏 现场其他参与殿试的也好,官员也好,将来都要一起照顾这位中签者及家人。 梁丙更是叫道,我损赠五亩粮田。 接着郑损,包括袁韶等纷纷开口,现场官员最后合计捐出六十八亩田。 中签者徐士龙欣然答应,兴奋无比。 此举,无论成败,定将与荆轲剌秦一样,流芳百世,名垂青册。 --- 这些人在洞霄宫串连闹事时。 皇帝赵与芮正在宫中查看礼部递上的参与省试名单、省元名单,以及孝宗、光宗、宁宗时的进士数据。 自他登基以来,都没有管到科举之事,等今年参与省试人数和省元出来,又对照孝宗、光宗、宁宗的进士数据,他才发现两宋的进士这么多。 孝宗在位27年,开考9届,保持着三年一次,共录取文举:进士3864人,武举:进士348人,文武状元各9人;另,皇帝特奏3044人,特赐第13人。 光宗在位5年,开考2届,文进士954人,武举进士99人;另特奏1223人,特赐弟1人。 宁宗在位30年,开考10届,文进士4732人武举进士471人,另特奏4763人,特赐第5人。 从前三位皇帝数据来看。 基本保持三年一届,每届文进士大概在四百多人,武进士大概在四十多人。 特奏的官员比正取的还多,光宗两年特奏了一千二,平均六百多一年。 特奏和特赐是恩科,算是皇帝大开方便之门,主要是给一些关系户和多次省试落举的人,还有勋贵皇族等封官。 赵与芮自己上台后,也特奏了很多心腹部下。 现在今年他的第一届科举,有九千多人参与了省试,约17取1,大概有五百多人能进殿试。 南宋只要过了省试,都可以当官,就算殿试不合格,成不了进士,也能成为朝廷正式官员。 赵与芮这次科举还算比较少的了,太祖时省试是两千人,太宗时就达到5000多人,真宗时最高达到两万人,以至于当时是100取20的比例。 南宋的贡院所以也非常大,可以同时容纳两万多考生考试。 现在宋室南渡,地盘和人少了,省试人数也少了,今年只有九千多人,以前上榜率约为17:1。 赵与芮看册薄时,吏部尚书邓若水,礼部尚书杨长孺都在。 他仔细翻查了看,缓缓道:“朝廷每年特奏官员,比正取官员还多。” 邓若水和杨长孺两人对视一眼,心想,不都是皇帝陛下你们批的。 “朕这几年,特奏了多少?” 邓若水立刻起身,道:“回陛下,截止昨日为止,陛下一共特奏了六百四十二位文武官员。” 赵与芮愣了下,原来我也特奏了这么多? 而且其他皇帝都是特奏文官,赵与芮全集中在武官上面,基本全是用他的亲信来替换到各地为武将。 皇帝身为九五至尊,当然可以大开方便之门,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但也需要有个度。 赵与芮自己刚登基时不停特奏,是为了最快时间提拔自己人,掌控权力,现在登基三年多,帝位稳如泰山,就不能再这么干下去。 “以后当拟律法。”赵与芮这时义正言辞的道:“今后我大宋,每年特奏官员人数,不能超过科举十分之一。” 赵与芮说以后,也没说什么时候,可能这两年他还要提拔一批新人,但算是给户部和吏部提个醒。 邓若水和杨长孺对视一眼,表情古怪,官家你把自己人提拔完了,以后不让别人提拔自己人是吧? 你还别说,限制特奏也是有好处的,如果皇帝像宁宗那样,再遇到史弥远这样的权臣,那么特奏的官员,基本都是史弥远的人,皇帝的权力会进一步被削弱。 而且你从官员人数上看,宁宗在位录取了4732名进士,特奏了4763名官员,关系户比正取的还多。 多出来这么多关系户,朝廷也是一大笔开支。 邓若水犹豫了下,还是道:“启奏陛下,我朝立国之时,源于特奏,是为--” 邓若水好心提醒皇帝,应该是怕皇帝不懂事。 两宋为什么要特奏? 因为唐末王仙芝起义时,有进士“不得志”如敬翔、李振等加入了造反的起义军。 宋朝立国后,为防读书人心生异志,先是广开科举之门,给读书人当官的途径。 然后又发现有人老是考不中。 于是太祖开宝三年又规定,凡举人参加过十五次以上考试还没录取的,特赐本科出身。 这就等于是保底了,考不上没事,你给老子继续考,考到十五次还不中,朝廷直接特奏,一样可以当官。 这就是特奏的由来。 也是宋代统治者,怕读书人心怀异志,而加入造反派,采取的措施之一。 邓若水的意思,如果每年限制名额,很多考满十五次的人如果得不到官位,到时,就要心生异志了。 “砰”赵与芮闻言重重的拍案。 把邓若水和杨长孺吓了一跳。 “两位爱卿没听过一句话吗?”赵与芮冷然道:“秀才造反,三年不成。” “朕怕统兵大将造反,朕怕蒙古人和金人联盟,就是不怕读书人和地主造反,朕现在治不了蒙古和金人,还治不了他们?” 邓若水和杨长孺被皇帝如此直白的话给说的目瞪口呆。 赵与芮又道,这些考十五次考不上的人几岁了? 邓若水和杨长孺面面相觑。 两宋三年一次科举,参加十五次未中的,也就是考了四十五年。 你十五岁开始考,到时也六十岁了。 朝廷还要给你特奏个官,所以很多人到时都可能是散官阶,根本没事干,却要朝廷花钱养着。 当然,两宋后来也不是一定说要十五次没中才给官,有的关系户,比如家里有钱的,认识大官的,找找门路什么的。 考三次不中,四次不中,都可以特奏。 反正‘特奏名’这个律法中没写一定要几次,就是说明了,给一些屡次不中的人附试资格。 两宋开国时,默认为十五举(次),到太宗时默认为十举,后来就越来越离谱了,到仁宗时,有五举,三举,然后就是谁关系硬谁早点特奏。 到后面特奏就泛烂了。 赵与芮现在定下基调,以后特奏官员,不能超过正取官员十分之一。 杜绝大量的关系户。 赵与芮接着问上次科举进士,有多少是官宦出身,多少是普通百姓。 邓若水道,官宦子弟152,平民百姓386,共计进士538名。 他又道:“除了宗室子弟外,大部份都出自乡户,其中宗室子弟32人。” 赵与芮大惊,老赵家宗室还有这么多? 当初史弥远选沂王时,宁宗要十五岁左右的宗室,也就他和赵与莒两人。 而上次科举宗室子弟就有32名进士出身。 但这些人可不一定都是少年,有人可能考了几次,十几次都没中,还在继续考。 可这还不是最多宗室的一届,最多的是原宋理宗宝佑四年(1256)年,这年进榜进士601人,宗室有73人,占了十分之一还多。 邓若水继续道:“除了宗室外,县坊出身26人。” 也就是大部份都是乡户,不是城里人。 但乡户不代表是普通人。 第248章 诗赋有屁用? 很多乡户可能就是地主或豪绅,也可能是家中祖父辈致仕后,没住县城回乡里。 邓若水接着向皇帝汇报:“非宗室进士中,祖或父有一代做官的,有98人,祖和父两代都做官的,有21人,曾祖、祖、父三代都做过官的,有6人,这些进士共计125人。” “另宗室中,祖或父有一代做官的,有13人,曾祖、祖、父三代都做过官的,有1人---” 这两拨人算官宦出身,共计152人。 两宋历代进士中大部份都是平民出身,因为高级官员的子弟可以通过恩荫得官,无需通过寒窗苦读。 赵与芮听到这里就明白,得尽快消弱恩荫渠道,即不给他们世袭的机会。 为啥要取消世袭?很简单,古代各皇朝基本都是世袭制,但你看看世袭下来的,有几个像开国祖先那种文武水平的。 就明初的李景隆,他老爹李文忠够厉害吧,他世袭后就是个废物。 “我朝荫补现在是如何计较的?”赵与芮这时问道。 邓若水不由再次和杨长孺对视一眼,两人心惊肉跳,感觉皇帝又想对荫补开刀了。 但他两无所谓,这户部和吏部尚书以前在两宋就是打酱油的,无权无势,现在赵与芮上台后,把枢密院、中书省等的权力几乎都分派到六部,这两人还是得到明显的好处。 邓若水儿子还小,杨长孺儿子在赵与芮掌权后,已经提拔重用。 皇帝如果对荫补开刀,对他们影响不大。 两人身为皇帝重用的心腹,孙辈不敢说,儿子一代肯定会受到照顾。 邓若水立刻道:“我朝以恩泽而得官的不止于直系子孙,而且可以推到旁支、异姓,甚至于门客。得荫补的机会有大礼荫补、致仕荫补、遗表荫补等。所以一遇郊祀之年,就有许多人涌入官序之中,增加了官僚机构的壅滞之弊。” 邓若水上来就表态,臣支持开刀荫补的事。 因为两宋荫补确实有些过份。 人家明朝也只是直系世袭,两宋还可以旁系亲属,还能异姓,甚至连门客都可以。 最常见的就是致仕荫补,就是我退休了,但我可以选个人补个官位。 也正因为荫补的官员多,南宋后期不干事的官员才这么多。 “要改。”赵与芮听完后立刻道:“当立法改制。” “荫补只对直系亲属,除非直系亲属死光了,才能旁支。” “不是高级官员个个都能恩荫。” “需对国家社稷或百姓们有贡献才行。” “比如父亲在战场上立过大功,地方屯田积粮优秀,兴修水利成功等等,俱要有确实发生的事情功绩--” “你们礼部和吏部要一起商量,拿出个方案,三天时间够不够?” 邓若水和杨长孺没有犹豫,立刻道,遵旨。 这次两人是心服口服,皇帝说的是,战场立功,屯田积粮,兴修水利等事,都利于国家利于地方百姓的实事,不像以前一样来虚的。 这次皇帝没说以后,直接要三天时间就拿出方案,两人就知道皇帝要来真的。 特奏那件事,可以慢慢来,这件事,必须赶紧上。 赵与芮接着再问。 现在科举都考什么? 两宋科举内容也是变来变去,一直到绍兴十五年(1145)后,就固定没再改变过。 北宋初期沿袭唐和五代制度,主要考诗、赋、论各一首,策五道,贴《论语》十贴,对《春秋》或《礼记》墨义十条。 其中的‘论’是史论,就是对历史上某件事说些自己的看法,‘策’是策论,就是议论当前朝廷政权的政治问题,向朝廷献策。 这一阶段考的还是比较复杂,听起来也有点难。 第二阶段是到了王安石主政时期,宋神宗采取了王安石的意见,进行了改制。 废明经、诸科,罢诗赋,改试经义。 王安石说诗赋不要考了,于治国没吊用,现在想想好像也有道理。 但所谓的“经义“,就是以儒家经典文句为题,应试者作文阐明其中义理。 实际上,王安石欲利用经义作为统一士大夫思想的工具,宋代经义,已经类似于明清的八股文。 但很快神宗完蛋,哲宗上位,司马光当了宰相,这家伙和王安石是死对头啊,这下可得意了。 凡是王安石提出的,全部废止,凡是王安石反对的,全部支持。 他把王安石所有的新法全废了,在科举上重新加入诗赋, 他的理由也很简单,你写诗赋都不行,还能治理地方?能当好官? 这一时期的读书人是被两人折腾死了,今天学诗赋,明天学经义。 但司马光上台后施行的科举政策,还影响到金元,后面金朝和元朝都是采取和司马光类似的政策。 此后一直到靖康之变,宋室南渡,高宗继位之后,他们又在司马光的政策上稍微改了下。 建炎二年(1028),朝廷以经义、诗赋两科取士,其中考诗赋的,就不考经义,考经义的,也不考诗赋,这个也比较人性化,你诗赋写的好的,去考诗赋,你经义读的好,去考经义。 当然了,之后还是变来变去,有时两科会合成一科,有时又加入论语和孟子,一直到绍兴十五年,重新再分为经义和诗赋两科(中间在绍兴二十七年合为一科,只考了一举),然后终南宋一朝,再没变过。 赵与芮听完后就明白了,现在他宝庆年,采取的还是两科取士。 即考经义的考经义,考诗赋的考诗赋。 礼部尚书杨长孺说完这些后,吏部尚水邓若水想了想,想到皇帝比较崇武,于是开口道:“启奏陛下。” “孝宗年间--” 孝宗时又在科举上加了花样,即文举中加入御射,武举中加入诗书。 孝宗的本意是好的,让文官能射箭,武官能读书。 “当时规定文进士射6箭,凡三箭中帖为上等,正奏第一人转一官,与通判,余循一资;二箭中为中等,减二年磨勘;一箭中帖及一箭上垛为下等,一任回不依次注官;上四甲能全中者取旨;第五甲射入上等注黄甲,余升名次而已。特奏名五等人射艺合格与文学,不中者亦赐帛。” 你看两宋这阔气,考不中的,还赐帛安慰下。 但孝宗这改制在后面就没人实行了,宁宗完全没这么干。 赵与芮一听这是好事啊,让文官能射箭,武官学识字,孝宗这改制是比较先进的,可惜后来没人接着这么干。 而且不得不说,通常皇朝末年的文官,都比较强。 南宋的甚至比明末文官还强一点,蒙元进来时,很多文官都是当武官用,领兵打仗,屯田备粮样样精通。 此时赵与芮一边听着,一边翻看面前的名册和试卷。 名册是单独的,写明了省试人数,和省元的资料,包括籍贯,年龄,考了几次了,家庭背景。 省元试卷上看不到名字,据说是为了防止作弊。 这次礼部挑选了省元和几名比较考的好的省试试卷,送上来给皇帝先看看。 但赵与芮看了会,发现很多笔迹都是一样。 “这不是试卷正本?”他恍然大悟。 邓若水和杨长孺同时点头。 宋真宗时代,为了防止科举作弊,下令设誊录院。由书吏誊抄科考试卷,这些人俗称“誊录官”。考官凭借誊抄副本评卷。此种作法,就是“易书”,把考试封卷推向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另外,为了防止誊录官再作弊,规定誊录手不得携带墨笔,誊录所用的纸张数、墨水颜色均要一致,统一使用朱砂红笔誊录试卷。考生的原始试卷因用黑墨书写,所以称为“墨卷”;而誊录后的卷子,都是用红笔写的,故称为“朱卷”。 凡抄过后的卷子,还有另外一批人再复查一遍,叫‘对读’和现在的校正一样,如有违反规定代人改窜者,查出后必定严惩。所以现在流传下来的科考试卷都不是考生本人的笔迹,而是古代抄写员,即”誊录官”的书法。 考官们拿到的就是誊录过的副本,一般现场有很多考官,还有主副考官。 如果有考官看到这卷子不错,就先交给其他考官再看,得到大部份考官认同的卷子,再交给副考官。 如果副考官感觉他看的卷不错,就写个‘取’字,再交给主考官,主考官如果认为也不错,就再写个‘中’字,这样就入榜了。 然后有些主考官还会抽查落榜的考卷,以防大伙都走眼了,落掉优秀的卷子,但不是个个都会这么做,也没有强制性的要求。 当然了,这会还有比较人性化的规定,即允许落榜考生申请查卷, “殿试之后,就要分甲,陛下可以先看下省元的大概情况和前几名考生们的实力。”邓若水这时提醒赵与芮。 科举分级有甲科乙科,北宋前期也是以甲乙来分,代表了水平高低。 进入南宋后,改为一甲,二甲,三甲,四甲,甚至五甲。 到明清后又分成甲、乙两科。 不过那时区分很明显,经过殿试的正规进士称甲科,未经殿试的举人叫乙科。 第249章 这皇帝是多昏庸 赵与芮又问:“殿试何时?” 杨长孺说,通常在省试一个月左右,发榜后十天左右。 而且榜已经发了。 那就是知道省元是谁了。 赵与芮问:“今年省元是谁?” “信州人黄自然。” 邓若水又道:“陛下案边,最上面那卷子,就是黄自然的。” 赵与芮再次拿起翻了翻,发现黄自然是考诗赋的。 南宋自绍兴后就是分两科,考诗赋的诗赋,考经义的考经义。 赵与芮对这些诗赋哪有兴趣,心想王安石说的对啊,这诗赋有屁用,老王很多变法还是干的不错,包括丈量清田,可惜得罪地主阶级了。 他稍微看了几眼,立刻翻到 这是省试第二名,经义科的。 “这是谁的卷子?”赵与芮问。 “这是经义第一名,福建人黄朴。” 邓若水介绍,黄朴出身官宦世家,先祖是黄碣,唐末时就是光州知州,曾祖黄钧、祖黄行知、父黄振龙,全当过官。 他于嘉定年(1217)年荫补太学,随升内舍生。 这就保证了他将来不用参加科举,都有机会当官。 因为宋朝太学分三等,有下舍生(人数不定),内舍生(200人),上舍生(100人)。 每两年一次‘上舍考试’,从内舍生中选优秀者进上舍生。 而上舍生中,又分三等。 上等上舍生不用考试,直接可以授官,当然,很多上舍生和内舍生,包括荫补的人,也有自愿参加考试,以振名声的。 中等上舍生可以免考前面的,只参加殿试。(当然,大部份人也会装逼,一路考过来,证明自己有能力) 下等上舍生,包括优秀的内舍生,可以获得‘取解’(选送士子应进士第)的资格,而且可以留校任教。 所以太学中的上舍生,和内舍生,就算科举失败,也基本都能当官。 黄朴是内舍生,这次考了省试第二,经义科中第一。 而在原历史上,黄朴是宋理宗绍定二年(1229)年的状元。 这次因为赵与芮改变了科举时间,黄朴暂时为经义科第一。 刚刚杨长孺和邓若水向赵与芮解释时,赵与芮其实也不知道什么叫经义,但不能装不懂啊,还是点头,表示自己能听懂。 现在看到黄朴的卷子,就知道什么叫经义。 经义是王安石想出来的,他把《易官义》《诗经》《书经》《周易》《礼记》称为大经,《论语》《孟子》称为兼经,参与经义的,要考四场,第一场考大经,第二场考兼经,第三场考论,第四场考策,所以从考试难度看,参与经义的,要读的书似乎更多。 参与诗赋的,相比较来说可能读的书单方面一些。 “朕怎么觉得,经义科的难度,比诗赋科更难些?”赵与芮忍不住道。 对面两尚书愣了下。 然后邓若水脸上露出喜色,立刻道:“回陛下,是的呢。” 这家伙就是考经义科的,当年因为第四场考‘策’时,大肆评击史弥远,还被评为末甲。 杨长孺则一脸无所谓,因为他是荫补当官的,没参与科举。 赵与芮这时想把黄自然的卷子往 但转念一眼,省试已经放榜,省元也定了,这是改不了。 还好还有殿试。 他不动声色把黄朴的卷上拿到上面,然后轻轻放到一边。 “朕以前也没参加过科举,这次与两位爱卿探讨,发现我朝科举,有利有弊,有很多地方,还要改制啊。” 得了,皇帝又要改制了。 两位尚书赶紧道:“陛下圣明。” 邓若水是真心觉得科举是有地方要改,而且两宋历代皇帝都是改来改去,做为最英明的皇帝赵与芮,岂能不改? 杨长孺是知道皇帝很强势,说要改制的东西,肯定会改,他反对也没用。 但皇帝的改制向来很大胆,步子也比较大,两人还是很惶恐,不知道皇帝会怎么改。 赵与芮并没有说话,这两年他每年都改革,今年的重点还是丈量农田。 丈量农田是得罪地主和官员的事,科举的事还得放一放,今年要是连着科举一起改,又要得罪所有的读书人,虽然他不怕,但也没有必要步子跨这么大。 他心里已经有如何改革科举的方案,但不打算现在就说出来。 这件事说到这里,就算过去了,吏部和礼部两位尚书知道皇帝有这个心思就好。 此时赵与芮从桌案中拿出一本书,打开书后,夹层里有张便条,正是赵与芮自己写的东西。 今年,丈量田地,整顿盐茶,明年,后年,重点干什么工作,他都写在这上面,有时自己偶尔想到什么,就会添加进去,或进行删改。 一行行小字印入眼前。 最上面他今年的工作目标,一切还是为了增加朝廷粮税和收入。 因为无论是训练精兵,还是维护统治,钱粮是必不可少的东西。 他仔细想了想,宋末元初似乎没有什么重要的缺粮的事件,明末时老百姓因为活不下去,到处造反,最终推翻了大明王朝,但宋朝是完蛋在无能的皇帝和元蒙手上,至少粮食不是主要的原因。 当然,普通老百姓这会也活的不是很好,赵与芮在今年完成全国粮田重新丈量后,就打算进行税改,为百姓减赋减税。 第二天一大早,赵与芮刚上朝就发现气氛有些不对劲。 堂下文武官员表情怪异,很多人都在偷偷打量皇帝。 以前官员们通常不也轻易抬头看皇帝,因为这样不礼貌,大多数官员也不敢。 今天好多人在偷看皇帝。 赵与芮不动声色坐着。 边上黄裳先叫了起来,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他声音刚落,臣有本奏,人群中站出一人。 大伙定睛看去,正是原潭州观察推官王迈,现户部员外郎王迈。 王迈出来后,二话不说,扑通,重重跪在地上,然后咚咚咚,当着文武百官的面,重重对着地上磕了几个头,等抬起头时,额头通红,隐隐有了血迹。 嘶,四周一片惊讶,很多人脸色大变。 王迈可算有名的清官,正直无私,自赵与芮登基后,还没有类似的官员这么干过。 因为通常来说,如果一个官声官名不错的官员血柬皇帝,证明皇帝多半是昏君。 “臣请陛下,立斩钱宏祖,停止全国丈量粮田。”王迈开口直接要斩钱宏祖,但四周哗然,这等于摆明是指向皇帝。 人家钱宏祖,还不是为皇帝马前卒,先在福建干起来的。 人群中乔行简和秦卓同时眉头一扬,想站出来反驳他。 但赵与芮分别看了两人一眼,摇了摇头,两人心领神会,先没出例。 “哦,王爱卿,要斩钱宏祖,停量田,是何理由?”赵与芮好声道。 他知道王迈是个好官,尽量耐着性子和其说话。 王迈道,嘉定十七年朝廷刚刚量过田,劳民伤财,陛下才登基三年又开始量,多此一举,按朝廷以前的惯例,通常五到十年一次。 而且钱宏祖在量田中粗鲁行事,大杀官员和地主,都没有经过刑部和大理寺、御史台等各部门汇审,就把相关人员定了死刑,于法不符,于理不合,请陛下斩钱宏祖,以正国法。 王迈说完之后,现场工部郎中陈韡,还有刑部侍郎,郎中,大理寺等相关官员,约二三十人纷纷出列,跪在大殿下,大伙齐呼:“请斩钱宏祖,以正国法。” 这和当年太学生请斩乔行简何等的相似。 只不过当年太学生们没资格进大殿,现在是大殿里的官员们当着文武百官来逼宫皇帝。 这些人突然一起跪出来,四周气温都急剧上升,其他文武都在偷看赵与芮。 自孝宗,光宗,宁宗以来,朝廷中还没有这么多官员同时跪谏,因为按儒家传统,这么多官员跪谏,多半是皇帝昏庸才会引起。 血谏,群谏这种百年难遇的事情,都发生在新皇帝赵与芮身上,这皇帝是多昏庸? 将来史书会留下什么? 很多官员都认为,赵与芮一定难看之极。 但赵与芮并没有生气,还很有意味的打量着部侍郎,其余都是六品以下,这些人官不高,那肯定是在朝廷里不得志。 而且现场全是文官,没有武官。 赵与芮静静的想了下,伸手招了下胡松。 胡松立刻从不远处递上一本薄册。 赵与芮一边打开,一边缓缓道:“王爱卿刚到户部没多久,可知去年全国粮税为一千七百六十万石?” 王迈愣了下,点头道:“臣知道。” “那王爱卿可知,去年全国粮税,勉强和熙宁十年(1085)年持平。” “和至道末年(997)年的2271万石相比,还少几百万石。” 王迈马上道:“回陛下,我朝当时,还有北方大片粮田。” 王迈的意思是,现在我们少了很多粮田。 赵与芮摇头道:“和南渡无关,最重要的,是我大宋隐瞒粮田严重。” “今年全国丈量之后,准确的粮田面积就会出现,到时粮税肯定要大涨。” 赵与芮说到这里,把打开的册子递给胡松,示意胡松给王迈。 胡松下步送到王迈面前,王迈拿过来,上面有个表格,写着各朝的粮田数,跪在王迈身边的诸位官员,纷纷凑过来看。 “我朝粮田最多时,是真宗天禧5年(1021),全国丈量得到525万顷。(5.25亿亩)” “之后逐年下降,每次重新丈量,面积都在降。” “英宗治平3年(1066年),面积居然降到4.4亿亩。” “。。”王迈脸色通红,当然知道是为什么,各地都在瞒报,土地兼并严重,朝廷每次丈量面积都在减少。 “元丰初年(1080年)全国粮田统计是4.6亿。” 几年后,即熙宁十年(1085),全国税收一千七百万石。 “朕有时真想把老祖宗们一个个都从?” 赵与芮这话简直震惊现场所有文武。 第250章 事情闹大了,看皇帝怎么下台 前面说过两宋的税率,江南两浙等地是亩三斗。 其他地方是七升到一斗。 江南两浙还是粮田第二多和第三多的省份。(即使没有清丈量田前,这两地加起来也有一亿亩出头。) 哪怕全国统一算亩一斗税。 四亿多亩粮田,最少能收税四千多万石。 更何况宋朝还有官田田租。(即官田租给百姓,这也是能算官方的粮食收入。) 田租都一半起,比税重多了,有地方能达到三分之二。 所以当年四亿多亩田收到一千七百多万石真是相当离谱。 赵与芮登基后,全国粮田数还是宁宗时代登计的,目前是三亿多,隐瞒更加严重。 “朕在庆元府时,当时粮田瞒报,产量瞒报,导致朝廷税粮一年比一年少,地方政府不够开支,百姓却没有得到任何好处。” “所以这丈量粮田的事,是利国利民的好事,是地方政府的大事。” “粮田被量清楚了,税收增加了,地方官员税收任务能轻松完成,官员的薪水月钱也不会拖欠,朝廷增加收入,有钱有粮练兵,可以保护咱们的百姓和大伙的安危,这是天大的好事啊,王爱卿你们为何要反对?” “难道---你们家里都有上万亩粮田,早就故意隐瞒?” “还是---你们想投靠金蒙,让朕无钱无粮练兵,任敌国欺凌,吞占咱们的国土,杀死我们的臣民?” 皇帝这帽子扣的有点重,王迈大急,立刻道:“臣不敢,臣家中粮田二十八亩,天地可鉴,臣也愿意交税,为国家出力。” 王迈是清官,家中可能田真不多,但其他跪着的,和一些没跪的官员可就不一定。 有聪明的大臣听到皇帝这么说,就知道皇帝是铁了心要重新丈量粮田,将来还可能收重税。 工部郎中陈韡一看王迈被皇帝带偏了,你不能只说税收的事啊?他赶紧大声道:“臣等是认为,钱宏祖未经司法裁决,擅杀官员和百姓,是为大罪。” 陈韡不和皇帝说税收的事,就逮着钱宏祖杀人的事不放。 事实上,在大殿里的人都知道,当时杀人的是福建都司的兵马。 而福建都司都指挥使,正是皇帝的表弟全勇。 都司兵马连当地官员地主的三族都族灭了,这可是两宋立国以来都没有的事。 皇帝你现在掌握兵权,可以不经司法,随便的屠别人全族,这让大伙还能安心?这还是我礼仪上邦大宋皇朝吗? 以后谁都要胆颤心惊的办事了。 大伙不敢逼皇帝杀全勇,所以逼皇帝杀钱宏祖。 “钱宏祖杀谁了?”谁知皇帝突然反问。 “先杀当地富商林远山,后直接上门,屠其全家,此种恶行,和金贼屠我百姓,有何区别?”人群中有人大声高叫。 众人纷纷看去,却是现场跪着最高级的官员,刑部侍郎曾从龙。 曾从龙在嘉定年间做到刑部尚书,因弹劾胡榘,被史弥远贬建宁府,之后母亲去世,曾从龙解官还乡。 赵与芮在庆元府时,当地李东家家财万贯,占用定海水师营房,赵与芮看曾从龙和他好友面子,也没敢强行没收,派人好声和李东家商量,这才慢慢分两年收回营房。 赵与芮得权后,因为曾从龙被史弥远贬的,所以起复曾从龙,暂时安置在刑部侍郎、 没想到曾从龙今天也站出来反对他。 曾从龙这个人也是个正直的好官,他当官时从不趋炎附势,敢于伸张正义,出任地方官时,又能关心百姓疾苦,体恤民瘼,锄暴安良。 所以他身为刑部侍郎,认为钱宏祖不经司法,就随便杀官杀民,这是不对的。 曾从龙不反对丈量粮田,只反对皇帝随便杀人,特别是杀文官,不讲武德。 曾从龙已经五十多岁了,赵与芮想了下,挥手胡松:“把曾侍郎扶起来说话。” 胡松立刻上前。 意思是其他人你们要跪着就跪着。 “不用扶,臣就跪着,请陛下斩钱宏祖,以正司法。”曾从龙也是个硬骨头,不愿意起来。 乔行简急死了,不时给曾从龙使眼色,心想你干嘛要和陛下反着干?皇帝重新启用曾从龙,还是乔行简介绍的。 但曾从龙不理他,依然跪在地上。 对于这样的清官正直大臣,赵与芮当然另有招数,他叹道:“曾侍郎可看过当时的通报?” “?”曾从龙一脸懵比。 “当天林远山,带七百多家丁仆人,手持刀枪剑器,人群中还有藏有弓弩。” “林远山当着现场诸多官兵的面,袭击朝廷官员,和造反大罪有什么区别?” “。。”曾从龙顿时脸红耳赤。 “现场还好有官兵在,还有各保长都亲眼目睹。” “事后反贼四散而逃,官员追及家中,反贼据堡而守,官员们是经过血战,才拿下林家的。” “哪有机会上报朝廷,再经过司法审询?” “此战官兵死伤过百,朝廷抚恤金都出了好几千贯。” “历古以来,哪个造反不诛全家的?” 赵与芮完全是胡说八道,添油加醋,他要不是皇帝,陈韡等人要破口大骂。 可明知道他有添油加醋,这些官员也无法反驳。 王迈、曾从龙这种大臣居然还有点信。 赵与芮见他说不出话,马上道:“曾侍郎说的话也有道理,以后朝廷诛杀反贼,应先活捉,然后再由司法审断。”说罢不着痕迹看了眼秦卓。 曾从龙脸色更红了。 “陛下不可。”秦卓高声大叫,也站了出来。 他厉声道:“曾侍郎是读书明理的人,应该明白一个道理,活捉一只鸡,都比杀死一只鸡要难。” “对反贼先活捉?这不是想害死我朝官兵吗,曾侍郎是何居心?我朝官兵就不是人?要冒着生命危险去活捉?再给你们刑部审判?” “曾侍郎到底是为了公正,还是为了刑部的权力?” “老夫一心为公,天地可鉴。”曾从龙又羞又怒,他根本不是为了刑部的权力。 哼,秦卓冷哼,表情好像告诉他,你就是为了证明你自己的权力。 曾从龙气的满脸通红,别人怀疑他公正,比杀了他都难受,恨不能把心挖出来给皇帝看看,老夫是为了司法公正,不是为了权力。 陈韡这时也急了:“那钱宏祖还杀了好多当地百姓,族了官员全家。” “有什么百姓,都是大地主。”秦卓直接道:“那些百姓和官员,窜通一气,阴谋作乱,朝廷有司是查明之后,才动的手。” 陈韡这时是想抓着皇帝,又族灭了几个官员全家来做文章,提醒大伙,皇帝是残暴的,不能让他这么干下去。 但皇帝显然不想在这方面纠缠,便道:“诸爱爱卿不要吵了,朕觉得你们有些话还是有道理,那朝廷当拟新法,以后丈量田地中再出现动乱和徇私的事,可严惩。” 就是说要立法,来制定可以诛三族的事。 陈韡和王迈等对视一眼,怒道:“那钱宏祖呢?” 之前没立法,也没经过司法,他就诛人全族,三族,这事就不追究了? “钱宏祖也是为了朝廷办事,就算有错,功也能抵过,这样,罚他一年薪水。”赵与芮道。 皇帝简直是在和稀泥,随便敷衍他们。 而他们是想逼皇帝杀钱宏祖,甚至认错,下罪已诏,以后不能再杀文官的。 但还好,后面还有更厉害的。 几乎皇帝说话的同时,外面突然匆匆跑进来一个宦官,先看了眼胡松后,一路跑到胡松这边。 顿时整个大殿突然安静下来。 陈韡他们面露得意之色。 其他官员则面面相觑。 正在上朝中,突然外面有人跑进来,肯定发生了什么事。 胡松听完后脸色大变,转身到赵与芮身边,俯耳说了几句。 王迈等人注意看赵与芮表情,发现赵与芮没什么表情变化,反而眼中隐隐有笑意。 “是嘛,还有这种事?”赵与芮听完后哈哈一笑,然后起身:“走,丽正门前有戏看,有兴趣的爱卿,可以和朕一起。”说罢起身,往大殿外走去。 大殿里顿时喧闹起来,有人跟在皇帝身后,有人则相互询问,外面发生什么事了? 王迈这些人原本还跪在原地,皇帝也没叫他们起来。 跪了这么久,还真有点累。 陈韡一咬牙,直接起身,也跟到外面。 其他人纷纷跟着起身。 一会功夫,皇帝带着文武百官走到丽正门口。 此时所有官员才知道,外面有上百位读书人,包括部份太学生,和今年刚刚参加完省试的举人,有一大半都是入榜的人,都跪在丽正门口,请斩钱宏祖。 这事就闹大了,众官员听到都是不敢相信,毕竟有宋一朝,还没有发生过如此重要的大事,这下看皇帝怎么下台。 当年请斩乔行简时,也才几个太学生,而这次是上百位举人,其中有一半是太学生。 理论上说,过了省试的基本都可以当官,没过的太学生,也有机会当官,除了极少数人外,这外面跪着的上百读书人,就等于是大宋朝未来的上百位官员。 第251章 赵与芮,你这个昏君 这下有好戏看了,文武百官中,其中也有不少家中田产上千甚至过万的富绅家庭,肯定是反对皇帝干丈量粮田的事。 朝廷的正式官员劝柬这事,历史上毕竟还是很多见的,但上百位未来的官员,和读书人们一起劝柬,这好像历古以来都很少发生。 读书人代表什么?代表着大宋的未来,代表着天下学子。 皇帝可以和天下官员对着干,敢和天下学子对着干吗? 他还要不要大宋江山了? 此时很多人默默认为,皇帝这次可能要栽跟头,钱宏祖和全勇,必然要杀一个。 众人跟着皇帝走到丽正门北侧后,从南面宫门外的声音还此起彼伏的传进来。 只见有人先是大声呼叫:“不杀文官不量田。” 接着群起呼应:“不杀文官不量田。” 有人再叫:“请斩钱宏祖,以正国法。” 群起呼应:“请斩钱宏祖,以正国法。” 又有人叫道:“宏祖不死,我等不试。” 群起而呼:“宏祖不死,我等不试。” “请陛下看看天下读书人。” “请陛下看看天下读书人。” 现场皇城司的人纷纷站城门两侧,都有些惊慌的看着皇帝。 皇城司的兵将们都觉得这好像是大事。 大臣们个个脸色凝重,有人已经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连乔行简、魏了翁等皇帝的心腹也没想到外面会搞成这样,几位心腹大臣都面面相觑,表情很难看。 这些人代表着天下读书人,一旦处理不好,等于和天下读书人过不去,读书人是治理天下的基础,这可是相当棘手的。 人群中只有秦卓知道皇帝是什么性格,别看皇帝平时见到谁都笑眯眯的,杀起人来,毫不手软的,他不时看向皇帝,心中在想,皇帝是不是此刻想把这些人杀光了?皇帝今天会杀几个? 但见赵与芮一动不动站在门后听了会,突然挥手。 皇城司守丽正门的一押官,赶紧小跑上前,叩见陛下。 “你去把牛宝叫来。”赵与芮第一句话还说的比较大声,四周其他大臣都听到了,然后又俯耳小声和那押官说了些什么,后面的话,没有人能听到。 “喏”那押官飞快转身狂奔而去。 牛宝平时都会跟着皇帝,但有时上朝时会不在,这会多半正在训练皇城司的其他没有值守的军士。 魏了翁听到皇帝叫牛宝来,脸色微变,也顾不得现场其他官员都在,赶紧上前到了皇帝身后,小声道:“陛下。” 赵与芮转过身,脸上还挂着笑意:“魏爱卿不用说了,朕自有主张。” 朕现在治不了金国和蒙古,还治不了你们这群家奴,韭菜?赵与芮心中默默的想着。 魏了翁苦笑,当即知道赵与芮现在心中很恼火,可能会发飚。 他也不敢说什么,只能悄悄退回去,然后看了眼秦卓。 秦卓是赵与芮岳丈,公认的朝中第一心腹,他希望秦卓能说几句。 但秦卓眼观鼻,鼻观心,好像没睡醒似的,都没正眼看他,魏了翁相当无语。 “开门。”赵与芮这时大声道:“朕来见识下,我大宋的未来,大宋的学子们。” 嗡嗡嗡,沉重的丽正门,轰然打开。 赵与芮带队,众文武鱼贯而出。 只见距离丽正门约二十步外,黑压压跪着一大片人,而且陆续还有人从更远的地方走过来加入其中。 现场看起来已经有一百多人,并且人数还在增加。 赵与芮的脸色当即就变了。 因为按宫规律法,皇城正门除非在打开进人的时候,如果关着的时候,百步内是不许有人长时间呆着的。 这些人不顾皇城司的劝阻,在太学生此次省试第一名黄自然的带领下,闯入丽正门二十步内,跪在门前,已经算是违法冲撞皇城,目无皇帝陛下。 接大宋律,可以全部当场杀了。 众读书人这时也看到皇帝出来了。 中签者徐士龙大喜,这家伙就站在最前面,每次都是他在叫的。 徐士龙振臂再呼:“请斩钱宏祖,以正国法。” “请斩钱宏祖,以正国法。”四周读书人们叫的更欢了。 “宏祖不死,我等不试。” “宏祖不死,我等不试。”这句话的意思,就是他们有些人原本过几天要参加殿试,他们也不去了。 有些人三年后还能参与科举的,他们也不去了,皇帝要是不杀钱宏祖,他们要让大宋,没有读书人去科举,没有新官员,看你皇帝,怎么统治天下。 “请陛下看看天下读书人。”徐士龙最后振臂狂呼。 “请陛下看看天下读书人。”现场读书人纷纷狂吼。 赵与芮脸色铁青的看着他们,这会想装不在意都装不住。 全聚德的鸭子现在都以为自己是股东,还团结起来想对付他这个老板,你说他怎么能忍? 皇帝还没说话。 工部郎中陈韡,王迈,梁丙,曾从龙等一波刚刚大殿里跪下的官员纷纷走到读书人身前,然后转身,和他们跪在一起。 当时大殿里跪着时,也不过二十多人,但现在陆续有人加入。 大概看到现场声势浩大,朝廷官员里不停有人加入。 赵与芮冷眼旁观,片刻之后,有三十多七人跪到他对面。 这些官员的加入让读书人们更加激动和兴奋,不远处闻迅而来的读书人,原本还有在边上旁观,审时度势的,一看朝中这么多官员加入,读书人更来劲了,四周源源不断有读书人从远处走过来,然后加入。 一刻钟不到,现场人数超过两百人,并且还有人陆续从远处赶来。 “陛下,慎重。”魏了翁、李时勉等和赵与芮一起多年的心腹大臣们,纷纷开始劝说皇帝。 “不如让臣等先去劝劝?”李皇也道。 “不用,让他们跪着先。”赵与芮寒着脸,看了看四周。 现在可是二月,临安城还是比较冷的。 赵与芮今天衣服穿的特别多,现在站外面感觉还不错,这些人跪在地上,就看他们能坚持多久。 就在两人说话间, 叫声还引起附近的百姓和路人,很多人过来围观。 但也就在这时,哗哗哗哗,从丽正门北侧,传来大量的脚步声。 众文武围头,看到牛宝带着一队甲兵从皇城出来,都是皇城司的军士,约有三百人左右。 众文武俱是脸色大变。 但那边跪着的官员和读书人都是一脸不以为然。 所有人都不相皇帝会在这里杀人。 历史上再昏的昏君,再暴的暴君,也没有这样杀过读书人啊。 “清场,派人到五百步外,不许再有人过来,拦住百姓们。”赵与芮干这事很有经验,上来先让牛宝清场。 牛宝立刻点了几队人,到五百步外拦起警戒线,把人拦在街道五百步外。 这样远处的百姓就看不到这里发生的事情。 现场陆续走了一百军士。 余下还有两百,就围着读书人四周。 徐士龙还在叫,大伙跟着叫的起劲。 皇帝等人员安排好后,带着牛宝慢步往前。 走近对面十步处时,徐士龙这才停下大叫。 他转过身,对着皇帝道:“学生是太学生徐士龙,恳请陛下立斩钱宏祖,以正国法。” “这不只是学生的声音,更是天下所有读书人的声音,请陛下,听听读书人的声音吧。” 他话音刚落,身后都在附和,要皇帝斩钱宏祖。 有人甚至在人群里叫着,还要斩全勇。 赵与芮等他们叫过几声,这才大声问:“朕要不同意,你们是不是要一直跪在这?” “不是我们,还会有天下的读书人,从明天起,江南,两浙,庆元府,绍兴府,天下各地,福州,泉州,所有读书人,都会跪在各地府衙,直到陛下斩了钱宏祖为止。”徐士龙得意道,这不是我们,这是天下读书人都起来反对你,你若要脸的话,应该下罪已诏,自动退位才好。 你还别说,他们这事要在是在宋仁宗,和宋宁宗两个皇帝在位时这么干,这两家伙还真可能会有退位的念头。 人家丢不起这个脸。 但赵与芮脸皮厚啊,你别说天下读书人,你就是天下读书人加你们的爸爸妈妈和十代祖宗一起跪我面前,这皇帝位啊,我还得坐着,不服你往北方逃啊,去金国,去蒙古。 徐士龙这会是信心满满,现场近两百位,包括现任,或即将,或将来可能当官的人,皇帝还不妥协?真不要这大宋江山了? 不料赵与芮直接道:“那你们就一直跪着吧,朕倒要看看,你们能跪多久。” 嗡,现场一阵喧闹,有人差点听的晕厥。 皇帝赵与芮直接转身,对着身后道:“既然他们要跪着,就让他跪着,没有朕的旨意,不准他们起来,朕倒要看看,你们既然一心为我大宋,心诚到什么地步。” 这天寒地冻的,谁受得了一直跪着? 现场简直炸锅了。 还好他们还有后招,这时黄自然抬头看了眼徐士龙。 徐士龙脸色涨的通红,内心纠结犹豫了下,突然扑通,对着皇城西南侧跪下,(那边是南宋宗祠方向),痛哭大喊道:“大宋的列祖列宗们啊,你们睁开眼看看吧,我大宋朝不要读书人了---” 全场色变,站赵与芮身后的文武官员们一个个脸色极为难看。 徐士龙接着语气一变,厉声狂吼:“赵与芮你这个昏君,治国无法,屠杀忠良,大宋朝要亡在你手上了。” 第252章 陛下仍千古明君 徐士龙突然大骂昏君,全场所有人倒吸口冷气,连跪在原地的曾从龙他们也脸色大变,因为曾从龙没参与洞霄观的事,根本不知道徐士龙敢辱骂官家。 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徐士龙直接从袖子里摸出一把匕首,高高扬起。 “保护陛下。”现场顿时一片惊叫声,好多甲士飞快拦身到赵与芮身前。 但见寒光一闪。 扑哧,鲜血四溅。 “嘶”徐士龙瞪着眼睛看着赵与芮和牛宝,满脸不敢相信之色。 他身体在寒风中颤抖着,缓缓低头。 只见胸前一根弩箭直没入体,几乎看不到尾。 “大胆反贼,胆敢行剌陛下。”牛宝挥手厉喝:“杀。” 话音刚落,身后同时又伸出两具强弩。 扑哧扑哧,连续两箭再中徐士龙。 徐士龙嘴巴欲张想说什么,但开口全是鲜血狂喷,终于在满脸的不甘下,轰隆倒地。 现场所有人都傻眼了。 黄自然直接呆滞。 因为原本的剧情,是徐士龙拿出匕首,切断自己左手小指,以鲜血来血谏皇帝。 这是大宋历史上没有的事,徐士龙也是下了好久决心才决定这么干。 但没想到,刚刚举起匕首,直接被射杀在当场。 皇城司的人偷偷藏着强弩? “护驾,护驾。”此时牛宝疯狂大叫。 大量皇城司军将直冲人群,地上跪着的所有人身后,很快站满了人,很多人还想抬头,皇城司的人一手按着他们脖子,一手按在刀上,表情凶狠。 跪在前面的黄自然等人,纷纷被搜身。 黄自然这些人已经呆住了,场面显然失控,一切都脱离了他们的设想。 “不是,不是,不是这样的。”黄自然反应过来,立刻叫道:“徐士龙不是想剌杀陛下,他只是想血谏---啊--” 叭,站在他身边一个皇城司指挥,在他说到一半时,叭刀鞘直接抽上去。 “闭嘴,陛下让你说话了吗?” 黄自然满嘴是血,被抽的头昏眼花。 “好,好,好,你们这群人,竟然意图行剌朕,可是被金寇收买,想颠覆我大宋江山,害我大宋子民---曾从龙,朕看错了你---”赵与芮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 曾从龙也呆住了,他满脸通红,说话都急急巴巴:“臣,臣,臣也不知道啊,不是这样的,臣没有---” “说,是不是被金寇收买了?”皇城司按着黄自然等人,厉声道。 现场一片喊冤声。 “昏君。”就在这时,人群中还有人敢骂皇帝。 众人抬头,却是梁丙在怒目而起。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陛下杀得了徐士龙,杀的得天下读书人吗?”他高声道:“史书会记下今天的一切,陛下的行径,也瞒不过天下人---” 梁丙显然认为,皇帝故意杀人,还想栽赃陷害。 “把他拖出来。”赵与芮冷然道。 两个甲士如狼似虎的把梁丙从人群里拖出。 梁丙有些害怕,脸如土色。 “陛下。”四周魏了翁,李宗勉等人纷纷想求情。 只有乔行简没哼声,当年黄自然等人聚集在丽正门,要求宁宗砍他的头,他也是相当不爽,今天这场面,他看的可痛快了。 梁丙被按着跪在皇帝身前,他开始低着头,但很快又抬起头,和皇帝对视。 今天就算被皇帝治罪,我必然也青史留名,梁丙暗暗的想着。 古代这些文官啊,动不动就想着青史留史。 但见赵与芮一言不发,转身伸手,铮,从牛宝腰间拔出腰刀。 梁丙想抬头瞪向皇帝,脸上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可没等他反应过来,耳边有人厉喝:“低头。”用力把他的脖子狠狠按下。 赵与芮三步并两步,上前手起刀落。 扑哧,一颗脑袋滚落在地,鲜血从伤口处四溅,溅的赵与芮龙袍上都是。 “啊”曾从龙、王迈等人吓的一屁股坐到地上。 现场所有人都惊呆掉。 大宋历代皇帝,包括太祖在内,也没有谁亲自拿着刀,在宫门外杀过大臣的。 此时赵与芮像个杀神血人,手持长刀,站在寒风中,他脸色阴冷,一个个看过诸太学生和官员们。 现场安静无比,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喘。 但见赵与芮又加上一脚把梁丙跪着的身体踹倒,厉声道:“你要出名,想留传青史,朕成全你。” “来人。” “在。” “徐士龙、梁丙辱骂和意图剌杀朕,诛两人全家。” “喏。” “凡徐梁两家族亲,加税一倍,终世不得参与科举。” 皇帝最后几句话简直震惊四周,所有跪着的人听到瑟瑟发抖。 特别最后那句,赵与芮是和老朱家学来的。 老朱因为苏州支持张士诚,终明一朝,给苏州加重赋,一个苏州的粮赋,抵一个浙江全省。 朱棣因为高翔骂了他,给天下所有姓高的加一倍税,让天下所有姓高的都在骂高翔。 赵与芮现在有样学样。 你们不让朕诛九族是吧?行,朕给你们九族加税,终世不得参与科举。 朱棣这么残暴,都能成为千古名君,老子赵与芮还不如朱棣? 随着赵与芮的发怒,寒风中一片瑟瑟发抖的人,现场很多学生和官员都开始后悔自己的冲动。 皇帝残暴如此,实在太出所有人的意料。 但见赵与芮大声道:“诸爱卿可能觉得朕非常残暴,非贤明仁君。” “但是。” “如果为了能让大宋天下没有土地兼并,所有官绅能依法纳税,天下百姓可以过上好日子,哪怕背负暴君之名,朕,在所不惜,也问心无愧。” 轰,赵与芮的声音高昂激荡,震荡人心,很多耿直的大臣们听到后都动容失色。 就在这时,秦卓不着痕迹,用肩肘撞了撞右边赵汝述。 赵汝述心领神会,扭头看了眼身边的梁成大,同时用肩肘撞了撞梁成大。 梁成大立刻大步跨出,高唱道:“陛下乃千古明君,爱民如子,陛下杀一人,是为了救千万人。” 赵汝述也立刻出例,大声道:“唐太宗李世民还囚父杀兄杀侄,辱嫂嫂呢。” 四周一片哗然。 赵汝述面不改色,侃侃而谈:“从理法来说,唐太宗残暴荒银,不孝不忠,所做的事简直人神共愤。” “那又如何?唐太宗依然被称为千古明君,臣以为,只要造福于天下百姓,百姓们的心里门清呢。” 梁成大又道:“这些读书人和官员,沆瀣一气对抗朝廷,反对量田,私心昭然,就是为了想避税瞒税,亏他们读了这么多圣贤书,简直无耻下作,有辱斯文,臣恳请陛下,剥夺这些人的官职和功名。” 说到这里,梁成大扑通也跪在地上,大声道:“民为水,君为舟,请陛下为天下百姓,严惩奸妄小人。” 赵汝述也赶紧跪下,接着哗啦啦,皇帝身后跪下一大堆,秦卓、乔行简也纷纷跪下。 大伙齐声,请陛下为天下百姓,严惩奸妄小人。 得了,曾从龙他们这下真是慌了。 逼宫不成,反而要被治大罪。 形势急剧扭转。 黄自然等人又惊又怒又害怕。 现场还有部份两面保持中立,既没参与太学生,也没跟着梁成大等人下跪。 梁成大和赵汝述是朝中有名的奸臣,有些正直的官员,还是很鄙视他们的。 但就在这时,远处突然走来一个人。 “臣,叩见陛下。” 众人抬头,原来是襄阳通判史嵩之。 “史嵩之,你说,这些人,该不该杀?”赵与芮厉声问。 “回陛下,这些人大部份都不知情,只是被人欺瞒,但有些反贼,一定要杀。”史嵩之毫不犹豫道。 现场又是一片哗然。 接着史嵩之就说,前几天,以太学生黄自然等为首的人,加上薛韶、林介、曾式中,郑损、宣缯、薛极等人,在洞霄观商量,说他们每个人家里都有大量的粮田,以前还从来不要交税,现在皇帝重新量田,还要收税,这让他们极为不服。 大伙要鼓动天下读书人,一起反对,让皇帝收回臣命,必要的时候,可以逼宫,让皇帝退位,大宋朝要是这么让赵与芮搞,以后大伙的田都屯不起来,田越多,交的税就越多,好日子就没有了。 史嵩之噼里叭拉说了一大堆,现场所有人听的目瞪口呆。 黄自然颤声道:“史嵩之,你---” 他还没说几个字,身边那指挥直接上手,叭叭几个巴掌,抽的他满脸是血,话都说不出来。 史嵩之居然反水,而且无中生有,把事情说大,直接指认他们全是反贼,想逼皇帝退位。 史嵩之接着道,徐士龙带着匕首,还想找机会杀陛下呢,还好陛下离他远,身边有护卫。 现场再次哗然,很多不相信,但又不得不信,必竟刚才徐士龙真带了兵器。 史嵩之再道,薛极等人还私下和他说过,皇帝还要取消和消弱荫补,以后高官们的儿子们当官变难了,普通老百姓科举名额就多了,这种皇帝,肯定要反了他。 你看看这次省试,上榜的有三分之二是普通老百姓,让这些乡下人,占我们的儿孙们的官位,这还得了?这种皇帝,不反对行吗?所以一定要鼓动太学生和读书人,赶紧推翻皇帝。 第253章 大宋最残暴皇帝出炉 史嵩之话音刚落,跪在人群里的读书人中,突然有人跳起来,直接冲向黄自然:“黄自然,原来是你们在骗我们,我们乡下来的,就不能当官吗?” 他叫着冲过去,直接和黄自然扭打在一起。 人群中又有人起来,叫道:“陛下取消荫补,丈量粮田,这些都是让有钱人和勋贵官宦利益受损,难怪要鼓动我们反对朝廷,我们上当啦。” 上当啦,人群中很多人想想,好像是这回事。 毕竟很多读书人都是普通百姓出身。 而且这个时候,所有人都知道形势不妙。 但只有秦卓知道,这里面早就布置了皇帝的托。 “打死黄自然。”突然有人高叫。 接着跪着的人群里突然大乱,很多人冲过去和黄自然扭打。 现场顿时乱成一团。 宝庆三年的逼宫事件,震惊了天下读书人,也震惊了天下的官员。 皇帝赵与芮直接在宫门外连杀两人,展示了他雷霆手段,决不妥协的意思。 事后查明有多名奉祠官员联合入榜太学生密谋造反,赵与芮更是下手狠毒,毫不留情。 薛极、林介等一众奉祠官员全部诛族,没收一切。 黄自然诛族。 薛韶赐死,抄没家产。 梁丙诛族。 曾式中,郑损赐死,抄没家产,陈韡、王迈、曾从龙等罢官,抄没家产,送济州岛。 当天有三十多官员跪在地上参与群柬,所有参与的全部罢官,抄没家产,送济州岛。 这让上朝官员,一下子少了超三分之一。 其他读书人中,重犯黄自然诛族,黄洪、周大同等赐死,抄没家产。 现场有入榜举人六十多位,其中有一大半被剥夺功名,并终身和世代不能与参科举。 另从落榜举人中,凭成绩,递补了几十人,其中绝大部份都是普通百姓出身,这让好多替补上去的人大喜,纷纷狂赞皇帝英明。 另其他参与的举人,凡家中粮田超过二百亩的,全部剥夺功名,终身不能参与科举。 除了临安,其他各地有参与者,一律类似处置。 领头者就杀,粮田多的就剥夺功名。 皇帝赵与芮铁血镇压,毫不留情,这让所有人都明白,丈量粮田的事情,决不妥协,神挡杀神,魔挡诛魔。 这件事平息的很快,天下很多读书人和官员还有地主们,敢怒不敢言,已经有人暗中称赵与芮为大宋历代最残暴的暴君。 但又如何?赵与芮牢牢掌握兵权,皇位坐的极稳。 四月份开始,各地有人到处传播,这次的事,是官员世袭反对皇帝取消荫补,让他们交税,这才引发的,而皇帝本意,是想取消荫补人数,多给普通百姓家一些当官的机会,让富人们多交税,为百姓们减税,朝廷正在研究减税事宜。 这些事有些是当地锦衣卫在传,有些是当地都司传,还有各地新的役吏在传,赵与芮充分运用宣传力量,挑拔地主和穷人,世袭官员和普通百姓之间的矛盾。 这件事最大的受益者有两人,首先应早就反水的史嵩之。 事后,史嵩之知襄阳府,从通判晋升为知府。 赵与芮让他在襄阳屯田备粮,扩建粮仓,同时修整了襄阳城防。 襄阳在历史上为南宋续命几十年,但曾经也被攻破过,还是有缺点的,原本是孟珙提出修整襄阳城防。 现在交给史嵩之,这人在历史上很擅长屯田备粮,正好发挥所长。 第二个就是钱宏祖。 既然大伙都要请斩钱宏祖,赵与芮偏要加封,通告全国钱宏祖在福建丈田干的好,加封福安侯,子孙可不降等世袭两代,食邑一千户,钱宏祖刚二十出头的儿子钱世英特奏正九品太官令。 钱世英十四岁开始参与解试,两次未中,这次又没中,皇帝直接特奏,而且跳过从九品,在光禄寺弄了个正九品先干着,除此之外,皇帝又特赐钱宏祖在京上等粮田一千亩,免税二十年,二十年后,终钱一氏税一成。 即这田只要在钱家人手上,永远都是一成税。 消息传去,震惊天下,这简直就是在通告天下官员,你们帮朕好好干,朕不惜赏赐,要是和朕对着干,就是抄家灭族。 另一边,因为黄自然太学生的事,殿试被推迟了大半个月。 二月底时,大庆殿改为集庆殿,赵与芮登基后的第一次殿试到了。 南宋皇城太小,大庆殿经常改来改去,赵与芮也没办法。 这次殿试有五百多人,集庆殿居然还装不下,桌子一直摆到外面。 殿试只考策,策就是议论朝廷的政策问题,向朝廷献策。 今年的题目就是‘论丈量粮田,清查粮税,对国家的益和害。’及‘盐税改制的利弊和后果’ 殿试皇帝会亲临殿廷,发策会试中式的贡士。 因为黄自然的事,大伙当然知道该怎么写,而且丈量粮田,清查粮税,盐税等事确实利国利民。 全场学子们奋笔疾书,拼命把对国家的益写的最大,对国家的害几乎忽略。 只有少数学子们提到,会引起地主阶级和有田的官僚阶级的反对,容易引起动乱,但说只要朝廷处理的好,应该问题不是很大。 最后赵与芮还是觉得福建学子黄朴写的最好,点了黄朴为状元,马光祖以盐税之事写的好,被点为榜眼。 赵与芮一改以前的规矩,先后单独召见了状元,榜眼,探花。 其余的进士,每十人一组,又分批召见,同时共进午餐。 整个三月都在召见新科进士。 每人都有机会和皇帝说上几句话,这让本届进士们大为振奋,也意想不到。 皇帝和每个人都会讨论治国之策,为民之策,之后,所有人集合上课三个月,再分发各地,成为官员。 宋元和明清不同,明清时,中了进士有个‘释褐试’,相当于观察期,除了前三名,即状元、榜眼、探花可以直接封官,其他的要通过翰林院“馆选”,考取“翰林庶吉士”,然后入翰林院学习三年,毕业后到六部任官。 未通过“馆选”的“进士出身”,可到地方任官。 第三等的“同进士出身”到各省“候缺”等待有空出来的职位。或者直接授官到偏远边鄙县任职。 所以宋朝对读书人是最宽容的(末中进士,通过省试合格的也能当官),进士考中即可以到地方任官,通常从九品开始干。 这次赵与芮与众不同,先面见聊天,然后集中上课三个月。 上课老师有乔行简,陈贵谊,魏了翁等朝中重臣,赵与芮自己也抽空去上了十节课。 这样新进的五百多进士,等于是真正的天子门生了。 这三个月主要学几点。 一,天下大势,大宋的周围的压力和敌人,要让这些年轻的官员知道,对大宋最大的威胁是什么。 二,地方官员最主要的职责是什么,兴修水利,屯田储粮,保证生产是第一要素,让普通老百姓能温饱生存,是最重要的事。 三,如何才能及时完成朝廷各项任务,保障地方驻军供粮。 四,朝廷未来几年在地方建设中的计划和方向,你们要知道大概。 五,现场观看临安粮田的水利沟渠设施,了解粮食生产和储存的重要性。 这三个月上完,进士们也算大开了眼界,对他们将来到地方担任地方官,有很大的帮助。 古代考中进士就能当官,如果没有治理地方的能力,其实未必能做好。 现在上了三个月课后,这些人最起码学到了一些治理地方的经验,和朝廷对他们的要求,也不会轻易乱来。 宝庆三年,赵与芮借丈量田地的事,干掉了好多地方官,同时提拔一批,用进士替换一批,大宋朝这年的年青官员特别多。 ---- 四月初,赵与芮带着牛宝等人来凤凰山。 从前年开始,赵与芮便慢慢把济州岛的火器局往临安搬迁,地址选在凤凰山脚下,先把凤凰山方圆五里划为禁区,后来发现不够,又划到十里,然后动员了五万民夫,沿着凤凰山十里外筑了三道墙,还设置了不少机关陷井,由李平豹神机军专门负责看守。 前期地建工程加铁炉建造,储存仓库建设等各种基础设施就干一年半,直到今年初才正式把济州岛的火器局迁过来。 火器局主要的工匠现在都赐于了官员身份,平时就住凤凰山上,整个火器局现在有匠户三千两百余户,每两百户设一组,组长为正九品,两副组长为从九品。 每千户设一司,司设员外郎正七品,又在南宋员外郎的官名下,加了三个副员外郎从七品。 火器局负责人为侍郎,从三品,四个副职为郎中,从五品---正四品不等。 整个火器局三千多户,编制为62名官员,其余各户每户最少有一吏员。 匠户吏员可世袭,父亲死后,儿子只要技术过硬,考核过关,可世袭吏员。 也有父亲和儿子一起都是吏员的,反正只要技术过关,都可以为吏,不用参与科举。 火器局官员不空降,全部内部提拔。 比如有组长病世的,就由其他吏员通过考核后,晋升为官员。 另外对于技术精湛,但暂时没有官位的吏员老工匠来说,经考核后可享受官员工钱。 比如你只是吏员,但技术精湛,官位也没有空缺,每三年一次考核优秀,可以加一级工资,享受九品官员的待遇,再三年还可以再加一级工资。 赵与芮应该是两宋历史上,甚至各朝各代对工匠最好的皇帝,直接把所有愿意为国效力的工匠纳入编制,由朝廷养着。 京师的三千多匠户,每户每月还能领米两石,其他盐、糖,甚至茶叶都有,完全不用担心生活上的事。 现在大宋朝的匠户们,无论身份地位和待遇,都不比官吏们差,这让工匠们更加认真的为朝廷效力。 当然,前几年赵与芮刚开始招募工匠时,全国还是有很多工匠没有理睬,现在有些工匠已经后悔不及。 因为除了前两年条件比较宽松,现在没有被招为吏员的工匠还想投效朝廷,就需要经过专门和严格的考核,难度增加了。 赵与芮先到神机军的军营,李平豹已经带着一队人等他。 军营营房就沿着凤凰山外围围墙建筑而成,他们要先通过军营,才能来到火器局正门。 进去后要过三道墙,每道墙后面每天二十四小时都有军士带着狗在巡逻。 赵与芮应该是古代第一个大规模养狗的皇帝。 他在济州岛也好,匠作局也好,都养了很多狗。 因为狗比人敏感,带着狗巡逻,效果非常好。 赵与芮刚进火器局,就能听到远处一声炮响,南面应该在试炮。 第254章 重炮出世 此时火器局侍郎唐波,郎中章小石纷纷带人迎上。 打造冷兵器的匠作局负责人刘福只是郎中,且属于工部的下属单位。 火器局是单独部门,直属皇帝,唐波和刘福是同时投靠的沂王,现在两人官位就差了两级。 可见皇帝对火器局的重视程度。 不过赵与芮也没亏待刘福,给刘福的所有福利都按侍郎来,刘福也非常满意。 火器局和工匠局就在隔壁,皇帝赵与芮来了没多久,隔壁刘福也带着几个人来了。 皇帝这时正站在凤凰山脚下。 对面就是凤凰山,山壁直接被当成炮靶。 距离山壁五百步外,放着火器局新造的一千斤两百斤重炮,‘27式’宝庆大炮。 在济州岛时,火器局开始造的火炮主要有三种规格。 350斤重用来城防和船用的。 250斤和150--170斤,这两种用来野战的。 后来经过试验,发现150-170斤的炮,射程太远,威力不够。 其炮弹只有两斤左右,打中目标后,动能基本就消失殆尽了。 而像250斤的炮弹,重四斤,打中目标后,还能滚好远,可以削好多人或马的脚。 在经过去年山东和严实、石天禄的大战后,炮营很快反馈过来。 250斤的实心弹威力还是不够。 250斤的火炮如果打中人或马后,就会被抵消很大的力量,有时打中人的胸口就直接停下了,也不会有反弹和跳起。 打到头、肩膀或脚和地上等,还能滚起来,造成二次杀伤。 所以宋军的火炮,当时最好不要直接命中目标,打到地上弹起和滚动,反而能造成更大的伤害。 这证明炮弹威力还是不够。 火炮营钱大青称,如果火炮口径再大些,射程再远些,一炮下去,可以撕出一条长长的血路,杀伤力能倍增。 这需要更大更重的炮弹。 于是更大更重的火炮,就被提上议程。 赵与芮开始的想法,主要是为了野战考虑,太重的火炮,马车无法装卸。 他们造的四轮马车,正好装下250斤的火炮,还能同车装些炮弹和火药,满载是四百斤,用两匹马拉,速度比较快,遇到难走的路,再让兵士推下,也不用民夫,适合长途行军。 火炮再重,就无法用马车装卸,只能拖在后面,那需要更多的人来推,行军速度肯定会受到影响。 不过考虑到明末时,后金经常拖着几千斤重的火炮到处跑来跑去,赵与芮决定也打造千斤重炮。 明末的火炮又大又沉,火药配方还不标准,就这样号称红夷大炮的威力还是非常惊人。 但明末的红夷大炮要用四头牛来拉,因为炮不多,赵与芮炮太多,只能用马拉,所以重量不能太沉,最终打造了一千两百斤的重炮。 此时唐波正向赵与芮介绍新火炮的数据。 “长一百七十八,围二十三,内径十二,倍径十二。” 赵与芮一听这数据和以前的炮都不一样,疑惑的看向唐波。 唐波赶紧向他仔细介绍。 27式火炮和以前的有几点不同,首先是看围和内径数据就知道,炮壁加厚了。 加厚炮壁是为了耐用。 章丘大战,现场最快有人五分钟左右打一炮,最慢的约八分钟左右。 基本打一炮后,骑兵就已经冲到面前,第二炮只能往敌军后阵打。 当时大伙为了杀敌,尽量加速打,但连续的发射,炮管很难冷却,容易损坏。 如果用五分钟打一炮的速度,连打到七八炮,炮管就可能会变形。 虽然当时还能勉强用用,但战后就要重铸。 “现在加厚了炮壁,我们试验后发现,如果一柱香内(五分钟)打一炮,大概打到十二炮,炮管才会变形。” 而一场有重炮的战斗,通常十炮左右可以结束。 如果重炮足够多,打的时间再慢点,或许六七炮就能结束战斗。 “现在炮弹多重?”赵与芮问。 现在的炮弹直径约为十一,重5400克。(宋每斤600克),约重九斤。 相当于后世十斤多。 这个炮弹就比较沉重了,明末最大的红夷大炮炮弹也就二十斤左右。 最大的红夷大炮有三米长,几千斤重,后金拖运时,要用四头牛加几十个人,行军是非常缓慢。 但重炮的威力是显而易见的。 唐波说,这九斤重的炮弹在两百步内打到人身上,直接能把人打穿。 这种炮弹打在人群里,立刻可以撕出一条血路,杀伤力成倍提升。 赵与芮火药配方比明末时强,虽然是十斤重的炮弹,但在两百步内,威力不比红夷大炮差,只是超出两百步后,威力就不如红夷大炮二十斤重的炮弹,毕竟人家重量在那。 “陛下,其实还可以减少炮的重量,比如那几道圈,和中间的长痕--”这时边上有个官员开口。 宋军的火炮,不管什么型号,中间都有三个圈,这三个圈凸出来围在炮身上,也是比较占重量,另外还有一条长痕在炮身上。 很多工匠不明白为什么要围三个圈,这不是多余的嘛。 那长痕更是难看。 “这个圈不能减,一定要。”赵与芮笑道:“长痕留着有用。” 他弄三个圈当然是有原因的。 在欧洲木铸法没有进来之前,在泥铸法和失蜡法没有发明之前,明初的火炮,都是一截截箍起来的。 这样的炮极不耐用,很容易崩断。 赵与芮每门炮都在外围弄三个圈箍,这样外人看到,肯定认为火炮是由三四节合并而成。 如果仿制,必然也是先造三个短管,再拼接,这样的火炮质量极差,根本不堪用,并且很容易炸膛。 长痕给人另一种感觉,会以为是先打造的厚厚铁片,然后卷起来成炮管,再连接,所以会留下长痕。 这两种标志是赵与芮故意留着,一旦火炮遗失,别人得到想仿制,要么先打三节再连起来,要么打厚厚铁片卷起来,肯定想不到泥铸法啊,失蜡法,到时火炮质量奇差,根本没什么威力。 赵与芮当然没说为什么要留着这些看起来是瑕疵的东西,所以大伙都不知道,原来自家官家,会这么阴险。 “现在几匹马能拉起来?”赵与芮这时问。 他们火炮连炮架重一千四百多斤,炮架有两个大木轮,用了铁黎木打造的轮子,比较耐用,轮子高一米五左右,非常大。 “跟上步兵,不讲速度的话,只需要两匹马骡,四个人,当然,马骡最好要轮换。”(等于还是一门炮要配四匹马骡,对马骡数量的要求高了。) 如果是骑兵想带着,跟着骑兵的速度,至少得四匹马,而且同样要有轮换,比如一门炮带八匹马,四匹轮换,同时要配有八个人,遇到难走的,需要推助和填补等。 炮越重,相关配套的人员和物资就越多。 赵与芮之前希望尽量减少随军民夫,能不用民夫的地方,尽量不要用。 现在出了重炮,每门重炮至少要配四到八匹马骡,四到八个人,对后勤要求,一下子就提高了。 赵与芮想了想:“每门重炮再配两辆四轮马车,一辆装炮弹和火药,一辆装草料和粮食。” 这样再算算,外出带一门重炮需要的人和马更多了。 考虑到现在宋军大部份还是步兵,一门重炮就算四匹马骡,四个人运输,加两辆四轮马车,两辆马车又需要四个人,四匹马。 那一门重炮需要八匹马,八个人,这还是最低标准。 以前一个炮营五百多人,二十五炮,每门炮是四匹马,四个人,现在相当于翻了一倍。 以前一个炮营也有两百匹马,主要是为了运输和轮换。 但现在如果为了轮换,两百匹马骡估计不够,最少得带四百匹,几乎是一人一匹马了。 至于人手,要么配上民夫,要么还是用炮手。 赵与芮的炮手都带着弓弩和长枪,既能当步兵用,又能当炮手,现在还要全部当马夫,真是一人兼多职。 “炮营五百多人不变,二十五门炮也不变,五门霰弹炮,五门27式,十五门24式。” 赵与芮给炮营改了下,每个营带五门重炮。 “每营另带三百匹马骡,四轮大车改为七十辆。” 这样改制后,增加了马车和马骡,足够轮换拖拉重炮,同时也增加了负重能力,提升了后勤强度。 别看重炮才五门,但这个火力放后世都算比较强。 因为赵与芮设计的是一个军有两个炮营。 他一个军是六千人,如果是六万人的大部队,就有二十个炮营,拥有五百门火炮,重炮是一百门。 这种配置,就算是后世明末后金也好,明朝也好,清朝也好,都是没有的。 对面就算来十万人,都不够他五百门火炮打。 当然,受限于这个时代的生产力,和炮兵的培训难度,他现在在整个山东十几万兵马中,都没五百门火炮。 目前赵与芮就是需要时间。 现在彭义斌五万多兵马,用野战的只有三个炮营。 另外有些炮都用来守城。 朝廷下步还要造更重的几千斤的炮给重要的大城要塞,这都需要时间和物资。 所以赵与芮先要造些炮,给山东各重城守城用,然后再配置给步营。 还要给京湖,两淮等地同样配置训练火炮。 想要全国军队都能按他设想,每军能有两个炮营,估计得三年甚至五年后的事。 第255章 没有系统 ,咱们照样吊打蒙古 从火器局出来,赵与芮直接前往匠作局。 刘福一路上和他说起章丘之战。 章丘之战,宋军用马车顶在前面,用来阻挡蒙军骑兵冲锋。 当时为了掩盖马车,马车高度只到一米四。 所以大量的宋军站在前排后,远处的蒙军是看不到马车,等看到马车时,已经进入最后冲剌阶段,当时蒙军都没什么避让,直接冲上去。 有蒙军是跳到马车上,从马车翻进宋军大阵。 刘福说还有很多马车被撞烂了,这次就要进行改造。 另外在章丘之战时间打的比临兆府与拖雷的长,而且军中强弩减少,弓箭增多。 很多兵士拉到后面手指都红肿甚至出血,用神臂弓的更是如此。 于是很快赵与芮等来到操场上。 操场上放着一辆新式的四轮马车。 另在马车边上,有张桌子,放了弓弩和新装备。 新装备很简单,套在手指上的皮指套,和铁指套。 其中为了给神臂弓减力,铁指套前面有两个勾头。 赵与芮看的觉得很有意思,他亲自拿起一具神臂弓。 这玩意要一石多力,赵与芮当皇帝之前,天天跟着部下训练体能,当皇帝之后,这两年也是越来越懒,训练少了,微微一拉,都有点拉不动。 看来还得练练,身体状态得保持好,赵与芮暗暗想着。 他接着把那铁指套套手指上,和戴了个戒指似的,上面有两铁勾,可以勾起神臂弓的弦。 神臂弓构造像弩,但叫‘弓’,因为是坚着用的,而且需要手指用力勾着弓弦,不像强弩是用板机。 “有了这铁勾之后,会省力不少,对手指也没有伤害。”边上刘福喜滋滋的道:“现在我军弓弩手,在同样的时间,除了瞄准之外,射击次数最少可比以前增加一倍。” 古代射箭最难坚持的不是手臂痛,和乏力,而是手指痛,和手指乏力。 但指套的出现,完美解决了手指痛,和手指乏力的问题。 “好,好,这玩意发明的好。”赵与芮哈哈大笑,问道:“是谁发明的?” “匠头周大球。” 匠头在匠作局还算吏员。 赵与芮立刻道:“升官,着升周大球为从九品,赏铜钱会子各两百贯。” 四周哗然,诸多工匠们眼露羡慕之色。 赵与芮又试拉了弓手用的皮指套,想了想后道:“神臂弓这个可以改大点试试,套两根或三根手指,手指越多,拉起来越省力。” 而神臂弓用指套后瞄准时没原先有感觉,好在神臂弓本来就是靠范围和距离打击,用来对付密集的步骑,这点影响不是很大。 接着赵与芮又看到桌上新打造的短刀,或者说是短剑,飞刀。 宋军的飞刀很简易,全铁打造,两头开刃,刀柄后面都被打磨过,通体没有其他材质。 这是因为甩刀如果甩不好,刀柄会砸到人。 没有经过训练和战场上匆忙间,基本有两成会扔不中,这点章丘之战就有数据传过来了。 宋军之前的飞刀重一斤,除非扔脸上,不然锁甲就极难破甲。 这次的飞刀重达两斤。 赵与芮拿手上非常沉。 前面相当尖锐,刀柄后面也开了刃,平时套了层布,塞刀鞘,战时取出来直接扔就行,扔的空中那层布会自己掉。 “蒙军除了重骑兵,大部份还是皮甲,西征归来的蒙军有较高的锁甲披甲率,但北方一带,还是皮甲为主。” 刘福道:“兵士们的刀对北方蒙军(汉军)够用,对正式的蒙军就不够用,必须要加强。” “关键还是要扔的准,往脸上招乎。”李平豹在后面道。 只要扔的准,一斤重的飞刀,也能致命。 但战场上有时比较慌乱,能往目标大的地方扔,当然最好。 所以宋军的刀,改成了两斤重,破甲率提升不少。 赵与芮对飞刀也不是很感觉兴趣,因为宋军使用的还是少数。 就像蒙军也不是个个都带短爷和骨朵。 肉搏时扔远程武器的还是少数。 宋军远距离靠弓弩,近距离肉搏靠长枪和盾,所以他对飞刀无所谓,军中自愿原则,愿意练的就配发,不愿意练的就没有。 “下一个。”赵与芮直接挥手,在场立刻有人向他介绍新式马车。 “以前的马车连车轮加车厢,重两百多斤,现在连车轮加车厢,重四百斤。” 匠作局改用了铁梨木打造,又沉又重。 车轮高达一米四,和炮车的车架车轮相似,就略窄了些。 车厢宽一米二,长两米,高八十,架到车轮上后,马车高约一米六,比原来高了二十公分。 “以前最大负重为五百斤,现在可以装到一千斤。” 当然,马车沉了,重了,大了,需要马骡和人也多了。 以前满负重两匹马能拉起来,遇到难走的路,后面有两个人推推就行。 现在满负重要四匹马才能拉起来。 这代表宋军阵中需要的马骡更多,因为拉车的马骡需要轮换。 但负重增加,随军可带的物资也可以增加。 所以总体来说,宋军马车速度被降低,但提升了负重力和防守力。 “陛下请看。”这时刘福从马车中拿起几杆比较粗的长枪。 这些长枪全是钢铁打造,约一米长。 当马车停下,横过来当墙来堵拦骑兵时,这些长枪可以插在马车侧面。 侧面上被装了铁制圆嵌孔,长枪尾部正好插进去。 刘福一口气插了八杆,全部45度往上。 这样马车侧面就和刺猬一样。 蒙军以后再撞上来,就是和撞拒马差不多。 但是马车可不只是侧面能装,顶部也能装。 顶部还有六个嵌孔,可以插六杆,二杆一行,共插三行。 这样蒙军就是想跳到顶部,也要被扎。 刘福插完后,赵与芮看向像剌猬似的马车,也不由自主的笑了。 宋军原本想在军中带拒马,但拒马不好带,临时打造更麻烦, 最后宋军选了铁枪和马车。 现在马车被改造过,上面的铁枪,还有多功能。 刘福这时拿了个铁枪递到赵与芮手上。 这铁枪长约一米,尾部有五厘米粗,前面略尖锐,但不如步兵长枪兵的枪尖。 因为它除了被安装在马车上,还要钉到地上。 现场还有人示范了钉到地上。 一个兵士双手紧握枪身,另一个兵士拿着大锤,几下就锤到地下。 连锤两个之后,用根麻绳连接起来,一个简易的拌马索就成功了。 “章丘之战,我军铁钉长不过十寸(三十三厘米),钉到地下后,蒙军重骑冲进来,基本马倒,铁钉倒。” “还好弄了多层,这才稍有效果。” 刘福说的是章丘之战,孛里海重骑兵冲宋军大阵时,当时宋军用的铁钉才三十多厘米,钉到地下约十厘米,露出在外面二十左右。 绊马索不够高,也不够紧实。 重骑兵撞上去,会把铁钉也带出来,或带倒。 当时宋军一道一道,弄了几十道,这才限制了重骑的冲击。 现在改造的这长一米,如果能钉到地下二十甚至三十厘米,那就非常牢固。 而且绊马索可以弄的比较高,战时只需几道,足以建成有效的防线。 这种绊马索非常简单,即使在草原上,遇到大股敌军骑兵,现场就钉也来的及。 但就怕遇到山石地,沙砾地,就不好钉进去了。 好在宋军有马车配合,以马车为一道,绊马索在后,配以霰弹炮,弓弩手,赵与芮可以想像了某个画面。 对方骑兵猛冲,我军步营让出通道,对方一冲进来,就见地上全是绊马索,前面全是马车墙,墙后是霰弹炮,还有弓弩手和长枪兵。 冲进来多少,死多少啊。 就现在这样的配置,防守是没什么问题。 再不行,马车里还能装大量火药,敌军若进攻太猛,第一道防线防不住,还能引爆马车中的火药。 总之赵与芮认为,现在阵地防守战,蒙军也好,金兵也好,这世界没人能对付得了宋军。 宋军的关键还是骑兵太少,无法追击,扩大战果。 从太祖建国开始就是这样,宋军打十次胜仗,消灭的敌军,不如自己输一次死的人多。 骑兵少,骑射差,对付蒙古,金,辽这样的民族,相当无力。 章丘之战也是如此,石天禄带来两万骑兵,最后还是带着一万六七千骑全身而退。 打不过宋军,他们就跑。 此时一直跟着赵与芮的道李平豹沉声道:“想要取得大胜,甚至全歼,还得要骑兵。” 说罢他抬头看向远处。 赵与芮随着李平豹的目光看去,应该是济州方向。 那是赵与芮养马和训练骑兵的地方。 在李平豹眼里,将来和蒙古人在野外干仗,还得靠骑兵。 赵与芮却不是这么想。 训练骑兵不是几年能速成的,或许改良火器,比训练骑兵更有效,总之这两手都要抓,一边训练骑兵,一边改良火器。 这时赵与芮想到自己知识有限,忍不住想,能不能现在来声,‘叮’:恭喜你成功登基三年,稳固皇位,开启系统,奖励你一本百科全书,想造啥就造啥。 “陛下,陛下---”他正想入非非,身边刘福等人都在奇怪的看着他。 原来他已经站原地好久没说话,大伙都不知发生了什么。 “哦。”赵与芮尴尬笑笑,脱口道:“大伙别慌,没有系统,咱们照样吊打蒙古。” “....”众人。 第256章 赵宋要完蛋,赵与芮肯定先把咱俩给弄死 济州岛的某个小屋子里,史弥远轻轻放下手中的信,抬头看着和他一起看完信的夏震,两人面面相觑。 两人来到济州已经三年多。 史弥远的第一年都是在惊恐中渡过,因为他知道赵与芮的可怕,他几乎每天晚上都会做恶梦,梦到自己被赵与芮派人毒杀。 在济州岛的第一年,他和夏震两家人,就一直被软禁在同一个地方,两人家就是邻居,除了他们两家人,四周百米内只看到军士,哪也不能去。 从第二年开始,史弥远和夏震的活动空间有些大,可以到附近转转,身后会跟着四卫士。 这时史弥远感觉赵与芮应该不会杀他了,从此恶梦也少了很多。 两人经常结伴到附近去,结果发现附近全是甘庶田,赵与芮原来在这里种甘蔗制白糖。 但两人最远也只能走到两里左右,走出甘蔗田时,就会被卫士堵住。 第三年开始,也就在宝庆三年初,史弥远可以接到史嵩之还有两个儿子的来信,正式和大宋联系上。 他也可以回信。 今天他们收到的来信是史嵩之的,他说皇帝在福建丈田,当地大杀地主和官员。(此时丽正门逼宫的事还没有发生),史嵩之又说皇帝对他不错,他决定在襄阳支持皇帝的行为,站在皇帝那边。 当然,做为侄子,史嵩之询问史弥远,自己这么做,是对是错? 显然这封信是史嵩之在丽正门逼宫前写给史弥远的,当时史嵩之已经决定投靠皇帝,彻底站在皇帝那边。 因为史嵩之觉得自己还年轻,以后还有很多好日子,如果不想和福建反对的官员那样,就应该做个聪明人。 “小皇帝这么狠?”夏震此时也刚看完这封信,一脸不敢相信之色:“胆子也真大。” 夏震后面这句话的意思,是皇帝居然敢动丈量田地的事。 这件事两宋不是没有人干过,当年的王安石就干过。 但又如何? 王安石也都没干成功。 这是得罪天下地主和官绅的事,夏震第一个感觉就是皇帝不可能干去。 王安石好歹当时丈量了北方五路(五省)。 小皇帝能在福建这么干,不代表他还能在其他路干下去。 “会咬人的狗不会叫。”史弥远沉声道:“当初赵与芮在我们面前,像条听话的狗。” “老夫还记得第一次看到他,他手足无措,连手脚都不知道放哪,开口我母亲说,闭口我母亲说,老夫当时就觉的---哎---现在想想,老夫那时在他眼里,恐怕和蠢狗一样。” 砰,史弥远说到这里,咬着牙齿,重重拍在桌上。 他自以自己也是老谋深算,没想到栽倒在赵与芮这个乳臭未干的少年郎手中。 所以他认为,赵与芮这种平时笑眯眯,看起来和气一团的人,就和不叫的狗一样,他们一旦咬起人来,是挺凶的。 王安石当年可没杀人,赵与芮不但杀人,还灭族,不但灭族,但灭三族。 “只要兵权在他手上,这事,肯定能干下去。”所以史弥远最后断定,只要赵与芮想干,全国丈量土地这事,肯定能干成。 “大宋会乱的。”夏震这时沉声道:“他到处改革,还要对付官绅,再让他这么折腾下去,赵宋就要完蛋。” “赵宋可不能完蛋。”史弥远脱口道。 夏震莫名其妙看着史弥远。 却听史弥远道:“赵宋要完蛋,以赵与芮的性格,恐怕先要弄死咱俩。” “。。”夏震的脸色顿时难看之极。 房间里沉默了片刻,一时间气氛有些压抑。 两人此时心态相当炸裂的,他们既希望赵与芮各种改革失败,然后被人弄下台,又怕赵与芮下台前,先弄死他们。 从现在的情况来看,赵与芮皇位坐的越稳,越不可能杀他们。 但一旦皇位有不稳的迹象,真会先宰了他们俩。 合着咱俩每天还要替赵与芮烧香,保佑他皇位坐的稳当? 这真是让人无语。 “砰”史弥远这时拍案而起:“不管这些了,去外面看看。” 两人被关了这么久,济州岛很多地方还没机会去看。 等两人走到外面,不约而同站院子里听了会,发现没听到炮声。 去年这个时候,在他们院子后面的山后面,经常有炮声传来,据说山的另一面在造炮。 但现在已经好久没听到。 夏震估计,造炮的被迁到临安了。 史弥远想到赵与芮在短短几年时间,在济州岛经营的这么大,还练兵造炮,简直不敢置信。 同时又佩服的不得了。 等他们刚走到院子外,不远处一队军士里立刻走过来四人。 四人穿着灰黑色的衣甲(布甲),这是夏震从没见过的。 但看起来裁剪比较精良,穿的很合身,比宋军的常服好看多了。 关键是四人的精气神相当好,夏震在禁军时,自己部下都天天萎靡不振,哪有济州军的精气神。 领头有个伍长,来了有两个月,自称姓袁。 史弥远和夏震在这三年,伍长就见过好几个,看守他们的人经常轮换,最长的在这呆了不到半年,最短的三个月就走了。 史弥远和夏震认为,赵与芮应该在济州岛轮流集训兵马。 “袁伍长,能不能带咱们找些地方转一转。”史弥远笑眯眯的道:“天天院子里,也挺闷的。” 袁伍长道:“你们等会,我刚接到命令,等会有人过来找你们,见过再走。” 两人无奈,又回到屋子里。 大概等了半个时辰,有个官员模样的来了。 这官员态度比袁伍长就好多了:“见过史丞相,夏殿帅。” 两人眼睛一亮,感觉这官员算是少见的正常人。 这济州岛上,没几个人认识他们,这官员应该是大宋来的。 “下官王胄,嘉定十六年省元。” 王胄是嘉定十六年省试的省元,但殿试时,没拿到状元。 王胄告诉史弥远两人,现在朝廷在这里设济州府,他是通判。 史弥远嘴角微抽,脸上挤出一丝强笑,表情也不自然:“原来是王--王---通判。” 当年正是史弥远把王胄的状元给剥夺了。 王胄中进士后,先到惠州当教授,也是从从九品开始干。 历史上一直在惠州,最后干到通判。 不过赵与芮夺权后,像王胄这种被史弥远针对过的,立刻就调回来了。 先在户部呆了一段时间,后到济州来任通判。 夏震立刻问:“济州知府是谁?” 王胄道:“是刘新。” 史弥远和夏震面面相觑,完全没听过。 “几年的进士?”史弥远下意识问。 王胄摇头:“下官不知道呢。” 那就是赵与芮心腹,还不是科举出身? 夏震立刻道:“王通判省元进士,居然不是知府?”明显有挑拔之意。 王胄原本脸上还一团和气,听到这句话后,突然脸色沉了下来。 他静静看着夏震,现场气氛突然有些怪异。 史弥远瞪着他,隐隐有些心慌。 王胄看了看夏震,缓缓道:“下官来之前,陛下就提醒下官,若是两位有挑拔之言,可叫卫士,直接诛杀。” “嘶”夏震和史弥远倒吸口冷气,不由瑟瑟发抖。 王胄阴着脸:“夏殿帅的话,下官就当没有听到,希望不要再有下次。” “是是是。”夏震赶紧道,特娘的,他心里暗骂,赵与芮真不是个东西。 王胄当然知道刘新,刘家父子在陛下还是魏王时就投靠,买下济州,经营这里,刘家父子都立有大功,这岂是他一个进士能比的。 而且皇帝对他不错,答应让他在这里三年后调回去高升。 王胄要不是心不够狠,就可以直接让卫士杀了试图挑拔离间的夏震。 接着王胄向两人做了番解说,两人闻言大喜,原来皇帝赵与芮对两人又放松了。 以后两人可以到处在济州岛走,但朝廷(济州岛方面)再提供三个月的伙食,三个月后,你们要自食其力。 两人听到这里又脸色大变。 这两家都来了人,史弥远两个儿子没来,妻妾都在。 夏震老婆女儿都在,这以后不提供,他们吃什么?用什么? 王胄道,院子边上留有田地二十亩,你们两家可以自己耕种。 岛上有用工的地方,如果你们愿意可以去应聘。 “史丞相若是愿意教书,岛上有学校,可以教孩子们读书写字,这些都是有工钱的。” 王胄简单交待一番就走了。 史弥远和夏震又羞又怒,赵与芮现在皇帝位坐稳了,也不打算养他们了。 但想想赵与芮没下杀手,已经算仁至义尽。 两人开始啥都不想干,更不会耕田,但三个月刚到,生活开始艰难,没办法,只能咬牙找工作。 夏震啥也不会,年纪又大,最后只能去搬砖,投身济州岛建筑工行业。 史弥远则去教书。 结果他发现他的教室里全是男孩子,十岁左右,而且这些男孩子每天上午学习,下午就要练骑马。 所有男孩子的父亲,都是岛上的军士。 他和孩子们混熟后,就问岛上有多少军队。 孩子们说不知道,但说岛上有数万匹战马。 当时史弥远极为震惊,也不相信。 只到有一天,他和夏震散步找一大片草原。 突然。 轰隆隆,远处的地平线猛的震动起来。 接着从很远的地方,一点黑点开始慢慢变大,很快变成黑压压的一大片。 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的袁伍长惊喜道:“咱们的骑兵。” 史弥远和夏震瞠目结舌的看着远处的骑兵越来越近。 成千上万的战马奔腾而至。 史弥远和夏震两人数也数不清,只看到一队队骑兵飞快从他们不远处掠过,两人在原地站了两刻钟都没有走完。 不论是史弥远还是曾经的殿帅夏震,两人从来没有看到过大宋朝有这么多骑兵。 这场面着实把两人深深给震惊了。 第257章 何来靖康之耻 自从知道骑兵在什么位置,史弥远和夏震没事都经常组队去看。 因为两宋没有合适养马的地方,他们很难想像自己所在的岛屿能养马。 等过了好久之后,他们才知道,这济州岛是赵与芮从高丽手上买过来的,岛上面积有两百多万亩,其中牧场面积达到一百二十万--一百五十万亩之间,足以同时养两到三万匹战马。 而赵与芮在得到济州岛后,前两年保持在三万匹左右(因为有很多小马),从第三年开始,只保持养两万五千匹。 这天史弥远和夏震在几个卫士的陪同下,来到济州岛中部的汉拿山附近,老远就看到数千匹战马在汉拿山下的一片高地上跑来跑去,速度不是很快。 这边是后世汉拿马(济州马和蒙古马的混血)的主要产地。 后世的汉拿马以身材高挑,爆发力强,成为各地赛马的主要选择,但耐力不行。 这会也没汉拿马,就是济州马。 济州马和蒙古马很像,身形比较矮小,性格温顺、耐病性和生存力都很强,而且耐力和速度都不差,特别体力相当好,可以说是当世少有,能和西马(西夏马),蒙古马并称的优质战马。 济州马大多是棕色,少量有褐色和黑色,或灰色,几乎看不到有白色。 史弥远和夏震两人,在卫士的陪同下,慢慢接近牧场中间。 四个卫士也不阻止他们,两人就一直往前走。 很快找了个高处,看向前面。 只见前面山脚下竖着几十块靶子,数百骑骑兵正在练骑射。 靶子前面三十步处有石灰划的线,史弥远当时不知道为什么划这个距离。 还是夏震转头问袁伍长:“我军骑弓都是几力?” 袁伍长道:“一般七斗,少量八斗,一石更少。” 夏震便对史弥远道:“骑弓偏弱,三十步才有较好的破甲效果。” 因为你三十步射的也只是前排,还要往后面射,所以射击距离应该在五十步之内。 袁伍长点头:“夏先生当过兵?” 史弥远和夏震同时白了他一眼,夏震心想,老子曾经是殿帅。 不过他现在也不用说,说出来可能自取其辱,只能干笑两声。 几人在说话之间,突然前面一队骑兵狂奔起来。 史弥远虽然是文官,但也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多骑兵狂奔,莫名其妙也紧张的看去。 夏震贵为大宋殿前司殿帅,手下也没带过这么多骑兵,也不由自主的瞪着眼睛。 只见数百骑兵从北面三百步左右开始加速,进入一百步后又开始减速,接着所有人开始拿弓上箭。 “虎”突然人群中有人高叫,接着哗啦一声,一面大旗展开。 夏震这才发现,前面有军官背着旗,但和蒙古人一样,平时是收起的,现在突然展开,应该是一种命令。 轰隆隆,骑兵中好多人举手拿箭在空中转圈,接着就见所有人都在空中转圈,然后骑兵们在他们的目瞪口呆中开始转向,分掠两边。 数百精骑从五十步开始分掠,前锋很快进入三十步内,与箭靶并行。 “嗖嗖嗖嗖”第一排率先射箭。 接着一排排骑兵掠过,每排过去都是射一箭就跑。 场面看起来比较好看,骑兵们冲进一百步,开始分成两队,左右掠开,然后在三十步左右掠射,左右各转一圈后,又在后面汇合成一队,重新开始刚才的一幕。 史弥远毕竟没见过世面,夏震还是第一次看到骑兵行动能如此整齐顺畅,表情比较震惊。 两人看了好一会,就见骑兵来回重覆,射了五轮,场面相当流畅,令行禁止。 “我大宋骑兵这么厉害了?”史弥远不由转头问夏震。 夏震哭笑不得,心想,以前京师禁军的骑兵都没这么精锐,这肯定是赵与芮练了几年的。 他还没说话呢,轰隆,前面骑兵中,不知道是谁跑的快了还是慢了,和另一骑撞到一起。 两骑同时摔倒。 骑阵中一片哗然,四周纷纷散开。 现场慢慢安静,接着响起大骂声。 几人距离远,没听到骂什么,反正有军官在大骂那摔倒的。 袁伍长等几人表情尴尬,刚刚还挺得意的,现在有些哭笑不得。 “有一骑距离保持的不好,撞到了。”夏震却是行家,一眼看出关键。 如果他足够近,就会知道刚刚宋军骑兵在跑起来后,阵中所有伍长以上军官都不时会在大叫:“保持距离,保持距离。” 整个军队中到处都这样的叫声,军官们提醒兵士,跑起来要保持可以操控的距离。 刚刚转弯时,有人转的太急,撞到了前面的马。 那人摔的不轻,下马来后,差点还被后面的马踩倒,很快一蹶一拐的被人扶着下场。 接着就见人群中,跑出来一队约九骑左右,跑到山脚下后,纷纷跳下马。 然后就见这九人开始在地上做一种奇怪的动作。 “他们在干嘛?”夏震看的更加目瞪口呆。 袁伍道:“一人犯错,全队受罚。” 史弥远突然想到当年赵与芮在魏王府,天天带手下蹴鞠少年就练这个,特娘的,他那时就已经在练兵了?史弥远不由暗暴粗口。 “陛下的骑兵,练的不错。”史弥远故意夸了句。 夏震则不以为然:“我观刚刚射箭,未中者,十有三四。” 刚刚两人看了五轮,宋军很多骑兵并没有射到靶上。 骑射可不是一天两天能练准。 身后袁伍长不服,大声道:“若对面是密集步阵,也不用射太准。” 夏震当然不会和这种人争论,嘿嘿干笑。 几人看了片刻,觉得无聊,继续沿着汉拿山往南。 没一会,又看到两队骑兵。 这次夏震又开了眼界,这两队骑兵,一队基本没带什么弓,另一队全是弓,前者全是红衣,后者全是黑衣。 只见有弓箭的黑队,骑马从四面八方围过来,接近另一队红衣骑兵时,挽弓就射。 史弥远和夏震瞪大眼睛,怎么自己人射自己人? 后来才发现,都是无箭头的箭。 此时另一队红衣骑兵纷纷拍马追出去,黑衣骑兵转身就跑。 但一直保持着距离,不时回头射。 不过那命中率实在难以看下去,史弥远和夏震看了半天,发现射十箭大概能中二三箭,相当之低了。 刚刚的射固定靶,好歹十箭中射不中的是三四箭。 现在十箭中,能中的勉强二三箭。 然后他们发现,等红衣骑兵掉头,跑的黑衣骑兵就回来,红衣骑兵再追,黑衣骑兵再跑。 两支骑兵在空旷的大地上跑来跑去,场面明明有点好笑,但史夏两人却笑不出。 夏震看了半天,扭头问袁伍长:“这是学谁的战术?” “蒙古人。”袁伍道。 史弥远没说话,他是文官,不好说军事,但心中很震惊,赵与芮这是想北伐了?学蒙古人那套,来对付金人? “陛下要北伐?”夏震终于道。 史弥远神色微动,不由看向袁伍长。 袁伍长想都没想,大声道:“末将不知道,但咱们当兵领饷,拿着陛下的饷银,陛下让咱们打谁,咱们就打谁。” 史弥远和夏震面面相觑,没想到皇帝在这些基层武官心中,居然有如此威严。 接下来两人是开了眼界,一路往南走都是各个牧场,每个牧场都在练兵。 他们还看到有两队全身重甲的骑兵,先用没头的箭骑马对射,射了十几轮后,下马开始跑。 那么重的甲跑了好远,夏震问袁伍长,知道甲重40斤,非常震撼。 然后两队甲兵开始肉搏。 双方用木刀木枪,但打起来真狠,场面相当混乱,史弥远和夏震看着一方把另一方全打倒在地,还有人站在对方甲胄上狂呼。 现场像打了胜仗似的,好多人欢呼雀跃。 后来夏震问了才知道,打输要被罚体能,打胜的会加餐加肉,打胜次数累计较多的,还会有奖金。 袁伍长甚至说,以前双方还打死过人,都死命打的。 夏震听完久久无语,忍不住心想,如果我大宋军队都是如此训练,何来靖康之耻? ---- 宝庆三年二月,河北保州(保定)。 国王孛鲁正脸色阴沉的站在一张地图前。 孛鲁是蒙古开国功臣木华黎儿子,成吉思汗封木华黎为国王,赐九斿白纛,类似汉人皇朝的九锡,但九锡不代表权力,只代表礼遇,蒙古的九斿白纛还代表权力。 木华黎家族,相当于蒙古的异姓王。 木华黎死后,孛鲁袭国王,镇守燕京(北京),等于是蒙古在北方的最高统治者。 这边蒙古对金人和宋人的战略都是由他制定。 自上次成吉思汗带来命令,让他谋略山东,孛鲁立刻召史天泽商量,最后派出孛里海和石天禄的组合,带两万骑兵进山东,没想到大败而回,这让孛鲁又羞又怒。 原历史孛鲁于去年十二月进山东,比这次晚了一个月,而且是亲自带军。 当时李全还在,他先平李全,再降张荣,最后攻滕州,接着将滕州交给石天禄管理。又分命先锋元帅萧乃台屯济州、兖州,阔阔不花屯潍州、沂州、莒州,以防备宋军,按札儿屯河北,以防备金军。 到这个时间时,蒙古已经完占据山东百分之九十多的地盘,也同样和宋军全面接壤。 现在时间还是这个时间,但结果完全不同。 宋军先灭李全,再平张荣,同样占据了山东几乎百分之九十多的地盘,同样和蒙军全面接壤。 但宋军的战略空间却更大了,进一步压缩了蒙军的势力。 原历史蒙军进山东是孛鲁自己的战略,这次因为成吉思汗提醒早了一个月,当时孛鲁还在紫荆关,有事情没有处理完,所以没有亲自领兵,整个结局完全不同。 山东是孛鲁一直想攻取的地方,无论将来对金或对宋开战,都必须拥有山东,占据地利,以为根基。 现在历史改变,山东丢失,对蒙古的形势来说,相当不好。 第258章 宋军精锐不可敌 自宋室南渡以来,蒙,金,宋三国一直在山东地区打来打去,大伙都想完全控制这里。 为什么要夺取山东?首先山东面积不小,他比两浙和江南两路都大。无论谁占据山东后,都可以增加战略纵深。 其实人口也不少,宋初时,国内人口排列是:四川人口第1,江西第2,河南第3,河北第4,山东第5,安徽(两淮和江南附近)第6,福建第7。 到南宋时,四川还是第1,江西第2,山东第3,浙江把河北的第4抢去,安徽(两淮和江南附近)第5。 山东虽然百战之地,经常打战,但很奇怪人口居然还排在前列。 应该是有部份河北的百姓逃到山东来了,甚至也有南宋百姓往山东去。 所以这会山东人口可不少,要不然各大军头也不会各自拥有数万,甚至十几万兵马,再加上山东资源丰富,有各种矿产,又是产盐重地,山东无论到谁手上,都可以发挥极大的作用。 现在宋军先后平定了李全、张荣,时青、夏全等军头,完全控制山东,孛鲁就知道大事不妙。 原本一个分裂和天天打仗的山东是符合蒙古国的利益,也可以先不管。 现在是统一的山东,如果给宋人经营几年,那对蒙古国来说,可不是好事。 此时孛鲁正在看山东地图,而他身后,史天泽、刘黑马、萧乃台、阔阔不花、按札儿等大将都一言不发的站在下首,回来没多久的石天禄和严实、阿鲁达等人瑟瑟发抖的站在更远的地方。 大伙都知道孛鲁心情不好,特别石天禄和严实,生怕孛鲁大叫一声‘来人’,那就是完蛋了。 大殿里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在等着,也不知过了多久。 孛鲁缓缓叹了口气:“彭义斌占据整个山东,若让他经营几年,以后再想打进去,可不是易事。” 而且孛鲁知道成吉思汗是想先灭金朝,以前可以从山东河北出兵,现在没了山东,只能从河北出兵,打金朝难度也增加了。 萧乃台立刻大声道:“那还等什么,立刻点起兵马,杀进山东,先灭了彭义斌再说。” 石天禄闻言,硬着头皮道:“彭义斌兵马精锐,纪律严明,已经今非惜比,这次他攻灭张荣,平定时青和夏全,兵马更众,据说已达十万人。” 孛鲁脸色微疑。 蒙古在河北的兵马并不多,其中真正的蒙军不到一万人,但防守的区域从河北到辽东,还有部份后世的山东,和部份河南,地盘相当大。 在辽东,东夏国蒲鲜万奴在木华黎死后就叛蒙自立,改元大同,杀蒙古所置辽东行省右丞耶律捏儿哥,蒙古现在因攻灭西夏之事,暂时没理会蒲鲜万奴,但在辽东一线,驻有大军,防备蒲鲜万奴。 在河南,史天泽和萧乃台刚刚打败武仙,占据相州(河南安阳)。 武仙已经退守卫州(河南汲县) 卫州就在黄河以北,与金国南京(开封)隔河而立,相距不到两百里。 为防金兵,蒙军在河南也驻以重兵。 这个时候要动员大军和彭义斌开战,显然不是最好的时机。 历史上孛鲁带了几千蒙金辽骑兵,加两万汉军进山东,先后逼降了李全,张荣等,一年不到平定山东。 但这次石天禄和张荣等三四万人不敌彭义斌,孛鲁可不认为,仅凭手中可用的兵力,还能逼降彭义斌。 更何况现在彭义斌坐拥整个山东,拥兵十万,比历史上的李全难打了几倍不止。 孛鲁想了想后,便问石天禄等人:“彭义斌的兵马,现在到底如何,你们可不要因为被打败了,而故意夸大其辞。” 石天禄和严实纷纷点头,说彭义斌兵马精锐,纪律严明,不比咱们蒙军差,而且有火炮,非常厉害,不好打。 孛鲁看向金人阿鲁达。 阿鲁达也立刻点头:“非常精锐,宋军步营和咱们打了大半个时辰,不见变化,无论打成什么样,都是忙而不乱,扎必力当时领两千契丹人,骚扰宋军朱荣部,朱荣行进有术,阵容形整,扎必力同样拿宋军没办法,只能拖延,找不到机会击溃。” 石天禄又道:“据扎必力说,他们以马车在外推行,骑兵无法冲击,远距离就用神臂弓,近了用步弓,宋军射箭不急不徐,很有节奏,保持体力,与以前截然不同。” “我骑兵与其对射,俱落下风。” “若往前攻,则有马车与长枪兵阻挡,难以寸进。” 用石天禄的话说,现在宋军最大的不同就是有纪律。 以前李全也好,彭义斌也好,这种军头的军队没什么纪律也没什么战术,往往蒙军刚靠近,铺天盖地的箭雨就先射过来,有的都提前老远就射。 然后噼里叭啦射了十几波,力气都射没了,也没射到多少敌军,这时敌军再贴近,他们就要倒大霉。 现在宋军相当狡滑,蒙军进入射程就射,而且射的不急。 蒙军转身就停,保持体力。 蒙军的战术是敌进我退,敌退我进,而宋军现在的战术是,敌进我射,敌退我停。 不到射程内,坚决不射一箭。 而且射的比较慢,保持体力和准确性。 因为射的慢,代表宋军都在瞄,不是盲射。 石天禄和严实说的话,孛鲁或许不是很相信,但是连阿鲁达都这么说,孛鲁就知道现在的彭义斌不好打。 这时阿鲁达又道:“彭义斌的兵马现在披甲率相当高,几乎人人披甲,札甲率约占一成。” “很多前排都戴有铁面头盔,所以他们敢和咱们对射。” “我军要给他们造成重创,必须要靠近。” 但骑兵靠前和步弓神臂弓对射,肯定吃亏。 阿鲁达等人说的非常严重,反正意思就是宋军精锐不可敌,甚至都快把宋军说的天下无敌了。 现场萧乃台、刘黑马、阔阔不花,按札儿,还有史天安(史天泽哥哥)等都脸都不宵之色,认为这几人夸大其辞,为自己战败脱罪。 彭义斌一个地方军头,有屁的披甲率。 金国和宋国朝廷正规军披甲率都没到人人披甲的地步。 但孛鲁很像其父木华黎,能力相当强,要不然成吉思汗也不会让他在这边担任统帅。 孛鲁皱眉道:“彭义斌一个地方军头,不可能把兵练成这样,也不会有这么高的披甲率,还能打造你们所说的火炮。” “这两年,是不是宋廷一直在支持他们?” 众人都是一愣,感觉有这个可能。 以前宋廷经常册封,像石天禄父亲都被封过,严实也投靠过宋人,宋廷册封都是表面功夫,几乎不会有什么支持,只有李全因为兵强马壮,在史弥远手上得到过十万贯军费。 时间一长,大伙也下意识以为,宋廷的册封没什么名堂。 但现在看来,宋廷可能真的暗中在支持彭义斌。 可宋廷不怕彭义斌兵强马壮之后,不听朝廷的命令吗? 现场诸人,包括孛鲁都是无法理解的。 从正常操作来看,一般朝廷招安册封地方军后,都不会有什么支持的,不可能让其壮大。 像孛鲁座下的史天泽,石天禄,刘黑马等,都是靠自己,蒙古人不可能出一分钱,一件兵器。 他们都是在自己地盘上收税,自己发展,但打起仗来,却要帮蒙古人出征。 这才是统治者正常的操作啊。 当天孛鲁和几位大将商量了一番,并没有轻率的做出立刻出兵攻打山东的决定。 彭义斌兵马比较精锐,且可能有宋廷支持,孛鲁要考虑出兵成败的机率。 他可以赢,但不能输。 可山东也不能让彭义斌埋头经营,肯定是越早打进去越好打。 最后孛鲁做出决定,先把这里的情况汇报给成吉思汗,如果西夏那边打完,可以抽调征西夏的精锐过来。 同时,本地训练兵马,打造火炮,决备进攻山东。 这会蒙古人很善于学习,孛鲁听说了彭义斌火炮的事,立刻要求工匠们学习打造火炮。 可惜几个月后,孛鲁没有得到成吉思汗的命令,却得到了成吉思汗病死,要去参加忽里勒台会议的消息,攻打山东之事,就此做罢。 孛鲁和历史上一样,奔丧漠北,哀伤成疾,死在雁山。 孛鲁一死,河北等地蒙古失去最高统帅,宋金蒙基本没什么战事,一直到拖雷来到之后,才又起烽火。 另一边,史天泽回到真定之后,按孛鲁要求,以石天禄和扎必力守德州,以严实和阿鲁达守大名。 另有萧乃台、按札儿守河间,史天安守相州。 蒙军从以前防守金人为重,改为防备彭义斌为首,在德州,河间,大名三地,驻以重兵。 孛鲁是感觉到宋人的变化,可惜他这边的消息传到西夏时,成吉思汗已死,窝阔台的心思全部在争汗位上面。 山东又争取到了一两年的发展时间。 七月,史天泽来到真定的一个操场上。 根据孛鲁的要求,史天泽已经着人按照石天禄和严实等人的口述打造了几门火炮。 今天石天禄也来了,另有藁城守将董俊等一众真定附近地方官。 史天泽到现场后,就看到四门火炮。 第259章 从来只有宋人割地给大金,那有大金给宋人的道理 其中两门是长管的,两门是短管的。 但石天禄的部下们只看到宋军炮的模样,很多人描述也不相同,具体的尺寸当然只能毛估估。 蒙军打造的长管炮,长约一米四,分四截。 工匠现场向史天泽介绍,通过蒙军的描述,他们猜到宋军火炮是拼接造成,先用铁板卷成筒状,然后再以铁箍包裹固定。 史天泽看后,直接问:“为什么不能整体以铁板卷成?不是更牢靠吗?” 他也真是算有些本事,一眼看出拼接的弊端。 工匠们摸摸头,因为石天禄的人回来就是这么描述的啊,宋军火炮好像就是拼接的。 而且整体用铁板卷起来,难度更大。 铁板越大,表面越难平整,内部也是,显然不利于开炮。 工匠们这么解释也有道理,史天泽只好点头。 石天禄还带回来了战场上拣到的宋军铁弹,和霰弹。 霰弹是有人被炮打伤没死,跑回来后挖出来的。 炮弹重四斤,蒙军按这炮弹重量打造的火炮口径。 但他们无论炮壁,长炮,都和宋军的炮完全不一样。 而且火炮底部炮壁要最厚,前面可以薄,这是最利于火炮发射的设计,原本由明末时进口的红夷大炮才学到。 蒙军这边啥都不懂,就凭眼看了几下,学着打造了四门炮,炮壁还很薄,至于火药配方还是以前的,用量完全靠以前的感觉。 史天泽听完介绍后,还是很满意,工匠们这才几个月就能造出来,如果有威力,以后蒙军攻城就变的更强了。 “试过炮没?”史天泽这时问。 工匠们说打过两炮,可以打出去,但距离不够。 那就证明炮可以用,宋人的炮,也不过如此,史天泽咧嘴一笑,原本想亲自来打一炮,想想还是忍住了了。 嗯,他示意工匠们可以试炮了,便带着人往后退去。 只见工匠们熟练的放下火药,炮弹,连引线都没有,直接在上面弄了个口子点火。 片刻之后,轰,第一炮果然还是成功了。 炮弹飞出去三十步左右落地,在地上又滚了好远,这射程和明初的洪武铁炮差不多。 史天泽连连点头,就是打的近了些。 石天禄马上道:“还要改进,火药用量和炮的长短,炮口粗细肯定有关。” 史天泽:“嗯,多试试应该可以。” 停顿了下后,他又道:“当派细作,到宋军打造火炮处查探,收买宋人工匠。” 严实立刻道:“末将在临清时,山东就在造炮,防守非常严密,能进不能出。” 这家伙在山东时,就想偷看宋军的炮,可惜不能得逞。 史天泽沉默了会,看向工匠。 工匠们说,知道宋军的炮弹重量,只要慢慢改进火药用量,炮的长短等数据,肯定能打到有效的距离。 简单来说,就是多试几次。 “再来一炮。”边上董俊这时叫道。 工匠们继续开始,清膛,放火药,装炮弹。 速度有点慢,远远不如宋军。 史天泽和石天禄已经在讨论以后一个万户队里,要安排多少炮了。 轰,突然现场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 扑哧,就见那炮管瞬息四分五裂,几个工匠齐刷刷的倒地。 爆炸飞出的炮管碎片,几乎刹那间让工匠们团灭。 史天泽脸都绿了,现场是一片惊恐。 刚刚还觉得造炮容易的史天泽如遭棒击,半天没有能回过神。 这炮造出来后,先试了两炮,今天是第二炮,一共打到四炮就炸膛了,根本没法和宋人的炮比。 之后史天泽在真定多次试验,重造,火药用量换来换去,炮管也想尽办法,但有时直接打不响,有时打到几炮就炸膛,而且因为采用数截拼接时,不够密封,气密性不好,射程极近,也容易炸膛。 而且蒙古人连材料都搞不清,以为是铁炮,用的都是生铁打造。 实际上赵与芮那边的铁炮用的是锻铁,锻铁炮为百炼钢,更加轻薄、坚固、耐用,而且可以做的很长,原历史上,正式出现锻铁炮,要到明万历十三年(1585年)由直隶永平兵备按察司副使叶梦熊所造。 蒙古人现在造的大炮,还不如洪武铁炮。 于是在材料、炮壁、火药配方,用量,造炮工艺等各种数据难以确定的情况下,一直到拖雷过来接替孛鲁,都没打造成功,这时他们就知道,火炮不是这么容易打造的。 ----- 与此同时,金国南京。 完颜守绪正愁眉苦脸看着一众臣工们。 大殿里除了他之外,还有张天纲,刘昌祖、张行信等力主联宋抗蒙的汉臣,也有完颜合达、完颜塞不、移剌蒲阿等武将,还有完颜陈和尚、王标,田小牛等几名忠孝军将领。 完颜守绪现在和历史上一样,正在国内组建新军忠孝军和里合军两部,急需各种物资。 而日前,忠孝军陈和尚、王标、田小牛上表,急需钱粮和铁料,请朝廷支援。 其实完颜守绪在即位前,就发现金国没什么骑兵。 元光元年(1222年),有大臣上奏“蒙古长驱而深入,虽京兆、凤翔、庆阳、平凉已各益军,而率皆步卒。”证明了金国在潼关以西,几乎连一千骑兵都凑不齐。 宣宗在时,就试图重整骑兵,但从西夏买来的劣质战马坑了他。 到完颜守绪正大二年(1225)九月,完颜守绪和刚上台的宋朝皇帝赵与芮达成联盟之约,此时金朝和历史上一样,同时与宋朝、西夏结束战争状态,集中兵力全力对付蒙古。 完颜守绪在内政上罢黜了蒲察合住、尼庞古华山二奸臣,启用一批抗战派将相。 又下诏为抗击蒙古牺牲的将领立褒忠庙,“正大二年,哀宗诏褒死节士,若马习礼吉思、王清、田荣、李贵、王斌、冯万奴、张德威、高行中、程济、张山等十有三人,为立褒忠庙”激励抗蒙将士。 值得注意的是,名单中除了马习礼吉思一人为西域人外,其余皆为汉人,可见这时金人军队中汉人比例非常高。 完颜守绪集全国之力编组了忠孝军和里合军等,其中忠孝军“人有从马,以骑射选之乃得补”。并沿用和恢复金朝初年一兵配二马的旧制。 这两年组建精锐骑兵的努力还是收到了一些效果,当时朝中有大臣认为“自正大改立马军,队伍鞍勒、兵甲一切更新,将相旧人自谓国家全盛之际马数则有之,至于军士精锐、器仗坚整,较之今日有不侔者,中兴之期为有望矣。”都有人觉的大金国要中兴了。 历史上前两年蒙古一直在打金国潼关以西,完颜守绪是焦头烂额,现在因为拖雷吃了宋军败仗,蒙古都没过来,这让完颜守绪专心整训兵马,国内搞的风生水起,忠孝军和里合军越练越强,大金国中兴有望。 可完颜守绪全力着重军事,训练兵马,却不注重国内生产。 他和赵与芮达成交易盟约,前两年不停迁河北、山东占领地的百姓给宋,换宋人的铜钱、白糖和绢帛等物。 前两年换的挺开心的,他也故意送些老幼病残给宋人,宋人也没意见,这让完颜守绪觉得自己血赚。 但赵与芮登基三年多,完颜守绪换来换去,人口越来越少,青壮后继无力,农业生产和很多事情都受到影响。 因为一个国家你不可能只有青壮在练兵屯田吧,总要妇弱做些其他事,家中也要有人烧饭洗衣。 这时完颜守绪就发现不对劲,不能再把人口给宋人了。 而就在这时,宋人举兵大败张荣,占据整个山东,兵锋从北南东三个方向,已经把他们的徐州、邳州等地团团包围。 此时完颜守绪及一众金朝重臣,进一步感受到了来自宋人的压力。 “彭义斌在宋廷支持下,大败张荣,占据整个山东,对我朝的形势,也是相当不好。”就在这时,完颜守绪率先开口:“现在彭义斌派使来信,要求我们割让徐邳等地,原以重金和物资相换,诸爱卿认为如何?” 原来彭义斌刚刚派使者进入南京,要求金国割让徐邳等地,可以给大量物资金钱来换。 彭义斌的话,当然代表了大宋皇帝。 对方说的还理直气壮,你们徐邳等地,原本人口也没多少,青壮以下,几乎都给我们了,每年粮税收不到,还得养着数万兵马,分担你们的兵力,不如给我们,你们可以集中兵力,全力去对付蒙古。 完颜守绪当时听完,还感觉可行。 没办法,以金国现在的局面,徐邳三面都被宋廷包围,西面还有蒙古虎视眈眈,距离也不远,实在有些鸡肋,守也不好,不守也不好。 可这事他也不能擅自做主,正好今天问问群臣。 他声音刚落,现场几个武将却大叫起来。 当年赵与芮要凤翔时,他们就极力反对,要不是赵与芮答应杀完颜从恪他们才不妥协。 而且现在徐邳位置和临兆凤翔不一样啊。 完颜合达大声道,从来只有宋人割地给咱们,哪有咱们给宋人的道理? 他又道,宋人想要,可以过来打,看咱们给不给。 另几个武将中,除了完颜和尚都跟着叫唤。 只有完颜和尚不出声。 第260章 朕要让外族,闻我宋人而丧胆 武将们都吵着要给宋人一点教训看看。 完颜塞不还道,宋人攻灭张荣,张荣是我金人,等于破坏盟约,当教训之。 张天纲见状,赶紧道,张荣名为金人,不纳税,不听调,可不能当真。 张荣的章丘当年就是飞地,中间隔着彭义斌,金国本来就管不到,张荣也不向金廷纳一毛钱税粮,算毛的金人。 完颜合达立刻道,丞相之意,我大金还要割让徐邳? 张天纲低头不敢说话,片刻后,抬头又看向皇帝。 宋人先要凤翔,又要徐邳,得寸进尺,步步进逼,下一步是不是要进河南了? 再下步就要南京?咱们往哪迁? 现场反对声一片,基本都是武将。 武将中,只有完颜陈和尚感觉徐邳等地,现在对金国像鸡肋,不如弃了,换大量的物资。 但这时他地位不够,说话也不够份量,他只是委婉的提出,忠孝军需要重甲。 看现场诸人反应,完颜守绪有些失望。 他希望群臣中有人支持自己。 但文臣们基本都是汉人,心中可能支持,也不敢此时说出来。 而武将们大部份是女真人,俱强烈反对。 女真人曾经横扫北宋,打破开封,占据大宋半壁江山,他们曾经祖辈们是何等的荣耀,岂能在他们手上一次又一次的割让土地,换取物资。 女真族的脸还要不要了? 当天议事完毕,以徐邳等地换宋人物资的事情告吹。 散会后,张天纲心情重重离开皇城。 外面有宋使在等他消息。 宋使叫赵珙,表面身份是四海贸易商人,其实是朝廷正式官员。 宋宁宗时,贾涉为淮东制置使,赵珙为都统司计议官,嘉定十三年(1220)年,他招降了严实,当时严实是第一次降宋。 次年,赵珙出使蒙古,之后数次出使山东,河北,对北方非常熟悉。 这次赵珙出使金国,打算用物资割换金国徐邳等地。 来之前,皇帝赵与芮认为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因为金国的徐邳现在有些鸡肋,每年税粮不到三万石,银钱几乎无,还要朝廷补贴。 他愿以每年十万石粮,五万贯钱,五万斤铁料,加五万斤豆料(战马用)来换取,绝对是大手笔。 这也是找个借口,支持金国战略物资,让他们抗蒙。 不料,完颜守绪是答应了,满朝文武不同意。 赵珙听到张天纲传回来的消息,也只能苦笑。 不过皇帝说了,不成功没事,下次再来。 相信金国在将来物资不够,又被蒙古胖揍的时候,一定会想到赵与芮的条件。 临走时赵珙突然话题一转:“我刚才路过北街,看到街口有个‘诚信钱庄’,门口好多人聚集着,这是存钱的地方吗?” 张天纲惊讶道:“是啊,赵使也知道?” 赵珙笑道,我们临安有两家钱庄,龙腾和四海,都是存钱的,那龙腾钱庄的利息比较高,我也在其中存了点钱呐。 张天纲摇头:“这诚信钱庄去年出现,短短一年不到,已经有好多人往里存钱,我观利息太高,不知老板如何赚钱?恐怕不是好事。” 赵珙则笑:“南京城的有钱人,总没咱们临安多吧?” “我们临安的有钱人,都在龙腾钱庄存钱呢,有人一年利息就拿了数千贯。” 张天纲眼睛一亮,欲言又止。 赵珙也不多说,挥手向他告别。 此次出使失败,赵与芮没得到徐邳,但赵与芮的诚信钱庄,已经在南京城声名远播。 ---- 九月,四川来信,赵与芮这才知道成吉思汗已经死在西夏,蒙军并没有像原历史一样攻伐宋朝川陇地区,原本蒙军以偏师打西夏为名,先攻打了南宋的阶州,接着又在阶州东部之皋兰城打爆了宋军。 当时的南宋四川制置使郑损闻询后吓得放弃阶、凤、成、和、天水五州军,只敢龟缩在内郡,致使蒙古军把五州劫掠了个遍,蒙军进而南下攻陷文州石靴关,掳掠数月之久,导致县治俱废。等到7月成吉思汗去世,席卷陇西、四川一带的蒙古军才撤走。 这次可能因为拖雷在临兆吃了大亏,知道宋军不好打,蒙军没攻打宋军,成吉思汗死后就立刻走了,连原本被打惨的金国也免受了战火。 临兆府一战,不但打消了蒙军攻打宋国的念头,还拯救了金国潼关以西部份地区。 四川来的信使是孟瑛,正是在临兆府附近大战拖雷的宋将。 此时他来传信,也是皇帝有意召见奖励他。 当天下朝之后,赵与芮把孟瑛叫到选德殿。 选德殿的西面墙上,有一面巨大的地图,还是赵与芮登基掌权之后才新制的。 孟瑛看到地图时也微微有些动容,因为地图比较大,而且四周各国画的很明显,当然,受限于时代,有些边界线未必精确。 “现在西夏是谁在驻守?”赵与芮问。 “回陛下,西夏和甘肃等地区,铁木真划给了窝阔台,窝阔台回漠北竞选大汗,留次子阔端在西夏,另西夏人斡扎箦任中兴路管民官,为蒙古在当地征兵纳税。” 这基本和历史上一模一样,等窝阔台登汗位后,就把西夏分封给次子阔端,阔端之后就开始招降吐蕃,从此蒙古人又得到源源不断的吐蕃士兵和战马。 “吐蕃那边现在是谁?”赵与芮这时又问孟瑛。 “回陛下。”孟瑛也是做了准备来的,因为皇帝让孟珙去四川的时候,就让孟珙派人到吐蕃做生意,卖白糖和盐,同时打探消息。 当时孟珙非常震惊,因为他没想到皇帝会考虑吐蕃的事。 孟珙已经算当世第一流的战略大师,可皇帝考虑的比他还深远。 等孟珙到四川,立刻按皇帝要求,派遣细作伪做商队,从阶州往西,进吐蕃交易。 这几年摸索下来,不但在当地站住脚跟,也打探了不少消息。 吐蕃现任萨迦寺总管为共坚赞(本书称呼),吐蕃是佛教为主,萨迦寺总管相当于当地的精神领袖。 共坚赞不仅对佛学经典辩博纵横,造诣精深,还通达内明学、工巧明学、医方明学、词藻、诗词、韵律、修辞、歌舞、天文历算等大五明和小五明。鉴于他如此学识渊博,故被当地尊称为“班智达”(梵语,大学者意思)名扬全吐蕃,继而戴上了萨迦派的祖师的桂冠。 贡坚赞23岁就成为‘班智达’,连蒙古人都知道他的名字。 他在历史上,也是第一个和蒙古王室建立联系的人,更在最后与阔端谈妥了归顺蒙古的战略决定。 当然,现在窝阔台还没有登上汗位,阔端也没有召见共坚赞。 “吐蕃现在有人口约一百万。”孟瑛向赵与芮介绍,过去几年,宋军细作跑遍吐蕃,摸清吐蕃底细,但人口数,只能毛估估。 吐蕃主要人口集中在逻些(拉萨),伍如、秦浦、秦瓦达则、纳里(阿里)、孟域、亚泽、雅隆(西藏东南)、青唐(青海西宁)等地。 吐蕃和蒙古一样,算奴隶制,各地都有各地的家族势力,也叫农奴主家族。 他们分属不同的派系(本书相关佛教派系就不细说了,随便编点),但无论什么派系,一般都会遵从萨迦寺总管的意思。 目前最大的家族有朗氏家族,噶氏家族,布氏家族、阿柴族、朵思麻孟迦族等十几个家族,他们全是元初受封十三万户府之一,每家的农奴数都超过万户,这些家族都拥有大量的战马,牦牛、骆驼,每个家族,都拥有最少五千以上的披甲骑兵。 吐蕃人和蒙金开国之初一样,战时各户征兵,每三户出一壮丁,很多家族都能组织起上万骑兵。 赵与芮听完后缓缓道:“朕在济州岛,三年训练了一万骑兵。” “。。”孟瑛一脸不可思议。 “你回四川时,把这一万骑兵带回去。” “每人双马。” “交给你四哥孟珙。” “蒙古人现在正在争夺汗位,还没顾到吐蕃。” “像朵思麻、阿柴部都是距离我们比较近的,可以先试图联系。” 赵与芮想了下,又道:“先礼后兵,问问共坚赞的态度。” 孟瑛道:“共坚赞是个智者,多半会选择更强大的---”蒙古。 共坚赞是聪明人,孟珙到川后,已经试图和他联络,商讨和宋联盟,提供战马的事,共坚赞显然知道蒙古更强,他并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 “那就正好练兵,拿吐蕃练练你们的骑兵。”蜀口一线本身就有骑兵,加上赵与芮的一万,估计现在能凑上两万骑兵。 吐蕃现在战斗力不行,赵与芮可以拿吐蕃练练兵,随军带着火炮和少量步营,就算吃了败仗,也不会惨败。 赵与芮一一叮嘱孟瑛,教他们如何与吐蕃交流,尽量要联盟,但考虑到宋人现在在外面形象不好,老吃败仗,各国都看不起宋人,吐蕃愿意的可能性极少。 那么。 赵与芮最后脸色阴沉下来:“如果不能和吐蕃联盟,他们将来,必然会投靠蒙古。” “然后吐蕃的军队和战马,将源源不断的支持蒙古。” “杀。”赵与芮说的孟瑛都脸色大变。 “一旦战起,不留活口,所过之处,尽屠之。” “陛下。”孟瑛颤声,一脸不敢相信皇帝这么残忍。 “蒙古人之所以强大,令四方慑服,就是因为他们的屠刀足够锋利。” “世人通常就是这么贱的,你越是仁慈,别人越以为你好欺负,你越是残忍,别人对你越敬畏。” 赵与芮现在不杀他们,他们将来投靠蒙古之后,就成为蒙古的仆从军,杀进大宋,到时就进来屠杀大宋的子民,为什么我不能先杀他们? “回去告诉你四哥,凡不从者,尽屠之。”说到最后,赵与芮声音越来越大:“朕要让敌寇,方圆万里,不见人畜。” “朕要让外族,闻我宋人而丧胆。” “臣,遵旨。”孟瑛重重的跪下。 第261章 存钱和卖田 临安城。 赵汝述带着两个仆人,正抬头看向前面不远处的街道。 这是京师主街道御街北。 此时他正站在街道一彻,对面东西两个方向,面对面有两家钱庄。 其中一家叫龙腾钱庄,一家叫四海钱庄。 这两家钱庄,在赵与芮登基后没多久就先后开业,已经开了有三年多。 两家钱庄都是以利息招人存钱。 龙腾钱庄只收一千贯以上存款,每月利息二十贯,一年利息两百四十贯,五年左右能拿回成本,利息相当之高。 开业之初,很多人还不敢相信,但后来陆续有人存一千贯,果然拿到了利息。 一传十,十传百,临安城里存钱的人越来越多。 当然,当时临安城里也有在庆元府吃过亏的聂子述、林介等人。 他们在庆元府时,就已经上了赵与芮的当,所以专门还劝说身边人,你们想他利息,他想你们本金,当心到时连本带利拿不回来。 但人总是贪婪的,后世这种骗局屡试不爽,信息如此发达的后世都年年有无数人上当,更别说南宋此时的人了。 有人或许信了聂子述,但绝大部份人根本没当回事,也没说过庆元府的事。 宝庆二年时,龙腾钱庄又推出新计划。 只收两千贯以上,每月利息降为三十五贯,同时放出风来,咱们钱存的差不多了,以后要慢慢少存了,不是关系户,不是特别大的数额,我们都不想收了。 很多人一看这利息比以前少了点,看来钱庄真是不想收太多钱,得赶紧继续存啊。 很多人拿到利息后,都是凑够两千贯再存。 到宝庆三年,龙腾钱庄又推出新计划。 新用户不收了,老用户的利息可以随取随存,如果不是利息,要三千贯起存。 这下不得了,很多人认为龙腾钱庄以后可能不收新存款,要抓紧时间再往里存几笔。 赵汝述当年听聂子述和林介说过,所以龙腾钱庄开业时,他并没有存。 但等了半年,身边陆续有人拿到利息,还有人比如他大外甥袁密海,曾经沂王的狐朋狗友,现在是松江盐场场监,每次回来都劝他存钱,这时他就有些心动。 再后来,有天他发现自己老婆袁氏,和小妾陆氏都存了钱,也拿到了利息。 赵汝述忍不住了,也试着先存一千贯,一个月到期后,立刻要求把本钱和利息全取出来,果然拿到了。 从此赵汝述好像打开了新世界,他每次先存一笔钱,然后一个月到期后,立刻全部连利息一起取出来。 接着观察半个月,再继续存。 连续半年之后,赵汝述放心不少,有时会存两个月后再一起存出来。 他是相当小心,生怕龙腾钱庄有天真的会消失不见,所以每存一两个月,就连本带利一起取出来。 宝庆三年后,他听到消息,龙腾钱庄在一年不到的时间里,在建康府、苏州、常州、海州、楚州等,两浙,江南,两淮,京湖,福建,两广等,几乎在大宋全国各地,陆续开了好多钱庄。 而另一家四海钱庄,据说只在临安和庆元府两地开了钱庄。 四海钱庄利息低,但一百贯可以起存,普通老百姓的钱也能存进去,一百贯每月利息为八十文,全年利息约一贯。 所以临安城里大部份有钱人都不愿意往四海钱庄存。 原本赵汝述一直就把钱存龙腾钱庄,赚着高额的利息。 但是,去年和今年发生的事,让他开始犹豫不决。 去年朝廷开始在福建和江南两地丈量粮田,并且杀了一批官员和地主。 今年初,太学生和朝中有官员闹事,逼宫皇帝,当时聂子述也派人劝说赵汝述支持,赵没有答应。 事后果然这些人都倒了大霉,很多人被抄没家产。 反正赵汝述是知道皇帝特别爱钱,最喜欢抄没官员和地主的家产。 赵与芮登基这三年,抄没的家产和没收粮田都是一笔巨资。 他可不想辛辛苦苦积累的万贯家产都便宜了赵与芮。 太学生事件之后,朝中又放风出来,皇帝要在今年清量全国粮田后,于明年税改,到时有大量粮田的,可能要交重税。 因为皇帝免了山东税三年,那肯定要从其他地方弄到粮税来补允。 这消息传出来后,临安城里有些官员就开始卖田了。 真的。 自太学生事后,所有人都知道,皇帝改制,量田已经没有人能阻挡。 而皇帝在明年收重税的事,有部份人是相信的。 大宋屯田的好日子过去了,现在不是谁田多就神气,有聪明的现在开始纷纷想后路,要把手上的田处理掉。 赵汝述这些年也囤积了上千亩田,他偶尔被皇帝召见时,也会侧敲旁击想想,明年会怎么收税,皇帝笑而不语,大概的意思,千亩以上,肯定税比较重。 这时,赵汝述就确定了自己也要卖田的事。 说来也巧,临安四海商铺,即四海钱庄的老板,居然在这个时候也大肆收田,不过他开价很低。 原本临安的上田能卖一百贯到一百五十贯每亩,下等田也能卖三十贯一亩。 但四海商铺对上等田开价二十贯,下等田开价五贯。 这简直就是落井下石和抢钱,赵汝述气的半死。 但没办法,现在城里,听到风声后,还敢买田的可不多。 除了有些中产自己买点田自己种,大规模收田的,只有四海商铺等几家。 另几家收田的都是临安城的大地主,他们不信明年会重税,想借这个机会抄底,其中以临安刘八太尉爷为首。 刘八太尉祖上做到过太尉,京城称之为八太尉,八太尉是京师第二富,家产千万贯,仅次于秦卓的秦家。 据说他与贾贵妃交好,自称得到消息,重税的事是假的,所以刘八太尉和几个富商,也在京师收地,抄底积囤。 现在京师官员和富人分两波,绝大部份既不信刘八太尉,也不信皇帝会收重税,保持原样,另有少部份像赵汝述和部份官员都信会收重税,在卖田,至于敢收田的,则少之又少,皇帝在丈田量田,大部份人都观看,想看明年朝廷政策如何再决定。 而赵汝述之所以想卖田,因为他当面问过赵与芮。 大伙是亲戚,又是叔侄,赵与芮不可能骗他的。 于是赵汝述就琢磨卖田,然后把钱存到钱庄吃利息。 可昨天他再问龙腾钱庄时,龙腾钱庄说,咱们九月开始,又要改了,以后要取钱,先要申请,然后十天内来拿。 吗的,当时赵汝述一听,就感觉龙腾钱庄要跑路。 但龙腾钱庄解释说,很多人每月一到就取钱,咱们钱庄里每天也不可能放几十几百万贯,有时会来不及支付,所以要提前申请,咱们好准备把钱运来。 听起来好像有点道理。 赵汝述当时就申请了取款,然后打算连本带利先拿回来,看看情况再说。 此时他在龙腾钱庄的本金加利息,一共有十万四千多贯,几乎是他全部家产。 他现在正在考虑,这钱拿回来后,要不要存到四海钱庄去,四海钱庄虽然利息低,可能是皇帝为后台,安全能得到保障。 外面都传四海钱庄是皇帝后台,朝廷保障,虽然利息低,但安全性应该比较高。 “赵御史”就在赵汝述原地想着这些事时,身后突然有人叫他。 赵汝述回头,原来是礼部侍郎梁成大,带着两仆人。 两人都是历史上史弥远的四木三凶,也是史弥远倒台后,唯有被赵与芮继续重用的。 梁成大在赵与芮手上,先为刑部侍郎,后迁礼部侍郎。 两大奸臣经常在朝廷上狂拍赵与芮马屁,引的很多正直大臣相当不满,但皇帝暗暗保着他们,这两人地位也很稳妥。 “梁侍郎也休息啊。”赵汝述抹了下头上的汗,这会正是九月份,天气还是比较热。 他站在路边树下阴凉处,还是不停的出汗。 “嘿嘿”梁成大看了他一眼,再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不由笑道:“赵御史去存钱?” “不是。”赵汝述叹道:“想卖田。” 梁成大眼睛一亮:“赵御史也卖田啊。” “梁侍郎卖了?”赵汝述小心翼翼的问。 他两人都带着两仆人,明显都是准备卖田背钱的。 “我也正准备去卖。”梁成大左右看看,声音压低不少:“赵御史是陛下叔叔,可有什么风声听到?” 梁成大和赵汝述是朝中现在为数不多的奸臣同党,赵汝述当即也小声道:“风声没有什么,但陛下丈量粮田,不就是为收税准备,明年---” 必然要对田多的收重税。 这句话他没说出来,梁成大也能明白。 “走,那赶紧,卖田去。”梁成大立刻道。 现在不卖田,等明年重税出来,大伙都会抢着卖田,到时田就不值钱了。 两人当即一起往前。 到路口处时,愣了一下。 左边是龙腾钱庄,在龙腾钱庄不远处,就是刘八太尉的米铺,这家伙现在是临安城收田的。 右边是四海钱庄,四海钱庄本身就收田。 四海钱庄出钱少,当然是卖刘八太尉。 两人对视一眼,没有犹豫,直接往刘八太尉处去。 刘氏米铺门口看不到什么人,但进去之后发现里面人挺多的。 “梁侍郎。” “赵御史。” “周郎中。” 现场到处都是招呼声,赵汝述发现好多官员在这里。 第262章 地主家的如数奉还,百姓家的三七分帐 这时他才回过神来,今天是朝廷满十休一的日子。 赵与芮掌权后,决定上十天休一天,各部轮流留一人当值,其余官员可以休息一天。 难怪今天大伙都来卖田,后来发现,现场还有官员来买田的。 并不是所有官员认为田价会跌,大部份官员还是认为现在有利可图。 除了部份官员,现场还有一些地主,有的可能是收田的,有的是卖田的。 刘八太尉也在现场。 他看起来四十多岁,一身华服,手上拿着一串小佛珠把玩。 现场闹哄哄的,有人说明年不会重税,官家要这么干,不是得罪天下地主吗? 也有人说,官家丈量粮田,就已得罪了,还怕个屁,官家手中有刀的,你们是没见过官家在丽正门杀人。 还有人道,就算收重税怕什么?难不成我一亩田三石粮,他收三石吗?总不可能亏本的,怕什么,不要卖。 赵汝述心想,以他对赵与芮的了解,一亩田产量三石,赵与芮收四石五石还真是可能的,赵与芮的目标就是不准官员和地主囤田。 皇帝在想法设法,让天下的田,平均到天下人手中。 赵汝述太了解赵与芮了,收重税绝对的。 赵与芮不止一次在朝廷上谈到土地兼并的严重性,而现在防止土地兼并最好的办法,就是收重税,收到地主们肉痛,不得不卖田为止。 他在边上听了会,发现刘八太尉比四海商铺收的贵。 上等田五十贯,下等田十五贯。 这价钱放在临安和两浙以外,都算不低,但临安附近的田全国最贵,这真是没办法,所以这价现在算是比较低的。 现场也有两位富商地主,和刘八太尉一样收田,价钱都差不多。 然后会看路程远近,方便是否,略加减。 赵汝述找到一个姓周的大地主。 这位周大官人祖上在六朝时显赫一时,大伙听过的就有西晋三害(周处、猛虎、长蛟)中的周处,在六朝时,周氏多人被封为王、公、侯,族中做过太守的数不胜数,到宋哲宗时,周氏周葵累拜参知政事,权知枢密院事,做到了宰相级别。 这周家是从三国到宋都算是名门世家,相当牛逼的存在。 周大官人家中有两万六千多亩田,在临安城可排前三。 连秦家的田都没有他家多。 这家伙就不信邪,我周家从三国到两宋,传承上千年,还没听过有皇帝要没收地主家田,要收重税的。 历古以来收税也是往老百姓头上收啊,地主家的如数奉还,百姓家的三七分帐,这个道理哪个统治者不懂? 周大官人认为,皇帝是做做样子,最后还是要从老百姓头上弄重税。 再说,你税能多重?我不信你一亩田收一石,就算你收一石,我一亩田产三石,除了给佃户的,还是有的赚。 周大官人和刘八太尉是临安最大的几个大地主,也是最不相信皇帝会这么干的人。 而他有个农庄和赵汝述的粮田距离比较近,那家庄里,他常年储粮超过十万石。 于是周大官人对赵汝述加价,上等田五十二贯,下等田十六贯。 赵汝述大喜,赶紧卖了。 他自己有两千两百多亩田,他琢磨了皇帝的心思后,卖了一千多亩,留了一千两百亩。 卖完后有些肉疼,但想想赵与芮的做事风格,他咬牙忍了。 这样又到手四万多贯,这么多钱放家里肯定不行, 赵汝述和梁成大出来时,两人都把田卖了,当然,这会手续比较麻烦,原本朝廷还要重做‘砧基簿’但现在会按福建的来,以后改成私田证,所以双方先签了合同,拿了部份定金,交接的事,还要等等。 两人出来后先对视一眼,接着同时暗暗叹了口气。 赵与芮登基后,对官员挺好的,总体工钱和待遇稍微加了点,文官加的少,武官加的多。 但是清丈粮田,准备收税这事,还是很打击这些田产较多的官员。 梁成大看看赵汝述,摇头道:“我看陛下这么下去,早晚还得重收商税。” 赵汝述心中一个咯噔,他家商铺也不少呢。 赵汝述马上道:“好像听说过,皇城司所属的锦衣卫,正在逐一登记京城所有商铺。” 袁密海以前负责他几个商铺,都收到锦衣卫上门的消息,当然,这会也没说要收税,只是登记商铺一些资料,老板是谁,面积多大等等。 赵汝述听梁成大这么一说,感觉有可能是真的,搞不好,下一步皇帝又要收商税。 “特娘的。”他再也忍不住了:“何时是个头啊。” 史弥远倒台时,他怕被清算,赵与芮看亲戚一场没弄他,还提拔了。 但现在想想,这日子也越来越不好过了。 梁成大刚想说些什么。 突然街边一波少年顶着大太阳,满头是汗的跑过去,一边跑一边叫。 “信州大地主赵汝至对抗朝廷,隐瞒粮田,斩立决---斩立决,查抄全家---” 少年们手上都拿着公告,通常是沿着临安人多的街道跑一圈,边跑边叫,然后张贴到各固定位置。 据说少年们都是临安城中皇帝亲军的家属,基本全是军将们的儿子,侄子等。 朝廷皇城司专门办这个事,少年们谁去跑一趟,转一圈,叫一叫,再张贴个公告,就给五十文钱,很多少年愿意干。 刷,赵汝述当时脸就涨的通红。 这赵汝至正是和他一样,且是同辈的南宋宗室,论辈份还是皇帝赵与芮叔叔。 “陛下连---”宗室也斩了?梁成大刚刚想说的话,又吞了进去。 他不由想到前几个月,丽正门事件里,被诛全家的聂子述他们。 好死不如赖活吧,现在生活还过的去,总比被诛全家好吧? 这么想想,梁成大刚刚有些激动的心情,又平息下来。 千万不能和皇帝对着干?梁成大心中暗暗想着。 “江东也开始了?”赵汝述涨红脸,一脸不可思议。 信州在江南东路,原本赵范到江南任制置使时,就已经在江南为试点,但当时主要在后世的江南,即建康附近,包括苏常等地。 从今年开始,继福建之后,赵范规模已经扩散到整个两江路,即包括后世的江西、安徽等地。 梁成大不由颤声道:“临安府恐怕也快了。” 临安府一直没开始,皇帝应该是大家处理粮田的时间。 好在他们两人已经处理了,虽然不甘心,但总算提前搞定。 “赵御史,去存钱不?”这时梁成大问赵汝述。 门对面不远处就是四海钱庄,另一边是龙腾钱庄,梁成大刚刚拿了部份定金,想先存起来。 赵汝述也拿了部份定金,回头看看两跟班,有些纠结还要不要存,因为他感觉龙腾钱庄要跑路了,可也不能乱说。 “我不存了,留点钱在家里用用,我几个商铺还是要用到钱的。”赵汝述道。 “哦。”梁成大一脸可惜,好像赵汝述损失了一个亿似的,他也不多说,当即抱拳:“那下官去存钱了,哈哈。”向赵汝述告辞,乐巅巅的转身而去。 赵汝述直接带着钱回家,走到半路上时,突然看到街边又有少年在跑,一边跑一边叫。 “官田召收佃户,田租三成,数量有限,先到先得,皇城司锦衣卫衙门报名。” “田租三成,田租三成,数量有限,先到先得。” “皇城司锦衣卫,田租三成,先到先得。” 少年们顶着大太阳满街跑,跑完后,就分别到临安人最多的地方且明显的建筑去贴公告。 很多商铺的墙壁,红楼的墙壁都被贴了,大伙也没办法。 赵汝述脸色大变,站原地片刻之后,突然跺脚,皇帝这招高啊。 临安城现在正在卖田,比如像他赵汝述的一千多亩田卖掉后,原本种他田的佃户怎么办?佃户们要生存啊? 皇帝这时推出官田召佃户,立刻稳定了佃户们的心态,不但如此,而且还影响到他余下佃户的心态。 两宋早期无论官田也好,地主家的田也好,田租都是一半起。 地主和官方如果提供牛和工具,田租还要更高。 到南宋后期时,田租基本达到三分之二左右,佃户们还得担负税收,交上田租和税收后,有的勉强能生活,有的连生活都不够,过的相当之苦。 皇帝这几年查抄了无数粮田,都充为官田,现在推出三成田租,赵汝述可以想像,未来将影响到全国所有佃户。 这下他更加确定,自己卖田卖的对。 他不由扭过头,身后正跟着两仆人,都是帮他家种田的佃户。 此时两人呆呆看着少年们跑走的方向,很显然,刚刚朝廷官田三成田租的消息,已经震憾到他们。 赵汝述甚至怀疑这两人回家后,就可能跑去锦衣卫。 他也很果断,立刻咬牙道:“本官要紧跟朝廷政策行事,从今天开始,你们的田租,也降为三成。” “多谢老爷。”两佃户简直喜出望外。 却没想下一刻,有个佃户,居然小心翼翼的道:“老爷,自从当今陛下登基后,对百姓是越来越好了呀。” “。。”赵汝述不可思议的瞪着佃户。 第263章 皇帝套路多 这些佃户大字不识一个,平时做牛做马,什么时候有这种觉悟了? 那佃户被赵汝述瞪着,顿时又紧张起来,结结巴巴:“小的是---不是说错什么了?” 赵汝述发现自己反应过激,立刻回过神来,他不动声色看了另一个佃户一眼,缓缓道:“你们明白就好,当今陛下圣明,爱民如子,朝廷的很多改革,都是为了我大宋百姓。” “是啊是啊,大家都这么说呢。”另一个佃户闻言赶紧点头。 “哦”赵汝述试探着问:“有些谁都这么” 此时赵汝述才知道,临安城里,有很多大型的茶楼,从赵与芮登基后,就有了说书人。 这些说书人天天说故事,然后顺便说说皇帝赵与芮爱民如子的治国策略,总之就是为赵与芮歌舞颂德,接着自从朝廷在县府级大量更换吏役,和保长大保长级后,这些人下乡时,也开始说些皇帝的好话。 于是民间越传越多,大伙平时在田间劳作时,谈到朝廷大事方针,都下意识认为新皇帝不错,很爱护百姓。 第一个开口的佃户这时又道:“听钱塘县下来的林役头说,明年或后年朝廷可能减税呢。” “他们已经下来多次,询问咱们每年交税几何,每次都有人拿笔记着。” “好像就是叫锦衣卫的人,上次陪林役头下来的。” 另一人满脸欢喜:“老爷减租三成,再加上能减税,以后就有好日子过了。” 赵汝述目瞪口呆,这才知道赵与芮默默中已经做了很多事。 他平时不喜欢去茶楼,都不知道这几年茶楼里有人在说书,为皇帝宣传,更不知道朝廷现在经常派人下乡,查问百姓种田产量如何,田租如何,税如何。 以前南宋各地官员都能私自加税,各种名头的税层出不穷,搞的民不聊生。 现在皇帝专门查问这种事,由锦衣卫单独,或叫上衙役们陪同,在乡村查询相关税收问题,以防县府官员,擅自加税。 赵汝述这时有些生气道:“你们为何不早些和老爷说这些事?” 两佃户涨红了脸,欲言又止。 赵汝述道:“你们早些说,本老爷早就给你们三成地租了。” 两人这才发出傻笑。 “走,带老爷去茶楼看看。” 你还别说,今天天气比较热,赵汝述在外面已经又热又渴,这是他第一次来到一个茶楼,发现正在一个球牌室的边上,想都不用想,这肯定是赵与芮的产业。 茶楼里人满为患,还有人在说书。 赵汝述点了杯茶,都没位置站,只好端着喝。 才听了一会,就确定这是皇帝的托。 说书人一直在说朝廷政策,国内形势,基本就是说地主和官员们土地兼并,地方官员擅长加税等容易引起普通百姓生共鸣的事。 这茶水五文钱一杯,也不算便宜,但现场来听的人挺多,都是普通百姓为多。 这些人不怎么识字,像这种热天也没事干,正好来听听八卦。 说书人把地主和贪官说的可恶之极,百姓们听的感同身受,相当生气,不时有人大声骂着地主们。 每到这个时候,说书人语气一转,开始说皇帝如何改革,就是想为了百姓谋福利,但朝中啊,有奸臣和贪官阻障,这不,前段时间,还有人鼓动读书人起来闹事,这些人,都该杀,简直就是吃我们的血,喝我们的肉。 茶楼里立刻有人呼应,该杀,这些读书人也该杀。 赵汝述听的胆战心惊,皇帝把舆论战发挥到极致,拼命拉拢底层百姓,一起对抗地主和官僚阶级。 这完全和历代皇帝相反。 以前各朝的皇帝们,都是拢络官绅地主,压迫百姓,从而达到稳固江山统治的目的。 赵与芮截然相反,拉拢底层,打击地主和官绅。 他这样做行不行,赵汝述现在不敢肯定,但看大宋现在的局势,赵与芮皇位坐的非常稳,而且权力无比集中,比两宋任何一代帝王都有权势。 赵汝述很快想到一个重点,赵与芮能干的这么好,就是他有钱,而且能控制军队,一个皇帝有军队有钱,干什么事都不会太难。 一想到钱,赵汝述突然心中一寒,莫名产生了一股寒意。 听聂子述他们说,赵与芮在庆元府时,庆元府各县就爆发了存钱之后,全部钱款拿不回来的事,当时涉及的地方也不多,时间也才一年多,但民间损失据说有数千万贯。 皇帝登基后,临安甚至全国都在这么干,目前已经过去了三年。 如果没猜错,这事可能就是皇帝弄钱的手段。 这下全国的事要是爆发了,皇帝这笔能捞多少钱啊? “嘶”赵汝述倒吸口气,脑海中无法想像这是皇帝想出来弄钱的方法。 简直用无耻下作都不能形容。 但再想想,龙腾钱庄只收一千贯以上的存款,皇帝不坑穷人啊。 普通百姓,哪有一千贯。 想到大宋富人官员们几十年财富可能要在最近被皇帝狠狠收刮下,赵汝述恨不能立刻回头,去龙腾钱庄要钱。 他猛的放下茶杯,准备再回龙腾钱庄要求退钱。 不料这时说书人又说,朝廷啊现在很多改革都要用到钱,但是钱不够。 赵汝述顿时又停了下来。 说书人说,依我看,朝廷应该大力收商税,让那些开商铺的,开店铺的,都吐出来,你们看现在物价这么贵,吃个肉包子要三十文,这谁吃的起。 “就是就是。”支持。 “现在一只鸡七十文呐。” “最好的白糖几百文一斤呢。” “这些天杀的赚死了。” “咱这茶水也五文钱一杯。” 说书人立刻道,这茶楼也得交税,咱们辛苦种田都要交税,茶楼烧浇茶水就赚这么多,不得交税吗? 四周一片附和声,都叫着应该交税。 赵汝述左右看看,也看不到老板,更没有人出来制止,反正说到各商铺要交税,现场老百姓都举双手支持。 “陛下这是要为收商税吹风了。”赵汝述对皇帝的套路佩服的五体投地。 说书人继续为商人们拉仇恨,反正就是说商人们赚钱有多容易,老百姓打工和种地有多难,老百姓都要交税,商人们更应该交。 这些话简直说到老百姓心眼里,现场是越来越热闹,大伙都问皇帝和朝廷什么时候改革,好好收这些富人的税。 说书人说不急,现在朝廷专门降盐价,明年后年肯定一步步来。 朝廷除了收税,不也在想办法,降低物价嘛。 这下四周又是一片叫好声。 朝廷在今年改革盐政,效果显着,临安城盐价从六十七文一折,被压到三十文一斤,足足少了一半,而且盐的质量大幅提升,老百姓吃的起盐,盐商们还能赚到钱,大伙都利好。 这事说出来,现场又是一片称颂皇帝的声音。 赵汝述听到这里,忍不住想叫一句,你们怎么不让皇帝降白糖价? 白糖是皇帝专营,他就是不降价,还奇贵。 不过他知道,自己要这时说句皇帝不好,估计得被人打死。 后面再听下去,说书人又开始说土地兼并的事。 他不由回头问身边佃户:“这人每天都这么重复说?” 佃户们点头憨笑:“差不多,有时会说些国外金蒙的事。” 而且基本是说金蒙屠杀两宋百姓的事件。 得了,赵汝述更加肯定,这就是皇帝的托,除了帮皇帝歌舞颂德,就是为朝廷政策吹风。 他心急自己在龙腾钱庄的事,内心有九成把握肯定是这事是皇帝在干。 他匆匆喝了碗凉茶,立刻转身再去龙腾钱庄。 和刚一样,龙腾钱庄的人还是这么说,现在要提前十天申请,你的申请我们收到了,请十天后再来。 赵汝述大怒,拍着桌子说不行,我现在就要取出来。 现场还是有很多客户在的,有人在存钱,有人和他一样,是提前申请了,来取钱,那人还嘲笑赵汝述,我就是提前十天,今天来取的,要不是为了买田,我都不取。 这人是看最近临安城田价底了,取钱买田。 赵汝述差点叫出来,这钱庄是骗钱的,好在最后咽了下去。 双方争执不下,对面咬定要十天后才能取,四周也很多劝说赵汝述不要闹了,大伙现在都这样。 就在双方争吵之时,内室有个人悄悄探出脑袋,看了眼现场后,脸色微变,很快缩了回去,没一会,里面有人跑出来,让他们不要吵了,说有人请赵御史到里屋谈。 赵汝述冷哼,跟着人进了内屋。 他一边走一边道,你知道我是赵汝述,我是陛下叔叔,家中急用钱,你们快把钱给我。 那人不说话,推开门,示意到他里屋,然后先退下。 赵汝述一脸疑惑,等跨进门一看。 “袁密海。”赵汝述大惊。 里面正是他的大外甥,曾经沂王赵与芮的跟班狗党,现在松江盐场场监袁场监。 “姨夫。”袁密海赶紧上前。 “你怎么在这?”赵汝述不可思议。 袁密海先推开门,看外面没人,这才把门关起来。 袁密海说,他不干松江盐场场监了,朝廷新科进士里有人过来替代他,他要去其他县干县令。 不过他这时他才告诉赵汝述,他还有另一个身份,就是龙腾钱庄的幕后老板之一。 特娘的,赵汝述当时就想抽他一巴掌,他忍住这冲动,几乎咬牙切齿:“这是陛下弄的?” 袁密海想了想,重重点头。 “尼娘的。”赵汝述大怒,拍案而起。 “姨夫莫要激动。”袁密海好声劝道:“陛下岂会亏待你,你们是亲戚呐。” “我---”老子谢谢他八代祖宗,要不是老子今天发现不对劲,一直来要钱,赵与芮这狗皇帝,肯定连我的钱也骗,还有你,真不是东西。 赵汝述以前可没把袁密海当人,可人家现在是皇帝的人,他也不好发作。 “姨夫的钱和利息,我都没动,这次回来,就是打算还给姨夫的,这不是刚到没多久嘛,还没和前面说,这里的掌柜和伙计,都不知道这事。” 袁密海这时从怀中拿出一张契约,正是赵汝述存钱的记录副本。 赵汝述这才有点相信,皇帝做这事,滴水不漏,整个龙腾钱庄,除了袁密海,估计其他人都不知道。 “陛下要?” 赵汝述咬牙道,收网了? 袁密海点头:“龙腾钱庄在临安已经开了三年多,是时候了。” “嘶”赵汝述倒吸口冷气:“全国都如此?” “都是如此。” “这得弄多少钱?”赵汝述眼都红了。 “也没多少。”袁密海笑道:“这些年利息也付了不少,虽然也有人把利息也存了进来。” 他没说有多少,赵汝述感觉最少也一两个亿。 三年多了,临安城已经干了三年多,整个临安多少富人的钱存在龙腾钱庄,更何况还大宋其他府州县呢,龙腾钱庄在全国其码几十个店铺。 狗皇帝要赚死了,赵汝述眼红到发紫。 “陛下都是为大宋的发展,为了百姓,兴修水利,练兵屯田,修缮城防,官员福利,这都是要钱的呐。”袁密海笑道。 “。。”赵汝述没说话,就觉的这是古往今来,最下作的皇帝了。 这要把天下富人都给掏空了吗? 就在他义愤填膺,又眼红的时候。 袁密海这时把赵汝述的单子先递给他:“这是姨夫这三年的本金加利息,三天后,会以一半铜钱,一半会子送到姨夫手上。” 说着,又道:“另外再送姨夫一万贯,钱钞各半。” 这就是封口费的意思,让赵汝述不要到处乱说,赵与芮收网在即。 赵汝述当然不敢乱说,按赵与芮行事风格,他敢到处乱说,诛他全家都可能。 “这,这,这怎么好意思呢。”赵汝述转怒为喜,这下凭白还多得了一万贯。 但再想想皇帝这次在全国赚这么多,简直眼红病要犯。 他不由三八的问:“陛下为何现在开始?” 袁密海道:“今年陛下要清丈量田,配合这件事,两件一起爆发,大力削弱地主和官绅的财富。” “官绅地主们到时指望朝廷帮他们追缴失去的存款,就没那么多心起来反对量田的事。” 赵与芮在庆元府时,以官府追缴名义,还是帮不少追回一些损失。 现在也是,等这雷爆了,富人官绅要申诉,请朝廷帮忙,追缴存款,哪还有心思想着量田的事。 高,真是高,赵汝述不服也不行,而且皇帝这下是重创了天下富人和官绅阶级。 以后这些人再想起来惹事都难。 赵汝述离开龙腾钱庄的十天后。 梁成大拿了刚卖田的钱再想来存,不料龙腾钱庄大门紧闭。 他来的早,边上还有个龙腾钱庄的伙计,这伙计也一脸蒙,早上来上班,店铺关门了。 九月底,龙腾钱庄爆雷,几乎是全国各地钱庄同时关门大吉,很多伙计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掌柜们有的跑了,有的被抓了。 但所有人都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只知道存款不知去向。 这件事,震惊了整个大宋王朝,令无数富人官绅哭爹喊娘。 与此同时,四海钱庄也遭到挤兑,但四海钱庄分文不少,把钱都退给百姓。 这下大伙认为,四海钱庄还是有信用的。 此时朝廷站出来说话,四海钱庄是官方办的,如果老板敢跑路,皇帝和朝廷会赔。 这下民间纷纷心动,开始认同四海钱庄。 赵与芮借这件事,为将来大宋国营银行的建设,打下了基础。 (感谢各大神书友的指错,明镜看到基本都会改,网站现在可以直接纠错功能,欢迎大家直接纠错,今天来个大章。) 第264章 大宋王朝第一家国企 宝庆三年九月,大宋全国爆发钱庄大雷的同时,马光祖来到松江盐场。 马光祖是赵与芮为皇帝的第一届进士,考的也是经义科。 原历史他可没进前三,这次因为‘策’写的好,被皇帝赵与芮亲点为榜眼。 并有机会单独和皇帝共进晚餐和交流。 马光祖这人在历史上的表现也是相当出色的,先后三次知建康府。 第一次到建康,即以常例公用器皿钱20万缗支犒军民;削减租税,养鳏寡孤疾之人;招兵置寨,给钱助诸军婚嫁;属县税折收丝绵绢帛,倚阁除免以数万计;兴学校,礼贤才,僚属皆极一时之选,在宝佑五年,建康大雪,他自己捐钱30万缗赈济军民。(但他为什么这么有钱,不知是不是官绅地主出身。) 之后担任一会沿海制置使,然后第二次又知建康,他宽养民力,兴废起坏,免除前政亏欠钱百余万缗,罢减渔利税课,赐益于民。撙节费用,建平籴仓,贮米15万石,又为库贮籴本200余万缗,发粜常减于市价,以利于民。修饬武备,防拓要害,为政宽猛适宜,事存大体,边赖以安。 连元蒙的名臣脱脱都说:马光祖治建康,逮今遗爱犹在民心,可谓能臣已。 但这次马光祖的仕途已经完全变了。 他以殿试受到皇帝认同,点了榜眼,先为秘书郎(正八品),然后到松江盐场。 自从去年决定改制后,朝廷在路(省)一级的制置使司设了商税司,取消了原来的提举常平茶盐司。 茶盐收上来的税款,除了自用,都统一交到各省商税司。 而在。 南宋在松江有五个盐场,分别是青村、袁浦、浦东,浦南、下砂,经过改制后,统一设成浦东盐业公司,设五个厂。 袁密海在时,为场监,到马光祖下来时,改为盐使(从七品),设副盐使两人(正八品),设厂长五人(从八品)副厂长十人(正九品),另有司丞、管勾或干,后两者以前是役吏,现在都是从九品。 这样浦东盐业公司正式成为大宋国企,他们每年的利润,除了自用开支留下,其余上交制置使商税司。 基本是商税司算他们的上级部门。 马光祖能到这里来,也是在殿试中的策论中打动了皇帝。 当时殿试,朝廷出了两道策论,一是论丈量清田的事,一是论盐场改制的事,问利弊和自己的想法。 马光祖引经据曲,还列举数据,是所有进士中,唯一用数据来证明的,最后证明朝廷如果按照改制新政,朝廷的盐税低了,但收入肯定会增加。 这马光祖在参与殿试前,肯定做了大量的准备,也猜到了朝廷会考什么。 对盐场改制中,朝廷说要主经营批发,收税十文,最低价从五文起,会有什么影响,利弊,有人说朝廷盐税会降低,会这样吗? 马光祖说不会,朝廷只会增收。 他说现在大宋各地盐价不一,高的有两百文,低的也五六十文,百姓们吃不起盐,消费不够。 如果降了盐价,百姓们吃的起盐,盐的产量能跟上去,就会大赚。 接着他引用数据说明。 先秦时:十口之家,十人食盐,百口之家,百人食盐,终月大男食盐五升少半,大女食盐三升少关,吾子食盐二升少斗,他推算先秦时,人均吃盐量每人25克,一年要吃十五斤。 当然,从那时到两宋赵与芮改制前,盐的杂质都很多,每人每年吃十五斤也是正常(毕竟买来的时候很多杂质在其中)。 而两汉的标准,人均食盐为22克/日,约十三斤一年。 唐朝:丁男一人,日给二升米,盐二勺五撮,小男,女年六岁以下,盐五撮。 马光祖以此推算,唐朝人均食盐是15克/日,约九斤一年。 到本朝:“价既高,人不乐买,是以至于科敷。” 马光祖推算本朝人均和唐朝相似,约九斤一年。 而元朝时有记载:“两浙,江东凡一千九百零六万余口,每日食盐四钱一分八厘。”这个数据推算,也在16克/日左右,约十斤一年,基本和宋相当。 马光祖在策论中说,我大宋八千万人口。 按现在人均九斤一年,如果盐价降低,可能达到十五斤一年,就算十斤一年,每年消耗盐八亿斤。 朝廷每卖一斤,最低价为五文,收税十文,即十五文,就是一千两百万贯。 这都是算的最低量和最低价,事实上估计能收到一千五百万贯,就已经远超两宋历朝。 但食盐在古代可不是只是吃。 食盐在古代还有三种作用,腌制食品,农牧业用盐,还有人刷牙要用精盐。 仅腌制肉类,马光祖推算每年消耗,也得八亿斤。 加上其他就算十亿斤,又是一千五百万贯。 接着马光祖说,盐价降到十五文,必然打击原来的青盐(西夏盐),意思就是可以扩大出口,卖到金、蒙,甚至高丽和日本,占城等地都可以。 综上所述,朝廷要是改制盐税,降下盐价,百姓们吃的起盐,产量能跟上,还能扩大出口,朝廷以后盐税收入,可望达到三千万贯。 这数据有些水份,但也不能说太夸张,理论上有可能达到,毕竟后世清朝巅峰期就收到四千万两白银。 清朝盐税巅峰在末期,宣统三年(公元1911年),盐课入(算)约4500万两有奇,当然,那时人口比现在多多了。 马光祖这篇文章引用了各种数据,虽然略有水份,也有些夸张,但赵与芮很赞叹,毕竟很少看到引用数据来写策的南宋官员,决定任命他为盐业公司大使。 马光祖成为大宋国企松江地区(此时为嘉兴府所在)第一任总经理。 马光祖中榜眼后,先和皇帝单独见面,聊天,吃晚饭,立刻就惊为天人,皇帝年纪比他还小几岁,但似乎见多识广,天文地理无所不精,把马光祖说的一愣一愣,最后是五体投地,佩服的不行。 在经过三个月的集中授课之后,殿试前三名还留在宫多呆了几个月,每次皇帝召开小型官员会议,除了召集各重要部门主官外,他们三人也可以旁听。 这样一直到九月份,马光祖来松江盐业公司。 来之前他算是经过相关培训,也知道两宋现在盐税关系重大,除了和朝廷收入挂勾,还和地方官绅势力有关联。 朝廷想整顿好盐税,和治理地方官绅势力是需要一起的。 好在皇帝已经在全国开始丈量粮田,借量田的事,重点打击的就是地方官绅,他到任后,就是需要借个契机,再打击下当地重要的盐霸盐商。 九月初三,马光祖来到下砂盐场,这里是盐业公司办公衙门所在。 副使、当地官员唐彬笑眯眯的接待了他。 当地接风宴好多当地官吏,唐彬好酒好菜招待马光祖,马光祖也不动声色也吃喝着,随便打听着本衙门的事。 盐公公司有两名副使,分别是唐彬和瞿来,这两人以前就是盐局副使。 两宋在盐场设盐局大使,副使,除了大使外,副使和其他盐场官员,全部选用当地富户充任,并且可以世袭。 所以松江附近有两家富商,即唐氏和瞿氏,从南宋一直到元朝,都是当地盐局官员,两家上百年不衰。 但南宋是盐业相当腐败,这两家表面帮官府做事,实际还贩卖私盐,基本是亏朝廷,肥自己。 到了元朝后,元人改制,不再惯着他们。 到元朝时,朝廷同样用瞿氏和唐氏为当地官员,但加了一条,一旦盐局亏本,就要两家富户赔偿。 元朝时还:“并海立官舍,兵卫森军营。私鬻官有禁,私鬻官有刑。团厅严且肃,立法无弊生”。由此有效地防止了私盐的贩卖,使国家能独专其利。 元朝干这套比南宋有经验多了,所以松江五个盐场在元朝时,年产盐为四千万斤,约是南宋时两三倍。 但元朝坏也坏在盐税上。 元初盐场出盐价也就在五十文左右,和南宋末期相似,但元朝的盐税占其收入的百分之八十,完全就靠盐来赚钱。 于是元朝时,盐的出场价越来越高,到中后期时,从盐场出价为两百五十文一斤,盐商拿到后,再贩到各商铺是五百文一斤,各商铺再卖给百姓是八百文一斤,盐价远超宋朝,也是历代皇朝中最贵的盐价。 元朝时,盐出场价为两百五十文每斤时,朝廷盐场支付给盐工的工钱是十二文,你看,朝廷白赚二十倍,资本家都看的流泪。 那两宋给多少呢? 马光祖当天就问唐彬和瞿来。 朝廷改制之后,两个副使,一个负责制盐,一个负责销售。 唐彬负责制盐,他说按朝廷新规,原来是十灶一甲,现在又加十甲为一团,原十灶一甲,设甲长和副甲长各一,十甲为一团,设团长和副团长各一。 朝廷不按产量给钱,直接给工资。 因为灶户都是全家世袭,朝廷新制,每户按成年丁口来。 第265章 盐税四千万? 成年男女及50岁以下的,有一个算一个,每人每月一贯,假设家里六口人,爷爷奶奶,都是五十岁以下,两个二十岁的夫妻,两十四岁以下小孩子,这家基本工钱就是四贯。 另外副甲长多一贯,甲长多两贯,副团长多三贯,团长多四贯。 以前甲长都是世袭,永远不换,现在是一年一轮换,各灶户轮流派人任甲长和副甲长,这样基本五年就能轮到一回。 另按人口数,无论老幼,每户每人每月一斗米。 比如前面那六口之家,每月可以有六斗米。 六斗米普通人家都够吃了,盐户这种体力活可能不够吃,但你还有工钱,可以自己买,所以基本生活保障是没问题的。 马光祖听完,提出疑问,这样不再按产量出工钱,灶户们会不会摆烂躺平? 当然不会,朝廷是有产量要求的。 达到产量要求,或超标,每月另有赏钱,达不到产量要求,要扣钱。 其实这两种政策,各朝各代都轮流用过,听起来各有利弊,实际上最关键就是看执行力度。 前面说过宋朝永利盐向盐户收购价是每斤六到八文,卖三十多文,元朝给盐户十二文,卖两百五十文,原本这种按量收购,盐户们多晒盐,收入也高,以每斤六文计,如果一户六口人,每月制盐一千斤,就有六贯,收入也算不菲。 但你收购价和卖价差太多,盐户们心里会不平衡,而且相关官员经常找借口克扣。 另外制盐也不是天天能干的,时东南沿海主要是晒盐,北方沿海是煮盐。 两种都要天气好,天气配合才行。 所以仅以产量来计收入,全年收入不稳定,加上收卖价差太多,灶户们肯定不爽,如果再有克扣,更是容易引起动乱和造反。 而朝廷现在的新政,每户给固定工资,还给粮,这就保障了灶户们基本的生活保障。 所以这条新政出来后,首先是稳定了大部份灶户。 但有些灶户会想,那我很能弄盐的,我以前产量高,收入高,现在怎么办?没事,现在产量高有奖励,除了规定的产量外,你在规定之外的产量,拿提成,这极大的鼓励了灶户们的积极性。 这新政也有弊端,一是有人会躺平,每月完成任务就不干了,二是有官员克扣,朝廷下发的工钱和粮。 所以无论什么改制,赵与芮认为最重要的还是官吏的整顿。 当马光祖听完后,询问瞿来和唐彬两人盐场执行新政问题时,两人都用奇怪的眼神看了看马光祖。 “马大使明天来盐场看看就知道。”瞿来直接来了这一句:“很多事情,到盐场亲眼看看,就清楚了。” 唐彬则直接道:“当今陛下圣明,咱们也得小心行事呐。”说罢苦笑。 第二天马光祖到盐场观看制盐。 下砂盐场采用了煮盐和晒盐结合的方式,有效提升了盐的产量。 马光祖来的时候,正好夏季,所以看到的是晒盐法。 灶户们沿着海滩先筑造一道水坝,并在上下两边各开一个闸门,当海面涨潮时开下闸门,由海水自行灌入盐田,接着关上闸门开始暴晒,等海水蒸发浓缩到一定的程度(通常是百分之十五到二十含盐量),再开盐田上闸门,从另外一条沟渠引入卤水池,接着在池中沉淀泥沙,最后把澄清的卤水用抽水车抽入结晶池,继续晒或蒸(没太阳的时候,或秋冬季),很快就能变成结晶海盐。 但这样出来的是粗盐,也是以前官方大批量生产的盐,并且不怎么好吃。 朝廷现在规定,还要再碾碎后与水溶解,继续沉淀、过虑,再暴晒(或煮)一轮,最终得到纯净的食盐,泛着青黑色。 此时出来的盐,没有苦涩味,比西夏的青盐品质更堪,放在南宋,已经算是上乘的好盐。 这种盐以前是达官贵人们用来刷牙的。 马光祖现场看到盐成品,也大为震惊,没想到我大宋的盐品质,现在这么好了。 这种盐以前价格挺高的,现在价格不但便宜了,而且品质依然这么好,那肯定能打击其他盐的生存空间。 “马大使昨天问产量如何来定,请看盐田。”唐彬这时指着他们眼前这片盐田。 这盐田在下砂算是大型盐田,由一甲(十灶户)同时负责。 面积是两百亩,按照他们夏季的蒸发海水量,每天可以蒸发的海水量大概在五百到七百吨左右,以百分之一含盐量算,可得到粗制海盐五到七吨。 再经过二次加工,大概可以得到略少的精盐,总体也在四到六吨左右,他们通常算五吨。 整个过程大概要两到三天,也就是三天得到五吨左右的精盐。 马光祖立刻在心里盘算起来,但他不是数学出身,算了半天没算清,还是瞿来给他递了个纸条过来,上面早写好了。 因为他们采用晒煮结合,所以只要不下雨,天气不是很冷,还可以继续煮。 通常松江这边全年下雨加极寒天气,约一半左右。 即每年有六个月是可以晒盐和煮盐的,考虑到有阴天太阳不足,时间会比较慢。 他们就按五个月计,全年要求产量为一甲(十灶)为两百吨,约四十万斤。 一团为四百万斤 盐业公司五个盐场六团人,约六百户,三千人左右,年产精盐两千四百万斤。 这产量已经超过两宋,但还不如元朝。 不过这是朝廷规定的产量,在全年雨天等影响下,有时小雨,甚至下雪天也能煮的情况下,所以基本是超出这产量的,但雪天即使有太阳晒盐时间也会比较长。 瞿来这时道:“上个月天气较热,有时下雨都是大太阳,可以接着煮。” “上月产量是三十二万斤,比朝廷规定产量,多了十二万斤。” “朝廷奖励政策是,五分之一。” “即这十二万斤的卖价,有五分之一是给灶户们的提成。” “另五分之一,是盐业公司,所有官员,包括马大使等的奖励。” “。。我也有?”马光祖真是听的不敢相信。 马光祖在盐场转了转,就知道朝廷政策相当好,了。 朝廷给每户灶户都下发了灶户经营和分配手册,详细说明,他们要怎么做,能分多少钱,多少粮,如果分不到,随时可以到当地锦衣卫或府衙举报。 每月嘉兴府吏役和嘉兴府锦衣卫都会到盐场来随机查问灶户们,那些盐场官员有没有按时给钱,给的对不对,有没有按时给粮,粮有没有少? 每年不定时,临安和其他地方的锦衣卫,也会过来查问。 说真的,开始瞿来和唐彬还以为可以和以前一样,找借口克扣工钱,现在发现朝廷查的很严,盐税刚开改的头两月,两浙盐场被杀了好多官吏。 之后两人也只能老老实实,按朝廷规矩来。 而且发钱是盐场自己,发粮是当地衙门来人,他们想克扣也不敢,也不能。 那朝廷养着灶户全家会亏本吗? 当然不会。 以一甲(十灶)来计,年产量最低四十万斤,朝廷售出价最低为六千贯。 而一甲是十户,每户算五人计,就算全是成年人,朝廷支出每月为五贯钱,五斗粮。 一甲全年支出工钱,大概在六百贯钱,七十石粮。 然后朝廷会给完成产量的一部份奖金,每年年底,约每户十贯钱,五石粮。 这样全年支出也就七百贯钱,一百多石粮。 相比朝廷得到的六千贯,只有十分左右。 而超出的产量,朝廷可以得到五分之三,灶户和官员都有奖励。 所以现在盐业公司有规定。 每月销售后,留十分之一为支付工钱,留一千贯为公司开支,其余的钱,都上缴制置使商税司,每三个月上缴一次。 马光祖这才知道,自己手上还有一千贯开支可以利用。 而昨天瞿来他们请他吃的接风饭,就在这一千贯里。 “一个月一千贯?”马光祖瞪着眼睛。 “非也,是全年一千贯。”瞿来和唐彬苦笑。 “那得省着点用。”马光祖立刻道。 瞿来两人哈哈一笑。 此时他脑海里也基本浮现出自己盐业公司的创收。 除了工钱和奖励,其余要上缴八成左右。 一甲为六千贯,松江盐业公司五个盐场共六团,六十甲,全年上缴朝廷约三十万贯(这是算的最低数了),实际可能上缴更多。 因为他卖价不是全部十五文每斤,也有二十文,甚至二十五文。 松江产量约两千到三千万斤。 他上次殿试策论,朝廷改制后产量有望达到二十亿到三十亿斤,这是极可能实现的,因为降了盐价,提升了盐的质量,有利于提升销售。 明初人口还没有南宋多,全国产量约七亿斤。 清朝乾隆早期时,人口一亿七千万,相当于两个南宋人口,全年盐产量就达到23亿斤,乾隆十九年时朝廷盐税为七百多万两白银,折算每斤盐平均抽税三文左右,和现在比起来,算是低税收。 赵与芮的盐税算是比较高,但和前面比起来,又是非常低。 马光祖此时想到,如果南宋盐产量能达到三十亿斤,并且全部能卖出去,朝廷税收三千万到四千万贯是没问题的。 即便产量只有一半,十五亿斤,朝廷税收也能保持一千多万贯,足以创下历史之最。 第266章 都是蒙古人的责任 当然,清朝也有‘淡食之虑’,就是有吃不起盐的百姓。 所以赵与芮降低盐价是目前最好提升产量的手段之一。 赵与芮登基前市场上六十文一斤都算低价,两百文一斤都有。 现在降到十五文出场价,卖价控制在三十文左右是没啥问题。 几日后,马光祖陆续看到有商人和小贩来批发精盐。 朝廷改制之后,无论是谁都可以来批盐,这样和元朝相比,就少了中间贩。 元朝出场价两百五十文一斤,盐商拿到后,卖给商铺是五百文,商铺再卖给百姓是八百文,让元朝后期的百姓尝了中国史上最贵的盐。 如今朝廷改制,谁都可以批盐。 最低价是五文出盐价,加税十文,也就是十五文。 比如瞿来的瞿家,本身也是当地盐商大户,他以前是每月来进盐,现在是几个月进一次。 一次进盐五万斤。 因为朝廷规定,进盐五万斤以上,是最低价五文一斤。 瞿家有自己的商铺,有自己的销售渠道,拿回去后,等于成本价就是十五文。 又没有出松江,运输成本也可以忽略不计。 瞿家盐铺以前在华亭卖八十文一斤,现在只能卖三十文一斤,每斤赚十五文。 没办法,很多商铺自己也过来拿。 有些商铺进货不多,只敢进五千斤,五千斤进价为八文,加税就是成本十八文,他卖三十文,每斤赚十二文。 朝廷的新规是,最低采购一次为一千斤盐,进价最高为十文。 进货越少,进价越高,就是防止小商铺,影响到大商户的利益。 同时对各县各地的盐铺有限制,因为拿盐没限制了,那有可能出现,一个县城从十个盐铺,变成一百个盐铺,大伙都来卖盐。 所以各县各地的盐铺数量有限制,防止太多影响销售。 本地没有盐铺位置了,你有本事,不怕运输,可以拿大量的卖到外地,甚至卖到国外。 像松江地区,因为进价加税,才十五文,也有两浙大商户,以十万二十万的进货,从海路卖到高丽和日本。 此时宋盐质量好,价格低,卖到海外也是很赚钱的。 马光祖到当地后,一面负责盐业公司的经营,同时经常用笔记录当地的实际情况。 每月产量如何,销量如何,盐户(灶户)对工钱和生活还有制度满意不,朝廷还要不要调整出产盐价?其他有没有要改的。 他离京前,皇帝赵与芮和他单独谈过,他需要在这里写个后世的论文报告,到时回京述职时向皇帝汇报。 皇帝要知道自己的盐业改制合不合理,有没有要改的地方和问题等等。 这马光祖也是个人才,在松江盐业公司呆了两年后回京,写了数万字长的论文,在论文最后,向皇帝建议。 朝廷税收还能降五文,让利于盐商和灶户,因为他发现,宋盐此时质量好,价格低,完全可以入侵蒙金、高丽和日本及南洋等地市场,这样更能提升产量。 ---------- 宝庆三年(1227)到四年(1228)年是南宋国内比较乱的两年。 赵与芮在国内丈量粮田,改制盐税,得罪了大量的地主官绅,又因为丽正门事件,还得罪了很多读书人,赵与芮以雷霆手段,加上恰当时机的‘龙腾钱庄’事件,弄的地主和官绅们也焦头烂额,顾不得和朝廷做对,纷纷在想着如何把钱弄回来。 所以国内看起来很乱,但没出什么大事件,少数的纷乱,也很快被镇压。 然后朝廷表态,要帮大伙追回存款。 没办法,三年到四年这段时间,龙腾钱庄在各地收网,各地富商到当地衙门汇总,上报自己被吞的存款,在宝庆四年三月集中报到京师时,总量达到一亿八千万贯,着实震惊了满朝文武。 大伙这才发现,我大宋还是很富的,要知道这些存钱到钱庄的人,也许只占全国富人的一少部份。 其中以两浙和江南损失最严重,其次是福建,四川。 四川这时是南宋前三富的地方之一,很多富人也是损失惨重。 不过他们要是知道历史就应该庆幸,因为在原本的历史上,没多久,拖雷就领兵大破四川,屠杀上百万人,掠夺无数财富而去。 这两年也是赵与芮登基以来比较乱的两年,好在有惊无险的渡过,而且蒙古正好回去竞争汗位,金国又和南宋暗中结盟,史天泽攻山东失败,大宋国外一片和谐,国内的混乱,很快被赵与芮平息。 宝庆四年四月,皇帝赵与芮在上朝时,发布了对于龙腾钱庄的调查结果。 调查结果让群臣和天下富商们震惊。 赵与芮说,经过锦衣卫和皇城司大半年的调查,甚至派细作深入到北方各国。(暗指金和蒙,特别是指蒙。) 这件事呢,是由国内奸商勾结外部势力一起干的,他们的任务就是,收刮我大宋财富,消弱我大宋国力。 这个外部势力,在各地的宣传下,几乎就明指蒙古人了。 朝廷说他们收到存的钱后,从海路往北方,直接运到燕京,朝廷水军在山东附近截获了一艘满载我大宋铜钱银子和会子的船,将其击伤之后,带了回来。 四月中旬,这艘船先被拉到庆元府,然后再到临安,沿着沿海各城巡视一遍。 当时码头上全是人山人海,大伙看到确实和大宋的船不同,是北方的船,上面到处破伤,随船被押来的,还有一些像蒙古人和北方汉人的人,据说就是龙腾钱庄的幕后人员。 百姓们纷纷怒吼,在街上扔烂菜碎石头,差点把这几个人砸死了。 各地茶楼说书人也适时说起蒙古人,用无耻手段,骗宋人民间商钱的事情。 原本国内大伙最反感金人,最痛恨金人,经过皇帝赵与芮这一宣传,有人开始痛恨蒙古人了。 但在官方层面,朝廷一直说是北方,不明确指蒙古。 只有私下,老百姓和富商官绅们谈到,都会明指蒙古人。 蒙古人太坏了,弄了咱们很多钱,这样就有钱打金人了。 四月下旬,朝廷在临安斩了一百多人。 据说全是龙腾钱庄被抓到的。 另外查没到一千多万贯没来的及运走的钱和会子,朝廷会优先给赔偿给一些票据还在,损失比较重的。(其实就是前面丈量粮田、盐税改制及丽正门事件中,没有对抗朝廷的。) 龙腾钱庄事件,狠狠在大宋富人官绅身上剥了层皮,朝廷还仗义出手,追回不少损失,皇帝赵与芮再次得到民间一片赞赏之声。 与此同时之间,‘八方钱庄’‘诚信钱庄’等各种钱庄在金国和蒙古境内,也正在疯狂储钱。 临安城斩人的时候,十七岁的曹友谅正洋洋得意的从茶楼离开。 曹友谅是皇城司曹友闻弟弟,历史上和大哥曹友闻一起战死在四川。 但这会他还小,也没中进士,经常在读书的空隙,专门到一家茶楼负责说书。 今天他说的主题是,蒙古人就没有责任? 他在茶楼用了大量的所谓‘证据’,就差明说是蒙古人在搞宋人财富。 因为现在金国国力衰弱,蒙古崛起,那么蒙古人崛起的的财力哪来的? 一个帝国的强大,军队的勇猛,没有足够的军饷的强大的军备,能这么强吗? 这套说法在茶楼很受欢迎,不明真相的百姓们听的津津有味,当然,富人财富被收割关百姓们屁事,大伙还是喜闻乐见,但临安城的富人们不高兴了,原来都是境外蒙古人在搞鬼。 今天曹友谅上午讲完后,便忽忽离开,没多久就来到皇城司下属锦衣卫临安县卫所。 门口守卫的锦衣卫都和他相熟,老远就叫了起来。 “曹三郎。” “嘿,刘押官。” 双方打了个招呼,说了几句话,曹友谅便进了锦衣卫,里面有好几个书生模样的人已经在他之前进来了,大伙都集中在一个房间里。 锦衣卫一名都头正在和众人说话,房间里有些吵闹。 有个书生道,我都是按照剧本来说的,不过说到陛下丈量田地是对的,茶楼里有人向我扔东西,我差点和他打起来了。 那都头脸色严肃的问:“可知道是谁?” “城东的富户刘大官人的小儿子,他家里田多呢,肯定不乐意。”那书生叫道。 “行,他敢向你扔东西,你放心,下午老子就让皇城司好好教训他,狗东西,这是反对朝廷政策,反对陛下旨意了?”都头恶狠狠的放下狠话,那书生听的极满意。 这时都头从桌上拿了串铜钱:“这是今天的,三百文。” “多谢刘都头喽。”那书生高高兴兴背起三百文铜钱走出锦衣卫。 这些人都是和曹友谅一样,帮锦衣卫在各茶楼说书,每天三百文。 只要说一上午,一个月能拿九贯钱,而且只发铜钱,这工资在现在算是相当高了。 不过曹友谅时间不多,每个月会讲十次左右。 刘都头和他也很熟,上来先打了招呼,给了他三百文。 曹友谅拿着钱出门,路上还在琢磨官家为何要这么干? 据他所知,不但京师有说书人,全国各重要州府都有,全部是皇城司下属锦衣卫在负责发钱,每个月要花好多钱呢。 每次领钱还要他们签字画押,上个月还有皇城司的人上门询问,他有没有拿到每次三百文钱,锦衣卫有没有克扣。 但曹友谅能看出来,官家这么一番宣传之后,临安城的百姓,现在又多了个爱好,就是去茶楼听说书。 看来官家对蒙古人很重视,防备蒙古人呢。 他想到今天自己说的主题,都是锦衣卫给的稿子,明显要带动百姓仇视蒙古人的情绪。 他不由想到,下次科举,很可能就会考这个? 曹友谅走到半路,买了只鸡回家,发现临安城的鸡现在涨到九十文。 最近物价是越来越贵了,好像老百姓都比较有钱。 应该是会子值钱了,大伙消费力上来了? 曹友谅带着鸡刚回到家门口,砰,就看到大门开了,有人冲了出来。 他眼急手快,一把抓住。 却是大哥曹友闻才十岁的儿子曹墀。 “去哪?”曹友谅抓着他叫道:“今天不上课吗?” 曹墀手上拿着东西,用力甩了下,没甩掉,只好道:“上午提前下课了。” “我要上街宣传呢。” 曹友谅便问:“今天宣传啥?” “降税免税,有利百姓。” “要降税了?”曹友谅听的一愣,现在外面都在传,皇帝丈量粮田后,要收重税,怎么现在要降税,还要免税? 那估计以后说书的内容也要有免税之事? 就他一愣之际,曹墀用力再甩,直接把他甩开,噔噔噔,迈着步子跑走了。 没一会,曹墀在一个街口和几个少年碰头。 “李庭芝。” “曹墀” 对面领头少年是比他还小的李庭芝。 双方相互打了个招呼,然后开始沿着主街小跑起来,一边跑一边叫。 “陛下新政,免税降税,田少的百姓有福了。” “开国首次,历史罕有,大宋免税了。” “陛下圣明,千古明君,为民免税。” 少年们沿着街西跑到街东,然后在街口处发现另一条过来的其余几个少年,双方还笑骂了几句,然后又分开。 众少年大概跑了有半个小时,叫的喉咙都快哑了,路上不时有人拉住他们,问免什么税。 少年们则摇头,不知道,等朝廷新政策。 这些少年经常在临安街头跑来跑去叫唤着,现在临安城里的人都知道,他们就是风向标,一旦叫了什么,朝廷基本就要干什么。 也有其他少年曾经试着胡乱叫喊,差点腿都被打断。 能在街上叫喊的少年,都有统一的衣服,是出自临安太学的少年班学生。 这少年班是皇帝登基后成立,专门从心腹官将中挑选年轻子侄免费学习,有统一的太学生服。 他们在街上叫起来,基本就代表着朝廷后面的新政策。 而这次叫的免税的事,着实震惊了临安城的各路人马。 跑了半个小时后,曹墀等几个人累的半死,慢慢吞吞来到一家酒楼。 这是秦卓在临安城诸多酒楼的一家。 门口有人看到他们早就叫了起来:“小官人们来啦,上菜。” 几个少年在里面饱吃了一顿,临走的时候,每人又拿到十文钱,开开心心的回家。 第267章 蒙军的首次惨败 此时距离成吉思汗死亡已经一年多,但窝阔台一直没有登上汗位,因为当时监国的是拖雷,而蒙古贵族中分成两派,一派支持拖雷,一派支持窝阔台,两派永远有人在忙,没空回来参加会议,这让忽里勒台会议一直没能召开。(其实大伙都知道,是拖雷拖着不想召开忽里勒台会议) 直到宝庆四年(1228年)十一月,发生了惨败,这才惊醒了蒙古贵族。 当年十月,蒙古大将朵忽鲁率领蒙古军偏师进攻庆阳,完颜守绪一边派陕西行省以羊酒等物犒蒙古军,以图缓师,一边面又命纥石烈牙吾塔、移剌蒲阿二人领兵进驻邠州以策应庆阳军。 没多久,蒙军进攻大昌原,(今甘肃宁县东南),总帅平章政事完颜合达问谁可为前锋,陈和尚应声而出。 完颜陈和尚说自己已沐浴易衣,誓决一死战,披甲上马,头也不回地去了。 当天,陈和尚率忠孝军四百骑力战,破蒙古兵八千之众(有说是两三千,史书记载为八千),金军取得了大昌原之战的胜利。 自从金蒙战争以来已经二十余年,这是金朝第一次取得这样大的胜利,而且是野战。 蒙古在金朝和南宋方向,也是第一次经历如此的惨败。 金国举国振奋,完颜守绪亲自下旨表彰勉励,授陈和尚定远大将军、平凉府判官,世袭谋克,一日名震天下。 蒙古在大昌原之战惨败之后,发现一定要团结,如果不团结,没有一个合适的领导人,很可能被金国翻身,而且之前孛鲁在山东攻略也是惨败,宋人和金人正在崛起,蒙古人不能再内哄了。 于是宝庆四年底,蒙古准备召开忽里勒台会议,选出新的大汗,会议定在次年八月,在大斡耳朵召开。 蒙古准备召开忽里勒台会议时,宝庆四年(1228年)十二月,赵与芮也召集群臣,再议明年改制的事情。 自他登基以来,基本是每年一个脚步,逐步改革,完善大宋国家机器。 他要让这个巨大的国家机器,能有序和合理的运转。 经过宝庆三年和四年的粮田丈量和盐税改制,大宋的财政状况得到有效改善,加上这几年赵与芮发行会子减少,让会子的价值也逐步上升,目前市场一贯铜钱,约等于两贯会子,百姓手里的会子,也越来越值钱了。 十二月初三。 大量的官员早早来到选德殿。 这里早就摆好了桌子凳子,桌子上面还有水果点心和笔与纸。 大伙也习惯了皇帝对他们的安排,各按其位,纷纷坐下。 所有人表情都很轻松,也比较高兴。 赵与芮登基四年半,大宋朝国力蒸蒸日上,百姓生活越来越好,众大臣们是看在眼里的。 皇帝重用的多半是正直能臣,所以对赵与芮非常认同。 即便是赵与芮在丈量粮田时,有诛过三族的残忍,所有大臣还是坚持站在皇帝这边。 今天来到现场的有有枢密使葛洪、签书枢密院事李宗勉、同知枢密院事兼参知政事兼兵部尚书魏了翁。 吏部尚书邓若水,工部尚书徐元、户部尚书杜范、礼部尚书杨长孺、刑部尚书李皇,侍御史赵汝述、中书侍郎乔行简、门下侍郎胡梦昱、都进奏院都院秦卓,权判尚书都省事梁成大。 其中权判尚书都省事原来是胡槻,但梁成大在丽正门一事表现不错,皇帝于今年八月将其晋升为尚书省实际一把手,以示鼓励。 当然,现在尚书省,中书省、门下省三省的权力已经被六部大大分弱,梁成大算是上了末班车,不过他级别和待遇都提升了,而且算是正式进入皇帝决策中心,有机会参与小会,这是他比较激动和兴奋的地方。 自八月晋升以来,梁成大是第二次参会,现场就他最激动,不时与左右聊天,表情兴奋无比。 他看到有几个官员拿了一大堆文书过来,估计又有什么重要的事商量。 这些人算是南宋目前最重要的文官,但大部份都是正直能臣,只有梁成大和赵汝述两人是史弥远部下出身,以前风评也差,有些人都不带理梁成大的,比如胡梦昱。 他内心还是看不起这种奸臣,不明白皇帝为什么要重用梁成大和赵汝述。 现场或许只有秦卓明白,朝廷里,不能只有一种声音,忠臣和奸臣,都要用。 众人坐下后,一边喝茶聊天,一边等着,没一会,皇帝没来,又来了几个人。 宝庆三年的状元黄朴、嘉定十六年进士谢方叔,余天锡,还有一个郑清之。 四人都算是官场新人,黄朴中状元后,先为秘书郎,后为起居舍人,谢方叔十六年中进士,被授监查御史五年没移过,余天锡和郑清之都算是史弥远幕僚,也没当几年官。 这两人在皇帝夺权后,在翰林院写写圣旨,算是闲职,这次也来到现场,众人估计皇帝要启用他们了。 四人来后并没敢坐,因为现场没他们位置。 但很快内侍黄裳进来,安排人移动桌椅,不一会,又有小内侍拿出名牌,上面写着四人名字。 四人又惊又喜,按名牌坐了下来,分别在诸人两侧。 李宗勉等人对视一眼,明白皇帝以后可能要慢慢重用他们几个。 不过后来才知道,皇帝只是让这几人专门帮皇帝批奏折,减少皇帝的业务,这四人等于是皇帝的秘书。 他们刚坐下没多久,外面就有胡松高唱,陛下驾到。 众人赶紧纷纷起身,等赵与芮进来后,由葛洪带队,同时跪下,高呼陛下万岁。 “快起来,都坐,都坐。”赵与芮哈哈一笑,也坐在自己的御座上。 等众人依次坐下,赵与芮则看向户部尚书杜范。 杜范立刻站起来,拿起面前文书,向众人大声道。 经过宝庆三年和四年,近两年在全国丈量田地,现在大宋宝庆四年的全国田地数已经出炉。 全部截止十月最新,全国粮田面积为七亿一千多万亩,其中还包括大员和济州三十多万亩。 众官员还是第一次听到大宋在大员和济州还有粮田。 这数据一出来,众官员也是一片哗然。 两宋以前历代统计最多也就是五亿多亩,当时还是据有北方的情况下。 现在失去北方(但得到了山东),重新丈量之下,居然达到七亿亩,可见之前隐瞒了多少粮田。 杜范等众人震惊过后,继续道,去年粮税还是按以前标准收的。 两浙江南为三斗,其他为七升到一斗。 “两浙和江南四路,粮田约一亿多亩,亩产两石--三石,亩收三斗。” 说到这里,杜范顿了顿,自己脸上也露出惊骇之色,片刻缓缓道:“理论上,最少可收税粮三千万石。” “啊”四周再次惊叫,很多人脸上露出不可思议之色。 但这个是理论上的数据,尽管赵与芮相当重视水利建设,去年前年也连续投入数百万贯兴修水利,天灾还是会有,各州府产量也不定。 但考虑到还有官田有一半的租,只要没有大灾大难,理论产量是不会少于三千万石的。 原本赵与芮登基之初,全国也就收税一千多万石。 但朝廷去年在这几路收税为两千三百万石,这还是去年当地驻军等用粮后的余留,直接入国库的。 南宋税粮少,除了隐瞒土地,还有地方贪腐和官绅不交或少交税,现在皇帝着重治理了这几方面,税粮一下子就上来了。 其实明朝在这边的产量也不错,明弘治年间,松江府一府产量就有九百四十万石,但产量归产量,朝廷税收却极少,终明一朝,年收粮税都在两千到三千万石之间,相当之惨。 “另外其他各路,粮田约六亿亩,亩产最低一石也有,高的一石多,两石。” 但南宋不管你产量多少,都是按实数,收七升或一斗。 这些田理论上能收四千多万石。 但因为各地有天灾,有失收欠收,赵与芮也相当宽容,最后实际为三千两百万石。 于是经过赵与芮长达两年的丈量粮田,全国粮田无处藏身,加上各地执行税收得力,税粮暴增,达到四千多万石。 “陛下圣明。”杜范这数据一报出来,梁成大立刻大拍马屁:“我大宋立国以来,唯陛下治理有方,百姓亦能安居乐业。” 这马屁拍有点不要脸,把太祖太宗仁宗等都给秒了,现场好多人用鄙视的目光看向梁成大。 赵与芮则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论对付地主和官绅,老赵家当然没有一个比的上我。 其实过去这两年,民间动乱还是有的,有些地方都有地主甚至官绅反对丈量和盐税改制,只不过被赵与芮雷霆镇压而已。 接着杜范又继续通报去年数据。 相比宝庆元年的数据,现在明显好看了很多,所有人都能感受到大宋国力的蒸蒸日上。 去年全国金入库十五万两,金这玩意,宋朝矿产出来的不多,倒是日本比较多,赵与芮都是通过外贸或私下商业,从日本换来不少。 另去年全国白银入库六十七万两,也破了两宋的纪录。 第268章 赵与芮一睁眼就是十六万贯 接着杜范又道,去年全国打造铜钱六百五十万贯,远超两宋巅峰。 能打这么多,主要是赵与芮也取消了铜矿私有,全部国营,另从日本进口了大量的生铜。 以前宋廷是二百五十文一斤收购矿户的铜料,然后打造铜钱还亏本。 后来赵与芮用秦卓的矿矿,请史弥远把铜料采购价提到四百五十文,当时赵与芮打造铜钱是赚钱的,但朝廷四百五十文收购的铜料打造铜钱还是亏本。 前面说过,两宋一文钱币每枚重量基本在3克到4克之间,按70%铜比例,约有铜料2.5克。 南宋一斤六百克,可以铸240个。 而一斤铜料要四百五十文,仅以铜的收购价计,朝廷肯定亏本。 更何况铜钱中还有铅、锡,还有人工费、机器损耗费,所以才会亏本。 最大的大头,就是人工费和机器损耗费还有所谓的火耗。 全部收为国有后,朝廷就不需要支出四百五十文一斤的铜料钱,只需支付矿工工资。 理论上,一个矿工一天创造十斤铜料,加几斤锡铁,就能铸币近三贯钱。 而支付给矿工全家的工钱,只需一百文到一百五十文。 所以把矿收为国有是很赚钱的。 但挖的铜矿可不够打造,所以赵与芮还从日本进口生铜,用白糖换日本生铜,同样血赚。 赵与芮又在信州改革了造币方式,加强了监管力度,通过对官员的监管,把最容易贪腐的火耗降到几乎为零。 成功之后,就把全国矿场收为国有,自己铸币,这样既不会亏本,又能血赚。 赵与芮的方式其实很简单,和后面的元朝学来的。 铸币司的官员你别和我说有火耗,他把全国铸币司官员叫到京城来,亲眼看这边的工人怎么铸币的。 当着他们的面,赵与芮的工人用一斤铜料和配同的铅锡等打造了近两百四十文一文钱,最后有一些损耗时,可能有十几枚铜钱重量略轻。 然后皇帝问官员们,有火耗吗? 官员们只能说没火耗。 那就行了,你们去各地铸钱司,如果有火耗出现,要么你们自己赔钱,要么斩。 朝廷让你们监管造钱,你要出现火耗,就是你们监管不力,自己赔。 赵与芮通过收为国有的方式,不但能大量打造铜钱,还能赚钱,最主要的一条,还是对官员的监管。 无论古代还是后世,所有事情没干好,都是人为的。 人是一个王朝统治的基础,赵与芮认为,他只要管好人就行,只有管好了 如果国家管不好,肯定是他的错,因为他没有管好自己的官员。 但杜范的铜钱铸的挺多的,支出同样不少。 打造铜钱相关的矿场,包括铜矿、铁矿、铅矿、锡矿等,全国大小矿场五十多个,矿工和铸钱工匠接近十五万户,最大的矿场还是信州赵与芮以前的矿场。 这时杜范道,去年户部铸钱司总计支出是五百六十万贯。 打造铜钱六百五十万贯,实际只赚了九十万贯。 群臣闻言哗然。 没办法,矿户太多了。 赵与芮把所有矿场收归国有之后,招募矿户工匠数量大增,这都是需要朝廷开支工钱的。 还好现在有日本生铜进口,还能弥补一些挖矿的成本。 但打造铜钱赚不赚钱是小事,因为两宋和元朝,明朝都缺铜钱,所以赵与芮每年投入市场六百多贯铜钱,是很有效果的。 周边其他国家都缺铜钱,南宋铜钱多了,就意味着他们需要拿更多的商品和货物来交易。 而且打造铜钱用铜最多,同时挖出来的铁、铅、锡等材料都用不完,堆积如山,这些也是财富。 所以表面上看,用了十五万户才赚了九十万贯,其实收获颇丰,对全国经济也有贡献。 当然,这种事赵与芮和现场官员说,他们也未必能听懂。 “这么说吧,以前咱们都缺铜钱,所以朝廷要增发会子,纸币横行之后,会子连续贬值。” “现在朝廷有大量铜钱入市,会子少量发行,大伙应该发现,以前的会子,也越来越值钱了。” 赵与芮这时开口说了几句,官员们纷纷点头表示认同。 确实是这个道理。 南宋会子是一届一届的,到南宋后期,假设发行十三届会子时,第七届第八届会子可能与铜钱兑换是十比一甚至几十比一,比例相当离谱,贬值无数倍。 现在市面上会子少了,铜钱多了,会子就开始值钱。 赵与芮登基后四年多,除了第一年发行了一届会子,而且数量极度减少外,现在三年期又到,也没再发行。 市面上以前的老会子也开始值钱。 百姓手里的钱值钱了,百姓就会消费,百姓消费,就能促进商品流通。 同样,铜钱多了,引起外贸频繁,外来商品也多,而百姓愿意消费,大伙都得到自己想要的。 以前一艘日本船到了浙江,能把沿海一座县城中的铜钱全部收割完。 现在不可能出现这种事,这让日本和高丽,甚至蒙古和金国的商人都愿意来做生意,因为南宋现在铜钱很多,也最受大家欢迎。 总体来说,按赵与芮的理解,哪怕铸造铜钱,每年亏一百万贯,但得到的铁料等其他矿产,加上铜钱的流通性,对现在的南宋来说,也是好事。 他在对高丽、日本,南洋,占城,甚至金蒙等交易时,最厉害的武器,就是铜钱和白糖。 这两样现在超过茶叶,丝绢和陶瓷,已然是宋廷外贸交易中最受欢迎的东西。 铜钱之后,杜范又陆续报了其他收入。 有常见的丝棉、杂色、草等等,也有茶、盐、酒算、坑冶、榷货、籴本和买之入等。 最后合计下来,除了粮,其他都折算成钱。 去年全国总收入,税粮是四千四百万石,钱九千两百万贯。 这些收入已经包含了四川总领所的收入,以前嘉定年四川收入不算在其中。 众人听到这数据时,都是相当震惊,又破纪录了。 但这时赵与芮透露一件郁闷的事。 从嘉定到宝庆二年,南宋粮价普遍在一石两贯左右。 税粮四千多万石,原本可折钱八千多万贯。 但因为赵与芮丈量粮田,全面征收粮税,大量的地主卖地卖粮,今年粮价居然降了。 一石只要一贯五百文。 如果算成钱,就只有六千多万贯。 当然,粮价降了肯定是好事,对百姓有益。 赵与芮对军队,匠户,矿工户们都是要供粮的,所以也无所谓。 “ 众人脸色一凝,很多人紧张起来。 这种场面在宝庆元年,赵与芮登基后的第一年他们经历过,当时前年的开支达到九千多万贯,赵与芮当年的开支达到一亿两千万贯。 因为钱不够,赵与芮也只能发行了两千万会子。 之后一直到现在,皇帝没再召集诸臣听过开支和收入。 今年是第二次。 众人暗想,以皇帝的大手段,估计要又要破亿。 但结果大出意料。 “去年全国开支,支出钱七千六百万贯,支出粮一千两百九十万石。”随着杜范的声音,现场又是一片惊呼。 转正了?不再是负数了? 南宋历年财政都是负数,收入不如支出。 赵与芮登基前两年也还是负数,以至于他第一年通报后,第二年都没通报。 现在他终于扬眉吐气,转正了。 所有人都觉得不可思议,怎么说转正就转正了? 大伙凝神听下去,终于发现皇帝改制还是有好处的。 此时大宋全国军队已经接近一百万,各省各地都在招募增兵。 宝庆元年全国军队也才八十多万,短短几年,皇帝又增加了十几万,接近一百万。 全年军饷约两千万贯是最大的大头。 然后每年的战马,兵甲,战船,火器等各项投入,去年是一千三百万贯,军粮每年约五百多万石。 另按皇帝宝庆元年的官制改革,经过几年精减调整,目前全国官员控制在一万五千人,离目标一万四千还差点,后面陆续会接着调整。 所有官员月钱和福利支出约在一千五百贯左右,另支出官粮(在职田可拿粮)一百多万石。 此时全国共七百多县,连少数边远羁縻州、县、洞加起来也才一千不到。 全国吏员已经在这三年内裁减了二三十万,总数现在控制在十万以内加上工匠,总数为十二万,其中小县几十个,大县一两百。(各县都有工匠算在其中) 全国十二万吏员工钱福利支出约七百五十万贯,粮四十多万石。 全国驿站、灶户、茶户,各地匠作所学徒工、制糖户等归属朝廷管制的创收部门,总计十五万户左右,工钱和福利支出约七百万贯,粮一百多万石。 这些是目前赵与芮朝廷比较大的,和比较固定的开支,总数为每年六千万贯钱上下浮动,支出粮为每年粮为七百万石。 也就是说,皇帝每年啥事不干,固定就要开支六千万贯加七百万石。 大宋公司每开张一天,就是十六万贯出去了。 皇帝赵与芮每天起床一睁眼,就没了十几万贯。 第269章 免税?封建王朝的巅峰突破 但这些钱还不够运转大宋王朝。 其他费用也不少。 去年朝廷在各地兴修水利用了约三百万贯,兴建了很多船厂,工厂和一些基础建设也花了两百多万贯。 灾区救助这种小钱就不说,两浙,大员和济州三地还开始兴办学校,免费让军官和吏员孩子们上学,也是一笔开支。 另外朝廷各部门的预算也是钱,赵与芮已经尽量压缩裁减人员和开支,现在各部门加起来还得用几百万。 大伙听完后发现,现在朝廷各部门的开支预算反而是小钱。 而以前,这里面水可浑了,更是最容易生钱的地方。 等杜范最后一个开支说出来,大伙脸色更不一样了。 “去年皇城开支,---全年,二十一万贯。” 众大臣面面相觑,不敢置信。 皇城开支包括了所有内侍和宫女的工钱。 而大宋皇城的内侍加宫女,都不到五百人,可谓历史各朝最少。 但皇帝显然很节约,全年皇室开支才二十万贯出头。 嘉定年间,宁宗已经算是比较节俭的,过年过节连酒都不敢喝。 就这样每年皇城开支也接近一百万贯。 杜范说完后便坐下,然后把一张收入和开支表,在桌上传递,每个人可以看一会,最后要交到皇帝手上。 赵与芮这时道:“经过几年改制,朝廷在支出方面暂时控制的不错,削减了不必要的开支---” 赵与芮说了好一会,大概的意思,明年收入会增加,支出可能也会增加,但肯定还是正的。 明年增加的支出大头,可能在军费上。 即明年,可能打仗。 众官员神色微动,相互观望。 当然,皇帝只说可能,也没说确定。 此时皇帝开始,说到明年最重要的改制。 改革粮税。 皇帝又要改制,大伙哭笑不得,有人可能觉得皇帝步子跨太大,每年都要改一下。 其实赵与芮知道蒙古人回去选大汗了,这两年战事不多,趁这机会,赶紧多改几个,等蒙古人回来伐金之后,大战四起,他肯定得优先对付蒙古人。 赵与芮说,今年粮税咱们收了四千多万石,听起来不少,但其中过程也很惨烈,有些地方失收欠收,朝廷官员还要照常征收,有些地方官员还有额外加的税。 两宋除了正常的农业税,还有沉重的徭役。 还有其他杂税,比如。 说到这里,赵与芮让内侍黄裳上前,每人发了张纸。 很多官员看的面红耳赤,有些正直的官员都羞愤加交。 两宋民间所有的农业类税种,都在里面,一项一项写的很清楚。 加耗(粮米怕运输损耗和被老鼠吃掉),在南宋有些地方,加耗甚至超过正税两三倍,百姓苦不堪言。 支移和脚钱(让运粮农户承担运输费用) 折变(征税时,把钱折物,把物折钱,折来折去,重复收税) 头子钱(相当于人头税,按家中几个人收几个税) 牛革筋角税(为造兵甲,强制百姓交牛皮,牛甲,牛筋,没有给就钱) 义仓税(就是造个粮仓,让农民捐米进仓,等天灾时拿出来用) 进际税(某些地方按田收绢,每田十亩,纳绢三尺四寸,后来减半) 印契税(卖牛羊交税,到南宋时就是按家里财产,无论有没有牛羊先预收了) 和买绢与折帛钱(原意是天灾时,官府借钱给百姓,百姓有钱了还绢帛,后来到南宋就演变成官府不借钱给百姓,百姓多了份要交绢帛钱) 身丁钱(也是一种人头税) 看过纸条里写的各种各样让人眼花缭乱的税种之后,现场大部份官员都很震憾。 有很多人可能第一次发现,原来我大宋百姓这么苦?要交这么多税? 也许有人知道,但从来没有在意过。 收老百姓的税,关他们什么事? 但两宋的税还不止这些,商税和经总制钱这种大税还没在这里。 赵与芮这时道:“从明年开始,这些所有的税,全部废除。” “除了朝廷正式发布的夏秋两税,各县各府,各地官员,不得以任何借口,收取稀奇古怪的农业税和其他税。” 接着赵与芮的声音突然大了几分,语气也严厉起来:“以前都是谁给地方官员收税的权利?” 此言一出,现场简直炸锅了。 虽然之前皇帝有吹风,让少年们在街上跑来跑去的大叫要免税,但也不是所有人都知道,更不会相信皇帝会免这些农业税。 要知道自古以来,农业税都封建皇朝统治的基础,免农业税这事,可能有皇帝适当减免过,但绝没有像赵与芮这样全国一下免减。 你赵宋皇朝还要不要了? 国家财政,还要不要收入了? 若是以前史弥远在的话,肯定第一个要站出来反对。 朝廷对底层百姓征收重税为什么? 因为统治阶级一定要让老百姓穷。 这是统治阶级最常用的套路,只有‘使民贫之’,让广大老百姓生活艰难,每天想着如何生存,就不会去想其他事了。 你让百姓吃饱了,他们没事干,就会胡思乱想。 不过好在史弥远现在不在,朝中赵与芮任用的大部份都是正直的良臣。 皇帝免税的事虽然震惊众人,但大伙都能肯定这至少是利民的大事。 “陛下圣明,真乃千古明君。”马屁精赵汝述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拍起马屁来。 梁成大赶紧跟上。 户部尚书杜范脸色有点古怪,他心里有些清楚,这些税全免的话,明年估计最少损失一两千万贯,甚至更多,这些复杂而多变的税赋,正是以前支持大宋收入的重要力量。 但皇帝的本意是好的,真正的为民减赋,而且皇帝本事他也知道的,这边损失其他地方补。 皇帝正在考虑重收商业税,将来肯定要从商业税上补回来。 不过赵与芮是本来一件件来,先安顿好全国农民百姓是最重要的。 “这边的损失不说,明年夏秋两税要改,如果朕没算错,五年之内,税粮只会上升,不会下降。” 皇帝又放重磅炸弹,除了免掉这些乱七八糟的税外,明年夏秋两税也要改。 夏秋两税是两宋最重要的税赋,主要的钱物粮都是这两税来的。 前面说过,夏税可以是钱,绢,绸,牛皮,牛筋等各种物资,秋税是粮。 之前江南包括两浙等地是亩三斗左右。 江南等地产量高,平均三石产量,亩税也就是一成。 除了江南,其他地方是七升到一斗。 现在皇帝要下旨改变征税方式。 户人均三亩及以下,免征税。 即你家里有三口人,九亩田及以下,不用交税。 古代的口通常代表成年女子,这边不管成不成年,男人孩子都算,凡人均三亩及以下,都免税。 此时按福建均产1.8石/亩计,家中三口人,九亩田算16.2石产量。 原本秋税算亩一斗,只需交九斗,余下还有十五石,足够全家好好生活。 但两宋的夏税比较重,所以老百姓生活相当艰难。 两宋夏税通常收钱、绢、布等,名目也繁多,有丁盐钱、丁绢等各种人头税。 ‘一丁之税,人输绢七尺’,丁代表成年男子,就是家里有个成年男子,一年就要上税七尺绢。 宋朝绢价起浮不止,目前赵与芮宝庆年间大致在两贯左右。 一匹绢是42尺。 按这来算,夏税七尺绢,价值三百三十三文钱,因为三口之家,只有一个成年丁,所以夏税丁绢钱要交三百三十文钱。 如果家里有两个丁,即两个成年男子,就要交六百多文。 另外还有丁盐钱,大概一丁一百六十文,两个丁就是三百多文。 所以夏税七七八八算起来,再加上刚才赵与芮说过的乱七八糟税都算进去,老百姓的负担相当之重。 之前有人说古代家里普通百姓二十亩田也未必能活,不是粮食不够,是税太重,只能卖粮凑钱。 若遇到天灾,甚至要卖儿卖女来凑钱的地步。 现在夏秋税全免,田少的老百姓是相当受益,也非常振奋,民间到时肯定是一片叫好之声。 这极大的减轻了底层田少百姓的负担,真正做到了为民减赋。 两宋也有很多好皇帝,最有名的就是仁宗,号称爱民如子。 但真正做到为民减赋的,也只有现在的赵与芮。 赵与芮第一个政策说完,现场再次哗然,李宗勉和魏了翁两人站了起来。 接着李皇等人也陆续站起来。 其他人莫名其妙,但很快大伙反应过来,纷纷站起身。 李魏两人整了整衣服,带头走到皇帝身前。 扑通,重重跪下。 “臣替天下万民,叩谢陛下,陛下仁心爱民,真乃千古明君,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宗勉先说,接着其他所有人纷纷跪下,高声齐唱。 赵与芮都看到李宗勉和魏了翁两人眼睛都红了。 这两人也是真心为百姓着想的,被皇帝减赋的政策给深深打动。 两人其实很早就想向皇帝提议减赋,但朝廷每年开支都是负数,也不敢提。 这次皇帝主动提出来,绝对会成为两宋历史上最震憾改革之一。 他们这些臣工们有幸活在这个时代,并和皇帝共事,同样都会留芳千古。 至于朝廷以后的粮赋会不会够用,他们相信以皇帝手段,肯定没什么问题,皇帝没有把握,不会做这件事。 这两人是相当信任皇帝的能力。 “哈哈哈,你们两人,终于知道朕是千古明君了。”赵与芮洋洋得意,上前扶他们起来。 之前朝中只有梁成大,和赵汝述这两个大奸臣,天天在叫赵与芮是千古明君,其他大臣都叫不出口。 毕竟李魏他们还是要脸的,不像赵梁两人不要脸。 李魏等人听到,都是苦笑。 皇帝让他们继续坐好,又道, 后面是户人均三亩到十亩的,夏税减免,秋税亩五升。(另外,凡遇灾年欠收失收,亩产量在一石以下者,免税。) 各封建皇朝在征农业税时,向来是一刀切,不管天气灾难,设了个数额,到时就要征收。 如果因天灾失收欠收,通常就要逼的老百姓卖儿卖女卖家卖田来偿还,更容易激起民变。 赵与芮肯定不能这么干,所以设定了其他的条件,只要当地制置使司和朝廷两方面认定某地域遇灾年,欠收失收,且亩产在一石以下,就可以免税。 而且他还同样减免了夏税,这条税法对家中小有田产,几十亩,人口又比较多的也很友善,夏税免了,秋税又少,才征五升。 到时民间肯定又是一片歌舞颂德,皇帝万岁的声音。 李魏等人纷纷点头,皇帝对田少的百姓很照顾,这税估计已经是历史各王朝最低了。 而且,这两类百姓占据了南宋百姓的绝大多数,但占据的田地,却只是南宋的少数。 但这里免掉的税怎么办?以皇帝的德性,肯定要从其他地方补回来。 所以从下一级开始,就对有田者不友好了。 第270章 凡反对者,皆可杀 户人均十亩以上,到人均二十亩的,夏税,丁口输绢七尺,输盐五斤,其他税免。 丁通常是成年男子,口是成年女子,家中有成年男子和成年女子的,都要输绢输盐。 直接夏税就涨了,当然,按贯例,没绢没盐也可以输钱,输布,啥都行,只要价格等价就行。 现在朝廷的盐价比以前低多了,这输盐就原来减了一半不止。 然秋税亩二斗。 但这种家庭有三个人,就是有三十亩到六十亩田,这应该是在能承受的范围,秋税比江南的税还是轻。 这等于是农村中产了,在没有天灾的情况下,这点钱绝对可以承受。 以三个人三十亩田最低来算,哪怕一亩产一石,一年也三十石粮。 赵与芮让人计算过,这档的夏税加秋税两税加起来,折粮也不到一石,完全在承受范围。 而后面则是越来越可怕。 户人均二十亩以上,一百亩以下的。(这种家中起码一两百亩田。) 夏税丁口输绢一匹,输盐二十斤,输布一匹,牛皮牛角牛筋若干(可折钱) 秋税亩五斗。 现场官员们听到这里都是脸色微变。 因为这个群体基本是中底层官员,吏员,小地主,家中多半肯定也会有牛。 包括赵与芮给武官在职田后,全国大量的武官也是在这个群体内。 这可算是大宋最多的群体之一。 赵与芮在前面丈量田地中发现,全国这类群体接近三十万户。(以前大宋文武官员就近三四万,他们的亲朋好友,加几十万吏役,和各地小地主,商人、举人等,大部份人均都有二十亩田以上。) 所以这些人算被收了重税,但也完全在他们承受范围。 而且皇帝也是要求无论文官武官,一体交税。 现场官员也有部份可能在这范围内,毕竟大部份都是清官,家中田产也就在人均一百亩内。 他们的很多亲朋,同乡也会是在这个范围内。 这代表着他们都要交税。 众大臣也不说话,因为这税听起来很重,但都在他们承受的范围。 果然,皇帝这时说话了。 “诸爱卿可能认为,朝廷很多官员都在这范围内。” “但诸爱卿应该想想,看起来税很重,但你们一个月的月钱,足以交十年几十年,交到你们致仕为止。” “朝廷征税,当然是从各方面考虑,都会在大伙的承受范围内。” 李宗勉立刻表态:“陛下圣明,臣等都愿意交税。” 四周立刻一片附和之声。 但有人表情还是不好,大概是不想交税。 赵与芮看在眼里,心想,老子还没收工资税呢,早晚给你们弄上。 接着他又说了后面征收标准。 户人均一百亩以上,五百亩以下者。 夏税丁口输绢两匹,丝绸两匹,布十匹,盐二十斤,铁十斤,棉五十两,钱十贯,牛角等各二。(当然,所有物资都可以折成钱) 秋税亩七斗。 这里就等于是明抢了,其中钱十贯更是震惊众人。 但仔细算算真不多。 十贯钱现在也就是几石粮的价钱,有人均一百亩田,户均三百亩的,还差这几石粮的钱。 但这税已经重重超过以前几十甚至上百倍。 这批人算是大宋的中高产,甚至是富人阶级。 主要集中在大商人,大地主,中高层官员之中,宗室勋贵等群体。 这些人也不少,全国最少万户。 最后就是两宋的顶级富户了。 户人均五百亩以上者。 夏税丁口输绢十匹,丝绸四匹,棉一百两,总之输各种物,最后是输钱一百贯,马牛各五匹,羊二十头。 秋税亩一石。 这已经不是明抢了,比明抢还狠。 就是赵与芮逼着这些人卖田。 南宋七百多县,普通县里这种人每县也就几户,甚至一两户,全是各县最大的地主和商人,或朝中顶级官员。 像以前的史弥远、夏震就有上万亩田。 今天现场能达到这个标准的,只有两个人。 秦卓和梁成大。 当时秦卓听完没啥表情,但是梁成大表情要哭了。 他惊恐的看向赵汝述,因为据他了解,赵汝述的田以前也达到这个标准了,但赵汝述好像卖了一波,不知还余下多少。 但见赵汝述表情镇定,原来他家中也就留了一千多亩。 但赵汝述家好几口人,人均不到五百亩,所以赵汝述此时正在庆幸,还好老子卖的快。 梁成大和赵汝述天天拍皇帝马屁,没想到皇帝对他们下手最狠。 他算算留下的田和家中人口,还在人均五百以上,顿时有点小慌。 这个新税法出来后,明年肯定要震惊全国。 地主会炸锅的。 家中人均有粮田五百亩以上的,基本等于要被朝廷抢劫。 赵与芮知道历朝以来土地兼并是引发朝廷崩溃最大的问题之一。 而阻止土地兼并最好的办法,就是给田多的收重税。 田越多,税越重,逼着他们卖田分家,不敢屯田。 宝庆四年的新税法,绝对是赵与芮登基四年多来,最重磅的炸弹。 在他的新税法下,家中人均五百亩以下的影响不是很大,上了人均五百亩的直接要被重创。 新税法还归定,天下所有文武官员,和勋贵,照此法进行。 但这对新晋武官影响不大,赵与芮给武官的在职田,正一品才八十亩,这些税率,武官们交的起。 但是很多以前的文官,勋贵,积累大量粮田的官员们可受不了。 可受不了也没有用。 你们要么分家,要么卖田。 两宋夏秋税都是以田地多少为标准,也就是说,如果你把田卖到只留十亩,你家里有再多的钱,再多的商铺,再多的房子,也不会被征夏秋两税。 赵与芮就是逼他们把田卖掉,彻底解决土地兼并的祸害。 后面就要引诱他们把卖田的钱去买房子,买商铺,等大伙房子商铺多了,再开始收商业税,房产税。 这样至少在他当皇帝的任期内,要保证大宋的财政收入不会出现大问题。 “新税法你们暂时不要对外说,自己家中有粮田比较多的,赶紧处理掉。” “朕认为,大部份家庭有一千亩田,已经足够生活的很好,没有必要屯积更多的粮田。” 皇帝友情提醒,新税法出来后,田价肯定要下跌,当尽快处理。 这要是两年前他这么干,大伙会劝皇帝,认为不可能执行下去,但全国粮田丈量时,大伙已经看到皇帝雷霆手段,此时没有人会认为,这件事办不成。 李宗勉这时不由想到一个问。 “陛下,若干年后,如果天下的田都平均分配到全国各户手中,朝廷岂不是收不到税了?” 是啊,现场所有人官员都呆呆看着赵与芮。 现在土地大部份在官员地主手上。 但若干年后呢? 赵与芮这么搞,以后粮田可能逐步分配到全国百姓手上。 按南宋现在七亿亩田,八千万人口,每户平均的话,也就十亩不到,全是处于免税状态。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赵与芮不动声色,以后就没农业税了。 “我朝去年除掉农业税,其他收入就占一半以上。” 赵与芮肯定打算用商业税来代替农业税。 而且李宗勉说的事,想把所有农田平均到全国百姓手上,几十年都可能做不到。 毕竟一千亩以下还是可以承受的,大部份地主和官员,就算卖田,也都会选择留下一千亩。 这时,所有人突然把目光看向秦卓。 这家伙号称全国首富,家中田产早过万亩,跟着魏王赵与芮发达后,据说田产也越来越多,这两年收购了不少。 却在这时,秦卓气定神闲的上前一步:“臣启奏陛下,臣愿将家中田产三万八千亩,上交朝廷,充为官田,安抚百姓。” 此言一出,四周众人都是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 但换个方向想想,秦卓跟着皇帝这几年,升官发财,从一介商人做到朝廷重臣,他家的钱花也花不完,有没有这么多田,也真的不重要。 事后他们才知道,秦卓自己只留了一千亩,又给了儿子秦小胖一千亩,其余的田全上交给朝廷了。 这家伙真是拿的起放的下,几万亩田说交就交,还故意做了个表率。 可惜满朝文武和全国大地主们,没有其他人学着这么干。 即便是跟着赵与芮发达的济州刘家,四海商铺严家两大商也没这么干,他们都是把自己的田慢慢卖掉。 但秦卓的表态意义也很重要。 他是皇帝丈人,拥有大宋最多的粮田巨商之一。 他直接上交数万亩田,更是证明了大宋皇帝赵与芮的改革是无人能挡的。 宝庆四年决定明年的税改革相当重磅。 但赵与芮有信心能推行下去。 现在全国粮田已经重新清查,每家每户多少田清清楚楚,想逃也逃不了。 终历史各朝,大部份政权的改革都是皇室和门阀地主们的斗争,而且在清以前从来没有谁成功过。 王安石的方田均税法,张居正的一条鞭法,都是以失败告终。 为什么啊? 因为皇帝不敢杀地主和士大夫。 但清朝雍正的一条鞭法成功了,为什么啊? 因为满清不管你是谁,都敢杀。 所以现在有人敢站出来反对,赵与芮二话不说,直接杀。 赵与芮敢肯定,凡是反对这种税法的,肯定是既得利益者,杀了一定不会错。 第271章 大汗是宋人是害死的 宝庆五年(1229年),大宋的新改革正如火如荼的进行着。 而在北方的草原上,大蒙古帝国的忽里勒台会议已经准备开始。 自从去年完颜陈和尚以四百忠孝军大破蒙古数千骑后,蒙古贵族们意识到不能再起内讧。 他们必须要尽快确立新大汗,从而形成对大蒙古帝国的绝对统一,鼓舞士气。 宝庆五年二月,大斡耳朵。 大斡耳朵是成吉思汗于1206年所建的大蒙古国的都城,位于今蒙古国温都尔汗西南。 在成吉思汗死后,按蒙古人的习俗,由拖雷继承了大斡耳朵。 此时在大斡耳朵的一个蒙古营帐中,正值青壮的拖雷静静看着桌上的一副地图。 这是整个大蒙古帝国的势力能及所在,统治着从大半个欧亚大陆,仅看地图上蒙古势力所及的地方,就能让任何一个男人热血沸腾。 想想此时自己只要一声令下,就能决定这地图上任意一处几万几十万,甚至几百万人的生死,年青的拖雷脸上,竟然露出疯狂而腥红的血色。 拖雷这人能力出众,就是杀心太重,最喜欢屠城,这大概也是历史上耶律楚材没有支持他的原因吧。 他看着地图,想到自己虽然已经父汗床前答应了父汗支持窝察台,但监国这两年的权力,实在让人沉迷,有什么办法,既能出尔反尔,又不引起族人的忌恨呢? 自从金国大败蒙军之后,拖雷被逼妥协,召开忽里勒台会议,从上个月开始,无数快马奔向蒙古统治的各地,他与窝察台已经决定,八月召开会议,竞选新的大汗。 现在很多西征和蒙古贵族还没有回来,拖雷已经在考虑如何上位。 他自己显然不能出尔反尔,最好要由别人来提出。 “报”外面突然有人大叫。 “进来。”拖雷依依不舍的把目光从地图上收回。 进来的是拖雷座下大将奥屯世英。 “也客那颜。”奥屯世英进先跪拜。 “起来说话。”拖雷好声微笑道。 现在正是用人之际,争夺大汗的关键时候,拖雷比往常更加的温和。 奥屯世英上前几步,左右看看,大帐里也没其他人,立刻小声道:“斡儿答到了,去了窝阔台的营帐。” “嘶”拖雷倒吸口冷气,脸色有点些难看。 斡儿答是他大哥术赤的长子,拔都的哥哥。 术赤死后,斡儿答自知才不如拔都,推拔都为承袭父地。 此时拔都还在外面领军,斡儿答先赶了回来,但第一时间并没有看见他这个四叔,而去见了窝阔台。 拖雷闻言当然不高兴,但想着拔都还没有回来,拔都和他关系不错,因为拖雷的妻子唆鲁禾帖尼非常聪明,早就和拔都妻子交好,有意拉拢拔都。 术赤的大部份地盘和兵力都在拔都手上,只要拔都支持自己,显然比斡儿答更有语话权。 拖雷沉默的继续看向地图,脑海中思索谁愿意替自己先开口。 奥屯世英看拖雷不说话,眼中突然闪过一丝寒光,大着胆子沉声道:“也客那颜坐拥大蒙古最强的精锐,现在又是在咱们的地盘上。” 说到这里,他伸手做了个抹头的动作:“不如让末将去?” 意外之意,由他带兵,把窝阔台直接做掉。 “混帐。”拖雷勃然大怒:“你这该死的奴才,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也客那颜息怒。”奥屯世英赶紧跪下。 但见拖雷转身从桌子上抓过一根马鞭,叭叭叭,对着奥屯世英背上就抽。 奥屯世英一言不发,跪地上也不敢动,任拖雷重重抽在他背上。 其中一鞭不小心抽到他脸上。 哧啦,他脸上顿时鲜血如注。 他依然不敢动,还是跪在原地。 拖雷一口气连抽了十几下,看到他脸上被抽破了,这才做罢。 他冷冷看着奥屯世英,心中杀意横生。 成吉思汗最忌父子兄弟相残,这该死的奥屯世英,居然敢挑拔我们兄弟残杀? 奥屯世英是金人,显然拖雷现在认为这人有意挑拔。 等拖雷停下后,奥屯世英抬头看了眼拖雷,继续道:“也客那颜得到大汗最重要的领地,最多的精锐,手握重兵,监国八方。” “末将也读过宋人的史书。” “末将听闻,臣强而主弱,必然要出坏事。” “也客那颜没有痛快的答应开会,将来若是让窝阔台上位,也必然要生事端。” 奥屯世英也拼了,直接说出事实。 你手握重兵,又没有在两年前答应开会。 现在被逼开会,一旦上位还好,如果不上位,臣强而主弱,你以为窝阔台能放过你? “你还敢说?”拖雷这次扔掉马鞭,铮,从腰间拔出腰刀。 雪亮的腰刀高高举起,奥屯世英也不害怕,仰头看向拖雷。 拖雷举起长刀,半响之后,一声长叹,又轻轻的放在桌上:“你起来吧。” 奥屯世英不惜用性命在劝谏他,拖雷知道奥屯世英说的话有道理。 但拖雷还是认为,自己有很大的把握能上位。 “你担心不无道理,我没有痛快的开会,已经得罪了三哥。” “但是我相信,蒙古的贵族们啊,是知道谁才是大蒙古最强的领袖。” 拖雷还是比较自信的。 因为自从西征花剌子模之后,成吉思汗和他兄弟们都陷入各种困境,只有他统领的军队百战百胜,攻无不克,所以在西征花剌子模之后,他立刻得到很多蒙古贵族的认可和支持。 果然,一个月左右,拔都回来了。 拔都第一时间拜见了四叔拖雷,向拖雷表示,他愿意支持拖雷。 拔都这人和拖雷一样,都是才能出众,领兵打仗,少有败绩。 强者向来只会尊重强者。 拔都对窝阔台相当不满。 因为他的大哥斡儿答当初相当知趣,斡儿答自知才能不如拔都,主动向成吉思汗提出,让弟弟拔都继承父亲术赤的地盘和大部份兵力。 拔都认为,窝阔台领兵打仗不如拖雷,应该学他哥哥,自动退位让贤。 拔都的投靠,让拖雷大为振奋。 可三月底,拖雷二哥察合台第四次过来劝说拖雷,意思是让他遵守在父亲临终前的承诺,支持窝阔台。 拖雷心里不高兴,但并没有当面反对,只是表示了沉默。 察合台已经是第四次来劝说,两兄弟的感情受到了重挫。 但他没办法,因为小从到大,窝阔台和察合台关系都最好,可以说是亲密无间。 四月,有西夏人李元吉被带到大斡耳朵,要求面见拖雷。 李元吉曾是西夏枢密使,当年李德旺答应送质子到蒙古,等蒙古退兵后又反悔,这家伙劝说李德旺守信诺。 在西夏被灭国屠城时,被察罕保下。 察罕也是党项人,带着大股西夏军跟随成吉思汗攻西夏,当时守甘州的是察罕父亲曲也怯律,察罕亲笔致书父亲,劝他归降,结果被西夏军杀死。 四月初二,拖雷在营帐中看到察罕,有些意外。 “李元吉求见我何事?” 察罕道:“他不肯说,只说要面见也客那颜才能说。” 拖雷正在烦大汗的事,本来不想见李元吉,但李元吉搞的神神秘秘,想了想后,便道:“召他进来。” 不一会,李元吉来到营帐中,先拜见了拖雷,然后看了眼察罕。 拖雷道,这里都我们自己人,你有什么话就说。 李元吉也不犹豫,立刻道:“也客那颜,大汗是被宋人害死的。” “?”大帐里一片安静,拖雷一脸不可思议看着他。 李元吉知道他们不信,又道:“此事,我亲耳听闻。” 接着他说到宋使孟璟来到中兴府,先劝说西夏举国抗敌,还让李德旺散布珠宝金银,激励士兵。 “砰”拖雷大怒,重重拍在桌子上,宋人如此阴险? 宋人这两年每年都派人过来示好,成吉思汗死后,还送了大量的礼品,原来表面一套,背后一套? 接着李元吉又道,宋使还让西夏举国迁入四川,当时廷议,遭朝中大臣们一致反对,这才做罢。 后来他意外听到,宋使居然让李德旺假装投降,送王妃给成吉思汗,然后再寻机会剌杀,特别宋使提出,可以咬死成吉思汗。 李德旺没用宋使的计划,估计是舍不得妃子。 但后来的西夏国王李睍则用了,果然害死了成吉思汗。 “轰隆。”拖雷听到这里,勃然大怒,直接掀翻了桌案,他一步上前,狠狠提起李元吉的衣领:“你敢胡说八道,为何之前不说?” 李元吉颤抖害怕,颤声道,小人以前也不知道大汗是,是,这么死的啊。 他是最近刚刚遇到察罕,察罕和他喝酒,碎酒之后失言,李元吉这才知道成吉思汗被咬死的。 “末将有罪。”察罕赶紧跪下,吓的半死。 他自己喝多了,脱口而出,没想到闹出了大事。 “这件事,不止小人知道。”李元吉又道:“我前朝吏部尚书李仲谔、徽猷阁学士李弁当天都在场,都听到了李德旺说宋使劝他剌杀大汗之事。” 这两人都是中兴府屠城时被留活命的官员。 “宋人---宋人----居然如此下作无耻?”拖雷怒不可遏,恨不能现在就发兵攻打宋国。 第272章 拖雷看起来很蠢 成吉思汗最疼他这个小儿子,拖雷对父亲的感情也很深,再想到自己在临兆府被宋军逼退,战不无胜的战绩就此终结,拖雷是羞怒加交。 他一把踢开李元吉,直接去找拔都等蒙古勋贵。 然后每见一个,都说是宋人使计,害死了父汗,大骂宋人无德,言外之意,要先灭宋国才好。 他这些话不说还好,原本各地贵族大部份都是支持拖雷的。 没想到他说出要先打宋朝的话。 连拔都也愣了下。 从成吉思汗的遗言来看,联宋灭金是最正确的选择,拔都原来觉得拖雷很强的,能和自己比一下,没想到战略眼光这么差? 再说仅凭西夏的话,就确定是宋人干的?会不会有故意诱导的意思? 这件事如果在蒙古灭西夏的时候说出来,说不定大部份蒙古人都会大怒之下,真的去打宋朝。 但现在事隔两年多,又在拖雷和窝阔台竞争汗位时说出来。 很多人以为,拖雷是为了拉人投票,故意造谣。 而这个谣言,却让拖雷看起来很蠢。 也就在拖雷到处提醒贵族们,是宋人害死了成吉思汗的同时。 窝阔台正和察合台也在商量汗位的事。 大蒙古各地的贵族正陆续来到大斡耳朵,距离选举越来越近,如果不能说服贵族们,窝阔台的处境相当危险。 这些天,察合台帮着到处游说,但效果不是很好,大伙都不认同窝阔台的能力。 “想到得到大伙的支持,还有一个人非常重要,最近这个人一直不出声,也不表态。”此时窝阔台开口道。 “谁?”察合台奇怪的问。 “长胡子耶律楚材。” 耶律楚材是成吉思汗心腹重臣,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还会占卜和知天文。 当时的蒙古人很信这套。 蒙元时期,蒙古人中男女萨满(占卜者)比较多。 每当大规模迁移时,蒙古人必让这些占卜者来决定新的宿营地。 蒙古人还通过占卜,来决定做某件事有没有利,要不要做。 他们还习惯为刚生下来的男孩预言命运甚至职业。 有一次耶律楚材准确地测算了月蚀的时间,这让成吉思汗大为震惊,他说:“汝于天上事尚无不知,况人间事乎。” 于是从此之后,成吉思汗每次出征,必令耶律楚材预卜吉凶。 所以耶律楚材当时在迷信星象的蒙古人眼里,属于比较很厉害的人,也得到了蒙古贵族们的尊重。 但耶律楚材不是蒙古贵族,也没有投票权,而且没人知道他会支持谁。 这时察合台想了个办法。 四弟杀性甚重,每攻一城,都喜屠城,而长胡子(耶律楚材)却反感这样的事情。 于是窝阔台派人去耶律楚材身边吹风,特别是和耶律楚材的次子耶律铸。 耶律铸的母亲是苏轼四世孙威州刺史苏公弼之女,可谓名门之后,他本人也师从当时的诗人李微学习儒家经典和写诗。其自幼聪敏过人,十三四岁时就能写出水平很高的诗作,受到元好问等人的赞誉。 既然学儒家的,自然不喜欢这种动则屠杀的事。 他有个小妾是奇渥温氏,奇渥温氏是铁木哥斡赤斤的孙女。 铁木哥斡赤斤是成吉思汗的弟弟,窝阔台是奇渥温氏的叔叔。 有了这层关系,拖雷喜欢屠城的事迹,没多久就吹到耶律铸那边。 与此同时,拖雷到处说宋人杀了大汗,这让窝阔台又抓到了机会。 成吉思汗临死前,说了借道伐金,联宋灭金的计划,拖雷现在要全盘否定成吉思汗,还要先去攻打宋朝,这肯定是不行的。 窝阔台当然在意是谁杀了父法,但更在意自己的汗位。 如果他认同了拖雷的说法,赞成先打宋人,那汗位,只能归于拖雷。 所以他下意识认定拖雷在逼西夏人说谎。 宝庆五年(1229)年,拖雷和窝阔台双方都在大斡耳朵四处游说,争取支持。 一直到八月份初二为止,身处各地的宗亲贵族们从大蒙古的四面八方终于齐聚到大斡耳朵。 长子术赤的大部份儿孙们都是从钦察(今乌拉河至黑海北钦察人居地)赶来,察合台的子孙们从海押立(今巴尔喀什湖东卡帕尔城附近)赶来,窝阔台有部份子孙们从叶密云(新\\疆额敏东南)而来。 另外他们的叔父辈中有铁木哥惕赤斤、别勒古台等。 大蒙古帝国这么多人聚会还是很多年的事,大伙从千里迢迢来到这里也不容易,拖雷很懂事,先让所有人放松三天,进行了三天三夜的游乐,喝着美酒,玩着美女,吃着烧烤。 三天之后,大会正式开始。 但双方经过这些天的试探,应该都没什么把握直接在投票上获胜。 于是便试图先说服对方。 宗王们还没有开口,贵族之一的阿勒赤驸马率先发难。 阿勒赤是弘吉剌部人,弘吉剌部世代与成吉思汗联姻,他姐姐就是孛儿帖皇后,他掌管三个精锐千户,都被成吉思汗划给了拖雷。 阿勒赤说蒙古有幼子守灶的传统,拖雷理应继承汗位,又说拖雷战不无胜,功勋卓越,无人能比。 接着连续说了拖雷到目前为止所有的战绩。 1212年,蒙古军攻打金朝德兴府(今河北涿鹿)失利,眼看就要惨败,就在这时,拖雷与驸马赤驹率军前攻,奋勇杀敌,大获全胜。 阿勒赤说,当时拖雷才十九岁。 1213年拖雷为中军前锋,连破雄(今河北雄县)、莫(今河北任丘北)、河间(今河北河间)、清(今河北青县)、献(今河北献县)、沧(今河北沧州)、济南(今山东济南)、益都(今山东青州)等州府,接着北围金中都(今北京),迫使金宣宗献公主、纳币求和。 1220年蒙军二月攻取不花刺(今乌兹别克斯坦布哈拉),三月克其都城撒(今阿富汗穆尔加布河)、撒马尔罕(今乌兹别克斯坦第二大城,撒马尔罕州首府),拖雷俱是前锋,每仗必克。 四月,拖雷逼近马鲁,遣先锋军400骑夜袭城外的突厥蛮兵,如狼扑羊一般,将七万突厥人完全击溃,创下了以四百骑破七万的神话。 阿勒赤正说的口沫横飞,众贵族宗王们也听的心驰神往。 不料人群中有人突然大声道:“但拖雷打破了马鲁城,从城中挑选四百名工匠,其余全部屠杀,使之前投降我们的乃沙不耳城(今伊\\朗内沙布尔)再次反叛,他的行为天怒人怨,让我军劳师动众,千里奔波。” 众人齐齐抬头,正是老二察合台。 刷,拖雷满脸通红,若是别人这么说,他可以骂回去,现在是二哥察合台,他是无法反驳。 当时马鲁城已经破,确实可以不用屠城。 关键是,拖雷之后又挥军乃沙不耳城,再次打破了反叛的乃沙不耳城,然后又屠了。 这本来都是可以避免的事。 因为他屠了马鲁,才逼反了已经投降的乃沙不耳城。 察合台虽然开了口,但人群中也有人不依不饶,帮着拖雷说这是正常的,你们在座的,谁没屠过? 现场突然喧闹起来,大伙到处争论。 当天议事没有结果,支持拖雷的人略占下风,双方不欢而散。 可回去后的拖雷心情不是很好,因为原本他以为支持自己的人会更多,没想到今天反而占了下风,素不知,因为他要先打宋人,又让西夏人“造谣”,让原本很多支持他的人开始犹豫不决。 但此时双方差距不大,还能争取。 这次大会和历史上一样,开了四十多天,天天吵架,双方难分上下,谁也说服不了谁。 但不能一直这么下去,拖雷看到自己略处下风后,更不敢轻易投票。 九月中旬,察合台提议,咱们吵来吵去也不是办法,让长胡子耶律楚材算一卦先,此举得到绝大部份贵族宗王们的支持。 毕竟大伙都信天命。 察合台用两个蒙古包,让拖雷和窝阔台分别在其中,但包括耶律楚材在内的现场各贵族宗王,都不知道那边是拖雷,那边是窝阔台,保证了耶律楚材的公共证。 拖雷和窝阔台分别被四人用黑布包裹围在四周,防止外人看到,然后分别进了东西两个方向的蒙古包,现场谁也看不出来,拖雷和窝阔台在哪边,送他们的八人立刻转过身,背对着所有人,站在蒙古包侧,不能说话,也不能有表情。 接着察合台让人把耶律楚材叫到场中,然后告诉耶律楚材,这两个蒙古包中有拖雷和窝阔台,他们其中之一,将统领大蒙古帝国征战天下,长胡子你帮算算,哪个吉哪个凶。 现场所有人的目光注视到耶律楚材身上。 耶律楚材一脸懵逼站在场中。 耶律楚材会屁的算卦,他就是略懂点天文,所以算到了月蚀。 加上他平时喜欢和蒙古的萨满们在一起,经常交流学习,大伙下意识以为他也是个大萨满。 但现在刀架脖子上,耶律楚材也不能说自己不会啊。 他硬着头皮想了想,便拿出自己平时和萨满们学习的占卜器具。 察合台随手指了一个西边的蒙古包,让他先算这个。 此时正是晚上,耶律楚材对着月光,双眼微闭,嘴里念念有词,不一会又起身,围着身前的篝火一边走一边念着咒语,四周的蒙古贵族们纷纷息气宁神,紧张的看着他。 大蒙古帝国的命运,玩笑似的压在一个契丹族人手中。 耶律楚材其实内心慌的一匹,他一边绕圈,一边抬头观看,终于,在人群中看到了他儿子耶律铸。 耶律铸微微摇了摇头,然后赶紧缩进人群中。 耶律楚材顿时就知道察合台先点的蒙古包里是谁了。 第273章 汗位之争 “叭”耶律楚材将手中的龟壳和帝钱扔到地上。 他瞪着眼看着地上,脸上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四周蒙古贵族们一涌而上,纷纷问道,此卦如何? 耶律楚材表情惊恐,片刻之后才道:“师或舆尸,凶。象曰:师或舆尸,大无功也。” “特娘的,到底什么意思,说人话。”铁木哥斡赤斤大怒道。 耶律楚材长叹道:“这个卦像的意思是,如果用这个人来指挥军队,根本不会成功,过了今天,就没有吉日了。” 人群哗然,大伙纷纷看向蒙古包,都在想里面的是谁。 因为谁也没想到,昨晚察合台已经提前和耶律铸说好,到时会把拖雷放在西边的蒙古包,把窝阔台放在东边的蒙古包。 有人还想让耶律楚材再算另一个蒙古包,但耶律楚材道,占卜每天只能一卦,通常阴阳对立,四相天成,这卦是凶,另一边不用算,肯定是吉。 铁木哥斡赤斤大急:“里面是谁,拉出来。” 四周有拔都等人迫不及待,一把掀起帘子,等把里面的人拉出来,现场一片惊讶。 只见拖雷脸色通红站在人群中,又羞又怒又不敢相信。 拖雷愿意听从算卦也是没办法,因为这一个多月吵下来,支持他的人越来越少。 原历史支持他的人多也没有用,最后他还是妥协了。 现在他更是没想到,连耶律楚材都算到他不行。 这让他无法相信。 可事实又摆在眼前,刚刚几乎所有贵族都同意按占卜来决定。 “拖雷,你还有什么话说?”二哥察合台大喜,对着他叫:“你还记得你当天在父汗临终前说过的话吗?我们蒙古的勇士,说出话应该像老虎下山,勇不可挡,哪还有回到山里的做法?” 拖雷脸涨的更红,他环顾四周,一时间,不知是不是出于对占卜的忌惮,四周无人帮他说话。 连原本最支持他的拔都也没出声。 他看来看去,四周好像无人响应,就在这时,他看到了不远处在人群中很不显眼的奥屯世英。 只见奥屯世英一手按在刀柄上,双眼凶狠的看着他。 那表情似乎在告诉拖雷,只要也客那颜你下令,奴才立刻为你斩尽这些奸妄的小人。 奥屯世英早就准备了兵马,只要拖雷一声令下,就能把今天在场反对的人,全部斩杀。 他认为,只有这样,拖雷才能彻底控制蒙古帝国。 拖雷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心中感激他的忠勇。 但如果他真的这么做,大蒙古帝国立刻就会四分五裂,崩溃分离。 “哎。”拖雷最后长叹,对着二哥察合台道:“二哥,我拖雷,愿遵从父汗的遗愿,愿接受大伙的意见,按我大蒙古的规矩,选出真正的大汗。” 此言一出,奥屯世英表情绝望的缓缓松开手中的刀,刹那间,他有种不好的预感,他的主人,也客那颜将来的下场,一定会非常之惨。 “好。”此时察合台大喜,四周同时响起震耳欲聋的欢呼声,有人立刻把另一个蒙古包的窝阔台拉了出来,表示现在正式开始选举,以投票数来决定大汗。 不出所料。 这次投票以窝阔台领先五票的微弱优势取胜,现场顿时变成欢乐的海洋。 在成吉思汗死了两年后,这个控制亿兆百姓,幅员万万里,可以称之为当世第一超级帝国的新统治者出炉了。 但窝阔台记着耶律铸的提醒,自古以来,代表着君权神授的无上称号,都要经历着三辞三拒。 他高高举起手中的美酒杯,然后狠狠砸在地上。 “我,窝阔台,何德何能,何以拥有亿兆之地的巨大帝国,我心惶恐,生怕自己会做错什么。” 他摇摇头,看向拖雷:“还是请大伙另选贤明?” 拖雷并没有说什么,他明白窝阔台的意思,想让他劝进。 察合台身为二哥,却二话不说,扑通,直接跪在窝阔台身前,现场一片惊呼声。 察合台大声道:“根据先帝的命令,你应当在神的佑助下致力于治国,使尚未归顺的首领们准备以生命为你效劳,并使所有的突厥人和大食人遵从你的命令。” 他不叫父汗叫先帝,实际上就是带头以臣子的身份,拜见弟弟窝阔治。 窝阔台赶紧二拒:“虽然先皇有命我继位的遗嘱,但我上有长兄和叔父,特别是我的弟弟拖雷,比我更适合继承汗位。因为按照我们蒙古人的规矩和习俗,幼子乃是家中之长,有权替父亲掌管营地和家室,而拖雷正是幼子。他时刻守护在父亲左右,熟知规矩和札撒(蒙语,即法令),我怎能越过他擅自登上大汗的宝座呢?” 他自己也说先皇,明显也要把自己当皇帝。 此时四周的宗王和贵族们几乎异口同声说道:“先帝在所有的儿子和兄弟们之中把这件事托付给了您,授予您主宰一切的权力,我们怎能擅自更改他的不可动摇的决定和坚定不移的命令呢?还请大汗即登帝位。”(以上几句都是原话翻译,所以听起来怪怪的。) 窝阔台三拒,跺脚道:“这是让我陷不忠不义,不仁不孝的地步啊。”说罢,又看了眼拖雷。 此时拖雷知道,自己不出场是不行了。 窝阔台已经在说他不仁不孝了。 拖雷没办法,在众目睽睽之下,在所有蒙古贵族和宗王的面前,他往前几步,扑通,终于跪在窝阔台的面前。 窝阔台看到拖雷跪下的那一刻,整个人的灵魂都好像得到了升华,他的嘴角边也露出得意的笑容。 拖雷只手举天,大声道:“我拖雷,对着月光和火焰发誓,我愿意辅佐窝阔台,在他沉睡的时候唤醒他,我愿意为窝阔台而战,提醒他关注自己的责任,我愿意尊迪他为我们的大汗,万岁---” “万岁--”四周无数人疯狂大喊。 现场的宗王和贵族们非常高兴,因为大蒙古帝国将出现新的统治者,团结他们所有部族继续进行征讨四海的重任。 大家从头上摘下帽子,把腰带搭到肩上,察合台拉着窝阔台的右手,拖雷拉着他的左手,叔父铁木哥斡赤斤抱着他的腰,把窝阔台扶上了汗的大位。 拖雷举起杯子,所有人全体九次跪拜,祝贺他登上大位,并尊称他为合汗。 窝阔台又命令呈上早就准备好的财物,慷慨地不分亲疏分赐给每个人。当结束了宴会和赠赐之后,他又下令为成吉思汗的英灵散发食物三天。与此同时,他又从大臣们的氏族和家庭中挑选出四十名美女,穿上用黄金和宝石装饰起来的贵重衣服,连同一些骏马,作为牺牲来祭祀成吉思汗的灵魂,她们将被一起永远埋入成吉思汗的陵墓之中。 这是用人命来祭祀,现场几乎所有人都好像习以为常。 窝阔台即位后,严格执行成吉思汗留下的遗命,对外准备全力灭金,对内重用对他帮助巨大的耶律楚材。 时拖雷再三提醒他,宋人正在崛起,且阴谋诡计无数,当小心宋人,甚至可以逼金攻宋。 窝阔台当然拒不答应,并按照成吉思汗的遗命,准备伐金事宜。 在军事上,窝阔台准备伐金,同时派出使者前往宋国,商谈联盟借道事宜;在内政上,窝阔台以耶律楚材主持黄河以北汉民的赋调。 当时近臣别迭等认为:“得了汉人也没有什么用处,不如全部驱杀,使中原草木茂盛,成为牧地,也好放牧牛羊。”这个别迭相当狠毒啊,打算把黄河以北的汉人全杀光,让中原成为只有草木的牧地。 你还别说,如果拖雷即位,别迭这提议,以拖雷的性格,搞不好还真能同意。 但耶律楚材劝告窝阔台说:“在这样广大富饶的地方,什么东西求不到?怎么能说没有用呢?”他建议在中原地区维持原来的农业手工业生产,征收地税、商税以及酒醋盐铁等税。窝阔台同意他试行。 宝庆六年(1230)年耶律楚材奏立10路课税所,正副使都委派儒生担任。他并奏准军、民、财分职,长吏专理民事,万户府总军政,课税所掌钱谷,各不相统摄。 这些都遭到蒙古权贵和汉人王侯的强烈反对,但课税所还是坚持了赋税的征收,到第二年秋天,窝阔台到西京(今大同),耶律楚材已将征收到的银、币和米谷簿籍陈放在大汗面前,一共是银钱折银50万两,绢八万匹,粟40万石。 窝阔台大喜,赞叹道:“你的本事真大,不知道南国是否还有你这样的人材!”当天将中书省印授给楚材,让他负责黄河以北的政事。 为便利使臣的往来和物资调运,窝阔台实行了“站赤”制度,也就是驿传制度。 成吉思汗时代,一切赋役都是任意索取、征调。 窝阔台确定了固定的牧区赋税制度。窝阔台还在汉人地宅中设置了万户、千户。加上由耶律楚材主持黄河以北汉民的赋调,这就使得蒙古在灭金战事中有了黄河以北地区的兵力和财力的支持。 他同时把西夏和西辽的部份赐给自己的儿子阔端,令其征服吐蕃,还可为拖雷西路军准备粮草后勤事宜。 就在大蒙古帝国的统治机构开始步入正轨,从游牧军事集团逐渐向集权中\\央帝国转变的同时,在黄河以南,大宋帝国也正在缓缓崛起,赵与芮借着蒙古人选大汗,无暇南进的机会,正在进行大宋历史上少有的远征。 第274章 宋军要先下手为强 时间回到宝庆三年十二月,蜀口沔州。 沔州在崔与之来后,已经成为南宋在四川的大本营和前钱。 崔与之第一任期时,在沔州建大型粮仓有六座,积粮三十万石。 到赵与芮掌权后,第二次来四川,经过这几年经营,沔州粮仓又加了几个,积粮五十万石。 此时崔与之已经近七十高龄,他在四川的这三年多,为皇帝加固了三关五州,打造兵甲火炮,并于今年十一月全面完成了四川粮田的丈量。 基本完成了皇帝交代的所有任务。 崔与之多次提出致仕,直到上个月才被批准。 赵与芮接着调整了四川的官员,以孟珙为四川制置使兼四川都司都指挥使,军政大权集于一身,全权处理四川防务。 制置使以前就是南宋的军政一把手,当赵与芮上台后,各省各路都是制置使和都司分开的。 这次第一次设立同省的军政一把手,孟珙相当振奋,感受到皇帝对他的信任和重用。 崔与之暂时没有回广州,居住在成都,他儿子崔叔似从临安县令调为成都知府,兼制置使副使。 西夏人高智耀为成都府通判兼四川群牧所群牧使,专门负责为牧养西夏过来的牛羊马。 西夏亡国之前,李德旺幼子随孟璟来到四川,亡国之后,陆续有党项人逃过蒙古追杀,逃往蜀地和凤翔。 赵与芮问高智耀,西夏皇子要送往临安还是留在成都。 高智耀最后决定留在成都,他将皇子改名高英,收为养子,暂时也不提复国之事。 十二月初四,高智耀也来到沔州。 当年带着牛羊进川时,他也是经过的沔州,如今两年多没来,这里简直就像了变了模样。 看到沔州城时,高智耀大为震惊。 原沔州城城高七八米左右,现在两年多没年,城高最少十二米,四周的护城河又宽了好多,直接与城外的沮水河和大安水两条河流相连。 但沔州城没有炮,高智耀知道宋人现在把先造出来的炮,都安置在凤翔城和三关五州一线,基本是把蜀口经营的像铜墙铁壁一样。 他不由回头看看沙德尔。 沙德尔现在是西夏骑兵统制,眼下正带着四千骑整整齐齐站在他身后。 西夏亡国后,从西夏各地陆续跑进川有一万多户,高智耀和沙德尔从中抽选了三千青壮,与沙德尔原来的人马,成立了最后一支西夏国骑兵,宋人为他们两千骑配了重甲(札甲),两千骑配的轻甲(皮甲)。 此时这属于西夏国最后尊严的骑兵,正一人双马在沔州城外等着什么。 不一会,城中有几十骑快冲出来。 领头的正是他的老熟人,当年并肩抗蒙的孟瑛。 “高通判。” “孟统制。” 两人快马相应,然后不约而同跳下马,重重搂到一起。 并肩作战,同生共死的友谊是无论如何都永远记在心中的。 “朝廷要对甘凉用兵?”高智耀以为宋人要帮他们收复西夏。 孟瑛摇头道:“蒙古人在中兴府等地驻以重兵,咱们暂时还不能去攻坚城。” 高智耀长叹,却也知道宋人现在的实力去攻坚城也不合理。 孟瑛拍拍他肩膀安慰他:“高通判不要急,早晚咱们帮你们打回去,西夏和宋现在是一家人,陛下说了,你我两国有如兄弟啊。” 高智耀苦笑,知道宋人在拉笼他们,但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现在寄人篱下,态度要端正,他连忙道:“哪还有国,我现在也是大宋官员,孟统制的同僚。” 孟瑛也轻轻叹了口气,表示了安慰,接着他把高智耀和沙德尔两人叫到边上。 又从怀里拿出一幅地图。 两人凝目看去,居然是吐蕃地图,看地图的模样,好像还是新画没多久。 “这几年陛下一直让咱们和吐蕃各部族交易,同时弥补了吐蕃的地图--” 孟瑛才说几句,高智耀就恍然大悟:“朝廷要对吐蕃用兵?” 孟瑛点头:“铁木真死了,窝阔台等人回漠北开会,拖雷监国,陛下估计,一两年内,蒙古新大汗不会出现,这正是我们发展和壮大的机会。” “这里是朵思麻地区,铁木真灭西夏时,就顺路攻取了朵思麻地区的西宁﹑积石(今青海循化)等州,并召降当地的藏族贵族赵阿哥昌。” “赵阿哥昌暂时没有理会,但蒙军距离他的叠州(现甘肃迭部)很近。” 历史上等窝阔台灭金之后,皇子阔端再来招降,赵阿哥昌果断投了,然后帮忙招抚附近吐蕃各部,没多久,蒙古便在这里设立了万户。 这边应该是吐蕃十三个万户中第一个投靠蒙古的。 孟瑛继续道:“从长远来看,赵阿哥昌现在不降,如果我们不去打他,早晚他还会降蒙古。” 高智耀和沙德尔果断点头。 现在是蒙古人招降,没带兵去打,一旦去教训了赵阿哥昌,赵阿哥昌为了保他贵族的身份和地盘,肯定会降。 “陛下的意思,如果咱们不去联络吐蕃,将来吐蕃都会投向蒙古。” “到时,吐蕃的兵力和战马,将成为蒙古人的仆从军。” 高智耀和沙德尔深有体会,重重点头。 蒙古人灭西夏一役时,军中还有大量西夏仆从军,都是自己人打自己人。 “当先下手为强。”沙德尔咬牙道:“赵阿哥昌若不降,尽灭之。” 这家伙现在已经红眼了,当初他带一千余骑保护高智耀和数万牛马羊离开西夏,除了跟随的部份家人逃出来了,中兴府的亲属家人,全被蒙古人所杀,他与蒙古人是不共戴天之仇了。 而且蒙古人动不动屠他们西夏各地,现在沙德尔眼里也只有屠灭两个字。 孟瑛不动声色看了他一眼,心想陛下真是尽在掌握。 然后故意皱眉:“陛下还是想招揽他们的,如果能招揽,当然最好。” 沙德尔激动道:“这些牧民皆是贱民,你对他们越仁慈,他们越不会听话。” “只有学蒙古,狠狠的屠杀他们一批,余下的才会老实。” 孟瑛无奈的叹了口气,既没表态认同,也没反对。 高智耀感觉自家兵马要被宋人当枪使了,但也没办法,这两年西夏军跟着宋军一起训练,又配上宋军札甲,已经相当精锐。 “就咱们这点人马?”这时高智耀问。 “当然不是,再等会,应该要来了。” 孟瑛道,此战宋军出动两万骑兵,一万步营。 骑兵中西夏四千,宋军一万六,其中有四千是轻骑,穿皮甲。 另外一万六千骑中,已经全部配上厚重的札甲,几乎是云集了赵与芮登基这几年,整个四川地区打造的所有札甲。 骑兵每人双马,共带四万多匹战马。 高智耀听的大惊失色,现在宋人狂了啊,学着蒙古人一人双马出征了。 而高智耀这次被叫过来,正是要他带着约一千名群牧所的人,负责沿路的补给和牧守。 当天他们就驻军在城外,宋军好酒好吃的供应着。 之后几天,陆续有兵马从凤翔和兴元府(汉中)过来。 高智耀发现两边过来的兵马不同,但都是非常精锐。 凤翔过来有步骑,兴元府过来有车营和骑兵。 其中骑兵一人双马,一马骑人,一马带着甲,还有蒙古人一样的单人睡袋,基本就是打算走到那,睡到那。 等兴元府骑兵着甲后,他才看到,这些骑兵还个个都有面具。 这时他才知道,这是宋人皇帝在一个叫济州岛练的骑兵,已经练了足足有三年。 领军统制为李平夏,非常高大威猛,就是这名字让他不爽。 十二月初八,李平夏到,初九,孟珙到。 双方见面,相谈甚欢。 此次统兵大将为孟珙,李平夏为先锋主将,孟瑛沙德尔为左右副将。 十一,来自兴元府的车营(炮营)陆续到了沔州。 高智耀这时看到了宋军的火炮真容。 此次四川出了两个炮营,五十门炮,大部份是以前的中型炮,三百斤不到,只有两门千斤重炮,因为要考虑到路途遥远,可能不好走,炮营全军一千多人,配了一千匹马骡,一百辆大车。 原本孟珙打算给步兵也每人配马,因为这边马还是勉强够的,四川本地也产马,只是不适合当战马,但可以给步兵骑用。 后来想到吐蕃有很多战马,便放弃。 十二日,凤翔抽调的一军三千步营到了沔州,这边原本有一个军三千多步营在等着,两部加上炮营共七千出头。 高智耀看到宋军步营又被震惊到了,宋军人人带甲,前面的长枪兵和步弓手几乎个个都是沉重的札甲,后阵神臂弓披的是皮甲,中前排大部份人都戴着面具。 高智耀自己也有一副宋军新式步人甲,甲重四十斤,主要是提升了脸面,头部,肩膀、前胸几处要害的防御,专门就是防远程箭射的。 他知道现在如果和宋军对射,没有哪支军队能射的过宋军。 宋军上半身包裹的和棕子似的,防御力相当惊人。 但这套甲也有个缺点,上半身重,下半身轻。 如果太瘦的军士披戴,走路也会感觉头重脚轻。 总体来说,这套札甲就是站原地防守用的,宋军专门用来保护自己,来和敌军对射。 第275章 蒙军有的我们都有,我们有的蒙军没有 而宋军骑兵的札甲又与步兵不同。 骑兵札甲重五十斤,防护力也不错,据说很多人里面还会穿皮甲或半副锁子甲,都是在学蒙古人。 高智耀看这两部宋军九千多人,带了六百辆马车,约三千匹马骡。 马车都比较大,还有朝廷新造的大马车。 新马车最大负重为一千斤,需四匹马骡,宋军步骑带了一百五十辆。 这六百辆马车带了很多干粮,包括宋人自己的干饼,学自蒙古人的奶酪、牛肉干,宋人自己做的猪肉干,少量水果干、还有大量的帐篷、少量工具等等。 据孟瑛说,宋军共三万人马,只有步营带了一百车米粮,约三百多石。 正常情况下,这点粮食给一万步营吃,也就三四天功夫。 这时高智耀就看出来了,宋军完全在学蒙古人,以战养战,主食以肉干,奶制品,少量粮食作为粥汤类补充。 此时孟瑛告诉高智耀,蒙军有的东西,他们几乎都有,但他们有的东西,蒙军未必有。 宋军步营和骑兵每人都背着行军睡袋,同时马车和马骡上还带着防寒保暖物资和帐篷,防止雨季,保护马车和用具。 随军另有五十名工匠,专门修补大车、兵器和火炮。 随军另有五十名郎中,更是让高智耀震惊无比。 这时代的战争,没有谁会在三万人的军中,带五十名郎中。 宋人是第一个这么干的。 但宋朝地方医生可不多,就这五十名郎中,几乎云集了蜀口一线好几个州县的才够。 高智耀还注意到一个细节,宋军运输的马骡,除了有驴骡外,马大部份都是母马。 这同样学自蒙古人。 母马在行军中可以和公马温存,能生小马,还可以产生马奶,用来制作奶酪。 攻打吐蕃可算是远征,但宋军一切都在学习蒙古人。 这让高智耀相信,如果等宋人足够强大,远征草原甚至漠北的事,绝对是可能的。 十三日最后一批步兵三千人到了,这批步兵个子不是很高但看起来相当凶悍,后来高智耀才知道是川军中的播州土司杨氏出的兵。 播州杨氏在南宋中后期跟着余玠与蒙军到处血战,立下无数功劳,在余玠死后,襄阳又被破,元朝专门招降,让其继续统治播州,这才投降。 其后一直到明朝万历被灭前,俱是当地大佬。 十四日,孟珙在沔州集合了三万宋夏联军,骑兵两万,步车一万,群牧所、工匠、郎中等各类人员一千多。 全军有近五万马骡,七百多辆大车,声势浩大,其中战马数量,甚至比当年开禧北伐的全国宋军加起来都多。 当天清晨,孟珙召集全军指挥以上说话。 宋军目标是叠州赵阿哥昌,以偷袭为主,若偷袭不成,强攻时,第一支进城的兵马(以指挥级五百人为单位),拿全城财富十分之一。 孟珙话音刚落,现场西夏人疯狂大叫,表情振奋。 孟珙又道,工匠不杀、郎中不杀,马牛羊骆驼统一分配。 他没说其他杀不杀,西夏人显然更加的兴奋。 简单几句话说完,先锋李平夏带着六千骑兵率先出发。 他的骑兵一人双马,一匹马载人和睡袋,箭刀、水袋等物,另一匹马载札甲和干粮及防寒保暖用物。 浩浩荡荡往西和州而去。 李平夏走后,沙德尔带四千西夏骑兵紧跟其后。 接着是六千宋军骑兵。 然后是一万步营和炮营。 高智耀带一千群牧所的人,两千匹母马,随同跟行,经常和拉炮的马轮换。 在他们后面又是孟瑛带领最后的骑兵。 当天中午都是吃的干粮就水。 天黑后高智耀发现他们来到一道大路中间,两侧有很多当地百姓,正在烧水做饭,为他们提供热食。 第二全军出发,在中午时到达成州。 成州己在当地组织了两千民夫,推着好多粮食肉食在等他们。 全军饱食一顿,继续出发。 民夫们跟了三天,带着的粮食全部吃完,民夫们回头,将部份成州带来运输的马骡给了宋军,宋军运输能力又增强不少。 他们全军继续往前。 十九号到西和州。 西和州也早准备了民夫和粮食马骡,跟着他们一路再往前。 高智耀看的赞不绝口,宋军整个行军组织有力,沿途都有水源和粮食保障。 西和州的民夫跟了数天,最后带着自己回家的粮回西和州,又留给宋军一千多马骡。 从西和州开始,再往西就算南宋半个羁縻地区,会有汉人和当地族人混居。 宋军先从北进岷县到原西夏兆州地区,再折向南,往叠州。 没办法,直接往西要翻山,人马都很难过,更别说马车和炮完全走不了。 二十五号,宋军进入原西夏境内。 此时孟瑛和沙德尔带一营五百骑兵,一车营五百人走在前面。 其他兵马远远跟在后面。 因为他们这次来的目的,表面上是用白糖和盐,换赵阿哥昌部的牛马羊。 ----- 就在宋军进入西夏,从西夏再折向叠州时。 叠州城里的当地贵族赵阿哥昌正兴奋的搂着小娘,喝着马奶酒。 叠州城位置比较重要,扼守在原西夏和吐蕃边界线,历史上蒙古二次进吐蕃打大理,这里都是必走的地方。 他的北面是黄河,所以蒙古人之前来招降时,赵阿哥昌没理睬,因为蒙军要绕过黄河过来也不容易。 而这次宋军从宋境绕到西夏境,不需要过黄河,一路畅通无阻的正靠近他们。 不过因为蒙古人的招降,让赵阿哥昌感觉到形势也不好,所以最近这段时间,他不时的会派出哨骑往四周查探,以防万一。 二十八日,有哨骑回来报告,发现宋人大股人马,押着上百马车,都是白糖、绢帛、和精盐等,后面还有更多的马车正赶过来,距离叠州五六十里,宋人让赵阿哥昌准备好牛马羊,和最好的马奶酒,奶酪,来招待他们。 赵阿哥昌闻言大喜,赶紧吩咐下去,准备和宋人交易的马牛羊,不过按惯例,马都是不合格的战马或母马,决不能用优质的战马和宋人交易。 赵阿哥昌又问,宋人这次来了多少马车? 哨骑说,前面一百多辆,后面还有几百辆,据说有上千辆,运输的马骡则更多。 赵阿哥昌兴奋无比,感觉自己这次要血赚了。 自从数年前孟珙进川,便按皇帝要求开始组织商队,试着与吐蕃各部交易。 但吐蕃和宋境有些尴尬,吐蕃和以前唐朝来往时有七八条线,但现在和南宋可来往的线可不多,而且不好走。 第一条线,云南现在是大理,吐蕃走不了,第二条线从玛多渡黄河,到现在的临兆,这要经过西夏(现在已经为蒙古占据)。 第三条线要经过河西走廊,经玉门,还是要走西夏,而且现在太远。 就这几个能走大军的路线,现在要么需要绕道,要么绕其他国家,都不好走。 其他地方距离近的,需要翻山跃岭,大军很难走。 大军能行的,马车也不好走。 所以最后赵阿哥昌部反而是整个吐蕃与宋军最近,且马车比较好走的部族。 他们和宋境之间既不需要绕黄河,又不需要翻山,只需要绕过西夏境内即可。 宋人开始主要和他们交易白糖和绢帛,其中白糖据说都是从更远的地方运来,相当不容易。 但白糖进吐蕃后,一下子就在吐蕃贵族中打开市场,可以说是供不应求。 宋人的雪花白糖,在赵阿哥昌这里,卖五百文一斤,而赵阿哥昌拿到白糖后,转手卖到更吐蕃西南的部族手中,则至少能卖到八百文一斤。 当然,宋人几乎不要钱,吐蕃人也没这么多钱,双方交易都是用牛马羊。 赵阿哥昌一匹马换一百斤雪白糖,折算一匹马价格为五十贯。 这时好点的西马(战马)最低五十贯起,优质能达一百贯,但差的西马,不能当战马的价值在八贯到二十贯间,赵阿哥昌其实是用低质的马,抵高价的战马,蒙骗宋人。 但宋人好像不在意,很愿意换他们的马,因为低质的马,也可以用来当运输马用。 赵阿哥昌的牛(不是牦牛)换雪白糖两百斤,折算价格达到一百贵。 其实古代大部份时期,马价都比牛价贵,但马价起伏波动比较大,南宋时差的五贯到十贯一匹,好的五十贯往上。 而牛价相对比较稳定,北宋牛价从两贯涨到十贯,到南宋时牛价更是大幅上涨,有些地方达到一百贯。 而西北地区因数养牛羊比较多,牛价其实没这么贵,但赵阿哥昌故意抬高价钱,硬是卖的比马还贵,而宋人,同样没有意见。 至于羊价这边就更便宜了,他们吐蕃各部族自己交易,或和附近汉人百姓交易,通常五百文到一贯之间,大部份都在五百文浮动。 赵阿哥昌卖给宋军的羊价,为折算红糖二十斤。 赵阿哥昌卖价都是比较高,但宋人都接受。 而赵阿哥昌是当地的大地主,元朝初期的十三个万户之一,部族中奴隶超过一万户,牛羊无数。 每次他要求和宋人交易大量的白糖等货,宋人都表示运输不易。 以前宋人每次来,最多两三千斤雪白糖,加五千斤左右红糖和五千斤冰糖。 这让赵阿哥昌也不过瘾,他转转手,就能在吐蕃其他部族中赚来更多的牛羊马。 他还试图用牦牛和骆驼来交易,但宋人不要,只要普通牛。 孟瑛和他交易了近三年,因为距离远,每年大概只有两到三次。 双方是越来越熟。 而从今年开始,宋人又出来一种精盐,质量比原西夏人的青盐还好,只卖三十五文一斤。 原本吐蕃各部,要么用自己的便宜的井盐,要么用西夏的青盐。 宋人的精盐出来后,立刻占据了青盐的市场,赵阿哥昌感觉自己赚的更多了。 这几年因为道路的原因,孟瑛主要和他交易,他相当于是吐蕃的总代理商,赚的是盆满钵满。 但是,从去年开始,宋人试探的提问,双方能不能结盟,能不能提供优质战马。 赵阿哥昌果断的表示了拒绝。 第276章 对付这些野蛮人,只有比他们更野蛮 没办法,成吉思汗大军刚刚灭了西夏,兵锋已经到了叠州的黄河对岸,赵阿哥昌这时当然不敢轻易下注。 而且把战马提供给宋人,岂不是壮大了宋人的实力? 赵阿哥昌距离宋人最近(以前中间隔着西夏),他肯定不想让宋人也壮大。 当时赵阿哥昌找了个借口打发了孟瑛的使者,他说吐蕃各部虽然都有自己的流派,但其实大伙都很尊重共坚赞,现在四面八方各寺庙,都会听从萨迦寺总管大学者共坚赞的指引,要不你们去问问共坚赞。 孟瑛立刻就听出赵阿哥昌是找了个借口拒绝了自己。 有次孟瑛亲自送货,赵阿哥昌热情接待,两人酒到尽兴时,孟瑛借着酒意说,大宋国内十分腐败,军中军费兵甲到处克扣,蒙古人现在又崛起,金人还咄咄逼人,要我们重交岁币,这个日子啊,不好过了,以后兄弟我过不下去,干脆跑草原上算了。 赵阿哥昌当时就笑道,兄弟你别慌,真要蒙古人打过来,咱们一起降就没事,肯定能保住富贵和性命。 自至,孟瑛就知道,想和这些吐蕃贵族联盟得到支持几乎不可能。 他们只要保住自己奴隶主的地位就好。 于是这次孟瑛以大笔交易为借口,据说带了数以十万白糖等物,还带来了甘蔗苗,要教他们在当地种植,以后就在叠州制糖,扩大产量。 赵阿哥昌更为狂喜,当场表示要和孟瑛结为异族兄弟,孟瑛也不推辞,两人按照吐蕃人的大礼,在黄河边上义结金兰。 想到马上要来的大量白糖和精盐,赵阿哥昌沉思了片刻,下令道。 “让额格尔先准备两千匹马,两千头牛,五万只羊。” “恩,挑选一百匹---不---五十匹精良的战马,我要送给我的好兄弟孟将军。” “是。”部下得到命令,转身出去准备。 赵阿哥昌这是第一次主动提出要拿出战马五十匹,看来对这次的货物非常满意,想好好谢谢孟瑛。 大概宋人马车难行,所以当天并没有到叠州。 到二十九日凌晨,天刚刚刚亮,一队队哨骑从叠州城离开,开始每天的例行巡逻。 赵阿哥昌的哨骑主要放到黄河南岸,有部份甚至会绕到北岸,但需要绕很远的路,当天都不能回来。 主要是防备黄河北岸的蒙古人,因为蒙古人喜欢屠城,赵阿哥昌还是怕蒙古人突袭自己。 这波哨骑离开了约半时辰,远处的地平线上出现一股骑兵,接着就是大量的马车。 城头立刻有人去通知赵阿哥昌。 等赵阿哥昌赶到,对面孟瑛和马车已经接近五百步内。 赵阿哥昌叫人准备着美酒好肉,要好好招待孟瑛,接着带着一股骑兵冲出城,迎接孟瑛。 以前他从来没有亲出自城迎接,但和宋人做了两年多生意,又和孟瑛结为兄弟,赵阿昌哥现在很看重这次的大买卖。 两人在城外两百步左右遇到,纷纷跳下马。 赵阿哥昌给孟瑛重重的一个拥抱:“我的好兄弟,欢迎你再次来到叠城。” 说罢他贪婪的看了眼孟瑛身后的大量马车,这些白糖和精盐和茶叶,会在他手上变成无数牛马羊和美女,甚至还有金银珠宝,他转手就能大赚一笔。 这真是我的财神爷啊。 孟瑛哈哈大笑,抬头看了看四周。 他自己带过来五百骑,赵阿哥昌才带出城一百多骑。 两人并肩往前走,身后两边都是大股的骑兵跟随着。 孟瑛边走边道:“以大哥来看,今后这天下,将会是谁的天下?” 赵阿哥昌没想到孟瑛突然问这个问题,他愣了下,然后毫不犹豫道:“蒙古人。” “现在没有谁是蒙古人对手,他们兵锋所至,战无不胜,我听到来自西方的消息,蒙古人西征,灭国无数,不知屠杀了多少对手。” 说到这里,赵阿哥昌脸上也露出恐惧之色:“恐怕用不了多久,蒙军也会来到我们这里。” “大哥可愿与蒙古人一战?”孟瑛突然道。 “?”赵阿哥昌满脸懵逼,开什么玩笑,我地主贵族当的好好的,何必自寻死路。 “蒙古人是咱们大宋的敌人。”孟瑛的脸色也严肃起来,沉声道:“敌人的朋友,就是我们的敌人,敌人的敌人,才是我们的朋友。” “大哥会不会与我大宋开战?” “。。”赵阿哥昌不知道孟瑛为什么突然这么说,他目瞪口呆看向孟瑛。 也就在这时,他余光看到孟瑛的身后,更远的地平线上,一股精骑疯狂往前跑。 那是他的哨骑,好像身后有什么可怕的事,哨骑们疯狂往这边跑来。 看到赵阿哥昌带着人在孟瑛附近,领头的哨骑一边挥动着马鞭,一边对着这边狂吼,好像在说什么。 一时间,赵阿哥昌都没在想孟瑛刚才的话,凝神看向远处的哨骑。 片刻之后他大惊失色。 哨骑在向这边的人示意:“后面有大股骑兵来了。” 敌袭?赵阿哥昌脑海中刚刚闪过这个消息。 “扑哧扑哧” 现场突然箭弩声不绝。 拉引马车的宋人们纷纷拿出强弩,近距离对着他的骑兵猛射。 孟瑛身后的骑兵有人举弓,噼里叭拉对着他的骑兵拉了一轮,接着直接扔掉角弓,抽刀就上。 “啊--”现场顿时惨叫和骂声不绝。 赵阿哥昌的族人纷纷落马。 “孟瑛--”赵阿哥昌这才反应过来,宋人在袭击他们。 没等他声音叫出来。 扑哧,先是左小腿中了一箭,接着扑哧,右小腿再中一箭。 赵阿哥昌吃疼重重跌跪在地,双手刚触地,从孟瑛身后窜出两军士,把他反手又给提了起来。 又惊又怕的赵阿哥昌抬起头,只见四周惨叫声不绝,族人纷纷坠马,宋军正在疯狂屠杀,毫不留情。 同时还分出两股骑兵,一股迎向远处跑来的哨骑。 另一股骑兵约百骑,直接冲向城门。 此时他们距离城门不到两百步,城内外都有百姓进出,城内中的守军如果反应不及,肯定来不及关门。 他不敢相信的对着孟瑛怒吼:“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 他无法相信孟瑛会对他的叠州城下手,宋人拿到这城也没任何用处。 更不可能统治住他的族人。 “我们可是对黄河之水发过誓,结拜为兄弟的。” “这就是你们汉人礼仪之邦所做的事,孟瑛,你真是无耻--呸--我真是瞎了眼---” 赵阿哥昌没想到自己会看错了,孟瑛看起来挺老实的,却给他背后捅一刀。 孟瑛没有解释,也没有必要。 皇帝赵与芮当着他的面说过,如果是为了大宋利益和大宋百姓,无论他做了什么坏事恶事,皇帝认为都是对的。 他现在还记得当天离宫时,皇帝赵与芮拍着他的肩膀说的最后一句话。 “孟瑛呐,你是个武将,你应该明白,咱们和蒙古人也好,金人也好,是无法讲道理和礼仪的。” “对付这些野蛮人,只有比他们更野蛮。” 孟瑛,深以为然。 他最后看了眼赵阿哥昌,缓缓拔出自己的刀。 赵阿哥昌一脸不可思议,不敢相信孟瑛要杀他。 “孟瑛--”他瞪圆了眼睛,眼中闪过一丝哀求之色,你杀了我,如何统治我的族人? “大哥,汝妻与子,我养之。”孟瑛说完,挥刀。 “扑哧”一刀砍下了赵阿哥昌的头。 孟瑛是看着自己的骑兵冲进叠州城后砍的头。 如果对方关城门来的及,孟瑛打算以赵阿哥昌叫开城门,省的强攻。 现在骑兵已经进去,赵阿哥昌自然不需要了。 冲向叠州城的是西夏人沙德尔。 沙德尔在孟瑛搂着赵阿哥昌的肩膀时,就已经带了一百精骑加快冲向城门。 当时他们距离城门不到一百步,孟珙和赵阿哥昌相谈正欢,沙德尔提兵往前冲。 叠城门的吐蕃兵正看的莫名其妙,突然就发现前面一片混乱,双方打了起来。 “关门,关门。”城头一名军士立刻惊呼。 但马上有人叫道:“米札(吐蕃奴隶和百姓对贵族的尊称)还没回来。” 城头上面在叫,城 不远处突然打起来,但城中现在正有行人进出。 守卫有的叫关门,有的也在叫米札没回来。 百姓行人们也纷纷掉头往里狂奔。 “关门---”一守将应该是赵阿哥昌的心腹,不管三七二十一拔刀就叫关门。 但外面陆续有百姓往里跑,一时间城门哪里关的上。 就在这时,沉重的马蹄声越来越近。 叠州城都没有护城河,沙德尔转眼间就冲到了五十步内。 眼看着百姓疯狂往里跑,城门越来越小。 沙德尔飞快挽弓上箭。 扑哧,率先一箭射了出去。 扑通,前面一吐蕃百姓刚刚转身跑到城门处,被沙德尔一箭放倒。 接着嗖嗖,他身后陆续有箭飞出。 城门口惨叫连连,诸多吐蕃人当场倒地。 很多人正好躺在城门中间。 吐蕃人推着门却关不起来,地上全是各种惨叫声,和求救声。 “射箭。”此时城头也有人惊慌大叫射箭。 吐蕃的弓手陆续从四周跑过来,嗖嗖嗖,城头上一波箭雨射到沙德尔的队伍中。 西夏人倒下十数骑。 但更多的骑兵已经冲进瓮城。 第277章 宋人为何如此残忍 吐蕃人连城门都没来的及关上,还在拖拽地上的死伤人员,就只觉得眼前一片黑暗。 轰隆隆,有西夏人连人带马撞到大门上。 接着数名西夏人跳下马来往里推门。 嗖嗖嗖,现场箭矢狂飞,双方都有人倒地。 吐蕃人这几年都没什么战事,备战不足,兵甲又简陋,哪里是西夏人对手。 只坚持了不到片刻,城门已经被轰然推开。 城门口的吐蕃人四散而逃,沙德尔带着部下冲入城中,接着立刻兵分三路,两路往两边城墙上去,一路守在门口。 赵阿哥昌虽然拥有万户,但遍布四面八方各地牧养牛羊,而且没想到宋军会攻打,更想不到结义兄弟孟瑛会杀他,城中既没备战,又来不及召集兵马。 等他们在城内的另一侧勉强组织成千骑时,城外马蹄震荡天地,西夏四千精骑率先出现在城门外。 浩荡的铁骑很快在城中四处奔腾起来,虽然孟珙已经和他们说过,工匠不杀,郎中不杀,但此刻的西夏人完全忘记了这些话,而且也无法分辨谁是工匠谁是郎中。 他们需要发泄自己被灭国的仇恨,他们要把灭国的愤怒,全部报复在吐蕃族手上。 不一会儿,沙德尔满身是血的从城头走下来,身边的卫士都不敢看他的脸。 他现在像个疯子一样,满脸狰狞。 看着街上西夏人追逐着吐蕃人,他脑海里就回荡起西夏各城被破,蒙军疯狂屠杀他们的情景。 “杀。”沙德尔翻身上马,狠狠的咬牙:“在宋人进来之前,狠狠的杀。” 部下应声上马,紧跟其后。 “杀。”沙德尔提刀夹马,冲了出去。 转过一个弯就看到几个吐蕃人哭叫着往前跑。 他直接飞驰而去,马到刀闪,扑哧,一颗人头已经飞起。 另一个吐蕃人扑通摔倒在地。 他拉马直接踩着吐蕃人而过,看着前面狂奔的一个吐蕃青年,他想到吐蕃人如果投降蒙古,这人将来就要成为蒙军,他的嘴角边不由扬起无比残忍的狞笑,在他战马追到男子身后的同时,他猛的弯腰,对着男子腿上就是一刀。 啊,那男子惨叫,半条腿直接被一刀砍断,当场倒地,抱着断腿嘶声咧吼的哭叫着。 嘀当嘀当,沙德尔坐在马上,绕着他看了几圈,眼看着这男子活活痛死当场,他的表情这才微微有些痛快。 想投降蒙古是吧?那就去死。 “杀。”沙德尔扬起长刀,发出哭一般的大喊:“报---仇。” “报--仇”城中很快到处都是西夏人的怒吼声,很多人一边哭一边狂砍。 可怜的吐蕃人被砍的莫名其妙,有人想破脑袋也想不到自己族人何时得罪西夏人了。 鲜血与烈焰很快充斥在整个城中,惨叫声和惊惧声震彻天地。 两刻钟左右,宋军骑兵也进了城。 自大宋立国以来,宋军从来没有干过这种事,不知为何,很多军士们事后觉得很爽。 二十九日,叠州城破。 西夏军冲进城狂杀疯屠,宋军则以大部骑兵在四周围剿牧守的族群,小部骑兵在城中寻找工匠和郎中。 整个战火经历了三天两夜,宋军为了抢夺资源,骑兵四出。 过去几年孟瑛不时过来交易,早就把叠州四周牧民们牧守的地点打探的清清楚楚。 战后宋军收降两万三千人,得到一万四千匹马,两万多头牛,八千多头牦牛,两万多头骆驼,二十多万只羊。 这赵昌哥阿有一万多户奴隶牧民,约七八万人,最后有约三千户(近两万人)左右距离叠州比较远的牧民,带着部份马逃向吐蕃以南,往若尔盖草原逃去,牛羊等因为走的太慢,都没敢带,全留给了宋军。 那边是阿昔族的领地,同样是吐蕃有名的万户部族。 三十日,孟珙从中挑选出工匠、郎中,再派一千骑送一批牛马羊先回川,其余全部砍了。 宋人砍人时很有一套,先押着这些人去城外挖坑,挖完后,直接就砍在坑边。 宝庆四年元月初,孟珙留两千步营守叠城,其余兵马陆续出发,随军又带了五万只羊,五千头骆驼。 留守步营和少量西夏群牧所人在叠州,一边养着牦牛,一边宰杀部份牦牛,肉做为肉干,先储存,然后和牛皮牛筋牛角等物,将来陆续会带回四川。 此时他的兵马已经不足三万,只有两万七千左右,少了两千步兵和一千骑兵。 也就在这时,宋人突然杀进吐蕃,并且屠灭了几乎整个叠州的消息,从若尔盖草原正往吐蕃的四面八方散去。 消息传到数千里外的萨迦寺时,已经是宝庆四年一月中旬。 宋军选在冬天大举进攻,对牛羊马较多的吐蕃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 草原上的牧族们,通常在春秋季就准备好过冬的草料,因为冬季很难有新鲜的草料。 所以冬季草原民族轻易不愿意迁移。 你搬家带的东西太多,大量草料都无法带走。 宋人选在这个时间攻进打来,他们携带粮食方便,可以储存更久,但吐蕃各族都很难办,迁移比较困难,不迁移,连囤积的草料都要被宋人夺去。 但宋人进攻吐蕃还是小事,毕竟以前也干过。 关键是,宋人做为礼仪之邦,突然大下杀手,实在令吐蕃各部族不敢相信。 很多逃跑的赵阿哥昌部人称他们比蒙古人还要残忍。 ---- 萨迦寺位于后世拉萨附近,距离叠州城足足有四千多里。 第一个收到消息的阿昔部族长若盖得玛,在三十日天黑时就见到了从赵阿哥昌部族逃出来的牧民。 他立刻挑选五十名精骑,一人三马,狂奔向吐蕃各地。 中间经过各部族,都是更换新的壮马。 每天最少跑四百里以上。 十天不到,消息传到萨迦寺。 吐蕃的精神领袖,萨迦寺主管共坚赞同样不敢相信宋人能这么干。 他再三确认,会不会是蒙军中的汉军杀进来了?宋人岂能这么干? 宋人为何如此残忍?共坚赞真不相信。 信使说,确实是宋军,一直和赵阿哥昌做交易呢,交易了两三年都没事,这次突然翻脸。 冲进城见人就杀,根本不说原因。 宋人破城后抓了数万牧民,他们按千人左右一组,逼牧民在城外挖抗,挖完直接砍了。有牧民躲在远处,趴在地上,看宋人从上午杀到天黑。 听到这番话,巨大的萨迦寺里,突然安静下来,气氛也变得有些诡异。 数息之后,嗒嗒嗒嗒,共坚赞身后不远处,一个大佛正有节奏的敲着木鱼,他脸上一副悲天悯人的神色。 四周还有几个大师,都在惊恐的看着共坚赞。 宋人大举入侵,手段残忍无比,能团结各部族,一起抗敌的,也只有共坚赞。 共坚赞这会也才四十出头,正值壮年。 听完信使的话,共坚赞眉头紧销。 若盖草原距离叠州城比较近,那边是历史河曲马的产地,那边的白河牧场更是闻名天下,养育着草原上最壮实的牦牛和最好的河曲马,是牧民们最喜爱的地方。 战国时代,秦国就是用羌人交易到的河曲马,打遍天下无敌手。 如果不出意外,在送信来的路上,宋军可能已经击破了阿昔部,占据了若盖草原和白河牧场,又有大量的马牛羊落到宋军手上。 族人们正在遭受灾难,我必须挺身而出。 共坚赞当即决定,要亲自去与宋人谈判,问问宋人几个意思?为何好好的攻打咱们。 他相信宋人突然这么残忍,肯定是有意图的。 同时,共坚赞会派人通知各部,沿途也会经过各部,举国动员,征调兵马。 按路程计算,他打算邀众部落在扎陵湖附近,与宋军会战。 “要和宋军会战?”当地噶氏家族首领噶什尔一脸不可思议。 吐蕃当年和北宋打过几仗,最有名的就是三都谷之战,当然还输了。 现在吐蕃还不如当年,都是分散的部族,没有大统一的王朝,凝聚力是相当不行的,关键也没有人有资格指挥这么多贵族兵马。 “如果我们不联合起来,要么举族往西再迁移,避宋人兵锋,要么被其一个个击破,然后被屠杀。”共坚赞沉声道:“宋军远道而来,兵力肯定不多,无论他们想干什么,只要咱们团结一气,先打败他们,那么在谈判桌上,说什么都容易。” 共坚赞身为智者,相当明白,无论宋人的目的是什么,只有在战场上打败宋人,才能取得主动权。 噶什尔叹道,就怕各部族不懂这样的道理。 但事实上吐蕃各部还是很明白事理的,知道谁的刀硬,就听谁的,也知道团结就是力量。 共坚赞还没赶到扎陵湖,吐蕃各部纷纷云集,大邦中除了最远的侯氏、韦氏等部族没有出兵,其他各部有兵的出兵,有马的出马,有羊的出羊,可谓举国抗敌。 吐蕃历史上有十二大邦,四十小邦,通常大邦是指拥有两万户奴隶以上的贵族,小邦约指五千户以下。 到元朝时,在吐蕃设十三万户,基本都出自这十二大邦。 此次参战各邦部落有大小三十多个,共出兵八万六千人,出动战马十二万四千匹,随军而来的羊更是以数十万计,还有牧羊的百姓数千人,全军九万出头,对外号称二十万。 吐蕃战时,约三户抽一兵,原本还能出动更多的人马,但还有部份大小邦不愿意出兵,加上他们地域广阔却人迹稀少,这些各部从四面八方过来,仅集中兵马,前后近两个多月才集合完毕。 众部落来到扎陵湖后,共推吐蕃此时最大的部族采巴派首领采巴哥为全军统帅,噶什尔和若盖得玛为副统帅。 第278章 宋军不讲武德 被选为统帅的三个部族是出动兵马最多的三部。 其中阿昔部族长若盖得玛是从若盖草原逃到这里的。 宋军打破叠州后就往若盖草原进军。 若盖得玛自知不敌,都不敢和宋军打,直接放弃了吐蕃最好的牧草之一,举族逃亡。 因为牛羊走的慢,所以除了马跑了出来,大量的牛羊也被宋军夺取了。 这三个统帅里,若盖得玛对宋军最痛恨,最想和宋军一决胜负,夺回牧场的牛羊。 宝庆四年二月初,吐蕃各部九万多人在扎陵湖等到从若盖草原回来的共坚赞。 共坚赞带来了宋人罢兵议和的条件。 吐蕃各部无条件投降宋朝,各部以后每年统一向宋上贡多少牛羊马,凡五千户以上各部贵族都要派质子入四川住宋境,其余各部贵族首领轮流每人进四川住一年。 代表着精神领袖的共坚赞每年要去凤翔呆半年,其他各派大师俱是轮流进川。 共坚赞消息带回来后,整个吐蕃贵族们都愤怒了,这不是议和条件,这是征服他们的条件。 当年他们只有部份部族和北宋开仗,也只是打输,没有被征服,现在小小的南渡赵宋想征服他们整个国家? 要知道当年和北宋开打的时候,吐蕃参与的部族还没有这次多。 当然,现在他们人口不如以前,而且这次准备时间有限,短短两个多月能抽调近九万人已经算是不错。 如果让他们再准备几个月,出动十万骑兵也是可能的。 共坚赞还说,宋军占据若盖草原后就没再突袭其他部落,因为他们知道,吐蕃人会随时举族带着马牛羊迁往更远的西方。 宋军在等他们集合,打算和他们打一次会战。 所以吐蕃各部在缓缓往扎陵湖集合时,宋军正慢慢靠近,给他们时间集合兵马。 于是双方心照不宣,把决战的地方,定在扎陵湖。 二月中旬,孟珙带着全军两万五千人正缓缓接近扎陵湖。 正如共坚赞所说,孟珙可没打算带着两万多人,在吐蕃境内到处跑。 这地方太大,仅从叠州到后世的拉萨,即萨迦寺附近就四千多里。 虽然宋军现在学习蒙古,以战养战,各种准备也是可以在野外长期作战,但孟珙认为,与其一个个部落去击破,不如等他们集合后,一战而破。 而吐蕃那边也打算与他们会战,所以孟珙占据若盖草原后,就整顿兵马,慢慢靠近扎陵湖。 他带了三万人进吐蕃,先后攻下叠州,赶走若盖得玛,每占一地都得留两三千人,负责押运当地掠夺的牛羊。 才打了两个地方,手中可用的人就余下两万五千人。 所以孟珙没办法,只能等吐蕃人集合,才一决胜负。 过去两年,孟珙派商人与吐蕃交易,估算吐蕃全国人口一百万左右,约二十五万户,按吐蕃每三户出一兵的习惯,最多能出十万兵。 这数字相差不大,吐蕃这次举国出征九万出头,其中战兵八万六千。 当然,他们对外称二十万,孟珙也不知道对方到底有多少人,但无论有多少人,孟珙都有信心一战击破。 宋军进吐蕃之后发现,无论是赵阿哥昌,还是若盖得玛,他们都相当于当地的奴隶主,手下的牧民就是他们的奴隶,平时要上贡,战时要出兵。 而奴隶主们,根本舍不得给他们配兵甲,所以奴隶出征,都是自带兵甲。 吐蕃兵很少有铁甲,札甲,大部分都是皮甲,有的穷牧民连皮甲都不齐。 除了这些贵族少量的私兵能的铁甲外,大部份吐蕃士兵装备极差。 其实早期的蒙古人和吐蕃一样,出征时,自备兵甲,上面是不会负责的。 但蒙古人经常出去打仗,战胜们可以掠夺到精良的兵甲。 而吐蕃人在这几十年都没有好好和谁打过仗,除了自己的内战,也没对外征战过,战斗力差,兵甲也差。 孟珙在叠州城甚至看到了北宋时宋人的步人甲,已经过了几十年,破旧不堪,还有吐蕃人在用。 所以现在吐蕃人和宋军的装备相比,双方根本不是一个层次的。 而孟珙自从知道吐蕃人在扎陵湖集合之后,也立刻补了功课。 扎陵湖和鄂陵湖,位于黄河源头的玛多附近,距玛多城约八十里,是黄河源头两个最大的高原淡水湖泊,素有“黄河源头姊妹湖”之称。 这边最大的特点就是冷,还有是处于高原地带。 最冷的是一月份,能到零下十六度。 最热的七八月份才八度到十度左右。 吐蕃人集合兵马在扎陵湖,也是想打宋人一个不习惯。 这边既是高原又冷,一般长途行军的兵马没有防寒装备,过来不用打就没了一半战斗力。 宋军虽然做了准备来,但孟珙也不愿意被牵着鼻子走。 他一月赶走若盖得玛,然后在若盖草原一直等了一个多月,全军三天两头吃着烤羊肉,都快吃吐了,确定了吐蕃人在扎陵湖集合兵马时,于二月份,避开最冷的一月后,这才出兵。 一路上宋军慢慢吞吞,走到三月还没到格尔木。 宋军这边行进很慢,另一这扎陵湖边的吐蕃人也冷的受不了。 关键现在草原上没有肥草吃。 他们带着几十万牛羊当食物,可牛羊没什么食物啊。 大伙从家里出发时,带了大量屯积的草料,眼看着宋军还不来,草料都快吃完了。 采巴哥带着噶什尔和若盖得玛去找共坚赞,不是说和宋军约好了,到扎陵湖开战?宋军来不来? 共坚赞说,我也不知道啊,宋人也没答应说过一定过来会战,打仗不是兵不厌诈,谁会确定到这里来? 尼特吗的,宋人不讲武德啊?你不来早说啊。 采巴哥他们近九万多人在扎陵湖的寒风中,瑟瑟发抖了几个月,然后听到哨骑传来的消息,宋军还在几百里外的格尔木河西岸,还住下了。 特吗的,采巴哥大怒,和众人一合计,决定举兵出发,主动去和宋军会战。 共坚赞虽然不是统兵大战,但也劝采巴哥。 格尔木河和唐古拉山仅一山一隔,气候天差地远。 格尔木河是大陆气候,夏季平均温度在十七八度,而隔壁唐古拉山以东,夏季平均温度为七八度,和扎陵湖相似。 宋军故意停驻在格尔木河以西,显然是想避开低温,以逸待劳,咱们要去打宋军,就得绕过寒冷的唐古拉山,而在这等宋军,宋军要绕过唐古拉山。 采巴哥反问,要是宋军一直在格尔木河等着不走呢? 咱们也一直在这耗着? 这边要等到四五月份才有野草能吃,到七八月份才有大量的草料能吃。 他们人等的起,牛马羊等不起。 没办法,共坚赞不带兵,也劝不住。 采巴哥召集各邦首领开会,大伙一致同意,主动去打宋军。 因为他们已经知道宋军只有两万多人,其中还有一半是步兵。 咱们八万多骑兵还打不过宋军一两万人? 三月初,采巴哥带着人马九万多,牛羊约二十万往西去。 他们在扎陵湖呆了几个月,又从四面八方来了些部族支持,战兵已经接近九万了。 三月中旬吐蕃人马绕过唐古拉山,来到格尔木河东岸。 才走了一天,这边气候就慢慢上升了不少,当地水草资源丰富,他们的牛马羊都美美的吃了一顿。 这时大伙都觉得早就该过来和宋人决战。 两天后,噶什尔的前锋隔着格尔木河看到了宋军营地。 三月十八日一大早,采巴哥、噶什尔、若盖得玛等十几名大小部落首领,和共坚赞一起骑马来到舒尔干河和格尔河的交界处。 对面就是格尔城,他们站在河东岸,已经能看到对面远处的格尔城和城外大片的马羊,宋人已经占据格尔城,背着格尔河扎营,入眼看去,全是无穷无尽的马羊。 想到这些马羊可能全是抢自他们的,采巴哥脸都绿了。 几乎是他们看到对面的同时,对面岸边也出现几骑宋军。 宋军隔河看着他们,不时对这边指指点点。 接着好像在大笑,不知笑什么。 采巴哥大怒道:“等打破这股宋军,当统统杀死,一个不留。” 四周纷纷应和。 这会双方只能隔河对视,绕过河还要很远。 宋军当然就在格尔木城边上等着。 之后双方哨骑接触频繁,宋军哨骑好像不给力,每次都被吐蕃驱赶,这些哨骑大部份都来自采巴哥私兵,他一下子得意起来,宋军还是如此不堪,难怪会被金人打的失去半壁江山。 但智者共坚赞提醒他,小心宋军故意示弱,这股宋军相当阴险,为了偷袭赵阿昌哥,可是和赵阿昌哥做了两年多的交易。 采巴哥不以为然,大战在即,他也没空搭理共坚赞。 三月二十日,经过数天的绕圈,采巴哥带着十万兵马十几万牛羊,绕了个大圈后,终于来到格尔木河西岸。 他们当初在扎陵湖集合时,各部带了数十万牛羊,就这几个月,已经吃了一大半。 很多贵族都损失惨重,他们已经在商量,一旦打败宋军,当如何向宋人朝廷商讨赔偿,如果宋人不给,就发兵进攻四川。 对面宋军也知道他们逼近,哨骑不时后退。 第279章 战马根本用不完 二十一日,吐番人在采巴哥的带领下,来到格尔木热水温泉西南向。 对面宋军大营此时距离他们不到二十里,宋军在格尔木热水温泉东北向。 双方会战的地方,算是布尔汗布达山与唐格乌拉山之间的宽阔谷地,足以让几十万骑兵纵横奔驰。 全骑兵的吐番人即使战败,也可以带着部族手下扬长而去,而宋军一旦战败,步兵肯定是跑不掉了。 采巴哥信心十足,意气风发。 几乎就在吐蕃人和宋军即将会战的同时,四川雅州这边,一支宋军约三千骑兵,一人双马,正往西去。 年轻的孟璟第一次带领这么多兵马,他站在高处,回头看着身边陆续经过的骑兵。 骑兵们同样年轻,这几乎是四川这几年训练最精锐的青壮骑兵。 在孟珙带兵从叠州进入吐蕃后,孟璟将另带偏军,从雅州西进,翻越嘎贡雪山,千里突袭吐蕃精神所在萨迦寺和最大的城市逻些城(拉\\萨)。 他们从雅州出发,约在三月中旬可以翻越雪山,难度不小,但嘎贡雪山最难走的是每年六到十月,全是雨季,寸步难行,十一月到五月是旱季,比较好走。 宋军翻山前当然也是做了功课,从东侧山麓的磨西镇线翻过去,那边平均气温是13摄氏度,三月份的温度在一度左右。 翻越雪山的事,宋军以前的历史上还没有人干过。 但在十几年后,就有人干了。 原历史1248年,当时余玠镇守四川,蒙军打来打去打不进四川,于是决定绕道吐蕃,去打大理,再从大理进宋朝。 余玠得到消息,派五千精兵西进,其中主力就是播州杨氏杨文的土司兵,他们翻越雪山,在嘎贡雪山北正好堵住蒙军,双方大战三场,蒙军连败三场,主将秃懑被宋军在大渡河所抓,只能收兵北归。 所以不是说宋军不能打,南宋灭亡真是南宋皇帝不行,孟珙余玠之流能多活几十年,能得到重用的话,也没蒙古什么事。 赵与芮让孟珙来川后,就找四川进吐蕃的近路。 孟珙和崔与之一交流,崔与之立刻道,他知道啊。 崔与之在四川两次担任制置使,对当地风情地貌了如指掌,崔与之和当地人交流过,确定翻雪山可为捷径,有当地商人,为了和吐蕃人做生意,都是翻雪山过去的,相当不容易。 于是孟珙每年派小部队翻嘎贡雪山,主要是为了探路。 你从其他地方进吐蕃,得绕上千里。 像孟珙现在的格尔木河位置,孟璟要绕过去找孟珙,就是三千多里。 但是孟璟直接翻雪山过去,最少缩短了两千多里。 翻雪山在后世也是四川进入吐蕃地境最短的路,当然后世也很少有人会去翻雪山。 此时吐蕃没有翻过,宋军以前也没翻过。 在孟珙到四川后,每年派小队试翻,认为十一月到五月间是翻雪山最好的季节。 这几个月全年无雨,也不下雪,天气冷了点,但只要保暖做好,没什么大问题。 因为没雨,又不下雪,一路上可以不停烧火取暖。 从十二月开始,孟璟派小股近百人队伍先行,一路清理山路,寻找取火资源,到他们三月上旬出发时,方便了许多,路上的行程不算,仅用两天功夫,就翻过了雪山,随行带的木柴燃料都没有用完。 全军只在山上睡了一夜,无一人冻伤。 此时的孟珙肯定也不知道,在皇帝的指引下,他成为南宋第一个派兵翻越雪山的大将,这个壮举在后来几百年历史上,也几乎没人能做到。 三月十六日,吐蕃军还在扎陵湖会合整军,等宋军来时,孟璟的兵马已经翻过雪山来到金沙江边。 这边还算在朵思麻地区南面,但朵思麻北面各部正在避宋军兵锋,南面则向扎陵湖汇合整兵。 孟璟并没有急着出兵,如果太早出兵,容易惊动吐蕃各部,到时他们全军过来围剿孟璟反而麻烦。 他耐心在金沙江边休整了一段时间,随行带的干粮吃的差不多时,孟璟于三月二十日开始出发。 他出发的同时,吐蕃军正向宋军孟珙部靠近,根本不知道在自己身后上千里外已经有另一支宋军翻雪山过来了。 此时就算蒙军在这里也没用,蒙军的哨骑算是当世最强,但最多也就放出去两百里,两百里外是完全管不到的。 孟璟距离他们上千里,吐蕃根本不知情。 从金沙江出发后,孟璟基本用的是蒙古的套路,先派哨骑在前面小心探路,查看那边有小型部落聚集。 接着找地方靠近后就先休息,等天黑后再突然袭击。 每到晚上,宋军三千精骑把当地小部落团团包围,接着一顿斩杀,一个不留。 所有粮草能带走的就带走。 他们一路往西,神不知鬼不觉灭了七八个小村落。 他们翻雪山时是一人双骑,翻过雪山损失了三百多匹马。 等到了雅鲁藏布江边,已经是每人带四五匹马,简直和蒙古西征时差不多,马上装了各种能带的物资或食物。 中间很多牛羊都管不了,只能宰了饱吃一顿。 此时已经接近三月下旬,他们距离逻些(拉\\萨)越来越近。 这边部族较多,人口密集,从雅鲁藏布江边开始,基本每隔几十里就会有个牧居地。 要是以往这时,他们早就给人发现了。 但这次吐蕃召集各部会战,每三户抽一丁,部落中能战之士,被抽调大量。 他们沿着雅鲁藏布江跑了两天后,才被吐蕃人发现有大股宋军到了,顿时逻些地区惊恐一片。 孟璟一看被发现了,当下也不再掩藏,直接强攻,每经过一个村落,看人多不好打就射几箭跑,看人少好欺负就冲进去一顿砍杀,接着到处放火,然后转身就走,赶往下一个牧居地。 这下简直就是等于变成吐蕃境内的强盗土匪,彻底让吐蕃境内炸锅了。 ----- 格尔木河东北岸。 在嘹亮的号角声中,宋军和吐蕃两军的人马纷纷在移动。 广阔而巨大的盆地上,只见两方人马像漫无边际的黑云,铺天盖地,连绵无尽。 孟珙骑马在一个高处,正观察双方阵形。 对面人和马都过十万,从他的视角看去却是无边无际,根本不知有多少。 但孟珙预估对方兵马不会超过十万左右,这也是吐蕃现在人口能支撑的极限。 只是因为现场有大量战马,所以看起来比二十万步兵还多。 同样看起来比较多的还有宋军。 宋军进吐蕃前,骑兵是一人双马,步兵一人一马都没有,但进来这么久,连续攻下叠州,若盖草原,和格尔木城,宋军到处抢掠,现在马比人还多,连步兵们都一人双马。 拉炮的马车更是从四匹马改成六匹马,每一个时辰还得换六匹马。 没办法,马太多,根本用不完。 想到曾经宋军连一支千人的骑兵都配不起,现在马都用不完,孟珙的嘴角边,不由泛起一丝得意的微笑。 他现在有点明白皇帝赵与芮的意思。 当初他从京师出来,到四川后,崔与之相当不理解,朝廷要在吐蕃谋划。 是孟珙极力劝说下,崔与之才支持孟珙。 留着吐蕃,不但会增强蒙古的实力,并且留下随时让蒙军从这里经过的机会,而拿下吐蕃,不但可以消弱蒙古,同时也堵住了南宋的西面,蒙军以后连攻取大理的机会都没有。 更重要的是,可以得到这里最好的河曲战马。 这是消弱敌人(蒙古),壮大自己的好事,肯定要抢先一步才行。 双方现在都是马比人多,所以阵型铺开后看起来非常巨大,也极为壮观。 此时宋军的阵形早就准备好了。 七千步营和炮营在最中间,算是中军大阵,步营右翼(北面)是沙德尔五千骑兵(俱重甲)左翼是孟瑛四千骑(两千西夏轻骑,两千宋军轻骑),步营后面是李平夏九千宋骑。 宋军就是用骑兵围成一个‘凵’形,步营在最中间。 此时双方还没接阵,距离约两里左右,孟瑛和沙德尔、高智耀、李平夏,还有步兵大将张能等都在孟珙身边。 大伙都在盯着两里外的吐蕃大阵看,但大部份人好像看不出什么名堂。 “吐蕃人打仗和蒙古人不一样。”这时孟珙指着远处的吐蕃军道:“他们并不擅长骑射,大部份都是用骑兵贴脸冲,我们如果全是轻骑,有蒙古人的骑射风筝水平,打吐蕃人相当容易。” 众人都凝神静听。 孟珙继续道:“现在我们只有四千轻骑,其余皆有重甲,机动力不如土蕃人,所以一旦开战,双方肯定是骑兵要对冲决胜---” “吐蕃人最能打的部族是逻些附近的几个大邦,包括采巴派、噶氏--” 过去几十年里,吐蕃大部份部族都没什么战事,只有逻些附近的部族为了争夺逻些彼此打来打去,最后采巴派的采巴哥一统天下,打败了所有部族,得到了逻些的控制权。 所以吐蕃各部族中,这几年打过仗的也就采巴派、噶氏族等少数部族。 “采巴派和噶氏应该是此战主力,他们兵甲较利,大部份人拥有皮甲,铁制甲器极少,披铁甲的,都是他们领袖的最强私兵,每部族不会超过千人。” 孟珙这几年对吐蕃各部研究的很深,再次与诸将重申了宋军的打法和战术。 第280章 大宋以前真烂 就在孟珙和四周诸将交流战术时,双方大阵已经进入五百步内。 此时能大概看出吐蕃布阵规律。 采巴哥的主力也在中间,前面全是着铁甲的,远远的能借着阳光看到金属的光泽,这波兵马也不多,估计不到千人。 中间一大片都是采巴哥的人,衣着式样比较统一,但两翼都是乱七八糟,衣着各种不同,和杂牌军似的。 大伙看到眼前像农民军似的吐蕃军,再想到曾经的北宋也没奈何他们,心里都怪怪的。 不比较不知道,一比较才知道,大宋以前真烂。 谁都打不了。 打不了辽,打不了金,打不了西夏,打不了吐蕃。 孟珙这时一挥手,大声道:“吐蕃人实力不如蒙古人十分之一。” “咱们一不能掉以轻心,二要速度击溃他们。” “如果连吐蕃人都打不赢,还如何去面对蒙古大军。” “此战,必胜。” “必胜。”诸将齐喝,接着纷纷各自归队,只有高智耀跟在孟珙身边。 宋军将领各自归阵的同时,吐蕃军队突然在宋军四百步左右停下。 对面宋军也同时停下。 巨大的战场上,突然像时间暂停一下,大伙相互看着对方,停在原地。 吐蕃各部也在分配作战任务。 因为宋军中间七千步营排面比较宽,看起来阵形很松散,而宋军骑兵看起来披甲率极高,前排更是散发着幽黑亮丽的金属光泽,吐蕃各族也不是傻子,纷纷要求打中间步营。 采巴哥便道:“骑兵打密集步兵可不好打,你们别看宋军现在走的松散,若是训练有素,很短时间就能把阵形摆密集起来,到时冲上去打不开局面,就惨了。” 采巴哥这几年一直在打仗,比较有经验心得,这话说的还真没错。 四周各部纷纷叫着没关系,老子专门打步兵。 大伙争抢着要打步兵,采巴哥原本还想用自己的铁甲骑兵去打,没想到大家这么抢。 行,你们要打就打,他便道,按规矩来,谁愿出兵最多,谁打中路。 噶氏的噶什尔立刻叫道,他愿出甲兵六千,主打中路。 六千骑兵也算不少,其他人又不愿一次性出这么多,因为总想留着点家底。 于是采巴哥又选了两部族,各出兵数千,与噶什尔凑了一万多主打宋军中路。 采巴哥比较小心,认为宋军步兵对已方影响较小,示意噶什尔如果打不进就不要硬打,拖住牵制宋军步兵就好。 等他们打败宋军骑兵,这些步兵逃都没地方逃。 噶什尔嘴上答应了,心里不爽,感觉采巴哥看不起自己。 采巴哥占据逻些,隐隐有吐蕃之王的地位,噶什尔肯定想证明自己比他强的。 另外达氏贵族达鲁与几部集兵约两万打宋军左翼,那边是孟瑛领的四千轻骑。 另贵族若盖德玛与几部集兵约两万打宋军右翼,那边是沙德尔骑兵五千重甲。 他手上还有四万多人,采巴哥留了两万预备队,自己带两万人准备绕到宋军后面打宋军屁股。 同时示意两万预备队,看到那边不行,就支持那边,看到那边有机会打破宋军,同样支持那边。 采巴哥还是有点水平的,一一分配各部,整个吐蕃军很快开始缓缓行动起来。 前排吐蕃军开始一分为三,中路顶着宋军往宋军步营而来,两翼分出两股骑兵沿四十五度斜角挑豆宋军骑兵。 通常这种战术就是要把宋军骑兵引出来,意思是,别站步营身边,出来和哥单挑。 好像有个妇人在搔着弄姿,对着宋军叫道:这地方这么大,出来打呀。 宋军两翼很快明白他们的意思,沙德尔和孟瑛各领两翼骑兵轰然而去,离开步营大阵。 宋军的表现让采巴哥有点短暂的兴奋,宋军很配合他们的意图, 双方两翼加中间,三个战场,各自为战,无论谁打赢哪一个,都可能决定整个战场的胜负。 采巴哥甚至觉得宋军主帅有点蠢,因为通常兵力少的一方,肯定要抱团取暖,轻易不可能出来和他们分阵单挑。 此时巨大的战场正在按照双方的意图缓缓变动,骑兵和战马在战场上跑来跑去,满天的沙土飞扬,让天空都变成淡黄色。 震耳欲聋的马蹄声让无尽的大地同样震荡不止。 “驾”若盖得玛的兵马率先接近宋军,但他等跑近了才发现,对面好像不全是宋人,有部份党项人,一时间有些不可思议。 他着急冲上来也是有原因的,宋人打破叠州后就举兵打他,若盖得玛怕不敌,只能匆匆带着兵和马跑了,结果地盘上大量的牛羊落到宋人手中。 要说这么多部族里,现在最恨宋人的就是若盖德玛。 此时他一马当先,带着近两万骑飞快把四千宋军骑兵引到更远的右边,双方大军很快行成平成线在跑动,中间距离不到一百步。 双方都在观看对方。 沙德尔骑兵虽少,但兵甲严整,全是札甲,披甲率百分之百,其中两千党项人,把自己马也补了一些皮甲,看起来和蒙古重骑兵似的。 若盖得玛知道,对方是在学习以前西夏着名的铁鹞子重骑,提升马的防护力。 “驾”若盖得玛狠狠扬了扬马鞭,然后插到腰后,他回头看了看战场上,双方已经远离宋军步营一里以外。 若盖得玛拔出腰刀,高高举起:“无论是宋人党项人,敢犯我部族者,格杀勿论,一个不留。” “杀。”四周震响起一片喊杀声。 若盖得玛挥刀,带着整个马队开始往前拐。 轰隆隆,吐蕃骑兵试图冲向沙德尔骑兵,并且把他们包围。 他两万骑兵,对面四千,一旦将沙德尔骑兵包围住,若盖得玛有信心全歼这股骑兵。 此时吐蕃人两万骑兵像一条黑龙席卷大地,形成一个月牙形包裹向沙德尔。 沙德尔依然保持与对方中线平行,双方越来越近。 一百步。 八十步。 五十步。 四十步。 大概进入到四十步左右,沙德尔猛弯弓搭箭。 崩,率先一箭射向吐蕃骑兵。 接着空中一阵噼里叭拉的声音,空中箭如雨下,沙德尔骑兵最外侧几排纷纷抛射,一轮射完之后,所有骑兵调转马头,往西北方向拉扯,甩开吐蕃骑兵。 几乎在宋军射箭的同时,吐蕃人那边也有提弓射箭的。 但吐蕃人箭不如宋军,弓不如宋军,甲具不如宋军,后排很多箭都射不到这么远。 双方第一波对射,吐蕃人吃了大亏,而且他们迎着箭追向宋军,等于主动往箭上撞。 场中是惨叫连连,人马倒地。 若盖得玛看的气急败坏,快马加鞭要部下追上沙德尔。 沙德尔带人不紧不慢在前面跑着,不时回头对他们射一波。 双方在巨大的盆地底从西往东的奔跑着,有时双方距离会拉到三十步内,有时又会拉开在四十步左右,沙德尔尽量保持在三十到四十步的距离。 双方不停的隔空对射,箭矢飞来飞去,满地都是栽倒的人马和箭矢。 吐蕃人在对射中损失惨重,宋军的甲重,除非射中宋军的马,并且是致命的要害,不然很难对宋军造成伤害。 但若盖得玛知道,正因为宋军甲重,跑不了多久,他们的骑兵能追上宋军。 他不时的鼓气,接着追,不要慌,让宋人先得意下,等会他们就跑不动了。 可很快他发现一个问题,那就是他们不是一支统一的军队。 他这部两万骑有数个部族组成,现在谁都不愿意冲在最前。 最前的骑兵会承受宋人最猛的箭雨,大伙第一次冲出来时,都是前赴后继,看起来很猛,结果被西夏兵连射几波损失惨重之后,各部都有意放慢脚步。 若盖得玛才追了宋军不到一刻钟,就发现自己两万骑兵变成一个三角形。 前锋全是他自己部族的兵马,后面和两翼全是其余各部。 “这些蠢货,一个个都贪生怕死。”若盖得玛一边跑一边怒骂:“若是让宋军党项人打败了咱们,所有人都跑不了。”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各部都不愿意冲在前面。 这让若盖得玛损失更大,沙德尔每次回头,射的都是跑最前面的吐蕃人。 此时连他自己的部族成员也不愿意跑太快,两万骑兵的队伍越拉越长,越拉越宽。 所有人都想让前面的人去消耗宋人的马力和箭矢。 也就在这时。 呜,突然宋军中响了起沉重的号角声。 在强大而沉重的号角声中,宋军骑兵开始一百八十度的调头转身,阵形也越来越密集。 “党项人和宋人要冲了,快,集合,集合--”若盖得玛大惊失色,赶紧回头大喊。 但他近两万骑兵占据的战场无比巨大,仅凭他的大喊声有什么用? 这时吐蕃人临时组成兵马的弊端开始呈现,他们没有统一的号令方式,并且都不愿意打头阵。 各部都缩在后面等若盖得玛先打。 此时吐蕃的战斗力真是渣的不行,等到被蒙古人带领之后,按蒙古人的军令,吐蕃兵的战斗力就开始上升了。 若盖得玛的命令刚刚发出去,对面宋军骑兵已经拧成一团,轰隆隆,踩着沉重的马蹄声狂冲而来。 第281章 骑兵突脸 对方没有冲他们正面,而是绕向他们侧面,那边是吐蕃人骑兵阵形比较薄弱的地方。 “堵住,堵住,给我堵住。”若盖得玛知道现在是关键时候,无论如何,要堵住党项人。 只要顶住他们冲锋,把他们堵在当场,其他各部骑兵一围过来,这波党项人就完蛋了。 但说是容易做起来难。 他的的马队迎着宋军的冲锋方向在转向,试图迎上去。 嗡,空中一片嗡鸣声,黑压压一片箭雨率先投入吐蕃军中。 现场再次一片惨叫,到处有人坠马。 吐蕃军中也有回射过去,对面也有人坠马,但下一刻,轰隆隆,宋军骑兵像钢铁洪流冲进吐蕃阵中。 双方直接贴面肉搏。 宋军骑兵虽少,但拧成一团,而且兵甲俱利,近五千骑兵占据的地方不及对面两万骑占据的十分之一。 吐蕃人骑兵接近两万,但连绵数里,阵形又长又松垮,前面的不想打,后面的不想上。 再加上他们大部份人连皮甲都不全。 双方一个对面,到处都是吐蕃人坠马的惨叫声。 宋军很有层次,外围肉搏开路,砍刀切菜般的,直接把若盖得玛的骑兵一撕为二。 中间的宋军不时的对外围继续抛射,箭支像雨下个不停。 若盖得玛的骑兵完全挡不住,前面直接被砍翻倒地,后面纷纷往两边避让。 大伙这时别说堵了,都恨不能先避开再说。 沙德尔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画面。 虽然孟珙提醒他,吐蕃人可能不经打,但没想到吐蕃人会这么差。 也难怪历史上,吐蕃人都没被蒙古人好好教训就直接投降了,估计也知道自己实力太弱。 他原本只是想一个回头冲锋,切断吐蕃人,依靠兵甲之利,把吐蕃骑兵切成两段,然后回头再换个方向再切。 但现在一看,吐蕃人简直不堪一击,而且各部不同心。 他当即立断,挥刀迎向若盖得玛:“盯着这部打,只要打夸他们前锋,吐蕃人必败。” “竖旗。”随着沙德尔的声音,哗啦,空中迎面展开几面旗帜,都是被西夏兵背在背上。 旗帜所向,全军前上,不得军令,不得后退。 轰隆隆,沙德尔冲到一半再掉转马头,全军向若盖得玛部冲去。 此时很多身穿札甲的西夏骑兵都扔掉了弓箭,全部拿刀。 另一侧的若盖得玛看的又惊又惧。 他的骑阵刚刚被党项人打了个对穿,他原本以为党项人得了便宜,就会绕向另一边,没想到党项人转身又朝他冲了过来。 他无比紧张的看向四周,拼命下令四周各部往中间集合,包围党项人。 等他看了眼最远的吐蕃骑兵,居然还在两里以外,差点一口老血要吐出来。 虽然说两万骑兵拉出来的队伍确实很长。 但现在大伙在围追党项人,你们都能落在两里外,若盖得玛真是想骂娘了。 “顶住,顶住,顶住。”若盖得玛此时疯狂大叫:“若能打败眼前的党项人,明年全部免税--” 现场基本全是他家的奴隶,每年需要向他上缴重税,若盖得玛这会以免税诱惑,示意一定要顶住。 可在这巨大的战场上,他的叫声像海中的沙粒,根本无人理会,也没有多少人能听到。 宋军骑兵已经像洪流般的再次冲上,又一次切入他的阵中。 轰隆隆,噼里叭啦,现场各种声音交织。 双方对射,对砍,刀箭轰响,马呜斯叫,还有各种惨叫及问候双方母系的声音交织在其中。 训练几无,刀甲俱差的吐蕃人完全落于下风。 倒霉的若盖得玛眼都红了,抬头就见自己的部族到处在落马,遍地在惨叫,围在他四周的骑兵不停的被分开,后退,完全挡不住党项人的冲击。 党项人在他们阵中如无人之境,横冲直撞,简直不把他们当人看。 明明他们的兵力占据党项人四倍有余,但居然处于下风。 如果能站在高处,从高空看去,此时沙德尔的骑兵拧成一团,在吐蕃人的大阵中东奔西跑,横冲直撞,冲到哪,哪边的吐蕃人就纷纷避让,不避让就立刻要坠马。 沙德尔现在狂的不得了,越打越顺,开始他还怕被吐蕃人两万骑围住,后来完全不管,就在吐蕃人阵中冲来冲去。 他已经不把吐蕃人当人了,完全不是一个层次的。 也难怪他这么嚣张。 即便没有投靠宋人之前的西夏军,也比吐蕃人强不少。 西夏当时是个统一的王朝,军队也更专业化。 吐蕃人不知多少年没有重新立国,就是个游牧组织,军队也是牧民随机组成。 而投靠宋人之后的西夏骑兵,训练更加严格,甲具更加优质,已经完全不能同日而语。 就在沙德尔在尽情蹂躏吐蕃骑兵的同时。 左翼的达鲁比他更惨。 宋军左翼是孟瑛部。 孟瑛手上只有四千轻骑,当时达鲁两人看到孟瑛四千轻骑出来时大喜,简直以为自己捡到了软柿子。 但等他的兵马一上去才知道是个硬骨头。 此时各国骑兵大部份都是用七到八斗弓,少量有一石弓以上。 孟瑛的四千轻骑有两千西夏人,两千宋军,全部选用臂力奇大,射术比较好的军士,人均八斗弓以上,而且有部份人平时用的一石弓,但为了持久的输出,换用八斗弓。 箭支俱为宋军特制重箭,射的又远又重。 达鲁的骑兵刚刚逼进五十步内。 嗖嗖嗖,孟瑛那边满天箭雨先射向吐蕃人。 这个距离绝大部份吐蕃人的弓箭都射不到,就算射到也没什么力量了。 冲在最前面的吐蕃人顿时如遭重击,成片成片的倒下去。 接着就成了宋军的表演和演习。 孟瑛带着他们边跑边射,永远与吐蕃人保持在五十步到六十步之间。 双方都是轻骑,孟瑛的战马素质甚至比普通吐蕃牧民还要高。 吐蕃人的弓最有效杀伤力为三十步到四十步,极限射程也就五十步左右。 但对面战马一直在跑,除了前排吐蕃人,大部份都射不到宋军。 孟瑛把游射战术充分发挥出来,围着宋军步阵大营从西往东绕。一边绕一边回头射。 达鲁两万骑兵紧跟其后,追又追不上宋军,被宋军一直放风筝射,跑前面的不时成片成片倒下。 第一圈还没转完,达鲁就发现不对劲,这么追下去,再跑半个时辰,他的骑兵能被宋军射光。 “停停停”达鲁疯狂示意部下暂停。 但在巨大的战场上,近两万骑兵的奔跑中想突然停下也不容易,吐蕃人的号角声响了一遍又一遍,这才勉强停住追击的步伐。 可他们刚停下,前面孟瑛猛的扭头,跑过来沿着他们五十步左右开始转圈,一边圈一边射。 很多吐蕃人大怒,有的站在马上,有的直接跳下马站地上,想和宋军对射。 但弓箭完全不行,毕竟他们大部份都是自制的羊角弓或牛角弓。 达鲁的骑兵好不容易停下来,又被宋军劈天盖脸射了几波,宋军还在轮换着射,前排射后到后面,后排到前面来射。 “欺人太甚。”达鲁大怒,下令分为三路,从三个方向去围宋军,想不让宋军跑起来。 可今天宋军选择的战场太大,看到他们冲上来又扭头就跑,还是保持距离,边跑边射。 这达鲁两万多人被射的憋屈之极,追不上宋军,又射不到,完全处于挨打一方。 达鲁的两万骑兵在被孟瑛折磨,噶什尔的一万多骑兵也在享受地狱般的经历。 噶什尔也想拣个软柿子吃吃,终于在采巴哥手上争取到攻打宋军步阵。 当他向宋军步阵靠近的同时,若盖得玛等两股骑兵又把宋军步阵左右两翼的骑兵给招走了。 这让噶什尔喜出望外。 宋军主将会不会打仗?护佑步兵两翼的骑兵都不要了? 接着他们的主将采巴哥带着两万骑又绕向宋军后阵,宋军后阵的骑兵也开始脱离步军大营。 这样一来,还没等噶什尔靠近宋军步营,宋军步营四周已经变成空荡荡的一片。 原本阵形极为庞大的宋军,在三股骑兵离开之后,步营就像被拖掉衣物的可怜小娘,在等着吐蕃大汉的尽情玩弄。 噶什尔兴奋大叫,不停挥动着手中的长刀。 “全部杀光,一个不留。” 四周纷纷呼应:“全部杀光,一个不留。” 热血涌上心头,噶什尔缓缓提速。 进入到三百步后,宋军大阵看起来还是不够严密,这让他信心更加的充分。 骑兵冲密集步阵当然不好打,但冲不密集的呢? 而且他是一万多骑,对方看起来也就七八千人。 恩,中间好像有些马车,但问题不是很大。 噶什尔也看到了宋军的马车,这是汉人常用的套路,历史上汉人进草原都喜欢带着马车,以为屏障。 噶什尔根本没放在眼里,只要骑兵冲进去,什么马车也没有用。 在他的一阵阵冷笑声中,双方进入了两百步。 此时宋军好像在害怕,阵形有点慌乱。 左右两边的宋军正在往后退,接着前排也开始后退,有人甚至转身就跑。 “哈哈哈,宋人慌了。”噶什尔大喜,挥刀大吼:“冲。” 他声音刚落,身边一名号手举起牛角。 “呜呜”吹响了吐蕃人进攻的号角声。 此时的吐蕃人并不像蒙古人那么擅长骑射,所以骑兵突脸才是他们惯用的战术。 随着进攻的号角声,一万多吐蕃骑兵开始提速,轰隆隆的马蹄声密集的打击着大地。 第282章 这不是打仗,这是屠杀啊 宋军似乎更慌乱了,大量的人马往后转身就跑。 在噶什尔的注视下,前面七八排宋军转眼间就全部跑到后阵。 接着嗡嗡嗡,一大批马车被推到前面。 “该死的。”噶什尔看的大骂,无耻的汉人只会用这招,就没有另的招数? 不过这招对吐蕃人来说无所谓,因为他们就是骑兵突脸,到时直接爬过马车即可。 更何况此时他们进攻的号角已经吹响,狂奔的骑兵像离弓的箭矢,几乎没有回头的路。 一万多骑兵疯狂突进。 “越过去,翻过马车,杀光汉人。”噶什尔还在狂吼。 但他自己可不愿意撞在马车上,正小心的减速。 一百步。 双方刚进一百步。 嗖嗖嗖,宋军神臂弓先发制人。 这波七千多宋军的神臂弓手约有一千多人。 这可比骑兵一千多人射箭的场面壮观多了。 骑兵一千多人同时射箭,前面距离近的箭可能射到敌军阵中,后面距离远的,都未必能射到。 所以骑兵万箭齐发的场面是不可能的。 除了前面的骑兵,中后阵骑兵射箭就是浪费,因为你不一定能射到敌军。 但神臂弓没这个问题。 黑压压的一片箭雨,瞬息落入吐蕃阵中。 扑通扑通,强弩之下,简直人马皆穿,大量的吐蕃骑兵纷纷栽倒。 但神臂弓也就射了一波,骑兵已经冲进六十步内。 “崩”空中又是一阵嗡响,步弓直接开射。 与此同时,噶什尔看到很多宋军在拿什么东西,在马车上安装。 宋军装的飞快,一杆杆长枪模样插到马车各处。 等他们跳下马车,只见马车前面全是亮尖尖,长长的铁枪头。 这时他们的前锋已经冲进三十步内的。 此时想刹车都来不及。 “这群宋狗。”噶什尔破口大骂,脑子中还在想要不要下令后退,或转向。 但就这一犹豫。 轰隆,前面前锋已经狠狠撞上马车。 前排马车都是赵与芮新打造的大马车,又重又稳。 马车里装着各种物资,这些马撞上去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现场简直惨不忍睹,前锋撞上不死也残,成片成片的倒地。 轰,也就同时之间,一声炮响震彻天地。 嗖,一颗炮弹从宋军阵中飞出,飞到两百多步外的骑兵后阵中。 第一声炮响打的现场吐蕃骑兵们一个寒颤。 很多吐蕃马都是第一次听到这么响的炮声。 现场战马嘶鸣,有人直接被惊慌的战马从马背上甩了下来。 而宋军的马不但经过训练,常听到炮声,还特意在开战前塞了耳朵,几乎没有任何影响。 下一刻,轰,轰,轰,炮声震耳欲聋,一颗颗炮弹飞进吐蕃后军中。 前面的吐蕃兵被马车挡住,他们试图翻爬马车,但马车上全是枪尖,无处着脚。 每爬上去一个,对面嗖嗖嗖,要么捅过来几杆长枪,要么贴脸就是一箭。 吐蕃兵还没打过这种仗,隔着马车还没过去已经死伤一片,爬马车爬到一半又是死伤一大片。 宋军前阵用少量强弩配合长枪手守马车,不让吐蕃军爬过来,中后阵的步弓,神臂弓射个不停,再远还有火炮连续轰打吐蕃后阵。 这已经不是吐蕃在进攻,而是宋军在屠杀。 后面的吐蕃人浑然不知前面如此残忍,他们在后阵被炮轰,被神臂弓和步弓射,所有人都想拼命冲到前面。 上万骑兵把宋军步阵团团包围,从四面八方发起进攻。 无数吐蕃人到了前阵后立刻赶紧跳下马,开始像蚂蚁似的往前冲。 此时前面已经有大量吐蕃人被打的坠马,战马和尸体都被马车挡在外围,后阵吐蕃人都是直接跳下马,然后步行冲上。 其中左翼吐蕃人冲的最凶。 这边有噶什尔最忠心的奴隶领队格日勒,他负责左翼进攻,没想到运气不错。 宋军的火炮主要对着前阵,左右翼和后面三个方向都没有火炮。 格日勒身穿一副破旧的札甲,内里还有一副锁甲,身披两层甲,冲近宋军三十步时,身上已经中了两箭,好在都不是要害,伤势不重。 这时前面已经喊杀声震天响,大量吐蕃军正在冲击宋军大阵。 格日勒跳下马后,身边陆续有他自己的奴隶心腹跳下马跟着他。 他小心从马背上取下小圆盾,拿在手上,才看了一眼,就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前面二十多步就是宋军马车阵。 但前方密密麻麻全是无人的战马,更前面是大量的战马活活撞死在马车前。 马车四周到处都是战马和吐蕃人的尸体,或伤员。 宋人的马车横亘在外,车厢的侧面,顶部全部插着铁长枪,很多吐蕃人想爬上去却无处下手。 无耻而卑鄙的宋人们躲在马车后面和马车的间隙中,时不时的用强弩,弓箭来一下。 当他的族人好不容易爬上马车,嗖嗖嗖,从对面伸出几杆长枪就捅向他的族人。 而在宋军中阵,时不时的有一片箭雨会落到吐蕃人阵中。 他的族人只能靠跳下马,躲在马后,举着小盾才能勉强躲过宋军的箭。 这简直就是一场屠杀。 格日勒的眼泪都快看出来了。 “跟着我,跟着我---”格日勒对着身后大叫。 族人们纷纷大叫,开始集合自己的人马。 接着他顶着小圆盾,沿着前面密集的马群往前挤,因为坠马和跳下马的太多,前面路上全是无人的战马。 格日勒一边走,一边回头,身后陆续有人在跟过来,大概有四十多人跟着他。 他的部下当然不止这么多,但现场十分混乱,能集合多少是多少。 “玛格木”格日勒突然转身大叫。 “在。” “带你的人爬那辆马车,从车轮上,踩最外围,上去后就往里跳---”格日勒指了指前面不远处一辆马车。 他已经看到了上马车的方法。 宋军马车是横向对着他们,正面只有马车车轮能踩,但因为有枪头在外,所以要非常小心。 马车车顶也有枪头,但最外面有落脚的地方。 而且格日勒指的那辆马车车顶,已经有两个族人战死在上面,尸体横躺在马车上后,正好挡住部份长枪。 “上。”随着格日勒的命令,玛格木一咬牙,带着人马就往前冲。 格日勒从腰后拿出一个短绳,又摸出一块石头。 这是他们吐蕃人擅长的投石索。 但宋军骑兵很多都是重甲,有的脸上还有铁面甲,吐蕃人的投石索都没什么用。 格日勒装上石头,快步往前,一边走一边在半空中,嗖嗖嗖,盘旋着投石索。 那玛格木也比较猛,冲到前面,一脚踩在马车车轮上,左手抓住马车上面的铁枪,用力一拉,嗖的一下身体窜到马车顶上。 他一脚踩在最边缘,另一脚大步就往前跨。 就在这时,他看到前面突然闪过一个身影,一宋军出现在马车后面,举起强弩对准他,双方距离不到五步,非常之近。 玛格木顿时身上冒出一身冷汗。 他又想往后跳,又想往前跳,就这一犹豫。 “扑哧”远处一声重响,就见那宋军一声惨叫,捂着眼睛仰面倒地。 玛格木下意识回头一看,发现是格日勒的投石索,穿过两辆马车的中间,准确命中那宋军。 玛格木大喜,赶紧往前跨了一步。 但宋军马车比较大,一步都跨不出去。 与此同时,嗖嗖,马车左角两杆长枪突然出现,两个宋军枪兵对着他腿上就捅。 玛格木想都来不及,用力起跳,扑通,直接跳进宋军大阵中。 这家伙也是个狠人,落地的时候脚已经扭了,但硬是一个翻滚,正好躲过又一杆长枪的捅杀。 四周有宋军拿着强弩,弓箭都有,但这会都不敢轻易乱射,怕射到自己人。 几个长枪兵蜂涌而上。 玛格木左手从腰间一摸,嗖,一柄短斧飞了出去。 扑哧,短斧正中一名宋军前胸。 那宋军长枪兵前胸的甲是最厚的,被一短斧打的往后连退几步,低头一看,短斧没入一半,隐隐有些痛疼,但好像问题不是很大。 “草你。”宋军大怒,挥枪就上。 玛格木看的目瞪口呆。 刚刚在外面,他们看不清宋军装备,现在近距离才知道宋军甲胄真是好。 他这破短斧近距离这么重砸上去,居然没完全切开对方的札甲。 几名宋军疯狂上来,捅上面的捅上面,还有人蹲下来捅他脚。 玛格木怪叫连连,一边扭头。 跳下来好一会了,身后居然没有人跟着他一起过来。 很多吐蕃人刚上了马车就被射下或捅下去了。 玛格木右躲右闪,不时用长刀格挡,身手也算敏捷,但他跳下时脚扭了下,撑了不到几秒钟,扑哧,被一个瞄了半天的宋军,近距离用强弩射在背上。 啊,玛格木惨叫,身体一僵,接着扑哧扑哧,上下四五杆长枪把他扎成了马蜂窝。 玛格木被扎下去的时候,又一名吐蕃人正好出现在他越过的这辆马车上。 这吐蕃人弯着腰刚起身,迎面就见一长枪兵拔出插在玛格木身上的长枪,一转身。 直接把长枪当标枪。 扑哧,一枪扔在这吐蕃人胸口处。 啊,吐蕃人惨叫,身体倒在马车上。 这下倒好了,他正好压在马车顶上的几杆长枪上面。 后面陆续有吐蕃人直接踩着他身体往上爬。 第283章 族人们要死光了 格日勒正躲在两辆马车中间看里面的宋军。 宋军在里面很有层次,基本是前面四五排都是长枪兵,后面有少量强弩兵,然后是长枪兵和步弓手。 步弓手们陆续在对外抛射,长枪兵和强弩兵是负责防守马车的。 他试着用力拉了拉面前的马车,发现宋军马车很沉,根本拉不动,而且他们是推上来后,就把马车横着,接着用铁链将马车一辆辆连在一起,所有轮胎处都又钉了一根铁桩固定到地上。 这样马车几乎纹丝不动。 关键宋军长枪能捅到他们,而他们的长刀却砍不到宋军。 就在他观察如何能移开马车时,前面缝隙里突然出现一个宋军身影。 两人在两辆马车中间看着对方,中间间隙不到二十公分,现在还算冬天,绝大部份吐蕃人都无法从这中间过去,而且过去容易夹在当中,必死无疑。 那宋军看起来很年轻,也就二十岁不到,看了眼格日勒后,突然对着他咧嘴一笑。 接着,嗖,举着长枪隔着马车就往他这边捅。 这宋军相当阴险,没捅他上身,对着他腿上捅。 “嘶”格日勒吓了一跳,大骂一声,赶紧往马车左边一退。 对方一枪没捅到,飞快缩了回去。 格日勒嘴里骂骂咧咧,没见过这么打仗的宋人。 正在骂着,突然感觉到有什么声响,他下意识感觉不对劲,赶紧又移了一步。 果然,他脚步刚动。 嗖,从马车 “#@#@”格日勒用母语问候了对面的宋军全家一遍。 他要反应慢点,脚后跟估计要被对方捅一枪。 他弯腰低头,果然就看到那宋军正蹲在地上,对着他咧嘴笑。 笑尼吗的,等老子过去,非弄死你不可,格日勒只能心中问候着对方全家母性。 但他实在没办法老是防着对面,赶紧从地上拖起一个战死的族人尸体,横拉到车轮 此时格日勒再次站起身,看着四周的场面,一时有点不能接受。 族人们一批批的上前,然后一批批的倒下,四周全是吐蕃死伤的族人,马车外围已经开始有尸体堆积起来。 很多刚冲进来的吐蕃人看到眼前的画面也都不敢相信。 地上,马车上,马车中间,前面,到处都是死伤躺在地上的族人。 战死的还好,没有战死的都在惨叫和求助。 但四周没人能帮他们。 大伙不敢后退,后退会被宋军弓箭抛射和火炮打击。 但上前也基本是死。 前面的马车上面全是密密麻麻,锋利无比的铁枪,这让他们爬马车时需要消耗更多的时间。 但任何人只要在马车上停留两秒钟以上,必然会遭到宋军四面八方的攻击。 现在的情况是往前爬是死,在后面等也是死,进退两难。 才一会功夫,因为爬马车的太慢,已经有大量的人员开始聚集在马车前面。 格日勒身边本来还有些空间可以移动,但一会功夫,前面的人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军官们都在叫上上上,逼着人爬马车,反响的却寥寥无几。 进攻变成了对恃,双方隔着马车对恃,都靠弓箭去抛射对方。 而吐蕃人甲薄弓弱,肯定是吃亏的一方。 格日勒这时发现不对劲了。 前面人越来越密集,往前疯狂挤推。 他能移动的空间越来越少。 要知道马车前面都是有长枪的。 很多人不小就被挤到长枪上。 有人有盾牌还好,没有盾牌直接要被挤死在马车前。 就在格日勒又慌又惊,不知所措时。 突然,他听到一个沉重的声响。 格日勒赶紧转过头。 只见宋军推着一门火炮,缓缓靠近两辆马车的中间。 转眼之间,就来到他的身侧。 “嘶”格日勒再次倒吸口冷气:“后退,后退,宋人的炮上来了。” 他对着身后狂吼。 但现场密密麻麻全是人,根本无法后退。 隔着空隙,他看到对面宋军不紧不慢的在调整炮口,炮口位置正好架在两辆马车的中间空隙中。 “宋人要开炮了---”格日勒惊恐交加,像疯了似的大喊。 “哧哧”突然一种更奇怪的声音响了起来。 格日勒扭过头,就看到对面火炮在冒烟。 “@#@”格日勒破口大骂,这炮正对着他的位置,他也不知道能不能打到自己,只能赶紧往左边一缩,同时奋力推开左边一个族人。 几乎就在他躲避的同时。 轰隆,一声炮响震耳欲聋的在他身后响起,声音巨大如雷,强劲的气流差点把马车后面的他都给掀翻了起来。 一颗炮弹近距离打进一队吐蕃兵当中,第一个吐蕃人直接被打的连头都看不见了。 宋人这炮打的非常阴毒,对着他们的头肩部打,打中一个人后,炮弹还能弹起往后削。 现场直接拉出一条血路,炮弹像投在池塘里的石子,在池面上弹漂,引起无数惨叫。 格日勒在炮声响起的那刻,就感觉脑子里嗡的一声,下一刻,眼前一黑,直接被震晕在当场。 和他同样感觉不好的还有噶什尔,才打了半个时辰,噶什尔就受不了了。 他的部族冲在最前,撞马车死了一大片,接着被各种箭枪打的又死一片。 半个时辰不到,马车前面积尸如山,战死的吐蕃人和马已经堆叠到和马车差不多高。 那看起来和人齐高的马车,就像一道钢铁城墙完全不能越过。 后面的族人看的心惊胆寒,根本不再爬马车。 更要命的是,吐蕃一万多骑的大阵中,没有一处是安全的。 宋人的神臂弓和火炮不时落入阵中,中后阵一阵慌乱。 而他们连马车都过不去,更别说打倒宋军中后阵的人了。 现场像是地狱,宋人在无情收割他们的族人。 “不能这么打下去了。”就在这时,才打了半个时辰不到,有部族领袖直接跑到噶什尔身边,表情几乎要哭:“快下令撤退吧。” “牧民们都要死光了。” 噶什尔阴沉着脸,还没想到说什么。 左翼突然一片鬼哭狼嚎的声音,也不知哪个部族,不等他的命令,转身就跑。 那边应该是个小部族,原本被安排在阵后,还没有机会冲进马车,但他们被宋人火炮和神臂弓一顿招呼,死伤惨重。 那边的贵族领袖二话不说,直接带人先退出战场,离开火炮和神臂弓的距离再说。 他带了三千多族人上阵,连宋人面都没见到,距离两三百步外就损失惨重,这仗怎么打? 他一共才多少族人? “谁让扎伊退的?这个狗东西。”噶什尔看到那个叫扎伊的不战退,简直又惊又怒。 轰,突然一声惊天动地的炮响。 接着噶什尔就看到远处一个黑影越来越近。 我去,噶什尔下意识的一缩头。 扑哧,现场一片爆汁,炸的噶什尔满脸都是。 等他回过神来后,就听到四周到处惨叫声。 他全身颤抖的回过头。 就见刚刚让他下令后退的贵族整个脑袋都被打没了,那黑乎乎的炮弹又往后飞弹,直接在马群中切开一条血路,一条线上最少倒了三四匹马和人。 身后全是断肢残体的,但大部份受伤的只是马,很多人是随马倒地被压倒。 但场面太惨忍了,这是宋军仅有的两门千斤重炮之一打在他的马队中。 有人直接吓的大哭,不知道自己经历了什么。 “该死的。”噶什尔想都没想,狠狠抹了把脸上的血迹,转身就往后逃。 他这一退,整个马队顿时就崩了,大家跟着他往后退。 围攻宋军步营的一万多骑兵,开打了才半个时辰左右,就全军回撤,让整个战场上其他吐蕃人大为震惊。 原本大伙以为好欺负的宋军步阵,此刻成了所有吐蕃人眼中的恶魔。 而在另一侧,与宋军李平夏部九千骑大战的采巴哥也没占到好处。 李平夏神勇不说,这边宋军有九千骑,采巴哥带两万骑过来没打一会就顶不住。 好在他的预备队还有两万骑,见状立刻加入战团。 吐蕃以四万对九千,采巴哥的兵马常年打仗,算是现场战斗力最强的,但宋军兵甲皆利,远超他们,双方在战场上纵横来回,一时难分胜负。 宋军骑兵新练没几年,也正好拿来练手。 就这样吐蕃也是吃了大亏,场面上看是分不出胜负,但吐蕃坠马更多。 李平夏也发现吐蕃骑兵不行,从游击变成横冲直撞。 双方骑兵很快和沙德尔那边一样,全部纠缠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宽阔的战场上,宋军各部与吐蕃各部已经战成数团,漫山遍野都是战马奔腾来往。 吐蕃人虽然占据优势,但在各个战场全部处于劣势。 原本噶什尔不退,骑兵们还是能和宋军打一阵,或许要打上半天才能分出胜负。 但噶什尔的兵马一退,很快引起连锁反应。 他的骑兵还没完全退出宋军火炮范围。 突然。 沙德尔那边响起了群起的惊呼声,接着就看到达鲁的骑兵疯狂扭头就跑。 败了? 好多吐蕃人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现在看整个战场,局面还在可控范围,双方胜负难分,这才打了多久? 谁都不敢相信若达鲁突然就率先败了? 达鲁和噶什尔不一样,后者是进攻宋军步兵的,就算退兵也不能算败,还能重整旗鼓,但是骑兵对战骑兵,谁先后退就容易引起大崩溃。 达鲁的骑兵先退,简直引发了灾难。 第284章 质子,联姻和分化 达鲁是真顶不住才跑的。 孟瑛四千轻骑加兵甲之利对他们放风筝,任谁也受不了。 这种战术搭配上比较好的装备,在这个时代基本是无解的,除非遇到骑射更好,装备更强的骑兵,比如历史上打败过蒙军的马穆鲁克骑兵。 马穆鲁克骑兵中最精锐的重骑用了拜占庭的大片金属片交叠的重型札甲,比宋军的札甲还厚重,战马也有重铠,根本不怕蒙古人的轻骑风筝。 这股精锐当时叫‘卡萨基亚卫队’,只有一千骑不到,但在战场上也发挥了重要的作用。 而且马穆鲁克的骑弓射程比较远,蒙古人还没射到他们,他们就能先射到蒙古人。 现在孟瑛战马,骑弓,甲具全部超过吐蕃人,达鲁的两万骑一直被风筝,才一个时辰不到,直接就崩了。 达鲁那边的溃逃是影响巨大的,两万骑兵四散而逃,那场面简直让所有吐蕃人看的崩溃。 另一边率先撤离战场的噶什尔,原本正在后面清点损失,整顿兵马,和诸贵族讨论接着怎么打。 噶什尔见强攻不行,宋军步阵有绞肉机似的,只有派轻骑拖住宋军步阵,然后去帮其他人先打宋军骑兵,只要打跑了宋军骑兵,此战还有胜机。 达鲁的骑兵突然崩溃,引的四周贵族齐齐惊呼。 现场马上有人建议和宋人议和,说自己要带人回家了。 这人就是刚刚第一个退兵的扎伊,这扎伊是个小贵族,这次带了三千骑兵来战,才打了一波,就损失近三四百,他可吃不消,自己一共才多少奴隶。 噶什尔大怒,你退了有用?宋军打败我们,早晚到你的牧场去。 扎伊大声道:我投降就是,汉人不可能占据咱们牧场,只要我投降上贡,肯定能保住我的奴隶。 他公然在众人中说投降,四周一片哗然。 噶什尔羞怒交加,想提刀砍他,现场顿时箭拔弩张,双方对恃起来。 谁也没想到这才和宋军开打一个时辰不到,吐蕃各部已经开始内讧。 达鲁崩溃,噶什尔在内讧,巨大的战场上,吐蕃人人自危,相互不再信任。 也就在这时,另一侧的若盖得玛那边看到退出战场的噶什尔一动不动,他身后的也陆续有部族开始退出战场。 这种事容易引起连锁反应,很快退出的人越来越多,若盖得玛那边终于也顶不住了。 在一阵阵惨叫和怒骂声中,若盖得玛的骑兵也瞬息就崩了。 “输了,输了。”叫着要投降的扎伊看到若盖得玛那边也崩,二话不说,掉转马头:“走。” 带着自己的部族率先跑路。 这下简直捅了马蜂窝,四周各部纷纷调转马头。 若盖得玛的兵马还没败退回来,广阔而巨大的战场上已经到处都是逃命的吐蕃人。 这里可以看出吐蕃在原历史上为什么要投靠蒙古。 他们没有统一的王朝和政权,面对外面的强大压力,不可能举国抗敌,只有老实投降才是唯一的出路。 战场变化如此之快让宋军也大为震惊,随着达鲁和若盖得玛两支骑兵的分离崩溃,最强大的采巴哥那边也顶不住了。 因为大伙都看出来要输,各部贵族都急匆匆拉着自己的族人先撤离战场。 很快撤退就变成大败。 最后连采巴哥也没办法,一路骂骂咧咧,转身就跑。 李平夏则吹响了全面进攻的号角,很多宋军先跳下马,解掉重甲,再重新骑上马去追。 宋军只有四千轻骑,在追击时,只有轻骑是最适合的。 采巴哥中间试图组织一波反扑,但宋军见他们反扑就后退,并不着急追猎。 敌进我退,敌跑我追的战术,被宋军熟练的运用起来。 宋军保持安全距离掠射,追杀,即便射术不行,但带给吐蕃人的压力和恐惧也是无法想像的。 在第一波反扑失败后,采巴哥的部族也崩溃了,他虽然是个大头领,但窜。 看到宋军有轻骑,大伙都明白一个道理,远离宋军轻骑,尽快离开战场,这是保存自己实力和奴隶的最好手段。 吐蕃终于全面崩溃,宋军则漫山遍野的追击他们。 “胜了?”孟珙此时也有点恍惚的不敢相信。 因为胜的有点突然和侥幸。 这毕竟是孟珙第一次大规模用骑兵,对方兵力三倍于他们,其中采巴哥部族还很有战斗力,孟珙以为起码要半天或一天才能分出胜负。 没想到莫名其妙的就赢了。 这时孟珙就知道,吐蕃各部离心离德,根本心不齐,各自都想保存实力。 这种部族势力,遇到强大的外部力量,很容易投降屈服。 陛下说的没错,将来蒙古一过来,吐蕃肯定要降。 “报--”就在孟珙有点恍惚,并想着后面该怎么干时,有部下跑过来向他汇报。 吐蕃有一部绕到了西北角上,没有完全脱离战场,好像要和咱们谈判。 部下汇报刚完,孟珙看过去,大概两里左右,有部吐蕃人站在一起,约两三千人。 他们在原地一动不动,看着宋军在追杀其他吐蕃人,有宋军看到他们也试图冲过去。 “应该是想降了,叫孟瑛不要打他们。”孟珙看出端倪。 很快,宋军和对面联系上,对面正是扎伊部,和扎伊在一起的,还有之前到过若盖草原,见过孟珙的共坚赞。 “把他们带过来。”孟珙沉声道。 共坚赞在扎伊的护送下,来到孟珙面前。 他合什请求:“请孟将军停止对我们族人的追杀,我愿去各部约谈合作的事宜。” “共坚赞,不是合作,是投降。”孟珙冷然道:“是吐蕃各部,臣服和服从于我大宋的投降事宜。” 共坚赞和扎伊同时涨红了脸,又羞又气。 孟珙又道:“听说共坚赞是草原的智者,你应该知道,你在这里犹豫多一会儿,你们的族人就要死伤成百上千个。” 共坚赞肯定是不愿意看到族人们被随意的屠杀,他惊恐的扭过头,看到旷野上正在逃窜的族人,不由颤声道:“请将军停止杀戮,我将尽力说服各部的投降事宜。” 孟珙冷冷看着他:“请记住你的话,你是草原的智者,如果出尔反尔,我大宋的铁骑,将横扫整个吐蕃,杀死所有看到的牛羊和吐蕃人。” 说罢他举起手,让传令兵四出,通知各部收兵。 其他可以原地让人吹起收兵的号角声,但故意拖延时间,派人四出通知。 看到共坚赞的态度,孟珙就知道皇帝陛下说的没错。 这些吐蕃人不能和他们和颜悦色的谈联盟和交易的事,只有狠狠杀他们一批,杀的他们痛了,他们才知道和平会来之不易。 两宋历史上的和平都是用岁币换来的,这种屈耻和现在比起来,孟珙显然觉得现在很爽。 陛下说的没说,用说道理的方式和人交流,完全不如用屠刀。 吐蕃人退出战场没多久,重新在另一处草原集合,采巴哥还想号召大家再次抵抗。 但这时后方传来消息,宋军有股精骑正在后方肆虐,都杀到萨迦寺和逻些附近了。 一时各部如五雷轰顶,大伙更加不敢久留,纷纷回家要保护自己的牧场。 共坚赞这时游说各部投降事宜,很快得到大伙一致赞同。 宝庆四年三月,吐蕃联军和宋军在格尔木河北岸大战,半天不到就惨败。 溃散的吐蕃联军四处逃跑,留在附近的十余万羊马都落到宋军手上。 因为宋军之前屠灭了几乎整个叠州,残暴的行径狠狠震慑了这些吐蕃贵族。 为了他们能继续享受贵族的待遇,继续作威作福,在共坚赞的提议下,各部族很快达成一致,向宋国投降,而宋国,要保障他们贵族的待遇。 四月中旬,双方在若盖草原签定了合约。 吐蕃投降大宋,各部在大宋面前称臣,大宋保留所有贵族原有的待遇和地盘。 大宋在凤翔建造寺庙,精神领袖共坚赞每年要去凤翔住半年。 其他各主要派系每年要派一名大师去凤翔住一年。 凡户五千户以上各部贵族送一名成年质子进川,凡户五千户以上各部贵族选一名女儿,嫁给宋军将领。 五千户到一万户的贵族,每年需进贡大宋优质战马三千匹,牛五千头,羊五万只。(大宋皇帝会回赐这些贵族,白糖一万斤,精盐五万斤,茶叶一万斤。) 一万户以上的贵族,每年需进贡大宋优质战马五千匹,牛一万头,羊十万只。(大宋皇帝会回赐这些贵族,白糖两万斤,精盐十万斤,茶叶两万斤。) 五千户以下的贵族,按千户规模来计,每千户要进贡战马五百匹,牛一千头,羊一万只,大宋同样有回赐。 按赵阿昌哥以前和孟瑛的交易,宋人给的货物价格显然更低,占了吐蕃人的便宜。 但赵阿昌哥以前转手卖给他们时,都是高价,吐蕃人不算太吃亏。 而且既然战败了,也没什么好说的。 这样的话,大宋以后每年大概能在吐蕃得到战马六万匹左右,牛羊数以十万计。 其中牛皮羊皮都可以制甲,肉可以制干,牛筋牛角羊角等可以制弓。 除此之外,宋人在若盖草原设交易点,吐蕃万户以上贵族,每年轮流在若盖草原担任交易大使。 即宋人运到吐蕃的货物,俱交给吐蕃交易大使来处置。 这权限极大,也很赚钱,因为是轮流担任,各贵族开始想方设法为自己部族争取好处。 在巨大的利益下,吐蕃各部,日渐离心离德。 第285章 进攻蒙古的桥头堡基地 格日勒再次醒过来时,已经在叠州城外的周帐篷里。 他是被火炮近距离的力量震晕过去,醒来后,脑子里还嗡嗡的,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走出帐篷后,一眼看到外面全是族人,但所有人都是垂头丧气,无精打采的。 很快他知道了,自己成了宋军战俘,这里全是战俘。 但宋军正在和吐蕃谈判,双方应该要罢兵议和,有些人可能有机会回到族里。 还有传言说,如果他们的主人不要他们回去,余下的可能被宋人叫去挖坑,然后全部砍了,毕竟宋人在叠州城时做过这事。 这传言出来后,整个战俘营里充满了恐惧和压抑,所有人都生怕主人不要自己。 格日勒想到自己是主人最忠勇的奴隶,主人噶什尔一定不会不要自己,他不由期待着自己能回到部族,因为他已经开始思念家里的亲人。 等他醒来的第二天一大早,有披甲执锐的宋军找到了格日勒。 他们一行二十人被带到营外。 他和族人被带出去后,战俘营里的吐蕃人个个惊恐的看着他们。 “格日勒大哥,我们会被杀死吗?”突然身边传来颤抖的声音。 格日勒回过头,却是同族少年木尔提。 木尔提才十七岁,脸上满是稚嫩。 他和他父亲买尔提都是噶什尔的奴隶,原本这次噶什尔从三户抽一丁,抽中的是买尔提。 但买尔提年纪大了,去年在马背上摔下过,腿脚不好,年轻的木尔提便代替了父亲出征。 木尔提都没有上马背打过仗,连弓都用不熟。 身上连件皮甲也没有,不过他运气不错,也活了下来。 看着木尔提惊恐的脸,格日勒赶紧安慰他:“不会的,宋军在和各部的米扎们谈判,战争结束了,我们一定能回家。” “我不想死。”木尔提要哭了,他眼睛通红:“阿爸阿玛还在家里等着我--我不想死---呜--” 格日勒呆呆看着哭泣的木尔提,很想让他像男子汉一样挺起胸,不要让宋人看不起,但不知为什么却说不出口。 “为什么要打仗?宋人为什么要打我们?是米扎们惹怒了宋人了吗?”木尔提哭道。 是啊,为什么要打仗?我也不知道啊,格日勒幽幽的想着,主人们让我们打仗,我们就打呗? 可宋人为什么要打我们呢? 还残忍不无比的屠杀我们的族人? 我们到底做了什么? 格日勒心里有无数疑问,但不知问谁。 很快他们被带到城外的多尔曲河边。 多尔曲河是白龙江干流的分支,从川北而来,距离叠州城并不远,不知为什么超阿哥昌在的时候,为什么没有发动奴隶们开挖护城河,工程其实不是很大。 当然,叠州城四周都是群山围绕,沟壑纵横,地形崎岖,如果再配上护城河,加上有兵备,宋军想打进来也不容易。 众人被押在河边,四周有上百名宋军。 所有人吓的瑟瑟发抖,有人以为自己要被砍倒在河里。 这时有个宋军武官过来:“叫什么名字?” 格日勒壮着胆子扭头看去,却是在问一名族人。 那族人已经吓的脸色发白,说话也结结巴巴,明明会说汉语,吐字都不清晰。 那军官好像没听懂,突然一挥手。 铮,身后有宋军拔刀。 “买买力,他叫买买力。”那人边上一个族人赶紧大声道。 接着推了下买买力:“说话呀,说话啊,问你话呢。” 那买买力这才回过神来,终于说出买买力三个字,但还是不标准。 “属于哪个贵族的,家中有几口人---”宋军军官一边问,另一侧有个斯文人在拿笔记。 格日勒听的清楚,宋人问的很详细。 主人是谁,在族中什么地位,家中有几口人,成年男子有几个,男的有几个,养了多少牛马羊。 说完之后,就会被拉到一边。 他很快发现,家中人口较多的,牛马羊比较多的,会拉到东侧,另一批人会被拉到西侧。 他似乎发现了什么,轮到他时,他立刻道,家中有六口人,养了十匹马,十头牛,一百多只羊。 格日勒如愿被拉到东侧。 木尔提家中人口和牛马羊也比较多,两人被一起带走。 他们一行很快来到另一个营地。 这边也关着好多族人,格日勒问了下,都是和他们一样,家中人口比较多,牛马羊比较多的。 但格日勒心想,他们家中的牛马羊,都是为主人养的,随时全部被主人剥夺,宋人问这个干嘛? 当天又住了一夜无事,第二天有宋人拿来他们从来没见过的工具,说是叫工兵铲,让他们所有人开始在多曲河百步外挖渠沟。 这时格日勒就知道,宋军要准备弄护城河了,到时再把多曲河的河水引流过去。 接下来陆续有族人加入他们其中,基本情况都是如此。 格日勒和木尔提一直干到六月,基本是干七天,休息一天,也没得到能回去的消息。 六月下旬的某天上午,他们所有人正在休息,没多久,突然营外来了一批牛马羊,还有好多人。 接着有人大叫叫哭起来。 格日勒在帐篷里和木尔提一起冲了出去,只见外面黑压压一片人,有男有女也有老人和小孩子。 这时格日勒才知道,宋人把他们全部都要了过来,包括他们的家属和家中的财富。 此战过后,宋军在与吐蕃的盟约中还有一条。 在俘虏中抽选五千户,迁移到叠州城,为宋军所有。 五千户不够的,由各贵族提供。 宋军全部选择家中人口比较多的户,基本每户都有两个甚至三个成年男子劳力的。 八月中旬,五千户吐蕃人全部到位,所有人在叠州城分配到房子,有部份还分配了以前叠州人留下的田地,宋人将教他们耕田。 叠州这里吧,位置很重要,扼守在吐蕃和西夏的黄河南岸。 它地处秦岭西延岷山、迭山山系之间的高山峡谷之中,青藏高原东部边缘甘川交界处;北靠卓尼县,东连舟曲县,东北与宕昌县哈达铺镇毗邻,西南分别和四川省若尔盖县、九寨沟县接壤。 境内重峦迭嶂,山高谷深,沟壑纵横,地形崎岖,如果经营好了,是相当易守难攻。 历史上蒙古二次大军进吐蕃,第一次是主将秃懑带兵进吐蕃,走的就是这里,结果被余玠派人翻雪山给堵住,打回去了。 第二次是忽必烈亲征大理,也是走的这。 进吐蕃打大理,绕到大宋后面,这是必走的路。 同样,从吐蕃出兵到西夏,这也是必走的路。 以前的赵阿昌哥是没心思在这上面,现在宋军占据这里,开始大兴土木,他们五千户牧民在这里成为宋军的劳力,与此同时,宋军又在若盖草原若盖得玛那边,征调了五千壮丁,一起在这边大举工事。 叠州地区总面积约有七百多万亩,但大部份是山岩,可耕田不多,即便是后世的农田也只有十六万亩,但这边适合放牧,而且矿产资源丰富。 后世叠州(迭部县)也就五六万人口,年养牛马羊就近二十万只。 而现在主要就是靠牧业,赵阿昌哥在时,部族上万户,年养牛马羊四五十万只。 赵阿昌哥在时,人口比后世还多,因为后世大部份人都去大城市了,也没人愿意留在老家山里养牛马羊。 现在宋军占据这里,做为蒙古和吐蕃最重要的进出口之一,肯定要大兴土木,大修工事,先要把叠州城加固修好。 此时叠州地区有格日勒等牧民五千户,约三万人,宋军一万五千人,共四万多人。 另有若盖得玛五千壮丁帮忙修建工事,宋军支付钱、盐、茶等物。 宋人拓宽拓大叠州城,以山岩为依据,扩建了叠州城面积,使叠州城可以成为能容纳四万多人的大城。 宋军征战吐蕃的各部,留下六千骑兵,九千步营(加两个炮营),全部留在叠州。 以孟瑛为主将,沙德尔、张能为副将。 西夏人高智耀为叠州知州,带领部份原西夏群牧所有人在这里监督和指导牧民们牧养牛马羊。 这边在赵与芮心中就是以后进攻原西夏属地(蒙古)的桥头堡和后勤基地。 将来大宋从西部出兵,可以从这里出发,直取西夏。 孟瑛让牧民在当地炸山挖洞,储存粮草。 结果意外发现当地的矿产。 要知道叠州矿产资源丰富,在后世时,当地发现各类矿产地36处,已探储量的矿产有13种,经勘查探明储量的矿产地18处,其中大型矿床1处,中型矿床3处,小型矿床32处。探明矿产资源储量为:铁矿1.4亿吨、金金属储量8.7吨(其中,D级以上1.7吨)、白云岩2.5亿吨、水泥灰岩8亿吨、铜矿石储量97万吨、煤矿储量12万吨(无烟煤、含硫高、热量低)。 赵与芮不知道这边有矿啊,但孟瑛为了挖粮仓,居然被他炸出一个铁矿,正好在后世益哇乡附近,而其中大部份其他矿产,也集中在这里。 这下更让叠州成为了大宋在吐蕃的重要基地,孟瑛也开始在当地寻找其他矿产。 九月初,大保长格日勒被叫去开会。 宋人把他们十户编一保,一百户编一大保,每一千户编都保,分置于叠州各处。 这次开会议事,是大保长以上,约几十人到场。 知州高智耀向他们说话。 第一个是像是消息,这让跟随宋人好几个月的格日勒也大为意外。 “我们大宋与各部的贵族已经达成一致,从今天起,结束你们与各自贵族之间的主仆关系,现在你们都不再是贵族们的奴仆,从现在起,你们是大宋的子民。” “你们以后,不用再向他们上贡,也不用被他们征召。” 格日勒心想,我们都住这里了,还上贡个屁,不过他扭头看看,大部份人好像没什么表情,一脸呆滞。 接着就是一个坏消息,格日勒也知道这消息会来。 “每户征一丁,充为骑兵,从明天开始,集中训练。” 现场又是一片呆滞,好像所有人都习惯了。 毕竟他们跟着原主人也是也经常被征调。 格日勒突然明白宋人为什么要选人口多的户了。 第286章 蒙使入宋 大保长格日勒在这次会议后,又新加了一个身份,宋军副都头。 五千户吐蕃人被每户征一丁,凑成五千人的一军,军中各级主将都是宋人,副职大部分从吐蕃人中挑选。 接着宋人告诉他们,以后他们的粮田产量,每年交税二成,其余全是自留。 这个税赋对比耶律楚材在黄河以北的税率还是比较宽容。 史记“命河北汉民以户计,出赋调,耶律楚材主之,初,每户科粟二石,后又以兵食不足,增为四石。” 窝阔台登基后,蒙古在河北开始征税,每户要出粮二石,后来感觉不够,又增为四石,以河北当时的产量,相当于三亩左右的全部产量要交税,家中没有十亩左右,生活都是问题。 灭金之后,失吉忽秃忽主张按以往风俗在中原对诸王和有功之臣进行分封,窝阔台表示同意。耶律楚材力陈“裂土分民”的弊害,使窝阔台同意封地的官吏须朝廷任命,除常定赋役外,诸王勋臣不得擅自征敛,以限制诸王勋臣在封地的权力。 耶律楚材又制定新税,每两户出丝一斤,上交朝廷,以供朝廷使用,每五户出丝一斤,以与所赐之家;先由朝廷征收,然后赐予该受封贵族,除此之外贵族不得擅加征敛。 除了粮和丝外,蒙古按养马牛羊总数来征税,每百只征一只为税。 这应该是蒙古不缺牛马羊,所以征的比较少。 但赵与芮缺啊。 所以在叠州,这些吐蕃人,被要求每户每年交税一匹马,一头牛,五只羊。 其余多下的马牛羊,宋廷以市场价收购,可以置换盐、糖、茶叶等各种用品。 这税率出来之后,格日勒等一众吐蕃人还是比较满意。 因为在原来的主人那边,他们所有的财产全是主人的,主人们随时可以剥夺他们家中所有的牛马羊。 每年每户都被分配到大量的牧养任务,完不成的还要被罚,完成了自己也得不到多少。 现在宋人比较体恤,粮只征二成,每户每年再交一匹马,一头牛,五只羊即可。 这对中原或江南的百姓来说可能很难,但在叠州这种适合牧养的地方就容易多了。 谁家里没有几匹马几头牛几十只羊的。 而且宋人还愿意市场价收购多出来,这让吐蕃人更有积极性,愿意尽量多牧养牛马羊。 除此之外,宋人还会随时征役,即让他们每户出一人出来干活,但只要干活,宋人必然出钱出粮,是有偿服务。 就像他们前期在挖护城河,修建粮仓,扩建加固城池等,宋人要么给钱,要么折盐糖,他们需要什么就给什么。 格日勒干了大半年,最后要了十贯钱和十斤糖加十斤盐,而且非常高兴。 因为他如果想在若盖草原市场上买同样的十斤糖和十斤盐,价格会高出数倍。 很多人甚至天天想着能帮宋人干活,然后可以拿到糖盐再去若盖草原的市场上,找其他吐蕃人换更多的物资。 而这样的消息,也很快随着他们的交易传遍整个吐蕃各地。 被划归到宋人叠州城的吐蕃人,每年只要交粮二成,牛马各一头,羊五只,其余没有任何赋税,所牧养的全是自己的,他们帮宋人干活得到的白糖和盐,价格比市场价便宜很多。 这些消息到处传播,也剌激着其他吐蕃人的心。 用不了几年,很多吐蕃人会反思,是继续跟着主人,还是投奔宋人。 ----- 宝庆四年(1228)年,赵与芮征服吐蕃,同时隔绝了蒙古进吐蕃的要道,在吐蕃大兴土木,加固和修建新城,并屯集物资和粮草。 当然,蒙古以后也可以不走这里,要么从西夏瓜州直接进来,需要经过沙漠,要么从甘州进来然后绕过长长的黄河,再绕过扎陵湖,这两条路都要多走四五百里,甚至上千里,而且基本都是无人区。 有宋军驻守叠州,蒙古不打掉叠州是不可能进吐蕃的。 进来也没有任何意义。 吐蕃人只会说,你们打败宋人,我们就降你。 你连叠州都攻不下,我们怎么降你? 所以宋军占据叠州之后,基本就杜绝了蒙古再进吐蕃的意图。 宝庆五年(1229)年,蒙古选出新大汗,确定了成吉思汗的遗愿,先把灭金当成头等大事。 但窝阔台并没有把成吉思汗借道伐金的事真正放在心上,在他认为,凭大蒙古帝国现在的实力,就算正面硬刚,也能灭了金国。 但拖雷等贵族牢记成吉思汗的话,多次督促他派使者去宋朝和议联盟与借道的事,窝阔台决定意思下,走个形式。 宝庆五年(1229年)十月,刚刚登基的窝阔台试图从正面硬刚金国潼关黄河防线,派遣驻守真定、相州、大名的史天泽、史天安、严实、阿鲁达等人率大军从东面攻打卫州武仙,武仙据守不出。 蒙军久攻不下。 没多久,金国驻守灵宝的大将完颜合达统领高英、樊泽等将去支援,两军又打了几十天,蒙军不敌而退。 同时,得知蒙古西北路军驻守庆阳附近,完颜守绪派人去求和,试图拖延蒙古攻金时间,被蒙古人一口拒绝。 十二月,蒙军再次攻打庆阳,移剌蒲阿和完颜陈和尚率援军支援,双方在庆阳相恃不下。 时间很快进入到宝庆六年(1230)年一月,蒙古使者也终于来到临安,准备和宋国商量联盟之事。 此次联盟借道还是小事,窝阔台认为大蒙古帝国不用依靠宋国就能灭金,主要是形式上完成父汗的遗愿,重点则是试探宋国国内情况和宋国皇帝的意图。 蒙古使者是王檝,另带了十名汉军,一个蒙古牌头(蒙军十人为一牌,牌头的任务是上马则战斗,下马则聚牧养,相当于十夫长)和部份礼物。 王檝是凤翔人,历史上蒙古进攻金国驻守的凤翔时,他说自己是凤翔人,可以回去劝降族人,果然族人纷纷愿降,金国的凤翔也没守住。 在1232年他又出使宋国,要求宋国出兵一起攻金的也是此人。 这家伙现在是第一次出使宋国。 宝庆六年一月初五,王檝到临安。 这是王檝第一次到临安城,毕竟以前他算是金国人,出生在金国,他的使船从北方而来,因为要防备山东彭义斌,绕了黄河,长江口,再从杭州湾进临安,最后从钱塘江到嘉会门。 使船还没靠岸,王檝站码头上就看到岸边旌旗招展,人山人海。 他不由回头看看身边蒙古副使脱察剌。 脱察剌是塔不已儿的儿子,在塔不已儿死后,世袭其父蒙古万户之职,按说蒙古万户对比王檝这汉臣是相当高的级别,但这次做为副使,有暗中考察宋廷和皇帝赵与芮之意。 “汉人最近有什么节日吗?”脱察剌也觉得奇怪。 王檝想破脑袋也没想到有什么节日。 “或许新年刚过,大伙还在回味?”王檝只好苦笑。 等船越来越近,终于看清楚,岸边上站了很多大宋朝的文武官员,两边还有无数百姓。 突然。 砰,现场一声爆竹响,接着四周各种敲锣打鼓,丝弦乐曲,整个岸边就喧闹无比,这让王檝和脱察剌两人目瞪口呆。 等他们上岸之后才知道,宋朝礼部官员带着乐队和大宋百姓在欢迎他们。 很快一个叫赵珙的礼部官员来拜见王檝他们。 那赵珙满脸谄媚,低头哈腰,听到王檝是正使,脸上笑的眼睛都眯起来:“原来是王大使,都是自己人,快请,快请---” 王檝脸色微变,赶紧道:“下官是蒙古国正使王檝,奉合汗之命出使宋廷。” 就是提醒赵珙,我不是汉人,更不是宋人,我是蒙古人,谁跟你是自己人。 赵珙当然不会说什么,引导他们入住都亭驿。 当年赵与芮进京时,也是暂住都亭驿。 这边专门接待金国以外的各国使者。 赵珙给他们准备了宽大温暖的马车。 王檝和脱察剌进马车后,就感觉到里面装饰华贵,香气飘飘,还有暖炉,非常舒服。 “宋人真是会享受。”脱察剌嘿嘿笑道:“怕是把钱都花这上面了。” 王檝点头道:“下官听说宋人朝廷没钱,皇帝重量天下粮田,改税征粮,专门从有钱人和官员身上弄好处。” “这不是杀鸡取卵?”脱察剌认为,蒙古贵族才是蒙古强大的根基,宋人皇帝在贵族和官员身上弄好处,岂不是挖自己根基? 王檝没说话,应该也是反对这么干,毕竟他们家在凤翔时,也是当地的地主。 两人刚刚看到赵珙的态度,感觉到宋人好像比较惧怕他们,脱察剌内心已经看不起宋人,而王檝更以为自己是蒙古人为荣。 两人一路上说着宋人的不堪,还聊到宋人当年被金人攻破开封的事。 突然,嚅,外面一阵马鸣声,接着轰隆,马车也震了下。 两人吓了一跳,脱察剌一手按在刀柄上,掀起车窗帘子。 王檝也探头过来,外面一阵寒风吹进,两人都不为所动,只见蒙使车队已经停下,前面有个破旧的马车好像撞到了他们的马车。 第287章 大宋再这么干就要亡了 马路边坐着一个青年宋人百姓,满脸痛苦揉着腿,好像撞伤了。 “哪来的刁民,敢冲撞大蒙贵使?来人,拖下去。”赵珙刚刚对他们还是低眉顺眼的,这会简直嚣张凶狠,咬牙切齿指着那百姓。 “官爷,是你们的马车撞到我的啊---”那百姓还没说出来。 四周恶狠狠的冲上几个宋军,其中一个人还没到,冲上去一脚踢在那百姓背上。 “啊哟喂”百姓一声惨叫,在地上翻滚出去。 几个宋军围上去,一顿拳打脚踢,现场只听到这宋人百姓的惨叫。 叫了几声之后,那百姓哭道:“小人错了,小人错了,是小人不对,别打了,再打要打死我啦,啊呀,痛死我了---呜呜--” 脱察剌冷笑连连,都说金国腐败不堪,现在看这宋人恐怕连金人都不如,对外谄媚讨好,对内如恶狗扑食,简直不把自己百姓当人看。 王檝更是看不下去,大声道:“赵侍郎。” “啊呀,下官在的呐。”赵珙赶紧小跑过来,陪着笑:“惊扰了贵使,还请见谅,咱们马上就能处理好。” “天寒地冻,不要再打了,百姓们也生活不易。”要不是有脱察剌在,王檝要说了,都是你们汉人,你们自己打自己人这么狠? “是是是,听王大使的。”赵珙哈腰点头,满脸媚笑,等转过身时,脸上瞬息变了脸色:“行了行了,看大使的面子,放过这刁民,把他拖下去。” 众军士这才作罢,有人散开,有人拖着这百姓往边上让路,还有人直接把这百姓的马车往边上拖,拖到边上后,马车上的东西,全部一下子推翻在地。 王檝这时一看那百姓,嘶,忍不住倒吸口冷气,百姓头上脸上全是血,不知被打的有多重,眼看躺地上都没什么气息了。 “tui”有军士还朝百姓吐了口水。 短暂的小插曲后,马车继续往嘉会门去。 王檝和脱察剌对视一眼,脱察剌眼中全是耻笑,这就是所谓的天朝上国,礼仪之邦?难怪连金人都看不起他们。 王檝则心想,还好老子出生在金国,后来及时投靠了蒙古,我不是汉人,我不是宋人,他再三在心里强调,自己不是宋人。 这时两人就拉起窗帘看外面,也不怕冷风进来。 只见车队前面有宋军开路,一路上不时大叫:“让开让开,让开让开。” 四周百姓如瘟疫来临,避之不及,纷纷避让。 有百姓走的慢,扑通,就被军士屁鼓上踹一脚。 王檝看的更摇头了。 他当年出使过金国,都没看到金国对自己百姓这样。 王檝一路看宋人对百姓如何,脱察剌则在观察宋军装备和精神气。 刚刚冲出来打人的几个宋军,又瘦又弱,穿着宽厚的棉衣甲,看起来臃肿无比,他还注意到其中有两个的棉靴前面都有破口,衣服上面更是有很多补丁。 他不由道:“也可那颜(拖雷)当年说四川宋军装备精良,悍不畏死,怎么看宋国京师宋军都是一副穷困潦倒的模样。” 王檝想了想:“四川山高地远,那边的军事和财政向来都是独立的,宋人在四川设总领所,有独自的财政和粮食系统,当年吴玠兄弟在,川军号称吴家军,宋人皇帝很少能管到。” 他又道:“宋人京师常年不打仗,兵备又差,京师禁军的战斗力,肯定不如边军的。” 脱察剌深以为然的点头。 不会儿,他们的马车到来嘉会门口。 因进城的人太多,虽然前面有人在帮他们开路,速度也是比较慢。 很多南来北往的商人马车也在经过,不得已,他们也只好缓缓进城。 这时脱察剌看到宋军城门口左右两边各有两队军士,大部份无精打彩的,有人抱着双手在袖子里,一副怕冷的模样,倚偎在城门边上,动都不动。 很多人衣服都有点破旧,还有人鞋子上面有洞。 王檝和脱察剌还看到有商人马车经过,拿了点铜钱或会子给守卫,守卫看都不看,直接放行。 腐败,贫穷,无能,两人对宋国第一印象相当满意。 这才是他们希望的大宋。 马车沿着御街往侯潮门里路去,不料经过一处地方时,看到好多商人模样的堵在一个衙门,在衙门口叫着,四周有不少役吏,在和商人们推来推去,好像在争吵什么。 王檝立刻叫赵珙。 赵珙骑马贴近窗口,王檝扭头就能看到他永远谄媚似的笑脸。 “赵侍郎,那边发生什么事了?” “哦,一群商贾,妄想对抗朝廷新政。”赵珙一脸不以为然:“他们以为有几个臭钱了不起,满身的铜臭味。” “朝廷要征他们的重税,让他们田多的,商铺多的,多交税,他们不满意。” “还想联合向朝廷请奏,也不看看他们配吗?” 赵珙越说越生气,最后道:“下官十年寒窗苦读,还不如他们一年赚的钱多,不收他们税收谁的?” 说罢好像感觉自己说错话了,赶紧转移话题:“王大使不用管他们,马上到了。” 他话音刚落,右前侧人群突然炸锅,商人们四散而逃,有人在破口大骂。 王檝和脱察剌定睛看去,原来有役吏拿了棍棒在打人,商人们只能逃走。 其中有两个商人横穿马路,正好从他们马车边跑过。 那两商人对着赵珙就骂:“大宋再这么干就要亡了,官家与民争利---不要脸--” 骂罢,一溜烟的跑走了。 赵珙大怒,要派人去追,几个军士也朝着他们跑走的方向往北而去。 没多久,赵珙带他们来到都亭驿,这边早就准备着大量的仆人侍女在接待,场面又是相当隆重。 但下车进都亭驿大门时,门口有个皇城司军士小声的提醒脱察剌,在大宋京师,请暂时先把腰刀交给皇城司。 此言一出,脱察剌脸色大变,他一手按在腰刀上,冷笑道:“我大蒙古帝国的长刀,从来只会跟主人,除非我死,才能拿到我的刀,你真要吗?” 铮,他一把拔出一半左右。 四周一片惊呼,皇城司军士吓的脸色如土,颤抖着看向赵珙。 门边的皇城司军士,穿着脱察剌进城后,看到过的最华丽的衣服,但看起来一个个毫无锐气,很多人脸色很不自在。 没办法,这些人全是这两天刚招进来的,没经过任何训练。 脱察剌知道他们是大宋皇城皇帝的近身侍卫们,穿着最好的衣甲,却看起来连守卫城门的军士都不如,一看就知道没有战斗力。 脱察剌现在非常看不起宋人,根本没把他们当一回事。 皇城司的人最终没能卸下脱察剌的配刀,脱察剌洋洋得意的走进都亭驿。 等他们进入房间后,更让人震惊的操作来了。 宋人礼部侍郎赵珙悄悄塞给王檝一大锭黄金,他希望王檝如果面见官家时,能帮他说说好话,证明赵珙这个礼部侍郎做的相当好。 王檝惊讶道,你们皇帝要单独召见我? “陛下应该会在散朝后,召见大使和副使。” 这个消息让王檝两人意外,因为一般来说,宋人习惯是在上朝时召见外国来使,要展现大国风采。 但皇帝几时召见不定,赵珙让他们暂时在都亭驿休息,他又和王檝聊了一番,态度相当低媚,言语间对大宋皇朝也不看好,害怕金国,甚至蒙古。 赵珙走后,王檝和脱察剌对视一眼,起身就往外去。 两人带了四个随从,而出大门,门外,哗啦啦,围过来十几个军士。 “你们干嘛?”脱察剌不爽道。 领头的军官陪着笑,态度也是很谄媚,朝廷有令,要保护大使们在临安城的安全,城中现在,不怎么太平呢。万一惊扰贵使就失礼了。 王檝和脱察剌不要他们陪,但对方贴着笑脸,任他们出言辱骂还是跟在后面,王檝眼珠一转,拿出铜钱想买通他们不要跟随,但这些人厚着脸皮拿了钱后,还是跟着。 两人没办法,只好带着一堆跟屁虫上街。 其间王檝示意一个汉兵离队,对面马上跟了两人上去,而且寸步不离。 汉兵没多久就回来了,表情很是无奈。 王檝和脱察剌在大街上走了会,可能因为天冷,街上行人也不多,路人都是行色匆匆,很多商铺面前生意也不好,其间看到有个看起来比较大的门面,客人也比较多,开始还以为是红楼,进去后发现里面是打台球的。 两人都是第一次看到,感觉很新奇,倒是有个汉军道:“燕京(北\\京)前年也有了,好像也是汉人开的。” “我们那边也有?开了两年了?”脱察剌和王檝大为意外,因为他们都很少上街,自然也不知道现在边蒙古那边都有这种店。 两人当然没兴趣,正准备出店,突然边上有打球的道:“孟珙现在又任四川制置使,身兼军政一把手,四川以后就是他说了算喽?” “原本朝廷就管不到,我听说现在朝廷到四川的信件,足足走了快三个月才到。” “四川总领所的钱粮都是自己用,我看现在四川和吴玠时一样,都快成孟家军了。” “陛下一定头痛,拿这些地方军头真是没办法。” “山东彭义斌才厉害,现在占据整个山东,实力大增,朝廷召见,都不进京了。” “哎,又要大乱啊。” 几人一边说话一边打台球。 王檝和脱察剌观察他们,默默听了会,然后对视一眼,离开店中。 出了店铺后,王檝想了想:“四川距离临安确实远,但宋人传信要三个月,简直离谱。” 脱察剌哈哈一笑:“我观宋人腐败不堪,能三个月传到,就算不错了,哈哈哈。” 王檝果断道:“找个茶楼。” “哦?王大使有兴趣喝茶?”脱察剌奇怪道。 “不是喝茶,下官在燕京时就听说,宋人茶楼现在都有说书的,天天帮他们皇帝吹嘘,当去见识一下。” 第288章 自已人也阴? 其实蒙古人在这个时代虽然难遇对手,但说实话在战场之外,表现很一般。 因为蒙古人很少玩细作,没多少战术,打仗都是靠硬来,还有统兵将领自己的发挥。 对比明末的后金,崛起时非常擅用细作,遍及各地,攻打明朝城池时,经常靠细作或内应打开城门,短短时间在辽东攻占了大片大明的城镇,也立足了脚跟。 蒙古人就不这么玩,基本靠硬攻,所以蒙古人这会攻城还是不行,强攻经常碰壁。 但凡蒙古人学会后金那套,多派细作,提前渗入,攻城会变的更简单。 马上等这王檝回去之后,蒙古人很快就会感受到攻城的艰难了。 也正因为蒙古人不擅长派细作,所以大宋朝国内的很多事情,他们都是半清不楚的,只有靠少量的来往商人述说,或者像王檝现在这样,到临安城的茶楼去听。 而脱察剌更是第一次听到,还有帮皇帝吹牛逼的事?哈哈,那要去听听。 两人找了个茶楼,果然听到说书人在吹皇帝赵与芮。 今天他们运气不错,说书人在说赵与芮怎么上位的,如何智斗史弥远,如何夺权,然后上位之后,就要为百姓量田,少收百姓的税,皇帝陛下,只关心百姓生活啊。 听书的人群中,立刻有人附和,皇帝圣明,千古明君。 王檝和脱察剌听懵了,没想到有皇帝会脸皮这么厚,专门派人在茶楼里帮自己吹牛逼。 接着说书人又说到山东,说到四川,说彭义斌和孟珙表面上是朝廷军将,其实都听调不听宣。 人群中有人说,当年不是山东大胜吗?灭了张荣,朝廷还到处宣传。 说书人骂道,那是彭义斌大胜,又不是朝廷大胜,朝廷派去的余玠,到现在还是副都指挥使,说不上话呢。 然后说书人又道,四川孟珙更不得了,能力是很出众,在四川练兵还养马,但是完全不听朝廷的,到处惹事,迟早要出大事。 现在四川都是孟家军了。 人群中马上有人叫道,这种不是乱臣贼子吗?当召来严惩。 四周顿时附和声四起,乱臣贼子。 后面两人继续听,大都是吹大宋皇帝如何英明神武的,脱察剌直接听不下去,赶紧带着王檝离开。 回去的路上,脱察剌都怀疑他们借道的事,能不能办成。 “宋人皇帝好像还得看四川制置使孟珙脸色?借道之事,怕是很难?” 王檝立刻道:“不要慌,当年吴玠在川时川军也号称吴家军,但宋人君臣意识还是挺重,虽然权倾一方,都会听从皇帝诏令。” “孟珙出身如何?”脱察剌问。 这把王檝问住了。 这会孟珙都没出名,出身也非勋贵官宦,两人面面相觑,反正蒙古那边根本不可能有这种人资料的。 即便当年孟瑛在临兆重创了拖雷,除了拖雷自己,蒙古人都没有关注到这股宋军。 脱察剌则认为,如果是传统官宦和勋贵出身的将领和地方大员,肯定会听从皇帝的诏令。 但是泥腿子野路子出身的,比如彭义斌这种,基本不会听宋廷诏令。 自从彭义斌在山东大败张荣和史天泽,赵与芮一面用余玠分权,取得山东大军的主要军权,同时开始造势,说彭义斌现在狂了,不听号令了,并每年下诏两次,召彭义斌进京,彭义斌俱不答应。(其实彭义斌每年会偷偷摸摸的回京,面见皇帝一次,从不对外宣布。) 种种迹象表明,现在山东是彭义斌说了算,且不怎么听宋人皇帝的。 脱察剌的担心也不无道理,王檝现在甚至在想,当年在临兆阻击拖雷,抢西夏战马的,会不会就是孟珙自己的意思?宋人皇帝根本不知道? 他们一路进来,看到宋人到处谄媚讨好,并且畏惧他们的模样,这让王檝认为,宋人皇帝根本不敢做出和蒙古作对,甚至打战的决定。 ----- 就在王檝和脱察剌被赵与芮骗的团团转时,赵与芮的马车已经离开了宫门,前往火器局。 以前常跟在马车身边的曹友闻已经换成了一个年青的武将。 曹友闻在皇城司跟了皇帝两三年后,赵与芮认为调教的差不多,便于去年派往四川,跟随孟珙。 新来的武将叫刘整,跟了皇帝赵与芮不到一年。 刘整是历史上元军水军的创始人,之前投靠了赵方。 赵方在临死前对赵葵道:“刘整才气横溢,汝辈不能用,宜杀之,勿留为异日患。” 赵葵向来爱才,先后发现重用了吕文德和余玠,也向皇帝推荐了两人,都得到皇帝赵与芮重用。 所以他根本舍不得杀刘整,他带在身边几年后,又向赵与芮推荐刘整,并把父亲临死前说的这番话转述给皇帝。 赵与芮当然不认识刘整,不过赵方这么说,肯定是有能力的,立刻于去年调到身边。 他肯定想不到,原历史几十年后,因为吕文德的猜忌,贾似道的逼迫,刘整投降了蒙元,并为元军创立了水军,最后灭了南宋。 此时刘整骑着马跟在马车边上,一边走一边擦脸上的血迹。 原来刚刚在城门口被打的满头是血的马车百姓就是刘整假扮的。 刘整表情有些郁闷,隔着窗帘大呼:“陛下,他们真打啊。” 赵与芮乐了:“若不真打,怎么让蒙使信以为真?” “下手也忒重了,差点打出血来。”刘整脸上都是鸡血,但刚刚真的差点被打出血。 那些军士都是新招的,完全不像军人,打人倒是一头劲。 因为事先也没和他们说,这刘整是自己人。 刘整算看明白了,自家皇帝真是阴,连自己人也阴。 “哈哈哈。”赵与芮笑道:“那些人都是刚招的,群演,等蒙使走了,就踢走他们。” 刘整不明白什么是群演,但看的出来,皇帝在套路蒙古使者,在向敌示弱。 不一会,两人来到火器局这边。 李平豹和火器局侍郎唐波,郎中章小石,匠作局刘福等都在门口等他。 众人还是先来到凤凰山脚下。 刘整跟着皇帝到现场,就见地面上放着一大堆木制和金属的零件,还有长长的部件,一时脸上也有些懵。 现场还有些京师诸军的军将在,皇帝赵与芮看着众人表面,并向他们解释:“这个东西在蒙古人那边叫回回炮,咱们叫配重式投石机。” 中古时,波斯、阿拉伯等伊斯兰教国家之抛石机炮十分发达,还有能发射八百磅重巨石的抛石机。 蒙古人现在也在用,但用的是西征时得到的,由拔都带回来,因为拔都在选大汗时支持拖雷,所以投石机不受窝阔台重视,真正要到蒙古人自己全面打造,还要等十几年后。 要到忽必烈时代,他从西域召回回人阿老瓦丁和亦思马因督造,把回回炮的打造工艺带回中原。 他用回回炮打大理,一路攻坚所向无敌,大理直接被灭国了,后来又攻破了襄阳,成为当时攻城的第一利器。 赵与芮打造投石机,自然是也是为了攻城。 这玩意其实不难,古代就有式样,宋军战船上也有小型的投石机。 赵与芮略为改进,采用了配重式铁箱,打造了几款不同的投石机。 此时随着刘福一声令下,几个学徒工匠飞快在现场组装。 刘整听到声音,发现底部是纯铁打造,非常简单四根铁板拼接着一个四方形。 蒙古人的回回炮全是木制,赵与芮因为加了配重铁箱,怕木制易损,最大的那款底架用了铁铸,又沉又稳,其余两款中小型的,还是用木制底架。 组装相当之快,底架搭好就是木架、轴、抛杆等,两侧还有扶梯。 四个人现场组装,大概不到五分钟就装好了。 此时抛杆呈75度往上,对着凤翔山。 抛物处用了数层牛皮构造而成,以比手指粗的麻绳为投弹带,被固定在地面。 赵与芮道:“西域的投石机,可以投掷一百五十斤以上,甚至到三四百斤,五六百斤的巨石。” “威力虽然惊人,但巨石难寻,如果投石机足够多,一场战斗,每架投石机要投十块巨石,寻找这么多巨石就是件麻烦事。” 众人纷纷点头,是这个道理。 “咱们舍弃了抛物重量,提升了投掷距离,同时改进了抛物,增加了威力。” 罗马时代,最大号的抛石机杆臂长度接近15.24米,配重达到9.07吨,能够将200-300磅的石弹投射出274米远。 赵与芮不需要投这么重的石弹,所以杆臂只有十米,配重降到三千斤。 这配重铁箱本身重五百斤,在拉起他之前,有人抱起二十斤重的铁饼一个个扔进去。 两个人各扔了二十五个,铁箱重一千五百斤。 这时有两个人走到另一头,借杆杠原理,用力一拉,直接把这一千五百斤拉了起来。 配重厢高高挂起,抛物处被固定在地面。 这边宋军用人比较少,只需要两个人就可以,换成重型扔石头的,可能要五六,甚至七八,十几个人一起拉。 赵与芮减少弹重,也有效减少人相关人员。 第289章 伺机攻略潼关 这已经可以投掷小型的弹药,如果想投二十斤的,可以再增加配重,加到三千斤。 而且投石机两侧可以沿着扶梯爬了上去,然后把一个个铁饼扔进或拿出配重箱,随时根据射程需求,增加和减少配重。 这时有人过来把十斤的石头搬到抛物处。 “看好了。”随着赵与芮的声音。 砰,随着重重的配重箱落到地上。 嗖,那石弹飞了出去,在半空中划出一条美妙的弧线,最后,重重的砸在三百多步外。 这应该是此时最远的投石机,大伙看的纷纷震惊。 因为看起来很有气势,而且只是一部,如果几十,甚至几百,几千部同时发射呢? 赵与芮这时又让加重量,配重达到三千斤,换二十斤石弹。 砰,这次石弹飞出去不到三百步,约两百五十步左右。 “想射程更远,还可以增加杆臂长度,或增加配重箱。”赵与芮这时道:“但现在蒙古和金人都没有炮,这个距离暂时可以接受。” 刘整咧嘴笑道:“这玩意放战船上不错,如果石头再大点,打中即残啊。” 赵与芮点头,指边上,边上又在组装,这次组装的比较中小型。 其中中型放城头,用来守城,可掷一百到一百五十步。 小型放战船上,可掷五十步到八十步。 刘整等将一看战船上这么小,和以前的差不多,这石弹怕是太小,威力不够啊。 赵与芮没说话,笑了笑。 他将来要投的可不是石弹。 投石机的石弹一般要一百五十斤以上才有威力,三四百斤可以破坏城墙。 但需要足够的时间去消耗,他感觉战前弄这么多石头就是个麻烦事。 赵与芮将来投的是火油弹,直接燃烧过去。 但这回他当然没和诸文武说。 “投石机都事先造好,一旦有战事,可分拆运输,战前组装到配重完毕,大概一刻钟。” “发射频率远超火炮,可以辅助火炮守城,甚至和野外进攻。” 这投石机最多半分钟到一分钟就能发射一次,效率惊人,在这个时代如果利用好了,甚至可以取代火炮。 赵与芮登基前就和各国商人做生意,特别在波期大食那片大力收购火油(石油)。 目前的南宋,应该是世界各国储存火油最多的国家,没有之一。 见现场有些武将好像不是很在乎的表情,赵与芮正式道:“我们在蒙古的细作,已经有消息传过来。” “拔都这次回去开忽里勒台开会时,从西征的地方带回了投石机,蒙古人,已经开始用投石机了。” “他们的投石机,主要投的都是上百斤,甚至几百斤的重石。” “那玩意对城墙破坏力极大,如果城墙不够坚固,甚至能把城墙给砸塌了。” 听皇帝说到这里,好多武将都脸色微变。 大宋的城墙,可不是个个都固若金汤,很多小城都是泥块而建,不是用大块的青石,也没有包砖。 那种城墙根本不经打。 “如果咱们不打造,早晚蒙古人会全面打造投石机。” 现在蒙古人攻坚能力还稍弱,所以连个卫州都打不下来,等投石机全面运用之后,蒙古人攻坚能力会突飞猛进。 这时边上有人拍马屁道:“原来陛下早就有先见之明,修整全国重要城镇,陛下真是圣明。” 却是李平豹这个武将。 四周顿时一片附和之声。 李平豹也不能说拍马屁,赵与芮登基掌权后,在全国各重点城市都进行了大修整,像历史上被蒙古攻破过的襄阳,原本是孟珙到了之后才重新修整的。 赵与芮已经提前十几年完成了,荆湖,山东一线宋军控制的各城,包括济南、临清、青州等地,全部都在加固修整。 四川就不用说了,凤翔和三关五州等一线城关,更是连着干了几年。 赵与芮听到李平豹的话,立马白了他一眼:“不管干什么事,都得看人。” “城关修的再牢,没有稳妥的军将驻守,也全然无用。” 金国现在固若金汤的潼关,在历史上也被攻破过几次呢。 众人又是一片附和声。 从匠作局回来的路上,赵与芮见刘整几次欲言又止,知道他有话想说。 刘整建功立业的心很强,肯定不想一直呆在赵与芮身边当侍卫跟班。 出了匠作局后,赵与芮直接道:“上马车。” 刘整愣了下,然后大喜,赶紧上了皇帝马车。 这会正是一月份,临安还是很冷的,马车里却十分暖和。 坐在马车里,刘整表情严肃,估计也知道皇帝有事要交代。 “当年赵方死前,对赵葵说了番话。”赵与芮第一句话就让刘整脸色微变,不用猜就知道与自己有关。 他一言不发静静的听着。 只见皇帝接着道:“刘整才气横溢,汝辈不能用,宜杀之,勿留为异日患。” 嘶,刘整倒吸口冷气,脸色煞白,身体也微微颤抖起来。 他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更不明白为什么恩师赵方要这么说自己。 “但赵葵认为你有才,爱才心切,不愿杀你。” “末将,末将---”刘整有些动容,眼睛也在发红,却不知说什么好。 “赵葵把你带在身边,带了几年,这才决定推荐给朕。” “末将惶恐,亏对陛下隆恩。”刘整直接从跪坐变趴伏。 “你起来罢,朕现在并没有对你有什么隆恩。”赵与芮淡淡的道:“朕与你相处了快一年,你确实很有能力,文韬武略样样精通,朕问到你水军的事,你自己私下去学习水军,朕问到你火器的事,你私下又去打听学习火器,你很用功,朕看在眼里。” 刘整涨红了脸,表情惭愧。 “但是,你最大的缺点,就是心眼小了点,容易疑神疑鬼。” 刘整的脸更红了。 “末将知错。”先承认了错误再说。 “人非圣贤,谁能无过?”赵与芮叹道:“我们每个人都有缺点,朕也有缺点。” “陛下乃千古明君。”刘整赶紧拍个马屁。 赵与芮长叹道:“千古明君不是朕说了算,更不是你说了算,后人自会有功过评论。” “但是你一定要记住,谣言止于智者,无论将来外面有什么谣言,你要知道,朕一定是支持你的。” 赵与芮这话不只是对他,对孟珙、余玠等所有的统兵大将都说过。 因为他知道古代打仗就这点套路,通常某个名将太厉害,打不过,敌国就会散布谣言,用来离间朝廷和领兵大将。 而现在通迅又不发达,他只能经常提醒各地领兵大将,你们不要听谣言,只有朕会放谣言给别国,但别国放的,你们不要信。 刘整听了还是非常感动,并且兴奋起来,他意识皇帝要派他出去了。 “你在京城准备下,二月初去光化军。” 光华县在襄阳前面,宋朝设光华军,算是襄阳屏障。 赵与芮掌权后在这里大兴土木,短几年时间,驻军从上千人,陆续到一个军(3000人),二个军,三个军,现在已经有九千人驻光华。 这位置相当不错,守时为襄阳屏障,进攻时可以往金国河南和陕西两地。 “金国以潼关黄河为天险,暂时算固若金汤。” “若蒙古攻金,金潼关精兵必然要出去救援,咱们就可以伺机攻略潼关。” “你到之后,用心查探前往武关之路,细谋破关之术,一旦朝廷有旨,你要速度拿下武关,进逼潼关。” “末将遵旨。”刘整喜出望外,这么重要的任务交到他手上,可见皇帝对他的信任。 赵与芮又叮嘱了几句,荆湖地区的主将是王坚,让他尊重王坚,团结同僚,又言,我大宋之所以僻居南岸,就是因为朝廷文武向来喜欢内斗起哄,这是我们汉人最大的毛病,你可千万不能这么干。 这刘整历史上就和吕文德相互猜忌,后来双双降了蒙古,也就不用猜忌了。 赵与芮虽然不知道这段历史,但汉人喜欢内斗是有名的,必须好好提醒刘整。 第二天上朝后,赵与芮召见蒙古使者王檝和脱察剌。 在进入选德殿的时候,两人再次被皇城司的卫士堵住。 因为脱察剌还带着配刀。 脱察剌依久不肯取刀,说是蒙古人的传统,即便在面见蒙古大汗,他也是配着刀的。 守卫便让他站在殿外等着,这怎么行,脱察剌就想来看看宋人皇帝是什么模样。 边上王檝赶紧劝了劝他,他这才顺着台阶愿意解下腰刀。 守卫又在他身上摸索一阵,还摸出两件小兵器。 这让脱察剌认为赵与芮很胆小。 进入殿中后,就见赵与芮身后一左一右各站着两名披甲执锐的武官,看起来都是高大威猛。 王檝带着脱察剌上前,抱拳说拜见宋朝皇帝。 “大胆。”赵与芮身后牛宝立刻喝道:“叩拜我朝陛下,还不跪下。” 王檝扭头看了眼脱察剌。 脱察剌冷哼,昂头看向半空,一脸不屑。 王檝立刻道:“我等千里而来,宋人就是这么招待使者?”同时看向赵与芮。 牛宝眼睛一瞪,还要说什么,只见赵与芮满脸堆笑,居然还有点讨好的表情,赶紧伸手道:“算了算了算了,大蒙古使者远道而来,也不容易,来人,赐座。” 牛宝这才做罢。 左侧立刻有宦官搬出椅子。 王檝和脱察剌也不客气,当场坐下,这时两人才打量起赵与芮。 第290章 蒙古第一勇将速不台的惨败 赵与芮这会也才二十出头,看起来年轻秀气,因为脸上带着些讨好的笑容,这让两人不由暗暗会心一笑。 此时王檝开口道,我大蒙古新汗已立,决定要攻灭金国之事,想请宋人出兵,两边夹击。 赵与芮脸上顿时露出为难的表情:“金兵强锐而不可敌,我朝---我朝---”眼神躲闪,言语间都是恐惧之色。 到最后赵与芮咬牙道:“实不相瞒,自朕登基以来,我朝过去几年,与金兵之战,难有胜势。” 赵与芮登基后表面上就没动过兵,只有彭义斌打过金国张荣,双方都是地方军头名义。 所以宋军都没有金国朝廷正规军打过仗。 脱察剌敏锐的听到什么,立刻道:“皇帝不是派兵打下了凤翔?” “啊,凤翔,对对对,就打过这一仗。”赵与芮脸上闪过羞怒之色,但还是承认了。 脱察剌和王檝对视一眼,相互心中暗笑,看来四川果然比较自立,当地孟珙等人可以做主。 看来当年打凤翔和打拖雷,都不是宋人皇帝的意思。 想想也是,当年蒙军进攻西夏,宋军马上就来弄马,四川和临安距离数千里,皇帝怎么可能短时间就下命令到四川? 这肯定是四川孟珙擅做主作。 这种就好办了,当年岳飞也能打的要命,还不听朝廷命令,只要挑拔下,宋人皇帝就能对付他们。 王檝也马上道:“四川孟珙战无不胜,英伟神武,是陛下少有的良将,若有孟珙参战,此战必然可以大胜。” “陛下何不调孟珙前来,与我朝一起夹攻金国?” 他不说还好,说到孟珙,赵与芮脸上顿时露出一副恼羞成怒的表情。 不过赵与芮当然没有明说,他羞怒交加的起身。 “此事,此事--”赵与芮左右为难,忍不住起身来回走了几步:“此等大事,朕还是要召群臣商议一下。” 脱察剌和王檝下意识认为皇帝调不动孟珙。 脱察剌甚至想,南宋腐败至此,我若是孟珙,坐拥四川,有精兵数万,当然也不会听朝廷号令了。 当然,这次王檝和脱察剌并不是真的为宋朝出兵夹攻而来,只是试探宋人皇帝,并商谈联盟借道之事。 见皇帝左右为难,王檝也不再说其他,当即道,他们想向宋军借道,从四川进金国腹地河南。 赵与芮又道,此事还要和群臣商议。 双方见面并没有确定什么。 王檝和脱察剌却很满意,因为他们在临安看到了一个混乱,无序而腐败的大宋,又看到了一个懦弱、无能的宋朝皇帝。 两人回去没半天,下午时,有人送了道圣旨到都亭驿使馆。 王檝和脱察剌莫名其妙,他们是蒙古的臣将,要什么宋人圣旨? 不过拿到手一看才知道,原来是宋人皇帝写给孟珙的圣旨,圣旨里语气很严厉,要求孟珙借道,并给蒙军准备粮食。 孟珙会不会遵从圣旨不说,但有了圣旨,就完全不一样了,而且宋人皇朝居然给他们能命令孟珙的圣旨,这让两人感觉赵与芮真是奇葩无能到了极致。 王檝和脱察剌两人自然大喜,拿着圣旨高高兴兴的回家。 这道圣旨在王檝和脱察剌看来可能用不到,一是孟珙未必会听,二是但拖雷强烈要求借道,窝阔台这才派使者过来。 两人慢悠悠原路返回,途中脱察剌甚至认为,一旦灭了金国,可以顺势再灭宋国。 这时两人都以为用不到圣旨,但事实上比这严重多了。 就在两人前往临安的路上,宝庆六年(1230年)一月,蒙军按窝阔台意图要强攻金国黄河潼关防线,蒙军一部与金国在大昌原再次遭遇,双方一场大战,蒙军又败。 与此同时,蒙军另一路越过凤翔,直取关中,围关中大城西安久攻不下。 完颜守绪采用宋人的建议,和历史上一样,基本放弃了潼关以西各小城镇,所有人口和资源集中到大城。 蒙军在原历史都没有攻破西安,这次变得更难。 蒙军没办法,只好和历史上一样,在西安和大荔之间劫掠,但金人已经在坚壁清野,毫无成果。 蒙军在关中毫无进展,黄河一线又打不破卫州,攻打金国受挫,窝阔台上任后第一件事就干的很难看,拖雷再次提议,借道宋军之事。 窝阔台当然还是不同意,父汗的遗愿原本他是愿意支持的,但由拖雷屡次提出来,要是成功了,这不是显的他很无能,显的拖雷很牛逼? 于是窝阔台和历史上一样,宝庆六年六月,派出了蒙古第一勇将速不台,前来主持关中大局。 同年七月,窝阔台决定御架亲征,率皇弟拖雷等,带领蒙古大军数十万从漠北出发,从山西进入关中。 在山西时,窝阔台分派各部扫荡山西各地金国残余势力,然后攻克天成。 蒙军一路到达平阳,窝阔台听从耶律楚材之意,见平阳田野不治,诏给牛万头,并徙生口,垦地河东,以为将来大军粮草。 八月,为响应窝阔台西路军,蒙军另一路史天泽等部再次围攻卫州武仙,结果又打了两个月没下。 十月完颜合达与移剌蒲阿率领十万大军驰援武仙,又打败了蒙军。 这还得了。 自窝阔台登位以后,蒙军与金国屡战屡败,国内一片惊怒,天下无敌的蒙军变得一无是处,窝阔台的能力受到了很多蒙古贵族的质疑。 而完颜守绪简直喜出望外,重赏了完颜合达与移剌蒲阿,还犒赏了三军,两人又带兵回驻灵宝。 窝阔台这时愤怒之极,原历史他先打凤翔不下,然后绕开凤翔,直取潼关。 这次因为凤翔被宋军占领,他直接绕凤翔,十一月,亲率四十万大军直扑潼关。 蒙军集中重兵猛攻潼关,但又是一两个月毫无进展。 在猛攻潼关的同时,窝阔台再派大蒙古第一勇将速不台率四万精兵,绕过潼关,从南部攻入蓝田关,蒙军一路是凿石砍树进入秦岭,好不容易爬进去,结果在蓝田东南五十里的倒回谷遭遇完颜合达的大军。 此时已经进入宝庆七年(1231年)一月,蒙金双方在倒回谷一场激战,倒霉的蒙军凿山砍树,一路爬山涉水进来的,早就精疲力筋,又不擅长山地战,结果自然又是大败。 这次不但大败,而且是蒙金两国交战以来最惨的败仗。 之前蒙军虽然战败,但都能全身而退,损失不多。 这次他们身处秦岭包围之中,一路都是凿山砍树进来,路不好走,打败了就难跑了,结果蒙军被杀一万多人,马匹损失数万。 倒回谷之战是蒙金开战后杀敌最多的战役,并获取战马数万匹,金国上下士气大振,朝中群臣都觉得金国中兴有望。 但金军胆小了点,未能乘胜追击,让蒙军残部有序的爬山涉水,大部份退回西面。 倒回谷之战也是百战百胜的速不台第一次在野战中惨败。 听到速不台大败,正围攻潼关的几十万蒙军,立刻也转身往西逃。 因为这次速不台带兵攻打潼关损失惨重,被窝阔台严厉的训斥,这时拖雷顺势帮他求情,速不台一气之下,加入到拖雷营中。 自宝庆六年一月蒙军史天泽攻卫州,到宝庆七年一月倒回谷惨败,窝阔台上位后整整攻打了金国一年,但面对潼关黄河防线毫无办法。 于是,成吉思汗临死前,联宋灭金,借道伐金的策略再次被提上议程,窝阔台不得不接受拖雷的建议,准备借道伐金之事。 他同样给拖雷四万精骑,让其主持西路军,筹谋向宋军借道之事。 ----- 从宝庆六年到七年,金蒙两国打的不亦乐乎,远在江南的大宋皇朝也没闲着,赵与芮自王檝离京之后,就知道蒙古伐金就要开始了,这一打就是二三年,这么好的机会,肯定要做点谋划,争取最大的利益。 宝庆六年二月,浙江台州。 在台州最大的堵档里,一个少年正眼睛通红的盯着桌上的堵具。 桌子的四周围了不少堵徒,少年双手握拳,半个身体趴在桌上,嘴里不停的叫着:“大,大,大,大---” 随着他的声音,他前面的一个中年汉子微微而笑,不紧不慢的掀开桌上的盖子。 下一刻,高昂而兴奋的声音响了起来:“134,八点小。” “哇吼”四周各种声音,有人破口大骂,有人轰然叫好。 “特娘的。”少年用力一把想掀起桌子,奈何力气太小,桌子上压了很多,毫无动静。 他狠狠推开面前的碎银和铜钱,骂道:“那有这么邪门,连开十把小的。” “小官人,再下一把呗,这次肯定要开大了。”边上有人笑道。 “下你娘的。”少年咬着牙看着桌子上的碎银和铜钱,刚刚最后一把,已经把他输的倾家荡产。 “少爷,回去吧。”就在这时,他身边响起另一个声音。 少年回头,看到一个比他略小,十五六岁的少年,正是他的跟班仆从贾安。 他眼睛通红,看了看堵档里剌耳的灯光:“什么时辰了?” “好像酉时初。”贾安道。 “咕奴”少年肚子里叫了下,他下意识摸摸肚子,转身挤开人群。 不远处早就有人准备着,笑吟吟的迎上来。 第291章 南宋最后一个大奸臣出场 “贾小官人,今天手气怎么样?”来者是堵档的二当家,姓牛,外面叫他牛黑刀。 据说以前杀过牛,都是一刀致命,现在在台州府里的道上还是挺有名。 少年狠狠道:“屁的手气,又是输。” 接着又道:“黑刀你再借五贯钱我,下次一起还你。” 牛黑刀嘿嘿一笑:“小官人已经欠了不少了,你一笔都不还,还老是借下去,总不是个事,这钱也不是小刀我自己的,这是铺子里的公家钱呐。” “我特娘的今天又不玩了,先去吃个饭,明天再来玩,到时肯定能赢---”少年怒道。 牛黑刀想了想,不动声色,伸手让人拿出一张纸据:“拿笔墨红印来。” 少年大怒:“要不要每次都这样,老子还能赖你的?” 这时身边的贾安大声道:“我家少爷的姐姐,是当今陛下贵妃娘娘,还能缺你们这点钱?” 原来这少年不是别人,正是今年才十七岁的贾似道。 贾安不说还好,话音未落,四周一片笑声。 “贾似道,你特娘每天说几十遍,也没见你姐姐过来找你啊?” “贾小官人,你欠我那五十文我就不要了,将来看到你姐姐,帮我说句好话哦。” “哈哈哈。”四周又是一片嘲笑声。 贾似道脸色通红,一言不发。 牛黑刀也没嘲笑他,牛黑刀干这行,总会有些小心,不管别人说什么,贾似道确实是贾贵妃的弟弟,保不准哪天贾贵妃能想到这弟弟呢? 他当然不愿意得罪。 贾似道很快又签了字,按了手印,拿了五贯会子走出堵档。 走出去的时候,四周还有人在暗暗议论。 “贾贵妃都当几年贵妃了?要找他早就来了。” “同父异母,不是一个妈生的。” “朝廷现在有新政,严禁宗室勋贵和官员荫补,我们台州知州的公子,现在还在上学参科呢--” 四周闹哄哄说了很多,贾似道飞快走出来,只觉的脑子里嗡嗡的,来到外面后,发现外面空气比里面清爽很多。 他深深吸了口气,脸色还是黑黑的难看。 没错,贾似道和赵与芮的贵妃贾玉华不是一个妈生的。 贾似道从小被父亲贾涉带离母亲身边,后来贾涉又遇新欢,也就是贾玉华母亲就不怎么管贾似道了。 贾似道被安排在老家台州,每年贾涉就寄点钱过来。 贾似道和姐姐贾玉华只有很小的时候见过面,他那时都是婴儿,贾玉华对他毫无印象,只知道有个弟弟。 贾似道从小在台州长大,吃喝玩乐不所无精,人也学的圆滑世故,他认为自己和姐姐没一起生活过,没什么感情,所以一直不敢去京师找姐姐。 原历史上一直等到四年后,他二十一岁时,京师有人向贾玉华提到她的弟弟,贾玉华才想起来,于是在1234年,,贾似道以门荫入仕,担任嘉兴司仓、籍田令,正式走进官场。 现在他才十七岁,过的和历史上一样荒唐,毕竟贾涉死后,也没人管他。 “少爷,咱们去哪?”忠心的仆人这时问贾似道。 贾似道犹豫了下:“走,先去吃顿好的。” 别看贾似道经常在这里输,但他很少输红眼,像今天钱输光了之后,虽然又借了钱,但不会再去玩,而是带着仆人出来先吃饱肚子,明天再想办法来报仇。 此时年纪轻轻的贾似道,已经比一般少年成熟很多,也很会用脑子。 每次他借钱遇到难办的时候,身边贾安就会叫起来,他姐姐是贾贵妃。 其实都是他早早安排好的,因为他自己不能这么说,他自己说出来,就太丢份。 才十七岁的贾似道,已经非常会用心计。 当然,他对贾安也不错,毕竟是仅有的自己人。 两人当即到了一家酒楼,好吃好喝一顿。 吃完走到酒楼外,天色已经有些黑了。 就在这时,不远处迎面走过来几个大汉,正好堵在他们面前。 贾似道一看来者不善,脸上立刻挤出笑脸,谄媚的笑道:“几位好汉找谁?” “你是不是贾似道?”领头的汉子沉声道。 “贾似道?叫你呢。”贾似道扭过头,瞪了眼贾安。 贾安顿时苦着脸上前:“谁找我?” 贾似道已经左右扭头观察,准备随时往刚刚的酒楼里跑,对方要是敢打人,他抢先先跑,至于贾安,只能忍痛牺牲下。 不料,“叭”对方一只手拍在他肩膀上:“当我傻子呢,你穿这身衣服,叫他贾似道?” 贾似道表情想哭了,他的华衣锦服虽然有些陈旧,毕竟料子在那,身后粗布的贾安那像是贾涉的儿子。 “我不认识诸位啊,是不是认错人了?”贾似道表情惊恐道。 “咱们是台州锦衣卫的,你姐姐贾贵妃想见你,你回去收拾下,随咱们进京吧。” “啥?” 贾似道声音陡然高了几倍,他先是不可思议的看着对方,接着神色大喜,数息之后,原来弯着的腰背一下子变的笔直,语气也带着官腔:“特娘的,吓死本公子了。” “你们等着,我回去收拾一番。” “等等,这不是晚上了吗?” “连夜就走,咱们也刚收到信,马车和船都已经准备好了。” 于是才十七岁的贾似道,在宝庆六年二月底来到了临安。 贾贵妃虽然没怎么见过这弟弟,又不是同母的,但对这个弟弟还是不错。 两姐弟先在皇城见了面,贾似道多聪明,小心说话,大打亲情牌,贾贵妃被一阵忽悠,都流泪了,最后对贾似道道:“等会陛下要见你,你在陛 “弟弟知道了呢,难为姐姐了。”贾似道一口一个姐姐弟弟,让贾贵妃很满意。 离开贾贵妃那边后,贾似道被带到选德殿外。 刚到大殿外面,就看到有几个人站在外面等着,很快就发现,好像大伙是轮流进去的。 这外面站的几个人中,有些衣饰和大宋的不一样,贾似道一时看的有点奇怪,想了想后就明白了,这其中有几个不是大宋的人啊,都是国外的?而且还不是同一样国家的。 这什么鬼? 他当然也不敢说话,只能静静在外面等。 此时选德殿里,皇帝赵与芮正召见大食商人蒲和里。 赵与芮在魏王时,也蒲和里结交,同时双方就商业合作还专门签定了契约。 当时赵与芮保证大宋的白糖往大食方向,只有蒲和里一个合作伙伴,而蒲和里要为赵与芮从大食带回石油、硫磺和硝石,其他的珠宝象牙、香料这些大食物货,赵与芮都不要。 这几年双方交易一直正常,基本都是如此。 赵与芮主要用白糖、铁锅、丝帛与蒲和里置换。 前面说过,蒲和里世代都是海商,祖上蒲亚里当年带数百根象牙到广州而出名,当时广州一次性抽税近六千多贯,和赵与芮做生意前,他就是大食商人中拥有大型商船最多的,有七十多艘船。 和赵与芮做生意这几年,他大赚特赚,船队已经扩展到九十艘。 但他距离南宋有些远,如果运要硫磺和硝石,加上中间的倒腾交易等,需要大半年来回一趟,如果加上石油,基本一年也就跑一趟。 蒲和里前两次都是用几十艘船装满了石油、硝石等物,一路不在其他路经的地方进货,直接到南宋,全部卖给赵与芮后,装满了南宋的货物回去,再一路卖到大食。 现在宝庆六年,他和赵与芮合作了好几年,双方关系越来越好,赵与芮当皇帝后对他也是各种优待,让他到各地市舶司都有优先办理和免税政策。 就在前年,赵与芮给他封了侯,允许在他大宋任何一府州,划地建房,朝廷直接支持一百亩以内的土地。 蒲和里也不客气,直接在泉州和临安两地,各弄了一块地,然后自己出钱盖了两幢大屋,并且在泉州和临安各安置了一个家,家中都有妻子和孩子。 他也浑然把自己当宋人一样在大宋生活起来。 当然,他每年的大部份时间都在海上。 但他年纪越来越大,现在已经在考虑养老的事,让其儿子接班。 今天就是过来和皇帝相谈几件事的。 此时蒲和里正在向皇帝介绍:“泉州城也有个姓蒲的,叫蒲寿庚。” 赵与芮静静听着。 “蒲寿庚祖上是从占城迁过来的阿拉伯人,嘉定十七年,和父亲蒲开宗迁居泉州,他们家精通航海,擅长商贸,没多久就成为当地大海商。” “此人我见过,很有志向,精于算计。” “犬子蒲英对其赞不绝口,打算以后和他合作。” 蒲和里的意思是,他年纪大了,慢慢不再跑远海(大食波斯方向),以后几年,打算只跑日本高丽到泉州,再过五年左右,就不出海了。 其子蒲英跟他出海过几次,出海经验还可以,但毕竟年轻,所以打算和蒲寿庚合作。 “这人精通阿拉伯语和汉学,这次科举考中了当地的举人,他想进泉州市舶司。” 蒲和里说完后,表情有点惶恐。 他是来帮蒲寿庚求官的。 以后蒲寿庚在市舶司,对他蒲和里家族做海商也有极大的好处。 蒲寿庚应该知道他和皇帝关系不错,请蒲和里来求官。 第292章 大宋皇帝喜欢海外的事 赵与芮听完后有点短暂的失神。 此时他在任的第二次科举正当时,而蒲寿庚在历史上,也是进入泉州市舶司后开始起飞,毕竟占的职位之利,后来还做到一把手提举。 他不认识蒲寿庚,但隐隐好像觉得这名字有点熟。 毕竟南宋灭亡时,泉州蒲家是出了名的。 后来老朱上台后,都要杀尽蒲家人。 赵与芮不确定这个蒲寿庚就是历史上出卖大宋的蒲姓商人,算算时间又好像差不多。 换成其他人,他考虑都不会考虑,一口答应。 因为这几年蒲和里确实对他帮助很大,尽心尽力为大宋运来各种所需的物资。 人家难得来求个官,赵与芮肯定要支持。 他原地琢磨了会,有可能这蒲寿庚就是历史上那个出卖大宋的。 不过现在的大宋已经和历史上不一样了。 就算历史上是蒲寿庚投降了元朝,但以后,他不会再有机会这么干。 而且赵与芮非常明白人性的自私,把姓蒲的换成绝大部分人,大宋都灭亡了,元兵上门,我家大业大,有上亿资产,几百号家族亲人,为了保全家,要么逃向海外,要么也只能投降啊? 所以赵与芮认为,大部份人往往嘴上说的好听,憎恨背叛和出卖,也拥有强烈的民族意识,但如果把这些人换到同样的位置,他们往往都会做出相同的决定。 我一个商人(蒲寿庚当时应该致仕了),家中几百号人,难道不顾家人,起兵对抗几十万元军? 这毫无理由啊? 那会你大宋朝廷到处都降,太后也降了,不准我一个商人降?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想到蒲寿庚的行为,又确实让人憎恨和恶心,其实他完全可以举家逃往海外,也不用做这种出卖的恶事。 可现在正需要用人之际,蒲寿庚父子常年在海上跑,经验丰富,他也不会有机会再投降元朝,老子以后看他不爽,等他家赚了几个亿,再把他抄家了,不是更妙。 赵与芮一番琢磨,说服了自己暂时放过蒲寿庚,而且现在抄他家毫无意义,师出无名不说,也没什么好处。 等过个十几二十年,蒲家家大业大,赚的盆满钵满,抄起来更爽,或许可以留给自己儿子孙子抄。 “朕和蒲卿交往多年,蒲卿是第一次向朕求官。”赵与芮这时笑道:“而且还是帮外人,朕还以为,你要帮你儿子求官了。” “嘿嘿”蒲和里干笑:“犬子蠢钝如猪,可不是当官的料,就让他在海上多跑跑,为陛下尽心尽力的办事就好。” 这蒲和里仅在大宋就有十几个妻妾,子女几十个,所以心也真大,让长子跟着他在海外跑一头劲。 据说他在大食和波斯等地,也有妻妾和儿女们。 “准了。”赵与芮笑道:“将来如果你的儿子们也想在大宋当官,朕也同样欢迎。” “临安这边,朕打算再赏给你一千亩地,以后只要赵宋皇朝还在,永不收税。” 皇帝这句话说出来,蒲和里神色动容,眼睛都要红了。 他整了整衣冠,突然扑通跪下:“臣,多谢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快起来。”赵与芮哈哈大笑,上前把他扶起来。 蒲和里是真心佩服赵与芮。 赵与芮是魏王时,两人就结交,赵与芮没什么架子,对他也客客气气。 当了皇帝后,蒲和里以为赵与芮会改变,结果在他面前还是一如既往,永远对他是客客气气。 两人从魏王到现在,差不多认识七八年了,关系是越来越好。 蒲和里在皇帝的支持下,赚的盆满钵满,几辈子都花不完,内心是非常感谢皇帝赵与芮。 而此次皇帝召他进见,更是有几件大事要请他帮忙。 “波斯那边,现在都在蒙古的统治之下?”赵与芮这时来到桌案后面,转身看向身后的大地图。 1219年底—1221年间,蒙古帝国大汗铁木真亲率十万大军武力入侵征服花剌子模,并屠灭了花剌子模的三十个城市,之后的大伊\\\\朗地区均被蒙古国(1206年—1259年)及后继的伊利汗国(1256年–1335年)统治。 成吉思汗死后,这片区域暂时归大蒙古帝国,并没有划给谁,原历史要到拖雷死后,划给了其子旭烈兀为封地,辖境东起阿姆河,西至地中海,北达高加索,南临印度洋。既为欧、亚两洲文化荟萃之地,又是重要交通枢纽。居民民族成分复杂,主要讲波斯语和阿拉伯语。 旭烈兀这才建立伊利汗国。 蒲和里这时向赵与芮介绍,据他的商队查探,当地名义上现在属于蒙古,也没有分给诸王子,但当地大部份都是自治,即只要表明忠于蒙古,就不会受到攻击。 蒙古人在当地征兵征粮,统治目前还算稳固。 蒲和里帮赵与芮弄来的石油基本都出自波斯地区,他在当地有大量的商贸合作伙伴,他运去的大宋白糖在当地非常受欢迎。 为了方便蒲和里,赵与芮先在两广大面积种植甘蔗,接着又于今年准备开发崖州(海南)地区,主要是为了蒲和里运送白糖的便捷。 “后面几年,朝廷可能要大量用到石油,还要蒲卿多多帮忙才是。”赵与芮道:“朕已经让人新造了两千个百斤大桶,此次回程,你可以带上。” “陛下放心,臣一定竭尽全力,为陛下分忧。”蒲和里也很上路子,立马就当场答应了。 他刚开始和魏王赵与芮做生意时,也只是想和赵与芮这个大宋宗室拉好关系,因为运输石油非常难。 但赵与芮主动为他打造铁皮桶,每桶可装百斤石油,且不收钱,这让蒲和里感觉到了赵与芮的诚意。 两次交易下来后,蒲和里发现赵与芮和其他南宋官员不同,赵与芮在他面前很讲道理,又客气谦虚,关键还非常尊重他,蒲和里更开始大力帮助赵与芮。 以前数年,蒲和里的船队陆续添加到一万八千个大铁桶,现在加上两千个,一次性可运输两百万斤。 听起很多,放后世也就一艘油船的事。 但这会需要十几艘,甚至几十艘大船。 蒲和里的船已经算是比较大,有一小半千料以上的大船,更有两千料以上的船有八艘。 但千料满载也就六十吨,十二万斤。 加上铁桶本身重量和其他海上需求物资,所以运输一次的话,蒲和里需要三十艘左右专门负责石油。 这意味着蒲和里需要放弃很多其他物资,要知道此时的香料、象牙等卖到大宋依然是最赚钱的。 蒲和里的钱已经几辈子花不完,所以他愿意为皇帝赵与芮采购更多的石油等军需物资。 赵与芮此时看着巨大的地图一动不动。 蒲和里在后面小心翼翼的顺着赵与芮眼光看去,发现赵与芮正看向海外。 墙上的地图是蒲和里以外面没有见过的,很多地方都没有在外面地图出现过,这让他都非常震惊和意外,去年他还问过皇帝,那些地方,有人去过吗? 赵与芮回答不知道,但赵与芮肯定,将来一定会有人去。 蒲和里仔细看了看那些地方和宋朝的位置,比大食和波斯还远很多,不由有些发愣。 赵与芮这皇帝真是与众不同,别人都想着国内的事,而他每次和赵与芮见面,都在说海外的事。 “你现在有几艘五千料大船?”赵与芮突然问。 “回陛下,两艘呐。”蒲和里笑道。 “几艘大食的?”赵与芮再问。 “就一艘。”蒲和里道:“大食巨舟造之不易,臣预订了两年才拿到货。” 赵与芮和他说的是当世最大的巨舟,只有大食能打造。 前面我们说过:“浮南海而南,舟如巨室,帆若垂天之云,柂长数丈,一舟数百人,中积一年粮,豢豕酿酒其中,置死生于度外。...又大食国更越西海,至木兰皮国,则其舟又加大矣。一舟容千人,舟上有机杼市井,或不遇便风,则数年而后达,非甚巨舟,不可至也。” 这是说,当时宋朝在广州造的船很大,船上有几百人,放一年的粮,还能养猪酿酒。 又说大食国到木兰皮国这地方,还有更大的舟,可以载上千人,船上还可以买卖东西。 蒲和里手上就有一艘大食巨舟,在大食预订了之后,对方打造两年才拿到手,花费了白银和黄金,折大宋铜钱近百万贯。 载重约有万料,一次可装六百吨,可装上千人。 但这个船在海上比较慢,如果不是顺风,开的极慢。 所以上面说“或不遇便风,则数年而后达”。 要是一路逆风,或没有顺风,从大食到大宋能开两三年。 蒲和里这船也不敢装满,装到三百吨左右是最好的,既利于远航,又安全,速度还可以。 这时赵与芮伸手分别指了地图上两个地方:“从大宋到这里,比到大食还远,约有七八万里。” “嘶。”蒲和里倒吸口冷气。 赵与芮又指了两个地方:“但从大食和波斯附近走,到这里,好像只有两万多里。” 赵与芮指的是两个方向,一是大宋往东,越太平洋绕过阿根庭去巴西。 另一个方向是从波斯往南,绕过南非去巴西。 后者近了很多,也是将来航海时代走的路线,现在从大宋往东穿太平洋肯定是必死无疑。 蒲和里听到七八万里,两万里时,已经不敢吭声了,确实远。 第293章 突破性的变革 他和皇帝关系再好,也不敢答应跑这么远的海外。 要知道唐宋和后面的元明,出海的海船基本都是保持和海岸线在二十公里左右,这才能保证不会沉船。 郑和下西洋也是如此,一旦你船离海岸线太远,有什么灾难发生,来不及靠岸,会非常危险。 这个时要横穿太平洋,完全不可能。 赵与芮当然不是想现在就出远海,至少也得等他灭了蒙古再说。 到时带着蒙军降军出海,要是沉船也是死一片蒙军。 恩就这么干了。 赵与芮美滋滋的自我YY了一遍。 “等朕老了,真的想去看看啊。”赵与芮重重拍了拍地图,然后转过身:“帮朕找些大食船匠过来,朕想学学大食的造船术。” 大食现在能造千人的大船,这水平比宋朝还高,赵与芮肯定要学习下。 “臣遵旨。”蒲和里心想,这事好办。 “听说波斯有人把石油分离出来,得到了沥青?” 蒲和里每次去波斯进货,赵与芮都会派人跟随,同时到波斯地区看看当地的情况。 波斯在八世纪时就有沥青来铺路,他们有名的拜火教也是用石油的分离物来燃烧。 如果能成功分离石油,就能得到品质更高的气油和柴油等物。 “波斯确实有此物。”蒲和里说波斯大食那边,很早就出现了所谓的沥青,它用途很大,波斯在四世纪时就用在船上当船体涂料。 在大食和波斯,它主要作为密封剂或粘合剂,还作为建筑砂浆,甚至作为熏香,以及作为装饰颜料和陶器、建筑物或人体皮肤上的纹理。 当然,更多的是可用于防水独木舟和其他水上运输船只船体上。 在埃\\及的木乃伊的防腐技术中使用沥青也很重要,古埃\\及人也很早就用起了沥青。 所以说,当时的波斯和大食因为盛产石油,使用沥青比大宋这边不知早了多少年。 而如何分离石油,就显的相当重要。 “替找朕些工匠技人来,无论用什么办法,朕想学习分离石油之术。”赵与芮知道分离石油需要加热石油,他也试图在大宋试验,想了想还是先不急。 他想知道波斯人用什么为容器和方法来这么干的,毕竟加热石油是件很危险的事。 “臣遵旨。”蒲和里也答应很痛快,毕竟这也不是什么难事。 “蒲卿常出海,是不是知道出海的船平底是不合适的?”赵与芮又问。 “陛下英明,平底船遇到大风浪和灾害天气容易翻船。”蒲和里道。 这会大宋也好,波斯也好,都已经有尖底船了,但双方各有优缺点。 “既然容易翻船,为什么朕发现,大部份海船还是用的平底船?” “回陛下,平底船吃水浅,很多港口可以靠岸,而且海船都是靠近海岸航行,遇到危险,可以立刻靠岸,而尖底船吃水深,很多地方不能停靠。” “咱们海上跑,主要是为了带货。” “平底船载重量大,这也是大部份商船是平底的原因。” “尖底船载重量小,所以用的不多。” 蒲和里耐心向赵与芮解释,尖底船优点也不少,抗风浪打击,吃水深,速度也快,适合跑远海。 赵与芮说:“如果朕要跑七八万里的远洋,还得多用尖底船?” “是这个道理。”蒲和里点头道。 关键就是那个抗风浪打击,他不像平底船,遇到大的风浪就容易翻。 赵与芮又道:“现在的船,都是横帆吧?” 蒲和里被问的一愣,然后点头:“是的陛下。”毕竟这会全部都是横帆,他被问的有点莫名其妙。 横帆船最大的特点,就是逆风慢,真特吗的慢。 后世到哥伦布探险时,在横帆上加了三角帆,从此他的二艘新帆船,开辟了人类对海外的重新认识。 赵与芮没多说什么,蒲和里毕竟是外国人,三角帆他已经在自己的造船厂研究了,过段时间会试着装到船上。 一旦成功了,这会是突破性的变革,再加上尖底船,船速直接进入十六世纪后,到时候像哥伦布那样横跨大西洋太平洋都行。 蒲和里和赵与芮聊了好长时间,最后走的时候看了眼赵与芮巨大的地图,他感觉赵与芮终有一天,真的会去赵与芮刚刚用手指的地方。 外面的贾似道等了好半天,才看到蒲和里从里面走出来。 蒲和里穿着一身宋朝官服,但面相一看就是外国蕃人。 贾似道不由打量了几眼,只见他出来后,满脸堆笑的在和外面的人打招呼。 外面站着一个内侍,贾似道也不认识,但蒲和里则率先向内侍打招呼:“黄都知。” 这是已经晋升为都知的黄裳。 黄裳也陪着笑:“开国侯。” 宋朝给宗室以外封侯很随意的,终一朝不知封了几百几千个,大部份都叫开国侯。 原历史的史弥远也是开国侯。 当然,在开国侯前面都会加地点。 像蒲和里就是泉州郡开国侯,不管什么府州,统一叫郡。 蒲和里还停下来和黄裳说了几句,贾似道听起来,就好像在问,你吃了没,你好啊,早上好这类普通常见的废话。 但从蒲和里嘴里说出来就感觉不一样,让人听了很舒服。 贾似道心想,这外蕃人厉害,要学习下,难道能得到皇帝召见,还被封了侯。 几句话说完,黄裳也转过身:“南洋侯,陛下召见。” 原来下一个召见的是南洋侯。 这南洋侯没穿大宋官服,穿的是一身贾似道没见过的衣服。 这人正是蒲卡,三佛齐商人。 他控制着大宋销往三佛齐(南洋)一带各岛的白糖,同样是赵与芮在魏王时结识的重要伙伴。 蒲和里这时又和蒲卡打了个招呼,贾似道听的清楚,好像两人约了一起吃晚饭。 蒲卡高兴的答应了,大步走了进去。 这时蒲和里接着和现场的人一个个打招,那黄裳跟在后面帮他介绍。 贾似道竖起耳朵听着。 有个人叫金起孙,是高丽人,还有个居然是日本人。 贾似道一时有点懵,大宋皇帝接见的都是外番人? “这是贾贵妃的弟弟贾似道。”应这时,黄裳的声音响起在耳边。 贾似道这才回过神来,蒲和里已经到了他面前。 “久仰久仰,贾公子少年英俊,果然一表人才。”蒲和里微笑着向他示好。 黄裳向贾似道也介绍,这是泉州郡开国侯蒲和里,然后又加了句,是陛下的好友。 皇帝好友这几个字说出来,蒲和里也脸露得意之色。 大宋皇朝谁敢称是皇帝的朋友? 也只有他蒲和里可以这么称呼,还是皇帝多次让人宣传的。 “贾似道见过开国侯。”贾似道赶紧也打了个招呼。 蒲和里随意和他聊了几句,然后就在众人的注视下离开了选德殿。 没多久,蒲卡也出来了,同样满脸堆着笑。 下个进去的是高丽人金起孙,和金起孙一起的还有个汉人,后来贾似道才知道那汉人是济州岛的官员,皇帝陛下的心腹。 金起孙是金若先弟弟。 当年赵与芮通过严英走金若先路子,再找到高丽权群崔瑀,从崔瑀手上买下了济州岛,从而有了练兵造炮的地方。 这几年双方交易频繁,赵与芮每年还给崔氏和金氏送上各种好处,双方关系相当亲密。 两国关系也在大宋和高丽历史上达到巅峰。 此次金起孙来大宋,主要是高丽国附近发生了一些事情。 窝阔台继位后,于今年初命侍卫(火儿赤)撒礼塔以东征辽东、高丽、东夏。 也就是说,现在蒙古是多面作战,正对辽东用兵。 当然,那边窝阔台也不是很重视,兵马不多,领军将领是他自己的侍卫。 现在蒙古人正在打辽东金朝的残余势力。 原历史上先平辽东,然后第二年征高丽,要求高丽和他们一起打东夏。 高丽没理蒙古,直接跑到江华岛。 接着蒙古再征高丽,不料撒礼塔却中流矢阵亡,征伐东夏一事不得不搁置。 再接着等蒙古灭金之后,窝阔台命皇子贵由再征东夏,这才灭了东夏。 蒙古人现在一门心思要灭东夏,因为窝阔台攻金失利,连连惨败,需要辽东的一场胜利来证明他的英明。 而且在辽东,他力排众议,放着蒙古诸多名将不用,安排了自己的侍卫撒礼塔领军,也实在让蒙古的诸众不服气。 “东夏是蒲鲜万奴建的国?”赵与芮听完后,转身看向自己的大地图。 他即位后这张地图每年都会调整,他要让自己要尽量清晰周边地区的各大势力,以方便他能做出最快的决策。 蒙古现在正在全力伐金,没想到还有东路军去打辽东,赵与芮很是意外。 再想想蒙军在西面还有西征的兵马没回,此时的蒙古真是强大,打任何一个国家都不用尽全力。 那蒲鲜万奴,又作秃珠大石、完颜万奴,是金朝末年大将,女真族。 他原为金辽东宣抚使,攻伐耶律留哥,战败,逃往东京(今辽宁省辽阳市)。1215年,蒲鲜万奴叛金自立,占领咸平、东京、沈州等地,进攻婆速府路(今辽宁东南部,治所在今丹东)、上京城等地,并自立为天王,国号大真(又作东真、东夏),建元天泰。 因战局不利,东徙曷懒路、恤品路一带。1216年十月,蒙古大将木华黎扫平辽东大部后,蒲鲜万奴归降蒙古,1223木华黎刚死,他立刻就叛蒙自立,杀蒙古所置辽东行省右丞耶律捏儿哥。 又遣使高丽,通告“蒙古成吉思师老绝域,不知所存,讹赤忻(铁木哥斡赤斤)贪暴不仁,己绝旧好”,同时又要求在东夏青州(今北青)与高丽定州(今定平)各开榷场,继续交易。但在此之后,东夏军常常侵扰高丽。 要说这蒲鲜万奴一边和高丽交易,一边还经常打高丽,高丽对他是恨的咬牙切齿。 可高丽更知道,蒙古才是恶虎。 现在有东夏挡在前面,蒙古先征东夏,还遣使逼他们一起打东夏。 一旦东夏完蛋,高丽就知道要轮到自己。 要说这几年严英派往高丽的商团还是起到作用的,不停在高丽境内宣传蒙古残暴,在西域到处屠城的事,现在连高丽人也害怕蒙古。 此次撒礼塔再征东夏,又逼高丽出兵,高丽国内也慌了,所以派金起孙来求助。 毕竟大宋是天朝上邦嘛。 而且这几年和高丽关系相当亲密。 第294章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赵与芮听清金起孙来意,无奈道:“蒙古王檝和脱察剌上个月刚走,我朝与蒙古准备结盟共抗金国啊。” 说罢赵与芮垂胸顿足,好像金起孙来晚了一样。 金起孙来大宋后,住的也是使馆都亭驿,自然已经听说上个月蒙古使者刚走的事。 听到宋人和蒙古结盟,金起孙慌道:“蒙古人残暴不忍,狼子野心,宋金应该唇亡齿寒,相扶相助,请陛下三思啊。” 不得不说,连高丽人都知道联金抗蒙才是正棋。 金起孙没想到赵与芮会联蒙。 “蒙古人确实残暴。”赵与芮咬牙道:“朕正在考虑中,还没有决定,需与诸大臣好好商议才能定。” 金起孙赶紧苦劝,拼命说蒙古人不行,不能结盟。 等蒙古人灭了金朝,肯定要打你们宋人。 这家伙很有眼力劲么,赵与芮此时想道,连个高丽人都知道不能联蒙灭金,我的理宗好哥哥居然反向操作。 “联蒙的事,朕会好好考虑,你们那边如何,朕能如何帮到你们?”赵与芮无奈道,总不能让我们出兵吧? “我朝的意思--”金起孙说蒲鲜万奴的那个地方啊,天寒地冻的,物资奇缺,人口也不多,又经常缺粮,所以常到高丽要粮,高丽也打不过他,每年要给八万石粮还要给币岁。 所以说这时的高丽真的很烂啊,连个地方势力都打不过。 蒙古一进去,就跑到江华岛。 金起孙希望大宋能支持粮食和兵甲给蒲鲜万奴,让蒲鲜万奴去前面打蒙古。 因为最近蒙古打蒲鲜万奴,蒲鲜万奴天天逼着高丽出钱出粮。 当然,如果大宋愿意出兵就更好了,高丽人愿提供粮草和物资。 高丽人很有想法啊,还会这么玩? 见赵与芮不出声,金起孙赶紧道,不会让宋人白出,他们可以让济州岛租期再延长十年。 双方济州岛的协议是租的,不是卖的,但赵与芮心里早等于买来了,根本不可能再还回去。 赵与芮还是一脸为难,嘴里念着,蒙古使者刚走啊。 金起孙只好咬牙道,明后年租金可以减免部份。 按合约,赵与芮每年要给他们铜钱、绢布、白糖等物,现在高丽愿意减免。 赵与芮想了下,果断的摇头:“蒲鲜万奴早晚要被蒙古人弄死,咱们不能直接给他。” “一旦让蒙古人知道是我大宋给的物资和粮石,保不定先来打我们。” “。。”金起孙。 “这样吧,我们负责把物资运到江华岛,你们再给蒲鲜万奴,这样蒲鲜万奴以为是你们支援他的。” 金起孙立刻大喜:“这样也好。”这样他们也能弄点好处。 赵与芮嘿嘿一笑,有种阴谋得逞的感觉。 当下他向金起孙答应,只要蒲鲜万奴能顶住,以后每年会向蒲鲜万奴提供十五万石粮,五万斤铁,皮甲一千具,羊角弓牛角弓五千部(这种弓是吐蕃人和早期蒙古人用的多,射程比较近) 此时经过六七年的经营和发展,济州岛已然是大宋最大的工厂基地。 赵与芮在岛上的东,西,北三面建有三个大型码头,东南西北四个方向,拥有四个造船厂。 赵与芮这时要求高丽出大量工匠,帮忙到北部造船,并称,如有必要,宋军会在必要的时候出动水师,帮助高丽共抗蒙古和东夏的入侵。 金起孙表示,你们要什么船,我国可以帮你造。 赵与芮说不要,你把工匠给我就行,在济州岛在我的地盘上造。 为什么要这样呢?因为赵与芮不相信高丽国内的官员。 高丽人的造船工匠其实不错,而且很多,蒙古征服高丽后,在高丽和济州岛大造战船,准备征伐日本,但因为监管的问题,高丽人造的船质量不高,结果在海上遇到台风就会破碎,这也造成了蒙古征日本的失败。 现在赵与芮哪敢在高丽国内造,而是征要高丽造船工匠,以后造的好的,还可以留下,不还给高丽。 金起孙想了下,表示,只要宋廷和皇帝陛下,有书面保证,将来会出兵帮忙,可以这么干。 于是双方又协定了一个新协议,高丽出大木和工匠,到济州岛帮宋人造战船,如果蒙古和东夏人再打到高丽地盘上,宋人有义务出兵帮忙,当然,高丽要无条件提供粮草和必要的物资,宋人列了一大物资。 此协议写好后,金起孙还要带回国给国主和权臣看过才能决定,不过他本人还是很满意。 这会宋人的契约精神还没像后面那么崩盘,至少在周边各国都是有名的,大伙都认同宋人朝廷礼仪之邦,言而有信,有天朝上国之风,大伙也都在学宋人的儒家礼仪和道理。 反正金起孙也是开开心心回高丽了。 接着是日本使者和刘成面见皇帝。 刘成当的和赵与芮第一个搞了钱庄,然后在定海骗了上千万贯,还替皇帝赵与芮背了黑锅。 之后,刘成改名齐成,在济州岛岛东一侧成立的济东县为县令。 儿子刘新先后在济州任县令,知府,目前已经在浙江任制置副使,可谓一路高升。 刘家从原本的商贯,晋身为大宋高官勋贵。 刘成为赵与芮背了黑锅,这几年还一直在运作其他钱庄的事,是赵与芮深受信任的心腹。 赵与芮是魏王时,靠刘成在日本打开局面,从而在日本获得大量的硫磺,硝石和生铜。 这几年日本和大宋交易也是创造历史,在赵与芮的全力推动下,两国关系相当好,一年交易船只是过去二十年的总合还多。 大宋朝大量的铜钱源源不断到了日本,而日本的生铜,黄金,白银等物同样流到大宋。 前面说过,日本国内在这个时候都是不铸币的,因为水平太差,专门用大宋的铜钱。 所以日本简直和大宋属国差不多,市面上交易的全是宋钱。 赵与芮和高丽日本关系好,就是因为他在两国面前没有架子,很谦和。 对面需要什么,会大力支持,反过来,他需要什么,两国也会大力支持。 像后面明朝时期,朱明号称日本和高丽的宗主国,每年对他们进贡什么,都有确性要求。 朱棣时,要高丽每年进贡黄金多少两,年轻美少女多少个。 高丽黄金极少,举国都不够用,高丽皇帝只能在全国百姓家去收黄金饰品,收年轻貌美的女子,百姓们怨声载道。 有人可能觉得这样挺爽的,压制周边各国,很威风,想要什么有什么。 但赵与芮不是这么想的。 在把蒙古灭亡之前,所有能团结的朋友,都得团结,所有能利用的人,都要利用起来。 所以他对日本高丽相当客气,两国缺少什么,大宋就支持什么。 日本和大宋的关系,也在赵与芮手上发展到了巅峰。 日本国为回报赵宋,也大力支持赵与芮。 他们专门在国内大力开发铜矿,铸成生铜后,交易到宋人这边,至于出产的硝石、硫磺等物,更是源源不断支持宋廷。 所谓团结就是力量,赵与芮应该是无数成为皇帝的穿越者中,对周边各国最好的一个。 他的努力得到了各国的支持,大宋国力在他手上,也是蒸蒸日上。 随着选德殿外的人越来越少,贾似道站在外面越来越慌。 因为马上就要见到自己的姐夫和大宋皇帝了。 大宋皇帝的事,他还没见过面,就听过无数次。 台州茶楼都有说书的在说皇帝的事。 贾似道也去听过几次,他发现说书的好像故意在胡说八道,反正那些消息,真真假假都有,朝廷也从来没有人管这些说书的。 当然,消息的真假对贾似道这些普通百姓来说不重要,贾似道是觉得,在皇帝的这种宣传下,大宋各地百姓对皇帝有了个深刻的记忆,百姓对皇帝想宣传的事,都能津津乐道。 这对统治天下的皇帝来说,肯定是件好事。 这个姐夫很厉害,贾似道暗暗想着。 “贾似道。”就在这时,外面的黄裳猛的尖叫一声。 “来喽来喽。”贾似道嘻皮笑脸跑过去,跑到殿门外还向黄裳弯腰陪笑:“多谢黄都知,有劳黄都知。” 黄裳向他点点头,表情还是比较严肃。 贾似道虽是贾贵妃的弟弟,但黄裳并没有放在心上。 皇帝在后宫最讨厌裙代关系,这是大伙都知道的。 赵与芮之前的历代皇帝,几乎所有妃子的家属都会得到册封,甚至重用。 但赵与芮从来不管妃子们的亲属,这次召见贾似道,算是破例了。 等贾似道进殿,迎面看到一个年青的男子很有威严的坐在御案前。 “草民贾似道,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贾似道很知趣,进去就跪。 因为赵与芮表情相当严肃。 贾似道跪下之后,赵与芮并没有反应。 大殿里一片安静,贾似道一动不敢动,等了片刻之后,稍微大着胆子抬了抬头,用余光看了下。 赵与芮还低头在看什么,身边站着胡松。 胡松也正在看贾似道,两人目光一对,贾似道吓的赶紧又低下头。 赵与芮面前正是贾似道的档案,或者说是他派人对贾似道的调查。 第295章 天地良心,小贾我是好人呐 “宝庆元年九月。”这时赵与芮说话了:“你才十一岁,翻墙偷看隔壁李婶女儿洗澡--” “嘶”贾似道满脸通红,又羞又怕。 接着赵与芮念了起来,基本都是他在台州做的各种狗皮吊照的事。 贾似道越听越害怕,大冬天的,背部赫在冷汗直冒。 这意味着皇帝很早就派人在关注我? 赵与芮一口气念了十几件事,最后叭,重重合上:“朕看了你的过往,发现你胆子挺大的,除了没杀过人,其他没什么事不敢干。” 权臣就是权臣,贾似道从小就展现出与众不同的能耐,这家伙真是胆大包天,没啥不敢干的。 “草民该死,不学无术,请陛下责罚,草民知错了。”贾似道赶紧认错。 他演技也不错,当场就痛哭起来,说自己从小没有爹在身边,娘亲又太由着自己,实在对不起姐姐啊。 他演的投入,眼泪如涌泉而出。 赵与芮皱眉挥手:“别演了别演了,你那德性朕不知道?” “。。”贾似道满脸无辜。 下一刻他还想再哭几声。 砰,赵与芮一拍桌子:“再哭拖出去砍了。” 贾似道立刻噤声,紧张的看着皇帝。 “起来吧。”赵与芮这才挥手:“坐。” 贾似道赶紧起身,按赵与芮指的方向,小心坐下。 “朕观察你几年了,为人奸诈圆滑,小聪明不断,大聪明也有---你啊,如果在朝为官,又是个大奸臣。” “。。”贾似道心里冤啊,草民天地良心,是个好人呐。 赵与芮懒得和他废话,直接道,现在的朝廷和以前不同了,你虽然是贵妃的弟弟,但也不能随意的荫补。 你如果没有功劳和成就,朕也帮不了你。 贾贵妃这几年呢,存了点钱,如果你志向不大,你姐姐呢她愿意给你一笔钱,你自己去买几亩田,种种田读读书,试着参与科举。 如果你有志向,朕这边有几个难办的事,对朝廷来说是件大事,如果办好了,自然是大功一件,不用荫补,也能光明正大的当官。 小贾一听就和打了鸡血似的,立马向皇帝拍着胸脯,有什么难办的事,交给我小贾了。 这家伙哪有心思读书,历史上也靠荫补进官场。 你让他种田么,还不够他进堵档的,早晚连田也被输掉。 贾似道二话不说,要为皇帝两肋插刀。 当然,他下意识认为,这是皇帝姐夫在考验他。 赵与芮便道,他这边有两个去处,一是去大员。 赵与芮说到这,又来到地图边上,点了点大员。 贾似道一看这大员,我了个去,孤悬海外啊,听都没过。 “大员地处海外,以前是块还没有开发的不毛之地,朕过去几年,连续移民,目前岛上已经有数万户,近二十万百姓。” “但岛上还有很多当地土着,土着们没有经过驯化,他们茹毛饮血,杀人如麻,经常下山搔扰我大宋百姓。” “朕举兵围剿,但因山地难行,效果不大。” “你,有没有兴趣去围剿土着?” 贾似道听到这里,表情又好像要哭了:“草民,不会带兵打仗呐。” 别说要去围剿土着,贾似道看大员这么远,又全是土着,他就不想去。 赵与芮见状嘿嘿一笑,手指又点向另一处。 “这里是潼关,地处中原要道。” 赵与芮说,潼人主将为总帅那合买住,副将为汉人李平。 那李平喜好喝酒,又爱打牌(麻将),我朝在潼关有球牌室,那合买住和李平各占三成股份,你去接手经营,不但要与两人保持好关系,还要保持赢利,有没有问题。 小贾这会还相当于是个混混,他要在朝廷中呆个几年十几年,身居高位之后就会明白,潼关是历朝兵家必争之地,对金国来说,现在就是他们中原的屏障。 小贾这会屁都不懂,就是个台州小混混出身。 他一听这事好办啊,台州也有台球和麻将,他都玩过,也很喜欢。 太对胃口了:“陛下,草民愿往潼关,好好经营球牌室。” 赵与芮道:“去年潼关球牌室,为我大宋赚了一千七百贯,明年,你可不能低于这个数。” “请陛下放心,保证超过去年。” 小贾相当有信心,玩别的他不敢保证,这个他真的敢拍胸脯的。 当天贾似道决定去潼关。 等离开选德殿去和姐姐贾贵妃道别时,贾贵妃一听要去金国境内有点担心。 反倒是贾似道在劝姐姐,大宋与金国已经数年和好,姐夫登基后就与金国相安无事,大宋朝能在潼关开店铺,肯定没什么事。 再说我就是去做生意的,能有什么事。 贾贵妃听罢,总算有些放心。 离开皇城后,贾似道也是忧心忡忡,他大概明白自己去潼关干什么了。 估计是打探情况结交金国官将之类的。 但皇帝也没明说,也就是说,这些事,他可干可不干。 真要问我情报,我到时随便说点就行。 贾似道感觉不难。 而且皇帝答应他,最多一年就让他回来。 三月初六,贾似道带着贾安,在一队军士的护送下前往潼关。 他们一直从水路到襄阳,接着再到光华军。 这边已经是和金国相邻的前线,但这几年大宋和金国无战事,这边也相当平静。 原本封锁的均水也是开启状态。 贾似道在光化军换了艘五百料中型船。 船上有个人叫全英,自称是潼关店铺的二管事,奉命在这里接贾似道。 全英一口一个大掌柜,叫的贾似道心里挺舒服的。 护送他的军士在这里回程了,贾似道要跟着全英进潼关。 他上船看了看,船上全是各种物资,接着才知道沿江有十几艘船都是随他们进潼关的。 此时贾似道才知道,朝廷居然在和金国做生意,这边运了五万石粮给金人,另有白糖、精盐等若干。 这让他心中更是大定,看来朝廷和金国是暗中和盟状态。 三月底,他们的船队从光华军出发,经丹江口折向北,沿均水河往金国境去。 明朝在这里建了党子口关,正好扼守均水河,来往河南和湖广的船只从这里走,都得经过党子口关。 宋时这边就是一座横桥,但金国在桥两边都有驻军,也有火器,以前用铁链横锁,以防宋船入境。 这几年双方通商,自然可以通行。 那全英能说会道,贾似道也是此道中人,两人很快打成一片,以兄弟相称。 等船队经过横桥时,他们的船专门在河边停靠。 全英带着贾似道过去熟悉人。 这边领兵大将是个汉人,姓钟,全英叫他钟将军。 双方就在岸边见面,全英说这是他们新来的掌柜叫贾似道,接着又派人送上一堆茶叶,白糖,精盐,丝帛,最后还有五十两白银。 钟将军眉开眼笑,好说好说,贾掌柜年少俊朗,前途无量啊。 贾似道也是个很能吹牛逼的人,几句话就把钟将军吹的云里雾里。 他在和钟将军说话时,却没注意到全英在暗暗打量,看四周金兵数量和布置情况,还有地型特征。 等两人回到船上,全英独自来到船仓,船仓里还有人在等他。 立刻拿起桌上的笔和纸来。 纸上还有地图,但没有画好。 “来了这么多次,基本能确定,平时金兵左岸为一百人左右,右岸为一百五十人左右。” “这边地形比较高,好像有火器,不知是什么东西。”全英在地图上划了个圈。 “这边是铁链所在,他们随时可以封锁河岸。” “这个时间是他们吃饭轮休时间,岸边人最少。” 两人在地图上写写画画,很快又收了起来。 船队沿均水河到丹水河,从丹水可以进入陕西。 这边原本河道较窄,只能通过小船。 但金国为了和宋人交易,专门在前几年动员民夫扩建了河道。 现在五百料船也能通过。 船队一路进入陕西,很快来到武关 武关历史悠久,远在春秋时即以建置,名曰“少习关”,战国时改为“武关”,与函谷关、萧关、大散关成为“秦之四塞”,号称关中四大门户来。 武关被群山包围,西侧有商洛山,北边就是悬崖,崖高谷深,狭窄难行。 南面是绝涧,关外河水环东、西、南三面,城关横在河心。 他们的船到了南面就不能走了。 全英也派人上武关,没一会,武关上面就来了好多金兵,指引他们把船上的粮食沿山路背到武关,接着从北面下去。 这样运粮很麻烦,以前金国自己供武关守军的粮,要从商南县或商州运粮过来,都是几十上百里远。 现在宋军每次和他们交易时都会留粮在这边,相当方便金国。 贾似道跟着全英,看着随船民夫一袋袋的扛着米,还有挑着两个筐的,艰难行走在山路。 他有点不明白,我大宋为什么要支持金国米粮,便问全英。 全英道,金人出价高,咱们能赚大钱。 贾似道浑然点点头。 不过他看到金兵时,个个衣服陈旧,营养不良的样子,还没他沿路见过的宋军强,估计金国也没什么油水。 上山之后,果然看到金兵都是懒洋洋的东倒西歪,在外面晒太阳。 精气神和他见过的宋军截然不同。 他一路过来,在光华军看到过大量的宋军,都是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模样。 从来没有民族和国家荣誉感的贾似道,突然有些自豪,我大宋的军队,似乎比金国强啊。 但为什么老是打不过? 全英又带他见了这里的守将。 第296章 等了六七年就为了今天 武关守将还是汉人,姓陈。 双方聊了几句,全英又送了大量的白糖等物和银钱。 从北面下山时,发现北面的山路更难走,有的路只能通行一匹马,并肩最多两个人。 大伙扛着米粮和东西,相当危险。 此时连不懂军事的贾似道都认为,这武关易守难攻。 宋人和这里的金兵关系搞的挺好,将来如果突然发难,嘿嘿,那金兵要倒大霉了。 走在半路上,他忍不住问全英,我大宋什么时候能这么随便进金境的? 全英道,陛下登基之后,就逐步改善金国关系,并卖粮于金。 金国开始很小心,与我们交易三年后,在宝庆三年才正式允许从均水河进入河南。 所以和武关等地打好关系的事,也就这两三年才发生的。 按宋金私下盟约,宋人每年分两次,分别于三月(秋粮),十月(夏粮),各卖(支持)金国十万石和五万石。 金国现在国内情况不好,粮食也缺,这十五万石,主要是屯集在潼关,供潼关守军用。 金国在潼关守军有十几万,耗粮极大,所以对宋人的支持,相当感谢。 他们这次的十万石粮,武关会留一千石左右,其余都运往潼关。 两人说话之间,终于来到武关北。 山脚下早就有大量的马车在,还有数千民夫,都是金国潼关附近叫来帮忙运粮的。 宋人到这里的任务就完成,大量民夫会原路返回船上,回宋境。 只有全英,贾似道等少量人员可以进潼关。 按金人要求,能跟着进潼关的宋人,不能超过三十人。 这十万石粮,加上其他糖、盐等物资,整整用了近三天功夫才全部过武关。 中间贾似道和全英四处查看,帮忙。 第三天下午时,有个宋人民夫挑着两筐东西,大汗淋漓的从山上下来。 然后来到一辆大型的马车边上。 “来帮忙。”全英正好走过这边,立刻示意贾似道帮忙。 两人弯腰抬起一个筐。 贾似道看到筐里全是一袋袋的白糖,不由微微有点心动,这玩意现在抢手啊。 不料这家伙好吃懒做,根本没什么力气,刚抬起来,还没上马车,叭,手上一软,筐子撞在马车板上,哗啦,整筐倒地。 “嘶”全英脸都绿了,不可思议瞪着他。 “失手失手---”贾似道满脸通红,转身要招呼不远处的贾安来帮忙捡起来。 “快。”全英猛的喝止他,飞快伸手抄起一袋袋白糖往筐里放。 这,贾似道突然瞪大了眼睛,只见筐底下有个像黑色的铁桶或木桶,里面不知放的什么东西。 才看了一眼,全英已经扔了几袋白糖进去盖住那黑桶。 扑通扑通,贾似道莫名的心跳加速,也不敢哼声,赶紧拣起地上的白糖往上面扔。 起身的时候,他感觉到刚刚那民夫眼中精光闪动,看了他一眼,好像在鄙视他。 这时他才发现,全英带过来的民夫里,有些都是与众不同的。 像挑白糖的这些,似乎都比较壮实。 数日之后,贾似道跟着大队的马骡马车,终于来到潼关。 亲眼看到这里后,他终于知道潼关有多险要了。 潼关是连接关中和中原的战略要冲。 战国时,当时最重要的还是函谷关,但随着时间流长,自汉朝以后,黄河水位开始下降,车马行人可以直接通过露出的黄河河滩,绕过函谷关,于是,汉朝便在崤函通道上设立了新的防线潼关。 潼关在历史上有三次变迁,都是因为雨水冲刷,出现新路,而不得不改变。 汉朝麟趾原先设潼关,麟趾原北面是黄河,南面是秦岭。 麟趾原地势复杂,易守难攻。 贾似道跟着马车队伍进来时,就沿着秦岭小道而来,小道叫黄巷坂,宽约四五步,左侧是高耸崎岖的秦岭,右边是黄河,人马只能走中间,也就四五步宽。 仅看这路宽,和地势,就知道大军都不好走,守军人数都不要太多,往前面一堵,你左侧是山,右侧是黄河,看你怎么过。 这可是汉朝往潼关的必经之路。 但这还不是最难的。 就算你通过黄巷坂要去麟趾原,还要通过五里暗门。 五里暗门谷深坡陡,道路奇险,最窄的地方,仅容一人或一马通行。 你想想,这种地方,派几十个人轮流守在那,千军万马都过不去。 而且你运粮的马车根本上不去。 当时这边是伏兵第一地,谁守潼关,必然要这里埋伏伏兵。 只要攻过五里暗门,往上爬坡之后,就来到麟趾原。 这边是汉潼关所在,你要集合兵马能攻破潼关,就能往下进入禁沟,沿着禁沟往北走,这就能来到宽阔的关中平原,前方再也没有任何东西能阻挡你骑兵的纵横了。 这便是汉朝自潼关进入关中的主要线路,当然反过来,关中进汉朝,也是这么走。 但到了隋朝时,麟趾原上因雨水冲刷,又形成了一条新的沟渠。 这下大军既不要翻五里暗门,又不用经过汉潼关,可以直接通过麟趾原,进入禁沟,然后往北进关中平原。反过来,关外的兵马也可以不经潼关进中原。 但这事也好办啊,隋朝立刻搬迁潼关,在新的渠沟上面,又建了个新潼关。 新潼关还没搞好多久,进入唐朝后,黄河下切,水位继续下降。 原汉潼关北侧的黄河河床又祼\\露了不少。 这下更省事,只要通过黄巷坂,直接往前,都不绕麟趾原,就可以通过黄河河床进入关中。前面两个潼关可以绕过去了。 为了封堵这条东西向道,唐朝先在黄巷坂和黄河河床交界处,建了个金陡关,然后想想还是不安全,又往前移,在黄河河床上面又建了个新潼关,也就是现在的潼关。 唐朝人挺狠的,为了确保潼关万无一失,在潼关南面的秦岭山麓下,又修建了大量的小型关隘,包括有麻峪关、上关、五庄关、潼峪关、水门关等,又在禁沟西侧建了十二座烽燧,号称十二连城,十二座关城层层防守,可谓密不透风。 而潼关之险,一在禁沟,二在麟趾原,三在金陡关,四在黄河,五在秦岭,它们连成一体,形成一条固若金汤的潼关防线。 当然,潼关历史上也有被攻破的,但有些是守将在外面浪战的原因,有些是王朝末年,士兵已经无心抵抗,而且绝大部份天下雄关被攻破,基本都是王朝末年,兵无斗志。 三国时,先是马超打潼关,痛骂曹操家三代,天天问候曹家母系亲属。 曹洪大怒,要下去干马超,徐晃则拼命劝,但马超连骂了九天,曹洪最后受不了,果断带兵杀出去,结果被马超大败,马超军随着败军杀进潼关,曹操的潼关给丢了。 没多久,曹操又来打潼关。 这马超当时拥有联军,兵强马壮,比曹操兵马还多,开始嚣张了,直接带兵出去和曹操干,结果被打的大败,曹操同样跟着败兵杀进了潼关。 唐末黄巢派兵从禁沟两边夹攻潼关,此时已经是唐末,兵无斗志,关上唐军直接溃散,自此,黄巢打通了进入长安的路。 所以皇帝赵与芮经常说一句话:“古人有云,城池之固,在德而不在险。”无论什么险关,关键还得看什么人守,处于什么时代。 通常只要是在王朝巅峰,没有什么雄关能被攻破。 而只要在王朝末期,啥雄关都容易被破。 此时金国已经算是王朝末期,但潼关还算移如泰山,而原历史上的三峰之战打完,金军最后十五万精锐一战而没,潼关守将李平就直接降了蒙古,固若金汤的潼关也没有用了。 四月初,贾似道和全英等人先通过金陡关,照例又送了很物资和银钱给金陡关守将,然后进入潼关。 这边是唐潼关位置,金国得到后又加固修建,现在是十二米高,到明清之后,有地方又加固到十六米高。 上面宽约七米,周长十里出头,由夯土砌成。 看起来不是很长,但它北面是黄河,南侧是险山沟渠,从关中平原过来的,只需要防西侧,从中原过来,主要防东侧。 而此时大部份城池,在敌军围攻时,需要防东南西北四个方向,所以这也是潼关难以攻取的原因之一。 整潼关城加附近险山,包括秦岭和黄河圈围起来的地方约有七八十万亩,这块后世有耕地十七万亩,这会数万亩也肯定有的。 潼关城内兵马最多的时候是唐朝哥舒翰,在潼关聚集了二十万精兵,最后因为被皇帝逼着出去决战,而惨败身死,二十万精锐唐军也瞬息崩溃。 金兵在之前放弃潼关以西,迁关中百姓到中原,目前在潼关境内有十几万兵马加十几万百姓,约三十多万人口,人口比较多,粮食压力也比较大。 而金国因为放弃了潼关以西大片领土,粮食出产也大大下降,宋朝愿意每年支持这边十五万石,对此时的金国来说,无疑是雪中送炭。 自赵与芮登基后,宋金两国暗中结盟,通商便利,赵与芮不计前嫌的支持金国,足足用了六七年功夫,基本已经麻痹到了金国。 宋廷上下所有人都不会想到,皇帝赵与芮愿意用六七年,甚至更长的时候去耐心的做一件事,只为了麻痹对手。 第297章 北宋脸都不要了 可以说,正因为赵与芮数年如一日‘诚心’的支持,此刻的金国上下,或许还会依然看不起宋人,但大部份绝对不会再小心的防着宋人。 比如金国潼关守将总帅那合买住,副将李平两人。 潼关距离宋军地盘几百里,中间还隔着四关之一的武关。 宋金通商之初,金廷要求宋人过来不能超过三十人。 前两年那合买住也是小心防备,慢慢的就开始放心。 之后宋人要求在潼关开商铺,卖白糖等物,并给于那合买住和李平相应的股份。 两人欣然答应。 自此,前往潼关的宋人越来越多。 每次都少于三十人,但加起来后,里面就不止了。 等贾似道进入潼关,只见街面人山人海,好不热闹,潼关城内居然人满为患,让他大为意外。 此时他才知道,金人放弃了潼关以西,迁进了大量的百姓,现在潼关城人口密集,也非常热闹。 宋人被要求在潼关以南,城门口五百步外开了商铺,售卖各种物资,在城中也相当受欢迎。 潼关有东,西,南三个城门,只有东西两个门是面对外面的。 南门最大,也是潼关城和其内部地区进出常用的城门,贾似道他们从东门进,然后到南门附近来到自己的商铺。 这边一大排商铺是宋人开的,街边一头还有少量金兵驻扎,以为防范,实际上头两年金兵还真的防范,现在完全不当一回事。 贾似道来到之后,发现自己手下商铺很多,一排几十间,啥东西都卖,关键是店员比较多。 要不然也不会有这么多店铺。 店员全是青壮,主卖糖、盐、茶叶等,其他生活用品也多少都有,最大的商铺是球牌室,其次是个酒楼,但这边价钱相当便宜,台球才五十文一个时辰,麻将包厢两百文一时辰,比大宋便宜多了。 他来没多久后就发现,金人百姓来玩的不多,虽然便宜,来玩的金人军士还是比较多。 麻将更是很少有百姓来玩,金人有钱的百姓会买副麻将回去玩。 金国副将李平倒是经常带人来玩。 店铺里最大的包厢,就是留给李平的。 贾似道能说会道,刚开第一天就带了大量礼物拜见了那合买住和李平。 那合买住不出来玩,但李平出来玩,几天后,李平就和贾似道混熟了。 这李平很爱打麻将,经常与几个金军将领玩到很晚,点着蜡烛还在打。 贾似道很聪明,也能吃苦,每次他们打完后,半夜三更让人炒几个小菜,备点小酒,请李平他们喝酒吃菜,他自己也陪着。 一来二去,双方关系更亲密了。 白天的时候,贾似道会和全英到处逛逛。 从蒙军角度来看,目前攻潼关只能从西面进攻。 唐未黄巢能从两面夹攻,因为当时唐末了,唐军腐散,没有去防守原来的汉潼关,汉潼关废弃之后,黄巢从汉潼关绕了进来,两面夹攻了潼关。 现在汉潼关也被加固,蒙军进来只能打西面。 贾似道看了看后,发现西门最窄,城门口仅容两人并骑,这是潼关的一个特色。 也就是说西面有蒙军来也好,或金兵出城也好,有几千人就得走半天。 当初建造时是为了防守,利于防守,但设计者没想到一件事。 一旦大军出城与敌大战,退回来的时候,就不容易回城。 估计当年汉潼关也是这么设计的,要不然曹洪大军退回来,不会来不及,让马超也跟着进城。 不懂军事的贾似道都看出问题所在。 一天他来到西门,看到西门这么窄,通往关中的马车大一点都不能走,相当无语。 他远远指着西门,对全英道:“西门这么窄,要是有几百人进出,不得排队半天?” 再想想哥舒翰曾手握二十万精兵,这二十万人从这么窄的城门出去,不得走几天? 全英嘿嘿干笑:“不知道啊,他们就是这么设计的,应该利于防守吧。” 贾似道没说话,心想这西面没有护城河,很容易上城的。 如果攻方从城墙上攻进来,你城门再小也没有用啊?也不利于大军出击。 “城外有沟渠,蒙军要进来,必要先填沟渠。”全英这时道:“金军应该挖通黄河,放水进来,形成护城河,那更加容易防守。” 西门外面是有沟渠的,但未能挖通黄河,所以没有护城河。 当然,现在金兵龟缩城里,十几万大军,足够防守。 潼关西面也就几百米长,金兵十几万大军,一米站一人,几千人能站十排,能把城头站的密密麻麻全是人。 这段城墙就几百米,然后左边黄河,右边山岭,你有几十万人也只能排队上。 这也是为什么蒙军几十万人都打不进来的原因。 贾似道是四月初到潼关的。 结果十一月时,蒙古大汗窝阔台亲率四十万大军攻潼关。 这把贾似道吓了一跳。 好在潼关确实易守难攻,蒙军前赴后继,蚂蚁似的上城,都被金兵一波波打退。 这个真没办法,他西面城墙就几百米。 蒙军虽然有四十万大军,前面打仗的也就几千人,绝大部份人只能在后面看着,干瞪眼。 金军也是,十几万大军在城内休息,等着,城墙上放几千人守着。 那几千人打累了,立刻换几千人。 双方打了近两个月,等速不台惨败倒回谷后,蒙军退去。 潼关城内一片欢呼,贾似道居然也高兴极了,而且安全感倍增,这地方真的不好攻,只要守军不乱,不出去浪战,基本是无解的。 此时贾似道反过来想想,如果宋军从东面进攻,效果是差不多的。 东面城墙也是几百米,甚至比西面还短,你宋军来几十万也打不进来。 潼关地形是南北宽,东西窄。 所以宋军即便翻越了武关,攻克了一夫当万的武关,想进攻潼关,也不容易。 姐夫这是想?打潼关吧?贾似道突然隐隐有点开窍,宋军年年赔本似的往这里送粮,和金人拉好关系,怕是想出其不意,偷袭金军的潼关。 为了证明自己的想法,某个晚上,贾似道和全英喝着小酒,吃着菜,突然问全英。 “潼关这么险要,我大宋(北宋)怎么丢的?” 贾似道认为,如果朝廷在这里做生意送粮,不是为了夺回潼关,肯定不会关心潼关的事,如果是为了夺回潼关,肯定会研究潼关丢失的事。 果然,全英侃侃而谈,北宋如何丢掉潼头是清清楚楚,而且他有意向贾似道科普些军事知识,说的非常详细。 开始贾似道很随意的听着,慢慢的脸色也严肃起来,表情也是相当震憾。 或许他现在真是个混混,但听到北宋当年的如此不堪,居然也能感同身受,深深感觉到了无尽的耻辱和羞愤。 北宋丢掉潼关是在靖康之变后,当时主要是能打的军队基本都被打光了。 全英道,当年金灭辽后,即将进攻矛头指向中原。 因为金在与宋联合灭辽过程中,发现宋朝政腐败,军队战斗力低下,遂于天会三年(1125年)十月,发兵10余万,分两路南下攻宋。 西路由左副元帅完颜宗翰率领,自西京(今山西大同)攻太原。东路由南京路都统完颜宗望率领,自南京(今河北卢龙)攻燕山府(今北京城西南),采取分进合击的战法,企图夺取东京(今河南开封),灭亡北宋。 果然宋朝不堪一击,还没打河北地区先后投降的宋军就达二十多万。 接着东路军由完颜宗望率领,先是击溃了汴梁城外的二十万禁军,随后又击败了姚平仲二十万大军。 西路军则在太原城下大败种师中,击败姚古、张璟等人,歼灭的宋军也有二十几万。 这宋军财大气粗,动不动就是二十几万,连续几个二十万了,也便是说宋金开战以来,宋国至少损失了六十多万大军。 当时金国女真人全国加起来,都不知有没有这么多,金国杀到后面估计都杀的手软了。 宋人皇帝钦宗一看顶不住,赶紧派使者求和啊,愿意割让河北等地给金,同时赔偿、人质,和亲,称臣,什么手段都用了,脸都不要。 贾似道听到这里脸都绿了。 连他这大奸臣都感觉到北宋的耻辱。 于是金军当年先撤了回去,然后回家议了议,感觉这宋人像傻狗一样的,又好打,又好欺,被打成这模样,还割地送钱又送女人的,这肯定得继续打啊。 于是第二年八月,经过休整,金军卷土重来,先克太原,九月西路军完颜宗翰自太原向汴京进攻,一路攻下威胜军,隆德府、渡盟津。 接着宋朝西京、永安军、郑州又和河北一样,纷纷投降。 十二月,完颜宗翰克泽州。 东路军则在完颜宗望的率领下,于十五月自真定向汴京进攻,12月金军渡河,随后攻下临河县、大名县、德清军、开德府,仅十天功夫,于12月10日克怀州并到达汴京城下。 七天之后,西路军在完颜宗翰的率领下,也到达汴京城下,并把汴京团团包围。 与此同时,在太原在失守后,金国名将完颜娄室的这部分军队南渡黄河,西趋洛阳,封锁了潼关,把宋朝号称最精锐的西军关在潼关以内,断绝了其勤王之路。(当然,那会的西军经过前两次的支援战,基本被金国打残了,精锐和主力十不存一) 后面就发生了历史闻名的靖康之耻,金军攻克汴京,北宋亡了。 由于大军在宋国汴京附近,当时完颜娄室带领的金兵也就一万人左右,他又在半路上遇到了第三次去增援汴京的宋将范致虚。 范致虚据说当时率领着三十万大军,前去救援微钦二帝。 这时的西军经过前两次增援,俱被金军围点打援,精锐主力已经打光了。 这三十万肯定是号称的,大部份应该都是新兵或老弱病残,实际人数最多十万左右吧,反正也算是西部最强的一部了。 结果完颜娄室带着兵马一波冲锋,宋军直接就崩了。 接着就发生了一件比较有名的事。 宋军被完颜娄室一路追杀,金军杀到哪个城,哪个城就直接逃散。 有个城破时,前面逃走的宋军为了防止金兵追击,直接放火烧了桥,结果后面的宋军纷纷落水。 这个时候换成任何人都要痛打落水狗了,但完颜娄室派人把落水的宋军救起来,然后任用汉人地方官管理当地。 这下更是闻风而降,打都不用打了。 完颜娄室这时的兵马应该多了点,但也就二三万左右。 后面基本成了他的表演。 打崩范致虚三十万大军后,他又先下华州和同州,然后直逼潼关。 这时潼关的宋军几乎无心恋战,一触而溃,这样历史有名的天下雄关潼关就这么轻松的被金兵攻占,之后宋军再想打回来几乎是不可能。 贾似道听完后,忍不住扭过头再看看潼关东西两边的城墙。 做为仅能进攻的两个方向,连贾似道这种不懂军事人都认为,只要稍微用点心,真的很难打进来。 当年金兵破潼关这么轻松,无非就是兵无斗志,将无心思,大伙都拼着命投降。 皇帝姐夫想夺回潼关,如果成功,这必然会在大宋历代帝王中留下重重的一笔。 而我居然能参与其中,姐夫这是要送个天大的功劳我啊。 贾似道懂兵吗? 至少现在不懂兵。 但他一路从临安到潼关,又跟着全英走过整个金境,一路所见后,他肯定的认为,以现在大宋对这里的经营和投入,如果想突然发作,夺关的可能性很大。 宋军从荆湖地区进陕西不难,难的就是过武关。 贾似道自己也爬过了,相当雄险,甚至可以说比潼关还险。 但宋军前期用了六七年的时候在和金人搞好关系,全英和当地守将都是熟络如兄弟,见面都是谈笑风声。 他看全英那身上子有股狠劲,要是突然翻脸,金军守将根本防不住。 只要大军能过武关,潼关内有上百宋人藏在里面,再加上他上次看到那黑桶般的玩意,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年轻的贾似道一番琢磨,认为自己一定得捞上这功劳。 贾似道虽然才十七岁,但他从小就是堵徒,他喜欢堵的剌激。 这局我要压姐夫,贾似道默默的想着。 第298章 比郑和舰队还强大的水师 贾似道做为历史上被骂的最惨的南宋宰相,很多人只会记得他最喜欢斗蟋蟀,像个堵徒,然后逼死良将向士壁、曹世雄,逼反刘整,错用范文虎等种种恶事。 贾似道对南宋加速灭亡自然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但也不能把所有的锅放在他一个人身上,除了前面几任权相已经给他留下一个巨大的烂摊子,南宋的皇帝烂也是重要的原因之一。 其实贾似道无论在军事和民事上都是有些自己想法和能力的,只是受限于那个时代,有的能做成了,有的没做成。 比如历史上的鄂州之战,贾似道从汉阳进入危急的鄂州城内督师,亲自指挥鄂州保卫战,为了防止蒙军挖地道进入鄂州,贾似道多了个在一夜之间在城墙内侧修筑起环城木栅,忽必烈得知消息后,为贾似道的军事才能震惊,说那句名言:“吾安得如似道者用之。” 鄂州之战后,贾似道也没有同意蒙古岁币的要求,虽然掩瞒议和真相有错,但至少对史弥远、韩仛胄时代给付岁币强一百倍。 连当时的南宋官员、诗人刘克庄也赞:“投袂而起,倍道疾驰,身先将士,蒙犯矢石。以衮衣黄钺之贵,俯同士卒甘苦卧起者数月。汔能全累卵之孤城,扫如山之铁骑,不世之功也。”看这段描写,贾似道在战场上,甚至能身先士卒的。 便是与贾似道为政敌的文天祥,亦赞叹此役是:“己未鄂州之战何勇也”。 再说贾似道另一件没干成的事,就是有名的公田法。 贾似道这个想法非常超前,而且知道南宋土地兼并严重,当时南宋战争频繁,粮食需求极大,土地集中在权贵和地主手上,朝廷都收不到多少税,推进公田法,和明朝的一条鞭,清朝的摊丁入户,赵与芮的重丈田地几乎是差不多的意思,就是想为朝廷增收,打击地主。 为此,贾似道自己带头捐献出浙西良田一万亩作为公田。 就凭这条,你放后面几百年都没有人会这么干。 当然,他这么干严重得罪地主,自然也和王安石一样干不成。 贾似道这要是遇到现在的皇帝赵与芮,有赵与芮刀把子开路,这事就绝对能干成,南宋估计还能多活几年。 贾似道是个很有想法,很大胆的人。 正如赵与芮对他的观察后说他,此时的贾似道除了没杀过人,啥事都敢干。 你都敢弄全天下地主的田,还有啥事不也干? 潼关地处金境,贾似道居然也敢去,赵与芮就知道他是可以好好培养的。 贾似道遇到昏君,或许会成为权臣奸臣,但是遇到赵与芮,以后也只有好好替赵与芮卖命的份。 赵与芮把贾似道送到潼关后没几天,就来到临安造船厂。 临安原本就是南宋造船业的中心,不但有官方船厂,也有大量私人船厂,赵与芮掌权后,把大量原来定海的船匠都被赵与芮迁移到这边,使的临安造船厂成为当世最大的造船厂。 在赵与芮之前,临安造船厂按占地面积算,也是南宋最大的造船厂,船匠数也最多,但造的船却不是最多的,质量还不如私人船厂的。 主要原因还是官方不够重视工匠待遇,加上官员腐败,自然什么都干不好。 赵与芮各种改制下,工匠们待遇上去了,临安造船的产量质量也上去了。 在赵与芮改制前,临安官办船厂造的船种类太多,几乎什么船都造。 主要包括海船(远洋船、浅海船),河船(客货混杂船、货船、客船、纲船、家船、贩米船、寺观庵舍船只、粪船、渔船、撩河船),湖船(御舟、湖舫、车船、钓鱼船、渔船、瓜皮船、小脚船、采莲船、放生船)等。 赵与芮后来区分船厂,像临安最大的船厂,只造海船,其他船都不造。有的船厂只造货船,客船,也有的船厂只造纲船等。 然后大量的中小型船只交给私人船厂,官方主要造军中和民用的大型船只。 此时的临安第一造船厂,只造一千料以上大型船只,全厂有工匠两千多户,如果材料足够,全力打造,年造船只最少三百艘以上。 因为赵与芮大全国各地都新建了不少船厂,加上目前海上没什么压力,所以在他过去几年里,只保持每年全国新增五百艘千料大船,中小型船则随时向私人船厂采购,基本保证一年新增一千艘船以上,同时淘汰一些老旧陈船。 这次他到临安船厂,主要就是看三角帆的作用如何。 明朝郑和下西洋时的宝船也只有四边形的横帆,所以郑和下西洋路线基本都是沿着海岸线二十公里内走的,不敢去远海。 此时的四角帆易于操作,风量大,顺风时速度比较快,但反过来,一旦逆风,就要落帆,需要人力来辅助前进,不然会极慢。 赵与芮在宝庆四年就提出三角帆,船厂工匠们多番研究,最终造出了现在的三角帆。 等赵与芮到了岸边,现场已经聚集了部份工匠和官员。 一艘两千料尖底远海船正在岸边静静的等着。 三角帆布置和船身方向平行,所以又叫纵帆,他利用了类似于伯努利原理,竖帆之后,由于背风面的空气流动速度快,压强就小,迎风面空气流动速度慢,压强就大,这样就会产生一个迎风面向背风面的推力,再因为是竖帆,就是船帆和船身是平行的,就会把船向背风面推。 但是一直这样推是会翻船的,所以小型的三角帆船走的都是‘之’字形。 可大型船只走‘之’字形也不行啊,所以就产生了多桅船。 采用横纵结合的方式,将方帆和三角帆并用,这样无论顺风还是逆风,都有不错的船速。 必要的时候,可以随时升降方帆或三角帆。 历史上从两桅到三桅四桅,都是逐步进化改进,经过无数代人的试验。 赵与芮现在也是刚起头,第一艘打造成功的多桅船是两桅。 主桅挂方形大横帆,后桅挂三角帆。 这也是着名的卡拉克帆船的雏形,是十四世纪第一种多桅两帆船。 这种船当时出来后,既能在大西洋的强风中高速行驶,又能在地中海多变的贸易风操控自如,很快得到了推广。 现场官员向赵与芮解说了之前他们的短距离试航,的确和皇帝所说的那样,顺风逆风都可以,速度比以前的船快了很多。 他们从临安城出发,到济州岛,来回两千四百里左右,同时用了两艘船,一艘老式船,一艘新式多桅船。 前者来回用了十二天,平均日速两百里,平均时速才八里左右。 新船来回用了八天,平均日速三百里,平均时速十二里左右。 当然,这只是当时的速度,在不同的时间,遇到不同的季风,速度体现也不会相同,总体来说,新船速度大增是肯定的。 赵与芮走在船上,一边听一边看,官员和工匠们对皇帝都是一脸钦佩的表情,因为这是皇帝提出来的,即便皇帝没有参与制造。 赵与芮这时拍拍一根桅杆,突然把四周的船监官员嵇安和几个匠官叫到身前:“这船既然可以两桅杆,是不是也可以三桅杆?四桅杆,然后添加不同的横帆竖帆?” 众人先是一愣,接着纷纷点头,嵇安道:“回陛下,是这个理呢。” “你们再试试,先弄个四五百料小船试试,三桅或四桅的,然后试着竖横帆各种搭配,看谁最快。” “是,陛下。”众人赶紧答应。 赵与芮应该知道可以三桅四桅,但不知道纵横帆怎么搭配。 后世的着名的盖伦帆船是前两桅横帆,后两桅竖帆,这也是风帆战船的巅峰了。 “等等。”赵与芮这时又捏了捏风帆:“这是单层的?是不是也可以多层?” 众人相互看了下,接着也纷纷点头,可以试试。 后世的发展就是多层风帆加多桅。 赵与芮只是就把后世知道的东西说了出来,但至于怎么弄,他就不知道了,全得靠工匠们自己琢磨和试验。 最后他抬头看看天色,想起这还是大清早。 这多桅船出来之后,从临安到定海,来回一天都不要,上午出发,晚饭还来的及回来吃晚饭。 他当即转身招呼身后的人:“走,咱们去定海水师大营看看。” 众人纷纷惊呼:“陛下。” 谁也没想到皇帝突然要离京。 但赵与芮道,现在临安到定海一天能跑来回了,去看看水师就回来。 众人劝不住,只好纷纷上船,也顺便试试这快船有没有这么厉害。 启航之后,赵与芮脸色严肃的对一些官员和船场场监嵇安等人道:“三角帆出来后,藏是藏不住的,很快民间也会有人打造。” “朝廷也不会下旨禁止民间打造,有些东西,不一定是朝廷造的最好。” “三角帆和横帆的利用,层次的适合,民间自然也会有工匠会有独特的创新。” “朝廷要做的,就是等民间有相同的船帆出来后,多注意观察,学习民间船厂的优点,为我所用。” “将来,甚至还会传到海外,如果海外有更好的,咱们也要学习,并拿来为我所用。” 众人听完,纷纷点头,称赞皇帝圣明。 大伙当然是拍马屁,赵与芮圣明个屁。 当初他当魏王时,向先皇宁宗申请白糖专卖五年。 现在时间早就过了,他的黄泥水淋法还保持的相当隐密,民间已经有人知道是用黄泥水弄的,但不知道过程。 民间用了黄泥水后,糖质还是带着淡淡的黑红色,无法做到官方白糖那么雪白。 这肯定还是要经历一段时间的摸索,即便有的民间糖厂做成功了,也不会告诉别人。 所以白糖的技术,赵与芮估计还能再保持好几年。 而且赵与芮最狠的一招就是给田多的收重税,这让民间想制糖的人,也不会有大量的田地去种甘蔗,所以无论民间糖厂有多厉害,肯定是搞不过官办。 但这船帆是保不住的,你开出去别人就能看到,再琢磨琢磨,也能打造出来。 这也是他为什么现在说这么大气的原因。 宝庆六年赵与芮的三角帆船问世,加上他六七年来对水师的重视和投入,此时大宋水师无论船速,载重,和规模,均已经超越了大明巅峰时期的郑和舰队。 加上他在船上装载的重炮,可以毫不夸张的说,此时的大宋水师,举世是无敌的。 但偏偏他的对手是陆上难敌的蒙古骑兵。 赵与芮空有当世最强水师,却无处发挥,心情还是相当郁闷。 要打蒙古,还得靠骑兵啊,赵与芮在船上无奈的想着。 --- 与此同时,数千里外的吐蕃大地上。 格日勒扭头看着远处的两座山。 这边原是叠州城西三里外,叠州南北全是山,只有东西有路,所以这附近有两座山比较近,中间有溪河相连,宋人来了之后,发动民夫,先炸山取石,在山体中挖造粮仓,接着用取下的石头在两座山之间建新城墙,连接起原来的叠州城。 这工程相当大,他们一万多吐蕃人,从宝庆四年干到六年还没有完全干好。 但经过一两年的建设,叠州城现在雄伟壮观,愈加的坚固,城内占地面积扩大,以山群与城墙相连,几乎成了他们吐蕃境内最大的雄关。 而在叠州城外,不远的地方,原本还有两条路可以通过,如果有蒙军进吐蕃,不想打叠州,可以直接绕道。 但宋人在这两条道上分别修建了两个小型城堡,据说叫什么棱堡。 自至,从西夏进入吐蕃的南路,完全被封堵。 蒙古人想进来只能从西面绕行,还要通过戈壁荒漠,行程更远数百里。 宋人是不打算走了?格日勒看着两座山下忙碌的身影,忍不住心里嘀咕了几句。 “格日勒大哥,什么时候出发啊。”就在他看着远处若有所思时,格日勒听到身后传来声音。 他转过头,看到已经判若两人木尔提。 宝庆四年和宋军大战时,木尔提才十六七岁,相当稚懒,也很惊恐。 在叠州住两年多后,木尔提个子也高了不少,加上常年的训练,身体越发强壮,幽黑的皮肤上散发着力量的光泽。 连现在的格日勒看到木尔提都感觉到他非常悍勇。 木尔提这两年训练非常刻苦,骑射精绝,被宋人选为哨骑。 原本他们五千吐蕃人是自成一军的,但这两年陆续有一百多人被充入宋军阵中。 木尔提为宋军哨骑某营的什长,十人小队的队长。 手下统领下五个宋人五个西夏人,令四周大量的族人羡慕不已。 而且木尔提加入宋军之后,每月有一贯月钱,五斤白糖,五斤精盐,原本吐蕃人每户每年要向宋人交税一匹马,一头牛,十只羊的条件中,可以任选一个免交。 木尔提选择不交牛。 同时木尔提家中分到的十五亩田中,税二成改为税一成。 他这个待遇,更是让吐蕃族人们眼热。 连格日勒都暗暗眼红。 他到现在才是吐蕃军一个百人都头,手下全是自己的族人,且没有军饷。 每年还要向宋人交足额的牛马羊和粮税。 木尔提现在不但被免税,还有额外的军饷收入,小日子蹭蹭往上,越来越滋润,格日勒因为和木尔提住隔壁,又是好友,很多族人都想把女儿嫁给木尔提。 但木尔提居然想娶汉人,说暂时没有成亲的打算。 木尔提的心变了,格日勒暗暗的长叹。 “走,出发。”这时格日勒向木尔提点了点头,转身驱使马车。 他这次和木尔提还有几个族人一起,带了大量的东西去若盖草原商易场交易。 宋人在若盖草原设交易场,主要是宋人和吐蕃各部的交易。 他们叠州城的吐蕃人,自己有货物也可以去交易。 刚开始开他们在叠州每训练五天休息一天,后来逐步改为六天休一,七天休一。 第一年最苦,从宝庆五年下半年开始,又改为七天休二。 休息的两天,就是给他们足够的时间去若盖草原交易。 他们一行八人,有五个是军人,其中只有木尔提是宋军哨骑。 他们的马车是用木尔提的钱向宋人买的,因为只有木尔提每月能拿到一贯铜钱。 宋人的铜钱在这边很好用,非常受吐蕃各贵族的欢迎。 而且格日勒后来发现,宋军们基本发的是会子或铁钱,只有吐蕃人发的军饷是铜钱。 所以叠州城里,是会子和铜钱、铁钱交互使用的。 想想也是,这边距离宋军很远,宋军在这边有一万五千兵马,如果个个发铜钱,而且每个月发到位,仅运输铜钱和铁钱就是很费事的。 此时四川终宋一朝,都是用铁钱比较多,这边也有铁钱也是很正常,现在比例还在一比六左右,一贯铜钱能换六贯铁钱,这还是赵与芮登基后想尽办法的成果。 之前川陕地区,无论宋金蒙控制的地方,铁铜都是十比一。 赵与芮上台后大量打造铜钱,少发会子和铁钱,会子和铁钱现在都增价了,至少在宋境内是增值的。 这两年宋人在叠州城先后找到了铁矿,铜矿,煤矿,还有一种是宋人拿来建房的岩石矿(白云岩),但这时赵与芮也不知道白云岩有什么其他作用,当地建筑用。 叠州城开始有了自己的匠作局,自己打造兵甲,格日勒还听木尔提说,明年开始,叠州要自己打造铜钱了,就要还是为了和吐蕃各部交易。 叠州城越来越完善,宋人还有郎中在这里免费替他们看病。 这才两三年功夫,已经要取代逻些(拉\\萨)成为他们吐蕃境内最重要最大的城池了。 但这里什么都好,就是没有寺庙,格日勒暗暗的想着。 “驾”此时十几匹马和一辆大马车行驶在高原上,格日勒狠狠甩了也马鞭,回头看看队伍。 他们一行八人,带了一辆大马车,马车上装满了东西。 这马车要四匹马拉着,他们带了十八匹马。 八匹马轮流换这马车,另八人各骑一匹,还多出两匹为备用,以防路上有损失。 当他们回来的时候,他的马可能会更多。 只要跑完这趟,至少又有大赚一笔,格日勒心中乐呵呵。 “木尔提,这马车不错啊。”这时边上有个叫阿布的骑上来,与木尔提并肩骑行。 木尔提闻言摇头晃脑:“当然不错,我存了二十贯铜钱买来的。” “一年免费包修。” “啥叫包修?”有人奇怪的问。 “就是一年内,坏了之后,卖马车的帮我免费修理。” “这破车能用一年?”也有人觉的不可能。 木尔提道:“两年都能用,咱们这车确实好。”他说话时表情骄傲,还说咱们,严然把自己当宋人自居。 格日勒边上看着有些不是滋味,他再次回头看看马车,却不得不承认比他们的马车好。 宋人的马车又大又牢,车轮、车轴用的两广特有铁梨木,非常耐用,唯一的缺点就是贵,而且有钱也不一定买到。 他们制造工艺与一般马车也不同,车轴上有轴承,滑动轴承,宋军用的是铜铁材料,卖出来的是包铜铁,长途出行会用各种动物油,比如猪油什么一路抹猪油。 车架上也有减震,通常是采用弹性较大的桐木或是竹板层叠组合而成。 这些可不是赵与芮想到的,古代的马车基本都有过,但没有全面运用的,赵与芮的工匠们只是把他们能想到的合部集合到一起,然后在各部件又选择了最好的材料,组成了现在这个时代最强的马车。 木尔提这马车能载六百斤,还不是宋军最大的型号。 其实只要用两匹马就能拉起来,但他们用四匹马,速度快了不少。 这马车上今天装了两百斤白糖,全是他们几家人这半年来积存下来的。 “我看宋人老是有马车马骡运白糖过来,他们在四川制糖吗?”格日勒忍不住问木尔提。 木尔提经常和宋军在一起,消息比较灵通。 刚来叠州时,宋人说白糖是从江南运过来的,千里运输不易,所以卖价高。 但格日勒发现宋人运糖频率挺高的,不像是江南运过来的。 “咱们在资州大规模种了。”木尔提又是咱们。 格日勒四周看去,几个人都没什么反应,好像很自然似的,他心里更觉得怪怪的,族人们这才经过两年左右,很多已经被宋人同化? (更新字数不变,改成大章单更试试,因为要冲均定,有了均定和追定才有后续推荐,求大伙支持订阅) 第299章 你们连主人的狗都不如 资州就是后世的内江,内江在后世号称甜都,原本要到十八世纪由福建人曾达一从福建引起甘蔗种,然后引起资州附近争相种植,开始制糖。 二十世纪初,仅内讧的糖产量,占四川七成,占全国五成。 所以内讧和四川的糖产量,后来是超过福建江南等地的。 赵与芮为了扩大糖产量,早早就往资州移种,因为这边的天气是四川最适合种甘蔗的。 资州附近几个州县都可以种,四川的糖产量经过几年之后也慢慢起来,这样四川收入也大大上涨。 此时因为保密做好,雪白糖用黄泥水淋法还没有外泻,但民间已经能做出黑糖(红糖)和冰糖。 当然,大部份民间的糖质量都不如官方。 而且官方的雪白糖依然是最畅销最贵的。 加上赵与芮打击大地主,普通商人很少能大面积种植甘蔗,所以在白糖销售上,目前还基本处于南宋朝廷垄断的地位中。 格日勒听到资州在种,就知道他们的糖都是从四川来的。 “这玩意我们这边能种吗?”格日勒不由问。 “低温不行。”木尔提道,好像咱们也打算在叠州试种,温度不够。 这玩意除了温暖还需要水,吐蕃境内也有沙漠地带,温度偏高,但水不够,显然也不行。 当然,后世这边也是产糖区,主要是种的外国引进的甜菜。 而在孟珙和吐蕃联军大战的格尔木地区,后世也成功种植甘蔗,但种在大棚里。 那边温度偏高,又不缺水,用了大棚之后,确实可以种出来。 这些事不是格日勒考虑的,他只是想着宋人以白糖从江南运来为借口,在这里卖高价,骗了他的族人。 可转念一想,他现在拿着大量的白糖去卖给其他族人,不等于也在骗族人吗? 做生意嘛,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也是正常?格日勒暗暗的安慰自己。 他们的马队比较快,一路上遇到好多去若盖草原交易的。 今天是休息天,大量吐蕃人出来交易。 大伙会相互打着招呼。 大概走了一个时辰,正准备吃点东西时,前面看到一大波马队。 这是宋人官方运向若盖草原的物资,队伍中不但有马,还有上千匹骆驼。 骆驼这玩意虽然走的慢,但载重能有四百斤,不比一般的马差。 而且可以两周不喝水,一个月不吃东西。 宋人用骆驼运输可比马骡省事省钱。 他们的马车很快超过宋人的马队。 格日勒突然叫了起来:“要加快速度,宋人大量的货物到了,咱们就卖不了好钱了。” “加快加快。”四周众人顿时纷纷叫了起来。 一行加快速度,大概下午三点左右就到了交易一区。 这个交易区在若盖草原边缘,属于民用。 宋人和贵族们的官方交易区还在更远处。 现场到处都帐篷,还有新盖不久的小土屋。 因为交易频繁,来往的人越来越多,还有若盖草原以外其他部族的人长期在这里收货。 现场有用木栏围起来一个巨大的场地,差不多有四五千亩,里面全是人和马牛羊,相当于一个中型的部族,其实却是各部族都有人在。 他们的马队刚进木栏,四周黑压压围过来一片人。 “格日勒,今天带了什么好东西。” “木尔提,你小子有札甲啦。”好多熟人围过来,好几个族人围着木尔提,都在摸他身上的札甲。 格日勒这才反应过来,今天木尔提非常穿着军中的札甲过来显摆。 但确实帅气。 这套札甲也是减配版,因为他是哨骑,需要机动力,只有二十斤重。 但贴身紧靠,线条柔美,颜值太能打了。 吐蕃这些土包子们哪见过这么好看的札甲,纷纷上来摸了摸,全是一脸的羡慕。 木尔提摇头晃脑,跳到马车上,显摆自己的札甲。 格日勒看了几眼,也开始羡慕了。 他们今天带来的东西不少,白糖有两百斤,还有精盐,茶叶,都是吐蕃人喜欢的东西。 大伙一涌而上,纷纷问他价钱。 “白糖什么价?” “这茶叶不错啊,比上次的好。” “这次不是川茶,是江南路(江西)过来的,我花了大钱才抢到手。” 现场有点喧闹,格日勒他们带过来一马车和几匹马上的东西,半个时辰不到被卖光。 他们几乎不收钱,收的全是马,或者是动物皮毛。 因为这些东西带回去速度快,而且可以在叠州城再卖钱,和换其他东西。 宋人最需要优质战马,其次是负重的马。 吐蕃这边也分的,吐蕃北边,包括若盖草原这边产河曲马是最好的战马。 南面产负重马,包括逻些那边的负重马,负重能达六七百,甚至八百斤以上,用来运输和拉车不错。 他们当然主收战马,每匹马格日勒都要亲自查看牙齿,看年龄,看状态,因为一旦回去发生问题,亏的就是他们的。 越阿哥昌当初在的时候,用一匹劣质马换宋人一百斤白糖。 转头用二十斤白糖换其他吐蕃人一匹优质战马,含泪血赚四五倍。 当然,那会宋人每次交易都是上千斤,都说白糖运输不易,从江南来的。 现在格日勒他们在叠州城,用优质战马换宋人一百斤白糖,然后到这里,用三十斤白糖换一匹优质战马,基本等于可以赚两倍以上。 如果有大量的白糖,他们能赚很多。 但宋人白糖运输不易,即便资州产糖,运过来也不容易。 所以格日勒他们得到白糖也不易,每次过来,也就带一两百斤,还是几个人凑齐来的。 这趟交易回去,他们每户都能赚到一匹马左右(或等值的物货)。 如果不要白糖,还可以卖给宋人换钱和其他。 在格日勒交易的时候,木尔提就专门在吹牛逼,他身边围了很多各部族人。 因为这群里人只有木尔提最喜欢说宋人的事,说叠城的事。 他说叠州城有个医馆,里面有好多郎中,看病不要钱的,就是可能会排队。 他说宋人对自己不错,每月准备发钱,发糖等物,还免税。 现场立刻有人问:“你现在每年要交多少物货给你的米扎(指他原来的主人)” “给米札?”木尔提大笑:“他想屁吃。” 四周一片哗然。 谁也没想到木尔提居然公然大骂以前的米札。 “我的米札是大宋皇帝,现在只向大宋皇帝交税。”木尔提洋洋得意。 这个逼装的有点大,四周是各种复杂的表情看着他。 有人则惊呼:“交给大宋皇帝,岂不是要很多税?” “我有十五亩田,无论产量多少,只需交一成税。” “另每年向皇帝交一头牛,十只羊。” “没了?”四周有人不信。 咱们高原上的牧民,全部家财可都是米札的,就是身边的女人孩子都随时可以上贡给米札。 “没了啊,就这么点。”木尔提摇头晃脑。 “皇帝能睡你婆娘吗?”突然有人问。 “哈哈哈。”四周一片哄笑。 “当然不会。”木尔提涨红了,我还没娶妻呢:“皇帝又没把我当奴隶,我的指挥说,要保护咱们私有财产,任何人不能抢我的,皇帝也不行。” “啥是奴隶?”有人不明白这意思。 因为在这里,他们没有被称为奴隶,他们只是下等人。 “你们这种就是奴隶,米札的奴隶--”木尔提鄙视的看着他们:“米札们想拿你们什么就拿你们什么,你们连米札的狗都不如。” 最后一句有点扎心,现场突然沉默下来。 “够了木尔提,我们回去了。”不远处格日勒叫了起来。 “让开让开,回家了。”木尔提推开众人,轻快的跳上战马。 以前他很喜欢这种一个帐篷连接着一个,铺天盖地都是的场景,看起来很温馨。 现在不知为什么,看到了一点都不喜欢,他想尽快回家,回到叠州温暖的小屋子。 虽然那屋子现在还很小,但比这帐篷有安全感多了。 他能感觉到自己家里的东西,谁也夺不走,米札们也不行。 “谁再敢抢我东西,老子和他拼了。”木尔提离开的时候,暗暗的想着。 格日勒和他带着大量的马和货物走向了回来的路。 围在木栏里,像圈养的牧民们,很多人若有所思的看向木尔提的方向。 咱们连狗都不如? 格日勒和木尔提回到后就接到一个好消息。 宋人又要在吐蕃人抽调五十名骑射精绝的进哨骑队。 采用自己报名,通过考核,加吐蕃宋军推荐三种方式,后者有人推荐的可以加分。 格日勒还在犹豫,他家里的父亲,母亲,老婆,儿子,女儿都在让他找木尔提帮忙推荐。 成为宋军之后,一年少税一匹马,少税一成粮,还有军饷和物资补给。 这样的好处谁不要? 接着格日勒发现很多吐蕃族人都来找木尔提,都想让木尔提推荐。 这下他没办法了,狠狠一咬牙,拉下脸来,也去找木尔提。 木尔提自然帮他推荐,最后格日勒通过骑射考核,入选宋军哨骑营。 接下来他在哨骑营被集中训练了三个月。 三个月后,居然分配到木尔提的小队。 曾经需要他照顾的小家伙,现在已经摇身一变成了他的队长。 格日勒调整心态,愉快的加入了木尔提小队。 木尔提小队现在是十二人,木尔提什长,还有个宋军副什长,然后是五名宋军,五名西夏人,再加上他和木尔提两个吐蕃人,成分比较复杂,小小的一队人,来自三个部族。 但十二人都有一个特点,骑射精绝,不说一定超过所有蒙古人,但肯定比大部份宋军和蒙古人强。 刚加入小队的格日勒被分到一件札甲,分札甲之前,宋军副什长专门问他体重,身高,最后给他几个选择。 木尔提体形看起来瘦小,体重只有一百二十斤左右,所以他札甲只有二十斤重。 格日勒比较壮实,人高马大的,体重有一百五十斤,宋军给他札甲十斤,十五斤两种选择。 格日勒不理解,我身形大,为什么札甲还轻? 宋军说要机动力,哨骑需要强大的机动力,不能被人追上去。 蒙军那边的哨骑全是皮甲或轻型锁甲,有哨骑穿两层甲,加起来都没有十五斤重。 宋军的札甲基本就是保护后心,前心,颈,头等重要部位。 也就是他们永远不可能和人正面肉搏,最多就是远程射箭。 而且哨骑的札甲很好脱,都是用卡扣式。 格日勒觉的有点道理,若是与人肉搏,哨骑就失去了作用。 他选了十斤重的札甲,保护了几个重要位置。 加入木尔提队中不到三天,木尔提接到了任务,他们哨骑队要出城。 每人带两匹马,大量的干粮,奶酪等等,木尔提说了一大堆东西,其中有些是叠州提供,有些需要自己回家带,当然,大部份都是由宋军方面提供。 这时格日勒知道,要出远路了。 像他这样的当地吐蕃人可以自己带马,回来后,如果战马有损失,宋军会弥补。 因为自己养的马比较熟悉。 格日勒回家选了两匹最好的战马,回到队中结合时,发现大伙基本都带的两匹,只有木尔提带了三匹,他们一队十二人,马匹带了好几十,轰隆隆的冲出了叠州城。 出叠州城往北直线,就是往曾经的金国地盘临兆以西地区。 当然,现在这块是无人区,金宋两国都没有人在,蒙古也不在,相当荒芜。 众人在中午时找了个无人的村庄休息吃东西。 格日勒以前没来过这里,看着荒芜人烟的四周,很多看起来比较好的粮田里长满了杂草,不由惊问:“金宋在这里大战过?” 木尔提摇头:“没有,大伙都放弃了这里。” 边上副什长,宋军刘大江这时道:“若这里还是村庄部落,早就被蒙军占了,距离我们也就更近。” 正因为这里荒无人烟,连蒙军都没法驻守。 这几年蒙军哨骑也有到叠州城,但叠州城以北,一片荒芜,蒙军城知道叠州被宋军占了,也没功夫管到这里。 因为必竟这时的蒙军高层,还没有想到征服吐蕃,从吐蕃绕道进宋境。 这是蒙古灭了金国之后才想到的事。 木尔提在吃完饭后,拿出一张地图,上面画的就是附近各地。 “蒙军经常会出哨骑到这边游荡,因为我们以前出来的少,所以很少碰上,但若是碰上,蒙军一定会主动来挑恤,咱们这次有任务出来,尽量避免和蒙军哨骑纠缠。” 接着木尔提说出他们的任务,观察蒙军在临兆附近到西夏边境各城的兵马人口情况。 当天他们就到了河州,元朝立国后,在河州设了吐蕃宣慰司都元帅府,这边地理位置还是比较重要。 但因为金国之前尽迁人口东移,现在的河州一片荒芜。 木尔提按地图,带着他们从远处一个山丘慢慢绕过去,动静很小,最后选了个高坡,他示意所有人下马趴在地上,然后带了格日勒和一个宋军小心的往前爬。 格日勒不由小声问:“城中会有人吗?” 木尔提转头道:“可能会有,蒙军在有些城中,设了据点,用作警示。” 他们爬到前面伸出头,终于可以看到河州城墙,此时距离河州城大概三百步左右。 从他们角度看城头能,河州城城墙上人都没有,城墙也有破败之相,城门也大开着。 三人面面相觑,感觉城中可能没有人。 大概看了有两分钟左右,格日勒问,走吗? 木尔提想了想:“再等会。” 格日勒没出声,只是意外的看了他一眼。 这次他们又等了近两刻钟。 木尔提一点也不着急,让三人轮流看,不看的人,可以躺在地上,看着天空想心思。 轮到格日勒休息时,他就转身躺在地上看着天空,心想这不是浪费时间吗,明显城中没人。 但轮到木尔提休息时,木尔提还会继续看着。 这时格日勒有点佩服木尔提,发现他做事相当认真。 眼看着三人看了有半个时辰,城中一点动静也没有,格日勒有些沉不住气。 就在这时。 突然宋军踢了他一脚:“有人有人有人了。” 三人赶紧齐齐看去。 只见城门大开的河州城里,突然冲出一队人,不是蒙军是谁。 这队蒙军约十骑,每人只带了一匹马,冲出城后左右看看看,驾,往凤翔方向跑了过去。 城中居然真有蒙军哨骑据点。 格日勒这时深深看了眼木尔提,心想,这家伙小小年纪能做到什长果然是有原因的,心悦诚服。 他们三人原地趴地上一个时辰,终于发现河州城有人。 但这时可以肯定,河州城中应该是蒙军哨骑据点。 城中必竟有房屋可用,蒙军晚上可以住在里面。 三人回去后,格日勒目瞪口呆看到木尔提拿笔在地图上把河州圈了一个圈,接着写着:“有蒙军哨骑,人数不详,暂约十骑。”写的还是汉字。 “你几时学的汉字?”这两年格日勒也认识一些,但木尔提好像学的更多。 木尔提嘴巴一咧,笑着没说话。 众人收拾一番,小心远远绕过河州,往西面积石州去。 他们一队花了整整十天时间,跑了河州,积石州,兰州三地。 发现有蒙军的州县,约六七个,基本每隔五十里左右,蒙军会选个有房屋的地方设个据点。 可能是为了通信,也可能为了查探金宋等地。 半个月后,他们绕过黄河,进入西夏境。 这是当年蒙军进临兆的路线,他们是按蒙军进来的路线反向进西夏。 进来之后,他们就开始往西凉府去。 路上木尔提说,这次要想办法找一队蒙军(西夏人哨骑或小队),灭了他们,取他们衣物。 最好射面门,不伤衣甲。 就算灭不了,也要杀一两个人,看看现在蒙军穿的什么衣甲,什么式样,还要争取抓几个活的。 西夏这边被蒙军征服后,当地只有少量蒙军,大部份军人还是西夏人。 所以衣甲有几种不同的。 现在宋军要搞清楚这边的衣甲式样。 格日勒听完后似乎明白了什么,宋人又要开始耍阴招了。 他们一行人中有五个西夏人,其中有三个是跟着高智耀从西凉府威武城逃出来的,当年押着数万牛羊跑进蜀口。 他们对这里的地形比较熟,带着木尔提在西凉府西南二十里外找了个地方躲起来。 其中一个西夏人对木尔提道,从西凉府出来往西和南有四条路,这是比较宽的,好走的,而且边上正好有片树林,他们可以在这守着。 木尔提骑着马到处看了看,发现这边有条十字路口。 大路是从西往东去,比较直,中间有几断丁字或十字路口,西夏兵说小道很少有作用,大道是通往外面的。 木尔提找了个丁字路口,然后带人拿出马背上的工兵铲,在竖的路口中的某段道上,挖了几十个坑。 现场挖坑很快,几铲下去就出来一个坑,坑不大,也就比巴掌略大点,深约十公分。 木尔提非常认真,要求每个坑都最少十公分,他都亲自检查。 这个挖坑洞的当然是赵与芮想出来的,但在南宋,赵与芮没有穿越过来的时候,历史上也有人用了。 在南宋中后期,两淮地区的主帅赵葵及副帅余玠利用当地的湖泊密集,到处挖洞,蒙军骑兵进来后,战马根本跑不起来。 可惜后来赵葵和余玠不在后,继任的宋将已经没有这么干的。 挖完后,其他所有人都在坑两边的树林里躲着。 木尔提单人单马来到横向的主道上,找了个前面位置,选了粗高的树,爬到树上。 这家伙非常有耐心。 等了两刻钟后,道上真有队蒙军经过。 他仔细看了看,对面有三十四人,他静静躲着,任他们通过,果然是沿大道往东去的。 又等了半个时辰,东面过来一队蒙军,人数不多,十几骑,但他们是从东面过来的,木尔提无法引到小道上,也不来及,所以他还是安静的等着。 当天就再没看到有蒙军出没。 他也不气馁,回到小道上,和众人进入树林深处,好好休息,等待明天。 第二天他故伎重演,又在树上等着。 第300章 千里绕沙漠 当天木尔提起的很早,凌晨天刚亮没一会,一队蒙军约十骑,从西面过来。 木尔提观望了后面,评估后面应该没有大股蒙军,立刻从树上滑下,牵着马走出树林。 他刚出树林,对面慢跑的蒙军就齐齐一愣,因为双方此时距离约一百步。 谁也没想到树林里突然钻出个人和马来。 木尔提表情先是一愣,接着惊叫出声,翻身上马,驾,转身就跑。 握草,对面估计是一片西夏式握草声,有人拿弓想射,也有拍马就追。 木尔提衣甲和他们不一样,明显不是蒙军。 木尔提一路狂奔,飞快跑到前面后折向小道。 几乎是他折向的同时,嗖嗖,身后已经有射追着他马屁股射过来。 下一刻,咚咚咚,十骑西夏兵紧追着他往小道里跑。 木尔提一路跑到挖坑前,赶紧跳下马,转身一推将马推进树林,自己沿着地坑往前跑。 西夏兵显然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弃马,但这会也没有人想这些,大伙加把劲往前追。 等有人跑近时,才发现地面上有坑。 但这时已经来不及刹车,而且这种小坑他们也没经历过,估计也没放在心上。 “驾。”西夏兵加速往前跑。 前面木尔提距离他们越来越近。 “捉活的。”有个队长的已经开始叫,要捉活的。 轰隆隆,这队骑兵不顾地上的小坑,直接冲过去。 这地面的小坑看起来又小又浅,但马蹄是不能踩进去的。 “嚅”左侧一匹马率先踩中地坑,马蹄刚陷进去,还没来的及出来,卡察,那西夏兵就听到马蹄断裂的声音。 扑通扑通扑通,现场一片马鸣嘶叫。 十匹战马里有七匹全部栽倒,也有三匹运气不错,踩着坑冲过去了。 整个道上都是人仰马翻,和各种惨叫怒骂声。 这时两翼树林里冲出了宋军的哨骑队。 嗖嗖嗖,每个人出来就迎面举弓。 这些人骑射精绝,现在站地上射的更准。 另三匹马运气不错的马率先被射中,宋军射马不射人。 轰隆,三匹马连续栽倒。 接着再次上箭,扑哧扑通,对着对面腿和手臂上面射。 木尔提要活捉,也要全灭,大伙下意识先射手腿,再看情况射脸。 有西夏兵反应很快,从马栽倒后,翻身下马,就去摸弓。 这人刚摸到弓,还在找马背上的箭。 扑哧,身后一箭射在他脑门,应声栽倒。 格日勒正举弓准备射他,没想到已经被人射倒了,他扭过头,看到是一个自己这边的西夏兵射的。 可能是西夏人射的西夏人,宋军这边的西夏人表情有点怪怪的,脸上隐隐有股难言的滋味。 “看什么,上。”木尔提这时已经转身,四周喊杀声四声,宋军继续用箭,先射腿和手,如果对面有拿到弓箭的,直接射脸。 对面有个队长比较猛,他的马运气不错的躲过所有浅坑,最后冲出去时被宋军一箭射中马脸。 座下战马一声悲鸣,马头高高仰起,接着侧身摔倒。 马头仰起时,西夏队长猛的往下跳,下马的时候已经提起了马背上的圆盾,落地一个翻滚。 轰隆,那战马重重栽倒,西夏兵连滚几下,也没第一时间站起,而是起身微蹲,提着盾牌挡在脸上,所有动作一气呵成,看的出非常悍勇灵活。 他正面不远处,左右已经有宋军贴上。 宋军们人人持弓搭箭,西夏兵在地上翻滚时已经有人射箭,结果没中。 等他起身的同时。 嗖嗖,左右各一箭直接射了过去。 不料这家伙居然蹲在地上,举着盾。 叭叭,随着两声沉重的声音,这两箭全中盾牌。 宋军没有拔刀,继续上箭,从左右两边靠近西夏兵。 这家伙眼看前后左右都是宋军,赶紧往树林里退。 就在这时,他身后突然有宋军瞄准他。 他反应也快,赶紧扭身扬盾。 叭,对面又是一箭射在他盾上。 西夏兵骂骂咧咧,这些宋军不讲武德,这么近距离也不拿刀冲上来,全部在射箭。 有种上来和老子单挑啊? 他正在想这些,他前面的宋军看到他盾牌往后移,立刻射箭。 这家伙防的了前面,防不了后面,防得了后面,防不了前面。 盾牌根本来不及来回格挡。 扑哧,前面一箭正中他右小腿。 “啊--¥%¥%”西夏兵对着宋军一番怒骂。 “扑哧”后面一箭这时又中他的肩膀。 他吃痛的脸上都变形了,抬头看宋军还保持在二十步左右,无人上前,都拿着弓箭对着他和同伙。 好多同伙就这么被宋军一个个射倒。 这些宋人真是阴诈? 西夏兵知道自己危险,赶紧学刚才,就地一个翻滚,人已经到了树林边缘,他起身拿着盾挡在后面就要往树林里跑。 “阿乌智”突然身后有人叫他。 阿乌智惊讶的回头,却是宋军那边的西夏兵,和他还是熟人。 “别跑了。”那西夏兵拿着弓对着他。 阿乌智此时一只脚已经到了树林里,他抬眼看去,四周全是各种惨叫声,同伙们俱被射倒。 “¥#¥”阿乌智应该用西夏语问候了宋军这个西夏兵的家中母性,然后忿忿的把盾牌扔到地上。 此战宋军在木尔提的带领下,伏击了西夏一队哨骑,宋军没有一个受伤,全歼了这队西夏兵。 西夏哨骑中有三个被射死当场,其余七人都是不同程度受伤,基本是手腿被宋军射,然后全部活捉。 木尔提带人把这些人押到树林里,留了人在外面望风,然后把这些人的衣甲全给脱了,众人忽忽换上。 他们有十二人,只拿到十具衣甲,木尔提和格日勒两人没有换。 他们在换衣时,阿乌智正被跪绑在地上。 他曾经的同伴,现在宋军中的西夏人仁绰正在和他说话。 两人曾经都是西凉府的西夏兵,还是好友。 仁绰后来随高智耀护送数万牛马羊去宋境,阿乌智留下了,然后降了蒙古。 这会,仁绰正在教训他:“蒙古人屠杀咱们的族人,咱们有上百万族人被蒙人杀死,你们岂能投降蒙古人?” 七个受伤的西夏兵俱低着头,似乎不敢面对他。 这仁绰还是很能说的,噼里叭拉一顿教训,七人脸上都露出羞愧之色。 但片刻之后,那阿乌智抬起头,眼红红的道:“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陛下都被杀了,国家都亡了,上官们全都降了,我们做小兵自然听命行事?” “你倒好,当时跟着高制使跑到了宋朝,我们留下的人,除了投降有什么办法?” “家人们都在城里,难道连家人也不顾?” 仁绰表情微微尴尬,这家伙家人都是群牧所的,当年他的家人也跟着高智耀到了四川,自然全家都活了下来。 他想了想,于是好声道:“咱们还是不是朋友?” 阿乌智抬头,心想,你把我打成这样,还问我是不是朋友?不过他还是道:“我们当然还是好朋友。” “你们愿意跟我们打蒙古人吗?”仁绰大声问。 七人面面相觑,都不出声。 最后还是阿乌智开口:“我们的家人,都在西凉府。” 仁绰沉声问:“都在城中吗?” 阿乌智点点。 “能不能带出来?” 阿乌智摇头:“蒙古人看的很严,守城门的都是蒙军,有契丹人,吐蕃人,女真人,还有其他地方的党项人,咱们原本西凉府的军士可以出去,家属不能出去,除非是群牧所的人。” “这边也有吐蕃人?”木尔提这时惊问。 “好像是朵麻思地区的吐蕃人,被蒙人招降了一些。”阿乌智道。 蒙古灭西夏时,大军也经过了朵麻思,加上原西辽地区也有少量吐蕃人,估计军中吐蕃人现在虽然不多,肯定是有的。 仁绰还想劝他们,木尔提走过来,挥手示意他先别说。 这些人家属都在城中,一般不可能跟着他们干。 “把人分开,一个个问。”木尔提大手一挥,把七个西夏人分开。 接着木尔提和仁绰来到阿乌智身边:“城中现在有多少兵马,原西凉府的兵马有多少,其他有多少?” 阿乌智抬头看了眼木尔提,又看看仁绰。 仁绰瞪着他:“你不说别人也会说的,最好不要骗我们。” 阿乌智回头,发现其他宋军都在问他同伙。 他们七人被分成七批在询问,若答案不一样,估计又是个麻烦。 但这种事,他们这种哨骑也不是很清楚啊。 阿乌智只好道:“具体多少我们这种级别的也不知道,我们西凉府的兵马你是知道的--” 当年蒙军来打之前,约有两万三四千,后来跟高智耀跑了一批,其余的都跟斡扎箦降了蒙古,约有两万二千。 蒙军拿下西凉府后,调走了部份,留下约一万,加上其他各部兵力。 阿乌智当然不知道其他各部有多少,只能毛估估,吐蕃、契丹、女真人加起来三四千吧,真正的蒙古人是一千人多人,因为正好有个千夫长,这个千夫长也是城中诸军的统领。 木尔提和仁绰对视一眼,这么说来,西凉府现在守军约在一万五千左右。 很快另六人的问话也都汇集到木尔提这边。 六人说的各不相同,但基本是一万多,不到两万这样,只有一个说有两万多。 木尔提接着又问,西凉这边,现在养了多少战马? 得到的回答是十万匹,比西夏人以前养的还多,蒙古人非常重视养战马,这边养牛羊反而比较少,特别是骆驼,蒙古人都不养,直接取消,因为瓜州那边可以养骆驼,蒙古人认为,西征可以用到,东征用不到,所以现在常年保持十万匹战马的量。 木尔提等人听的顿时一阵眼红。 西凉可是西夏以前最好的牧地之一,要是宋军能夺回来就爽了。 木尔提接着问他们的军制,所属部营,有没有口令等,问的相当详细。 格日勒在边上听完,感觉木尔提现在变化很大,跟着宋军成长飞快。 问完话后,木尔提与宋军们聚头。 他看了眼仁绰,故意问:“这些人怎么办?要不要放了?” 格日勒一听急了:“把他们放了,蒙军肯定要来追我们。” 木尔提只是看着仁绰。 仁绰则问:“还要去哪?” “甘州、肃州、瓜州,甚至中兴府。”木尔提道。 西夏国土面积还比较大,但城市就这么几个,木尔提说的基本都是原西夏的大城。 听木尔提说完,仁绰毫不犹豫眼中闪过一丝寒光:“都杀了。” 嘶,四周另几个西夏人微微吸了口冷气。 “不杀他们,回去后他们肯定瞒不住,蒙军会出来追咱们。” “杀了他们,至少能拖延一两天,而且蒙军也不知道是谁干的。” 西夏虽然被灭国了,但国内现在还有一些反抗势力,并且陆续有人往外逃。 说不定蒙古人以为他们一队人逃向吐蕃,或逃向宋境呢? 木尔提点点头,他也是这么想的,不过队中有五个西夏人,他还得征求他们的意见。 此时仁绰伸手拍拍木尔提,转身黑着脸走向另一边,身边另几个西夏人也都低下头。 木尔提扭头看了眼格日勒,格日勒心领神会,拿起腰刀走进林子里,片刻之后,他提着血淋淋的长刀回到众人中。 “走,去甘州。”木尔提大手一挥,也不管树林里的尸体,出来后又处理了受伤的西夏马匹,费力的拖到林中,然后宰了。 众人换上西夏衣甲,绕过西凉府,往甘州去了。 甘州和西凉一样,是西夏最好的养马地,西夏当年巅峰期年保有战马五六十万匹,甘凉地区就占近一半。 蒙古人当年打甘州,守将曲也怯律的儿子就在蒙军那边,他想投降,被副将阿绰杀了,阿绰带人誓死反抗,结果蒙军攻破甘州,屠了整个甘州军民。 阿绰这么做是为了保家卫国,决不投降。 但连累全城军民被屠,可谓非常之惨。 至于这件事的对错不用争,阿绰肯定没有错,要怪只能怪蒙军太凶残,毫无人性可言。 现在距离屠城已经过了三四年,众人来到甘州附近时,依然能感觉到空中隐隐有股惨烈的血腥味。 仁绰几个西夏人进来后脸色就一直很难看,实在无法忘记甘州被屠的惨状。 他们更无法忘记蒙古人数次进攻西夏,屠杀数十万甚至上百万军民的凶残。 此时的宋军副什长刘大江沉声道:“陛下说的没错,对于这些野蛮人,只有用更野蛮的手段。” “他们喜欢杀人,咱们将来,要狠狠的痛杀他们才好。” 仁绰等西夏人几乎个个咬牙切齿:“当杀光蒙军。” 这上的木尔提和格日勒面面相觑,他们同时想到之前宋军的宣传,说是吐蕃各部想投靠蒙古人,所以宋人才来打他们。 没想到蒙古人这么凶残,如果来打我们,我们不投降,必然也要屠我们,我们投降了,就要跟着蒙古人去打宋人? 所以宋人才来打我们,这么想想,好像族人被宋人打还是活该? 这逻辑没问题啊? 木尔提这次不设坑了,他们有西夏军衣甲,然后故意在天快黑时,去遇到一股甘州哨骑,接着突然发作,他们这边也有西夏人,西夏人走在前面,说着西夏话,然后突然一顿切刀砍菜,又灭了一队。 经过询问后,知道甘州这边没什么人,主要几年被蒙古屠了,蒙军从西凉迁了五千户过来,加上五千西夏军和家属,还有其他契丹人等,加起来全城才五万人不到,驻军不到一万,只是个蒙古百夫长负责,主力还是西夏降兵。 问完还是老套路,直接杀了拖走,然后往肃州。 肃州当年同样很惨,西夏守军坚守不降,城破后被屠,一个不留。 木尔提还是老套路,得到肃州总人口才两万,守军不到三千。 大概这边距离宋境太远,所以蒙军在这边放的人也少,当然,这会西夏也没多少人了。 接着木尔提带人继续深入,先后到达瓜州,沙州,行程上千里。 几人最后是每人带了三四匹马,马匹越来越多。 因为穿着西夏军服,加上路上比较小心,每次出发,都是派仁绰单骑在前面探路,以防遇到大队兵马,所以跑了一个多月也没出什么事。 沙州同样惨,当年蒙军打沙州时,沙州西夏守将先假降,然后伏击蒙军,差点把蒙军主将给活捉了,之后沙州顽强坚守,蒙军是晚上挖地穴后,奇袭破城,打下来很艰难,所以把沙州又给屠了。 沙州已经和原西辽地盘相邻,这边人更少,全城一万人不到,守军两千,其中好多百姓是原西辽的人被迁到这边,所以城中契丹人最多。 宝庆六年(1230年九月),在外游荡了近两个月的木尔提带着小队人马开始回程。 格日勒在路上不停的看宋军画地图,心里非常佩服,还主动学习。 队中有两个宋军是专门画地图的,他们一路过来,那边有水,那边有山,那边有树林,树林有多大,能藏多少人,那边有路,路有多宽,能不能走马车,全部画的清清楚楚。 回程的时候,西夏人仁绰建议木尔提别走原路,从沙州往南,经祁连山北麓山,那边山脚下有水草最为丰美的草原——祁连山草原,这段路是比较好走的。 当然,过了草原后,就会到沙州南的一片广阔的戈壁地带,这段路是最难走的,最好能有骆驼,然后可以进入若盖草原,再从若盖草原绕回叠州。 这段路长上千里,比来时要远,但比较安全,其中最难的就过数百里的戈壁沙砾地区,和过沙漠没有区别。 而且仁绰认为,将来蒙军如果想进吐蕃,打不掉叠州的话,必然也要选这条路,他们可以先走走看,看看适不适合大军行走,有没有可以伏击的地点。 木尔提本来还想原路回去,再去试着打探下中兴府,毕竟中兴府现在是蒙军在西夏的统治中心。 但仁绰的话提醒了他,他果断同意,众骑好好准备了一番,又在沙州附近抢了波当地牧民,沙州西北南三个方向都有沙漠,所以这边牧民都有骆驼。 众人带着马和骆驼,抢了大量物资,从沙州南往回而来。 一路上又是画图又是观察,历经辛苦,走了二十多天才回到若盖草原。 要说仁绰也算是救了他们,还好他们没走原路。 因为蒙军多批哨骑不见,而且分处各州,蒙军已经知道有人进来,并且认为是宋军的可能性最大。 蒙军在他们回去的路上到处设伏,并以少量哨骑为引诱。 因为木尔提没去中兴府,侥幸躲过了蒙军的伏击。 此次木尔提小队,出去近三个月,成功打探到很多消息,还刻了大量的地图,更走了一遍跨越沙漠的千里远路,木尔提因功升为哨骑百人都头。 部下所属,几乎个个升为什长,或副什长,另宋军给每人赏钱二十贯,白糖、精盐,茶叶等若干。 此后叠州城每天有大量哨骑派出,在北面临兆府境内到处穿梭,主要就是防范蒙军哨骑过来。 双方多次接触,也有撕杀。 但因为这时蒙古已经派使者入宋,双方算是谈盟阶段,而且蒙军正全力攻金,连蒙军也尽量避免和宋军纠缠,不得不让出部份巡逻地域。 把蒙军哨骑驱逐远后,宋军突然派了上千人进原金国临兆府,开始大兴土木,看起来好像要占据临兆,准备移民似的。 因为之前临兆府(狄道县)早就被拆迁一空,人口也全被迁走,所以宋人突然又回到临兆,蒙古人以为宋军想占据这里。 但这时宋人过来也不多,每天都在修补城墙,或城中建筑,蒙古哨骑经常过来看看,同时上报窝阔台。 现在和临兆连人口都没有,四周一片荒野,宋人占临兆肯定要迁百姓过来,所以蒙古人看的很奇怪,难道你们认为,你们可以守住? 他们经常来看宋人在这里修城,每天有哨骑过来看宋人进度。 宋军用临兆吸引了蒙古人的注意。 另一方面,宋军以前在叠州是很少养骆驼的,赵阿昌哥时代,叠州养了好多骆驼,宋军攻破这里后,在过去几年基本以养战马为主,少量养牛羊。 但自从木尔提回来汇报之后,孟瑛多次派哨骑走祁连山东侧的木尔提他们回来的路线,与此同时,叠州知州兼叠州群牧所都监高智耀要求叠州吐蕃人大量养骆驼。 第301章 陛下要御驾亲征? 进入宝庆七年下半年后,叠州城已经养了超过五千骆驼,有很多直接是从吐蕃其他部族手中买过来的成年骆驼。 宝庆七年五月,高智耀突然下令,叠州城以后只能官方和吐蕃人交易,原吐蕃军户不能再私自交易,也不能外出,专门训练,自此,叠州城对外的交流通迅,瞬息被封锁。 木尔提和格日勒再也不能去若盖草原赚钱。 两人反应比较敏感,立马想到宋军可能要干点什么。 九月时,他们在营中听到消息,好像不久前蒙军和宋军在四川大散关干了一仗,也不知是为了什么,接着蒙军和宋军又好像谈和了,双方还划定了临兆归宋国,蒙军哨骑不能进入临兆范围。 十一月,突然有一万宋军从四川绕道洮水进入叠州,可谓神不知鬼不觉。因为这时洮水附近已经没有蒙军哨骑,每天都是宋军哨骑在穿梭来回。 次年二月,又一万宋军进叠州。 此时叠州城人满为患,宋军兵力已经达到四万人。 从次年一月开始,每天都有大量马骡进出叠州,一批批物资被送到叠州后,马骡们又原路回四川,接着再运物资过来,马车来往相当频繁。 此时蒙军全力在攻打金国,根本管不到宋军在这边的小动作。 与此同时,宋军在吐蕃境内征收大量骆驼。 这时格日勒和木尔提私下认为,宋军可能要对原西夏动手,而且要走他们当天回来的路线,穿越戈壁沙漠,通过祁连山草原,绕道千里,从南往北进沙州方向。 这是?打算要和蒙古人开仗了? 但宋军没去打人口最多的中兴府,而是绕道千里突袭沙州,这和蒙古当年西路军攻西夏是一模一样的路线。 这样的好处就是,从沙州瓜州开始,守军人口稀少,一路攻下容易,而且能先把西夏最大的几个产马地全给占了,同时切断原西辽地区和西夏地区蒙军的联系。 甚至,宋军在攻占沙瓜州等地后,有实力可以往西辽攻打蒙军腹部。 那是蒙军西征的重要后勤甚至基地所在,甚至能影响到蒙古西征的稳定。 ----- 十二月的京师比较寒冷,今天一大早赵与芮又召见一些重臣到选德殿开会。 现场还是那么些人,枢密使葛洪、签书枢密院事李宗勉、同知枢密院事兼参知政事兼兵部尚书魏了翁。 吏部尚书邓若水,工部尚书徐元、户部尚书杜范、礼部尚书杨长孺、刑部尚书李皇,侍御史赵汝述、中书侍郎乔行简、门下侍郎胡梦昱、都进奏院都院秦卓,权判尚书都省事梁成大。 另有黄朴、谢方叔、余天锡、郑清之四个秘书郎,这四人这几年专门帮皇帝批奏章,算是赵与芮的贴身秘书,虽然事情好像不起眼,但能算参与军国重事,他们四个还是干的一头劲。 每年十二月份都是皇帝总结全年的日子。 这次议程差不多。 先是报收支,说大事。 去年朝廷没干多少大事,改制的事也只有榷酒一项,即以前只有朝廷可以卖酒曲,或朝廷指定的商家卖酒曲,现在也是全面放开,同时征收酒税。 这也算让利于民的措施,南宋粮食不怎么缺,所以大量粮食都用来酿酒,但因为官府控制酒业,百姓没得到多少好处,现在让利于民,南宋酒业又兴旺发达起来,更多的酒上了市。 另外经过赵与芮六年执政,官员的恩荫和奉祠基本被取消了,朝廷节省了大量的开支。 今年是户部尚书最高兴的一年,全年算完开支后,还余下四千万贯,两千多万石粮,又破了新纪录。 但军费和官员开支依然占了大头,占了全国收入的六成。 去年军费开支也破纪录,皇帝造了大量的大型船,更多的兵甲和火炮。 好在大宋的兵马没有再突破,去年全国兵马(水陆合计)为一百零六万,其中包括了济州岛和大员的全部兵马。 这是宝庆五年的数据,宝庆六年后还是保持没变,代表去年一年,朝廷没有新增兵马。 但实际上,去年朝廷有很多年过四十的老兵退役,然后又新增了同样的人数补充。 退役的老兵,朝廷优先安排为役员和家乡的保长大保长,这个政策,目前很受军队欢迎。 也有部份会被安排到大员等海外,然后会分到大量的田,这也是少数退役军士喜欢的选项。 赵与芮听完后还是摇头,然后道,咱们行政开支占比还是太大。 这都比后世都高了。 后世行政开支也就占百分之四十左右,当然,发达国家占的更少。 小赵这大宋朝,现在都点百分之六七十了。 但这没办法,他每年在军事上的投入是越来越重,这钱要是不投,哪能打的过蒙古。 所有事议完后,大伙齐齐看向赵与芮。 下意识感觉到他又要启动明年的新改制了。 果然。 皇帝缓缓开口。 “过完年后,朕想成立内阁,试行内阁制。” “陛下,何为内阁?”在场马上有人就问。 皇帝想了想:“内阁,简单来说,就是我大宋最高管理机构,皇帝在皇城时,负责根据皇帝旨意处理全国军、民,政务各种事情。” “皇帝不在皇城时,内阁可以直接处理全国军、民、政务各种事情。” “这么说吧,有内阁存在,即便皇帝不在皇城,或皇帝年幼,或不管事,朝廷也能正常运转。” 皇帝还会不在皇城里?有聪明的人立刻感觉到什么。 兵部尚书魏了翁不由抬头看了眼赵与芮,心中震惊无比,皇帝这是要---御驾亲征? 身为兵部尚书和枢密副使,魏了翁当然知道不少朝廷军事内幕,皇帝在过去一年不停调兵遣将,增加军备,很可能是在为大型军事活动准备。 现在突然要提出所谓的内阁,而且还提到皇帝不在皇城的事,这不是为御驾亲征做准备吗? 不知为什么,以前史弥远、韩侘胄这种权臣,等于是以一个人或一个派系代替内阁,取代皇帝处理政务,大伙都不甘心,希望皇帝能掌权。 现在皇帝掌权了,皇位也稳固了,突然提出可能要外出,魏了翁又觉得不妥,巴不得皇帝天天在京师才好。 不过他从沂王时就跟着皇帝,赵与芮生性爱动,当年宗室都不能轻易离京,赵与芮就申请离京,他是相当明白赵与芮的作派的,一旦动了什么念头,任何人也无法说动。 可皇帝你离京可以,御驾亲征这事,动摇国本啊?魏了翁的眉头皱成一片,开始想着如何劝说。 但这会不能确定朝廷是不是要打仗,因为现在明面上,连他这兵部尚书也看不出来。 就在魏了翁无比纠结的时候,赵与芮正式宣布成立大宋内阁。 大宋第一批内阁由现场十七人组成。 内阁首相为李宗勉,副相为魏了翁、葛洪。 成员另有邓若水、徐元、杜范、杨长孺、李皇、赵汝述、乔行简、胡梦昱、秦卓、梁成大。 另有内阁秘书郎四人:黄朴、谢方叔、余天锡、郑清之。 原枢密院,三省会在后面两年内陆续裁并,把相关职能和官员并到六部和成立的新部。 原枢密使葛洪兼任新成立的‘商税部’尚书,以后朝廷全面征收商税时,由此部负责。 以前的盐、茶、酒、商税、榷货等税收,都归商税部管。 赵与芮说,商税部官员基本可以从枢密院转任,增减不多,但地方都会成立相应的分司,预估全国每县要加五十名吏员。 也就是明年要加三千到四千名吏员,又增加了开支,前面赵与芮还说全国行政成本太高,转手又增加了行政人员,没办法,现在真的没办法。 但大伙应该能听明白,或许明后两年,皇帝就要拿商税开支,全面开征商业税。 中书侍郎乔行简兼新成立的海贸部尚书。 中书省相关官员会有大部份转到海贸部,为后面撤消中书省准备。 以后白糖、丝绢、陶瓷等出口,和其他海外贸易,包括市舶司收入,及与各国海外贸,都归海贸部管。 这样说罢,国内白糖等货的交易,归商税部,国外白糖等货的交易,归海贸部。 海贸部还会有自己的水军,到时会有两军水军,一万两千水军划给海贸部。 海贸部等于为将来殖民在做准备,当然现在赵与芮也不用和他们明说,说了也不懂。 门下侍郎胡梦昱兼新成立的教育部尚书,为后面撤消门下省做准备。 太学和各地教学都划归教育部,为以后全国设置学校铺垫,礼部关于科举和教学的事,也全划归教育部,礼部以后只负责外交和礼仪。 尚书都省事梁成大兼医药部尚书,为撤消尚书省准备。 南宋朝廷的翰林医官院、御药院、尚药局等包括各种医疗机构,其实都是重覆,现在全部要并到医药部。 南宋地方医疗机构还有福地院、安乐坊、安济坊、居养院、和剂局、慈幼院、医药院等,乱七八糟什么都有,基本是某个皇帝临时想到就弄一个。 有的只针对小孩子,如慈幼院,有的只针对伤残兵士,如医药院。 现在赵与芮要统一在各地设医院。 皇帝这几条改革一说,大伙发现新成立的几个部门,取代了三省,明显能看到这些新部门职能更好,更利于国家和百姓。 因为原本三省和枢密院的功能就和六部,甚至其他部门重合。 这样三省和枢密院被取消后,六部权力就大大增加了。 赵与芮这时道,内阁成员是十三人,另四人为秘书郎。 由各部尚书,加部门新科状元和进士组成(后者为四到六人,首批是四人) 秘书郎主要是在内阁处理文件,学习预备,不参与管理,只参与工作。 以后入内阁任秘书郎的新科状元和进士,要在内阁学习三年,考核合格后,可以到 然后从新一届状元和进士中选取四到六人替补(其中明年就是赵与芮在任第二届状元出现,所以这届可能只呆一年) 未来的内阁成员(即各部尚书和主官),必须从进过内阁的秘书郎官员中选拔。 这么一解释后,大伙就懂了。 像这次年轻的黄朴,谢方叔,还有余天锡,郑清之是进内阁渡金学习的,将来的内阁成员,都必须有这样的经历才行。 但他们这四人进入内阁任秘书郎,不代表将来一定能进内阁。 因为时间一长,进过内阁秘书郎的会很多,但不是个个能进内阁成为正式成员。 内阁成员三年任期,最长不能连任三届,即九年。 内阁和新部门的成立,以及在全国推行是需要时间的,赵与芮估计最快也得一年甚至两年。 他飞快说了下内阁运行管理模式,几乎在他意料之外,所有人在场官员听到后,眼睛都一亮,感觉到皇帝稍微有点放权。 以后所有奏折,由都进奏院进送进宫后,先递交内阁。 内阁四位秘书郎各负责一部份,有些是他们可以批阅的。 其余折子由秘书郎看过一遍后,把认为重要的用黑笔圈圈,递交给内阁值守大臣。(每天两人在选德殿,其中一人必然为副相或首相) 值守内阁批复后,把自己认为重要的,再用红笔圈下来,最后递交给皇帝。 皇帝批复后,有与内阁成员意见不同的,打回内阁。 内阁召集所有人一起商议,皇帝允许,如果内阁所有成员都反对皇帝这件事,皇帝会考虑。 赵与芮当时说完这句话,现场有些震惊。 皇帝似乎在试探内阁成员。 但皇帝只说考虑,并没有说一定会改正。 比如像丈量粮田的事,如果全体内阁反对,皇帝会收手吗? 但有些大臣认为,只要内阁中有赵汝述和梁成大这种马屁精,永远不可能一起反对皇帝。 内阁成立之后,大宋朝会的运转模式也要改变。 皇帝赵与芮改为上朝五天,休息两天,即给大部份官员放假,但休息的两天,各部都要有官员轮流值班。(这种值班还有加班费) 一般上午上朝,下朝后,内阁留一名首相或副相,带两名大臣,加四名秘书郎到选德殿批复奏折,皇帝也可能和他们聊聊政务。 所以副相级以上,基本三天一值,内阁大臣们五天一值,秘书郎比较苦,六天轮流休息一人。 另一个更重大的改变,则被魏了翁视为皇帝要动兵的征兆。 以后大宋朝,凡在上朝时,军事俱不研究(包括军事主官将领的任免调动) 即以后大宋凡是军事的问题不在上朝时研究。 赵与芮不明白古代上朝喜欢说军事。 古代上朝文武百官好多人,上午说了军事,可能下午全临安城都知道了,一旦敌国有细作在京师,用不了多久就传的天下皆知。 虽然说关上门研究也不一定能保密,但至少比上朝研究讨论好。 而且朝堂上文官也有一大堆,很多人是不用参与的。 所以以后大宋军事问题不在上朝议论,皇帝会视军事问题的大小,考虑召集所有内阁集体讨论,还是只召集相关军将,私下讨论,即有些军事问题,可能连内阁成员都不知道。 其他问题中涉及军事也不在朝堂上议论。 非军事问题中,人事任免四品以上不议论,财政单项支出十万贯以上不议论。 人事任免四品以下(不包括县府主官),和财政支出十万贯以下,由首相和内阁在下午下朝后,自己关上门决定,再报由皇帝再批复。 这么多条条款款听完,首任首相李宗勉感觉以后皇帝上不上朝都不重要了。 简单的事都交权给内阁处理,皇帝不知省了多少事。 下朝之后,如果有重要的事,皇帝会召集部份内阁成员一起议论,比如军事,人事任免四品以上(包括县府主官),财政单项支出十万贯以上。 这里显示皇帝也只是召集部分内阁成员,也就是说,人事和财政大权,还是皇帝一个人说了算。 当天皇帝和他们说了很多,诸大臣听明白了内阁的运行。 但无论如何,内阁的运转,体现了几点。 一皇帝在偷懒,把很多事情交给了内阁大臣来处理。 二皇帝试图放权,给内阁管理国家的权力。 三皇帝还是牢牢抓到财政,军事,人事大权没放。 李宗勉和魏了翁在皇帝是沂王时就跟着他,似乎明白了皇帝有什么打算。 李宗勉和魏了翁对视一眼,忍不住开口:“陛下要离京?” 皇帝安排内阁值守,处理政务,明显有摆烂,偷懒的想法。 但两人更认为,皇帝为离京铺垫,今天没说要打仗的事,一旦打仗,搞不好会御驾亲征。 “朕暂时还没有这想法,不过将来可不一定。”赵与芮不动声色的道:“内阁的存在,就是朕不在京师,你们也得运转自然,处理朝政。”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回答。 但内阁改制和部门改制又是两宋以来少有的大动作,赵与芮估计最少半年,平稳运转后估计得一到两年。 这件事是今年的重点朝政。 散会之后,魏了翁却没走,赵与芮知道他有什么想单独交流,便让内侍也退到外面。 魏了翁见四下无人,立刻道:“陛下要离京,最好立太子以监国。” 赵与芮还是很能生的,成亲之后娶的几个妃子,现在个个都生了儿女。 但居然和历史上一样,目前只生了一个儿子,叫赵祺。 历史上赵与芮的儿子叫赵禥,也就是宋度宗。 这会赵与芮自己帮儿子改了名字,叫赵祺,但赵祺不是谢皇后生的,是贾玉华生的。 加上赵祺年纪还小,今年才四岁,所以赵与芮也一直没有立太子 魏了翁突然提出立太子事,让赵与芮愣了一下。 皇帝正当年轻,皇后也很年轻,还能再生,这个时侯提出立太子显然不合适。 赵与芮不动声色看了眼魏了翁,大概知道魏了翁猜到了自己心思。 他便道:“魏卿不用担心,其实魏卿从朕在沂王时就跟着朕,应该明白朕的为人。” “朕,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也不会胡来。” “请魏卿,像以前一样,一如即往的支持和相信朕。” 魏了翁闻言,微微松了口气:“是臣多心了。” 他以为皇帝是答应自己不会御驾亲征。 赵与芮或许不会御驾亲征。 但绝对会让魏了翁大惊失色。 ------- 宝庆七年(1231年)四月,陕西延安府。 自倒回谷惨败之后,蒙军大军就停驻在延安府附近,军中一片哀愁和不满之色。 窝阔台登基后,从宝庆六年一月到宝庆七年一月,不顾拖雷借道伐金的建议,连续对金国潼关黄河防线进行正面进攻,整整打了一年,几乎没有一场胜仗,百战百败的大蒙古帝国,损兵折将,损失惨重。 窝阔台新任合汗的威严受到了严重的消弱和挑恤,很多蒙古贵族已经开始后悔选择窝阔台为大汗。 自蒙古大军停在关中后,窝阔台报复性的下令横扫除凤翔外所有金国大城。 为此,还动用了速不台从西征回来带的四百架投石机。 金国在潼关以西的坚城,先后被蒙军攻下。 当年木华黎都没有攻破的延安,西安,纷纷被蒙古攻破,到四月为止,整个潼关以西的原金国地盘,除了凤翔还在宋人手上,其余已经全部归蒙古所有。 虽然蒙军得到了发泻,但数十万大军停靠在被坚壁清野过的潼关以西,补给是个问题,而且不能打通潼关,留在这里毫无意义。 这些天蒙军很多贵族要求回草原,原本窝阔台和历史上一样,准备起兵先回官山(内蒙古卓资),然后和宋朝看借道之事的成效,但就在这时,前方陆续传来各种消息。 先是耶律楚材在黄河以北,奏立10路课税的事得到成绩,来信说今年有望大丰收,得税粮和钱不少。 历史上窝阔台回军官山,在经过大同时,故意让耶律楚材把收到的五十万两银,绢八万匹。粟40万石摆出来给蒙古诸贵族看,使大伙看到税收的好处。 同时也是给拖雷看,你不要老是屠城,留着汉民,我们就会有源源不断的收入。 接着他的侍卫撒礼塔来信,他们已经扫平了辽东原金国势力,现在只有东夏和高丽还在,他请高丽联合出兵灭东夏,高丽没回应,他想问窝阔台, 很快西夏也传来消息,西夏附近有敌军哨骑出现,初步查探像是宋军,另宋军占据了临兆府,大兴土木,且派出哨骑驱赶咱们,拖雷更是问窝阔台,能不能对宋动兵,好好教训下宋人?甚至建议攻克凤翔,驱赶宋人回四川境。 窝阔台得到各种消息后,立刻召集蒙古贵族,商量下步决策。 第302章 三路伐金和宋军的诱铒? 当天延安府的一个大房间里,诸多蒙古贵族都在。 拖雷、速不台、斡陈那颜(成吉思汗小舅子)、塔思(木华黎长孙)、速浑查(次孙)、脱察剌、塔察儿、阔端等人,现场数十人云集,还有汉臣王檝等人。 现场蒙古贵族这么多,但窝阔台能感觉到大伙的心情不是很好,毕竟自从他这个新大汗上任以后,蒙军几乎没有胜绩。 大蒙古帝国的统治者,必须要用战绩来证明自己。 这也是为什么几年之后,蒙古没地方可打,只能再次发动二次西征了。 窝阔台此时非常的确定,联宋灭金是当务之急,不但是父汗的遗愿,更能证明自己的能力。 他先高兴的把撒礼塔扫平辽东的成绩给大伙看,证明自己用人正确。 接着表态要回信撒礼塔,让其先攻高丽,征服高丽之后,逼高丽再一起打东夏,这个决定和他历史上是一模一样。 现场贵族们对这件事没多大兴趣,因为辽东苦寒之地,高丽也没被他们放在眼里,打这种小地方,丝毫不能展现窝阔台的能力,用后世的话说,只要蒙古出些精锐,主帅拴条狗都能打赢。 窝阔台也不管大伙的反应,等回信到了撒礼塔处,已经是当年六月,撒礼塔整顿兵马,和原本差不多时间,大概于八月份,率耶律薛阇、蒲桃、迪巨、唐古、王荣祖、吾也而、移剌买奴等将领渡过鸭绿江,正式拉开蒙丽战争的序幕。 说完辽东的事,窝阔台说,出使宋朝的使者已经把宋人皇帝的圣旨拿来了。 四周贵族们一片哗然?人人莫名其妙。 王檝在一年多前就进了临安拿回了宋人皇帝赵与芮的圣旨,得到了可以借道的保证。 但窝阔台当时并没有反应,所以圣旨一直放在燕京。 因为窝阔台当时正在猛攻金国,他认为可以凭自己的实力,正面攻破潼关和黄河防线。 更何况当时他还收到一个消息,说拖雷借道灭金是假,其实还想趁机攻打宋国,因为当年拖雷在临兆附近吃了个亏,想报复回来。 鉴于这几个原因,窝阔台不但没有讨论借道的事,还不准西夏和临兆附近的蒙军与宋军冲突,以防拖雷借机发难,破坏自己攻灭金国的大事。 但之后打了一年没打下金国,拖雷联合诸多贵族,强烈要求借道灭金,窝阔台这才下令,拿宋人圣旨过来。 “朕决定按父汗的遗愿。”窝阔台此时缓缓道:“兵发三路,攻灭金国。” 此言一出,现场又是一片哗然。 刚刚打了一年全是败仗,还要接着打?不是说回草原了吗? 现场立刻有人提出置疑,但窝阔台说,之前咱们正面硬刚金国防线,打的不好,我现在决定按父汗的来。 他一口一个父汗,就是要表态,这联宋灭金,借道伐金的事,不是拖雷提出来的,是成吉思汗提出来的,他只是按照成吉思汗的遗愿伐金。 同时又道,这其中最关键的,就是借道伐金,这一路至关重要,如果这路不行,咱们其他两路也会徒然无功。 窝阔台和原历史一样,准备在秋季分三路攻金国。 东路由其叔斡陈那颜率领(原历史是出山东济南,从东面牵制金军),现在济南被军头彭义斌占领,他们打算从原来的方面,继续接着打卫州武仙,也是牵制武仙的兵力为主。 中路由窝阔台亲率,从白坡(今河南孟县西南)南渡黄河,正面威逼南京(开封);西路为主力,由拖雷率领,从凤翔南下,长驱入陕南,胁迫宋将协助顺汉水东进,过天险饶凤关(今陕西石泉西),在均州(今湖北丹江口市西北)一带北渡汉水,进兵河南腹地,从侧后威逼南京。 此战关键是西路拖雷,窝阔台把所有的压力放到拖雷身上。 “如果四弟不能从宋国借道,咱们其余两路则毫无意义,到时一定会灰溜溜的回来。”窝阔台说的没错,后来为了阻击拖雷,金国约二十万大军在河南等拖雷,然后为了救汴京,完颜合达起两万骑兵,十五万步兵往汴京赶,结果半路上被拖雷打崩了。 如果拖雷过不来,进不了河南,完颜合达这二十万兵马,随时可以支援汴京,也可以和去年一样,支援武仙。 所以拖雷能不能借道伐金,成为重点, 他借道伐金不但能吸引大量的金兵,还有机会在河南腹地打崩金兵主力。 拖雷这时的心里肯定是在问侯窝阔台全家母性的。 窝阔台故意把所有压力放到他这路,但他却不能拒绝。 说到这里,窝阔台拿出赵与芮的圣旨道:“宋人皇帝已经为我们写了圣旨,有此圣旨,借道之事,应该不是很难。” “四弟有没有信心?” 拖雷想了想,则道:“宋人皇帝为何愿意写这道圣旨,臣弟从来没听过,还有皇帝能干这种事?会不会是故意想引诱咱们?到时再和金国联手,腹背夹攻?”这一定是宋人的诱饵。 四周的蒙古贵族们都笑了。 确实,赵与芮写道圣旨给蒙古人,简直滑滑天下之大稽,前所未有的笑话,连没文化的蒙古人都觉的好笑。 窝阔台立刻招汉臣王檝上前,让他说说去年临安见闻,以及为何宋人皇帝愿意写圣旨。 王檝上来说了番话,大意是宋金世仇,宋人也想借刀杀人之类的。 中间脱察剌多次冷笑,说宋人朝局混乱,官员腐败,皇帝胆小而无能。 很多人听了若有所思。 不料拖雷又道:“我听说宋人皇帝登基之时,并没有掌权,而是在大婚当天,突然发难,兵变夺权,这样的皇帝,你们认为他无能?” 王檝和脱察剌都愣了下,不知怎么说。 四周顿时陷入一片安静。 窝阔台这时不动声色看了眼斡陈那颜,斡陈那颜立刻道:“皇帝兵变?夺自己的权吗?” “哈哈哈。”现场一片哄笑声。 这就好像在说皇帝造自己的反一样。 拖雷顿时脸色气的通红。 但斡陈那颜是他长辈,成吉思汗的小舅子,他也只能干瞪眼。 斡陈那颜又道:“宋人皇帝夺位后,杀史弥远没有?” 王檝和脱察剌纷纷摇头:“好像他夺权后,没杀过人,只有一个不知名的大臣,摔死了。” 现场又是一片笑声。 赵与芮上台后,只杀了李知孝一个人,还是以摔死为名义。 所有蒙古人听完后都笑了。 夺权还不杀人? 蒙古部族之类,谁夺了权,还不杀另一边全家? 就像窝阔台现在都在想着如何置拖雷于死地呢。 赵与芮这种兵变夺权,又没杀一个人,连权臣史弥远也没杀的,怎么听都感觉不靠谱。 要么根本不是兵变夺权,要么就是赵与芮优柔寡断,非常无能。 拖雷脸色铁青,知道跟他们说这些是白费口舌,因为窝阔台很想证明他的能力,所以拖雷提出来的,窝阔台肯定要反对,无论合不合理。 拖雷本想告诉窝阔台,从原西夏那边得来的消息,宋军哨骑已经进入西夏境内,还占据了叠州,封住了前往吐蕃的道路。 种种迹象表面,四川的宋军很有防备我们的意思,甚至可能进攻我们,这个时候,咱们不能相信宋人借道的事。 但拖雷知道,现在他说什么都没有用,窝阔台一定会反驳。 看他还在犹豫,窝阔台故意道:“四弟若是没有把握,不敢去借道,此事,朕再另派他人?” 这话就明显故意激拖雷。 话说到这份上,拖雷也没办法。 “圣旨给我,我去宋境商变借道之事。”拖雷只好道。 窝阔台拿过圣旨,缓缓交到拖雷手上,但放上去时,他突然脸色一正。 “我知道四弟你曾经在临兆府被宋人打败过。” 嘶,拖雷又是瞪起眼睛,差点跳起来。 窝阔台公然揭短,摆明故意的,而且当年他不是败,只是撤退而已。 拖雷狠狠盯着窝阔台,并没有解释,只是一把抓住了圣旨。 窝阔台继续道:“还请四弟以大局为重,借道伐金,是父汗的遣愿,此等大事,关系我们灭金的成功与否,千万不要以私人喜好,擅自与宋人开战。” 拖雷大声道:“臣弟知道怎么做,请合汗放心。” 他用力一拉,居然没能拉过圣旨。 窝阔台还是没放手,沉声道:“你对着长生天发誓,不能擅做主张。” 拖雷也急了:“若四川宋军不肯借道呢?” “你不是有圣旨吗?”斡陈那颜道。 “四川向来自主,圣旨有时也不一定管用。” 双方一时陷入僵持。 边上的速不台只好道:“宋人向来是贱骨头,有时候需要敲打才能听话,请合汗放心,咱们定然能完成借道之事,且不会破坏和宋人的联盟。” 窝阔台脸色稍缓,他慢慢松手,圣旨终于被拖雷拿到手上。 窝阔台语重心长的道:“我知道宋人无能,国内腐败,但现在还是以灭金为重。” “必要的时候,咱们可以请宋人一起出兵,合攻金国。” “还请大伙务必暂时先忍一忍。” 窝阔台这会也不想和宋人翻脸,所以不希望拖雷破坏联盟之事,等灭了金国后,咱们可以再收拾宋人。 拖雷嘴上立刻答应了。 速不台这时看了眼拖雷,想问拖雷,宋人派出哨骑在西夏境内到处跑来跑去,杀我们的哨骑,还占了叠州这事,你不和合汗说下? 拖雷不动声色摇了摇头,示意速不台不要说出来。 拖雷现在所提的意见,窝阔台都反对,你提出来,窝阔台更以为拖雷是想找借口对宋对兵,到时换了他怎么办? 现在拖雷全权处理西路军事宜,他不想节外生枝,先拿到兵权,回到临兆那边,等窝阔台回草原后,到时想怎么干宋人都行。 速不台应该猜到了拖雷的意思,当下也不再出声。 不过这时场中另有人突然出声了。 有个年青的身体往前一站:“父汗。” 众人看去,正是窝阔台的次子阔端。 阔端这会才二十多岁,正当年青,他突然向窝阔台道:“吐蕃与宋金西面相邻。” “国内盛产战马和牛羊,儿臣想派人招降土蕃,或能为我国所用?” 这是年青的阔端第一次展现他的军事和战略能力,眼光独到的看到吐蕃的作用。 窝阔台听罢还是暗暗点头,没想到小儿子还很有战略眼光的。 吐蕃当然重要,将来打宋朝也好,打大理也好,都得从吐蕃走。 不过他现在太忙了,东边有部下在打东夏和高丽,西路军拖雷准备向宋借道,那还有时间理会吐蕃。 “你说的不无道理。”窝阔台缓缓道:“但现在我们正是用兵之际,吐蕃的事,可以再等等。” 阔端无奈耸耸肩,只好退下。 这会他人微言轻,说完后发现四周也无人响应他。 招降吐蕃的事,他在历史上也是经过多次,从1240年发兵攻打吐蕃,到1247年招来共坚赞会谈,前后经过七八年时间,以战逼和,这才终于与吐蕃谈好归附的事。 这次是他第一次提出招降吐蕃的事,当然以失利告终。 窝阔台说的也不无道理,你嘴上说说,谁会降你,肯定要先派兵去打,打怕了他们,他们才会降。 这会到处用兵,那能分出精力去打吐蕃? 别人不说,拖雷就第一个不同意,拖雷正打算对宋四川用兵,你要打吐蕃,拖雷的兵马肯定要被分出。 果然,窝阔台说完后,拖雷也马上道,吐蕃的事不急于一时,现在还是灭金为重。 这下四周再无异议,阔端也无话可说。 当天窝阔台和众贵族定下决定,秋季伐金,主要看拖雷能不能借到道,如果借不道,这事就要怪拖雷了。 议事结束之后,各贵族纷纷离开,蒙军会先回草原官山修整,准备粮草器具,同时等拖雷的好消息。 很快大厅里只余下窝阔台和儿子阔端。 阔端见四下无人,上前小声问父亲:“为何让四叔带领这么多兵马?不是要消他的兵权吗?” 原来他刚刚故意提议打吐蕃,是想分割拖雷兵力。 当年拖雷得到成吉思汗手上一百多个千户队的一大半,大蒙古最精锐的兵马都在拖雷手上,窝阔台相当忌惮,早就想把拖雷的手上的兵马弄过来,但一直找不到借口。 这次速不台又投向拖雷,使拖雷手中实力大增,越发让他感受到了威胁。 “不急。”窝阔治冷笑:“他这么喜欢借道攻金,就让他借道。” “。。”阔端一脸懵比,似乎没有听懂。 “阔端啊,你还记得,你爷爷临终前说的话吗?”窝阔台语重心长的道。 “金精兵在潼关,南据连山,北限大河,难以遽破。若假道于宋,宋、金世仇,必能许我,则下兵唐、邓,直捣大梁。金急,必征兵潼关。然以数万之众,千里赴援,人马疲弊,虽至弗能战,破之必矣。” 窝阔台把成吉思汗临死前的话说了出来。 阔端若有所思了片刻,还是没有理解。 成吉思汗这段话的意思,金朝目前的精兵,基本集中的潼关一带。 如果蒙古能借道宋,金朝感受到危险,肯定要从潼关征兵过来救援。 金兵一旦从潼关过来,千里迢迢跑到中原,人马疲弊,蒙军以逸待劳,当然可以一战而破。 成吉思汗这战略是没问题的,不过在历史上他算错了一点。 他没想到窝阔台想弄死拖雷,所以提前把消息透露给金国。 金国也早早集合好兵马,以逸待劳打了拖雷一个措手不及。 不过拖雷太厉害,不跟金国纠缠,派出一支兵马拖住,主力继续往前去,之后用风筝战术,一直拖着金兵,拖到冬天之后,金兵没准备御寒的物资,遭遇了惨败。 见这招没弄死拖雷,窝阔台之后又下毒,这才终于把拖雷弄死了。 所以窝阔台似乎心眼小了点,不顾大局一直想弄死拖雷,当然,拖雷当年拖了两年不开会,一直占据监国之权,肯定被窝阔台忌恨上了。 加上拖雷手握精兵,是谁都不会安心。 之前速不台率四万大军,在倒回谷被金兵大败,这让窝阔台知道,如果金兵早有准备,拖雷带四万精骑过去,也不会好过。 此时见儿子没有领悟,他当然也不敢明说,只是拍拍阔端的肩膀:“你要记住,草原上的狼群,永远只能有一只头狼。” “如果有恶狼和你争头狼?即便那是你的兄弟?” 阔端立刻咬牙道:“也不能手下留情。”他听到这里似乎明白了什么。 “很好。”窝阔台会心一笑。 窝阔台肯定想不到,自己的决定,几乎就是奠定了蒙古后半生的内斗史。 可以毫不夸张的说,蒙古人崛起的同时,就是一部内斗的历史。 五月份,窝阔台亲率大军回草原,途经大同,重赏了这里收税的耶律楚材,将中书省印授给楚材,让他负责黄河以北的政事。 同时,窝阔台开始在汉人中设万户和千户。 很多后来的汉人万户都慢慢出现在历史上。 窝阔台走后,留给拖雷四万精骑,其中大部份都是成吉思汗留给拖雷的精锐,也有一小半其他各族仆从军。 拖雷将帅府移驻平凉,距离凤翔极近。 六月,拖雷准备派人到凤翔传话,要求借道伐金,并称有宋人皇帝的圣旨。 原历史他是派人到凤州传信的,并且信中极为嚣张,要借道,借师(舟师),借粮。 因为当时他已经派人攻破大散关,进入宋军三关五州之内。 当时的宋廷四川制置使杜如渊迫于蒙军压力,还真答应给粮二十万石。 可见当时四川也是极为自治,都没禀报朝廷,直接自己先答应了。 后来拖雷再到沔州借道借粮,守将张宣也不向朝廷汇报,直接把蒙使速不罕给杀了。 所以拖雷对窝阔台说,宋人四川比较自治,经常不通过朝廷就自行决定,真是没错。 这次他准备和原来一样,一边借道,一边打宋人,因为谈判桌上得不到的事,可以靠铁骑和弓箭来获取。 六月上旬,拖雷亲自带数百骑从平凉出发,先到凤翔四周看了下,结果大惊失色。 当年他追西夏的牛羊马,一路走的大路,然后直接和宋军开战,打完后原路返回,中间没有经过城县,更没看到这么荒芜过。 而且当时宋军和金国刚刚坚壁清野没多久,乡村还有一些不肯离开的百姓。 现在几年过去了,当地是一片荒芜,百里不见人烟。 关键是,原本凤翔城外还有凤翔守军囤种的夏粮,拖雷这个时侯过来,是打算一旦借不了道,先动手收割抢一波粮,没想到宋军提前收割,城外夏粮已经被清光光。 “速不罕。”拖雷这时问心腹部将速不罕。 “也客那颜。”速不罕上前。 前段时间,蒙军大举报复没有打下潼关的愤怒,横扫整个潼关以西,速不罕也参与了。 “你们把这附近都屠了?”拖雷奇怪道,我都看不到几个活人。 速不罕道,金国早就坚壁清野,小的县村都没什么人,全部迁往各大城和潼关以西了。 宋人占据凤翔后,凤翔四周百里都没什么人,仅有不肯走的几百户,也在蒙军进来后,全被蒙军抓了,征为民夫。 拖雷一路黑着脸,带数百骑来到凤翔城下。 他在城外不远先处绕了几圈,发现方圆二十里内的大树都被砍断,气的都乐了。 “宋人真是胆小如鼠。”跟在拖雷身后的奥屯世英这时贴上道。 拖雷笑着摇头,又问:“凤翔城宋人守将是谁?” 速不罕道:“守将不知,知府好像是郭正孙,宋人很多知府、制置使,都算是当地守将。” 速不罕这话也没错,宋末的文官,这方面比明末有担挡,基本都是军民两用的。 拖雷奇怪的看了眼速不罕:“当年父汗带我们灭夏时,凤翔就是郭正孙,现在还他是?” 这都过了好几年了。 因为按蒙古人对宋人的理解,通常宋人地方官员三年一换,很多人干不到三年就被换了,在同一个地方能干五年以上的几乎没有。 但郭正孙,实际已经在凤翔超过三年。 因为赵与芮专门接见过郭正孙,知道郭正孙对当地很了解,就让他一直驻守当地,但朝廷会弥补郭正孙,替郭正孙儿子升官。 拖雷听到郭正孙在当地已经这么久,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你带着圣旨,去见郭正孙,他若愿意投靠我大蒙古。” “我替他请侯封爵,最低为万户。” 感觉到四川似乎比较自立,拖雷下意识认为,可以招降。 第303章 让他们在谈判桌上像狗一样听话 速不罕带着赵与芮写的圣旨,前往凤翔城时,拖雷则带着部下绕过凤翔前往大散关。 原本的大散关都快荒废,也没有好好经营,现在被张宣在这里经营了六七年,拖雷过来一看,眼都直了。 他身边有个原金朝降将,汉人李昌国,这人也向拖雷建设借道灭金。 还说大散关很好打的。 但李昌国也很多年没来过了,拖雷便把他叫到跟前,这是你说的大散关? 李昌国目瞪口呆,远处的大散关比原来不知高了多少,再仔细看看侧面城池,都能感觉到比以前还大,和以前完全是两个样。 关城的垛口上面还有很多建筑,像是防抛射的设施,而且是他们从来没有见过的。 “几年没来,宋人似乎重点经营过。”李昌国只好硬着头皮道。 边上有蒙古第一勇将之称的速不台不屑看看前面:“这大散关看起来雄伟,但关中兵马最多数千人,可一举而攻之。” 大散关虽然扩建,但看起来还是很小,毕竟是个小关,不是城府。 速不台最近又膨胀了,倒回谷惨败的事还在不远前。 可自从他从西征带回来的四百架投石机运到关中一带后,蒙军大发神威,攻克了金国潼关以西所有城县。 所以速不台现在都不把大散关放在眼里。 拖雷看了他一眼,还没说话,速不台又道:“给我五十具投石机,一万兵马,三日之内,必攻下此关。” 说罢,怕拖雷不放心,又回一句道:“若不打痛宋人,宋人轻易不会妥协。” 古代人谈判是有心得的,大伙都一样。 宋军打痛了吐蕃,就能和吐蕃坐下来好好谈,蒙古人也是,想先打痛宋人,再和孟珙好好谈。 拖雷犹豫了下,大概感觉一万兵马不够,关键没有民夫。 “我观城前好像有沟渠,再从平凉征民夫五千。”拖雷这时道:“给你五日时间。” “好。”速不台大喜。 “走,回去。”拖雷信心满满,调转马头,带着人扬长而去。 他算盘打的挺好,只要打下大散关后,就能切断凤翔和四川的联系,到时凤翔城的郭正孙,只能投降。 拖雷回去的时候,速不罕已经进入凤翔城。 宋人看他一人一骑前来,直接放下吊桥,让他从城门进去。 刚进瓮城,有宋军拿着黑布,要蒙他眼睛。 速不罕怒道:“我是大蒙使者,有你们皇帝的圣旨---草--” 话音未落,叭,被人辟手将圣旨夺了去,接着胸口就挨了一拳,然后几个宋军一涌而上,反剪他双手的,有帮他绑眼睛的,转眼就反绑双手,蒙上了眼睛。 速不罕挣扎不得,只能怒骂,你们宋人就这么对使者的? 对面根本没人理他,接着就有人推着他往前:“走,狗鞑子。” “。。”他只好无奈的跟着往前走。 宋人这时会叫蒙古人为鞑子,但大部份叫蒙鞑,很少加个狗字,这速不罕是气的半死又无奈。 也不知过了多久,速不罕好像被带进一个房间。 这时他听到有人汇报:“郭知府,这狗鞑子说有陛下圣旨,末将看他倒有点像金国细作--” 速不罕听了会听明白了,对方好像在说他圣旨是假的。 “解开。”郭正孙的声音很快响起来。 等速不罕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在一个大厅里,四周有好几个宋军披甲执锐的盯着他,看起来还很精锐。 速不罕立刻道,自己是奉大蒙皇弟拖雷之命前来。 你们宋人皇帝让你们借道,借舟,借粮,我们要去进攻金国。 他说了一大堆,郭正孙正在看圣旨,根本不理他。 等他说完后,郭正孙不动声色的冷笑道:“你个蒙鞑,居然拿假圣旨来骗本府,莫不是当我们是三岁小孩?” 速不罕一愣,怎么会是假的。 郭正孙道,你这圣旨都是一年半以前的。 速不罕急红了眼,我们哪来的晚啊。 郭正孙大怒,指着圣旨说了几个伪造的地方,听的速不罕一愣一愣的,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了。 没等他反应过来,郭正孙哧啦一下,直接撕掉了圣旨指着速不罕,厉声道:“居然敢伪造我朝圣旨,来人,把他左右手拇指砍了,拖出去。” 于是倒霉的速不罕被砍了两只手的拇指,蒙着眼又推出凤翔城。 这家伙在历史上因为太狂,借道的时候,被现在的大散关守将张宣给砍了。 这次更惨,虽然没死,但两只手是全废。 拖雷回来的时候,正好遇到满身是血的速不罕,闻言顿时勃然大怒。 听到郭正孙把圣旨都撕了,还说圣旨是假的,拖雷差点暴起。 不过好在他也不是那种怒而发兵的人。 回去之后他想了想,和速不台等商议了下。 他只有四万精骑,凤翔城高兵马多,显然不方便打。 大散关地方小,以前只能放两三千人,宋军就算加固扩建,撑死三五千人不得了。 于是拖雷决定先打大散关,断了凤翔和四川的联系后,凤翔只能投降,到时非把郭正孙全家给砍了不可。 七月初,拖雷带四万精骑,五十辆投石车,五千民夫出发,走到半路又发现个大问题。 金人和宋人都在凤翔坚壁清野,没粮的事就不说了,连好好的大树都找不到几棵,更要命的是,他们投石机能用的大石头都找不到,方圆百里内,凡是能运走的石头,早被运到凤翔城里了。 塔察儿带着骑兵沿着凤翔四周转了一圈,跑了几百里,硬是找不到有大石头的地方。 最后没办法,他带着五千民夫去凤翔和大散关中间的虢县(属后世宝鸡)。 这是距离凤翔和大散关最近的县州,蒙军在里这里拆城墙,弄石头。 此时拖雷已经非常恼火,自从来了之后,屡屡碰壁,做什么事都不顺,拖雷杀心又起来了,暗中琢磨着,一旦破城,就要把凤翔全给屠了。 这家伙在历史上杀进四川前后杀了上百万川人,这会已经开始蠢蠢欲动,满脑子里屠城的事。 但拆石头的事可不好干,蒙军在虢县里的房子,城墙上到处取石头,在这个时代,工程量大,效率低。 他们还带了五千民夫准备填沟的,因为大散关在赵与芮掌权后,已经加挖了护关沟。 为此专门准备了大量的土袋,而大散关前全是山石,这些土都是从山下挖好再带上来,可谓一路准备的好辛苦。 蒙军四万骑兵加五千夫每天都是要消耗粮食的。 而金人和宋人坚壁清野很严重,他们从平凉带出来的粮食,也只够吃几天。 历史上金国在这边都没有坚壁清野,拖雷四万骑到这里后,粮草也坚持不久,只能向宋军要粮二十万石。 所以赵与芮这招坚壁清野,移走人口很厉害的,拖雷尽管有四万大军,但在野外,只能呆几天时间,打不下大散关,就必须要去找粮食补允。 倒霉的拖雷大军刚出来,就发现没石头,等弄了两天石头,发现粮食又不够。 这时他有点着急了,问塔察儿,两天弄了多少石头,可以打多久? 塔察儿问随军投石机千户,那千户说现在的石头,也就够十台投石机,投半个时辰。 五十台投石机一起投,一会就没了。 而且这时很多县的城墙都是大土块,房屋也有,所以有些石头可能砸到城墙会碎。 毕竟要用山石才是最好的石头。 千户说,可以用火药炸山取石。 拖雷问要多久? 千户说,要支持一场战争,最少要几天时间,还要大量的火药。 拖雷这边又没火器,根本没带火药。 短时间从各县府征收都不会有多少。 更没时间等了。 但拖雷也不打没准备的仗,他带着兵马回平凉,重新在当地征粮。 五千民夫继续取石头,准备土袋,硬是拖了五天之后,再次出兵。 这件事换成一般的蒙将,带四万精骑出去之后,仗都没打就回来,会觉得很丢脸,速不台就不同意,硬是要提前去打大散关。 但拖雷不打没有准备好的仗,因为第一次用投石机没经验,他浪费了好几天时间才准备好。 四万大军在凤翔城西面走来走去,一会前往大散关,一会又回平凉府,把宋军也看的一愣一愣。 七月中旬,受尽折磨的蒙军终于准备妥当,再次出发,拖雷亲自带两万骑兵在凤翔和大散关中间的虢县,要是凤翔守军出来支援大散关,他就围点打援,直接打凤翔宋军援兵。 而速不台原本只要一万兵马,拖雷给了两万。 七月十八日,速不台带领忽生孙(哲别儿子),率两万精骑,五千民夫,五十具投石车到大散关前。 大散关前有段难走的栈道,栈道不宽,当年宋军为了防止金兵,曾经烧毁过,但这几年栈道居然还被加宽了。 速不台看到加宽的栈道就生气,感觉宋军在挑衅自己,好像在说,来啊,来啊,来打我啊。 “攻破大散关后,尽屠之。”速不台转身恶狠狠的对忽生孙道。 忽生孙在历史上没留下什么名,但也是骁勇善战之辈,他当即点头:“一个不留,宋人最是阴诈。” 十九日,大军陆续经过栈道,进入陈仓道,当天下午就在大散关外十几里处扎营。 蒙骑四出,发现大散关毫无动静,城头人影也少,速不台知道蒙军全军粮食不多,等不了多久,立刻下令组装投石机,准备进攻。 大散关和潼关相反,南北宽,东西窄,蒙军是从南面过来打宋军北面。 大散关全城才三千多米长,北面和潼关西面一样,只有三四百米宽。 所以他们进攻的方向并不是很宽。 蒙军在摆放投石机时,速不台、忽生孙等已经领兵在后面看着。 与此同时,大量的民夫正推着大石来到现场。 大散关栈道难走,蒙军用的最大的石头也才一百多斤。 速不台这时下令,一半民夫卸石头,一半民夫去填沟。 大散关在秦岭北,原本是没有护城河的,因为山上没有水沟经过。 但孟珙来后让人挖了沟,有没有水不重要,挖了沟一样可以防御。 沟中还钉入树桩倒剌,沟深有三米,宽达五米。 所以速不台只能带来些民夫过来。 民夫们是打破金国城府抓来的,当然绝大部份都是汉人。 不过他们之前算金国人,很多人出生时,就在金国国土上,但在蒙古人眼里,这些都汉人,并且可以利用。 “让他们准备填沟。”速不台这时大手一挥,下令第一批千人民夫准备往前。 忽生孙欲言又止,他看着前面非常安静,感觉到大散关有些诡异。 但不等他开口,蒙军的号角已经吹起来,民夫们扛着早就准备好的第一批泥石袋纷纷往前。 速不台并不打算填完正面全部沟渠,只要填出十几条道来,可以攻城就行。 民夫们在蒙军的威胁下,纷纷往前。 大伙抬头看着前面的大散关,有人忍不住打气:“不要慌,都是汉人,宋军不会射我们的。” 这个时侯他们开始自称汉人了。 城头上一片安静,远处的蒙军甚至看不到城头有多少宋军。 。 有人跑进八十步之后,都开始主动大叫:“我们是宋人,我们是宋人。”示意城头宋军不要进攻。 也就在这时,城头上突然涌出好多黑影,宋军们几乎个个拿箭。 “不要浪费箭,好好瞄准,准备----”随着各级军官们的大喊,宋军纷纷挽弓。 “自由射击,射。” 嗖嗖嗖,城头箭如雨下。 民夫们刚进六十步内,就被劈头盖脸射了一波。 城下顿时惨叫连连,好多民夫当场倒地。 有人吓的转身就跑,还有人继续往前,甚至有哭叫着自己是宋人。 嗖嗖嗖,城头宋军毫不留情,箭雨不停。 这蒙古人攻城还没有学会用后金的盾车,民夫们就这么冲上来简直和找死差不多,还没接近城头二十步内,前面已经死伤一片。 接着直接就崩了,大量的民夫抛下土袋转身就跑。 近千民夫冲上去一会功夫,只跑回来一半左右,一个土袋都没扔到城沟里。 “来人,把他们全砍了。”拖雷大怒,一声令下,蒙军把跑回来的民夫统统拖到阵前。 强令他们面对大散关城跪着,接着,扑哧扑哧,一颗颗人头落地。 每砍一个,蒙军们在后面齐声欢呼。 这是他们提振士气,同时打击对面宋军的常用手段。 于是第一波千人民夫,转眼间就被宋军和蒙军杀了个精光,两军阵前到处都是尸体,现场惨不忍睹。 这下后面另四千民夫简直瑟瑟发抖。 忽生孙这时骑马来到第二批民夫身前,好声道,你们冲上去扔掉土袋,再回来,就能活下去。 如果连土袋都没扔,回来也是死。 他又道,那沟挺浅的,你们一人扔两个,跑两三趟就能填平,到时就可以安安全全的回家了。 民夫们敢怒不敢言,只能继续。 呜,随着号角声再次响起,第二波千人民夫开始往前冲。 蒙古人甚至提醒他们,前面走慢点,进入六十步后,将土袋顶在胸前,可以防箭,四十步后就要加速,到了沟边速度扔掉就回。 为防宋人箭雨,蒙军要求他们分散走,前后左右间距拉开。 “上上上上”随着蒙军的逼迫,民夫们硬着头皮再次往前。 大散关城墙上,守将张宣正静静看着民夫们往前。 他没想到蒙军会带来投石机。 大散关城头建有防箭雨棚,以木板和沙石夹成,蒙军的抛射对他们伤害极小,防箭效果是很不错的,但蒙军带来投石机确实有点麻烦。 好在前面地势从高到底,蒙军一会推上来时会比较难,路上可以用重炮轰之。 此刻他的大散关中共有守军五千人,但这会在城头的也就一千左右,另有四千在城下休息等着,这一千人有一大半是弓弩手。 看着在战场上那有什么仁义道德可言,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兄弟残忍。 而且对面的汉人,都是在金国长大,很多人都当自己金人,对宋廷根本没有认同感。 “准备。”张宣挥手,身边立刻有人举起小旗帜。 四周的军官们开始各种大叫,瞄准点,不要急,不要浪费箭支,可以射他们腿。 等民夫们进入六十步内。 “射。”有人小旗一挥,嗖嗖嗖,城头又是箭雨狂飞。 这波民夫们走的比上一波宽松,而且开始学会用土袋挡身前,一路跌跌撞撞往前。 虽然被射倒不少,但也有好多人冲进渠沟附近。 有人被射进渠沟,有人直接扔掉土袋转身就跑。 现场惨叫声,哭喊声一片。 这波大概有一半左右成功扔到渠沟中,另有一半要么倒在路上,要么倒在渠沟中。 等他们跑回去已经一半人都没有了。 速不台和忽生孙脸色青黑,非常难看。 看宋人那沟深和沟长,光填沟估计得一两天时间,别说五千民夫,五万都不够用,除非全部把这些民夫推进沟里。 “停。”速不台突然下令停止。 蒙军将领们奇怪的看着他。 “把这些汉狗推到前面,驱进沟中。”速不台狞声道:“不然,三天三夜也填不好这沟。” 忽生孙立刻从仆从军里招了一部汉军(大部份金国降兵),驱使余下三千多民夫纷纷往前集中。 这下民夫们也知道要发生什么事了,很多人都大哭,也有人试图上前求饶,但蒙军毫不客气,直接一刀砍了。 “往前,你们一起哭求宋人,让宋人放下吊桥,宋人会让你们进城,进城就安全了。” “往前,谁在最后杀谁。”蒙军忽悠着这些民夫,后面持刀逼迫,连砍十几个落在后面的民夫。 这下民夫们如同炸锅,纷纷往前跑。 “怎么办?张统领?”此时城头有守军问张宣。 张宣不由看了眼身边的炮兵统领陈小刀。 陈小刀毫不犹豫道:“先不管民夫,射后面汉军。” 张宣不由点点头。 “对面主将是谁?” “看大旗像是速不台。” “速不台啊?”陈小刀不由看向张宣。 张宣一脸莫名其妙。 “陛下说过,像这种野蛮人,一定要狠狠打痛他们,才能让他们在谈判桌上,像狗一样的听话。”陈小刀立刻俯耳对张宣说了一番,张宣顿时脸上露出古怪的笑意。 也就他们几句话的功夫,汉军驱使民夫们已经到了沟前。 很多人顿足不前,接着有大量的跪在地上,向宋军磕头,让宋人放吊桥,开城门,让他们进去。 但后面更多的人冲上来。 蒙军拿刀猛砍后面,后面拼命往前冲。 “啊”前面的人开始惨叫,不停的被挤到沟渠中。 现场很快和下饺子似的,不停的有人往下掉,惨叫声哭喊声混杂一片。 城头宋军们看的纷纷破口大骂。 “都是金人,不用管他们。” “不会回头咬死那些蒙古人吗?” “宁愿被杀,也不敢反抗,这些人死有余辜,放箭。” 随着宋军各级军官纷纷下令。 嗖嗖嗖,城头箭雨再起,对着后面督送的汉军就射。 有汉军带着盾牌,但也有汉军会被射倒,同样也有民夫会被射倒。 现场和修罗地狱一般,汉军拼命把民夫往前推,这样可以早点回去。 宋军则不停对后面汉军射箭。 民夫们则一批批的被推下渠沟,这几千人一股脑被推下去,渠沟很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上涨。 等到最后一批人被推进渠沟后,噼里叭拉,现场宋军强弩,弓箭声不绝于耳,对面汉军也是惨叫连连,倒下诸多。 接着他们如蒙大赦,纷纷扭头就跑。 这三千多人被推下,北面大散关正门左右百步内的渠沟几乎被全部被填到七八成左右,有的地方虽然没填到八成高,但 其中大部份都没有死,好多人还试图往上爬,惨叫声和求饶声不绝余耳。 这种情况下,蒙军已经可以开始放云梯爬城。 因为之前放云梯最难的是 现在民夫们已经把沟底填平了。 也就在蒙军填平沟底的同时。 大概下午四点左右,天气相当炙热,蒙军后阵大汗淋淋的推着五十台投石机往前去。 蒙军的投石机终于装好了。 第304章 速不台速不台,倒回谷里比狗菜 投石机千户是个大食人。 因为大散关关城三百步左右,平均每十米放一部,算是比较密集。 没办法,拖雷之前来看过大散关,知道大散关北面很窄,只够放二十几台投石机,他已经算是比较重视,带了五十部,排两排。 而且因为知道宋军床弩比较厉害,射程有两三百步,所以投石机准备放到三百步外。 但大散关还有个难点,就是地面是不平的,从宋军那边一路往下是个斜坡,这对推投石机上阵的蒙军来说,又是相当费力。 蒙军们开始拼命往前推,花了好一会功夫,终于有投石机进入到五百步。 “砰”突然远处一声惊天动地的炮响。 接着,嗖,一颗黑黑的炮弹飞了出来。 火炮? 速不台听说宋人军头彭义斌在山东有火炮,没想到四川也有。 他也是第一次看到宋人的炮,立刻瞪大眼睛,因为宋人的炮果然打的很远。 那炮打到四百多步时落时,扑通,黑黑的炮弹跳起,沿着地面往前滚动。 大散关前全是山石。 宋军当初挖沟渠都用了好久,这炮弹落地就能弹起。 而且宋军为了让炮弹弹起,很多表面的泥土都被铲去,方圆六七百步内只见山石面。 加上大散关居高临下,前面是个往下的斜坡,这炮弹落地之后立刻往前弹滚。 正在推进中的投石机顿时一阵鸡飞狗跳。 扑通,那炮弹往前滚了几十米,扑通撞在一架投石机底部。 卡察,投石机几乎瞬间崩断,接着轰隆一声,巨大的投石机从上往下崩塌了。 炮弹继续往前滚。 “啊”后面有人惨叫,炮弹贴着他的腿骨过去,掀没了他的半条大腿。 因为投石机比较密集,十米左右一台,而且还排了两排。 宋军第一炮就打中了投石机,这让蒙军大为震惊。 “从侧面打,从侧面打。”也就在这时,城头的陈小刀止住 大散关上有五十门炮,今天摆到正面的有二十门,大概也是十几米一门。 陈小刀一看对面投石机排两排,而且如此密集,立刻下令从侧面打。 他跑到最西面,亲自操控。 轰,第二炮从最西面的那炮发出, 炮弹呈三十度度往蒙军投石机群中落去。 第二炮直接命中一部投石机,几乎以摧枯拉朽之势,卡察,瞬息将那部投石机撕成粉碎,炮弹往前再跳,卡察,又命中后排第二部。 中间几个推着投石机的大食人,突厥人纷纷被撕开。 一炮过后,现场破碎的投石机和断肢残臂的投石兵混成一片,遍地惨叫和哀嚎。 蒙军直接被打懵了,这些蒙军西征带过来的兵马,都没有遇到过如此犀利的火炮。 投石机还没推到三百步,已经被宋军火炮全面打击。 这投石机推起来又慢又沉,关键他们还是上坡的路。 尽管后面忽生孙拼命下令往前推,速度还是起不来。 砰,砰,砰,现场的火炮声很快陆续响起。 从侧面打的火炮命中率相当高,运气好还能同时打中两排两架。 有的就算打不中投石机,落地之后弹起,都能削到推投石机的蒙军。 蒙军从四百五十步开始,前进的越来越困难,不时有投石机被击碎,不时有推车的被打倒。 随着推车的减员,有的投石机都开始推不动。 好不容易推进到三百步内,速不台五十部投石机只余下三十二部还是完好的。 这时城头已经进入投石机的射程。 但投石机后面还有石弹没上来。 蒙军的民夫已经全部用来填沟,只能动员蒙军去推石弹上来。 宋军的火炮又继续响起,停在原地的投石机变成更好的靶子。 蒙军的投石机是相当大的,比赵与芮造的还大,可以投掷几百斤的石头,这意味着更容易命中。 “卡察”又一架投石机被火炮结结实实的打中。 一大食人正在挥手大叫:“来了来了来了。”提醒同伴炮弹来了。 但炮弹来的飞快,很多人都没反应过来,卡嚓一声,眼前的投石机四分五裂。 现场顿时一片惨叫声,崩碎的投石机四面乱飞,很多人被碎片切倒。 那炮弹打碎投石机后往后跳。 一辆马车刚刚拉着一车石弹进入投石机身后不到十步处。 驱马车的蒙军突然四散而逃。 下一刻,扑通,那炮弹削在一匹马后,又撞到后面的马车。 哗啦,马车瞬息散架,石弹侧泻一地。 一蒙军已经转身跑出去好几步,就听到身后有声音,刚想回头,突然就感觉到脚下生痛。 “啊”他惨叫倒地。 哧啦,宋军的炮弹沿在地面把他右脚整个削断。 此时宋军才打了两波炮,第一波在他们五百步外打的,等打完后,蒙军推到三百步内,余下三十几部投石机。 第二波在他们停下之后,去搬运石弹时打的。 第二波打完之后,场面上相当惨烈,蒙军阵前到处都是破碎的投石机和死伤的蒙军,全部完好无缺的投石机不到十部,另外有大量的投石机手被打的遍地死伤,更有好多部运送石弹的马车被击毁在半路上。 死伤的人员和破碎的投石机已经挡住了后面的路,后面很多马车推不上来。 宋军的炮暂时沉默了片刻,此时的宋军正清理炮膛重新装弹。 蒙军那边也疯了似的往前运送石弹。 可前面的路不好走了,到处都是破碎的投石车,死伤的人员,还有落下的炮弹。 好不容易有批马车被拉到前面,因为石弹巨大,每个石弹都要好几个人抬起。 蒙军这时的投石机效率是相当低的,因为以前攻城他们有的是时间,安装一枚几百斤的石弹都占用大量时间。 等他们好不容易装好石弹,调整好角度。 砰砰砰,宋军第三波炮又响起。 这次宋军打的更准,而且是两门炮打一架投石机。 “放放放”蒙军那边也不管,由军官一声令下,说完自己转身就往后跑。 嗡。 现场一片嗡声,蒙军的投石机终于发出一波。 身后远远观战的蒙军纷纷狂呼,以壮士气。 但见匆匆而起的石弹没有一个打中目标,通常第一波石弹都是用来试距的。 蒙军因为打的匆忙,第一波有的打的沟渠前面,有的打在沟渠里面,有的直接飞到大散关里面,十部投石机有两部打在大散关城墙上,一部飞进城内。 其余全部没中。 这波过后,现场完好的机石机余下只两具,但又有大量的蒙军被打死打伤。 此时速不台的脸都白了,没想到宋军的火炮这么厉害。 他要是提前三四年过来的时候,大散关上的火炮还是三百斤左右的中型炮。 这几年赵与芮已经陆续用千斤重炮,甚至两千斤重炮来替换城防火炮。 宋军野战的火炮还是以中型为主,重型为辅,但是城防火炮,已经大量更换成重炮。 这重炮威力大,破坏力强。 要是打在人群中,直接能撕出一条血路。 陈小刀这会用的都是千斤重炮,大散关上还有十门两千斤重炮,准备等蒙军蚁附时再用。 就是不知道今天能不能用到。 又一刻钟不到。 卡察,蒙军最后一架投石车轰然粉碎。 从蒙军推投石机到最后一架投石机粉碎,不到半个时辰,蒙军往大散关抛中了六块石弹。 两块落在城中,三块落在城墙侧面,一块落在城头。 宋军无人伤亡,只有一个防箭棚被砸倒,蒙军死伤两三百,负责投石机的蒙军几乎被打了一半。 随着宋军火炮暂停,最后一辆投石机被毁,除了遍地伤员的惨叫声外,战场上好像突然安静下来。 “嚅”速不台略有烦燥的骑着马,在阵前走来走去,不时打量宋军的城头。 四周无人敢出声,所有人都带着惊恐的脸色看向大散关。 来之前,蒙军根本没把大散关放在眼里,现在所有人都害怕听到速不台说准备攻城之类的话。 连忽生孙都有点惊恐的看着速不台。 他太了解了速不台了,速不台是个疯子,一旦发起疯了,除了死去的成吉思汗,没人能制的住他。 此时的速不台在阵前走来走去,明显是在考虑直接蚁附的可能性。 “宋人火炮太猛,我们已经失去所有的投石机,不如先回去再说?”忽生孙赶紧上前劝说。 速不台勃然大怒,厉声道:“也可那颜给了我们两万大军,连攻城都没有,直接回去,我如何面对也可那颜?” 说罢,他又抬头看向前面:“我观宋人的火炮间隔时间很长,众军蚁附而上,路上最多被打两三轮。” “我两万精兵难道打不下小小的大散关?” 忽生孙再劝:“前面沟渠不明,云梯难架,还请把尔秃儿三思。” 把尔秃儿是大蒙古勇士的赞誉,是当年成吉思汗对速不台的称誉。 忽生孙提到把尔秃儿,也是提醒他不要冲动行事。 自从速不台在倒回谷惨败给金兵后,这段时间速不台急于正名,有些失了方寸,激功进利,很想打破大散关证明自己的能力。 速不台听到把尔秃儿几个字,脸色微凝。 他是大蒙的勇士,有蒙古第一勇将之称,倒回谷败了已经是耻辱,如果再强攻大散关失败? 这? 就在速不台犹豫不绝时。 突然,前面。 轰隆,随着一声沉重的声响,宋军的吊桥大门突然放下了。 一里外的蒙军顿时一阵骚动。 速不台宁神看去,不一会。 宋军城门打开,哗哗哗,冲出一队宋军。 宋军大概有一百人左右,冲出来后就到处在地上找之前的汉军。 这些汉军刚刚驱赶民夫,并且把民夫们推进渠沟,现在渠沟里还有大量的民夫没死,在哭天喊地。 宋军出来后并不理他们,直接找地上的的汉军。 有部份汉军中箭后没死,直接被宋军拖了起来。 “嘶?”速不台突然瞪着眼睛,不可思议看着对面的宋军。 宋军就在一里多外,光明正大的出城,把他们没死的汉军一个个拎起来,接着全部和刚才他们斩民夫一样,按一排按跪在他们对面。 “斩。” 随着一声令下。 扑哧扑哧,宋军当着速不台的面,把这些受伤的汉军一个个砍头。 “哇吼”城头上宋军欢呼雀跃,向蒙军示威。 速不台眼都绿了,差点火冒八丈,大手一挥,下令进攻。 好在他没有失去理智,别说这会他兵马都没有准备好,就这么远冲过去,宋军一百多人有的是时间退回城里。 但宋人实在是羞辱人,这是报复他们之次斩民夫的事。 斩完之后,宋人继续在地上寻找,看到还有伤兵,扑哧,直接一枪捅死。 每捅死一人,“哇吼”城头宋军就开始欢呼。 宋人肆无忌惮当着速不台的面,将渠沟外的汉军逐一杀死,完全没把蒙军放在眼里。 对面蒙军鸦雀无声,看的又惊又怒。 很多蒙古本部已经忍不住的冲动,纷纷提马到速不台身边:“打吧,攻破大散关,一个不留,杀光这些宋人。” 蒙军纵横当世,横扫西域,打遍天下无敌手,从来没有被人这么羞辱过,很多蒙古本部兵马都受不了。 “宋人在故意挑恤,兄弟们不要冲动。”忽生孙又劝。 速不台是绝代名将,原本还是能忍忍的。 不料对面这时有几个宋军又往前走了几十步,直接拉开裤子。 嘘,对着蒙军这边就开始小便,一边尿,一边扭动屁股。 “哈哈哈。”城头宋军纷纷狂笑。 这下蒙古人还能忍啊。 铮,有人直接拔刀,恶狠狠看着速不台,只要速不台说个上字,立马就要冲上去。 但这时速不台还是忍了,只是眼睛狠狠盯着城头。 就在他忍的几乎要吐血时。 突然。 城头上出现一排宋军,好像拉了个巨大的横幅,所有蒙军顿时纷纷看去。 只见宋军们左右拉开,往下一放。 哗啦,一巨大的横幅,像是用很多床单制成,上面用墨笔写了两排汉字,看笔迹还是新鲜刚写的。 速不台这家伙虽然会说些汉话,可不识汉字,而且距离也有点远,实在看不清。 “你去看看,上面写的什么?”速不台转身指了指李昌国。 李昌国没办法,硬着头皮骑马上前,路上生怕宋人拿炮打他。 但他多想了,单人单骑命中率很低,宋军怎么可能浪费炮弹。 他小心翼翼往前跑了一百多步,匆匆看了几眼后,赶紧回来。 但到了速不台面前却不敢说话。 速不台举起马鞭指着李昌国再次厉声道:“上面写的什么?” 此时城头宋军欢呼雀跃,又跳又唱。 因为距离远,他们听不到宋军唱什么,但肯定不是什么好听的话。 李昌国脸色也是涨的通红,还是不敢哼声。 “铮”速不台突然扔掉马鞭,拔刀,刀光闪动之间已经到了李昌国脖子上。 “啊”李昌国是魂飞天外,只能硬着头皮道: “速不台速不台,倒回谷里比狗菜。” “速不台速不台,见到金兵逃命来。” “啊”速不台再也没忍住,一声怒吼中,刷,只见刀光一闪,直接一刀把李昌国的脑袋给割了。 四周无不骇然。 忽生孙满脸不可思议,没想到他会杀了自己人。 “传令,准备攻城,城破之后,一个不留,杀,杀,杀。”速不台不顾忽生孙的劝说,决定强行攻城。 在陈小刀和张宣的剌激下,速不台硬是没有忍住,决定强攻。 速不台西征时,几乎所向无敌,无论野战攻城,没有失利过,就算是倒回谷惨败,他也是认为非自己的过错,当时他们一路劈山砍树进去的,大军累的半死,突然被金兵突袭,加上蒙军不擅战山地战,失败在所难逸。 关键当时山地狭小,蒙军施展不开,所以速不台相当不服气输给完颜合达。 现在宋军用这件事来挑恤他,直接把速不台引的暴怒。 军令一下再无后退,蒙军立刻开始行动起来。 大量的汉军冲到了阵前,接着是蒙军中的西夏人,然后是契丹人,突厥人,最后才是蒙军本部。 从排兵中可以看出,汉军在蒙军眼里是最不值钱的消耗品。 通常投降和跟随蒙军越早的人,蒙军越会重视。 速不台手下这波汉军,基本都是这两年打金国投降过来的,和河北汉军不一样,人数约有五六千,相当庞大。 等诸军集合完毕之后,忽生孙快马跃出,在汉军阵前一边跑一边大声道:“全力攻城,没有号令,不得擅自后退。” “一人退斩全牌(十人为一牌),全牌退,斩全百户,有百户退,斩全千户--” 四周汉军无不动容。 听起来好像比较复杂,其实就是一个千户里有百户单位敢退,就要斩了全千户。 同样,一个百户队里,若是有牌以上单位敢擅退,就砍全百户。 “城破之后,不封刀。”忽生孙接着又道:“先上城头,进城者,官升三级,赏银五百两,牛马羊各二十头,美婢五名。” 他说话相当大声,说到这时,现场汉军一个个瞪大眼睛,脸上开始出现燥动和兴奋之色。 最后忽生孙扬起马鞭,遥遥指向大散关,大声道:“我大蒙,战不无胜,攻不无克。” “随我---杀---” “杀---”汉军的情绪被调动起来,先是少量的人狂吼,接着所有汉军狂吼起来。 “杀”下一刻,现场两万蒙军齐声狂吼,声势震天。 “呜---”蒙军进攻的号角,也同时响起。 “杀啊。”汉军像疯了似的,开始往前。 大散关城头的张宣和陈小刀正像看傻子似的看蒙军。 大散关原本就是蜀口各地第一险关,经宋军经营六七年后,可以说是当世最难的险关,蒙军连城器具都不完善,居然敢来攻城? 因为赵与芮坚壁清野的政策,虢县城里连一块超过一米的木板都不到。 蒙军为了攻城,硬是从平凉府等地,原金地盘上打造了一些云梯和木板。 只见汉军两个或三人一组,一起提着大块的木板,这些木板有些是用树木打造,有些应该是拆的门板。 两人举着之后,即可以用来挡箭,又可以一会填沟。 这玩意对箭还是有些作用,但在火炮面前就不够看了。 陈小刀看着他们进入五百步后,立刻挥手。 “打。” “轰”身边一门重炮率先开火。 这是大散关上的一门两千斤以上重炮,也是大宋第一次在战场上用到两千斤以上的重炮。 这炮弹有近二十斤重,巨大的铁球随着大炮的怒吼,直接出膛。 对面的汉军前排刚刚进入五百步内,因为他们要保存体力,所以速度不是很快,也没有冲剌。 当惊天动地的响起震响之后,嗖,那黑呼呼的炮弹直飞汉军群中。 这炮落角点正好五百步左右,打的不是很远。 但重炮威力强啊。 落弹正前面,正好有三个汉军举着一块长长的木板,看到炮弹像流星落下,左边那汉军反应挺快的,直接松手,赶紧往边上避。 另两人还没反应过来,其中有个汉军还想叫左边的汉军。 轰隆,炮弹狠狠打在他们的木板上面,木板像泥粉似的化成粉碎。 重达二十斤的炮弹接着打在另一个汉军肩膀。 哧啦,现场一片血溅,这汉军半个身体几乎被打没了。 炮弹往后下沉,扑哧,打断了后面一个汉军的右腿。 接着落地弹起,往前翻滚,像保龄球似的,横扫前面路上一切人和物。 汉军阵形已经算是比较松散,就是为了防止炮击和箭雨。 但在重炮之下,完全无用。 第一炮从落地到停下,足足翻滚了三十多米。 一路上遍地死伤,各种残肢碎片飞散一四处,哀嚎和惨叫不绝于耳。 没办法,大散关有地形之利,宋军是居高临下,地面不但是往下斜沉,而且全是硬硬的山石,炮弹落地之后,弹滚的极远。 如果是在草原上,遇到软泥土,可能落地之后,只会滚几米。 但大散关这地势太适合火炮了。 宋军这第一炮就差点把汉军给打崩。 三十多米内死伤一大片,最少二十多人倒地不起。 这要换成以前的金兵,估计有人能直接掉头就跑。 但他们现在是蒙军啊,蒙军杀起自己人毫不手软的,谁敢扭头跑,就要被砍。 “冲冲冲,加速。”有汉军将领感觉不对劲,不能慢慢走被炮打,立刻下令加速。 第305章 蒙军的绝望 汉军大部份人其实都不愿意加速,现在距离大散关还有五百步以上,你现在跑,跑到大散关前都没力气打了。 没等这汉军将领声音落下。 “砰,砰,砰。”大散关上的火炮陆续开火。 一声声巨响震天动地,远在后方的蒙军战马很多没有经历这么激烈的炮声,都是燥动不安。 扑哧,扑哧。 炮弹陆续落入汉军阵中,每次落下,都如同切开了一条巨大的口子,把汉军阵形切的支离破碎,遍地血溅。 陈小刀把大散关的五十门炮全拉到北部,排成三列,两列是长管炮,还有十门霰弹炮在最后面等着。 第一排打完之后,汉军们损失惨重,死伤超过两百多人。 此时的汉军们即便不愿意加速,也知道不能这么慢慢走着被宋军打。 他们飞快加速,陆续进入四百五十步。 砰,砰,砰,大散关第二排火炮这时又打了起来。 这两波火炮打完,五千多人的汉军损失接近五百。 这要换成其他战场或野外,估计早就崩了。 汉军们不知道宋军有多少炮,开始疯狂加速,有些人为了减负,居然直接把扛着的木板给扔了。 好在这时宋军火炮正在清膛装弹,准备第二波,至少数分钟没有响起。 借着这机会,汉军疯狂往前突击,后续各部蒙军也陆续往前。 城头上的张宣发现蒙军云梯不多啊。 原来汉军进攻前,全军大概扛了四十部云梯。 蒙军也是按着大散关的标准来的,一共才打造了几十部,估计以为像大散关这种一打就能破。 大散关北面宽三百多步,四十部云梯已经算比较密集,当然蒙军也考虑到路中会被打掉一些,通常三十部就够用了,十步一部。 但宋军火炮太猛,很多人还专门打扛云梯的方向。 两轮火炮打完,汉军还在扛着的云梯不到三十部。 就这点云梯哪够他们打的? “一会再对着他们云梯打。”张宣这时对陈小刀道。 “?”陈小刀白了他一眼,还想打后面的蒙军本部。 第二轮他是想打后面的蒙军的:“怕是打不了,很快就上来了,等他们密集后,再用霰弹炮打。” 陈小刀说的没错,汉军正拼命狂奔。 宋军的火炮第二轮还没准备好,汉军已经冲进一百步内。 这个距离普通火炮已经不是很好打,除非用霰弹。 但陈小刀现在不想用霰弹,宋军的霰弹炮在野战用的多,还是短管霰弹炮,他们城头上五十门炮,只有十门短管霰弹炮,专门用来打弓箭手的。 现在蒙军没有大股弓箭手出现,但一会肯定会出现,现在要是打怕了蒙军,蒙军弓箭手就不敢上前了。 两说话之间,城头上突然发出嗡的一声。 宋军五百部神臂弓先发。 空中如同嗡鸣,一波箭雨铺天盖地地飞起。 神臂弓手大概会射两三轮,射完之后,很多神臂弓手就换了步兵硬弓。 后面就是自由射击时间,宋军在城头一千多人除了火炮手外,几乎全是持弓射手,其中大部份是自由射击,另有两百人神臂弓手分成四队,五十人一队在后排慢射,前面专门有人在看。 主要是射进攻方的箭手。 蒙军那边箭手多,就一起射那边。 现场还有十名射术比较好的,专门用神臂弓射对方军官。 此时蒙军的军官还是比较好认,很多军官背后都插着卷旗。 于是从一百步开始,宋军箭雨不停,各种抛射,直射。 汉军一路死伤,很多汉军感觉从来没遇到过这么多箭的。 没办法,宋军城头现在全是能射箭的。 随着数波箭雨之后,汉军顶着巨大的死伤终于来到城外的沟渠边上。 宽达五米的巨大沟渠横亘在所有人面前。 沟渠里是密密麻麻的汉人,很多汉人到现在还是活着的。 “扔扔扔。”汉军纷纷把木板扔进去。 木板直接压在汉人头上,身上, 还有汉军没扔木板,直接踩着汉人尸体往前冲。 嗖嗖嗖,现场箭雨继续,不时有人栽倒在沟渠里,沟渠里的尸体越来越多,也越来越满。 汉军想驾一部云梯相当之难,最东侧一部云梯换了三波人,冲到沟渠边上就被射倒。 直到第四波人带了盾牌,终于冲进沟渠两米内。 但沟渠里全部都是人和尸体,落脚极为不便,没几步就有人自己栽倒,接着城头又是一片箭雨。 “啊”现场惨叫连连,成片成片的汉军倒下,很快铺满掩盖了了原来的汉人。 陈小刀的第二波炮响起来,汉军连一架云梯都没有扶起,完全在沟渠之外承受宋军的打击。 前面喊杀声震天,后面的速不台脸色铁青。 他以五千汉军为前锋,这才冲了一刻钟左右,宋军仅打了两轮火炮,但前面死伤估计已经超过一千了。 他从来没见过消耗这么快的战役,这不是攻城,这是绞肉战,宋人在绞杀他们的子民和奴隶。 速不台和哲别当年横扫东欧,大小战役无数,从来没有看到过上千人命,在这么短的时间就被消耗殆尽。 还好死的不是我蒙古兄族人,速不台忍不住心中有些侥幸。 要是没有这么些仆从军,他蒙古族人那够打的。 宋人果然非常危险,他不由想到拖雷所说的话。 拖雷多次在窝阔台面前提到宋人比金人还危险,但窝阔台不听。 当时速不台还不理解,也觉得拖雷夸大其辞,今天亲自攻城之后,终于感受到宋人的厉害。 不过还好,宋人的炮,打的很慢。 “轰”就在速不台若有所思之际,前面又是一声炮响,把他拉回现实。 他抬头看去,只见一颗巨大的炮弹,飞到五六百步外,落点好像是一片契丹人。 砰,他隔着很远,都能感觉到炮弹落地时的天崩地裂,接着就看到落点处的人群像是被炸开了锅似的,四周溅起各种奇怪的东西。 下一刻就能看到人群成直线的倒下去,炮弹所经过的地方,到处惨叫。 速不台感受到前方大阵的惊恐,很多仆从军都在瑟瑟发抖,有人都不敢往前。 “宋人火炮打的比较慢。”这时忽生孙在他身边小声道:“落点主要集中在三百步和五百步之间,我军只要冲进三百步内,受到炮击就少了。” “但现在宋军最大的伤害不是炮,而他们的箭。” 哪个部队像宋军一样,守城墙的全在用箭?别人守城都是用滚石擂木和火油。 随着忽生孙的声音,速不台看向更远处。 宋军城头密密麻麻全是人,而且人手一部弓。 有人往前瞄了瞄,嗖,一箭射完,直接后退,接着后面有人出来再射。 还有宋军根本不瞄,直接往下抛射。 中。 于是从速不台方向看去,就看到宋军城头上,嗖嗖嗖,一波人射完转身就走,后面又来换了波。 嗖嗖嗖,一波射完,转身就走,后面又来了一波。 城头宋军周而复始,射个不停,城下蒙军惨叫连连,各种倒地。 此时双方已经打了两刻钟,蒙军才竖起过两部云梯。 其中一部刚竖起来,被宋军一推就倒了。 没办法, 第二部云梯竖到半,上面一片箭雨,拿梯的纷纷倒地,云梯就架到一半城墙。 后面陆续有汉军冲上去,顶着箭雨再架起来。 接着有人开始往上爬。 但宋军左右两边都有人射他们。 汉军一手持盾也没有用,防的了头顶,防不了左右。 对面全是箭,从侧面射,从头顶射,爬上去一个掉一个。 当然,城下也有蒙军和宋军对射。 可想射死宋军可不容易,宋军全部札甲,露出的肩膀、前胸和头部是防守最严实的部位。 除非射到宋军脸上,不然可不容易对宋军造成重创。 而且宋军城上到处都是防箭棚,下雨天还能防雨。 蒙军的抛射基本没用,只能直射,要么靠运气,要么看射术。 也就在这时,在蒙军有云梯靠墙之后,从城中另上墙一波宋军,约有七八百人。 这波宋军基本都是长枪兵和刀盾兵,以防守蚁附的汉军为主,此时城墙上的宋军已经有近两千人,可蒙古人没有投石机,只能眼睁睁看着密密麻麻的宋军在城头随意射杀他们。 “要压制宋人城头的箭。”速不台这时沉声道:“让契丹人和西夏人往前,集中所有弓箭手往前压。” 前面蚁附靠汉军,后面压制宋人的箭,只能靠契丹和西夏人。 速不台知道,不压下宋人的箭雨,多少人都爬不上去。 但说是容易做来难,蒙军又没后金兵的楯车,契丹人和西夏人刚刚带着箭进入到八十步内,城头宋军的神臂弓手对着他们就射。 宋军专门有神臂弓手射蒙军弓箭手和军官。 神臂弓射程又远又猛,中箭即透。 “上上上,往前压。”蒙军中各种大叫声,有军官背上的旗帜也舒展开,这是全力往前的意思。 这会西夏人也好,契丹人也好,甚至部份蒙古人也好,他们的都是马背上的角弓,最大射程也就五六十步,撑死七十步,杀伤距离都在三四十步内,现在要和高达十几米的大散关宋军对射,最少也进入三十步内。 要想对宋军遭成重要伤害,最少得进入二十步内。 想要重创披重甲的宋军,甚至得进入十步十五步内。 骑弓和步弓的差距在这里,蒙军的弓箭手只能往前挤。 而宋军看到大股弓箭手往前,神臂弓手们逮住狂射。 混乱的大军中,千夫长契丹人乞儿金正依依不舍的放下自己的战马。 大散关在斜坡上,左右宽才三百多步,蒙军蚁附自然用不到战马。 他跟着蒙军西征过,打东欧国家时,可以骑着战马从对方城池周边掠过,一边掠一边射,那些垃圾对他们毫无办法。 但这招在这里不行,大散关关小不说,对面老远就有重炮。 骑兵上去时,对方的重炮第一个要打的就是骑兵。 乞儿金接到命令后,立刻组织自己部下。 不一会,就有近千人汇集到他身后,其中绝大部份都是契丹人,也是人人都能拿弓的。 “我们压制西侧宋军,一会靠近之后,给老子往上狂射。”乞儿金大声对身边诸将吩附,接着一挥手。 近千人加快速度,小跑往前。 果然,刚进入五百步左右。 轰,对面一声惊天动声的巨响,一颗炮弹像流星而来。 这炮没打在乞儿金这边,距离他大概有二十米的直线距离。 乞儿金做为在尸山人海里爬过来的人,心情没有一丝波动。 很多汉军可能听到炮声就心惊胆颤,他只是面无表情的抬头看了眼。 只见那炮弹扑通一声落在人群中,接着后面一条直线像被风吹的稻草,往两边分散。 二十米外的惨叫声络绎不绝的响在他们四周。 乞儿金回头看看,身边好多同伴脸色铁青。 “宋人的炮真猛。”身后突然传来儿子年轻的声音。 儿子拔述才十八岁,跟着乞儿金也东征西战了三年。 年轻的拔述显然有些害怕宋人的火炮。 “别慌,那玩意打的慢,还可以提前看着,有机会躲过去。”乞儿金轻轻拍了拍儿子:“进入一百步后,小心宋人的神臂弓才是。” 他抬头看了眼儿子背上的卷旗。 这是蒙军军官才能背的,他和儿子都有,儿子是个牌头。 他心中不禁有些自豪,我儿子和我一样勇猛啊。 宋军这时的炮已经和前两轮不一样,不是齐射的,而是断断续续的开火,基本保持每一两分钟有一门炮响起来。 众人往前走了没多久,轰,又一声炮响。 这时他们应该进入三百五十步左右,对面宋军似乎知道他们全拿是弓手,直接一炮打在他们人群中。 这次落炮点更近,距离不到十步。 炮弹落地时,现场四周和地震似的,轰隆,大地都震颤了一下,很多近距离没有被炮打中的人,都差点站不稳摔倒在地。 好在这炮不是两千斤以上的重炮,只是千斤重炮,落地之后往前滚了有十几米就停下。 乞儿金四周到处都是骂声和叫声,很多人嘴里都在问侯宋人家的母系。 现场太惨烈了,拔述看到一个认识的族人,整条右腿被切掉,躺在地上,对着他叫母亲。 这契丹人也才十七岁,比他还小,临死前唯一的念想就是自己的母亲。 “别看,别看,往前,往前。”乞儿金很生气,大声喝斥族人和部下。 众人继续往前,两百步到三百步间算是比较安全的,但每次有炮弹飞过他们头顶,所有人都要吓一跳。 只有乞儿金比较冷静,一边走一边到处看,不时提醒拔述:“拣个盾,拣个盾。” 进入到一百五十步后,拔述终于从地上拣到一个盾。 准确来说这只是半块木板,拿在手上,聊胜于无。 父子俩缩身在这半块木板后面。 其他蒙军弓手有看到也都在学,想从地上拣块盾。 刚进入到一百二十步内。 嗖嗖嗖,头顶箭雨开始往下落。 宋军大量神臂弓手往西侧来,差不多集中了一百多人,对着他们阵型就射。 嗖嗖嗖,不时有神臂弓的箭射进他们人群中。 拔述听着声音就感觉到这箭力量真是大。 他们父子隔壁是本千户的一个百夫长。 百夫长从马背上就带了个盾出来,比他们想的周到。 这时叭的一声,对面一箭射到他盾上。 “啊”那百夫长突然一声惨叫。 神臂弓的箭大概二十厘米长,射到那百夫长的牌盾上后,直接洞穿,又正好射到百夫长的手上。 百夫长痛的哇哇大叫,但算运气不错,对面正好射在他手上。 拔述回头看了眼,惊恐道:“好厉害的神臂弓--” “看前面。”乞儿金怒道,他非常有经验,即便是弓箭飞出来也有轨迹,一看到有弓箭大片飞来,立刻带着儿子往右移:“跟紧我。” 两人快速往边上移了数步,噼里叭啦,就听到一阵轻响,又一波神臂弓箭射到他们四周。 “扑哧”距离他们数步的百夫长这次运气极差。 那神臂弓箭,一箭再透牌盾,扑哧,又钉在他额头。 百夫长不甘心的看了眼拔述,轰隆,身体重重倒地。 马上身后有人上前,拣起他的牌牌,继续往前走。 “爹--”拔述说话声音都颤抖起来,盾牌完全挡不住宋人的神臂弓,太猛了,中箭即透。 “别说话,看前面--”乞儿金怒道,有点恨儿子不争气,怕什么,咱们西征时,怕过谁? 他话音刚落,突然听到头顶有一片嗡声。 他下意识半转身赶紧一抱拔述。 扑哧扑哧,四周随即传来数声惨叫。 乞儿金全身一颤,感觉到自己右肩被射了一箭。 等他松开儿子,两人的木板已经被射中两箭。 一箭居然没穿,另一箭穿了,然后射在他右肩。 “爹,你怎么样?”拔述大急。 “没事,没事,快,快走。”乞儿金动了下,他里面穿着锁甲,外面是札甲,感觉中箭不深,伤势不重,但能明显感觉到火辣辣的痛,肯定是入肉了。 此时他们已经进入五十步内。 前面密密麻麻全是蚁附的人群,蒙军这时已经竖起十几部云梯,但基本都是用人命填来的。 很多人倒在云梯 沟渠里到处都是人,躺着的,坐着的,站着的,哭喊声和惨叫声震彻四周。 蒙军向来引以自豪的喊杀声几乎听不到。 宋军毫不忌惮的对着 “射箭,射箭---”乞儿金大吼,呼的一下把身后背着的卷旗展开,隔空摇了几下,飞快又扔掉,然后拿起自已的弓箭。 他的卷旗舞动之后,蒙军中到处都在叫射箭,大伙这会距离城头还有五十步左右,并不是最好的射程,但一路被宋军炮轰箭射,早就受不了。 嗖嗖嗖,蒙军对着城头就射,不管如何先吓唬下宋军也好。 但这距离真是尴尬,很多马弓堪堪射到城墙,有的甚至落到城下的汉军身上。 城下顿时一片骂声。 片刻之后,父子俩已经挤进二十步内,发现现场非常惨烈,到处都是横七竖八躺着的自己人。 很多弓箭手都蹲在地上,因为地面上尸体太多,有人把尸体堆叠起来,以为掩护。 乞儿金一边指挥和宋军对射,一边找了个地方蹲下。 这边有好几个尸体倒在一起。 “快,拖几个过来。”他叫儿子一起,两父子冒着头顶的箭雨,飞快拖了几具地上的尸体,拖行中有个部下也中箭而倒,乞儿金直接把这部下也堆了上去。 数具尸体堆成一团,两父子蹲在后面,缩身在尸体后,这才能喘口气。 拔述刚蹲下没多久,从地上摸起弓就想出头。 “别动。”乞儿金叫住儿子,让儿子继续蹲着,他自己微微探出头往上看了眼。 前面不远处的城墙上,黑压压一片密集的人群,看的乞儿金忍不住倒口中冷气。 因为对面几乎全身包裹铁甲,连脸部都有面甲,在阳光下,这些甲胄散发着冷冰的寒光,看起来异常耀眼。 关键他们的头顶还有一个像雨亭似的建筑遮住头部,上面应该是用木板或铁板搭建,明显是为了防止蒙军抛射,而且近距离看去,整个城墙上到处都是,也不知宋人怎么搭建的。 最前面还有弯曲的垂角,大概比站在垛口的宋军头盔靠出十公分,像屋檐似的。 这意味着,蒙军抛射基本不可能射中宋军,直射的话空间也有限。 能射中宋军的,只有高出垛口和低于屋檐的那几十公分。 再看看宋军全身铁甲包裹的密密麻麻,乞儿金简直要绝望,难怪宋军全是弓箭手了,根本不怕与他们对射。 此时城下蒙军正与这批人对射。 大股蒙军站原在原地,嗡,突然空中一声嗡响,铺天盖地的箭雨飞向城头。 乞儿金瞪着眼睛,感觉到宋军几乎没有躲避,下一刻,所有宋军纷纷低头。 当当当,现场金属声音响个不绝。 大部份箭矢抛到雨棚上面,完全无用,少量箭矢从下沿射进宋军阵中,落在他们的肩胸甲上或头盔上,绝大部份俱被弹开。 宋军守城的札甲最重,远远超过野战兵马,他们的肩、前胸、后背三部甲厚超1厘米,加上头部半厘米以上的厚重,这四个部件就重四十斤以上,这也是能露在垛口处的三个位置。 蒙军马弓从下往上射,只能射到这三个位置,距离稍微远点,就无法破甲。 宋军们只要脸部没给射正,低头就能挡住绝大部份箭矢。 当然,也有运气不好的会被射在手臂上,这是宋军弱项,宋军手臂上只有一层薄薄的甲片,若被射正,还是会遭成伤害。 乞儿金还没见过能正面站着,不避蒙军箭雨的军队,这下目瞪口呆,更加的绝望。 第306章 对速不台的羞辱 宋军射手几乎就是铁甲人,露在城垛口的上半身全是厚厚的铁甲。 赵与芮登基之后,极为重视工匠,给予吏员编制身份,还能当官,各地申请加入朝廷的工匠数不胜数。 前几年是只要申请,就能通过,这几年申请朝廷工匠户越来越多,已经有了较强的门槛,考核合格,制甲精良才能通过。 全国在编工匠数万户,日夜不停的打造,加上赵与芮有钱有矿,整个大宋机器有序运转,源源不断的精良兵甲提供给前线,完全是用钱堆积起来的精锐兵马。 而守城的宋军,配有全国最重最厚实的铁甲,就是准备和攻城方对射用的。 他们上半身重四十多斤,下半身约二十斤,全重六十多斤,也不需要到处走动,就在城头固定射箭即可。 若攻方上城,守军扔掉弓箭拿起刀盾,立刻就能上去对砍。 六十多斤的重甲其实还不如宋军以前的札甲重,但防御力比较集中在上半部,对砍时也能占据上风。 别说对砍,宋军就是站在那,你蒙军想推倒他,都不容易。 以前宋军披七十斤重的步兵札甲有点难,一万人里,也就几百人能披起来,主要是营养不好,身体虚弱,能披甲走起来的不多,更不要说在野外长时间行军打仗了。 现在宋军伙食好,训练有素,基本个个能披甲。 披这么重的甲,只要不出去野战,守城是相当有利的,全部和人形机器似的。 宋军现在根本不避不让,像钉子似的站原地和城下蒙军对射,崩崩崩,随着手中神臂弓的响声,城下蒙军阵中却是到处惨叫,纷纷倒地。 有的宋军甚至都不低头,只是把头微歪,以侧面对外,用眼角余光瞄准,直接正面和蒙军对射,完全无视蒙军的马弓。 这上半身肩胸处一厘米厚的重甲,也只有赵与芮想的出来,蒙军别说不是个个重箭,就算全部用重箭都无法破甲。 乞儿金过来时集合了差不多本部一千人,几乎个个带弓。 一路顶着炮和箭雨来到城前三十步内,就折损了上百人。 现在和宋军对射,死伤更是惨重。 双方才对射三轮,蒙军弓箭手就受不了了。 很多人在地上用尸堆为掩护,不敢起身。 但神臂弓手可不是宋军最大的杀器。 此时陈小刀也发现,有大量蒙军弓箭手上前,有的甚至已经到了城墙 蒙军近距离抛射还是能对宋军造成少量伤害。 因为城头的防箭棚不是覆盖全城,只有靠近垛口处才有,后排有些地方不能覆盖。 开始城头的防箭棚是为了保护炮兵,后来越越造越多,也没覆盖到全部城头。 后面需要留地方给火炮的移动和调整,甚至必要的时候,宋军城头也会组装投石机,用来投掷石油弹。 此时城头的宋军分成几波,有炮兵,有步弓手,有神臂弓手,还有长枪兵,刀盾兵。 所有宋军中,只有神臂弓手要和蒙军弓手对射,甲是最重,防御力最高的。 其余的人,随时还要出去野战追敌,所以都不算重甲,超过三十步的箭矢还能挡一挡,进入三十步就容易被重创。 “换炮,换炮。”陈小刀这时一声令下,嗡嗡嗡,十门霰弹炮被从后面推了上来,十门重炮被往后拉。 此时双方已经恶战了近大半个时辰。 城墙下全是密密麻麻的蒙军。 战死的蒙军尸体都堆起老高, 陈小刀指了几个蒙军弓箭手密集的地方。 “给老子狠狠的打。” 哧,霰弹炮纷纷对准蒙军密集处,点燃了火药。 与此同时,西侧城墙下,乞儿金认为蹲在这里也不是办法,还得往前,他看出宋人不用擂石滚木这些常见的东西守城,到城角 “准备越过沟渠,到城脚下对上面抛射,宋军后面好像没有那棚子。”乞儿金找到了进攻的方法:“待在这里,只有被射的份,对射不过宋军的。” 他叫来一个部下,让部下去传令给活着的百夫长和牌头,所有弓箭手往前进沟渠,然后对上面抛射。 那部下应了声,弯着腰半转身,崩,对城墙上射了一箭,都没有瞄,也不知道有没有射中,然后快步往前跑。 刚跑出几步,扑哧,突然一箭从侧面射在他脖子上。 扑通,乞儿金看着那部下重重倒地。 “该死的。”乞儿金破口大骂。 他小心翼翼从尸堆中探出头,正好看到一宋军箭手正在装箭。 那箭手几乎同时也看向他这边。 两人远远看着对方。 宋人箭手脸上没什么表情,然后缓缓低头。 当,当,他低头的瞬间,乞儿金看到蒙军最少三支箭射到这宋军身上。 两支箭在宋军肩膀上,一支射在宋军头盔上。 宋军浑然不动,低头上箭,然后举起神臂弓。 乞儿金顿时如猫炸剌,对方瞄向他这边,赶紧缩了回去。 他的命令没有传送出去,乞儿金比较着急,因为四周的部下都在和宋军对射,完全处于下风。 有聪明的人会射一箭,就蹲下,避一会,那些不知道避的,很快就会被宋军射杀当场。 “朵尔--”乞儿金对着不远处一个蹲在地上的百夫长大声叫道。 他连叫了几声,那百夫长才听到。 他赶紧指了指百夫长背后,然后往前做了几个动作。 百夫长心领神会,乞儿金的意思是让他展旗往前冲,这是蒙军的军令,见卷旗展开后,所部都要往前冲,这是让所有人冲到城角下? 百夫长立刻展旗,先在空中挥了几下,吸引四周同伴注意,接着举起卷旗,猛的站起来:“冲啊。” 带头往城角下冲。 蒙军弓手没办法,纷纷只能跟着。 乞儿金拍了下儿子,两父子也赶紧弯着腰冲出去。 他们要是早冲出来几分钟,也就赶不上陈小刀的霰弹炮,躲到城角下后,就能安全不少。 但这次运气真不好。 蒙军刚刚想往前冲,城头大批宋军神臂弓手后退,接着一个垛头出现黑黑的炮口。 片刻之后,队面稍微调整了下。 “轰隆”一声惊天动地的炮声响起。 乞儿金和儿子刚冲到一半,已经快看到沟渠了,抬头看到城头伸出一个炮口。 “不好。”乞儿金惊叫,想都没想,一把将儿子扑倒在地。 在轰降的炮声中,乞儿金就感觉到眼前一黑,脸上一阵剧痛。 密集的铅子像下雨似的打在他四周。 冲锋的蒙军像被风吹过哗啦啦倒了一大片。 砰,砰,砰,大散关前炮声不断,霰弹炮陆续发射。 霰弹炮的角度只能打到关前二十步和四十步内,越远铅弹打的越散,威力也越弱。 但他们这波冲的太近了,都在二十步左右。 这距离内的现场像被钢雨打击,成片成片的蒙军倒地惨叫。 而这个距离也是蒙军弓手最多最密集的地方。 十门霰弹炮打过之后,这两距离内好像被清场了一样,从西往东长长的一线几乎看不到有还能站着的蒙军,虽然大部份都没有被直接打死,而是被打的受伤倒地,有人甚至片刻之后还能起身,毕竟霰弹的杀伤力不够大,但他们身上到处是洞,就算能回到后方,早晚还是要死。 这种不能死在现场的,事后只会更惨。 太惨烈了,场面太惨烈了,现场遍地是哀嚎和哭喊声。 拔述掀起父亲乞儿金身体时,连父亲的脸都看不清楚,上面全是的铅子。 乞儿金运气不好,头部被打中十几粒铅子,活活打死在当场。 “爹--”拔述抱着父亲痛苦的大哭。 但还没哭几下,扑哧,他全身一颤,右肩已经中了一箭。 拔述蹲在地上,同样绝望的抬起头。 只见一宋军正在举弓瞄准自己。 当他看向宋军,那宋军还吱牙笑了笑。 接着松手。 扑哧。 第二箭正中拔述脸门。 这箭从他鼻梁处射进去,箭头从后脑透出,力道奇大无比。 轰隆,拔述抱着父亲的尸体,轰然倒地。 几乎拔述倒地的同时。 四周不知是谁率先扭头就跑,接着整个场面完全崩溃,好不容易聚集到城角下的蒙军纷纷转身就跑。 蒙军们哭喊着,丢盔弃甲的往后逃命,所有人生怕慢一步后,刚才那毁天灭地的火炮会再次响起。 失败像传染病似的漫延到后方,后面的蒙军也完全止不住,很多蒙军拼命射杀败兵都没用。 转眼间蒙军就变的全面崩败。 后阵的忽生孙下令射杀了几波败兵,仍然止不住,只能摇头,让吹起收兵的号角声。 蒙军第一次攻宋人的城,以失利告终。 当收号的号角响起后,“叭”后阵的速不台狠狠一甩马鞭,黑青着脸羞愤交加。 此战除了他本部五千蒙古人没上,其余仆从军全上了。 一万五千人强攻一个几百步的小城关,居然被打的惨败而回。 想到进攻前说的话,他内心扼制不住的想把那些败兵全砍了。 但显然这么做是不合适的。 等败兵退回来后,忽生孙找了个借口,选一部汉军,将整个千户队全砍了,说是他们先退,引起的崩败。 其实这千户队在刚刚的进攻中,损失惨重,全队千人余下不足两三百人,正好用来杀人立威。 等速不台整顿点验兵马,差点眼前一黑从马上掉下来。 刚刚蒙军尽起一万五千大军攻城,才打了半个时辰多点,回来一万两千不到。 而且回来的人里,好多都中了宋军的箭,也有中了宋军的炮,按这时代的医疗水平,事后最少还得再死一两千。 打个小小的大散关,一个时辰不到死伤五分之一,这是什么概念? 这不是打仗,这是绞肉机啊,这是送人头啊。 这是对我大蒙勇士的屠杀啊。 愤怒过后的速不台,脸色变的更加的严肃。 当年他跟着哲别西征,横扫中亚,蒙军打了无数胜仗,也碰到过硬骨头,但无论什么战役,都没有像今天的攻城战这么惨烈,更很少会在一个时辰不到就伤亡这么惨重。 宋军守城方式与任何军队都不一样,他们的火炮更是前所未见的可怕,速不台不由再次想起拖雷说过的话,宋人是只沉睡的老虎,若是让他们醒来,会比金人可怕数倍。 拖雷在竞选大汗时,多次劝说蒙古贵族,表明自己优先想对付宋人的想法,甚至认为,为了对付宋人,可以暂时选择与金联盟,拖雷的表态震惊大多数蒙古贵族,并遭到强烈反对,这让很多蒙古贵族因此而站到窝阔台那边。 当时连速不台也认为,拖雷有些言过其实,但今天看到宋军的表现,速不台肯定的认为,如果宋人的兵马个个都是如此,那会变的很可怕。 速不台站在原地久久无语。 见他不哼声,忽生孙知道他在想什么,不由道:“这支宋军或许不一样,但大部份宋军肯定没这么强,不然也不会被金国打的交岁币求和,只余半壁江山。” 又道:“听说宋人川军和其他宋军不一样,也不怎么听朝廷的宣召。” 速不台回过神来:“小小的大散关,难不住咱们大蒙古勇士,先回去再说。” 速不台认为虽然惨败,但蒙古还是能打下大散关。 这次只来了五十辆投石机,也没经验,被宋军火炮打了个措手不及。 他们还有三万多兵马,还有三百多辆投石机,若是一起来攻,肯定能打破大散关。 “宋人的炮打的很慢,只要兵马足够,准备充分,还是能打破大散关的。”速不台给自己打气,也顺带鼓励身边诸将。 “但宋人真是可恶。”速不台突然又大骂。 宋人在临兆附近坚壁清野,虢县连一块一米长的木板都找不到,这让蒙军准备不及,无法携带足够的攻城器具。 连投石机的石头都是从虢县拆了几天才凑到。 大散关附近更全是山岩石为主,想挖土填沟都极难,若没有几万民夫,下次再来填沟又是个麻烦事。 速不台越想越气,越气越想打破这大散关,到时能好好发泻一番。 就在这时,突然前面诸军一阵骚动。 蒙军已经开始下令准备撤退。 不料这时大散关那边,轰隆,和刚才一样,吊桥又被放下了。 垂头丧气的蒙军们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凝神看去。 只见一股约两百人的宋军正缓缓出城。 城外到处都是蒙军的伤兵,特别刚才霰弹炮打下后,受伤比死的人要多,大部份都躺地上不能回去。 而沟渠里和沟渠外受伤不能行走的蒙军就更多了。 “扑哧扑哧”宋军开始捅杀伤兵。 当着上万蒙军的面,宋军就在城外直接捅杀。 城外到处都是惨叫声和求饶声,甚至还有哭喊声。 速不台和忽生孙脸都看绿了。 这又是在故意挑恤他们。 “他们得意不了多久的。”忽生孙怕速不台又不受剌激,赶紧道:“让他们多活几天,等打破大散关,尽屠宋人。” 速不台不说话,只是冷冷的看着前面。 前面宋军胆子越来越大,并且开始往前走,捅杀距离城墙更远的伤兵。 有一队宋军还从伤兵中拖了十几个人,和刚才一样,挨个按在地上,跪对着蒙军。 “#¥#¥”蒙军这边顿时纷纷破口大骂。 速不台和忽生孙明知道对方是在激怒他们,这会也都是涨红了脸,气的七窍生烟。 只见一宋军举起长刀,向蒙军这边晃了晃,接着,一刀割在蒙军伤兵脖子上。 他没有砍蒙军的头,而是慢慢一刀刀的切割。 那蒙军伤兵惨叫连连,叫了好几声之后才彻底没有声音。 他的惨叫简直让六七百步外的蒙军都感觉到心惊胆颤,明明听不到,大伙都产生听到的错觉。 等宋军缓缓切下蒙军的头后,边上另一个宋军拿起长枪,扑哧,扎住这个蒙军脑袋。 然后举起长枪,长枪上顶着一个脑袋,耀武扬威的在四周走来走去。 “虎。”突然宋军城头有人吼。 宋军高高举起长枪上的头。 “虎”城头宋军齐声狂吼。 宋军再举起长枪。 “虎”城头宋军又一次狂吼。 这完全是对速不台和蒙军羞辱,赤果果的羞辱。 “干他娘。”速不台再也忍不住,爆出一句汉骂似的声音,差点下意识一夹马背冲了出去,还好忽生孙眼疾手快,一把拉住。 宋军做的这些事情,都是他们曾经在中亚那片做过的。 当年他们如何在中亚耀武扬武,今天就能感受到当年中亚人的复杂心情。 宋军一次次挑战速不台的底线,速不台现在狠不能杀进四川,把四川宋人杀个净光才爽。 等打破大散关,必要屠尽四川宋人,他恶狠狠的想着。 “走。”速不台猛的一声怒吼,转身扬长而去。 毫无士气的蒙军如蒙大赦,纷纷扭头就跑。 蒙军来时有民夫推了车子,装着大石弹,现在民夫被他们杀光,这些车子也没人管。 但临兆这边连大木都不容易找,石头也难找。 忽生孙没办法,让蒙军下马,推着车子和石头回去,因为以后还需要再用。 速不台带败兵灰溜溜的回到虢县。 驻守虢县准备围点打援的拖雷并没有等到凤翔的宋军援兵。 当看到速不台惨败回来之后,拖雷也震惊了。 他问了下速不台攻关经过,也是半天没说话。 片刻后,速不台说,咱们回平凉多弄点民夫,好好准备一番,再打大散关,定然能破。 速不台不甘心,劝拖雷再打大散关,还说大散关守兵不多,也就两三千人。 确实当时宋军出现在城头上的也只有两千多。 但实际上宋军守军有五千,而且还有大杀器没有用。 速不台说宋军守城全靠火炮和弓箭,不用滚石擂木和火油等物,只要咱们多准备器具,多带点盾牌木板之类,加上有投石机相助,必能攻破大散关。 他还想到了对付火炮的办法,就是投石机几部几部轮流推上去。 宋人火炮打的慢,对数量较少的投石机命中率也不会高,慢慢耗也能耗掉宋人的火炮。 拖雷有些犹豫。 他们是为了借道来的,如果能避免和宋军全面开战自然最好,但不打痛宋人,宋人又不一定会借道。 这时有个汉军将领叫王正国的提议,可绕道甘南,去打天水和西和州试试,从祁山道也能进川,到时可以绕到大散关屁鼓后面,大散关就死定了。 拖雷便和历史上一样,准备去打天水军。 原历史宋军不堪一击,天水、西和州先后被攻破,蒙军还屠了这两城,接着蒙军又攻克七方关和仙人关,吴玠时代的三关五州在蒙军兵锋下如摧枯拉朽,毫无作用。 接着蒙军兵分两路,先后破兴元、洋州、沔州、大安、葭萌、西水、南部等州府,杀死宋人军民数十万。 四川当时的制置使杜如渊被吓的临阵脱逃,被逼答应借道,为蒙军带路。 因为有宋军带路借道,蒙军顺利通过饶风关,然后沿汉江东进,最终进入金国领土。 但现在情况不一样了啊。 拖雷带大军回到平凉休整,准备物资器具,一直到九月份,拖雷亲率三万大军,又带了好不容易凑起来的五千民夫去打天水。 没办法,这边都没什么人口可用,金国留下的百姓快被蒙古用光了。 拖雷都打算从西安等地迁移民夫,用来攻宋。 攻打天水蒙军当然又是失利。 天水军有宋军一万,人比大散关还多,城头一百五十门炮。 宋军一阵炮轰,打的蒙军抱头鼠窜。 百战百胜的拖雷又一次遭遇了惨败。 当然,他是不会承认自己惨败的,只能说攻城无果而退兵。 拖雷在蜀口一带和宋军死磕,从七月到九月,两个月打了两个地方,全部失利,且损兵折将,这时拖雷就知道宋人不好啃。 至少攻打宋人的城池是很难的。 九月中旬,拖雷回军凤翔,再次射信到凤翔商议借道之事,并表示,之前打宋人,因为是你们伤了我们使者,其实我们并不是有意想打你们。 此时拖雷已经有些着急,借道不成,又打不下大散关,窝阔台到时会把所有责任都推到他身上。 他急于开启和宋军的重新和谈。 正如陈小刀对张宣所说的那样,只要把蒙人打痛了,他们就会像听话的狗一样,老老实实的坐到谈判桌上。 第307章 大蒙古史上最丧权辱国的条约 拖雷也是没办法才如此低声下气。 平凉的民夫几乎被他们杀光,加上原本金兵就坚壁清野,当地农业生产遭到极大破坏,马上秋收在季,蒙军却看不到有多少粮食产量。 而宋军凤翔这边,在夏收之后,宋军直接没有秋播,凤翔四周也没种粮。 拖雷在方圆两三百里,看不到一块十亩以上完整的粮田。 宋军在凤翔城里吃什么他不知道,反正再这么下去,蒙军要没吃的。 蒙军要么从更远的延安,京兆(西安)去调粮,要么得回西夏属地运粮。 所以,拖雷强忍着暴走冲动,低声下气射了封信给宋人。 孟珙就是要打痛拖雷,逼他老老实实重新坐回谈判桌上。 拖雷之前借道有多嚣张,很快就会承受多少屈辱。 这次拖雷射箭到凤翔没多久,城中有回信射了出来。 郭正孙回信让拖雷看到,拖雷差点一口老血喷出。 郭正孙回信道,不好意思啊,我们刚刚收到朝廷来的消息,你们那圣旨,好像是真的。 “我#¥#¥”拖雷看完第一句就想问侯郭正孙全家母系。 郭正孙又道,这个事情呢,是我们冲动了,我们也不想和蒙古打的,但是你们也不好是吧,你那个使者啊,进来很嚣张的话,所以本官才削了他的手指,这不就伤你们一个使者,至于动员大军围攻我大散关和天水城吗? 这借道的事,可以商量,但你们要保证不能再动兵了。 拖雷看到后面大喜,立刻又派使者出使凤翔。 这次出使的使者是元帅按竺迩。 要说蒙军人这元帅好像不值钱似的,经常随意乱封。 按竺迩是大同人,十四岁跟了察合台,成吉思汗时期为千户,窝阔台上位后,封了他为元帅,跟随在拖雷军中。 不知道拖雷是不想借宋人之手除掉按竺迩,因为按竺迩是察合台的人,而察合台和窝阔台关系不错。 反正他直接让元帅按竺迩去当使者再进凤翔。 当然,原历史在张宣斩了速不罕后,拖雷第二次派使者和宋人相谈借道之事,也是选的按竺迩,估计拖雷真有借宋人杀按竺迩的意思。 这按竺迩硬着头皮来到凤翔,不想这次郭正孙热情的接待了他,最后和他说一些条件,借道可以,但是你们,那啥,没有好处,咱们不干的。 九月十五,按竺迩回到平凉,没有书信,只有郭正孙口头的借道协义,据说宋人不想被留下证据,拖雷听完后勃然大怒,感觉是这孟珙和郭正孙,不想留下证据。 宋人同意借道,也愿意为他们带路,可以走水陆和陆路两道,陆路经过饶风关,水路坐船只沿汉江送他们到均州,从均州过河,进金境。(这基本就是原历史的路线) 但蒙古人首先要写个书面保证,五年内不能再打四川。 注意,这点要圈起来考,郭正孙只说不打四川,那你打其他地方,好像和咱们无关? 然后宋人要求潼关以西,所有地盘都让给孟珙的川军。 这些地方原本就是宋人的,蒙古从汉江进军之后,其余兵马都要撤回山西。 这点基本就是赵与芮为夺潼关准备的。 历史上三峰山金兵惨败之后,潼关守军立马降了蒙军。 现在赵与芮要求蒙军撤回山西,那潼关守军想投降也找不到人,而且也不会有机会有投降。 另蒙军以后不能进入临兆地区。(这是赵与芮为调兵到吐蕃叠州准备。) 蒙军另外再给西夏优质战马十万匹,给四川白银五百万两。 后面两个狮子大开口,就是为了讨价还价。 但在拖雷眼中,这是孟珙贪婪,特别是那笔银子。 拖雷拿到口头协议后,立刻快马加鞭派使者追向窝阔台。 窝阔台这时在回官山的路上,正在大同表彰耶律楚材,同时巡视大同四周的税收情况。 耶律楚材为蒙古国开启了征税的统治方式,使蒙古从游牧民族,开始转向集权王朝。 窝阔台收到消息后,便停驻在大同,召集贵族们商讨宋军的要求。 这已经和历史上完全不一样,宋军提这么多要求,简直就是在抢钱抢地盘。 这要是在去年宋军这么提,窝阔台连看都不想看一眼。 但今年情况完全不一样了。 他从宝庆六年打到七年,强打了金国一年的潼关黄河防线都不能破。 大蒙古连吃败仗,损失折将,窝阔台不能再输了。 再输下去,大汗的位置都怕不保。 “拖雷和宋军打了两仗,都没占到便宜?”这时斡陈那颜突然质问按竺迩。 按竺迩心中想,不是没占到便宜,是惨败。 不过他不想得罪拖雷,当然不能当众这么说,可以事后告诉窝阔台。 “宋人川军有种火炮,非常犀利,守城时很有用,咱们的投石机容易被火炮打中。”按竺迩简单说了下,但大概的意思是,宋人火炮比较厉害,咱们没经验,而且临兆那边可用的民夫不多,全靠自己去攻城,损失有点大。 这算是窝阔台上任后又一次惨败了,四周的贵族们真是无法接受。 自窝阔台上任后,先输金国后输宋人,再这么下去要输缅甸输越南,最后没的输了。 但这次的惨败窝阔台可不愿意背锅。 他当即做大怒状:“谁让他擅自和宋人开仗的?” 窝阔台假装很生气,说自己当天和拖雷说的很清楚,不要轻易和宋人开仗,一定要借道。 他现在才不在意宋人的炮厉不厉害,在意的是如何借道,如何灭金。 过去一年都没有什么胜战的窝阔台,急需灭掉金国来证明自己的实力。 更何况拖雷这次惨败,岂能让他背锅。 但拖雷也不是省油的灯,先输给宋人,再传信要窝阔台来决定,把最大的责任推到窝阔台这边。 宋人的条件这么苛刻,简直就和丧权辱国差不多,大蒙古帝国之前都是高高在上,欺凌别人的,几时让别人这么要胁过。 现在摆在窝阔台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一口拒绝,再下重兵打服宋人,从而逼使宋人答应借道。 要么和宋谈判,但条件必然是大蒙古帝国有史以来最丢份的。 窝阔台现在认为,只要能灭了金国,暂时的退让算什么?当初蒙古帝国崛起之前,不一样向别人称过臣? “诸位都怎么说?”窝阔台先试了试众人反应。 结果现场顿时炸了锅了,大量的蒙古贵族都无法接受,很多人叫嚣着,再集重兵去教训下四川的宋军。 窝阔台赶紧看了眼斡陈那颜,斡陈那颜心领神会,大声喝斥众人:“诸位还记不记得大汗(成吉思汗)的话?借道伐金是大汗遗愿,你们都想违抗大汗的旨意吗?” 成吉思汗虽然死了几年,但余威还在,斡陈那颜拿出成吉思汗来压制,现场的喧闹声越来越小。 窝阔台再看了眼耶律楚材。 耶律楚材缓缓道:“宋人要十万匹战马,五百万白银,基本是狮子大开口,故意给我们讨价还价的余地。” “宋人要地才是真。” 边上有蒙古贵族叫道,想要土地,让他们用骑兵和马刀来拿,我们蒙古人,都是自己一刀一枪打下来的。 耶律楚材没理他,继续道:“咱们可以先给宋人,等灭了金国,还可以再拿回来。” “金人已经坚壁清野,咱们再转移所有百姓,留给宋人一座座空城,没有百姓,就没粮,宋人守不住的。” 斡陈那颜立刻附和,大声道:“长胡子说的对,那些空城,给宋人又如何,早晚还是拿回来。” 这两人一唱一合,余下的蒙古贵族也不好说什么。 有人虽然不满,但这是成吉思汗订下的遗愿,借道伐金,是必须要‘借’的,宋人不同意,你又打不服,那你只能自己服软。 于是当天窝阔台在耶律楚材和斡陈那颜的帮衬下,顶着压力,同意了宋人借道条件。 大蒙古帝国立国以来最屈辱的条约正式产生,蒙古贵族上下骂声一片,纷纷叫着等灭了金国之后,立刻回军攻灭南宋,以报血耻。 窝阔台也不管这些,赶紧让按竺迩回信给拖雷。 蒙古答应五年内不打四川,当然,这样的承诺在蒙古人来说经常和放屁一样。 西征时,他们经常让别人投降,保证不杀,然后等别人投降之后,立刻翻脸,直接屠城。 灭西夏时也是这样,答应不屠城,等西夏一投,也立刻屠城。 可以说这时的蒙古人是世上最无耻最没信誉的,出尔反耳是他们贯用的技量,所以根本没把这五年不攻川放在心上。 另外蒙古让出潼关以西所有地盘,除拖雷的兵马外,其余大兵撤到山西,河北。 蒙军哨骑不会再深入临兆府,及原金国地盘。 但蒙军只会给宋人一万匹战马,十万两银。 宋人要借道,借师(舟),借粮草给蒙军(二十万石,包括人和马用的),保证将蒙军送到均州对岸,河南境内。 窝阔台的回信让拖雷也很震惊,没想到窝阔台居然忍了,还同意的了宋人如此苛刻的要求。 当然,宋人提供船只,和粮草,也不能说蒙军亏多少本。 于是从整个九月到十月,都是双方在扯皮。 宋人和耶律楚材所说那样,战马和银就是用来讨价还价的,双方扯皮了近一个月。 最后要求蒙军给宋人优质战马两万匹,十万两银。 宋人带路,借船,还送二十万石粮及战马用草料,将他们运投到均州对岸。 十一月上旬,窝阔台确定了拖雷已经进入四川后,再次发兵。 他亲率主力中军从山西经白坡(今河南孟津东北)渡过黄河,准备先破洛阳,再破郑州,然后直趋南京。 斡陈那颜率东路军再打卫州,牵制卫州武仙兵马。 灭金的战火再次燃起。 ----- 宝庆七年九月,就在蒙古人和四川谈判进入尾声时,临安城内,一大股骑兵来到保安水门。 水门四周有些皇城司的兵马在警戒,现场也没有普通百姓。 骑兵们很快纷纷下马,水门外的码头上已经停靠着诸多船只,所有的船只都是新式有三角竖帆的快船。 皇帝赵与芮正站在岸边,一身便服,除了现场的军将们,很多人都不知道他就是大宋皇帝。 “臣(末将),拜见陛下。”现场哗啦啦跪下一地的军将。 “都起来吧,诸位甲衣在身,不用多礼。”赵与芮上前,一个个扶起他们。 孟珙、余玠、王坚、吕文德、刘整等将都在,这个时代大宋最好的将星都在他面前。 他每扶起一个,都会重重拍拍他们的肩膀。 “陛下。”孟珙脸涨的通红,表情相当激动。 “陛下。”余玠也不知道说什么,反正就是心里很感动。 “一切按计划行事,若此事成功,诸位必将留名青史,受万人景仰,即若失败,大不了咱们一起重头再来。” “我赵与芮和诸位一样都还年轻,咱们摔的起,也一定能再爬起来。” 孟珙倒头再拜,大声道:“请陛下放心。” 哗啦,现场诸将纷纷拜倒,齐声道:“请陛下放心。” 短短几句话后,诸将都眼红红的上了各自的船,分向大宋各地。 很快,在一艘往西北方向而去的千料战船上,吕文德正左右打量这艘三角新船,同时脑海里闪起昨天在选德殿,诸将与皇帝一起吃饭时皇帝说的话。 吕文德这会也才二十多岁,正当年轻。 自被赵葵推荐给赵与芮后,这几年晋升非常快,先是为副指挥驻守楚州,接着又调任山东为统制。 短短几年,吕文德凭楚州杀李全的功劳,晋升到大宋高级将领之列。 现在的吕文德,每次看到皇帝赵与芮时,都有一种士为知已者死的冲动。 “这次北去,定要干的漂漂亮亮,不能坏了陛下的大事。”吕文德心中暗暗的想着。 “大哥,官家怎么说?咱们是回山东沂州还是回楚州?”这时身边突然传来声音。 是吕文德亲兵队长吕文信。 吕文德有两个弟弟,吕文福留守沂州,吕文信跟身边。 这吕文信历史上和蒙军战死在沙场,也算英烈。 “不去沂州,也不回楚州。”吕文德哈哈一笑:“去济州。” “?”吕文信立刻叫了起来:“那什么鬼地方?我大宋有济州?” 吕文德想了想,学着皇帝的语气,语重心长的对他道:“二弟啊,这世界是很大的,你的眼光,不要只看着我大宋,大宋之外,还有数不清的万里江山,这才是我们年轻将领该走的路。” “可即然有万里那么远,我们走的到吗?”吕文信奇怪的问。 “叭”吕文德一巴掌拍在他头上,简直对牛弹琴。 --- 山东济南。 “胡啦。”宋田一把推倒面前的麻将,兴奋大叫。 桌上顿时一片各种骂声,大伙笑骂着支付铜钱。 曾经在彭义斌李全时代的伍长宋田,在经历了打李全,灭张荣,打败严实和石天禄等一系列战役后,到宝庆七年,已经晋升山东都司六军一将正将。 短短几年时间,宋田已经晋身为大宋中级武官行列,成为了将军。 而且从去年开始,他已经学会了打麻将,在不当值的闲时,或休息日,经常召几个老兄弟来打麻将。 今天是营中半月休一日的好日子。 按朝廷规定,山东都司兵马,普通军士练五休二,但大部份在营中不能出去,指挥以上军将,每半月轮放一天,可以回家。 宋田今天放假,在家里叫了另一将的副将周兵,济南炮兵正将钱大青,马军副将李忠孝四人一起打麻将。 四人皆是当年一起大败石天禄的战友,中间分分合合,有人调走,后来又纷纷调回济南,于今年重新聚到一起。 这几年山东变化很大,山东的骑兵和炮兵也越来越多。 大伙各自变化也很大,不但全升官了,日子也越来越好过。 诸人都有朝廷分的田,每月还有高饷拿着,宋田除了朝廷分的田外,还自己存钱买了些田,现在家中有粮田三十多亩,也算中产阶级了。 因为山东这边在被赵与芮占据后,战火越来越少,最近几年都没什么战火,朝廷大力开发,兴建水利,粮产也越来越高,越来越稳定。 两宋是历史各朝在水利上最重视,投入最多的朝代。 两宋仅史册记载的水利工程就有946个,接近唐朝252个的四倍,其中南方868个,占据了大多数。 王安石在变法时,出台了《农田水利法》,派官员专门负责水利,用了七年时间新增农田灌溉面积3600万亩。 王安石下台后,农田水利法也被抛弃,一直到赵与芮登基,全国大力发展水利建设,每年投入资金不下于三百万贯,加上赵与芮的制度有效,监管得力,南宋现在的水利建设基本是封建王朝的巅峰了。 其中赵与芮在得到山东的短短几年,在两淮和山东地区兴建各种水利设施一百多个,两地仅水车就建了上千个。 两淮在北宋时可是全国粮田重要基地,良田数接近全国五分之一。 被金国赶到南方后,两淮也开始糜烂,河道缺修,粮田废弃,是赵与芮占据山东之后,重新开始修整河道,屯积粮田。 身为穿越者,他肯定是历代皇帝中最重视水利和河道的皇帝,没有之一。 在他的重视下,山东和两淮地区的各项建设,已经远远超过北宋巅峰。 当然,即便原历史上没有赵与芮,两宋的粮食产量也几乎是历史最高之一,全国平均亩产能达到1.5石。 有人动不动说古代人家里要有二十亩田才能勉强养活自己一家是没道理的。(主要是徭役太重) 你得看什么在朝代,在什么地方,徭役有多重。 古代老百姓大部份家里都没有二十亩田,特别是宋朝这个土地兼并比较严重的王朝,普通老百姓要有二十亩田比登天还难。 而在山东这个区域,因为朝廷兴建水利,加上当地数年没有战火,好点的粮田产量都能达到二石左右。 以赵与芮现在的低税率,一个五口之家,有三四亩田,只要不失收欠收,基本就能满足生活。 皇帝赵与芮在这几年,降低农业税,裁减其他所有不合理的人头税,轻徭役,对整个大宋的百姓相当友好,使大宋王朝得到了休养生息。 特别在刚刚占据山东时,全体免税数年,一下子拉拢了当地民心。 山东等地因为常年战火,又受金朝统治多年,对南宋的认同感原本相当低的。 但赵与芮占据之后,直接免税,第一时间稳住人心,得到民意。 自前年开始,免税时间过去,朝廷开始征税,但税赋比以前金国时期低了很多,家中有被征兵当兵者,更是税少了一半,加上朝廷宣传得力,整个山东百姓还是比较认同,赵与芮在山东的统治也越来越牢固。 今天宋田几个老兄弟一边在家打麻将消遣,一边也在谈论新的税法。 他们现在都算大宋中级将领,赵与芮当皇帝之前是不用交税的,但现在都要一体交税,也没有人有什么不满。 大宋人人交税,朝廷税收得力,当地府衙和军队开支就能正常运转,这是他们这些中高级将领都能明白的道理。 这四人中有三人以前都是彭义斌部下,当年彭义斌当军头时,走到那打到哪,粮草基本靠抢,也没自己的地盘,别说军饷,那时能吃饱就算不错。 对比下现在,没有人愿意回到过去。 “六万。”这是周军扔了张牌出去,然后大声道:“听说要有锦衣卫上门,查咱们夏粮工钱的问题。” “我早上门了。”钱大青淡笑道:“很简单,只要不克扣部下工钱就行,问几句话就过了。” “朝廷对这方面看的很严啊。”马军副将李忠孝笑道:“七筒。” “碰。”宋田哈哈大笑,抢过李忠孝的牌:“严查才是好事,军中将领不敢克扣, “军心最重要呐。”钱大青意味深长的道。 几人说的是朝廷对军官们的监督。 因为军官们会有大量的粮田,但耕种时,家里没有这么多劳力。 很多军官会在种粮期间招部下来帮忙,以前这都是免费劳力,谁会出钱,部下们想溜须拍马的也会主动帮忙。 但现在不行,朝廷会抽查,你叫人帮忙一定要给工钱(或粮),这是保障基层军士的利益不受侵害。 众人正在交流中,突然外面有人跑进来:“将军将军,锦衣卫上门了。” 第308章 蒙军野战也是个屁 锦衣卫突然上门,四人俱是骂骂咧咧,说曹操曹操就到。 大伙当然知道锦衣卫上门的原因。 “你们三个先打几局,我一会就来。”宋田只好起身。 等他出了院子,外面已经着着四个锦衣卫,其中一个少了个耳朵,脸上还挺凶的。 宋田微微愣了下,据说现在很多锦衣卫和衙门里的吏役,包括各村的保长大保长什么,都是朝廷很多受伤军士回来充任。 这锦衣卫一看就是退役的军士。 最近山东没打过仗,宋田估计是外地来的。 “宋将军。”对面少耳朵的率先抱拳,脸上也不经意的挤出一丝淡淡的笑容,他自我介绍,是济南锦衣卫所,百户赵华。 这次是根据朝廷政策抽查些军中事宜,还请宋将军配合。 宋田哈哈大笑,客气道,当然配合,当然配合。 这时对方拿出一本册薄,上面盖有朝廷相关公章,接着掀起几页露出宋田的一行,然后要请宋田先签个字确认。 宋田低头勿勿看了下,上面写着宋田,山东都司六军一将正将,正五品,然后还有家庭地址,家中人口,后面居然还有他在衙门里当官的妻弟等简单介绍,基本就是和后世的家庭关系介绍一样。 另一行则是他家的房产,商铺,田产登记。 他家已搬到济南,在济南有朝廷给的官房,但不大,自己另买了处房产,商铺没有,田产三十六亩,俱在济南。 “宋将军,你看看田产这里没什么问题吧?” “没错,是这样。”宋田心想朝廷现在真厉害,什么都记的清清楚楚。 对方递了支军中专用的碳笔给他,他先签了个字。 接着就开始问话,他今年种田叫了几个人帮忙,是亲戚还是军士,另告诉他,不要隐瞒,帮忙的人都要叫过来问话。 宋田当然不会隐瞒,实话实说,叫了六个部下过来帮忙。 接着宋田派人去叫这六个部下。 宋田派人去叫部下时,锦衣卫又问他。 你今年夏粮产了多少,秋粮预计有多少?你打算给部下多少工钱?去年给了吗?是不是也是这六人? 宋田也很有耐心,一一回答。 去年也是这六人,去年他夏粮加秋粮,平均每亩产出约两石。 事后,他给帮忙的兄弟每人两斗粮加三百文钱,一斤白糖,五斤盐,五斤肉。 他三十六亩田,收了约七十二石。 支付的工钱,大概是价值四石左右。 按照以前地主家的佃户来算,对面收入还不如佃户。 但军士们活也少,不是天天来帮忙的,只有休息的时候,少量能出营。 这也等于是朝廷给军官们的特权。 另外按朝廷现在的税收政策,宋田这样的军官,交十分之一税。 去年税交了七石二斗。 所以去年宋田扣掉税收,自己的种子,耕具,牛力等费用,工钱等,积余了大概五十五石,相当不错。 赵华便问:“宋将军对朝廷税收有什么想法吗?觉得交的多吗?没关系,朝廷在调查民意,有什么说什么?” 宋田立刻道,不多不多,朝廷花钱养着咱们,还给咱们分田,咱们交税是应该的。 赵华笑笑,接着又和宋田聊了几句,然后话题一转,聊到军营的事。 宋田这才知道,对方也参与了当年对蒙军和张荣的一战,只是不在一个军中,对方是彭义斌的直属部队。 两人聊了会军队中的事,不多时,宋田的六个部下被叫到这边。 锦衣卫立刻分开,一个个询问他们,去年宋田请他们帮忙,来了几天,干了几个工,宋田给了每人多少工钱。 期间宋田心里还是有点小慌的。 因为有时遇到农忙,非休息天时,他也会叫部下来帮忙。 军中中高级军将经常这么干,他生怕锦衣卫会追究这些事。 当然了,他已经提前打过招呼,相信部下是不会说出来,但总是心里有点慌。 不一会,赵华带人回到他这边。 赵华又拿出一个调查结果,递给他签字,宋田看了看,暗暗松了口气,调查结果还是不错,部下也没乱说。 等他签完字后,赵华缓缓道:“据我们调查来看,其实很多中高级将领,有擅自在非休息天时,招部下干农活的事发生。” 嘶,宋田脸色微红,赶紧摇头:“这事我可没干过---” 对方笑笑,摇手示意他暂停,接着道:“农忙时缺人手,朝廷能体谅,但军中有军中的规矩,训练就是训练,岂能擅自出营干农活?” 宋田涨红了脸,不知说什么好。 “总之朝廷的意思,希望军将们多用街坊邻居或乡间的百姓,只要工钱给足,百姓们也愿意帮忙。” “是是是,应该这么干。”宋田暗暗叫苦,用百姓的话,工钱就比用部下高了,而且效率未必如部下,毕竟部下全是精壮青年。 “宋将军的薪水和粮田足够过上富足的生活,可不能小气。” “是是是,不能小气。”宋田当然只能说是。 此时济南城召百姓帮忙干农活,一般都按产量三成来支付工粮。 一亩要支付六斗,显然比军士们贵,但赵华说的没错,宋田既不缺钱,又不缺粮,以后不能轻易违规。 这次朝廷没有追究,但以后就难办了。 第二天宋田刚回到将里,将中副将张明选就找上他,说是刚刚军统制带了个新武官过来,分配给他们,为他们一将参军。 这参军是从四川来的,一口四川话,听的张明选头大。 军里还要召集他们去开会。 宋田比较意外,片刻后就见到了参军王梁。 王梁和他说了会,宋田基本听懂了,朝廷在军里加参将,品级和级别相当于他这将正将。 属于军统制副统制以下第三级,和他正将平级。 将里加了参军,排名在正将副将之后,和 营中有参谋,在营指挥副指挥之后,与百人都头平级。 都中有都导,在都头和副都头之后,与伍长平级。 这些在各部排第三位的主官,主抓纪律和后勤,不抓军事和训练。 以后非休息日的兵士出营,都要通过他们审核登记。 请假事宜也要请过他们,包括宋田以后请假出营,也要向参军登记。 这参军官不大,权不小。 而且参军一年一换,王梁说,只会跟他们一年,很快会换人。 宋田无语看着他,这应该是防止军官们私用军士而设定的。 当然,参军的作用还有很多,包括后勤也归他们管。 宋田听出关键,他们有承上启下的作用,负责和上级和 朝廷经常改制,宋田当然也习惯了,感觉对自己影响不大,便友好点了点头。 三人结伴去军中开会。 开会前,老上司军统制白仲奇单独和他聊了聊,让他好好和参军相处,这是朝廷新的改制,要习惯,他自然一口答应。 宋田突然想到什么:“以后参军是不是都是从外地调来的?” “好像是这样。”白仲奇道:“我军里那参将,是福建来的,哇,一口福建话,老子完全听不懂。” “哈哈哈。”宋田哈哈大笑。 开完会后宋田就知道要打仗了,心中也有点激动。 自从当年打完章丘之战,山东这边兵马好几年没打过了,每年就是训练训练。 山东骑兵都扩建到三万,军队战斗力越练越强。 但仅是训练是不够的,还得打一打,见见血才行。 这次打仗和以前不一样,朝廷征召北方军士。 因为山东也有部份两淮地区的人和靠近两淮的军士。 此时朝廷征招军士很简单,既要精锐,又要耐寒。 宋田当时认为要北伐了。 他回到将里问 结果 宋田说,不是开玩笑,到时天寒地冻,还没打就废了,这不是害人吗? 大伙还是表态都耐寒,接着全军没几个人承认自己是南人,都说自己是北人。 朝廷当然有纪录,不是他们说什么就什么。 半个月后,山东都司挑选了三万兵马,基本全是北人出身。 宋田老家靠近临清,对面就是河北,也算北人。 他高高兴兴的报道,朝廷重组了兵马。 共计步军六军,一万八千人,骑兵三军,九千人,炮兵一军三千人。 他运气不错,加上又运作了一番,老兄弟都聚到一起了。 他是一将正将,副将周军,炮兵一将主将钱大青,副将李忠孝等几个麻将搭子全在这里。 各部大部份优先配原来的队友,然后再从其他部下加入。 众军在到登州海边整训,熟悉了一个多月,然后分批坐船前往济州岛。 此时已经是宝庆七年十一月,气温开始下降,蒙古正对金国正式发起三路伐金,河南境内打的不亦乐乎,也发生了惊天动的变故,但远在山东的宋田他们当然不知道。 十一月下旬,宋田跟着本部在济州登陆。 他也是第一次出海,这才发现朝廷在这边居然有个大基地。 济州岛经过赵与芮七八年建设,已经完全成为大宋的大后方。 除了重型火炮已经不在这里生产,其余的兵甲战马火药等俱在这里有产出,占全国一半以上。 每年来自日本高丽的各种物资都汇集到这里,经过加工后,再用船运到大宋各处。 宋田上岛没多久,想到处逛逛也不准,岛上有营房让他们暂住,当天下午就通知去领甲。 等宋田带人回来,运了一车的新盔甲到营中。 此时宋田一将三千多人,基本人人都是札甲,唯有长枪兵,神臂弓兵,炮兵等兵种不同,甲重不同。 这次他们带回来宋军新甲,据说叫布面甲。 “来来来,都看看,防寒的。”宋田在桌上摆了一堆,叫来周军和一批营指挥。 这布面甲是用棉布、毛皮和甲片组成,内外两层棉布和一层毛皮,中间夹了甲片,甲片以柳钉固定,还有收腰。 赵与芮这新布面甲,类似于明朝嘉靖时期装备明军的青布铁甲,明军那甲重二十四斤左右,冬天比较保暖,但里面的甲片容易锈。 赵与芮这布面甲还加了层皮甲,必竟这现在不缺毛皮,每年高丽过来大量毛皮,还有他们自己养的牛羊。 但毛皮不是全部,主要在肩部,前胸,后背,左右大腿。 这样的话,等于是铁甲,棉甲,皮甲三层一体。 春秋季时,甚至可能脱掉最里面这层棉甲,一样能穿,可谓冬暖秋爽。 整套布面甲约二十斤重,和明军的差不多,主要是放弃了大量下摆的铁片,增加了肩胸的厚度。 宋田他们十一月从登州出发时还不算冷,到济州后,这边天气暂时也算好。 所以现在穿着札甲是没问题的,但随着继续往西北方向,就会越来越冷。 宋田他们这些统兵大将都随身带着几套甲,以后打算里面穿布甲,外面套札甲。 但有了布面甲后,就可以不用穿几层甲。 当然,朝廷是让他们选的,自己感觉穿什么舒适。 几个大将在外面拿几套试了试,神臂弓,强弩,步弓等都轮番上阵。 发现这布面甲防御力不差,甚至不比他们身上的札甲差多少。 这布面甲相当于铁甲,棉甲,皮甲三层,虽然下摆没什么铁片,但肩胸等部加强了。 众将试过之后,决定要带布面甲。 因为他们知道要去北方打仗,这玩意冬天很好用。 他们三万大军陆续来到济州岛,然后在这边又分配新布面甲,继续整训。 数天之后进入十二月初六,一大早,宋田等高级将领就被叫去开会。 会中还有个高丽人,正向他们展现高丽地图和解说。 这时他们才知道,八月份蒙军进入高丽,正式展开了对高丽的第一次战争。 原历史宋朝是顾不到高丽的,也不会去管。 但现在的皇帝赵与芮在魏王时就与高丽达成良好的合作关系,高丽每年都与宋朝交流大量的物资,特别在造船的大木和工匠上,非常尽力支持宋朝,现在高丽还有三千户船匠在济州岛帮赵与芮造船。 而赵与芮与高丽有书面协议,必要的时候,会出兵帮忙。 据那高丽人说,蒙军主将叫撒礼塔,是窝阔台的侍卫出身,现在被封为辽东平夏都元帅。 他于八月份,率耶律薛阇、蒲桃、迪巨、唐古、王荣祖、吾也而、移剌买奴等各族将领,兵马约两万五千渡过鸭绿江。 其部大部份是汉军,契丹人,女真人,蒙军本部约三千左右。 他们刚过鸭绿江,就招降当地咸新高丽守将,蒙军还是老套路,说不降就屠城。 咸新守将赵叔昌知道蒙军屠城厉害,果断投降了,接着帮蒙军去招降后面的朔州,然后高丽麟州守将洪福源也率全城一千五百户投降蒙古。 蒙军在麟州整编了下,编入新降高丽军五千,全军三万人兵分三路,开始往高丽腹部进攻。 蒙军前锋由蒲桃等率领,走西线沿海要道,途经铁州(今铁山郡),先招降,未果,遂强攻,铁州防御使李元祯和判官李希积坚持抵抗了半个月左右,到八月底城破,李元祯和李希积将妇女儿童关进仓库里烧死,然后自杀,其余城中军民都被蒙军屠杀。 宋田等宋将听到这里,一个个面面相觑,这是什么操作?高丽人先烧死自己的妇女儿童,再自杀? 那高丽官员还在继续讲下去,宋田没忍住,大声道:“即然连死都不怕,为何你们不先假投降,再在城中遍布柴木火油等易燃物,等蒙军进城,一起烧了他们?大伙同归于尽不好吗?” “。。”那高丽官员半天没回过神来,片刻之后,脸上缓缓挤出一丝笑容,讨好的道:“将军说有道理。” 统制白仲奇瞪了眼宋田,厉声道:“那有你说的这么容易。”说罢示意高丽官员继续说下去。 高丽官员指着地图,继续向宋军将领解说。 九月十日蒙军兵临高丽陪都西京(今平\\壤),但没有攻克。 宋田又叫:“西京为何没有攻克?” 高丽官员又愣了下,然后道:“守军顽强不屈,军民奋力而已。” 白仲奇又无奈的看了眼宋田,宋田嘿嘿干笑,心想,能守住一座城,就能守的住所有的。 高丽官员接着往下说。 蒙军没打下西京,全军调掉方向,先后又打下黄、凤等州,直逼开京。 撒礼塔率主力亦沿西线南下,速度较慢,沿途又取龙、宣、郭等州,主攻高丽北部重镇安北都护府(今安州市)。另一路偏师走东线内陆要道,进攻龟州(今龟城市),但在龟州,他们又遭到守将朴犀和金庆孙的顽强抵抗,一个月都未能攻克,被迫调头。 蒙军接着又去攻慈州(今顺川市),亦遭到当地守将崔椿命的抵抗而未果。 白仲奇听到这里也示意高丽官员暂停。 他大声对着四周坐着的宋军将领们道,大家可以看出来,蒙军野战可以,攻城是不行的,只要守军坚决,守将不犯错,军民一心抗敌,蒙军是毫无办法。 四周宋军军将们顿时纷纷叫着,蒙军野战也是个屁,打他们像打狗一样。 这批宋军几乎都参加过当年章丘之战,对面就是蒙军。 虽然当时真正的蒙军本部人马也就一千人。 可他们轻易的打败了蒙军数万,现在又过了几年,一直在训练和添加军备,这批大头兵都有点澎胀了,根本没把蒙军放眼里。 高丽官员听的郁闷无比,赶紧附合一句,大宋天朝上国,自然兵马精锐,不惧蒙古。 白仲奇是想给部下提提士气,没想到这些家伙现在目中无人,这把他给气的。 后面基本和原历史没多少区别。 九月初,高丽中书门下省的大臣在权臣崔瑀家中召开会议,决定任命大将军蔡松年为北界兵马使,出动三军抵御蒙古,并征发诸道兵马,当时连国内马山、冠岳山的草贼五千余人也加入官军序列。 可见有外敌入侵时,高丽的反贼也愿意共赴国难。 高丽军九月上旬出征,行至洞仙驿(今黄州市),遭遇蒙军八千余人,高丽军在李子晟、李之茂等人力战之下,第一次在野战中击退蒙军,入驻安北府。 十月初蒙古的招降使者到平州(今平山郡),被平州人关押上报。 十月二十一日,驻扎安北府的高丽后军阵主大集成(太集成)中了蒙军诱敌出战之计,强迫三军出城迎战蒙军,被蒙军歼灭大半,残军溃退城中,高丽将军李彦文、郑雄、右军判官蔡识等人战死。 十一月二十二日,高丽朝廷派五军兵马增援。十一月二十八日,蒙军前锋袭占平州,屠杀全城官民,尽烧人户、鸡犬不留,以报复囚使之辱。 听到这里,现场宋军将领纷纷大骂蒙军残暴,宋田更道,打败这些蒙军后,当全部杀光一个不留。 高丽官员听的拼命点头:“蒙人残暴不堪,唯有大宋二义之师。” 很快,蒙军前锋就从平州抵达开京宣义门外,把开京团团包围,崔瑀不得不派闵曦和内侍郎中宋国瞻出城犒劳蒙军,同时赶紧派使者到宋廷再次求救。 这高丽官员到济州岛前,高丽国内已经派了六次使者往临安求救,最早的一批八月底就到了临安。 赵与芮不急不徐,慢慢调动整训兵马,也是想看看高丽兵有没有一战的能力。 事实证明,蒙军进攻高丽,只要不投降,愿意坚守,蒙军还是很难打破高丽重城的。 高丽军在国内几次大败,大部份都是擅自野战失利。 想想当年老杨百万大军远征高丽,同样拿坚城没办法。 所以在火炮火药没有盛行的时候,坚壁清野和守城,是对敌军入侵最好的办法之一。 此时蒙军正包围高丽京师开京,并在招降高丽,高丽也正和蒙军讨价还价,双方一个在逼降,一个在拖延时间,等待宋朝援军。 第309章 陛下在再一盘大棋 蒙军现在开价和历史上差不多,要战马两万匹,童男女各五千人,紫罗一万匹,水獭皮一万匹领,及军士冬衣三万套。 因为撒礼塔进来的时候是八月份,现在十二月份,当地比较冷啊。 他们沿路烧杀抢掠,显然抢了不少冬衣,但还是不够,所以让高丽交冬衣。 高丽高宗已经答应并先支付了一部份黄金,白金、襦衣、马匹拖住蒙军。 在没有赵与芮的历史,高丽先降了,然后到明年六月就开始反蒙军,先迁都到江华岛,接着就开始反抗,之后撒礼塔再征高丽,然后被高丽一个僧侣射死,蒙军退兵。 1235年蒙军三征高丽,到1240年撤兵。 然后1246年,蒙军四征高丽,到1248年,大汗贵由病死结束。 1253年蒙军五征高丽,到1254年正月结束。 1254年七月蒙军六征高丽,1270年七征高丽。 蒙古和高丽前后打了四十多年,一直到1273年,高丽残余力量退入耽罗(济州岛),蒙军杀上济州岛,灭了高丽最后的抵抗力量,这才完全征服高丽。 所以对比下蒙军西征,当时蒙军在东亚这边的遭遇的抵抗还是很激烈的。 南宋和高丽都坚持了几十年,征日本更是直接失败。 从这方面对比下,东亚各国的整体实力,哪怕是最弱的高丽,比蒙军西征的各国都应该要强点,至少比较耐揍吧。 高丽官员说完之后,现场一片吵闹声起。 “蒙人要五千童男女是几个意思?”有人笑问。 “两万战马给咱们,咱们帮你们打了。” “千万别降,打个蒙军比打狗还容易。” 众人正在吵闹着,“别吵了。”白仲奇一声厉喝,现场鸦雀无声。 “起立。”白仲奇突然大叫。 刷,全场军将条件反射,同时起身。 所有人动作整齐划一,又快又齐,把那高丽官员吓了一跳。 他不可思议看着现场站的笔直一动不敢动的宋军将领,心中震憾道,果然精锐啊。 他转过头,这才发现外面进来一员将领,披着灰黑色崭新札甲,看起来比较高级的样子,身后跟着几个将领。 吕文德带着岳珂,莫小奇进了房间。 他们三名将领是当初一起去楚州平李全的,之后都在一起,合作了很多年。 此次朝廷组建辽东都司,以吕文德为都指挥使,岳珂、莫小奇为副。 众将早就听说了,也早就见过吕文德。 吕文德三人前几年移驻沂州,经常与山东境内各军将聚会。 赵与芮早就准备对辽东用兵,当地大将肯定要早早熟悉,所以彭义斌和余玠,吕文德等人经常相互请吃饭,山东各地指挥以上军将也是相互见过好多次,比较熟的。 吕文德进来之后,哈哈一笑,挥手道:“坐下坐下,都是好兄弟。” “拜见都指挥使。”宋田第一个大叫。 四周诸将纷纷叫了起来。 吕文德果断记得宋田:“宋田你还没见过陛下罢?” “还没有。”宋田顿时脸有些红。 因为按赵与芮的规矩,全国各地指挥以上军将,晋升之后,都会召到赵与芮召见。 “我这次进京,陛下还提到了你。” 嘶,宋田眼睛瞪的老大,满脸激动之色。 “上次你家中有事,所以召了别人,这次你又要出征,等回来之后,陛下定然要召见,陛下让你安心打仗,家中的事,朝廷不会忘记。” “多谢陛下,多谢都指挥使。”宋田更激动了,眼都红了。 他晋升副将时,赵与芮想召见他,不料宋田母亲去世,宋朝文官遇到这事得丁忧,武将可以破例,但宋田家里有人去世,皇帝显然不适合召他进行喜事的赏赐,此事只能暂时作罢,但当时皇帝听到后,派人从临安送来帛金五百贯,和物品若干。 宋田当时非常激动啊,在家里对着临安城方向磕了好几个头。 原本晋升正将的时候,赵与芮打算又要召见他,不料高丽来了使者要求出兵。 宋田参与了抽调和集训,再次延后。 吕文德带来了皇帝口谕,皇帝还记着宋田,宋田几乎泪奔,恨不能现在为赵与芮战死在沙场上才好。 现场大部份人都见过吕文德,吕文德还是很有水平的,一个个说几句话,拉近与诸将的关系。 因为以前他不是山东大将,这次过来后,部下三万兵马,有一大半是山东抽调的。 所以他得和山东诸将搞好关系。 简单聊了几句之后,他走到前台,先看了眼高丽使者,接着大声道:“陛下常说,他在魏王时期,高丽名臣崔瑀就是陛下的好朋友。” 高丽使者脸上顿时也露出兴奋的表情。 “高丽这几年对我朝支持很大,现在还有几千工匠在济州岛为我朝造船。” “我大宋与高丽,可谓一衣带水,血浓于水,是一家人啊。” 高丽使者脸上笑的和花一样,拼命点头。 “蒙军残暴凶狠,屠杀高丽百姓,豪无人性,是天下共敌,高丽正受蒙难,我大宋义不容辞。” 高丽使者眼睛都快笑没了,宋人真是仗义,不愧是天朝上邦。 不料吕文德语气一转:“虽然高丽大王答应战退蒙军之后,给我朝三万匹战马,紫罗两万匹,水獭皮两万匹领,大木五万根等,但我朝,是为仁义出兵,不是为财。” “那是那是,大宋仁义之师。”高丽使者赶紧点头。 然后想想,赶紧又加了句:“这些财物,一定不会少,请都指挥使放心。” 蒙军要的比宋人还少,但高丽人宁愿给宋人,也不愿意给蒙人。 吕文德说了一段冠冕堂皇的话,和高丽使者痛骂了蒙军一波。 接着吕文德道,他们会在江华岛登陆,从江华岛上陆地。 高丽在江华岛准备了高丽夏秋军衣,到时都套在自己的札甲和棉甲外面,头盔还是用宋军自己的,以假冒高丽军。 各部军旗全部要换,吕文德帅旗换为崔椿(高丽慈州守将)。 因为前期蒙军攻打慈州不下,又招降,崔椿拒不投降。 第一次高丽战争中,高丽王室降了,崔椿还是不投降,是个硬骨头。 所以现在蒙古人挺恨崔椿的。 一番动员说完,大伙已经知道要去高丽打仗,虽然有些人不理解,但吕文德刚才也说的很清楚,皇帝与高丽关系不错,高丽也一直支持咱们,你们身上的皮甲,兵器,送你们来的战船,很多都是高丽提供的材料打造。 这是官方场面的说辞,至于为什么要帮高丽,也只有赵与芮和几个心腹部将知道。 十二月上旬,高丽高宗为了拖延时间,又招授宗室始兴伯王侹(高丽显宗之子平壤公王基的六世孙,同时也是高宗的表兄兼舅侄)为淮安公,于十二月十五日命他偕宋国瞻到安北府的蒙军主帅撒礼塔军前议和(原历史这里是请降不是议和),由于王侹能吃蒙古酒食,让撒礼塔很满意。 但撒礼塔要逼降高丽,一定要高丽表态投降,王侹则不停加价,从两万匹马,加到五万匹马,财帛越来越多,并表态可以送宫主嫁给蒙古贵族,结为姻亲,主要还是拖延时间,同时私下又送了大量财帛给撒礼塔。 撒礼塔有些心动,自己不敢做主,派人送信给窝阔台,询问高丽愿联姻议和之事。 就在高丽拖住撒礼塔的同时,宋军三万兵马已经分批乘数百艘大船悄悄来到江华岛上。 高丽在此准备了大量的粮草物资还有两万马骡随宋军使用。 宋军到后,各部纷纷换旗换衣,充为高丽军。 高丽慈州守将崔椿带领部下和高丽其余各部联军约一万多人也在江华岛外等着。 转眼进入十二月中下旬,临近过年,高丽人又送了大量的美酒美女给蒙军,大伙一边要欢度过年,一边等窝阔台的指示。 ----- 时间回到十月下旬,四川蜀口。 在窝阔台的忍让下,蒙军和宋军多次谈判,最终决定蒙军退出潼关以西所有地盘,并支付两万匹战马,十万两银,换取宋人借道带路,和支持二十万石粮草。 双方在银钱价值上差不多,蒙古人稍微吃点亏,因为战马在宋朝这边值钱,在蒙古人那边可不值钱。 原本几年后的蒙军二次西征,十二万大军带了五十万匹马,当时蒙军还在这边打南宋,所以蒙军的马像不要钱似的。 但蒙军让出潼关以西所有土地,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 窝阔台这件事是大蒙古帝国崛起以来最屈辱的事,蒙古贵族上下都相当不服气,但现在没办法。 打又打不进大散关,只能先认怂,从宋军借道再说。 十月下旬,拖雷率部下三万六千多人,从大散关进川。 窝阔台给了他四万人,他打了个大散关,当场死掉和回去伤重死掉的,前后加起来近五千,可谓损失惨重。 等他率全军进入大散关时,简直目瞪口呆。 宋人在城中用木板竖起两行,形成一个通道,所有蒙军只能从通道中经过,完全看不到木板后面是什么样。 拖雷和速不台骑在大马上,努力想抬头看,都看不到木板后面是什么样。 他和速不台面面相觑,不明白宋人为何这样? 大散关城内一片安静,大量宋兵手持弓弩或趴,或蹲在两侧的屋顶上,高高在上看着他们。 双方前段时间还在拼命撕杀,有若血海深仇,现在双双观望,各种复杂心情。 速不台是最难受了,虽然刚刚进城时,对方已经把悬挂在城墙上,那写着速不台速不台,倒回谷里比狗菜的标语给下了,但现在想想都恼火。 要不是需要宋人借道带路和供粮,他都想突然发作,杀了大散关的人。 不过看宋人现在这防备模样,宋人要是突然翻脸,来个关门打狗,他们反而危险。 忽生孙果然就想到这问题,表情紧张的道:“宋人如此戒备,要是突然翻脸,岂不危险?” 拖雷倒是不怕,淡定的道:“放心,宋人不会和咱们鱼死网破。” 宋人要是这么干,蒙军能不管金国,先来打宋人信不信? 而且宋人礼仪之邦,向来言而有信,既然定了和约,借道换马,换地盘,应该没什么问题。 果然,他们三万六千兵马,近六万匹战马,平平安安经过大散关。 之后拖雷和速不台等人站在大散关南面的城门后,一直看着自己的兵马完全通过大散关,等轰隆一声,大散关城门关上的时候,拖雷和速不台相互看了眼,速不台恶狠狠的道:“早晚回来夷平这大散关。” “等灭了金国,好好修理宋人。”拖雷也冷冷哼了一声。 他已经被宋人当头打了两棒,此仇不共戴天,说什么也得报了。 过了大散关后,他们在宋人的带领下,先到凤州,再到沔州。 一路上有宋军准备粮草,而且连他们战马的草料都准备妥当。 蒙军的人和马都吃的饱饱,心情也终于好转了些。 拖雷和速不台不时观察,经过凤州和沔州时,发现这边城池基本没炮。 要么是宋军藏了起来,要么宋军主要把炮安在前线大散关等地。 宋军在沔州准备了船,让他们一部乘船沿汉江往荆湖地区的均州。 带路的宋人武官叫曹友闻,比较年轻,和拖雷还很聊的来。 拖雷派人试探送了些银钱,曹友闻居然不客气的收了,拖雷心中大定。 在码头上船的时候,拖雷故意问曹友闻,你们这炮很厉害吗,能卖给我们大蒙吗?我们可以用战马来换。 那曹友闻则道,这炮极难打造,四川每年只能打造一百门,成功率只有一半,也就是只能得到五十门,现在恐怕卖不了,而且这事,得问制置使孟珙。 拖雷笑笑不出声。 曹友闻说是真是假他不敢断定,但看起来似乎宋人的炮确实不多。 十一月初,拖雷经过石泉县。 饶凤关就在石泉县西北,这可是川口有名的险关,金宋曾在这里多次大战。 蒙军要是没有船,走陆路,必须要经过饶风岭,但这次宋军准备了船,又因为蒙军人多马多,所以分成两路,奥屯世英和塔察儿带两万人和五万匹马走饶凤关陆路。 拖雷带一万多人一万多战马加部份粮草乘船走水路。 拖雷这路走水路,可以绕过饶凤关,从关下方的石泉县南侧经过,更加的顺畅。 拖雷在船上对速不台道:“将来咱们若从蜀口进来,若能第一时间征集到船,会好走很多。” 速不台点头称是,但这个可能性很低,敌军若从蜀口攻进来,守军要么从陆路崩退,要么从水路走,实在不行,肯定要烧船,不可能留给他们,而且平时沔州也没这么多船,这次宋人为了运输蒙军,这才从四川各地征调了大量的船只。 而且是赵与芮登基掌权后,四川多年经营,才有这么多船。 尽管有这么多船,想一次性运他们三万多兵马加六万匹战马也不可能。 他想了想,还是提醒道:“战马乘船上岸后,必须要休整一天,才有战力。” 有些战马也是会晕船的,所以骑兵如果坐船上岸,必须要休整一下,看看战马情况再决定能不能战斗。 拖雷最后一艘船通过石泉县时,迎面开过来一艘宋人的小船。 这船与拖雷他们的船有些不一样,后面有排三角帆,但遇到他们时,对面把三角帆给放下了。 其实这会蒙军这边没有一个有水战经验,对船也不懂,就算把三角帆展开了,蒙军也看不懂。 但对面的船放下三角帆,加上正好逆行,开的比较慢,缓缓靠近拖雷的船。 拖雷站在船头,也正打量宋人这船。 对面的船比他们小多了,船头也同样站着几个人,看衣甲像是宋军将领。 双方的船在经距离五十步左右交错。 拖雷肯定没想到,对面船上,正站着四川的制置使,他心心念念想弄死的孟珙。 孟珙从临安回来后,先与王坚一起到了荆湖,看了看当地的地形,两人密议了几天,又从荆湖到成都,在成都召集当地军政开了个短会,布置了一些事情,原本打算从陆路去沔州,后来想想还是从水路到均州,主要是看看这段水路的船要开多少天,那里的水流最急。 拖雷走的这条路,他最近已经来回走了两遍,全程约一千里出头。 用拖雷他们的河船,要走五天左右,用带了三角帆的新式河船只要两三天。 孟珙也没见过拖雷,但对方船上有大旗,再加上拖雷身边众星拱月似的围着一大圈人,他看了几眼后,转头低声道:“对面可能是拖雷。” 话音刚落就看到对面人群中挤出的曹友闻,正对他远远眨眼睛,这下肯定就是有拖雷在了。 孟珙身边是王坚、杜庶(杜杲儿子)、聂斌等将,那聂斌正是石泉县守将,他立刻道:“怎么不沉船,直接弄死这些龟孙子。” 孟珙和王坚对视一眼,心想陛下在下一盘大棋,那像你这么想的这么简单?而且蒙军也很小心,兵分两路,有一路走的陆路,关键四川也没这么多船。 王坚则笑骂:“特娘的,船不要钱?陛下为四川荆湖造了这么多船,知道每年要花多少钱?” 聂斌道,那在汉阴中间堵死他们。 这个月他们跑了两个来回,从沔州到均州,最窄的水道就在石泉县南面,方山关附近,河道很窄,大船只容两艘并齐,也就是石泉到汉阴的中间断。 若有水军进来,这边是伏击的最好地方,沉几艘船就能堵住河道了。 按聂斌想法,把蒙军骗到这里,前后两头各沉几艘船,蒙军就是瓮中之鳖,在汉江中受死了。 却听孟珙淡定的道:“联蒙伐金是朝廷的政策,咱们配合好蒙军就是,私人场合,聂将军不要随便提及此事。” 聂斌讪讪一笑,不敢再胡说了。 孟珙入川已经六七年,经营得力,治兵有方,深得各部将领尊重。 他们在议论蒙军时,拖雷也正在问船上的曹友闻。 “刚刚那船上好像有宋军将领,你可认识?” 曹友闻作势往前走几步,垫起脚看了看,等船和他们错开时,才道:“看的不是很清楚,好像有四川制置使孟珙在上面。” “什么?狗东西孟珙在?”速不台一听就来气。 差点想找自己的箭,看看能不能一箭射死孟珙。 孟珙不听朝廷号令,没把赵与芮圣旨当一回事,逼的他强攻大散关,损失惨重,最后还要讹他们战马和白银,速不台现在恨不能吃也孟珙的肉,喝孟珙的血才好。 拖雷闻言也是一愣,他还真想见见孟珙,甚至想招降孟珙。 但他们整支船队排成一列往前,显然无法随意的调头和追赶,更何况河中调头,非常之慢,连拖雷都知道。 “若是有机会,真想和孟珙见见面。”拖雷好声道。 曹友闻则道:“孟珙这人太贪,在四川任上多年,家财积累万万贯,陛---朝廷对他也是有很大的意见。” 贪才好啊,拖雷闻言笑道,本王就喜欢他贪。 “此人在川怕有六七年了?”忽生孙沉声道:“你们宋人的地方制置使,很少有干过三年以上的。” “正是,朝廷三番四次想调他离开,他都找借口拖延。”曹友闻不满道。 “哦,是何借口?”拖雷有兴趣的问。 “两年前陛下要调孟珙去两浙,孟珙说播州杨氏突然叛乱,需调兵平叛,此后一拖再拖,后来就没了下闻。” “真会找理由啊。”速不台嘿嘿干笑,不知道有没有学会。 蒙军第二次西征时,由于窝阔台死亡,诸军被要求回军,所有皇子中,只有拔都比较聪明,找了个借口,也正是平叛,没有回去,然后建立了金帐汗国。 拖雷听完,感觉还得下点力气,或许可以拉拢和招降孟珙。 再看看眼前低眉顺眼的曹友闻,他感觉更可以拉拢曹友闻。 他伸手拍拍曹友闻的肩膀,大声道:“曹将军年少俊郎,文武双全,想必在宋廷深受皇帝重用?前途不可限量啊。” 曹友闻脸色微变:“屁的--” 说罢可能发现自己失言,忿忿道:“末将就是个带路党,受什么重用。” 他脸上微微涨红:“我祖上可是曹彬。” 他脸色羞怒交加,一脸不服气。 拖雷和速不台看在眼里,越加感觉有戏。 第310章 这赵与芮做事是没有底线的 忽生孙眼珠一转,故意问:“听说赵与芮取消荫补,朝廷勋贵子弟也得参与文武科举才能入仕。” “正是。”曹友闻跺脚道。 曹彬可是赵宋开国功臣,受封鲁国公。 死后追封了济阳郡王。 曹家算是两宋有名的勋贵,放在大蒙古,就是和速不台一样,都是蒙古贵族之后,速不台的儿子将来也需要参与科举来当官,速不台不得气死? “哈哈哈。”速不台大笑:“哪个皇帝敢这么干?这岂不是自寻死路?” 拖雷等人纷纷认为,赵与芮这样是不行的,得罪了所有勋贵,谁还替你卖命。 历来各代皇朝谁会得罪勋贵?他们大蒙古的贵族也是向来高高在上。 拖雷原本认为赵与芮兵变夺权还算比较厉害,现在想想,好像也不外如此。 当下他好声劝了曹友闻,表示同情和欣赏,曹友闻也是一副心动的表情。 拖雷感觉自己招降曹友闻成功性很大。 不过他当然也没着急,只是问了问宋军的其他事情。 曹友闻这时知无不言,说他们的船会在均州靠岸,然后从均州登陆到北岸金境。 咱们晚上到,借月光登陆,别说金军不知道,就算金军知道,也不敢轻易阻击。 等你们上岸占领阵地后,我们会随船运五万粮草上岸,但后续你们要自己抓拿金国民夫,自己来运这些粮草,供你们在金境使用,当然,你们如果能在金境找到粮草,不用也行。 拖雷听完宋军计划,感觉宋军支持力度还是可以,没什么大问题。 至于宋人的粮草,他当然要。 现在正进入冬季,他们可以在金境抢到粮,但不可能找到战马所要的青草。 而且吃青草还容易拉肚子,所以蒙军能带干草的,绝不会带青草,除非没办法,没干草了。 古代骑兵出征都是要带豆料或干草的,尽量避免吃青草(有拉肚子的机率)。 但在草原上屯养战马是可以吃青草的,因为不用打仗。 拖雷对宋人粮食兴趣不是很大,但一路过来,宋人提供的草料相当不错,他们的战马吃的饱饱,精神也好。 所以他对曹友闻道,粮食可以少点,我们每骑带五天口粮就好,咱们可以抢金境的,草料豆类,都给我留下。 曹友闻愣了下,船上有数万石粮,他算了算,蒙军每人带五天口粮,只需要两千石左右。 “余下的三万多石粮怎么办?”曹友闻表情怪怪的。 “你原路带回吧。”拖雷嘿嘿一笑,意味深长的对曹友闻道:“就算本王送给你私人的。” “这,这如何使得---?”曹友闻刷的一下脸变的通红,表情又兴奋又激动,说话也结结巴巴:“无功不受禄----这这---这可是朝廷的粮---” “朝什么廷。”速不台大声道:“这是你们宋人给咱们的,咱们现在用不完,拖雷皇子转赠给你,有什么问题,你还不谢谢拖雷皇子。” “多谢殿下,多谢殿下。”曹友闻欣喜若狂。 也就在拖雷的大军进入大散关的时候,远在南京的完颜守绪早已经接到了消息,知道拖雷率军四万,从宋人四川借道成功。 接到消息后,金国朝臣一片大骂声,都说宋国不仗义,言而无信,毫无武德。 赵与芮登基后与完颜守绪暗中结盟,共抗蒙古,怎么能借道给蒙军? 完颜守绪力排众议,大声道不要吵了,先说怎么对付蒙军再说,宋人的事,以后再说。 而且昨天他已经派人调集潼关和黄河沿岸四周精兵二十万来伏击拖雷。 议事完毕,完颜守绪脸色铁青的回到后宫。 不一会,外面有重臣张天纲和宋人使者赵珙一起入殿。 这是赵珙第二次来南京,上次过来要求金人出让徐州沛县邳州等地,被完颜守绪拒绝。 这次再来,大概因为是冬季,赵珙全身包裹棉服,头上还戴着斗笠。 完颜守绪第一眼看到赵珙还吓了一跳,因为赵珙完全是金朝官员的打扮。 他很快明白,赵珙应该是怕南京城有蒙古细作看到,所以打扮成金朝官员。 完颜守绪生气道:“刚刚朕力排众议,暂时安抚了群臣,但是你们如果没有合适的理由,朕如何说服外面浴血奋战的勇士们?你们宋人,向来可是礼仪之邦,以信义而扬天下。” 赵珙上前先参见了完颜守绪,接着就道:“金朝割让徐邳等地,让出陈州或蔡州(蔡州)通道,宋金联手,一起歼灭拖雷。” 陈州和蔡州是金境,隔壁是宋境寿州,颖州,赵珙的意思,让金兵让道,由宋军从陈州或蔡州进来,从东面夹攻拖雷。 完颜守绪面露惊讶之色,这才知道宋人的打算。 他想了想后:“拖雷四万大军进川,川中地势险要,山川遍布,你们明明可以在川中伏击,为何要放其入我国境?” 赵珙道:“我们直接伏击,信义何在?” “。。”完颜守绪。 张天纲也生气道:“你们和咱们联盟,合作抗蒙,现在借道,算不算无信?” “这两码事?”赵珙道:“借道是借道,抗蒙是抗蒙,现在不是打算合作抗蒙了吗?” 完颜守绪和张天纲被宋人的无耻给气笑了。 “我朝答应了借道,当然就得借道,至于借道后,再联金的事,就是另一回事。我大宋礼仪之邦,岂能做出毁誉之事。” “再说,如果我们直接伏击,蒙古必然以倾国之力来打咱们,完颜陛下,换成是你,你会这么干?” “。。”完颜守绪。 简单说,借道是借道,联合伏击拖雷是另外一回事,一码归一码,我们宋人是讲信义的。 而且换成你是我朝皇帝,你也不能这么干。 完颜守绪气的无语,听起来好像宋人很有道义似的,其实是赵与芮无耻下作,两边利用。 张天纲又道:“你们可以不借道。” “我们不借道,如何与你们一起伏击拖雷?” 完颜守绪又是无语,你们宋人简直就是既要立又要装,摆明就是想祸水东引,把战火引到我国境内。 完颜守绪当然知道宋人的打算,宋人就是想把他们金国拖下水,把战火引到金境,但宋人答应助兵,这是好事。 现在蒙军两路伐金(窝阔台那路等拖雷引走潼关精兵后才进河南),除了卫州武仙暂时还能挡住,拖雷进来就不好说了,南京就要直面蒙军之威胁。 完颜守绪现在内心相当复杂,既恨宋人借道,又觉得这个围歼拖雷的机会不错。 他既不想和蒙军决战,又觉得把宋军拉过来帮忙也是好事,另一方面,又不信任宋军,怕宋军到时和蒙军一起先打他怎么办? 这宋人真会玩啊,把他心里摸的清清楚楚,让他难以抉择。 赵珙自然担心他怕什么:“拖雷进来之后,窝阔台可能派援兵助他,到时我们可以一起歼灭。” “然后再一起对付窝阔台,蒙军必然大败。” “只要打崩了这次蒙军,最少五年之内,你我两朝都能得到安宁和发展的机会。” “陛下担心我们会助蒙军打你朝,这是自然,但唇亡齿寒的道理,只要是个正常人就能明白。” “蒙强而金宋弱,若联蒙灭金,下一个就轮到我朝直面蒙军的兵锋,这么蠢的事,陛下认为我们官家会干吗?” “我大宋,别的不敢说,历来就以信立本,官家登基数年,与金交好通商,可曾有过一丝懈怠?” “此次借道,别无选择,主要还是为了诱敌深入,歼灭拖雷,重创窝阔台,狠狠打击蒙古人的气焰。” “蒙军兵锋已至卫州,我军若想和蒙军联合,不必借道陈州和蔡州,直接强攻徐邳和陈州汝州即可。” “值你我两朝生死存亡之大事,还请陛下相互信任。” “两军合作,若无信任,则必败无疑。” 赵珙语气诚恳,发自内心,话说到这里,完颜守绪也终于忍不住了,几乎拍案而起:“好,朕相信赵与芮。” 赵珙说的完全有道理,宋军若是想和蒙军联手,不需要向金借道,直接从徐邳和陈州两方向进攻,就能牵制大量的金兵,让金国被两面夹击。 这么想想,完颜守绪终于被说服。 “召完颜陈和尚进殿。”完颜守绪立刻招殿外等着的大将完颜陈和尚。 当天下午,完颜陈和尚带着五千忠孝军出城,直奔陈州方向而去。 目送完颜陈和尚大军离去,完颜守绪站在城头,一脸的忧愁。 张天纲不由心中微动,小声问:“陛下担心什么?”这次的计划天衣无缝,陛下还担心什么? 完颜守绪沉默了片刻,长叹道:“朕不是担心拖雷。” “朕在想,以前的汉人皇帝啊,都是尊崇孔孟儒学的,他们都有底线的,也很好说话。” “但这赵与芮啊,做事是没有底线的,是无耻下作的。” “即便大败了蒙军,恐怕将来也不好相处--”说到这里,他几乎咬牙,朕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汉人皇帝。 一边借道给蒙军,同时又向金国借道,人岂能这么无耻? ---- 十一月中旬,拖雷的兵马在均州城外休整了三天,吃饱喝足,这才等到走陆路,从饶凤关过来的奥屯世英和塔察儿部。 两人大吐苦水,因为从陆路要翻山越岭,战马和人都损失了好几百,比当初走倒回谷都难,这才通过险关饶凤关。 要不是有宋人带路,估计得走迷路。 拖雷暗喜,心想还好从宋人这边借道,不然水路不能走,走陆路更容易被伏击。 蒙军又休整了一天,向宋军提出过河,但曹友闻以船板没制好,浮桥需要时间等为由,又拖延了两天,这让拖雷有些起疑。 曹友闻解释说,对面有金兵,临时搭桥会被攻击,只有提前准备好所有器具,利用夜晚时间速度搭好才有出其不意的效果。 拖雷听了感觉又有点道理,只能又等了两天。 终于在十一月二十日,三万多蒙军和六万匹战马渡过均州,沿河道往东十几里后,折向北,来到宋军搭好的渡口处。 在党子口东六里外,有宋军用船和木板在一夜之间搭建的数座浮桥,拖雷全军用了半天时间陆续过岸,终于进入金境。 他们凌晨渡桥,一个时辰左右,拖雷部的军士已经过去了三分之一。(蒙军先过人再过马,以防被袭击,可以随时最快退回来) 上午大概九点左右四周才出现金兵哨骑。 金兵并没有阻击,看了会蒙军登岸,很快离去,拖雷以为是邓州哨骑。 拖雷上岸后并没有急着走,一面让宋人留下战马草料,一边派出数百哨骑四处查探,要求第一天范围为五十里内,同时各部都带着五天口粮。 曹友闻把马料送上岸后,便向拖雷告别,同时暗示,自己平时驻凤州,将来若是??? 拖雷心领神会,满意的送曹友闻离开。 等大军全部渡过河后,宋人的船只纷纷离岸,外出的哨骑也陆续归来。 五十里内,金国只有一座邓州驻有重兵。 另外五十里内看不到有金国兵马。 拖雷满意点点头,感觉金国还没有反应过来,不知道他们进了金境。 此时他的兵马刚刚全部过河,他当即下令再把哨骑放到一百里外,同时全军休整片刻,带上宋军的粮草。 他打算今天先打邓州,邓州是大城,若打下邓州,可以就地取粮,也不用风餐露宿,若是打不下,就分兵十几路,到处掠夺,只带三万主力北行。 忽生孙先是建议不管邓州,直趋南京。 但拖雷道,他的任务就是吸引潼关精兵,让窝阔台去打南京。 现在还没联系上窝阔台,都不知道窝阔台主力在哪。 所以蒙军还是要先在附近游动下,一是力争打掉金兵主力,二是派人去联系窝阔台,知道蒙军主力在哪。 用成吉思汗临死前说的话,完颜守绪知道腹部来敌,必然要从潼关调精兵,潼关离这里上千里,等他们跑过来,已经累的半死,到时可以一击而溃。 于是蒙军上下统一战略,先在四周游掠,一边联络窝阔台主力,一边等潼关金兵援兵。 因为在大散关吃了个大败仗,拖雷为振士气,决定打邓州开开胃,并答应三天不封刀,蒙军顿时士气高涨,嗷嗷叫着直趋邓州。 历史上蒙军就没打下邓州,现在金兵在邓州驻以重兵,又加固过,更不好打好。 当天下午大概一点左右,蒙军主力来到邓州,拖雷派人打了一波,又是没打下,还损失数百人马,只能调头。 这刚上岸进入金境又吃了个败仗,拖雷只能气的暗暗咬牙。 为了发泻,他准备沿着邓州往北,见人就杀,见物就抢。 不料,就在这时,外面的哨骑纷纷从四面八方回来。 其中北面的哨骑急报拖雷,金兵骑兵约两三万,步兵十数万,正从北面过来,看大旗,应该是完颜合达从潼关附近调来的精锐,蒙军发现他们时,正好在一百里左右,哨骑回来的时候,正通知外面各部。 “什么?北面来的?”速不台当时眼睛一瞪,一脸不可思议。 他们今天上午十一点左右,才全部过河,一点多来打了个邓州就撤了,这才过河一个多时辰,完颜合达十几万兵马,其中还有大量步兵就距离他们不到一百里了? “宋人出卖我们?”速不台大怒。 如果不是宋人出卖,金兵怎么能提前这么久就到了附近? 完颜合达有十几万步兵,这些步兵从潼关附近到这里,得走多少天?这是在他们进大散关,甚至进大散关之前就知道了? 但拖雷并不这么想,宋人要出卖我们,可以在川中伏击,也可以沉船。 他阴沉着脸:“有时候自己人也会出卖自己人。” 速不台和忽生孙一脸懵,不知拖雷什么意思。 只有拖雷自己明白,或许窝阔台也会出卖他。 但现在想这些已经没用,拖雷评估对方有大量步兵,哨骑发现时在一百里外,哨骑跑回来又用了大半个时辰。 这时应该在他们七十到六十里外,如果金兵还带了辎重和粮草,最迟还得在七十里外。 “金兵骑兵还没有我们多,走,去会会他们。”拖雷丝毫不惧,当下毫不犹豫,集合兵马,除了四周的哨骑,集合所有兵马迎面往北而去。 当天下午大概二点左右。 “呜”随着蒙军的号角声,地平线上缓缓出现大波的蒙军骑兵。 蒙军三万多战兵,近六万战马,人均接近两匹,十万人和马铺天盖地出现在中原大地上。 拖雷本来不想带这么多马的,但因为是长途奔袭,需要粮草和马料,而且临近冬天,需要御寒,所以才带了这么多马。 拖雷选了个高处,静静看着前面同样漫无边际的金兵。 此时双方在南阳北十几里的百重山附近。 金兵刚刚过百重山,前面地势平坦很适合骑兵纵横,拖雷就是选这里出现,直接堵住对方。 对面的金兵正在行军,队伍拉的不长,比较密集,因为金兵之前遇到了蒙军哨骑,也知道蒙军就在附近,原本很长的队伍已经收缩起来。 从拖雷方向看去,金兵步营在后面,前面是骑兵。 但蒙军接近金兵时,金兵已经在原地变形阵形。 大量的步兵往前整队,骑兵分成两部,左右分开,在步兵两翼。 “金兵骑兵约两万。”速不台初看了下,估计金兵骑兵有两万。 步营人数太多,评估不了,但毛看看十万是有的,后面无边无际,根本看不到。 但蒙军有办法,不一会就有哨骑回来,评估金兵步阵宽约一里,长约两里多。 这样加上辎重粮草,再看看阵容的密集程度,步军数大概在十二万到十五万间。 而事实上,眼前的金兵完颜合达部,步兵十五万,骑兵两万,全军十七万。 蒙军评估人数基本差距不大。 拖雷在评估完颜合达时。 完颜合达和移剌蒲阿,忠孝军步军提控张惠等也正在观察蒙军阵势,评估蒙军人马。 忠孝军分步和骑两部,骑兵都在完颜陈和尚手上,步兵由张惠统领。 他们来之前,从完颜守绪那得到消息,蒙军约三万五千左右,六万匹战马。 今天现场一看,对面十万人和马,黑压压的一群,看起来也确实差不多。 因为蒙军空的马都在后面,所以你从前面看好像对面有十万骑,其实大部份都是空马。 如果没有这个消息,完颜合达三人还以为对面有十万蒙古骑兵。 “陈和尚呢?”移剌蒲阿这时转头问张惠。 张惠也是一脸懵:“不知道,还没有与莪部联系?” 完颜合达正低头看地图。 皇帝完颜守绪让他今天过来,时间掐在十一月二十二日,不能早不能迟。 他不知道为什么,但只能听命行事,果然遇到拖雷军。 完颜合达估计,完颜陈和尚可能会从东面来援。 但陈和尚手上也就五千骑兵,能有啥用? 皇帝的话不能不听,完颜合达在倒回谷大败拖雷后,又有了信心。 “先打一波,不信就边打边退,往东撤。” 移剌蒲阿急道:“若拖雷不管咱们,直接往北,趋扑南京呢?” “咱们要是败了,拖雷一定会跟着咱们。”完颜合达很有信心,要是蒙军看到能打败完颜合达十几万兵马,肯定不会管南京,先跟着他们。 “为何要往东?”张惠也问。 “听令行事就是,先打。”完颜合达不出声,因为他也不知道陈和尚今天会不会来。 “呜”随着沉重的号角声,金兵骑兵率先出列,接着步兵开始级缓往前押。 近十七万大军遍布在百重山下的平原上。 对面拖雷了没犹豫,一声令下,身后骑兵陆续出列。 “速不台你带五千攻其左翼。” “忽生孙,你带五千攻其右翼。” “奥屯世英,你带一万绕其后翼步阵,尽量将其步阵拉扯扩散。” “塔察儿,你带五千到西北方向。” “脱察剌,你带五千拖住金军正面。” 拖雷下令很快,一会功夫把兵马分成六部。 其两万五投入进攻,塔察儿率五千到西北方向,主要是防止百重山西北方向还有援兵突然出现,同时也可以随时支援速不台和奥屯世英。 虽然现在蒙军哨骑还放到远处,但一打起来,场面比较乱,有什么消息,哨骑回来也不一定第一时间找到拖雷。 拖雷自己亲率五千兵马到东面为预备,主要策应忽生孙,脱察剌,并防止东面。 随着拖雷的命令,轰隆隆,大股蒙军纷成数股扑向各个方向。 蒙军人马少,而金兵众,但拖雷丝毫不俱,上阵就攻。 第311章 宋人如此阴险? 蒙军以机动力见长,数万骑兵拧成一团是不适合这样的战术,所以拖雷直接分成数个五千。 其中速不台兵马出去最快。 他最近在倒回谷和大散关连连惨败,两次输的都不服气。 一次是在山地上被伏击,一次是攻城,准备不足,速不台急于正名。 拖雷也是对他相当照顾,部下五千中有三千蒙军本部,皆是成吉思汗留下的精锐千户。 速不台直冲金兵左翼,金兵左翼也不是别人,正是他的老对手移剌蒲阿。 移剌蒲阿和完颜合达一起参与了倒回谷之战,这下双方可谓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是速不台。”移剌蒲阿部下一万骑兵在金兵步阵右翼,蒙军看去是左翼。 看到速不台冲上来,移剌蒲阿也是一阵激动。 速不台吃称蒙国第一勇将,倒回谷已经被他们打败一次,要是在野战中再败速不台,他移剌蒲阿就要名扬天下了。 “速不台名不副实,让他再来一次倒回谷惨败,给我冲。”随着移剌蒲阿一声令下,金兵直加速冲剌。 轰隆隆,巨大的中原大地上,金蒙双方近二十多万兵马,铺天盖地的漫延。 双方对决的场面有些类似当年宋军在格尔木对战吐蕃联军。 金兵比吐蕃联军强,蒙军骑射水平也在宋军之上。 但金兵骑兵太少,还不如蒙军。 速不台的人马全是轻骑,也是常用的老套路,冲近之后就射,看到金兵贴上转身就跑。 宋军的骑兵在赵与芮登基后,已经练了骑射好几年,打起来也能有模有样,但现在对比下蒙军的速度和动作,还是和弟弟似的。 速不台五千骑兵无论是蒙古本部还是仆从军,简直和一队十人骑兵,甚至和一个骑兵没什么区别,动作娴熟连贯,整齐划一,行进后退,都像是速不台的手臂,驱之随意。 速不台身为蒙军第一勇将,更是身先士卒,冲锋在前。 蒙军在开始风筝战术前,马速不会太快,都是在可控的范围内。 而金兵知道蒙军风筝厉害,冲上来就想和他们肉搏,马速是越来越快。 双方接近到六十步左右时,蒙军中,嗖的一下,射出一箭。 这箭应该是为了测试距离。 箭支刚落下,蒙军队形开始有序的散开,拐向。 足足五千骑兵,像一个整体,非常好看的形成一个扇形从东往西扩散。 “崩崩崩”下一刻,第一波箭雨像是一阵蜂鸣,已经随着蒙军的移动同时射出。 这波箭雨是蒙军前三排射的。 这三排射完,基本完成了转向。 后面三排也正好进入转向中。 “崩崩崩”后面三排也紧跟着射出手中的箭。 射完基本也完成了转向,再后面三排又跟上。 现场如此循环。 空中弓弦声不绝,蒙军在转向的过程中,各阶队轮流齐射。 数波箭雨纷纷落入狂冲的金兵阵中。 他们第一支箭测距时,大概离金兵六七十步。 第一波箭雨射出时,金兵已冲进五十步。 箭落下时,已经进入四十几步。 第二波箭雨射出时,金兵已经冲进四十步。 连续几波箭雨射完,最近的金兵已经冲进二十步。 二十步看起来挺近的。 但所有蒙军已经完成转身。 轰隆隆,蒙军铁蹄如雷,震荡大地,留给金兵一股尘烟,飞快的脱离金兵,双方的距离很快又拉到三十步外。 与此同时,后几排蒙军再次回头。 崩崩崩,又是一波箭雨射在最近的金兵队中,他们回头射时,大部份都不瞄准,凭感觉随便射一箭。 身后的金军骑兵坠马无数。 从第一波箭雨开始,扑通扑通,大量的金兵被射下马。 现场人马悲鸣,到处惨叫。 当然,金兵也有善骑射者,也会追着蒙军背后射。 但总体来说,这会骑射水平,还是蒙古人天下第一。 移剌蒲阿带着上万精骑,跟着速不台满场的跑。 双方不时对射,时而拉近,时而又被拉远。 大地上到处都是尘土飞扬,马蹄声滚滚不息,双方都有人马被射倒,只是对比起来,还是金兵损失更大。 但移剌蒲阿胜在兵多,紧咬不放,死死跟着速不台。 二十多万人的战场是相当庞大,即使是如拖雷这样的名将也不能顾及全场。 此时拖雷正站在一个高处,遥看战局。 左翼速不台的人越跑越远,都快脱离他的视线,把移剌蒲阿的人马也带到了远处,目前还看不出胜负,移剌蒲阿也追的一头是劲,丝毫不惧。 右翼忽生孙的对手不是知是谁,那边金国将领有点怂,没敢离步营大阵太远,忽生孙上前,他就迎战,忽生孙后退,金骑也后退,始终保持和步营大阵一里左右,不远离。 拖雷感觉这名金将比较谨慎,比移剌蒲阿聪明多了。 更远处的奥屯世英已经绕到金兵步营后面,那边也远远脱离了拖雷的视线,拖雷只能等会通过来往的信使才能知道双方的战果。 要么就是看双方阵形的变化。 现在他站在高处,只感觉到金兵步营后面一动不动,这证明奥屯世英应该还没有办法,拉扯出金兵步营。 距离他比较近的有脱察剌,脱察剌去挑衅金兵步营前阵,对方虽然没有宋军那么多神臂弓,但弓箭手也不少。 双方对射了几轮,脱察剌移动目标比较难射,但对方步弓射的远也有优势,双方都没占到什么便宜,脱察剌试图拉扯金兵步营,金兵不为所动,看到占了便宜也不轻易往前逼近。 因为连金兵统帅肯定也知道,步军追骑兵是没道理的,只有凝成一团才有威胁。 双方从下午两点左右接触,一直打到三点多,场中喊杀声震天,人马喧燥,打的天昏地暗,还是没能分成胜负。 “不好打啊。”拖雷此时心中暗暗嘀咕着。 这股金兵没有急功近利,十几万步兵更是凝成一团,慢慢往前走,试图压缩蒙军骑兵空间。 就算把金兵骑兵打败,打不破对面步营,拖雷也吃不下这股金兵。 他兵马实在太少了。 原历史拖雷过河后,与金兵先在禹山打了几阵,失利,接着在邓州又打了阵,还是失利,前几仗都没捞到好处,可见阵地战是打不动金兵的。 后来拖雷改变战术,不管金兵,直趋南京,这下完颜合达急了,便下令全军追击。 但他是步兵多,拖雷全骑兵。 这一走起来,金兵整个步营阵形就拉的很长,什么防守阵形也没有了。 拖雷沿途派骑兵搔扰,一边搔扰,一边带着金兵满河南跑,每晚金兵都睡不好觉,金兵完全被蒙军带着节奏。 加上金兵人多,不到两个月后,就开始缺粮,当时拖雷是和完颜合达缠纠了近两个多月,拖垮了金兵之后,才打崩完颜合达。 所以拖雷短时间想在阵地战打崩这十几万人太难了。 这时拖雷想到之前忽生孙所说的,直趋南京。 现在想打崩这股金兵,必须得调动他们,带乱他们节奏。 对面步兵这么多,带他们跑起来就行。 “传令,各部准备回来,往南召县方向集合,然后全军往北。”拖雷无疑是个优秀的指挥,确定了不容易打崩眼前的金兵,很快就决定改变战术。 此时双方打了快一个时辰,人马疲惫,难分胜负,拖雷准备撤军。 不料他的命令刚刚颁布出去。 金兵那边先响起了收兵的号角声和鸣金声。 金兵各部听到纷纷回归大阵。 对面的完颜合达和拖雷一样,眼看双方打了快一个时辰没分胜负,而且损失比较多,果断收兵,然后全军抱成一团,开始往东撤。 蒙军撤离战场更快,没多久各级大将纷纷回到拖雷身边。 “金狗往东撤了。” “追不追?” 众将七嘴八舌。 忽生孙还是那句话,不管金兵,直趋南京。 但拖雷也有难处,现在还没联系到窝阔台主力,万一他跑到南京,窝阔台主力还没到,总不能指望他这三万多骑兵去攻城,南京城可是很难攻的。 而且不打崩这十几万金兵,金兵随时还能支援南京。 东面是裕州,有人猜测金兵想进裕州。 速不台摇头,完颜合达是来阻击,甚至是围剿他们的,怎么可能退回城里?除非他们没粮。 没粮? 蒙军都在猜这个问题,可金军步兵太多,也看不到阵中有没有辎重营。 更不知道金兵带了多少粮。 蒙军还在议论时,金兵也不管蒙军,十几万步骑抱成一团,缓缓往东而去。 追不追?拖雷和速不台都纠结起来。 金兵这时大股行进,很适合他们的搔扰战术。 拖雷抬头看了眼速不台,发现速不台也正在看他。 两人好像心领神会,同时骑马离开人群。 众将知道两人要密议,纷纷在原地等着。 拖雷和速不台来到无人处。 “咱们一上岸就遇到金兵,合汗那边肯定还没打到南京。”这话没错,原本拖雷和完颜合达打了近两个月,窝阔台才打到南京。 “若去了南京,攻下南京,也是大汗的功劳。”速不台又低声道。 上次倒回谷惨败,窝阔台当众批评他,让速不台很恼火。 速不台跟成吉思汗起家,算起来都能算窝阔台长辈,当天窝阔台当众责骂,让速不台颜面尽失,相当愤怒。 事后只有拖雷帮速不台说话,所以速不台果断投了拖雷。 拖雷闻言点了点头,他也是这么想的。 现在还没有联系到窝阔台主力不说,就算联系到了,带兵到了南京,打下南京的话,功劳也是窝阔台的。 再说如果不灭了完颜合达,完颜合达追在后面也到了南京,到时窝阔台要怪拖雷把敌人援军引来。 “就打完颜合达,先打崩他再说。”拖雷和速不台一合计,决定追着完颜合达打。 此时时间也不早了,很快会天黑。 拖雷一点也不急,派出两千人尾追着金兵边追边搔扰,大军跟在后面。 他打算拖到晚上,然后等天黑再继续派人搔扰,不让金兵好好休息。 毕竟原本他就是用这种战术拖垮金兵的。 于是金军在前面,蒙军在后面,双方同时往东。 金兵也不管他们,步骑拧成一团,往东推进,蒙军靠近了就用步弓射,骑兵坚决不追出去。 就在双方缓缓往东移的同时。 往东约一百里外,一股蒙骑哨兵约十一人,正边跑边看。 此时他们刚刚过了查牙山下的官道,已经到了舞阳县以东接近遂平县附近,距离蒙军主力约有一百多里,距离蔡州约四十多里。 按拖雷的命令,哨骑要保持放到一百里左右。 蒙军哨骑一百里,正常大概要跑一个半小时到两小时,若是跑快点,拼命跑,一小时出头也可以,那样基本马也废了。 所以这里看到军情,通常要两小时左右才能回到拖雷那边。 “到哪了?”这时有人问他们牌头。 这牌头也没地图,蒙军哨骑是出来之前看一波地图,大概记着四周的府县,然后加上他们的速度,来评估距离和方位。 “刚才经过的是西平,这方位再沿官道走,应该是遂平县。” “后面有两条路,一条往陈州,一条往蔡州。” “有一百里吧?”一蒙军喃喃道:“还往前吗?” 众人相互看了几眼,应该有一百里了。 “补点水再说。”这蒙军牌头是想往前再探探,但部下似乎没这想法,所以他有些犹豫。 路边不远处有条小河,众人纷纷下马,牵着马去喝水。 牌头从另一匹马上取下一袋草料,等马儿喝完水后,就抓了把递到战马嘴边。 一边喂一边道:“宋人这干草质量还是不错,马儿挺喜欢吃的。” “像是吐蕃那边的,应该不是宋人的。”有人道。 “四川境里也没这种草料啊。” “吐蕃被宋人占了?” “好像宋人占了叠州,咱们的人哨骑过不去。”当然,主要是蒙军现在注意力不在那边,也没花功夫管。 几人一边议论,一边喂马。 这十一个哨骑只带了十五匹马,其中有四匹马是专门带着粮草。 这时有人可能随身带的草料吃完了,转身到后面的一匹空马上卸了一袋没开封的豆料下来。 打开袋子抓了把,顿时瞪着眼睛,只见手中的豆料又黑又烂,拿近后就是一股子怪味。 “狗宋人,这是什么鬼东西?”他破口大骂。 众蒙军纷纷看过来,有人也跟着骂,定是有宋人狗官滥竽充数,以次充好,哄骗咱们四皇子。 那人从袋子里陆续掏着,发现全是烂豆。 他们今天上午才刚刚过河,宋军在河边堆积了大量的粮草,然后他们纷纷带着上路,这是第一次喂战马,没想到就看到坏豆。 “不会全是这样的吧?”牌头神色微变,赶紧到后面四匹空马上,陆续拆了四袋草料和豆料。 结果差点吐血。 三个草料袋里有两个装了烂菜叶和不知名的杂草,那杂草上还全是土,又脏又粗厚,另一个豆料袋里子,外面全是新鲜的豆料,里面全是烂豆。 “宋人这么阴险?” 现场顿时骂声一片。 很多人打开随身带着的草料,发现都没问题。 因为这些是在没过河时,宋军分派给他们的。 过河之后,宋军堆积在岸边让他们带走的,基本都装在蒙军空马上面,绝大多数都有问题。 他们给宋军战马和让出潼关以西所有地方,换来宋军二十万石粮草,就换来这种货色? 宋人还要要脸吗?宋军中腐败到这个地步了? 等等,这不一定是腐败的问题?如果大部份马料都有问题,蒙军以后全军怎么办? “狗日的宋人这么阴险?快回去。”牌头出来时,拖雷和金兵刚打起来,他也不知道后面情况如何,赶紧要下令回去。 众人纷纷上马,准备离开,但也就在他们翻身上马的同时,轰隆隆,不远处的官道上,出现一股骑兵的声音。 嘶,几人脸色大变。 “驾”牌头大力崔动,正想先跑,不料路口处却是出现一队蒙军。 “自己人,自己人。”牌头赶紧停下。 对面也是十一骑,全是蒙军打扮,远远的看到他们,一边挥手,一边靠近。 这十一人下意识都在原地等着。 等人越来越近,又隐隐感觉不对劲。 蒙军哨骑自然有很多部,大伙也不一定个个认识,但对方进入到二十步后,这边已经清晰的看到对面的脸,这长相也不像是蒙古人啊。 汉军哨骑? 拖雷带进来三万多骑兵,几乎没有汉军哨骑。 不好,这牌头反应很快,二话不说,用力一夹马腹,驾,拼命冲了出去。 几乎他反应的同时,对面蒙军有一大部份都在减速勒马,如果能从后面看过去,就能发现他们身后马背上,一部早就上了箭矢的强弩被挂马背。 等双方进入十步,对面马速也下来了,突然从身后一摸,强弩到手举起就射。 扑哧扑哧,对面强弩近距离对着蒙军一顿射,有的射马,有的直接射人。 啊,现场一片惨叫,蒙军完全没来的及反应。 牌头的马刚跑起来,屁鼓上就被射了一箭。 轰隆,他的战马发出惨叫,重重倒地。 牌头在地上一个翻滚,耳边已经听到马鸣声,他转身拔刀。 就见一匹战马从自已身前直冲而过,扑哧,有人一刀准确的砍在他的脖子上。 现场一片混乱,冲过来假冒蒙军哨骑的人,先用强弩近距离射了五人,余下直接拿刀就砍。 混乱中一声怒吼,“驾”,一骑蒙军冲出人群。 这蒙军一直站在马上,就没下来过,等对面靠近时,也第一时间看出不是自己人。 他都没来的拿弓,被贴面一箭射在右肩。 这家伙身体一晃,没有掉下马,调转马头,忍痛冲了出来。 马速越来越快,他不时回头,眼见同伴们一个个被对方砍落在地。 有人个同伴已经没马,往前跑几步被人追在后面又补了一箭射倒。 “金狗。”蒙军破口大骂,没想到金人这么阴险。 他一面骂,一面狂奔,感觉这队金兵哨骑身后,肯定有大股金兵援兵。 身后很快有三骑也追了上来,双方一追一跑。 蒙军试着往后射了一箭,但肩膀中箭,不能发力,完全没有射程,对方看到他射箭后,也对着他射了两箭。 双方距离比较远,都没射中对方,蒙军没有再箭,赶紧加速,试图拉开距离。 蒙军心里很慌,因为东面他们没有再去,现在看来,更东面还有金兵来了。 得尽快把这消息通知拖雷。 也不知拖雷军中有没有人发现马粮有问题了吗? 他肩部中落,受伤也算比较重,但为了通风报信,硬头忍着痛往后跑了数里。 一路上他不停希望能遇到自己军中其他哨骑,说来运气也差,居然一直没有看到其他哨骑。 就在他又惊又慌中,身后的追兵越来越近。 “驾,驾,驾,跑啊。”蒙军疯狂打击着自己的马匹,却发现自己的战马越跑越慢,明显不在状态。 他们之前从百里外跑到这边,现在又全速跑回去,战马还是比较疲惫的,对方的应该是一路慢跑过来,马的体力比他强多了。 又跑了几十步,战马速度越来越慢,无论他怎么鞭策也没有用。 突然。 战马一声悲鸣,前脚生软,轰隆,蒙军连人带马同时倒地。 “嚅”身后追兵转眼就至。 蒙军狼狈不堪的起身,第一时间就想去抓自己的弓。 但弓挂在战马右侧,被压在马下,他赶紧抽刀,铮,起身后拿刀在手。 “嚅”三匹战马缓缓减速,靠近。 三名汉人骑士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来啊,来啊,上啊。”蒙军手持腰刀狂吼,一手比划着。 三个汉人并没理他,也没冲上去,骑着马与他保持约十步,接着从身后一摸。 架在马背上的强弩被拿到手上,接着就当着蒙军的面开始装箭。 “草”蒙军又惊又怕,二话不说,咬着牙就冲上去。 卡卡,对面三人装箭很快,不时抬头看他。 眼看着他就要冲近,其中一人飞快抬手。 “扑哧”一箭射在蒙军右腿。 啊,蒙军惨叫,单膝重重跪在地上。 扑哧,扑哧,另两箭从两个方向,分别钉入他腰部和后背。 蒙军单刀撑地,跪在地上,瞪着眼睛看着三人:“金---狗---只会使诈----” 正前方骑士嘿嘿一笑,跳下马,继续装箭。 接着大步往前。 蒙军瞪着他,只见对方一直走到自己身前三四步处,再次抬起强弩。 “狗鞑子,去死吧。” 扑哧,一箭从蒙军额头射了进去。 看着蒙军倒地,三人围过来拔回了自己箭,又剥了这蒙军的衣甲,然后也不管人和马,转身上马而去。 三人回去没多久,就遇到本队另几人,他们一行十一骑,依然是蒙军打扮,继续往西。 而在他们身后约四十里外。 蔡州城门大开,大股的兵马正通过蔡州城进入官道。 金兵守将站在城头看着城下的精兵,表情有些怪异。 因为这全是宋军。 宋军正借道蔡州,进入了他们大金国。 第312章 汉人不骗汉人 宋金世仇多年,宋军也不知多少年没有进入过河南这带,如今朝廷下旨,让宋军借道。 六万宋军自两淮进入,阵仗有些惊人,因为金兵也没久没看到如此的精兵。 与此同时,城东门外大量当地民夫们也都茫然的看着这些宋军从东面进入城内,而城外四周堆积着各种马车,骡马,上面装栽着各种器具或粮草。 东西几乎全是宋人自己带过来的,宋人的民夫到了蔡州城后就回去了,然后在当地雇佣蔡州百姓,据说每个人事后还能得到赏钱。 蔡州城归属金国多年,城中的汉人有点不习惯突然看到这么多宋军。 并且他们还被征召服务宋军,大伙都面面相觑,每个人的表情都是怪怪的,很多人都在想,一会能不能真正拿到钱? 随着连绵不断的宋军通过蔡州城进入官道,他们鲜亮的铠甲,肃杀的军容,着实让城中的金兵和百姓们震憾,有百姓脸上露出羡慕甚至骄傲之色,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他们金国的兵马。 “轰轰轰”突然一阵马车的声音惊动了四周整装待发的民夫们。 众民夫扭头看去,一种他们从来没有见过的四轮大马车,足足有几十辆,正被宋人用马骡拖到他们面前。 马车最前面有个宋人武官,等他来到现场,看着密密麻麻的民夫,表情也是怪怪的。 蔡州城征召的百姓一个个面黄饥瘦,衣衫褴褛,而且脸上大部份没什么生气,和两淮大宋百姓是截然不同。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这武官以前觉得大宋普通百姓日子不算好过,但自从皇帝赵与芮登基后,连年改革,轻徭赋重民生,大宋百姓的日子是越来越好。 之前在两淮境内还看不出,现在到了河南,一对比蔡州百姓,简直就像是两个世界。 “咳咳”武官轻咳两声,示意身后跟随打开马车上面的一个箱子。 这马车上面放着四个大箱子,先打开了其中一个。 咣当,随着箱门打开,里面一片鲜艳的黄铜色,看的四周百姓齐齐倒吸一口冷气,接着好多百姓情不自禁往前挤。 “我是大宋武官蒋天成。”蒋天成翻身跳到马车上面,大声道:“今天向金国借道,雇佣金国民夫,每人每天三十文,负责运输货物和粮草,若有其他事情找你们帮忙,工钱会另计。” “今天预发十天铜钱,十天之后会以会子支付。” 听到三十文一天,现场民夫们都眼睛发亮,因为人太多,后面的听不清,人群中陆续在问,前面说什么,前面说什么? “给钱,三十文一天,铜钱啊。” “宋人给钱。” “我的天,居然有钱?” “真有钱。” “不行,我得回去喊人。” 也有人大声叫道:“要打仗不?上战场不?” “不上战场,只干活。” “真的假的,可别骗咱们。” “汉人不骗汉人,我大宋礼仪之邦,岂会骗人?” “唏”人群一阵稀唏,有人显然不认为自己是汉人。 现场的民夫大概有上千人,但之前蔡州当地征招民夫,很多人不愿意,因为大伙帮金人干事是免费的,而且有时还得自己带吃的,如果是战争中,很容易死。 蔡州金兵一番强征,现场才来一千多人,但宋人需要最少五千人以上。 现在听到宋人给钱,而且保证不上战场,很多人往城里跑,赶紧去叫人。 这会三十文一天,还是铜钱,对普通老百姓来说是相当高的工资了。 城头很多金兵都没有这么高工钱。 城中还真有些金兵听到之后,悄悄脱掉衣服加入其中。 没办法,这会金国后期,朝局败坏,普通百姓和军士们日子都很难过,像蔡州这种地方不如潼关黄河重要,很多军士都几个月,甚至半年以上没拿过饷,心中估计早就受不了金朝当局。 原历史上蒙军的兵马打崩完颜合达后,还没过来这边已经主动降了。 于是东城门外的民夫很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增加。 当地官员和金兵将领想制止,但宋军势大,数万兵马正源源不断经过,朝廷也有旨要配合,自然不敢乱来。 蒋天成爽快的当场发钱,每人三百文,其中当十钱有二十枚,其余为当五钱,基本都是大钱。 两宋铸大钱的皇帝比较少,南宋更是只铸过三种,只有赵与芮登基后,专门铸大钱为主。 开始是朝廷没钱这么干,现在有钱了,他还这么干,主要是大钱比较少,容易带在身上,而且铸大钱才能赚钱。 现在发大钱也是比较方便,众人只需要带几十枚在身上,很多人用线串起来,挂脖子里,或腰上就行。 也有人叫了自家婆娘到现场,发到钱后,直接让婆娘带回家。 然后每发一个人,这人就要对面或推,或宋军分配,然后带着宋军的物资到另一侧集合待命。 金兵李亮也在其中。 李亮是个普通金兵,原本也是个普通百姓,靠租地主家三亩田过日子,家里有个婆娘和两儿子,但家中生活越来越艰难,南宋地租原本是五成,若要用地主家的牛,就是六成七成。 金国这边更狠,直接七成。 交掉地租再交税,李亮种三亩田都没多少粮食。 走投无路之下,他于前年投军。 结果军中自一年半年开始再也没有发过饷。 但当军人也有个好处,至少他有饭吃,家中少了个开支。 蔡州这边没什么战事,又距离自己家挺近的,李亮也就安心当个蔡州兵。 当地军事不严,军将们也是糊弄过日子,农忙时李亮有时还能请几个营中兄弟一起回家帮忙,然后让婆娘烧个便饭就能应付下。 这次宋人借道,还征民夫,引的蔡州全城轰动。 当地金兵也不怎么训练,李亮刚回家准备陪陪儿子,就听到隔壁老张跑过为找他,说是宋人征民夫给钱,三十文一天还是铜钱,听说都是当十当五的大钱,一次性先付十天。 特娘的,当时李亮就在家中大骂,活了二十出头,他连当十的大钱都没见过。 家中的余钱就没有超过三百文的,他想都没想,直接脱了军服就往城东来,结果路上遇到好多营中兄弟,大伙见面哈哈大笑,然后居然又有些悲哀。 李亮是带着婆娘一起到现场的,现场人满为患,百姓们都往前挤,营中好多兄弟也在。 他正往前挤,突然身后叭的一下有只大手搭在他肩上。 “干嘛。”李亮不耐烦的拔了下,把这只手甩开。 不料对方又搭了上去,李亮大怒,转身回头,嘶,倒吸了口冷气,脸都白了。 身后两个男子正瞪着他,一个是他军中上司百夫长周勇,另一个是他军中百户吕铮。 金兵和蒙古不一样,百夫长还是兵,百户才是军官。 这两人都是他的顶头上司,李亮吓的半死。 “尼特娘挺快的啊,也不叫咱们。”身后两人纷纷笑骂。 我去,李亮这才知道,这两人也是来赚钱的。 “两位大哥也缺钱?”李亮结结巴巴的。 据他所说,百夫长周勇家里不是很好,但百户吕铮应该条件不错,至少家里田不少。 “特娘的,大半年没发饷了,你不缺钱?”吕铮破口大骂,连他这百户军官都没发到钱,他能不来。 说罢,吕铮左右看看,突然压低声音:“一会拿了钱就走,嘿嘿。” 原来他是打的这个算盘。 李亮嘴角抽搐了下,也不知说什么好,他是没打算走的,但如果两位上官拿了钱能走,他也只能走。 “你还把婆娘带来了?”周勇看向他婆娘。 “呃”李亮没说自己想把钱给婆娘,让婆娘先拿回去再说。 很快就轮到他们几个,李亮想了想,下意识后退几步:“两位大哥先请。” 吕铮给了他一个知趣的表情,排到前面。 对面有个宋人看了眼吕铮,从箱子里拿了三百文铜钱:“拿了钱到对面去。” 吕铮笑道:“管饭不?” “当然管。” 吕铮嘿嘿一笑,好勒,转身就走,假装往对面,走了几步猛的扭头想回城。 “站住。”身侧突然传来厉喝声。 吕铮还想走。 “扑哧”一箭射在他前面地上。 这把他吓的。 吕铮赶紧回头,哗哗哗,几名披甲执锐的宋军到了他面前:“干什么?拿了钱想走?” “不是不是,我---我想把钱给家人带回家。”吕铮硬着头皮。 “先到对面去,家住哪?让别人帮你叫家人,或者让别人帮你带回去。” 吕铮要哭了,他低头看看手上的钱,舍不得扔下,又不想跟宋军去当民夫。 宋军见他不动,铮,直接拔刀。 “杀人啦,宋人杀人啦。”吕铮大叫,想吸引其他人注意。 对面宋人大怒,砰,一刀柄砸在他头上,接着就把吕铮按在地。 很快城头好像有人注意到这里,蔡州都统来到城下。 都统是个女真人,但下来后也没说啥,问吕铮你是不是拿了钱? 吕铮手上就拿着,也不敢说没拿。 都统说,你拿了钱就跟宋人走,要么把钱放下回营。 吕铮大惊,没想到都统根本不在意他们这些军人也去当民夫。 他左右考虑了下,最终一咬牙,只好把钱扔了。 他怕去前面打仗,自然不愿意当民夫,宋人虽然说不打仗,但他不相信宋人。 百夫长周勇没扔掉钱,拿了钱后交给李亮婆娘,让李亮婆娘帮送回家,自己和李亮到了对面。 现场这小插曲并没有打扰宋人发钱,蒋天城这时走过来和女真都统说了几句话。 吕铮远远看到蒋天城又从袖子里摸了几锭金锭,塞到都统手上。 他在暗处大骂,原来都统收了宋人的钱,所以根本不管有军士去当民夫。 另一侧李亮和周勇已经来到对面。 这边有宋军在,看到两人比较青壮,转身指了指:“你两负责这辆马车,等会再给两个人你们。” 因为周勇走在前面,李亮缩在后面,宋军和周勇说了几句。 李亮在后面听着,基本也听清楚了。 这辆马车是四轮的,有两匹马和两匹骡子,共四匹马骡。 每次用两匹轮流拉,马车上是主要是粮,每天吃饭时,统一取粮,他们可以吃,但吃多少是宋人来分,不能私自取。 马车上面一共是一千斤,要是无故少了会砍头。 李亮听完后忍不住道:“两匹马的最大负重也就一千斤最右,加上马车的重量,会不会太重?” 那宋军意外的看了他一眼,缓缓道:“这不是负重,是拖重。” “而且是四匹轮换。” “后面还会给两个人你们,在后面推。” 他们听明白了,一辆马车配四匹马四个人,马是轮流拉,人也是轮流推。 两人在后面推,两人在前面拉着马,每过半个时辰轮换。 “拖拉马车尽量注意路面,速度不要太快,避免不整齐的地方,遇好不好的路面,一定要减速,如果马车坏了,及时报修,找那边旗帜。”随着宋军指了下,两人回头,看到远处有面大旗很高,上面写着一个大大的“车”字。 接着宋军又道,如果马车一直没坏,最后结束,另外可以得钱一贯(会子)。 刷,两人瞪起眼睛,非常惊喜。 这会宋人的铜钱当然是亚州各国最受欢迎的,但宋人的会子在金蒙境内也是能用的,只是会比在宋国境内贬值一些,通常收会子的人,会和来往宋金的商人交流。 此时宋境两贯会子约为一贯铜钱,金境的话,大概两贯五百换一贯铜钱。 所以只要保证马车不坏,每人另有一贯会子。 周勇和李亮顿时拍着胸脯保证:“我们会小心走的,马车肯定不会坏。” 那宋军看了看两人,突然道:“已经进冬季了,以后风餐露宿的,你们叫家人送点衣物来。” 两人先是一愣,接着对视一眼,突然有种莫名的感动。 敌国宋军居然关心他们的冷暖。 李亮还是比较聪明,后面有人过来时,他赶紧点了两个同营兄弟,宋人也没意见。 这样他们这辆马车四个人都是曾经的金兵,全是青壮。 另两人一个叫郑有财,一个叫贺大牛。 四人都是同营兄弟,抱成团感觉很安全感。 宋人征招民夫比较有耐心,每过来人都要认真详细解说。 四人蹲在马车边看着,有人是挑东西的,但基本是两人负责一根扁担,众人感觉宋人比较人性化,可以轮流休息。 也有人推的是以前的独轮车,同样是两人轮流一部。 像他们这样的四轮马车也很多,排在城外到处都是,估计五六百辆是有的。 就在他们在城东门外等着时,宋军兵马也是整队整队的从他们面前经过。 这时他们发现宋军军中马车更多,宋军自己也带着物资。 中间有个营全是马车,那马车比他们的还大点,车轮看起来更宽。 每辆马车有三到四匹马骡在拉。 “看,那是什么?”周勇突然惊叫起来。 李亮等人转过头,俱是脸色大变。 只见一辆大马车后面,拉着一个奇怪的架子,架子上面是长长黑黑的钢铁筒物。 你说他是炮吧,和金兵的炮又不同,你说不是炮吧,又比较像,而且比他们见过的不知大多少,看起来也挺沉的。 那马车有四匹马在挺,炮架左右还有军士在推。 这边马车走的比较慢,也不知走了多久,反正李亮开始还在数炮的,数到几十门后就乱了,数不下去,他们看了半个时辰,这些炮还没有走完,感觉最少好几百门。 而经过的马骡更是不计其数,每门炮最少分了八匹左右的马骡。 郑有财等最后一门炮经过后,颤声道:“这要打我们蔡州,也不经打啊。” 蔡州城连护城河也没有,这么炮推过来,谁经的起打? 咕咚,李亮咽了口水:“宋人几时这么厉害了?” “厉害啥,也不知有没有用。”百夫长周勇喃喃道:“还走的这么慢,骑兵来了就跑不掉。” 宋人的炮营走的很慢,所以周勇可没放在心里,或者他还是觉的自己是金人,不能涨他人威风。 周勇是百夫长,大伙自然不敢反驳。 周勇他们在时,宋军过来的是步营和炮营,因为宋军骑兵早就已经过了蔡州。 骑兵过了蔡州城后,前锋就开始加速。 后面的周勇,李亮他们在一队宋军的护送下也紧跟着步营出发了。 几人叫李亮的婆娘送来了各自家里的一些衣物,有人还自带了一些干粮,浩浩荡荡的民夫队伍推着各种物资紧跟着宋军而去。 此时蔡州西十几里外的查牙山附近,宋军骑兵先锋九千人已经已经到了查牙山以东,距离蒙军和金兵战场约六十里。 其间宋军假冒蒙军哨骑,一路上到处清剿蒙军哨骑多路,但还是被其中一路逃了回去,用不了多久,拖雷肯定会知道,但拖雷不知道是宋人假扮,可能以为是金兵来了援兵,而且此时双方距离极近,那哨骑跑回去都要一个小时,宋军紧随其后,所以天黑之前,宋军应该可以到达战场,以拖雷的个性和蒙军的强势,没看到宋军之前,肯定不会撤离战场。 更何况天都要黑了,古代打仗,晚上轻易不会行军,骑兵更不能夜行。 余玠正骑在马上,保持中速,带大军往西逼近,要在天黑之前见到拖雷。 这时前面有哨骑回来报:“金兵东移,拖雷紧跟其后,边打边走,完颜陈和尚部从陈州过来,已经到了咱们前面,估计也和蒙军哨骑已经汇面了。” “好,来人,通知后面,除了炮营和杨成部,其余各部加快速,跟着咱们。” --- 查牙山四十多里外有条堵水河。 堵水北接裕州,南连唐县,中间只有两个渡口。 金兵十几万步骑先过,全军渡完后,天色已经发黑,接近后世五点。 拖雷的兵马到后,本来想在河西岸驻扎,可以守着渡口,防金兵夜袭。 因为天色要黑,按古代的打法,双方要找地方休息睡觉了。 但拖雷还是胆子比较大,一声令下,全军跟着过河。 河东岸金兵后阵距离他们不到三里,还在陆续东移,身后跟着蒙军两千骑正在一路搔扰。 他们大军紧跟其后开始渡河。 拖雷带诸将先过,半个小时左右,全军过了一半人,还有大量空马在后面。 此时天色已经很暗,拖雷正带着人到处跑,寻找晚上驻营地。 很快选在堵水河和泌水河的交界处。 这两条河流一条从南到北,一条从西到东,大军驻在交界处,西和南都不要防守,只要守东和北,且有水源。 “立刻下令各部安营扎寨,速不台部在北---”一番命令下去。 四周有将领问:“需要挖深坑,打造拒马吗?”主要是防备金兵晚上来袭营。 因为蒙军的前营和对面的后阵现在距离不到三里。 “不用。”拖雷笑道:“完颜合达没那个胆,怕是只会防着咱们夜袭他们。” 他话音刚落,不远处陆续有哨骑跑回来报告。 “金兵在泌阳县城西背靠泌阳城驻营。” 金兵驻地和他们在在一条线上,都是沿着泌水河驻营,这样大家都不需要防备南面。 金兵正好到了泌阳县,距离他们五里多,然后全军依泌阳县北驻扎,因为兵马比较多,后阵距离蒙军也就五里,最远的距离他们七八里,完颜合达他们肯定进泌阳城了。 哨骑还说金兵正在大动土木,四周伐木做拒马,营中到处挖坑,显然害怕蒙军夜袭。 蒙军派了支偏师去打金兵伐木的人,金兵大股骑兵去支援,蒙军打了会,见天黑了,也只好回营。 蒙军诸将听完哈哈大笑,都说拖雷英明,完颜合达胆小如鼠。 就在这时,忽生孙突然上前:“中午派往东面的哨骑,还有三波还没回来。” “什么时候派出去的?”拖雷皱眉。 “申时一刻。” 拖雷算算时间,他要求派出一百里,如果到了一百里外,回来要一个多时辰,但肯定不会去了就回,会在四周查探一番,一般没有情况,当天不会回来,有情况的话,哨骑中会派人回来。 他抬头看看天色,这个时侯也差不多要回了。 “应该没什么情况,还在继续往东。”拖雷想了想:“再等等,戌时还没回来,就要加派哨骑往东,那怕晚上。” “今天晚上加派哨骑在附近十里内游走,不但要看着金兵动态,也要防止金兵援兵。” 但古代晚上不好打仗,所以拖雷哨骑也只放到十里,发现敌军也来的及反应,而且晚上的哨骑,更多的是象征意义,完全没有视线,只能靠声音来判断。 当然,蒙军哨骑会选择一些高处,居高观察,可能有敌军会举火把过来可以看见。 但这种可能性极底,也没人认为金兵会这么干。 忽生孙想了想,小心翼翼的道:“我军已经过了堵水河,又在南侧,现在只有一个渡口,一旦回去,要很久的?” 天黑前,拖雷决定渡河,当时忽生孙有些反对,建议全军在河西驻扎,有利于防守,只要守住两个渡口,那怕要走,也可以立刻起身。 但拖雷根本没把金兵放心上,执意要过河,过河时还有两个渡口,北面的赭阳道还挺宽。 现在他们到泌水河东驻扎,远离了北面的赫阳道,只余一条佘旗桥渡口,一旦蒙军被袭,想撤回河西,这十万人和马,得撤多久? 拖雷听完有些不满的看向忽生孙。 忽生孙因为是哲别儿子,在大蒙古地位还是比较高,这次跟着拖雷进来,已经多次提出不同意见,包括之前要求不管金兵,直趋南京。 你这是要证明比我带兵打仗厉害吗?拖雷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因为天色已黑,看不到忽生孙脸上表情,他忍住没有发火,冷冷的道:“你是害怕我军被金兵击退?无法过河?” “放心,到时本王允许你部可以第一个过河。” “哈哈哈。”四周响起各种嘲笑声。 没人以为金兵能打败他们大蒙古,根本不需要考虑会匆匆过河的问题。 十几万金军被他们三万多人追着打,现场谁会把金兵当回事。 忽生孙见状也不敢再哼声。 “报。”就在这时,远处又有哨骑飞快回来,看起来情况比较紧张。 但此时已经天黑,路上不平,视线不好,那哨骑被另一个人带着往这边跑的,可能比较急,跑在前面,突然马蹄踩上什么,轰隆,连人带马重重摔倒在地。 四周蒙古诸将齐齐惊叫。 “成何体统。”速不台看的大怒,谁的哨骑,练成这个德性? 但忽生孙脸上露出凝重的表情,怕是不好的消息。 第313章 整个宋朝在坑他们 那哨骑摔了跤后,是连滚带爬来到拖雷面前。 因为天黑,看了半天才看清哪个是拖雷。 “报--”哨骑说话声音都差点哭出来了,把拖雷和速不台等人看的大怒。 大蒙古的哨骑都是精锐中的精锐,骑射精绝中挑选出来的勇士,什么时候像金人小娘似的会哭哭啼啼。 等他们听清后更是勃然大怒。 原来有金人假扮蒙军哨骑,等走近之后,突然偷袭,这队哨骑十人,当场跑回来两个,但另一个在半路上重伤而死,就他一个人跑回来了。 所以这哨骑气啊,兄弟们非光明正大战死在沙场,而是让金狗阴险无耻的偷袭他兄弟,气的都快哭了。 “当时距离这里多远?”速不台赶紧问。 “约四十里。” 拖雷和速不台相互看了眼,想都不用想,那假扮哨骑的后面,肯定还有金兵援军。 “东面还有金兵?要立刻加派哨骑--”拖雷说到这里,抬头看到天色,此时已经是晚上六点左右,天色阴暗,不远处的蒙军大营已经驻扎,有营地都升起了炊烟。 他们今天上岸,带了宋军送的一些粮米,还可以吃点热食,等过几天,宋人的粮吃完,要么靠抢,要么吃干粮了。 现在这么晚,加派哨骑效果也不好,金兵援兵,也大不可能在夜色下行军。 但双方确实有些近。 因为不知道金兵有多少援兵,拖雷突然有些后悔带大军过了河,或许忽生孙说的没错,驻守河西,比河东安全很多。 但这种话,他肯定不会说出口。 就在这时,不远处陆续有哨骑打着火把向这边靠近。 新的消息也陆续传来。 “东面发现完颜陈和尚骑兵约五千。”哨骑遇到时,在东北方向八十里,对方在驱赶蒙军哨骑,蒙军远远围绕转了几圈,着看了几眼,确定五六千骑,这才回来。 但现在哨骑回来了,对方至少也会跟进在二十里内。 “只有五六千骑?”速不台一听表情也轻松很多。 若是在白天,现在他们能分出一部偏军,直接往东,先打崩完颜陈和尚。 但完颜陈和尚是从东北方向过来的,可能从陈州方向。 而之前的哨骑是在东面被袭击,拖雷马上道:“蔡州方向可能也有金军。” “下令各营,挖陷马坑,打造拒马。” 拖雷也准备防备夜袭。 忽生孙嘴巴张了下,想说话,还是忍住了。 这时他还是想劝拖雷重新过河,回到河西。 只要回到河西,派少量兵马守着两渡口,啥也不怕了。 但拖雷显然不会同意回河西,那就证明他指挥错了,害怕金兵。 大蒙古最能打的皇子拖雷,岂能还没看到金兵就先退回河西? 而且说实话,现在天黑了,他们全军三万多骑加六万战马回河西,恐怕要走到天亮。 当下拖雷先回营,安排各军驻守。 他们背靠堵水河,南面是泌水河,所以只需要防守北面和东面,工事也比较好做。 让汉军打造拒马,在营中挖坑。 蒙军阵中很快到处都是火把和篝火,点着火在连夜干工事。 拖雷回到大营时,外面陆续又有哨骑回来。 完颜陈和尚到了,和完颜合达合兵一处,金兵骑兵又多了五六千。 对面是趁着夜色赶过来的,看来很赶时间。 拖雷也没当回事,金兵多了五千骑,在他眼中问题不是很大。 他更在意东面的哨骑有没有新的发现。 好在东面的哨骑很快也回来了,他们在东面十里左右发现金兵约万骑,这股骑兵好像刚到,然后从东面绕到东北面,在完颜陈和尚和和完颜合达边上扎营。 这其实就是余玠的九千骑前锋兵马,但因为天黑,余玠也没竖自己的旗,而且余玠这九千前锋全是轻甲,是针对蒙军的的兵马,所以没有札甲,对方也没看出是宋军,还以为是金军。 至此,加上完颜陈和尚的五千骑,宋金联军已经接近二十万,已经到了现场和蒙军距离七八里左右对驻扎,双方距离极近。 因为现在是晚上,双方都在驻营扎守,没有开打。 拖雷听到又来了九千骑,还是没放心上。 他选的这片场地太大,对方二十万兵马一字排开,或许可以把他们堵的严严实实,但步兵一字排开,还有什么威力?骑兵一冲就散。 但很快又传来不好的消息。 忽生孙急匆匆到了他大营:“刚刚吃完饭,很多兄弟开始喂马,有人发现宋军给的马料参差不齐,有的滥竽充数,很多都是烂菜叶和粗草根---” “我赶紧让人查验后面空马背负的马料,结果发现好多豆料都烂了,即使是好的豆料里还有巴豆充在其中,宋人给的马料最少有七八成以上不能用。” 嗖,拖雷一下站了起来,脸色大变。 蒙军可以没粮,没粮可以去抢,但战马不能没有马料吃。 现在都快十二月份,河南天气越来越冷,路边连青草都找不到几棵。 “该死的曹友闻。”速不台破口大骂:“宋人真是下作,这是故意想置我们于险地。” 这会速不台还是以为,宋军只是想害蒙军,想让蒙军和金军打起来,多损失点。 “宋人的粮有没有问题?”拖雷却是赶紧问,他们上岸后,拿了宋人五天的粮。 “米粮倒是没什么问题。”忽生孙道。 蒙军进入金境,一直和完颜合达缠纠,也只顾喂随行战马,等到了晚上休息时,才喂后面跟着的空马,这才发现很多马料有问题。 拖雷这时已经隐隐感觉不对劲,自从进入金境后,他不能第一时间得到四面八方的消息,这和以前的西征完全不一样。 好像有双无形的手,在掩盖什么东西。 现在连马料也出现问题,拖雷还是产生了怀疑。 “奥屯世英。” “末将在。” “明天天一亮,先组织多余的战马回河西,等我们打败了金兵,再过来。” “喏” 速不台看了眼拖雷,知道拖雷也开始担心战局不利的问题。 之前他们都没把金兵放眼里,但现在要考虑战局不利。 十万人和马留在河东,明天一旦战局不利,不能打崩金兵,他们要么分成数股,从河东往四面八方撤退,金骑也不一定拦得了多少。 要么沿原路退回河西。 相比起来,全军一起退回河西更安全。 所以先要把多余的几万匹战马运到河西,只余三万多骑在河东,比较方便移动。 当晚再没有哨骑过来汇报东面的新消息,因为宋军其余各部已经从东绕到东北方向,而且距离现场二十里以上,天色这么黑,蒙军战马跑不起来,哨骑在晚上作用也不是很大。 余玠之前故意隐盖东面的消息,这让拖雷一直心心念着东面,等拖雷心思全在东面时,宋军突然转向,绕向东北,远离了东面。 东面迟迟没有消息回来,拖雷胆子也大了。 等到晚上大概一点钟左右,拖雷派忽生孙带了两百精锐,挑选的都是营中八斗和一石以上的弓手,带着火箭,直接来到完颜合达大营外。 所有人都没骑马,胆子相当之大。 蒙军点起火箭对着完颜合达大营就是一顿射,金兵大营顿时一片慌乱,到处叫声。 这完颜合达也胆小,不敢派兵出去,如果他这会派支兵马冲出来,发现蒙军都没有马,且人数只有两三百,搞不好能好好打个小胜仗。 但拖雷料定完颜合达不敢出营,对着金兵大营射了顿火箭,然后转身就走。 他大概知道完颜陈和尚不好惹,只射了完颜合达大营后就回去了。 金兵大营外围被射的鸡飞狗跳,很多金兵开始往里缩。 好不容易金兵大营又安顿下来,大概到凌晨三点左右。 蒙军换了两百人又来了。 噼里叭啦对着完颜合达十几万步兵的大营里又射了第二顿火箭。 这波效果当然没有第一波好,而且金兵也准备了弓手和他们对射,但还是很恶心人,关键让很多金兵当晚都没睡好觉。 而且蒙军在外面不停吹着进攻的号角声,连完颜陈和尚都集合兵马,准备随时反击,还以为蒙军来夜袭了。 蒙军射完就走,每人射五支火箭,也不多射。 金兵大营又被弄了个鸡飞狗跳,完颜合达和完颜陈和尚气的半死。 因为天黑,完颜合达十几万步营不敢出去,等着蒙军来袭营,而完颜陈和尚兵马太少,看到完颜合达不动,也不敢轻举妄动。 蒙军两波占了不少便宜,高高兴兴的回营。 也就在蒙军回营的同时。 东面方向,余玠的大营后面,密密麻麻的人群正在靠近他们。 余玠的九千骑跟着完颜陈和尚,在天黑的时候,大概五六点到了现场。 宋军其余各部当时还距离现场四十多里外,他们又继续赶路,在夜色下慢慢吞吞来到现场。 此时已经是深夜三点,到了现场后,大伙都是人困马乏,很多民夫直接倒头就睡。 古代晚上能大规模行军的可不多见,宋军辎重又多,四十多里路走走停停,用了近九个小时才到。 余玠扎营的地方也是金兵帮他选好的,身后不远处就是一片丛林(大概后世大寺森林公园位置),可以很好起到掩盖作用。 至此,宋军六万已经借着夜色,悄悄进入战场。 但对余玠来说,宋军有没有被拖雷发现其实并不重要,以拖雷的性格,就算知道又来了六万宋军,而且在帮金兵,拖雷都得打一仗看看,才会决定战还是退。 对余玠最重要的是,如何能重创拖雷,甚至全歼拖雷。 天色刚亮,余玠先去了找了完颜陈和尚,接着两人一起见了完颜合达,宋金世仇多年,双方高级将领商量共击蒙军,大家都还是有点不习惯。 众人刚开始说,外面就传来号角声,蒙军正在出营,拖雷那边已经吃过早饭,准备开打。 完颜合达大怒,昨晚被蒙军弄的一晚上没睡好,当即拍案而起,要集合兵马出去再战。 今天宋军六万到了,完颜陈和尚五千精骑也到了,完颜合达信心倍增。 “别打。”余玠突然叫住他。 现场金将们俱是一愣。 “今天大伙全部不要出营,闭门紧守,以弓步在外围,蒙军靠近就射,一个兵也不要出去。” 完颜陈和尚大怒:“咱们二十几万步骑在这里,全守在营中不去野战?你们宋人害怕,我们不怕。” 余玠不动声色,看向完颜合达。 “芮国公是想打退拖雷,还是想重创和全歼拖雷?” 完颜合达犹豫了下,斩钉截铁道:“当然全歼拖雷为妙。” 完颜陈和尚还要说话,完颜合达伸手示意他闭嘴,完颜陈和尚只好不服气的坐回去。 “拖雷是蒙军中少有的帅将。” “现在还没发现我们宋军六万到了现场。” “今天只要一开打,万一咱们占了上风,以拖雷的聪明,一旦战事不利,必然要带兵撤离。” “他们全是骑兵,来去如风,你我都有步营,拦不住的。” “到时侯他粮草缺欠,只会到处掠夺,我们跟在后面追都来不及,反而祸害金国百姓和各地。” “况且,我军大部都是昨天凌晨才到,人马疲乏,今天最好在营里休息一天。” 完颜合达沉默不语,似乎感觉余玠说的有些道理。 “死守大营又是何道理?”移剌蒲阿问。 “再拖一到两天。”余玠道:“我们定能重创或全歼拖雷。” “今天只要守着不出营,拖雷只有三条选择。” “一是陪我们在这里耗。” “二是往北去,拉址咱们。” “三是不管咱们,直接加速离开,往北去南京。” “无论他陪我们耗,还是往北拉扯咱们,我们都可以---” 余玠一番细说自己的战术,金人诸将似有被说动。 说实话,完颜合达这些人都算是大金名将,余玠名不经传,此时都没什么名气,更别说他们向来看不起宋人。 但余玠神情自若,侃侃而谈,说的又确实可行之术,双方一番讨论后,为了重创拖雷,完颜合达决定采用余玠之策。 当天蒙军一大早就集合兵马来挑衅,结果发现对面大营一片安静,完颜合达也好,昨晚后面来的也好,都不出营。 拖雷感觉不对劲,派一股骑兵去搔扰,只见金兵在外围布置大量步弓,看到蒙军进入距离就射,蒙军没进入距离,就不理他们。 拖雷派人沿着金宋大阵绕了一圈,很快发现东北部好像一夜间多了数万兵马,而且像是宋军。 消息传回来后,蒙军阵中一片骂声。 拖雷这时就知道,不但四川宋军故意坑他们,整个宋朝在坑他们。 宋金世仇居然联手,这确实让人非常意外。 这时忽生孙再次提出异议,因为对面兵马太多,而且金宋联手,保不准身后有四川宋军会和他们一样过河入境,他建议不管眼前这二十多万兵马,直接往北去找窝阔治大军主力。 这原本是很好的提议,拖雷也考虑过。 但宋军和金兵不出营,故意示弱,这让他很不爽。 “走,全军往北。”拖雷决定全军往北,但不是按忽生孙的提议,不管宋金联军直接往北走。 而且是边走边拉扯,引诱和扰搔宋金联军,拖雷心中还是想打垮眼前的宋金联军,证明自己的能力的。 原历史完颜合达紧跟着蒙军,就是这么被蒙军玩了近两个月,最后玩死。 但这会换了,由余玠领九千骑跟着蒙军,另金兵两万骑跟在宋军数里外。 再后面就是宋军两万多骑和三万步营还有数千民夫,以及金兵十几万步兵。 完颜陈和尚五千骑以百人为一队,分成几十队,专门在四周十里内驱逐蒙军哨骑,不让蒙军哨骑靠近宋金联军主力十里内。 宋军这边也有数千骑以二十人为队,同样以驱逐为主,就是打断蒙军哨骑视线,让他们成为瞎子,看不清宋金联军动向。 金蒙二十多万人马,近万骑改为哨骑,四周游荡,蒙军少量哨骑真是没办法靠近。 十一月二十三日中午,拖雷尽起全军沿着堵水河往北,向裕州方向。 余玠则率九千宋军骑兵缓缓跟着,而且越跟越近,最后进入蒙军一里内。 蒙军没想到宋军敢跟过来,还跟的这么近,阵中也是一片骂声,纷纷要教训宋军。 拖雷便命速不台领八千骑在后押阵,若有机会就痛击宋军。 速不台得到兵马后,立刻准备教训宋军。 此时宋军距离他们约一里,比他们昨天跟金兵都近,速不台脸都气绿了。 “冲,给老子上。”速不台一声令下,蒙军八千骑轰隆隆,转身往宋军冲来。 四百步,三百步,两百步。 蒙军冲锋时,宋军开始减速,并且阵形也变的松散,等蒙军冲进两百步,就见对面宋军纷纷扭头,接着转身就跑。 速不台和蒙军们有点懵。 发生什么事了?我们在哪?我们是谁? 这不是蒙军常用的战术? 速不台有些不信邪,带着蒙军死死追上。 宋军一路狂奔,头也不回,反正就是保持和蒙军在两百步左右。 距离宋军几里外还有金兵两万骑呢,他们发现宋军回头,也二话不说,纷纷回头,大伙一起往回跑。 速不台追了三里路也没追上宋军,宋军最近时被拉到一百多步,但宋军突然加速,又拉开到两百步。 这时速不台发现宋人的马不比他们差,同样体力好,还能跑。 速不台气的半死又无奈,只能回军。 结果他们一转身,宋军也马上转身,又跟了上来。 这下速不台和拖雷等蒙古人简直七窍生烟。 这种风筝战术是蒙古人的拿手绝技,宋人搬门弄斧,在他们面前弄这个,这不是赤果果的挑衅么。 可偏偏他们拿宋军没任何办法。 蒙军往北,宋军就跟上,而且越跟越近,最近时进入蒙军两三百步内。 蒙军只要速度一慢,宋军速度也慢,蒙军转身,宋军也转身就跑。 蒙军的风筝战术,好歹能跟上敌军,并且不停射箭搔扰。 宋军就是保持距离,也不射箭,纯纯就是恶心人。 蒙军的风筝战术对骑射都有严格的要求,而宋军的风筝,不用会射的多好,只要会骑马就行。 余玠这亲自带的九千骑兵,骑射都练了好几年,论骑射术可能不如蒙军,但骑着马跑跑路个个精通。 宋军和狗皮膏药似的,一直跟到快要天黑,就是不和蒙军正面打,拖雷和速不台毫无办法,也非常头痛。 此时拖雷又只有两个选项,一是边走边搔扰,但宋军不和他们交锋,他们转身,宋军也跑,所以完全没有搔扰的效果。 第二就是不管宋军,全军加速往北,甩掉宋军。 而且他们近十万马匹,马上草料要用完,天气又冷,连青草都找不到,后面吃什么? 这种情况下,要么打破金国各城,从各城府里抢,要么打败宋金兵马,从宋金大营里抢。 忽生孙再次提议,不管宋军,全军加速甩开宋军和后面的金兵,然后找个州府打一下。 拖雷这次终于同意的忽生孙的建议,不再想着击败眼前的宋金联军。 宋人太恶心了,拖雷终于受不了宋人。 他下令全军加速往北。 而这会已临近天黑,约是下午四点半左右。 宋军九千也同时加速,紧追不舍,双方又跑了两刻钟,蒙军还是甩不掉宋军。 到天色微黑时,蒙军前锋已经到裕州城南。 如果没有宋军和后面的金兵跟着,蒙军可以攻城。 但现在拖雷是没办法攻城的。 拖雷一咬牙,带着全军绕过裕州城,到裕州北十二里的方城山下驻营。 当晚就准备在这里驻下,背靠方城山,明天继续往北跑。 明天先往西可以进官道,从南召县东提速,他们带了大量的战马,明天全军换马,一定要甩掉宋军。 同时他准备在南召县和方城山中间段布置一支数百人兵马,在官道堵截,只要堵住宋军半个时辰,他们就能甩开宋军。 蒙军驻营之后,立刻也大兴土木,挖深坑,造拒马,以防宋军和金人夜袭。 同时派了数百人提前到官道附近,也造一批拒马,等明天蒙军大部过后,立刻搬到官道,堵住宋军。 就在蒙军大兴土木时,宋军九千骑先到,接着在距离蒙军五里处扎营,这把拖雷和速不台又给气的,宋军胆子比金兵还肥,驻营居然这么近? 可这会已经是夜晚,双方都在修筑营房,也不适合开战。 于是两刻钟后,金兵两万骑先后到现场,再一刻钟后,宋军两万多骑到场。 又一个时辰后,宋军大部份步营到了现场,又过半个时辰,金兵十几万步营也有部份到了,但金兵第一次组织晚上行军,十几万人走的混乱不堪,先到有三分之一,还有大部在后面拖拉出很长队伍,若是蒙军能夜战,突然冲出来杀一阵,估计这十几万金兵步营得崩,余玠看在眼里,若有所思,一切都在陛下掌握中。 再一个半时辰后,约晚上十点左右,宋军炮营、民夫和最后部份步营也来到裕州西北部,此时金兵步营还有没到的,可见金兵不擅长夜行。 对面蒙军还像以前一样,正在挖坑做拒马,防备金宋两军夜袭。 而宋军炮营和民夫们刚到现场,就发现现场灯火通明,到处篝火和火拒,宋军一个多时辰前先到的步营正在疯狂打造器具。 第314章 无耻之及,宋军又要反水? 李亮,郑有财,周勇,贺大牛正百无聊赖的坐在自己的马车四周。 他们刚刚跟着宋军来到现场,已经是晚上十点左右。 几人又累又疲,郑有财倚坐在车轮上,还没几息的时间就开始打呼。 周勇和贺大牛看了看郑有财,两人从马车上拖出自己从家里带来的棉被,纷纷包裹到身上,也躺在马车后面,准备睡觉。 只李亮不想睡,他躺在马车上面,抬头看向星空,今天月色不错,一路走过来还能有些视线。 但跟着宋军这才几天功夫,已经感觉到钱不好赚。 刚出来是为了赚钱,跟着宋军发现很辛苦,每天都在走路,而且宋军晚上还走。 昨晚他们走到晚上三点才到堵水河那边,很多人到了地方,倒头就睡,还有人因此冻成了风寒,好在宋人也够仗义,今天早上说了加钱,为昨晚夜里行军的事加一百文一个人。 几人也算是金兵青壮,但驻守蔡州时,从来没有夜里行军过,这次跟着宋军居然走的挺好。 宋军两侧有步骑押路,前面有人带路,只要跟着大部队,不离开大队,基本不会走错。 今天他们又走到晚上十点才到,中间路上还不时遇到落队的金兵。 此时他们才知道,金兵十几万也在夜行,但金兵似乎组织不好,走的一塌糊涂,金兵步营在李亮他们之前先走近半个时辰,走到一半就被李亮他们追上了。 要知道李亮他们可算是宋军辎重营,全带着马车和辎重。 金兵十几万步营拖拉出好几里长,最前面的到了之后,最后面的又走了一个多时辰才到。 同样身为金兵,李亮都看的觉得金兵步营没用。 他刚刚还和周勇说了几句,就今天晚上金兵步营这表现,金兵就不适合夜间行军,要是被人半路突袭,能给打崩掉。 周勇则说你别怕,不会被突袭,听说外围上万哨骑防备着蒙军。 宋金联军派出大量哨骑,又有余玠等骑兵在前,所以他们后阵被突袭的机会不大。 “百夫长,百夫长。”李亮不知道周勇要睡觉了,在上面叫他。 “干嘛,这么晚了,还不睡。”周勇嘀咕道。 “你说咱们要跟着宋军几天?我军和宋军联手,能打跑拖雷吗?” “我咋知道。”周勇道:“咱们两军几十万,拖雷肯定打不过。” “也不知道要跟多久啊?” “跟的越久越好,反正宋人给钱。” 李亮还要说什么,突然不远处有火把靠近。 他赶紧坐起来,前面来了一堆火把,全是宋军。 “都起来,都起来,先不要睡。”有宋军到了现场。 现场民夫纷纷被叫起来。 “人分两部,一部份往西北方向就是堵水河尽头,河边上有片丛林,都去那边帮忙。” “另一部份跟着往东走。” 人群中有人忍不住:“大晚上又要干活?”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李亮看了这人一眼,心想,宋人没拿刀和你说话算不错了,还敢提意见? 这换成在金兵营里,金兵直接提着刀过来让你干活。 那宋人也没生气,只是又道:“今天每干一个时辰,每人五十文。” “一个时辰五十文?” “一个时辰五十文。汉人不骗汉人。”宋人又道,重复这句话。 哈哈哈,四周一片笑声,最近大伙听到最多的就是这句汉人不骗汉人。 开始大伙都不以为然,听多了之后,很多人可能下意识在想,我难道是汉人不是金人? 笑过之后,众人也没办法,分成两部跟着宋人。 李亮和周勇往西北,郑有财和贺大牛被叫去另一边。 李亮和周勇那地方距离这里有点远,众人走了两刻钟才到。 这边是堵水河的尽头,河边有片丛林,等他们到后,发现现在好多宋军已经在了,到处点着火堆,或火把,宋人把火把插在地上,一排排的看起来很亮。 宋军已经提前锯了很多树,李亮看了几眼就知道原来是在造拒马。 有人给他们递上一种小锯子,和一堆绳子,说了下如何打造,非常简单。 这锯子是他们从来没见过的,大小只有半只手臂长,宽约数指,齿口又大又明显。 手柄像握着的拳头,造型比较新奇。 地上堆积着先来的宋军步兵锯下的树,树都不粗,也就手臂粗细。 李亮他们用三根长的为横杠,上面一根,。 宋军要求拒马长在两米左右,高约一米五,造型很简单,就三长六短,九根木棍绑起来,成品从侧面看就是个三角形,中间没有任何添加物。 李亮他们也是做过拒马的,感觉这是自己见过最简单的拒马。 但效率真是快,因为在他们来之前,宋军已经锯了大量的木头在现场。 他们两人一组,分锯小的,然后绑起来,几分钟就能造好一个。 每造好一个后,有宋军过来,拉拉麻绳,看他们绑的严不严,然后指挥民夫两人一个,直接抬走,排到边上。 有力气大的民夫,甚至能一个人抬一个走。 他们大概干了一个时辰,干到晚上十二点左右,李亮和周勇两人配合,共打造了十八部。 李亮上交锯子时抬头看看四周,火把火光照耀下,到处是人,估计现场得有上千人。 前面那片丛林都被锯出好大一片空地。 后来他们才知道,昨天宋军在另一个驻地(后世大寺森林公园)附近,已经派人通宵锯了大量的木头。 仅两晚功夫的采集,宋军一共打造了两千部简易拒马。 打造拒马之后,宋军让他们到后面去,另有任务。 李亮和周勇走的时候,看见大量宋军披甲执锐的出现,接着很多宋军一手拿火把,一手抬拒马,开始往前走。 “要夜袭蒙军了。”李亮悄悄小声和周勇道。 周勇嘴角歪了歪:“全部点着火把,夜袭个毛啊,蒙军老远就能看到。” 李亮想了下:“那蒙军也未必敢出来啊,还是等于夜袭。” 周勇愣了愣,好像是这个理。 宋金两军就是打着火把过去,蒙军看到,也未必会出营,可能在营里准备等着。 就在两人说话的时候,现场打造的拒马被宋军两人一个,抬着往前而去。 等两人走到后面,又看到更多的宋军正往前走,边上还有宋军催他们快点后退,到东边去,每几人还给他们一个火把照路。 他们这些民夫好不容易来到东边,又看到现场大量的火炮。 “来来来,帮推火炮。” 这是宋军第一次让他们推火炮,李亮和周勇有些激动,终于近距离看到宋军火炮。 民夫被分成七人一组,一个打火把,两个人被分到铲子,另四人负责推炮。 宋军要求慢慢往前推,看到路面不平时,用铲子处理下,每门炮边后面还有两个宋军跟随着,宋军们拉着单独的马车,后来李亮才知道,马车里装着火药和炮弹。 李亮和周勇这次运气不好,因为他们被分到一门千斤重炮。 这炮好些沉,前面有宋军带着两匹马在拉,他们四个人在后面推,六个人两匹马一起来,这才让炮跟上步营走路的速度,边上拿铲子的时不时还会来帮忙。 也不知推了多久,大概晚上一点半左右,突然不远处的天空中飞过火光,接着隐隐有喊杀声。 这是蒙军的老套路,晚上一点钟左右派人袭击金兵大营,今晚比昨晚晚了半小时。 蒙军大概知道宋军有神臂弓,所以只搔扰完颜合达的大营。 完颜合达那边又是一阵骂娘声,同样没敢派兵出去。 宋军这边一片安静,李亮他们还是闷头往前推炮,李亮突然感觉这炮不是往蒙军方向推的,怎么像往金兵方向推的? 等蒙军撤退之后,按蒙军规律,大概半到一个时辰后,会来第二波,有时还会来第三波,主要就是搔扰敌军。 这次推炮又推了差不多接拉半个时辰,因为是晚上,李亮和周勇也不知道自己到哪了,反正停下后,四周全是人和马车,还有炮。 这时所有民夫又被叫到后面,宋军收了他们的铲子,然后有宋军拿过来新的东西,并给他们示范。 只见宋军三人一组,一个拿着他们从没见过的大锤,一个拿着大铁钉,一个拿着麻绳。 一宋军双手拿起一根手臂长(约六十厘米长),约筷子粗的铁钉往地上一放。 “当,当,当。”另一个宋军拿起一根大锤子,只锤了几下就把铁钉钉到地面,露在外面大概四十厘米长。 接着开始,每隔十米左右钉一根,前面的人钉好,后面有人拿麻绳过来,两头一系。 “拌马索?”李亮和周勇看的目瞪口呆,宋军效率太快了。 三人一排,从左往右,前面的人钉钉子,后面有人用麻绳系起来。 平均十米一根钉,三四个人能干一行。 转眼间现场被钉了五六行拌马索。 拌马索一直往右去,也不知钉了多长,但李亮和周勇肯定,蒙军一直不出来,宋军能在这里一直钉下去,钉到天亮都行。 “看到没有,你们三人一组,三人干活,我们有人帮忙拿物资,麻绳铁钉都在后面的马上面。” 他们每组还配了个宋军,主要负责拿物资和教他们干活。 然后现场民夫突然分散,大家分向四面八方。 李亮和周勇还有另一个民夫,被一个宋军带走。 宋军一手打着火把,一手牵着一匹马,马背左右各有个袋子放着铁钉和麻绳,他们三人跟着宋军一直往后,这次又足足走了半个时辰。 李亮发现来到一个道路口,然后宋军安排他们在这里钉拌马索。 这里已经远离战场,而且在宋军和金军的后方,李亮和周勇不明白宋军为什么在这里钉拌马索。 李亮和周勇下去时,后面源源不断的宋军往前移。 除了大量的火炮被推到前面,很多神臂弓,强弩,步弓等弓箭手,也正往前集合。 最后才是到枪盾兵和刀盾兵。 宋军到处有人举着火把,然后最前面几列是两人一部抬着拒马,一直往前走。 前面一直走到距离蒙军大营四百步左右才停下。 宋人这么大的动静当然被蒙军知道了。 拖雷第一晚组织夜袭了金兵两次,分别在后世深夜一点和三点左右。 今天第一拔在深夜一点半左右。 等回来没多久,拖雷小睡了会,刚睡没多久就被人叫醒。 晚上虽然视线不好,但宋军打着火把,大张旗鼓往前走,一直走到四百步内,蒙军当然很快发现了。 拖雷起身走到营门口看了看,这深更半夜的,四百步外完全看不见,只能看到远处有火光闪动,证明大量的宋军和金军正在靠近。 “出去看了没有?来了多少人?”拖雷问。 部下表情犹豫。 大半夜的,谁愿意出去,万一被伏击了怎么办?现在在营门口就能看到火把,不用出去。 “可能想搔扰我们,金狗和宋狗学的挺快啊。”身边同样没睡的速不台冷笑。 他估计宋军和金军一样,想派人过来射火箭骚扰他们。 “四周全是,好像把咱们前面全堵了,到处都能看到火把,应该是全军出动,来夜袭了。”部下道。 “万一他们只是派人打着火把,真实人数只有几千人,故意搔扰我们呢?”拖雷不满道。 站营门口只看火把,好像四面八方全是人,万一是伪装的,不是要被骗? “派几队人去看下,宋金联军在搞什么鬼?”拖雷下令派人去查看。 蒙军点了几牌人,在夜色掩护下小心翼翼往前。 走了没一会,突然前面天空中有火箭出现,接着喊杀声惨叫声四起,最后蒙军纷纷往回跑。 有牌头说,前面全是宋军(金军)不像是搔扰,就是来夜袭了,他们人还没靠近,对方先射火箭,再射箭,要不是天黑,视线不好,可能损失惨重。 拖雷这下不信也没办法。 这时他有两个选择,要么多点些人马,带着火箭,一路射,一路往前查探,好好教训这些宋人,要么呆在营里,等宋金联军来攻。 但古代没理由大晚上打野仗的,蒙军也不习惯。 拖雷稍微想了下,立刻下令:“叫各部大将过来议事,宋金联军可能夜袭。” “喏。” 拖雷没办法,只能叫醒所有蒙军,准备防备金宋联军夜袭。 蒙军在准备的时候,完颜合达那边也在准备。 蒙军背靠方城山驻军,这是没错的,古代打仗驻军时,都要找个可以防御的地方。 这样后背不会被袭。 所以宋军和金军各有任务。 完全封堵蒙军的线路长达十几里,呈半圆形。 宋军占了三分之二,以马车拒马加步营。 金军分到三分之一,约五里不到。 完颜合达没什么工具,驻地附近资源有限,只打造了上百部拒马,另外完全靠十几万步营和随行辎重马车,然后宋军给了五千柄铲子,也不知宋军什么毛病,带这么多铲子,让他们在后面挖坑。 金兵马车没宋军的大,但人多辎重多,步营带着大量辎重,所有马车和辎重都被利用,再让军士在后面挖坑。 此时如果是白天,从天空上面看下去。 巨大的旷野上,宋金联军已经形成一个半圆形的包围圈,把蒙军团团封堵在方城山南。 从左往右,先是三里多长的拒马,拒马共有三排,中间有间隔,后面每隔五十米有一门火炮,每两三门时有门霰弹炮。 接着是四五里长的马车,同样后面每隔一百米左右有一门火炮。 六万大军中有五万左右全部在这近十里长的防线后面,宋军火炮比较多,放了八十门后,还有多余大量炮堆放在中间,等着下步命令。 如果仅是五万大军分布十里,平均每米也有十人,一人一排能排十排,基本等于拒马和马车后面,有十排宋军。 骑兵冲这样的阵形都不好冲。 现在加上拒马,马车,简直更加难以突破。 再往东是金兵阵形。 金兵十八万分布在五里左右的防线上,每米能有六七十人。 加上他们能堆的辎重,挖的沟,现场是密密麻麻全是人和防线。 这种打法,将来的后金很擅长,后金经常动员大量民夫,一夜间能挖十几里,甚至几十里的深沟,把明军团团包围。 现在余玠是没时间挖这么长的沟,以最快的时间最简洁的办法组成一道防线。 当晚蒙军一直在等宋金联军夜袭,也没有再出来骚扰金兵,这给了宋金充分的时间准备工事。 宋军到后继续在现场加固了下,等到火把快烧完时。 大概到深夜四点左右,天还是漆黑一片。 突然。 “轰”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打破了夜晚的宁静。 除了宋军外,金兵和正在挖坑的民夫们都被吓了一跳。 西侧一门千斤重炮率先发作,在一里外,对着蒙军大营开炮。 此次随余玠进河南的宋军为十个军,六万人,其中纯步营为五个军三万。 按现在标配,每军两个炮营,五十门炮,其中一千斤重炮是十门。 今天现场共有两百五十门炮,五十门重炮。 这应该是大宋自赵与芮登基以来,使用火炮最多的一次战役。 第一门重炮以高速出膛,炮弹足足飞出五百多步。 宋军把拒马推到四百步也是为了重炮的射程。 第一炮直接打进蒙军营中。 这边集合了很多蒙军,准备防止宋军夜袭,有人在马上,也有人牵着马站地上,坐在地上的也有。 很多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炮声一响,大家的马都吓了一跳,接着所有人抬头,等看到天空中有个黑红色的东西出现时,已经很近了。 没等他们反应过来,扑哧,那炮弹狠狠砸落在人群中。 轰隆,落地地动山摇,落点附近有几个骑在马上的人都被震落马下,倒不是力量有这么大,而且马匹受惊,直接把人抖落马下。 扑哧扑哧,炮弹落地后往前翻滚,削了好几匹战马和人。 现场被打的如鸡飞狗跳,各种惨叫。 但这还没完。 轰,第二炮再次响起。 宋军固定安排了八十门炮,并且不是用齐射,而是一炮一炮连着打。 中间大概间隔十几二十几秒钟。 这样的好处是,第八十门炮打完,基本第一门炮又可以打了,这样炮声就能连续不断,给人一种永远在打的威慑力。 在对付大规模野战步骑时,对敌军的心里作用,比实际打击可能更好。 接下来就是宋军火炮的表演,现场浓烟滚滚,炮声不断。 炮弹络绎不绝的飞向蒙兵大阵。 前面蒙军大惊失色,每次有炮弹落地,落点四周的蒙军就纷纷往后跑,后面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还以为宋金联军杀进来了。 大晚上的,蒙军营中大乱,这要换成金兵,搞不好就炸营了。 拖雷和速不台等将在大散关经历过火炮,这才想起宋军手上还有一种打的很远的炮。 这种炮对于晚上扎营的兵马来说就是恶梦。 只是他们没想到宋军能把炮带到野战来。 “宋军敢把炮拉来野战?”拖雷大怒,几乎没有犹豫,他早就想夺宋军火炮了。 “按竺迩,带人出去冲一阵,看看宋军的布置,有没有机会夺门炮回来。” 按竺迩是窝阔台的人,上次拖雷派他去谈判,就有想借宋人之手弄死他,结果按竺迩安全回来了。 这次又是个机会,大晚上的,拖雷让按竺迩出去袭击宋军。 按竺迩也没办法,也不知道拖雷想借刀杀人,他硬着头皮,点了三千骑。 因为是晚上,按竺尔本来不想带战马,但想想西侧大营前面十分平坦,战马跑跑还是没问题。 他点齐三千精兵,纵马出营。 大伙在晚上都不敢快跑,只能缓缓往前。 前面还是密密麻麻的火把,看的出宋军人马极众。 按竺迩没想过夺炮,因为估计夺不到,但看清宋军的布置很重要。 “冲。”眼看着前面的火把越来越近,按竺迩试图加速。 突然。 前面火光大盛。 按竺迩定睛看去,好一会儿才回过神,宋军在点火箭。 宋军那边视线肯定也不好,但听到马蹄声后,在点火箭。 嗖嗖嗖,下一刻,满天火龙,非常好看,大量的火箭破空而来。 宋军确实也看不清他们,只能毛估估往这边射火箭。 部分火箭射空,落到地上后,像蜡烛似的点亮现场。 也有部份火箭射到蒙军中,蒙军们惨叫连连,不时倒地。 但这波火箭就是为后面指明了方向和距离。 “崩崩崩”宋军阵前弩机声不断,神臂弓先后发作。 此时按竺迩应该刚刚进入一百步左右,这波可是神臂弓最厉害的距离,中箭能透。 按竺迩低着头,保持中速往前,他不怕中箭,很怕战马看不清乱跑,或踩个空摔一跤,那可能被后面的同伴战马活活踩死。 扑哧,突然身边传来一声入肉声,他赶紧扭头,就见一名心腹连叫声都没有,轰隆,从马上坠落,生死不知。 空着的战马也在悲鸣,接着,扑哧,又一箭打在那战马额头,战马勉强再跑几步,轰隆,摔倒。 这战马摔倒差点带倒了按竺迩,按竺迩灵活往边上一闪,心中大叫可怕。 宋军的神臂弓太猛,攻打大散关时,他就看出来,百步内什么甲都没有用,至少得三层甲才能不受重创。 这时按竺尔发现宋军火箭和神臂弓都在射,地面到处都是火光,现场视线也越来越好。 宋军射的一头劲,但蒙军不好射。 这大晚上的,视线不好,战马不敢提速,想射宋军,得往宋军火把亮处射。 但他们跑的越慢,被宋军射的越多。 要不是晚上宋军视线同样不好,他们这几千人还没跑到三十步内,能被宋军射光。 双方都在瞎打,宋军胜在人多箭多,蒙军损失还是有些大。 好不容易冲近二十步内,按竺迩倒吸口冷气,终于能看到前面一排排的拒马。 宋军脑子有病?这是他当时第一个念头,谁野战带拒马? 但这时想这个已经没有意义,双方距离太近,对面全是火把,宋军还在不停的点火箭,然后往他们军中射,还有火箭射在拒马上,拒马都烧了起来,现场视线越来越好。 视线好了,对蒙军肯定不利。 宋军甲厚,又是步弓又是神臂弓,只见对面噼里叭拉一阵响,蒙军惨叫不止,纷纷坠马。 “走走走。”按竺尔也不是白痴,一看宋军这防线不好打。 就算要打,也只能在白天打,晚上战马跑不起来,就是找死。 他一声令下,随便对前面射了一箭,转身就跑。 按竺迩点了三千骑出战,一刻钟不到,回去后就少了近两百骑。 蒙军初战失利,拖雷脸色阴冷,又羞又恼。 但他也知道了前面宋军布置,宋军最西边全是拒马,然后又全是马车,宋军都躲在拒马和马车后面。 现在还是深更半夜,蒙军显然不可能大举出动,只能在营中守着。 但宋军的炮一直打个不停,蒙军大营非常慌乱。 拖雷赶紧下令各部先稳住军心,说宋军炮距离有限,先往后退,全军集合。 他当然知道,不能让宋军的炮一直这么打,这么打下去,用不了多久,蒙军能崩溃。 如果宋军的炮还能往前推,他们就更不妙。 此时忽生孙来报,他们左翼(金兵那边)没炮,拖雷知道金兵没炮,立刻下令全军到左翼集合,天一亮就杀出去。 这会已经快四点多,很快就会天亮。 宋军第一轮八十门炮打的比较快,第二轮开始就打的比较慢,因为估计蒙军都在后退,炮已经打不到。 与此同时,宋军阵中的另一百多门炮纷纷往东推去,距离金兵防线越来越近,大量的兵马也往这边移。 余玠在宋军防线只安排了八十门炮,其余的炮放中间,一会蒙军从那边突围就往那边推。 兵马也是,看起来排一线,其实主力集中在中间,随时根据蒙军突围方向移动。 他前面的效果达到了,用火炮和拒马逼迫蒙军去打金兵。 果然,拖雷发现金兵那边没炮,准备全军从金兵防线突围。 蒙军在炮声中瑟瑟发抖了近大半个时辰,好不容易熬到五点多,天色发亮。 随着拖雷一声令下,大股的蒙军冲了出来,然后在营外集合整顿。 此时蒙军不冲也不行,他们不可能被一直堵在营里的。 余玠看到蒙军全部集中往东,立刻下令:“缩小包围圈。” 宋军抬起拒马,往右前方移,因为此时前面已经没有蒙军,蒙军大营的人也全部往东去了。 宋军的阵形开始往右压缩,试图压迫蒙军活动空间。 蒙军那边也管不到宋军,正准备全力从金兵防线中打出去。 先锋是塔察儿。 他带着大股汉军骑兵,并指派了一队哨骑先为查探。 他正在营整顿集合兵马,前面那队哨骑跑了回来。 “约四五百步外,金兵做了些拒马,一线排开全是金兵,还有各种辎重马车推叠挡路。” “小小拒马难得住我大蒙铁骑?”塔察儿怕宋军拒马,不怕金兵拒马,因为宋军弄了三排,金兵只有一排,而且宋军弓弩多,甲比金兵厚实,明显金兵好打。 他匆匆集合好四千多骑,一声令下。 数千骑兵疯狂前冲,转眼间就进入到金军大阵两百步。 这时塔察儿已经看的更加清楚,前面一条地平线上,几乎全是拒马。 他这一生也算身经百战,历史书也读过不少,从没见过,也没听过打仗时谁在野外排这么多拒马,这特吗金军指挥是傻子吗? 关键金兵没什么趁手工具,所驻营的位置树也不多,只做了一排拒马,看起来真没啥用。 但拒马后面还有金兵步营的各种辎重物资,马车什么全推上来了,形成障碍。 “杀金狗。”塔察儿二话不说,直接冲上。 前面密密麻麻全是金兵。 金兵们一夜没睡多少觉,蒙军也是差不多,双方都是精神比较差。 这会要是比精神比体力,肯定宋军占优,毕竟过去几年都是这么训练过来的。 金兵在前面安排了所有的步弓,看到蒙军近了就射。 蒙军顶着箭雨冲到前面也开始射。 金兵的甲就比宋军差多了。 现在金人国势不好,经济又差,甲具是完全不如宋军,能披铁甲的百中无一。 双方对射都比较惨,蒙军虽然是移动靶也有不少被射中,金兵更是大量倒地。 金兵素质不如蒙军,纪律也差,对射了几波之后,因为死伤惨重,很多金兵不敢抬头,缩在地上,靠障碍物来避对面箭雨。 塔察儿带着骑兵左右移动,靠快速的移动,尽量避开金兵箭雨,几轮射完后之后,死伤也不少。 这时身后传来大量的马蹄声,按竺迩带五千骑又上来了,并传来了拖雷的命令。 先从金兵这里打开缺口。 “冲。”塔察儿一声令下,全军往前。 四周原本排成一线的金兵也看出蒙军从这里冲了,全部往这边集中过来,双方人马都在往这聚集。 这边负责的金兵守将是忠孝军步军提控张惠。 张惠第一时间也来到现场,并传令各部往这里集合,同时又下令两千没有参战的人,在后面挖坑,快挖,现在就挖。 按宋人要求,坑不用太大,也不用太深,只要能陷马蹄就好,挖坑的铲子还是宋军给的,真不知道宋军带这么多铲子想干嘛。 现场喊杀声震天,塔察儿部率先冲上金兵拒马。 金兵拒马只有一层,更重要的是,金兵弓手不敢和蒙军对射,挡不住蒙军上前,蒙军顶着死伤射崩了金兵弓手后,轻易贴近,然后跳下马,一个个推开拒马,推开辎重。 现场很快被蒙军清理出一百多步的缺口。 但缺口后面就是蚂蚁一样的金兵步阵。 金兵十几万步营其码有五分之一都在往这里集合,两万多骑兵则在外围巡跑,查看拖雷主力动向。 塔察儿出来后也是倒吸口冷气,前面一望无尽全是蚂蚁一样的金兵步营。 蒙军现在什么风筝,什么战术都用不了,只有杀出一条血路才能突围。 他一面下令把拒马缺口继续弄大,一面下令直接杀出去。 很快按竺迩也到了他身边,大声道:“也客那颜让我们两部不稀代价杀出去,出去之后兵分两路,看机会能不能打宋军和金军后部,若不能,各自分开走,到叶县集合。” 塔察儿点点头,这里有各自突围的意思。 拖雷此时知道宋军野战都带着炮,不想和宋军纠缠了,对面有炮,你晚上睡那都不安稳,只有尽快甩开宋军。 “你西我东。”塔察儿最后向按竺迩说了声,两人各带一部,一左一右,冲向金兵。 前面是密密麻麻的步营,按说这种骑兵冲锋是很难冲出去的。 但金兵素质参次不齐,各部中来自潼关的守军和忠孝军的步营是最精锐的。 但张惠防线很长,分派驻守这里的金兵即不是忠孝军的精锐又不是潼关的守军。 前面金兵被蒙军一通箭雨射的手忙脚乱,接着蒙军一涌而上,刀劈枪捅,金兵步营节节后退。 张惠看的大急,不停调兵遗将,派上精锐,但前面的人一时也不能退下来,一旦下令后退,就可能搞成崩败,那辛苦一晚上的包围圈就完全没用了。 “特娘的,还不如宋军吗?顶住,顶住,上上上。”张惠不停抬头看前面。 此时蒙军投入战场约一万不到,拖雷手中还有两万多人没动,谁也不知道拖雷还会不会再选一个地方突围,这让金兵更多的兵马也不敢轻举妄动,离开防线。 对面拖雷现在其实也很头痛。 他已经看到外面情况,也知道宋军和金兵一夜间把他们围了起来。 听起来很谎缪,但现在他想笑也笑不出。 别看金兵那防线做的一踏糊涂,就一排拒马,后面随意堆些辎重马车,看起来随便派点人就能移动,搬开。 但你为了推开辎重和拒马,会死伤很多人,死伤的人倒地之后,又会形成新的障碍,影响后面突围。 关键拒马后面还有大量金兵步骑在等着,你冲向哪边,哪边就会集合更多的兵马。 “这一定是宋人想出来的。”拖雷越想越恨,可他不想去打宋人那边。 宋人弓箭手比金人猛多了,甲又重又厚,能和他们对射,晚上打了一阵已经是惨败而回,现在白天,他更不想打宋军。 还是金人好欺负。 “咱们打那边?”拖雷这时手一挥,往最东面指了下。 众将看去,拖雷指的方向距离塔察儿突围处约两里,而塔察儿附近两里内的很多金兵都去堵塔察儿了。 大家瞬间明白了拖雷的意思。 “前锋可以弃马,上去就推开拒马等物,让出空间给骑兵冲,不给金兵集合的机会。” 冲锋的人骑马过去,死伤之后,马也会成为后面蒙军的障碍。 所以拖雷选了五百敢死队,直接着重甲上去推拒马等物。 此时天色已经微亮,现场视线相当好,至少百步内是清清楚楚,蒙军两万多人中,又分出五股,每股上千冲向五个不同的地方,全是金兵防线。 完颜合达破口大骂,为什么蒙军不去打宋军?但他知道刚刚天黑时,蒙军打过宋军防线,应该是觉的他们金兵好欺负。 完颜合达气的不行,还是得到处集合兵马去堵蒙军。 蒙军忽生孙主打最东面,所率一千骑中,跑到一百步时,突然有五百人跳下马,并纷纷把马驱向两侧,接着手持盾牌,往前冲。 “杀啊。”在另五百骑左右骑射的掩护下,蒙军五百步兵冲到金兵阵前,金兵箭如雨下,蒙军顶着死伤,拼死移开拒马,很快形成第二道口子。 完颜合达顿时发现,另几路都是假打,这边才是真的。 等他集合兵马往东跑时,前面一阵山呼海啸的呼声,接着大量金兵溃逃。 蒙军轻易的杀崩防线最前面的金兵,潮水般的蒙骑冲了进来。 “走走走。”完颜合达二话不说,带着完颜陈和尚等,金兵两万骑兵纷纷顶了上去。 拖雷那边二话不说,下令其余各部,包括伪攻的几路也全部走忽生孙这边。 金兵防线约五里长,最远的距离有四五里,很多金兵也往这边集合,但显然需要时间。 蒙军越冲,缺口越大,两万多蒙军陆续越过金兵防线。 外面是蚂蚁般的金兵步骑,完颜合达等部也到了现场,金兵步骑联合,一起阻击蒙军,双方陷入大战,蒙军左冲右突,勇不可挡,金兵死伤惨重,但拼死血战。 宽广的战场上,金蒙近二十万兵马已经近距离缠斗在一起。 而距离这边约十里外,余玠正和部将杨成骑着马往这边慢跑。 远处很快跑来一个统制:“金兵防线太差了,被蒙军一冲即破,蒙军大部已经从最东面出来,金兵正在阻挡,完颜合达让咱们支援。” 杨成哈哈一笑:“拖雷很怂啊,选了距离咱们最远的地方突围。” 余玠问:“双方现场有多少兵马?” 统制道:“最少十万人。” “确定?”余玠问。 “末将确定。”这统制道,末将爬高处看了下,蒙军分成两股,一股约一万,一股两万多,两军相距约两里多,分别在金军两个地方突破,然后被金兵堵住了。 金兵约七八万堵着蒙军,其余的金兵也在往那边支援,但距离有点远,这几里路跑也得跑好一会。 拖雷主力在最东面,出来后,尽量在往西冲,应该是想和塔察儿和按竺迩联成一片。 杨成道:“那半个时辰后,现场会有二十万兵马。” 最多半个时辰,只要金兵不被打崩,所有金兵会围过去堵着,加上蒙军,现场是二十万人大混战。 蒙军的风筝战术现在是完全用不了的,只能拼死杀出来,一旦退回去,被金兵重整防线,那就真的是有全军覆没的危险。 你说你蒙军还能倚仗骑兵再移往别处突围?但金兵也有骑兵啊,宋军还没动。 而且拖雷现在冲进来和金兵纠缠杀在一起,最大的原因,就是防备宋人的火炮。 他认为,宋金是联军,这会蒙军突围撕杀,和金兵杀成一团,宋军的火炮就没用了。 拖雷看透了人心,但没看透宋人的心。 余玠听到这里,脸上露出古怪的笑容,接着脸色一沉:“把所有火炮都推过来。” “组装投石机,准备石油弹。” 杨成好像知道什么,脸上挂着笑意。 那统制则脸色微变:“都指挥使,金蒙大军杀在一起呢?” “杀在一起才好。”余玠道:“等的就是现在。” “嘶”统制倒吸口冷气,一脸不可思议的神色,这才知道自家老板想干件狠的。 余玠这时看向远处,深深的道:“这里几乎集中了金国最后最精锐的十七万兵马。” “只要把他们打崩了,金国就废了。” “至于蒙军,呵呵。”余玠再看向高丽方向,再看向西夏方向,再看向山东方向。 蒙军自顾不暇,窝阔台必然要撤军。 现场跟在余玠身后的好多大将都震惊的无以复加,所有人到这个时侯才知道,宋军居然要一挑二,在最关键的时候,同时爆打蒙军和金兵。 这在整个古代史上似乎也没有谁这么干过。 心腹杨成是唯一知道这件事的,他更负责数千民夫们在战场数里,甚至十几里外大量挖坑和布置拌马索,把金蒙所有的退路,四面八方能走的路,全部堵住,现在他们需要时间,让金蒙打一上午不分胜负才好。 此战,无论成败,都要名垂青史,而杨成认为,此战必然会成功,只是这战过后,天下人都会知道宋军阴毒,以及宋人皇帝赵与芮的无耻。 “可从西线再运些拒马和马车下来,堵到金兵后面。”杨成这时小声的建议。 蒙军不敢从西线冲,宋军在西线的很多布置可以移到东线。 “可以。”余玠重重的点头,接着抬头向前下令:“回报完颜合达,我军马上就来,让他顶住。” 第315章 拖雷要跑 二十万人驻扎时,会占据很大的地方,一般连营十几里甚至数十里。 但二十万人聚在一起打仗的话,占据的地方就不一定很大。 比如现在战场上,金蒙大战就非常密集。 现代一个足球场约七千平方,每平方米站三人,就能站两万人。 金兵为了堵截蒙军骑兵,步营一定要密集,这是余玠再三和完颜合达他们提醒过的,金将也都是老江湖,不用余玠提醒也知道。 所以此时在南面战场上,金国所有步营正在集合,并且密集的往前移。 这会蒙军战略意图也基本清晰了,蒙军拖雷部两万多主力已经冲进最东面,全力从东面突围,但完颜合达和完颜陈和尚骑兵先到,堵住了他们,接着西面陆续有步营过来,蒙军一刻钟没冲出去,现场就来了上万步营,两刻钟后,金步营越来越多,并且有宋军步营赶到现场。 完颜合达赶紧带着骑兵且战且退,让步营去消耗。 回头一看差点又吐血。 宋军步营来了一千步弓手,在远处对着蒙军就射,中间还隔着大量的金兵,猥琐无比,不小心还能射到中间的金兵。 他是又气又好笑,气的是宋人阴险,让大金子民在前面和蒙军血战,但宋军这套还是可行的。 蒙军本来冲势挺猛,不料宋军一千人骑马过来,然后下马带着步弓,跟在金兵阵中,对着蒙军前锋一顿射,蒙军冲势顿时一缓,后面源源不断的金兵步营围了上去,堵个正着。 半个小时左右,现场已经堵了五六万金兵,不远处还有金兵数万正赶过来支援,完颜合达的骑兵全部退到外围,随时根据蒙军的方向变化,再跟着堵。 这时他们右翼上千宋军也陆续退出战场,完颜合达派人去问,才得知宋军的箭射完了,回去拿箭再来。 身边有心腹低声道:“宋人真是阴险,就是让咱们消耗蒙军,坐山观虎斗。” 完颜合达知道宋人阴险,但现在求助宋人,也只能咬牙道:“不得乱说,现在两军合作之际,陛下说的对,两军合作,贵在相信,先灭了拖雷再说。” “而且前面全是咱们兵马,宋军大部也上不上。” 完颜合达也怪不了宋军,毕竟人家是友情帮忙,不能指望宋军在前面冲锋陷阵,关键宋军开始也布置在一线,蒙军没去打宋军,选的打金兵,如果蒙军打宋军,现在就是宋军顶在前面,他们想上前也很难上前。 这么想想,身边诸将们好像也没意见了。 战场上这时更加混乱了,金蒙宋三军都在调兵遣将,原本长达十五里的战线上,各部都往东线移动。 距离拖雷部不到两里,塔察儿和按竺迩数千骑也在突围。 堵他们的金兵有三万步营,加五千移剌蒲阿的骑兵。 这边金兵兵力少,胜在步营密集阵形,目前还能挡住。 塔察儿和按竺迩边冲边往东,试图和拖雷军杀成一片。 这要在旷野上,金兵可能拦不住的,但两人杀到后面在骂娘。 忠孝军张惠在后面挖了不少坑,两军开战时,安排了数千人在挖坑,后面陆续挖坑的人加入战斗。 金兵前面步营被打的节节败退,但更多的步营又从后面上来。 关键是,刚刚他们都要杀退金兵,突然从金兵阵后,嗖嗖嗖,铺天盖地过来一波神臂弓箭。 他们这才知道,还有宋军夹在金兵中帮忙。 宋军猥琐下流,在远处用神臂弓往里射,蒙军被射伤不少,攻势也一减,金兵很快又缓过气来。 塔察儿这时刚刚打散一个金兵步营,迎面看到地上密密麻麻全是坑。 两人刚出来营时加起来有九千人,打到现在,快半个时辰,天色已经大亮,但部下余下不到八千多。 现在视线更好,能清晰看到地面上金兵刚挖的坑,很多新鲜的土就在外面随意的铺撒着。 前面那金兵步营正回头崩散,他们却不敢提速追上去。 面前全是坑,连金兵跑着跑着也会摔倒。 蒙军一边大骂,一边放下刀用箭射,趁势休息片刻。 塔察儿看了眼四周,前方一百步内比较空,金兵新的步营在一百步外整队,正缓缓往前押。 左前方四十步内比较空,金兵骑兵还在后面等着,明显是防备他们和拖雷连成一片的。 前方全是步兵,左边有骑兵,但左边有拖雷部,如果打通了,两军可以汇合一片。 他一边休息,一边犹豫不决。 按竺迩这时又贴了上来,塔察儿回头看了他一眼,这家伙身上插了两支箭,居然像没事人,应该甲比较重。 “前面没有金兵骑兵,我冲前面,帮你吸引金兵,你冲左边?还是?”还是我们互换? 按竺迩这时认为,前面只有步营,可以先冲出去,不一定要和拖雷汇合,冲出去在外面打金兵屁鼓,也可以帮拖雷。 塔察儿想了下,也觉得有道理。 “你带六千人冲前面,如果出去,就绕去打金兵屁鼓,帮也客那颜,我冲左边,吸引金骑。” “好。”按竺迩比较感动,塔察儿给了他六千兵马,自己只带两千多。 “走。”两人休息片刻,一声令下,再次分成两军。 前面到处是坑,按竺迩只能下令最前面五百人下马,牵着马走,尽快通过。 对面金兵一看,立刻一涌而上,蒙军上马都来不及,就是上了马也来不及提速,前面的蒙军只能当步兵来打。 这时蒙军就见识到战场现挖坑的厉害的,能把骑兵逼成步兵。 塔察儿看的头痛,他胆子就比较大,看了看左边,数十步内虽然有些坑,但金兵临时挖的,不算密集,质量也一般,金兵在几十步外,证明几十步外是没有坑的,金兵时间有限,挖的不多。 “不管这些坑,冲过去。”塔察儿一声令下,随行两千多骑直接就硬冲。 轰隆隆的马蹄声中,蒙军大股骑兵往左冲。 这次他赌对了,这边坑少质量差,两千多骑冲上去,摔倒的不到三百骑,塔察儿自己运气也不错,马蹄踩到一个浅坑,马身扭了下后居然没事,还是跳过去了。 很多摔倒的蒙骑还能站起来,当步兵用。 冲过坑后就直接面对金兵。 “杀”塔察儿不时发出狂吼和大叫:“援军来啦,兄弟们援军来啦。” 蒙军士气大振,但他们被围在当中,看不清外面来了多少人马,只看到远处好像尘土飞扬,有蒙军的大旗在晃。 哪来什么援军,对面远处只不过是拖雷的兵马也在和金兵撕杀。 但大部份人不知道,还真以为有援兵,士气顿时大振。 塔察儿座下战马到现在还是好好的,他早就舍弃了马弓,手持腰刀不停砍杀。 这家伙可是蒙军一下代中的名将,领兵打仗是能手,个人也相当勇武,正面对敌几乎无一合之敌,诸多金兵上前,顷刻就被斩落马下。 但蒙军不用弓,不代表金兵不用,阵中不时有箭矢飞起,还有人抽冷射了塔察儿几箭。 但他运气确实不错,也没被射到要害,战马中了一箭也没倒地。 塔察儿带着两千精锐左冲右突,空中箭矢来往如雨,他一直在找对面大旗,看了半天终于发现大旗在对面缓缓移动,距离毛估估有八百步远。 这么远能看到大旗,应该是蒙军持旗的跑到了高处,不然中间有成千上万的兵马,根本看不清。 塔察儿猜测,对面拖雷在给他们提醒位置。 但大旗移动的很慢,证明蒙军突围力度不够,进展缓慢。 “走这边,走这边。”塔察儿赶紧下令,带着仅余的两千多人疯狂往东北方向杀。 突然,金兵后阵一阵骚动,接着大股金兵步营往两边分散。 塔察儿抬头,看到金兵骑兵入场了。 移剌蒲阿带着五千精骑一直在边上等着的,看到塔察儿这边冲的比较猛,移剌蒲阿冲进来堵截。 随着金兵步营两边分散,很快金骑冲到他们正面。 “杀。”对面一名金将拍马而至,这金将看起来比较猛,手上拿的居然是马槊。 塔察儿想都没想,突然把带血的刀往嘴上一咬,伸手从后面一摸。 “扑哧”一柄短斧直接飞出。 轰隆,那金将冲到一半直接坠马,战马继续往前。 塔察儿咬着刀,低头一勒,‘嚅’他的战马灵活的往右一跃,避过冲上来的无人战马。 但就在这时,塔察儿突然吐掉口中的刀,然后起跳,一下子跳到金将的马上,同时弯腰。 嗖嗖嗖,就在他弯腰的同时,左右两侧都有箭矢飞来,全部射空。 四周金骑纷纷大叫。 “驾”塔察儿一拉马头,飞快转身,接着双腿一夹马腹,马匹直冲刚刚那名金将。 那金将脸上被砸了一斧,还没死透,正在地上挣扎。 只见一阵尘土飞扬中,塔察儿驾马已经到了他身前,微微一探手,直接把金将身边的马槊拿到手上。 这马槊重达几十斤,比他的腰刀可猛多了。 塔察儿发出狞笑,用力加速。 前面一蒙军正和金骑在交战,他突然从中间冲出去,一声暴喝:“死。” 一马槊闪电般扫在那金骑脸上。 轰,金骑连叫声都没有直接摔倒。 塔察儿狂吼,马快槊快,直冲前方,前面金骑根本挡不住,轰隆,轰隆,不时有人坠马惨叫。 身后蒙军如打了药似的,纷纷跟上,眼看着蒙军层层突进,虽然人数越来越少,但却越来越靠近那东北方向的大旗。 距离塔察儿不远处的移剌蒲阿正骑马冲过一名蒙军身后。 那蒙军刚刚失去战马,还没来的及从地上爬起来,扑哧,移剌蒲阿马到人到,寒光一闪,直接把这蒙军的头也砍下了。 空中鲜血四溅,居然溅了移剌蒲阿一脸。 移剌蒲阿转身勒马,抹了把脸上的鲜血,抬头就看到塔察儿如神兵天降,勇不可挡,金兵精骑步步后退,到处惨叫。 “巴努达”他纵声高喝。 “主子。”很快人群中有人响应。 接着有人带着几个契丹人出现在他身后。 移剌蒲阿是契丹人,身边有队亲信也是契丹人,这会契丹人在蒙古金国都有,甚至宋人那边也有。 “拿弓箭,一起射那蒙古人。”移剌蒲阿指了指远处比较猛的塔察儿。 “诺。”几人应了声,然后面面相觑,因为大伙的弓都没了。 不过没关系,几人赶紧回头去找,不一会也替移剌蒲阿拿了一副。 “走。”移剌蒲阿一拍战马,带着几人狂奔追上。 此时前面跟着塔察儿的蒙军已经不足千人,很多蒙军被金兵步骑分割包围,但在塔察儿的勇猛下,层层推进,打的金骑不停后退,距离东北大旗也越来越近。 塔察儿要是再这么打下去,最多两刻钟可以杀出重围。 不过这时他确实力气也在消失,越来越泛累。 但这时他有股精气在脑子里,知道不能泻,一旦泻了,立刻就要完蛋。 “冲冲冲。”塔察儿拼命鼓动部下。 蒙军奋力往前冲。 前面又是几骑金骑冲,其中有两人拿着勾枪。 这种勾枪还是蒙古人发明的,重骑兵专用。 塔察儿脸上露出残忍的笑容,手中飞快挥起马槊。 当,一马槊下去,先是击飞了对方一柄勾枪,那金骑吓的往后一仰,差点滚落马上。 另一杆勾枪扑哧一下,快速剌中塔察儿的马脖子。 但塔察儿反应很快,马槊同时倒转,没等对方抽回勾枪,扑通,一马槊砸在对方脸门。 塔察儿臂力奇大,马槊在他手中专往对方脸上招呼,打的这金骑轰隆倒地,人到地面后,脸都看不清楚是谁了。 但他的马再次受伤,塔察儿在战马倒地的瞬息跳起,接着往前一蹲,弯腰甩臂,扑通,一马槊打在面前冲过的一名金骑马腿上。 轰,那金骑连人带马轰然载倒,震惊当场。 “元帅,上马。”这时身后马鸣声响起,有部下跳下马,把马绳给了塔察儿。 这塔察儿也是都元帅,所以蒙古这时的都元帅不要钱似的,没办法,按蒙制,在汉军万户之上设都元帅,平时其实就是统领汉军,战时却要受蒙古的万夫长,甚至千夫长节制。 但塔察儿本身是蒙古人,所以可以统领蒙军和其他仆从军。 塔察儿立刻翻身上马,抬头傲然环顾四方,只见他手持长槊,甲上遍处是血,眉须之间,杀气冲天,周众金兵观之,无不骇然,一时间内居然无人敢触其锋。 “驾”塔察儿双腿一夹,仗马前冲,前方几个金骑下意识纷纷避让。 “杀了他。”但就在这时,左后侧有几骑直追过来。 移剌蒲阿带了数骑,快马加鞭,从侧后方追上,几人与塔察儿基本保持平行,只见塔察儿身先士卒,一骑一槊,所向披靡,金骑滚滚而上,却被打的纷纷落马,简直有万夫不挡之勇。 移剌蒲阿看的心中暗骂,他回头示意部下,几个部下纷纷和他一起举弓。 但中间还有很多蒙军在,移剌蒲阿几人与塔察儿保持着有二十多步,平行同向慢跑,双方中间还有很多蒙军和金军在交战。 几人一边慢跑,一边跟着举弓,不时又放下,再举起,耐心的等待机会。 终于。 跟了大概有一分钟左右。 塔察儿一声暴喝,将一名金兵百夫长斩于马上,得意之间,‘嚅’他的战马再次冲出,又是一骑当先,领先了身后蒙军数个身位。 “好机会。” 移剌蒲阿眼睛一亮,也不顾中间还有金骑在,找准空当。 “崩”直接一箭。 与此同时,崩崩崩,他身边几骑纷纷怒射。 双方中间也有金兵,也有蒙军。 有人射中金兵自己人,也有人射到其他蒙军。 但见塔察儿身体猛的一震,扑,扑,移剌蒲阿一箭正中他后肩,另一箭中了塔察儿的马脖子。 “嚅”塔察儿战马发出一声悲鸣,身体往前一倾,第一时间并没有倒地。 但塔察儿知道战马和自己中箭了,赶紧起身跳滚。 长长的马槊在地上一撑,他粗壮强健的身体居然灵活的在半空一个后空翻站稳在地。 “杀。”看到塔察儿落马,一名金兵百户和一谋克同时从右前方冲上。 按金制,百户是女真族武官,谋克是汉军武官(二十五---三十人为一谋克)。 这两人不属同一支兵马,但此时目标一致,同时杀向落马的塔察儿。 女真百户马到刀到,塔察儿刚站稳,刷,就见他弯腰低头,一刀砍向塔察儿面门。 塔察儿反应飞快,顾不得脸面,猛的一低头,原地蹲下。 嗖,对方一刀砍了空,那女真百户的身体在惯性下,扑通,自己撞了下自己的马背。 这时那汉军谋克已经到了,对着塔察儿又是一枪。 蹲在地上的塔察儿想都没想,原地是一个翻滚。 对方一枪又捅了个空。 “嚅”两人纷纷勒马想转身,“驾。”这时移剌蒲阿加提马速从前方绕过来,同时扔弓,拔刀,大声狂喝:“堵住,堵住。” 密集的马蹄声中,大股的金骑在他身后冲进来,瞬息把滚到前面的塔察儿和其身后的蒙军给切割开。 原来塔察儿刚刚冲的太猛,又被射下马,移剌蒲阿带人从左侧切入,直接把他和蒙军大部给切开。 后面蒙军们大急,拼命想往前冲,和塔察儿汇合。 但金骑越聚越多,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远。 四周密密麻麻的金骑把塔察儿团团包围。 塔察儿后背还插着箭,却浑然不惧,他站在场中,一面加紧休息,一面持长槊而立,厉喝道:“来啊,谁先受死?” “嚅”移剌蒲阿轻快的跳下马,从马背另一侧拿了个小牌盾在手。 一手持刀一手持盾。 四周金兵见状,也纷纷下马。 移剌蒲阿举刀,指向塔察儿:“能取此贼寇头者,官升三级,赏银千两。” 他身后数骑同时狂吼:“官升三级,赏银千两。” “杀。”一汉军金兵想都没想,举着长枪就刺。 移剌蒲阿本想让人射死塔察儿的,但现场团团将塔察儿包围,四周都是自己人,万一再射到自己人就搞笑了。 而且塔察儿如此悍勇,移剌蒲阿有心想亲自割下他的人头,让自己扬名。 随着他的命令,四周诸多金兵纷纷下马,手持兵器一涌而上。 塔察儿一脸冷酷,不动如山。 眼前那金兵长枪快剌到面前,突然半转身,一抬臂。 叭察,他的长槊后发而先致,直接抽在那金兵脸上。 “啊。”金兵捂着脸惨叫倒地。 呼,身后有人一刀如风。 塔察儿背后像是有眼睛似的,长槊后摆右扬。 当,直接格飞了身后来的刀。 后面金兵一声闷哼,举盾举刀,往前一步。 塔察儿转身横扫,扑哧,一长槊扫在金兵脚上。 金兵又是一声惨叫,身体还没跪下,哧啦,塔察儿长槊从他脖子上面划过。 扑通,一颗人头就这么飞出数步。 四周正准备冲上来的几个金兵俱是脸色大变。 但马上有人咬牙着再次冲上。 塔察儿身形比较大,估计得有一百七八十斤,但落地之后相当灵活,进退如风。 那几十斤重的马槊在他手上举重若轻,又快又急。 一金兵看到他的马槊劈下,吓的条件反射举刀格架。 当,对方一马槊打在他刀背上,金兵完全抓拿不住。 崩,长刀直接脱手,马槊闪电往下,砰的一声砸在他额头。 轰隆,金兵一头栽倒在地,再也没有起来。 一长枪从侧后方突然出现,扑哧,竟然意外的扎中塔察儿左后背。 那金兵大喜,便还没来的及抽回长枪。 塔察儿头都没回,马槊像一阵风似的横扫身后。 卡察,直接抽在这金兵脸额,打的金兵半张脸都几乎烂碎。 “扑哧”突然远处一箭射来,正中塔察儿右腿。 移剌蒲阿疑惑的抬头,见有个金骑在马上没下,站远处用弓正射塔察儿,不知道是该夸还是该骂。 看到塔察儿先中枪后中箭,四周一片欢呼,几个金兵再次一涌而上。 但见塔察儿一声不哼,提起马槊直接迎上。 砰砰,当当,现场一片兵器交接声,接着就是数声惨叫,金兵纷纷倒地,几乎没有一回之敌。 转眼间塔察儿身边已经躺了十几个金兵。 “来啊,谁先受死?”塔察儿再次站立,砰,长长的马槊重重砸在地上,他怒目而视,身体笔直,但此时身上到处都是伤,左腿不知何时又被射了一箭,右腹下方也被剌了一枪。 鲜血如注而涌,明明遍地鳞伤,但四周金兵无人敢上。 移剌蒲阿看着塔察儿,脸上露出一丝狞笑,差不多了,老子可以上收割人头。 他提刀提盾,正准备上前。 “驾”突然后面战马奔腾。 一骑从金军中狂冲而出,闪电般直扑塔察儿。 塔察儿听到声音,想转身,但已经完全没什么力气,此时全凭长槊立地,才能支撑他站在地上。 “也客那颜--”他心中最后叫了声拖雷,双眼一闭。 扑哧,空中刀光一闪,有人一刀砍下了塔察儿的头。 这家伙的头被砍了之后,手还抓着长槊,身体还立地数秒,等有金兵上前一推,轰隆,这才倒地。 “我杀了他,我杀了他,我杀了他,哈哈哈。”这时一金兵举着刀,疯狂大叫,现场所有人目瞪口呆。 移剌蒲阿瞪眼看去,却是一名普通的汉军骑兵,看起来也就二十岁不到,非常年轻。 塔察儿或是自己都没想到,自己会死在一个无名之辈手上。 “特娘的。”移剌蒲阿心中暗骂,老子的军功和威名啊。 “哇吼”四周这时才响起欢呼声。 塔察儿一死,其余蒙军的抵抗意志越来越弱。 移剌蒲阿让人举着塔察儿的头,蒙军节节败退,半小时左右,塔察儿带着的两千多蒙军就要被金兵杀绝。 此时已经清晨八点多。 从天微亮杀到现在,蒙军左冲右突近两个时辰,未能杀出金兵重围,两军都是死伤惨重。 这个真不能怪拖雷无用,对面近十八万金兵步骑,密密麻麻堵着他们,到处还有拒马,辎重、马车和陷马坑,蒙军真是龙游浅滩,虎落平阳。 蒙军也没遇到过这样的打法,谁深更半夜把近十八万大军全堵到营门口来,也只有宋军能教金军这么干。 没有宋军带头,给完颜合达一百个胆子,也想不到,也不敢这么干。 蒙军陷入重围的主要原因是第一波没有冲开金兵防线。 当时金兵前排拒马毫无作用,被蒙军一下冲开,可后面金兵密集的步骑就打了半天没打开。 然后每当蒙军往前逼进时,路上总能看到一些零散的拒马和陷马坑,让人恶心之极。 反观金兵那边,开始只有数万步骑,但开始拒马缺口不大,蒙军冲过来的也少。 等拒马缺口被弄大,一万多蒙军都过来后,金兵也近十万到了现场。 等蒙军全部过来后,金兵近十八万也全部到了现场。 正如杨成所说,最多半个时辰,双方兵马就会全部集中到东线。 一个拼命想往外突围,一个拼命想堵住。 在阵地战上,没有宋军的原历史,拖雷四万兵马,也没有在完颜合达手上占上风。 现在有宋军在场,完颜合达又用了很多宋军的阴险手段。 现场到处是辎重,陷马抗,非常影响骑兵突进。 当时余玠让他们把全部的马车、辎重堆放到身后,身前,随便放,形成遍地障碍,完颜合达还觉的没什么用,现在看看真是效果大大的好。 蒙军骑兵完全提不起速,因为战场上到处都是辎重和垃圾,还和各种马车。 金兵步兵多,移动随意,不时还能借助辎重和马车躲避蒙军冲锋。 有金兵还会推着马车往前撞蒙骑。 蒙军简直懵了,没见过战场上到处垃圾的。 完颜合达和蒙军打了半天,远处的宋军终于也在贴近。 宋军一部从西线绕过来,围向蒙军后面。 完颜合达陆续得到消息。 “宋军西线每两人抬一部拒马,往蒙军侧后绕去,说是压缩蒙骑活动空间。” 完颜合达吐血中:“什么时候了还用拒马,宋军没有拒马不会打仗吗?” “宋军火炮正往前移,半个时辰后会轰击蒙军后阵,到时蒙军后阵必然大乱,让我们顶住蒙军前阵。” “特吗的,老子们顶到现在,让宋军快开炮。” “宋军火炮很沉,推的比较慢。” “。。”完颜合达要骂人了,这都打了快两个时辰,你什么炮推不上来?还要半个时辰? 但西线宋军最远距离这里十五里,火炮推几个时辰也是正常,他也不好说什么。 接着终于有了好消息,宋军一波神臂弓手,约有五百人,骑着马来到东线,并进入金兵阵中,在百步外对着蒙军猛射,接替之前离开的步弓手。 这是宋军第三波人马和金兵在一个阵中,一起打蒙军。 对面蒙军的攻势被宋人这波神臂弓手射的一顿,效果相当好。 “好。”完颜合达转怒为喜,心花怒放啊,然后又骂了起来。 宋军打到现在,都是很猥琐的用弓弩手在后面射射射,真不是东西。 此时完颜合达心里还是比较激动,因为围歼拖雷的希望大增。 拖雷身后北面就是方城山,宋军从西面围过来后,就能压缩蒙军活动空间,他们只要堵住东面和南面,蒙军就会被困在这里。 后面双方只要不停压缩蒙军空间,最后蒙军一骑都别想跑出去。 想想都让人兴奋,完颜合达激动道:“此战若能全歼拖雷,我大金,中兴有望啊。” “上上上,让兄弟们堵住。”完颜合达连连下令,无论如何,要堵住蒙军。 宋军把神臂弓手派到他营中,完颜合达信心十足,今天要灭了蒙军。 这会蒙金两军已经打的难分难解,双方都杀红了眼,金宋联军围着蒙军狂揍,双方一时还是难分胜负。 而金军跟着宋军才几天,也越来越阴险。 他们发现以前用不上的辎重,马车现在都有用,后面暂时还没有参战的金兵纷纷把各处的辎重马车往前推和堆,试图在后面形成障碍。 战场很快变的和垃圾场似的,东一堆西一堆的辎重,这边十几辆马车排成一排,那边二十几辆马车堵在一个开阔平坦的地方。 见局面相持不下,完颜合达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宋军的火炮上面,他认为只要宋军火炮一到,轰击蒙军后阵,蒙军必然大败。 宋军的火炮当然正在集合中。 蒙军去打东线,远离宋军防线,宋军就开始移动火炮。 宋军不但移动火炮,马车,拒马也跟着一起移动。 两百五十门火炮,数以千计的马车缓缓往东线来,大量的宋军也往东线移。 余玠为了稳住完颜合达的心,先后派了数批弓箭手,最后一批是五百神臂弓手进入金兵阵中支援。 这五百人每人带了三十支箭,射完后就能以这个借口回来。 早期宋军的神臂弓箭,因为要射两三百步,所以都有羽箭,宋军羽毛不够时,会在箭羽部位刻三道长槽,来保持箭支飞行的稳定,所以这种箭叫‘风羽箭’。 后来宋军改制,认为没有必要射两三百步,因为射两三百步需要极大的力气,两石左右。 这种宋军都是几百几千人里才能的挑一个。 于是神臂改成一百五十步左右,到赵与芮手上时,基本固定在一石力,一百二十步左右的杀伤力。 这时风羽箭就可以大规模应用,因为确实大量的羽毛也不好弄,制作工序也烦。 羽毛箭可以用到步弓上面,增加步弓射程和威力。 所以这波宋军带的都是风羽箭,主射一百步内,威力也不弱。 风羽箭没羽,平时宋军每人身上能带五十支,甚至一百支。 现在只带三十支,射完就可以回来。 宋军磨磨蹭蹭往前移,明显是消耗金蒙两军。 金骑不时有人过来催促,甚至金兵还要来帮忙推炮。 宋军说不用帮忙,你们把前面不好走的路铺平就好。 在磨磨蹭蹭中,已经进上午十点左右。 三方大战了快三个时辰,金营中的神臂弓手以箭没有了,力气也耗尽了为由,纷纷回营换人。 也就在此时,宋军来迅,通知金兵,火炮准备完毕,请全力进攻,蒙军大败在即。 兴奋的完颜合达立刻下令。 “呜”金兵全力进攻的号角声响起。 庞大的战场上喊杀声冲天,金兵士气高昂,全力往前,密集的金兵像潮水般往前涌。 而此时蒙军大营后方。 拖雷正在召集速不台、奥屯世英等心腹商量逃命之事。 拖雷尽管不服,但也不得不承认,今天被宋金二十万大军堵在这里出不去了。 谁也没想到金宋两军在一晚上能在他们四周建成这么多工事,并围上来堵着他们。 即使是后来的历史上,也只有后金和明末的农民军干过这事,反而当时正规的明军从来没干过。 这种不讲武德的打法,蒙古人嗤之以鼻,极为不服的。 可不服归不服,蒙军打了一上午,人马疲惫不说,还冲不出去。 阵地战并不是蒙军擅长,至少不是眼前这股蒙军的擅长。 拖雷三万多骑,只有六分之一是蒙军本部。 即无重骑兵,又无重甲步兵。 被金兵十几万团团包围后,一点办法也没有。 失去机动力的蒙军,就是待宰的绵羊,早晚要被金兵消耗完。 而且刚刚天亮时,宋军西线还没东移,他们的活动空间还是比较大,现在宋军东移,居然还搞笑似的抬着拒马往前,偏偏蒙军笑不出来。 同时深深感觉到危机。 宋军在进一步压缩他们活动空间。 再不想办法,全军覆没在即。 “恐怕出不去了。”拖雷率先开口:“不能打崩完颜合达,等宋军把炮推上来,咱们全得完蛋。” 速不台心中一动:“这么久了,宋军的炮还没上来,宋军在想什么?” 拖雷冷笑:“还能想什么,宋人最阴险,就是想让咱们和金兵多消耗,完颜合达被人利用,而毫无知觉,简直妄为金臣。” “我早就和窝察台说过,宋人最坏,先应打宋人,他就是不听。” 诸将无语。 现场沉默了片刻,拖雷看向远处的两军,蒙军左冲右突,就是始终无法突围,并且在四面八方围上来的金兵逼迫下,开始节节后退,活动空间也在缩小。 此时他们距离身后大营不到一百步,再退就要退到大营里了。 金兵步营遍布四周,一层一层密密麻麻,和蒙军打的大部份都是步营。 蒙军有时想换个位置强攻,金兵完颜合达与陈和尚两万骑兵立刻跟上,先堵他们。 对面就是用步营在消耗他们,然后用骑兵观察跟随,随时堵他们,防止他们移动换位。 只要被骑兵一堵,马上步兵们就蜂涌而来。 所以蒙军已经换了好几个位置,都无法突围。 看金兵士气越打越好,就这么打下去,不用宋军上前帮忙,蒙军都能输。 这真是没办法,拖雷打到现在只有三万左右骑兵,被十几万步兵团团包围,又没活动空间,神仙都没办法。 关键他们没有提速的空间,也冲不起来,风筝战术无处施展。 “走方城山吧。”突然奥屯世英开口:“末将派人查探过,放弃大量战马,以少量马匹可以翻爬方城山,翻过山后,金宋联军就拿咱们没办法了。” 速不台意外的看了眼拖雷,拖雷面无表情,但眼中精光闪动。 速不台顿时认为,怕是拖雷早就让奥屯世英派人查探了。 拖雷这么聪明,全军屯驻方城山下,岂会不派人查探山上。 但见拖雷一脸为难的表情:“舍弃全军而走,这岂不是不战而逃?” “我岂能不顾兄弟们?” 奥屯世英赶紧劝道:“也客那颜不是不顾兄弟,实在是宋人阴毒,金兵势强,咱们三万对二十万,打成这样已经算是不错。” “将来咱们可以卷土重来,再好好对付他们。” 拖雷还是很难为的看向速不台,片刻后,咬牙道:“我意已绝,要与兄弟们共存亡,速不台,你带些精锐,每人一匹马,带上足够的干粮和水,爬山先走。” 速不台心想,该我出马了是吧,他当即厉声道:“那有让也客那颜断后的道理,来人,传令按竺迩,让其统领全军。” 速不台说罢大手一挥:“带四皇子走。” 拖雷心腹卫士二话不说,上前拉起拖雷的战马,往后就跑。 “你们干什么,你们干什么?”拖雷叫着,却无力反抗着。 速不台知道拖雷心意,强行派人架走拖雷,同时下令一部心腹。 “把营中数万马匹都赶出来,往前赶。” 蒙军带了六万多战马,营中还有近三万战马没动,这时他们要跑,就得需要阻军,前面的蒙军看到他们要跑,可能立刻会崩溃,所以速不台下令把营中其余两万多战马一起赶出来。 拖雷和速不台不顾数万蒙军和战马,直接逃命,实在是有损两人威严,历史上两人没这么干过,因为是两人没经历过全军覆没的惨败。 现在谁都不愿意被宋军火炮轰死在这里,当然得赶紧走。 但两人的决定,彻底害了余下的蒙军。 原本这会蒙军还没有败象,除了塔察儿战死,主力和按竺迩还和金兵打的难分难解,有些局部地区,金兵也被打的一阵阵崩退。 但拖雷当机立断,让按竺迩统领全军,掉头就走。 可按竺迩的兵马被金兵切开,他的命令根本传不到按竺迩那边。 拖雷和速不台、奥屯世英等将,带着两千蒙古本部,直接跑向方城山下,准备翻山逃路。 也就在拖雷转身跑路的同时。 “轰”宽旷的中原大地上,凶猛的火炮再次响起。 一枚千斤重的火炮从一里外飞的西侧面飞向蒙军大阵。 宋军火炮已经好久没响,突然再次响起,蒙军阵中鸡飞狗跳。 接着,砰,砰,砰,陆续有火炮对着蒙军大阵狂轰。 但金兵阵容较厚重密集,宋军火炮几乎只打到蒙军边缘。 完颜合达一看就急了,赶紧下令“快去通知宋军,再往深处打,太近了,容易打中我军。” 哨骑很快回来,回来的路上,砰,一发炮弹直接落在与蒙军交战的金兵当中。 四周一片骂声,金蒙都是吓了一跳。 哨骑回来说,宋人火炮只能打这么近,要不你们再往后退一退,让蒙军进来点? 完颜合达又要吐血了,刚刚还说打蒙军后阵呢,现在变成只能打这么近? 现在他敢下令后退,金兵能变惨败信不? 不料就在这时,前面突然一阵欢呼,接着有股蒙军好像崩溃,然后大股的蒙军开始往后撤。 “哇吼”金兵中欢天喜地,从一个地方开始漫延,很快变的到处欢呼。 “赢了?”完颜合达有些不敢相信。 胜利来的太突然了。 从天亮打到现在,双方打了近三四个时辰,大伙早饭和中午都没有吃,谁也没想到突然赢了。 蒙军开始是一个地方的往后撤,接着像瘟疫似的漫延,到处都在后撤。 没多久有哨骑来报,好像是拖雷撤了,前面蒙军一看,也没心思战斗。 加上宋军的火炮一响,蒙军立刻从局部变成全局崩溃,大量蒙军转身也跑。 战场上欢声雷动,金兵士气大阵,潮水般的金兵紧追往前。 “拖雷要跑?” 能往那跑? 他们要翻山? 完颜合达又惊又喜,突然的大胜差点让他忘乎所以,在原地手舞足蹈,好在他很快回过神来。 立刻派人去叫完颜陈和尚,同时不停下令全军前压,追击蒙军。 他激动看着蒙军崩溃,脑子里已经在想大金中兴。 也不知过了多久,反正前面空间越来越大,金兵步营都追着蒙军进了蒙军大营。 这时,满身带血的陈和尚来了。 完颜合达令其带队骑兵,快速绕向方城山北,看看能不能截住拖雷。 完颜陈和尚得到命令,正准备起兵。 砰,砰,砰,突然一声比刚才在震响数倍的声音,惊天动地的响起。 金兵后阵很多骑兵的战马都吓了一跳。 声音连续响了好一会,完颜合达扭过头才发现,宋军在短时间内连续开炮。 至少一两百炮陆续放射。 嗖嗖嗖,满天都炮弹。 完颜合达抬头看着,感觉好爽。 这么多炮弹打进蒙军中,蒙军要爽歪歪了。 等等,蒙军不是跑回营了?这---打那呢? 空中近两百炮弹先后发射,其中有二十几枚居然朝向完颜合达的方向而来。 完颜合达带骑兵在后阵,主要防备蒙骑突围,这位置,也只有宋军知道。 “芮国公当心。”就在完颜合达目瞪口呆之际,身边有卫士一把将完颜合达从马上拉下,卧倒在地。 轰隆,轰隆,现场如天崩地裂,方圆数十步内最少有五六发炮弹先后落地。 宋军第一波准头不行,二十多发炮弹,最后只有五六发打中完颜合达所在的位置。 第316章 这是人干的事? 完颜合达趴在地上,脑子里嗡嗡作响,一片空白。 只听到四周陆续有骂声,惨叫声,哭喊声,马蹄声。 也不知过了多久,这才听到有人在哭叫:“芮国公,芮国公。” 完颜合达猛的惊醒,接着就感觉有人在扶他起来。 站起身的完颜合达脑子里还是嗡嗡作响,片刻之后,他才扭过头看向四周,先是倒吸了口冷气。 刚刚还好好的完颜陈和尚,就躺在不远处。 大金最后的名将运气真差,宋军一炮打在完颜陈和尚肩膀上,把完颜陈和尚的头都打没了,炮弹落地撕开一条血口,十几米内死伤遍地,全是忠孝军最精锐的骑兵。 现场四周落点五六个,到处都是死伤的金兵,人们都在咒骂,惨叫,还有求救的哭叫。 我在哪?发生什么事了?不是大胜了吗? 完颜合达被这波火炮打懵了。 到这个时候,完颜合达还希望是宋军误炸,射程不够。 他无法,也不能接受这个时候宋军反水。 金国和蒙古来来回回打了这么多年,眼看着就要取得历史上最伟大的胜利,全歼蒙军数万精锐,岂能在这个时候,被宋人痛击? “宋人阴险啊,宋人无耻啊,他们反水了。”身边有部将痛哭,拉着完颜合达的手臂哭的像个女人似的。 “不--不是反水,是连我们和蒙军一起打了,宋人疯了---”骑兵统帅蒲察定住也像疯了似的大叫。 在部将哭喊中,嗖嗖嗖,完颜合达看到空中陆续飞起新的东西。 这次没有火炮的声音,但和炮弹又极像,比炮弹还大,而且似乎更远。 扑哧,一颗黑黑的东西落到完颜合达二十步外,砸中一名金骑兵后溅开。 四周又一片惊叫声,很多人身上都被溅到。 很快,完颜合达闻到空中特有的火油味。 接着有骑兵快马冲过来,手上拿着一个张破损的羊皮。 “宋军用羊皮包裹着火油,以投石机扔了过来,到处都是--” 古代常用羊皮或牛皮当水囊,现在宋军当油囊,制成球后,灌入火油(石油),落地会破碎四溅。 “火攻?宋军要火攻?”完颜合达终于回过神。 他赶紧看向前面:“前面怎么样了?” 前面当然不好。 宋军选择反水时间刚好。 当时蒙军大败崩溃,金兵潮水般的冲上去,大量步营已经跟着蒙军往前冲,前营甚至已经有人追进蒙军大营。 金兵步营共十四万多打了一上午,能战的大概还有十三万左右,其中有七八万已经压至蒙军大营两百步左右。 另有五万左右在后面与骑兵在一起,算是后营,原本正缓缓收拢阵形,压缩蒙军空间。 现在宋军火炮只打金兵后阵,前面的金兵都不知道后面被宋军打了,还在冲。 “传令,收兵,收兵---” “转头,打宋军,不,突围,还是突围---”完颜合达知道大事不妙,短短时间命令变了几次,现在他是左右为难。 下令收兵吧,正在冲锋的金兵不一定能听到,万一蒙军再一个反冲,金兵又要大败。 不下令收兵吧,就是不管前面的金兵? 蒙军肯定也不知道宋军在打他们,更不可能现在和金兵联军,战场上这么混乱,他敢下令收兵,蒙军能立刻反杀出来。 到时金兵就是被两面夹攻。 就在完颜合达犹豫结纠之时,西面后方马蹄滚滚,喊杀声震天,宋军步骑已经从西南东三个方向杀进金兵后营。 宋军原本都在西线和中线,当蒙军和金兵纠缠厮杀时,他们以支援为名义,调兵遣将,终于把数万兵马移动到南东两线。 此时宋军远程火炮和投石机不停往金兵大营投掷。 步骑也同时压下。 其中骑兵先靠近,人数也不多,也就七八千人,和蒙军一样,沿着金兵最外围掠射。 宋军没有突进,只在外围掠射,这比冲进来还要讨厌。 完颜合达只是考虑了瞬间,决定不管前面的金兵,也等于不管所有步营。 “走。”完颜合达翻身上马,召集所有骑兵跟着自己,立刻往东脱离战场。 就在他上马的同时,完颜合达看到不远处一颗巨大的火球从半空中飞了过来,画面无比壮观。 宋军在先投了一批石油弹后,第二批全是点燃的火球。 他不可思议的看着宋军的新武器,眼中神色复杂无比。 数秒钟后,轰隆,那火球落地,炸开。 大量的步骑身上被点燃,很多马的马毛也被烧起,马声悲鸣,到处狂奔。 要知道这会是十一月底,天气比较冷,金兵都有棉衣。 这一烧起来可不得了。 后阵金兵都乱了,指挥命令也下不到各处,大伙四散而逃。 但这时所有人发现自己坑了自己。 之前宋军‘好心’教他们,在后面挖坑,堆积辎重,排几排马车,可以阻挡蒙军骑兵突围。 好了,现在蒙军没出来,他们自己想出去也难。 而且陆续有火球飞进来,砸到辎重和马车上面,现场很快到处都是火堆。 完颜合达终于知道为啥宋军不进场,只在外面掠射了,宋军早就准备火烧金营,前面的火油弹就是为了现在。 “芮国公,芮国公--”也就在这时,移剌蒲阿鬼哭狼嚎的跑了过来。 刚刚他灭掉塔察儿时有多兴奋,现在就有多绝望。 “为什么啊,为什么啊---为什么宋人要反水啊---”移剌蒲阿堂堂男子汉,硬生生被宋军打哭了。 他痛哭流涕,不敢相信。 蒙军大败,全军覆没在即,宋军突然反水,移剌蒲阿实在难以接受。 “因为宋人阴险,狼子野心,想把咱们和蒙人一网打尽。”完颜合达大怒道,他其实还有很多话要说,能在站在这里骂赵与芮全家一天一夜,但他不敢。 “先别说,快走。” 砰,就在两人带着大股骑兵离开时,空中又是巨响声响,宋军第二波火炮来临,空中还夹着大量的石油弹。 此时庞大的战场上非常混乱,混乱到无法想像。 金兵分成两部,前锋已经乱哄哄的跟着蒙军杀进蒙军营中了,蒙军驱赶着大量的战马出来,金兵依然往里冲。 蒙军退进营后,一部份往山上跑,也是学拖雷想爬山,但山路太窄啊。 拖雷两千人这时都没完全上山,山路只能数人通行,拖雷两千人才爬上去几百,后面还有大量的人上不来。 有败兵四处找路,也有败兵直接想爬山路,被后面守着山路的奥屯世英直接下令射杀。 顿时山脚下也是一片混乱。 更多的败兵退向营里,在营里节节抵抗。 营中有昨晚挖的陷马坑,拒马等物,还能抵挡一阵。 但蒙军最里面在驱赶战马出来,倒是破坏了自己很多防御设施。 另有一波蒙军慌乱之中跑向西线,往宋军方向跑。 宋军正在压缩蒙军防线,看到蒙军过来,直接放下拒马。 三四排拒马一放,蒙军也看的心慌。 领头将领回头看看身后有三千四人,把牙一咬,就冲这边,冲出去就行。 因为这边看起来兵马比较少。 宋军大部都去堵金兵后阵了,这边兵马确实少,数百步内也只有三千人不到,双方兵马数相似。 之前蒙军冲过金兵拒马阵,还是很好冲,但冲宋军就不行了。 刚进入到一百二十步左右。 崩崩崩,对面弓声大作,箭支如雨。 进入八十步后,嗖嗖嗖,步弓又连绵不绝。 蒙军是顶着死伤往前硬冲,好不容易进入四十步。 “虎”宋军那边突然叫了一声。 接着,嗖嗖嗖,空中又飞起一波黑色的长枪。 蒙军们纷纷抬头,好像空中无数长枪被扔了过来。 这是宋军长枪兵,和刀盾兵扔的标枪。 现场有一半左右的长枪兵和刀盾兵,足足两千人轮流往前扔。 嗖嗖嗖,标枪连绵不绝。 等蒙军冲到三十步内时,一路上全是死伤的人马。 这要往常蒙军的打法,就是左右移动,掠射敌军。 但现在不能这么干啊,和宋军对射肯定是更惨,他们要冲出去。 蒙军硬着头皮继续往前,陆续冲到宋军阵前,接着一部份和宋军对射,另一部份纷纷下马搬拒马。 之前他们和金兵对射,金兵是顶不住的,让他们打开缺口。 但宋军步兵全身披甲,完全不惧,加上弓弩又多。 噼里叭拉,双方一阵对射,蒙军拒马没搬开多少,陆续倒在拒马上面。 很多人尸体倒在拒马上,反而让拒马不容易搬开。 好不容易拼着大量的死伤移出一条路来,哗哗哗,宋军密集长枪林往前集合。 宋军长枪兵往缺口一堵,后面弓弩手还在射。 蒙军也不管,终于打开缺口了,拼命想冲进去。 突然。 嗖,空中一团红火的影子飞过来,越过宋军大阵,扑通,第一发砸在蒙军后面。 四周一片火焰起,蒙军没砸到,但被吓的半死。 很快,第二发又飞了过来,这次调整过后,比较准,扑通,砸进蒙军阵中。 哧啦,现场一片火焰涌起,到处都是惨叫。 接着就看到宋军后阵大白天的,点燃了箭支,嗖嗖嗖,一波火箭射向蒙军阵中。 大白天用火箭的打法,蒙军也是第一次看到,但效果还真是不错。 以前有蒙军中一箭可能没事,现在身上有厚厚的衣服,那怕射到手臂,你也得赶紧处理。 石油弹和火箭一射,现场到处是火。 根本冲不过去,这股蒙军瞬间崩了,纷纷扭头就跑。 宋军打仗简直三位一体,前面长枪兵刀盾兵顶着,后面神臂弓和步弓抛射不止,再远处投石机往蒙军阵中投石油弹,投完一些石油弹就开始射火箭,扩大火源。 啥无解的军队遇到这种宋军也得崩。 现在谁要和赵与芮说巅峰蒙军无解,赵与芮能给他一个大嘴巴子,让他来和我赵与芮打试试? 宋军在这边都没有动用火炮,直接就打崩了蒙军。 此时数里外的方城山上。 拖雷和速不台刚爬到半山腰。 所谓登高才能看远,爬到半山腰后,拖雷转身看了看身后,透过山上一大片树林, “嗯?”拖雷突然眼睛瞪的老大? 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山下好乱。 蒙军营中大乱,到处都是跑来跑去的人和马,蒙军和追进来的金兵正在缠斗中,并且是节节败退的场面。 但更远处,很多金兵也像无头苍蝇到处乱跑。 再远处,大地上到处火焰,好像火烧天地,浓烟滚滚。 不时能看到空中有什么东西,飞向金兵后阵。 “宋金又打起来了?”拖雷一脸不可思议。 速不台也不敢相信,回头看了好一会,才确定宋军也在打金兵。 这什么骚操作? 两人已经被宋人的各种骚操作弄的无语了。 先借道蒙军,然后和金兵合击蒙军,现在又打金兵? “他赵与芮想干嘛?”拖雷要吐血了,赵与芮要一个人单挑全世界吗? 连蒙军和金军一起打? 不怕两家人联合起来狂揍宋军? 速不台沉默了片刻,缓缓道:“金人全国最后的精锐都在这里,赵与芮打垮了这股金兵,金国也没有什么人能阻挡他北上了。” 而且现在窝阔台还在打金国洛阳,郑州等地,直逼南京。 宋军现在打崩了完颜合达,几乎可以立刻收腹金国东面与宋军相邻的各州县。 到时蒙军怎么办? 窝阔台是继续打金国呢,还是和金国联手? 完颜守绪会如何选? 拖雷突然有点头痛。 明明一件简单的事情,被赵与芮这搅屎棍一弄,好像又复杂起来。 窝阔台和完颜守绪收到消息时肯定是震惊加震怒。 然后两国如果要和谈,联盟一起对付宋军的话,又都会不信任。 你这次蒙军都奔着我灭国来了,我会信任你? 宋军这么没武德,就把人和人之间的信任全搞没了。 完颜守绪以后不会相信任何人。 “要不要咱们再冲下去?”这时有部将问拖雷。 山下蒙军虽然大败,但大部都退回营中,还在抵抗。 金兵分成两波,前面还在打的一头劲,后面都在跑了,场面相当荒堂。 这时候拖雷下去重整兵马,还有机会突围冲出去? 拖雷果断摇头:“宋军想把咱们一网打尽,后面肯定陷井无数,完颜合达都难跑出去,走,快走。” 拖雷才不上当,就算现在下山,也未必能重整兵马,他身为主帅,第一个跑,部下还如何信任他? 拖雷二话不说,加紧爬山。 而山下,已经尤如地狱。 ---------- 完颜合达和拖雷做了一样的选择,都是无比艰难的选择。 被宋军火炮和投石机狂轰滥炸时,完颜合达就知道自己要做决择了,要么想办法重聚兵马,回头打宋军,要么带着骑兵突围逃命。 前者基本不可能,因为步营正在和蒙军交战,转身打宋军的结果,可能会前营被蒙军打,后营被宋军打,最后全军覆没。 等宋军骑兵过来掠射后,完颜合达非常果断,召集骑兵立刻先杀出去,为大金国保留最后的精锐骑兵。 诸多金将也从四面八方向他集合。 邓州主将移剌蒲阿率先到了完颜合达身边,他眼都红了,说话几乎在哭,已经被宋军的反水给气疯掉,拼命鼓动完颜合达去打宋军。 但两人说话间,金兵精骑混乱崩散,像无头苍蝇跑来跑去,还夹着无尽的惨叫和哭骂。 天空中的火炮和投石机,不时的往金营中落下。 宋军至少集中了几百部投石机和两百门火炮同时投掷金兵后营。 无论是历史上还是以后的历史中,都没有那支部队同时出动这么多投石机和火炮打步骑的。 当时完颜合达还有近两万骑兵,数万步营在后营,正准备收割金兵。 谁知宋军是逮着金兵步骑后营狠狠的打。 金兵骑兵加上完颜陈和尚的忠孝军也一共就两万五千,和蒙军打了一上半,损失约三千多,还有两万一千左右,刚刚宋军二百门火炮一顿连环轰,加上数百部投石机,起码砸下金骑五百,至于密集的步营死伤,根本无法统计。 数万步营直接是被投石机和火炮打崩散了。 火炮和投石机对金兵的伤亡还好说,毕竟速度都慢,但关键是把数万步骑直接砸散了,特别是投石机的石油弹落下之后,便形成一个火点,数百个火点把金兵切散成数百个分部。 所有金兵不知道该往那跑,四面八方全是火,步营集合不起来。 而且后继的火炮和投石机又陆续砸下,现场就如地狱,步骑们更不敢集在一起。 一个点燃的石油弹落下,能烧起一片人马。 宋军的火炮和投石机才打了三四轮,金兵数万直接崩散,完全没有建制和指挥,除了少数厉害的点的将领,更无法有效集中起来对付宋军。 完颜合达看着地狱般的场面,对着移剌蒲阿骂道:“哭什么哭,还怎么反攻宋军,你看看骑兵们?” 移剌蒲阿红着眼抬头看去,到处火堆,到处是惨叫,骑兵混乱不堪,四面八方的跑来跑去,有人在惊恐间还往西边宋军方向跑。 宋军数千骑兵形成纵队,沿着金兵外围掠射,金兵几乎没有抵抗,简直就是在练骑射。 “快吹号角,竖大旗,向我这里靠拢,一起往东冲。” 东线是金兵防线,之前宋军都远离这里。 上午蒙金打起来后,宋军才以支援的名义过来,但现在兵马还不多,这是唯一他们可以抓住机会冲出去的时候。 这会完颜合达都能看到东线宋军正在推马车,构建障碍,想拦他们,此时还走还等何时? 他的大旗刚刚被宋军一炮打倒了,部下赶紧又竖了起来,接着收兵的号角直接吹响。 这边收兵号角一吹,前面的步营就懵了? 当然,大部份步营已经冲进蒙军大营,正和蒙军在血战,落在后面的步营则纷纷回头,众军一脸茫然,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前后命令完全相反,刚刚还吹响了总进攻的号角声,现在怎么又变了? 完颜合达也不管场上的混乱,竖着旗继续往东跑。 但这时他发现宋人真是阴险。 之前宋人说怕蒙军骑兵逃动要,限制蒙军机动力,‘好心’借给金兵五千柄铲子。 金兵在后面挖了不少坑,还推了大量的马车和辎重形成到处障碍,把战场弄的和垃圾场似的。 现在金兵自己挖的坑影响了自己。 完颜合达带着移剌蒲阿和数千骑兵,绕来绕去,跌跌撞撞,一路走一路骂。 轰,突然一颗炮弹从南侧飞了过来。 完颜合达抬头看去,神色大变。 东南两个方向原本都是金兵防线,宋军现在都已经到了南面,火炮也推到南面。 这炮打的金骑更加的慌乱。 扑哧,数秒钟后直接落地,这炮没打中任何人,但四周金骑也是人人变色,有的人战马‘嚅’的一声,惊的前蹄立起,上面的金兵完全控制不住,扑通,摔倒地上。 完颜合达看在眼里,知道现在不但是人,连他们的战马都已经被宋人的炮和火弄的惊心胆颤。 “嚅”此时他们侧前方,有一股金骑正靠向完颜合达大旗。 “芮国公,芮国公--”对方看到大旗,惊恐大叫,然后也是跌跌撞撞冲到完颜合达面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宋军在打我们看不出?”完颜合达大怒:“宋军要把我们和蒙军一起端了,快走。” “特吗的。”对面破口大骂。 完颜合达气的想抽他一鞭,你脑子有屎,都被打成这样,还反应不过来? 刚来的大将是潼关总帅那合卖住。 原历史他和完颜合达陷在这里,被拖雷全灭,潼关副将李平就立刻投降了蒙军。 他带的骑兵也是潼关的精锐骑兵,但因为被宋军火炮和投石机双重打击,上万精骑已分割成数部,最后和完颜合达、移剌蒲阿等汇合之后,几人所带骑兵也不过七八千左右,其余都散跑在各处。 三人也没空骂宋人,继续往东跑,一路收拢乱兵。 但宋军骑兵也发现他们大股骑兵结队往东,直接分出五千骑左右追了过来,另数千骑宋军也不管他们,开始往战场中间掠射,并到处在叫“投降不杀。”。 此时宋军的火炮开始停下,并往前推,投石机加大配重,往更远的地方投。 宋军步营也开始从四面八方入场。 完颜合达的金骑毫无斗志,拼命跑路,宋军则不紧不慢跟在后面不停掠射,最近的宋军距离他们三四十步,但金兵无一将愿意回头痛击宋军,大伙都只想早点逃离这个地狱。 “嗖嗖嗖”随着宋军骑射的箭雨,不时有金兵落马,跑后面的金骑只恨自己的战马不是八条腿。 突然,人群中炸了锅似的,有数骑分逃出去,接着更多的骑兵脱离大部队。 很多人不知所已,回过头看去,有骑兵逃向宋军,接着纷纷跳下马,表示投降。 有金兵不想打了,他们和蒙军打了一上午,现在已经临近中午,半天没吃东西,还要被宋军追着射,不如投降算了。 投降这种事会漫延的,很快越来越多的金骑减速,跳下马。 完颜合达得到消息只能大骂,也没办法,更不敢停下。 跟着他的骑兵越来越少。 有的是直接投降,也有跑向别处,可能想分散突围,很快部下只余五六千骑。 快离开金兵大阵时,又遇到忠孝军步营提控张惠。 完颜合达愣了下,这家伙是步营提控,按理说应该冲进蒙军大营了啊?怎么出现在这里? 张惠脸上通红,身边就带了一百多个心腹,全都骑着马,应该是从战场上拿来的。 “芮国公,前面也乱了。”他靠近后,低声道。 完颜合达一会命令全面总攻,一会让收兵,前面打成这样,能不乱吗。 完颜合达忍住骂他的冲动,深叹了口气:“出去再说。” 他生气的不是张惠怕死,并自己跑了回来。 他是生气张惠没有带回大量的步营。 金兵这会在战场上的步营估计还有十二万左右。 张惠要是有些能力,愿意出头,肯定能组织一批步营有序回头的。 但张惠什么也不管,就带着一百多心腹跑回来,完颜合达真想杀了他。 可想想自己也不管步营就跑,确实也不好意思责骂张惠。 几名大将汇合后,继续往东跑。 完颜合达和移剌蒲阿等不时回头看。 只见远处也有金将比较镇定,开始收拢后阵的金兵步营,并形成整齐的队列,但这样整齐的队形还是比较少。 而且就在金兵好不容易集合一波人马时,嗖嗖嗖,空中就有巨大的火球落下。 远远就看到刚刚聚起来的人马,顿时一哄而散,重新又变的混乱不堪。 完颜合达和移剌蒲阿对视一眼,相互表情有些愧疚。 张惠似乎观察到两人表情,立刻大声道:“宋军火炮和投石机太狠,步营挡不住的。” 金兵之前为了对付蒙军骑兵,步营非常密集,现在阵形都来不及散开,也没多少空间可以散开。 宋军的火炮和投石机先打散他们骑兵,再重点打击步营,步营再整齐的队形都得崩溃。 “哎。”完颜合达两人齐齐叹了口气,然后摇了摇头,不再回头,直接往前狂奔。 众人慌里慌张的跑了约两三里,渐渐脱离战场,前面不再有金人自己挖的坑和堆放的杂物。 但后面还是紧跟着宋军数千骑,宋军因为要抓俘虏,原本跟着的五千骑,也变成了四千骑。 眼看着就能一飞冲天,完颜合达带着仅余的四千多骑还能逃离战场。 前面不远处就是大隐水河的支端,他们大营就在大隐水河东侧。 只要过了桥,桥后一路平原,宋军有十万骑兵也拦不住他们。 不料等他们再往前跑一会后再看。 嘶,所有人倒吸了口冷气,不可思议的看着前面约千步外。 距离战场边缘的两里外的河边,数十辆马车一字排开,马车不多,但足足排了三层,正好把桥边渡口死死堵住。 宋军不知何时已经有大量兵马绕到河边,并严阵以待,这边宋军步兵也不多,看起来就两千人左右,但后有追兵,前有堵截,这又是绝路? 完颜合达脸都绿了。 合着咱们上午和蒙军拼死打了几个时辰的时候,宋军悄悄把兵马移到了东面,准备捅我们屁鼓?赵与芮这狗皇帝,真是阴毒。 众人骂归骂,但现在真心慌。 这边距离战场中心太远,距离完颜合达中炮的地方有五六里,完颜合达跑出来后才看到。 “怎么办?”身边诸将都急急的问。 完颜合达先没说话,左右环视。 片刻之后,他缓缓道:“宋军只有六万,而且炮全在西南面。” “前面没多少人,别给宋军吓住--” 他们十八万人马,才把蒙军堵在营里。 宋军只有六万,还要堵金兵?显然是不可能的。 “只要过了桥,咱们就能走。”完颜合达这时还能扭头,往其他地方跑。 但他看到连这里都被宋军堵了,其他地方也好不到那去。 而身后这时还有宋军追过来。 完颜合达立刻下令,张惠带两千骑到后面截拦宋军,其余约四千骑直接冲。 “过河,过河,过河--”轮到完颜合达大叫着。 “轰隆隆。”金兵骑兵开始提速,兵两路。 金兵现在跟着完颜合达的也就六千多骑,还要分成两路,看起来势单力薄。 完颜合达带队狂冲,果然这边没有炮声,宋军的人炮都在打他们身后的人。 等冲近到两百步时,依稀能看到后面有宋军藏在马车后。 这时他们已经看到马车,和之前看到宋军马车截然不同。 马车上面还有尖枪。 “特吗的。”金将们纷纷大骂,也只能减速。 再近到一百步时,突然有人惊叫:“看地上。” 只见马车前面五十步,地面上密密麻麻,全是钉子和麻绳。 不知道被钉了多少拌马索,一条一条交错排列,整个马车前面五十步全是。 再看拌马索中间,前后左右,桥边方圆六七十步内,又是一个个浅坑,到处是坑。 这特吗的狗宋军,完颜合达看的身上汗毛都要竖起来。 这是人干的事? 也就在这时。 “崩崩崩”对面神臂弓已经射了起来。 完颜合达一咬牙,下令继续往前。 有些金骑自做聪明的弯腰,手持长刀,打算冲过去时,一刀切割地上的麻绳。 但他们很快发现这样不行,因为马蹄会比他们先接触到麻绳,而且地上还有坑,仅弄掉麻绳是没用的。 随着神臂弓射入阵中,金兵不停有人落马。 他们减速也没有用,越减速就要被弓弩射的越多,只能尽快冲上去,但提速就要撞到拌马索和浅坑。 “轰隆隆”战场上人仰马翻,不停有战马重重摔倒。 现场和多米骨一样,成群的骑兵冲上去,成群的人摔倒在。 完颜合达开始还冲的挺快的,宋人神臂弓一射,纷纷减速,开始落到后面,根本不愿以身犯险。 这不能说完颜合达怕死,他怕是自己死了之后,这六千多好不容易带出来的骑兵会崩。 移剌蒲阿却是个不怕死的,亲自冲在前面。 冲到八十步时,扑哧,头顶一支神臂弓箭正中他的战马额头。 轰隆,战马往前几步后轰然倒地。 移剌蒲阿灵活一跃,在地上翻了个滚。 “嚅”还没起身就见眼前一黑,身后有骑兵直冲移剌蒲阿。 那骑兵吓了一跳,赶紧猛拉缰绳。 但冲锋的马那这么容易拉住。 那马双蹄高高扬起,扑通,慌乱中一蹄踢在移剌蒲阿的左肩。 移剌蒲阿的身体重重摔了出去。 “嚅”又是一声惊鸣,另一骑直接从移剌蒲阿头顶跃了过去。 移剌蒲阿吓的全身卷缩,双手抱头。 砰砰砰,马蹄声中,他感觉身体四周到处在响,大地也颤抖不止,数个马蹄从他身边四周经过,差点踩踏到他。 他运气不错,落地之后,没受到多大的伤害。 起身时,只感觉到左肩有些痛,但好在甲重,倒也没什么大事。 “都统”这时有人在他身后跳下马,把马绳交给移剌蒲阿。 移剌蒲阿在金国有个文官职,是参政知事,但之前在统兵时,也有武官职,是为都统,部下还是习惯叫他都统。 移剌蒲阿摇了摇头,看着身边陆续有骑兵冲过,但前面陆续又有人栽倒。 “不用。”他挥了挥手,感觉冲宋军用战马也不是好事。 见他下马,很快陆续有心腹部部下也下马,几十人围在移剌蒲阿身边。 随着移剌蒲阿一声令下,众人开始往前。 越往前宋军的箭越密集,步弓和强弩也都射了起来。 众人有一半带着牌盾,然后要希望不被神臂弓射中。 宋军步弓不能透盾,但神臂弓真是太猛。 叭,叭叭,沿路不时有箭落下,移剌蒲阿也是心惊胆颤往前小跑,身边时不时有人会中箭。 走近五十步时,就见前面到处是马和人倒在上。 很多骑兵已经跳下马当步兵用。 宋人在地上钉了数不清的拌马索,和坑,杀伤力不大,但太恶心人。 好在已经有人在前面砍了这些麻绳,移剌蒲阿到后,金人骑兵当步兵用,已经被清理出一条路来。 “杀啊--”前面喊杀声震天,有金兵已经靠近宋军马车,并试图爬车。 这又是重现了当年宋军和吐蕃在格木尔大战的一幕。 经过当年的大战,宋军这马车又改进了点。 插在马车上的尖枪布局更合理,往四个方向都有,马车顶上落脚点变的更少。 金兵到了马车前都在骂娘,根本无处着脚。 唯一能站的地方就是车轮。 但他们一停下,后面宋军就开始对着他们射箭。 特别那些用强弩的,还能蹲下从车厢 现场惨叫声骂声不绝,不时有金兵脚被射中,倒地哀嚎。 有金兵试图强行爬车,手抓在尖枪身上,但动作真快不起来。 爬这种马车,要是没人阻击,你花点时间,肯定能过。 但你要小心被尖枪剌到,还得去抓尖枪枪身用力,那就需要时间。 宋军就在马车后面等着,你露头要么被射一箭,要么有长枪捅过来。 移剌蒲阿很快来到马车十步外,然后也不敢上去了。 他虽然不怕死,也怕宋人阴险。 就看着好多人突然一声惨叫,然后抱着脚摔倒在地。 有金兵弯腰低头,看到马车 一金兵刚弯腰,扑哧,脸门被射了一箭。 移剌蒲阿破口大骂,也不敢上前,生怕自己脚上也被射一箭。 金兵中当然也有弓弩,但来的都是骑兵,只有部份马弓。 双方会隔着马车对射,然后发现对面还有盾牌。 宋军盾牌还是长方形的,可以平放地上,金兵想从 这打仗打的和街头混混似的,各种偷袭阴毒,移剌蒲阿简直要吐血。 也有金兵试图推开马车,但马车是横着放的,里面堆了大量的东西。 宋人还用铁链锁着前后,连成一片。 有金兵举刀或小斧砍车轮,但宋军看到就射这种人。 不时有人被射倒或捅倒,马车前面堆积的人越来越多,人越多,马车越难移。 金兵仗着人多,冲上去爬马车,一刻钟没爬上去一个,死伤却是惨重。 完颜合达一边看移剌蒲阿在冲阵,一边回头焦急的看张惠。 宋军四千多骑跟在他们后面,张惠负责断后,给完颜合达攻马车阵的时间。 之前宋军一路掠射,跟着他们身后。 这次看到张惠只带两千骑断后,宋军突然一分为二。 轰隆隆,宋军中分出三千骑,直冲金骑。 张惠一咬牙,挥手下令,金骑也迎了上去。 只见另外约一千骑宋军纷纷下马,接着从马背上取弓。 完颜合达这边距离远还看不出,后来金兵才知道,这一千骑是之前帮过金兵打蒙军的宋军,他们不是骑兵,是骑马的步兵,而且是步弓手。 这一千宋军骑兵平时只练骑术,和射术,但不练骑射,刚刚一路跟着都没怎么射。 这会宋军和金军打了起来,他们则全部下马,站在马队,拿起步弓。 步弓比马弓又重又长,现场又都是选取八斗以上,甚至能拉一石的弓手。 只见前方宋军骑兵和金骑直接对冲,一边三千一边两千,眼看双方距离越来越近,不料宋军突然学蒙军转向。 “特吗的。”张惠那边纷纷破口大骂,就知道宋军不敢。 宋军整体转向,接着断断续续射箭。 宋军这套骑射当然不如蒙军,这波骑射效果也不是很好,但真的很恶心人。 因为金兵摸不到他们。 张惠拍马硬追,双方距离不到四十步。 金兵中也不时有人射向宋军。 双方你来我往,相互骑射。 拖雷和速不台这会要在现场,多半要笑了,都是搬门弄斧。 宋军跑向站着的一千骑侧面,张惠看了下也没管,继续追着。 宋军刚刚追着他们后面掠射可以淡定从容的射,现在前面跑就射的没这么舒服,张惠感觉还能承受。 但没追一会,嗖嗖嗖,站着的宋军对着他们就射。 此时张惠他们距离那波宋军约有七八十步,没想到这么远的箭都能射过来。 这波射中好多金骑,张惠大怒,突然下令转身冲那站着的宋军。 但见宋军赶紧收弓,一个个上马,接着转身也跑。 而之前被张惠追的宋军同时转向,从后面跟向张惠。 张惠左右都是宋军,也不知该打那部。 张惠也算是和蒙军打过多次仗的人,以前觉的蒙军恶心,现在发现宋军更恶心。 完颜合达不时两边观看,前面攻打马车阵无果,后面张惠等于在被宋军耍。 他心里一股郁气冲天而起,咽喉都有点发咸。 就在这时。 前面的马车突然两边分开,完颜合达大喜,还以为马车被推开了。 不料只见前面金兵纷纷往后面,及两边跑。 没等他反应过来。 “轰隆”一声炮响震彻天地。 完颜合达这才知道宋军在这边也有炮。 而且那炮好像是扇形的,一炮下去,那些当步兵用的金骑,哗啦啦,呈扇形倒下一大片。 “嘶”完颜合达倒吸口冷气,差点一口血没忍住吐出来。 “啊--”前方这时传来各种惨叫声,接着就看到骑兵统帅蒲察定住带头,金兵疯狂回逃,直接崩了。 嗡嗡嗡,又有两辆马车被分开,露出一个黑洞洞的炮口。 但金兵已经崩溃,转身狂奔。 “完了。”完颜合达深深闭起眼睛,只感觉到无尽的绝望。 第317章 攻灭金国 “杀啊。”李亮和周勇左右夹攻,一刀砍掉面前最后一个敌军,接着推开城门,身后大量兵马像潮水般的冲进了城。 两人相视一笑,表情振奋无比,终于杀进城了。 等等,李亮突然抬头,怎么看到城门上写着‘蔡州’(即汝阳,金时叫蔡州,前面改过来了)。 他再低头,居然发现地上刚刚被他们杀掉的是金兵,而自己身上,穿着的是宋军衣甲。 我不是金兵吗?怎么跟着宋军杀进我家乡所在了? “醒醒,醒醒,醒醒。” 迷迷糊糊间,李亮被人摇醒,睁开眼就看到周勇表情古怪的看着他。 “远处有炮声,你也能睡着?”周勇一脸不可思议。 “嘶--”李亮这才回神来,刚才是做了个梦。 昨晚他和周勇被宋军带离营地,到西南数里外的官道上弄拌马索,这边一共也就几十人,他们点着火把,一直干到晚上十二点才睡。 睡到没一会,好像远处有声音,但李亮还是没醒。 凌晨四点多,天色微亮时,李亮他们被宋军叫醒,又在四周开始挖坑。 接着前面数里外开始传来炮声,好像前面打起来了。 他们继续在这里挖坑,布置陷井,大概干到凌晨七八点后,宋军允许他们休息,吃早饭。 宋军给的早饭是风干的牦牛肉,很硬很难咬,也不怎么好吃。 但他们就着烧热的水泡了泡再吃,感觉很过瘾,因为在蔡州时,金兵营中就很难吃到肉。 简单吃完早饭李亮就又睡了,这几天跟着宋军真是累,每天都在干活。 “什么时辰了?”李亮揉了揉眼,坐起身,发现四周还有不少人在睡。 “好像申时了(后世约下午三四点)”周勇小声道:“刚刚宋军来了,前面打的要结束了,马上会送粮过来,今天可以吃到米饭。” 李亮他们也就早上吃了顿,到现在还没吃午饭,确实有些饿。 但宋军和金兵和蒙军打了一天,也没吃饭,他们自然也不敢说什么。 “打赢了?”李亮欣喜的问。 “你不废话,打输了,我们能坐这?”周勇白了白他。 “呵呵。”李亮傻乎乎的扰扰头。 李亮还想问战场细节,周勇哪知道,一问三不知,反正他们这边只有几十个民夫,看着他们的宋军才三人,领头的是个姓袁的伍长。 他们也不敢问袁伍长,而且这三个宋军一直跟着他们,也不在战场,估计也不会知道。 不一会,远处有马车来了,有两宋军牵着马车,往这边赶,看他们表情就明显是打赢的样子。 “来啦来啦,来帮忙。”看他们的宋军袁伍长纷纷叫醒还在睡觉的人。 马车上有个大铁锅,又卸下一袋米,还带了一些菜,还有一个皮袋子,不知装了什么。 李亮和周勇大喜,赶紧上前帮忙。 跟着宋军这几天,他们已经比较熟练,几人挖筑灶台,有人去打水,找柴,然后架锅烧饭。 两人在蔡州都没吃过宋军这么好的米,也没见过这么大铁锅。 这顿除了米饭,还有两个菜,一个还是干牦牛肉,可以直接吃,也可以用水煮一下,切成片,每人分了几片,也没什么味道。 还有是晒干的干菜,直接用水煮了,每人分了几筷子。 伙食是相当简单,但在这种天,又是战场上,能吃到热食,也算是不容易。 这也是宋军打胜了,若是战败了,别说热食,连小命都可能丢。 带队的三个宋军吃的和他们一样,送粮的宋军又往其他地方去了,估计还得送。 临走前,送粮的宋军和袁伍长到边上说了会话。 两人说话时不停的看向这群民夫。 周勇和李亮反应比较敏感,周勇突然小声道:“宋人想干嘛,不是想杀人了吧?” 李亮愣了下,摇头道:“宋军要杀人,也没理由给咱们烧饭啊?”不是浪费粮食。 好像也有道理。 两人这时忍不住抬头看向远处,也不知道自己距离战场有多远,但隐隐还能听到炮声。 这都下午三四点钟了,前面炮声还断断续续,证明还有抵抗。 但炮声已经不密集,有时一顿饭功夫才响一下。 “打的差不多了,我们运气不错,没人往这边跑。”袁伍长这时笑着对众人道。 民夫也不知道输赢,但听到这个也挺高兴的。 周勇愣了下,便试着问:“袁伍长,要是有蒙军过来,咱们怎么办?” 这里就三个宋军有屁用? “前面四周好几道防线呢,咱们这是最后了,蒙军要能走到这,咱们就闪人,也不用堵。” 周勇没说话,心想那咱们不是白干了,干不干都无所谓,不过他当然不敢说。 袁伍长也不会告诉他,其实四周有少量伏兵在的。 等众人吃完饭,袁伍长召集众人围成一圈,接着把刚刚送来的一个皮袋子打开。 哗啦啦,倒出一大堆东西。 众人定睛一看,原来是宋人的会子,刷大伙眼睛都是大亮。 “仗打完了,咱们汉人不骗汉人,大伙跟着咱们几天辛苦,该给的钱,一文都不会少。” “好。”周勇率先叫好,四周一片叫好声。 其他民夫也纷纷赶紧叫好。 这几天跟着宋军确实辛苦,每天都加班,但现在看到有钱拿,一切都值得。 袁伍长接着开始分钱。 李亮和周勇都拿到应得的钱,拿到钱的那刻,都长长舒了口气,然后赶紧塞进怀里。 这时袁伍长又道,后面有两个选择。 一,想回蔡州家里的,今晚好好睡一觉,明天集合一起走,会有宋军送你们回去。 二,愿意继续跟着宋军当民夫的,还是给钱。 人群中马上有人问:“还打仗吗?不是打完了?” “还打。”袁伍长道:“但你们还是帮忙运输,做做杂事,不用上战场。” “蒙军没走?”周勇忍不住再问。 “打金军。”袁伍长直接道。 “。。”现场突然一片安静。 李亮和周勇目瞪口呆。 接着袁伍长说了通话,完颜合达十几万大军全灭了,宋军也夺了蔡州,从蔡州还有后续兵马进来,开始夺回河南故土,愿意帮忙收复故土的,可以跟着他们继续干。 这话说完,把蔡州也占了,同时打进了金国腹地。 听袁伍的意思,大金国要完了。 但对紧才是重要。 于是现场大部份人都要求回家,也有少量愿意跟着宋人继续赚钱。 袁伍长也不强求,但很快来到李亮和周勇身边。 两人神色顿时有些紧张。 “你俩以前是蔡州守军吧?”袁伍长道。 “是,不是,不是--”李亮结结巴巴,脸色通红。 周勇已经观察哪边可以跑了,心中慌的一比。 “愿意加入宋军吗?”袁伍长道:“看你们比较精壮,稍微练练,以后就是精锐。” “。。”两人面面相觑。 “随便你们,不强求,这次战场上抓了近十万蒙金兵马,降兵无数,你们考虑下吧,不愿意就和他们一起回家,愿意就留下。” 周勇和李亮看着袁伍长身上的札甲,里面好像还有棉甲,几乎从头武装到脚。 “宋军给钱不?”周勇突然咬牙道。 “你看咱们缺钱吗?”袁伍长拍拍肩膀上硬硬的札甲,再拍拍胸腹 “月饷五贯铜钱,是铜钱。” “你们刚过来,起步一贯铜钱每月。” “有---有肉吃吗?”李亮结结巴巴问。 “平时两天有小肉,六天有大肉,战时也吃肉啊,你们不是天天吃,就是这些比较难吃点。”袁伍长笑道。 “蔡州真被占了?”周勇再问。 “骗你们干嘛,完颜合达和拖雷都被咱们打崩了,用不了多久,中原,是咱们大宋的了。”袁伍长骄傲道。 李亮以前是小兵,周勇好歹是个百夫长,算是有点见识。 之前就听说这些大金国举国之兵来战拖雷,这要败了,这大金国真的是危险了。 李亮还想问点什么,周勇赶紧一拍他:“行,行,咱们弃暗投明,当宋军。” 两人答应了当宋军,没一会,就被带走,很快又遇到郑有财,但没看到贺大牛。 一问才知道,贺大牛回蔡州了,不当兵,要回家。 郑有财和他们一样,投降宋军了。 他们这批民夫里被挑出来的,约有三四百人,全是青壮,大部份都曾经是金兵。 李亮、周勇、郑有财直接被编进一个伍。 伍长是个宋军,姓李,叫李长林。 副伍长也是个宋军。 另外伍里还有四宋军,一共六个宋军。 三人被编进这伍,伍里还有两投降的金兵。 这伍一共十一人,李长林跟他们道,从今天开始,他们是河南都司 前面全是一,比较好记,几人都记下了。 周勇这时问问另两个金兵,这才知道今天白天,金兵和宋军先打崩了蒙军,然后宋军突然反水,用火炮和投石机,猛砸金兵步骑,打金兵打散了。 接着宋军四五万人从四面八方堵上来,并一点点把炮往前推,投石机往前砸,又打了好久。 金兵打崩蒙军的时候,大概在午时,宋军又打蒙金两部,用了一个多时辰。 最后火炮和投石机都推到蒙军大营,终于逼降了全场所有蒙军和金兵。 当然,也有部份蒙军和金兵趁乱逃出去,大部份是翻方城山逃走的。 此战宋军起码得到四五万战马,十万蒙金降兵。 约有三千蒙军爬山逃了,有六千左右金兵逃向四面八方,但宋军也有骑兵追出去,可谓大获全胜。 这次金兵堵蒙军,宋军堵金兵,而且宋军是在金兵和蒙军大战时,在金兵后面堵金兵,空间更是进一步压缩变小,这才取得巨大战果。 原历史拖雷在三峰山打崩完颜合达十几万兵马后,当时武仙也在阵中,武仙逃散后,居然又陆续收扰到十万溃兵。 所以蒙军当时是打崩金兵,没能全歼。 然后武仙又带着这十万败兵再去支援南京时,又被蒙军打败,武仙死后,大部投降蒙古,金国最后的主力这才全灭。 现在余玠直接一战把拖雷和完颜合达的兵马几乎全歼了,虽然打的不光彩,但宋军这边没人会觉的丢脸。 李长林和他们相互熟悉了一下,接着众人跟着李长林来到东侧一片平原。 这边有大量拒马围成一个个圈,里面全是降兵。 李亮和周勇等人这时先被分到一套金兵衣甲穿着,三人都是拿着金兵的长枪,和宋军的衣甲相比,看起来有些格格不入。 一伍十一人到了现场,李亮能看到前面黑压压全是人,都是金人降兵坐在那。 李长林进去很快拉了一队人出来。 宋军把拌马索收起来后,一根正好绑一队降兵(十人)。 他们带着这队降兵往边上去,大概往东走了五十步,就看到一个巨大的万人坑。 李亮和周勇、郑有财三人到了万人坑边上都是倒吸口冷气。 坑的西边全是降兵在挖,还在挖,那坑越挖越大。 坑的东边都是尸体。 “跪下。”李长林把十个降兵一个个按在坑边。 李亮和周勇三人有些瑟瑟发抖,周勇这时才发现,这边十人,全是百夫长,或军官级别的。 而刚刚他们去的那个拒马围着的地方,也全是这种有级别的武将。 “铮”李亮拔刀,站到第一个金将身后:“降不降?愿不愿意效命我大宋。” 李亮偷偷看去,金将好像是个女真人。 “呸”女真人一口口水吐到地上:“无信无义,背后偷袭,宋狗真是卑鄙。” 李长林后退一步,看看周勇,再看看这金将,接着把手中长刀,在金将后心处划了下。 周勇咕咚咽了下口水,也没犹豫,上前一步,扑哧,一枪捅在这金将后心。 “滚。”李长林用刀割断麻绳,一脚踢在金将身后。 金将尸体缓缓滚入万人坑中。 李长林来到第二个金将身后:“降不降?愿不愿意效命我大宋?” 金将身体有些发抖,嘴巴张了张,想说什么,又没说出来。 李长林回头看看李亮。 李亮也没犹豫,上前一枪捅在这人后心。 “滚。”李长枪又是先割绳子,再一脚踢了下去。 他走到第三个后面,还没开口。 “降,我愿意降了。”那金将几乎哭了,看起来也不是汉人,不知是女真人还是契丹人。 “叫啥名字,那个营的。”李长林问。 “忠孝军总领夹谷爱答。” “家人在哪?”李长林又问。 夹谷爱答愣了下:“在南京。” “回营留个地址,写封信,等我军攻破南京,保你全家。”李长林道。 夹谷爱答脸色涨红,宋军让他写信,等于是捏他把柄。 “是是是。”他只好答应。 接着李长林又继续问。 这些都是金将,有汉人,有契丹人,有女真人,有人降,有人不降。 后面不降的,李长林让夹谷爱答杀。 下午李亮和周勇不停的从大营里拖人出来,十人一队,很多人直接被捅杀在万人坑,也有大量的金将愿意投降,边上也有宋军跟他们一样在做同样的事。 当天一直杀到天黑,都没杀完,第二天天亮后继续。 宋军杀俘杀了两天两夜才杀完,最后收降八万金蒙降兵。 接着召集大部份中高级降将和一万左右降兵,现场再看杀人。 因为这战抓到好多金兵大将。 蒙军主要将领都跟着拖雷爬山跑了,塔察儿战死沙场,宋军活捉了按竺迩。 金军大将中完颜合达,蒲察定住、达鲁允、完颜阿排、移剌蒲阿全被活捉,不降。 蒲察答吉卜、按忒木、樊泽、完颜陈和尚战死。 高级将领中,夹谷爱答、谷移特剌、张惠、高英、那合卖住降。 当着上万降兵和全部中高级将领的面,宋军让人夹谷爱答、谷移特剌、张惠、高英、那合卖住几人,杀蒲察定住、达鲁允、完颜阿排、移剌蒲阿。 只留下一个完颜合达没杀。 一顿腥风血雨之后,李亮和周勇跟着李长林回防蔡州,回老家去了。 宋军早已经攻下蔡州,由杨成驻守,城中宋军留五个军,五十门火炮,共一万五千人。 其中宋军六千,降军九千。 至此,宋境和金境已经联成一片,金国的中原大门也彻底向宋国打开。 李亮和周勇后来问同伍的金兵,你们怎么降的? 也是这么一队队拉出来砍头时问? 金兵说不是,宋军把他几百人聚一起,然后直接问,愿意加入宋军吗? 当时现场推来一箱箱的会子,愿意的直接给钱。 “。。”李亮和周勇半天无语。 金兵还说,宋军答应了军官,可以分田,降兵表现好的,也可以分田。 宋人说将来攻占每个金国州县,然后把州县中所有的地主粮田全部抄查。 宋军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干的。 李亮和周勇回到蔡州后,立刻跟着宋军查抄了全州所有地主的粮田和财产,然后分给一些投降的军官和部份军士,李亮和周勇、郑有财三人居然也每人分到十亩田,至此,三人更是死心踏地为大宋效力了。 几乎在打崩蒙金兵马的第二天,余玠兵分三路。 一路由杨成在原地,收拢降兵,编组河南都司,第二路由余玠亲自带领,宋军两万,民夫五千,直取陈州。 第三路有宋军一万往南阳方向。 与此同时之间,光化军刘整,襄阳王坚,两路兵马宋军三万,自拖雷过河的地方,也速度通过均水河,进入金境,刘整只有六千兵马,过河后与王坚一起先打邓州。 拖雷之前也打过一波,全是骑兵,那能打下。 刘整和王坚带了火炮和投石机,石油弹一起,城头几乎不能立足。 倾刻攻下,接着再攻南阳,与余玠一万宋军合军四万,南阳这时已经得知完颜合达大军惨败,直接降了。 至此,河南东南方各州县基本都在宋军手中。 十一月二十八日,刘整带着潼关总帅那合卖住、忠孝军总领夹谷爱答,两万宋军直趋武关、潼关方向。 王坚带两万宋军往裕州、陈州方向追余玠,宋军一路过去,先攻各地县府,招降金兵,然后查抄当地主,钱粮宋军拿了,田地分给投降官兵,像蝗虫一般,清扫了整个河南的地主,把所有粮田分配到官兵手上,并统一征收每亩两成的税。 ----- 临安城。 十一月底的临安城秋风阵阵,有些寒冷。 今天赵与芮亲自招见了最近晋升的几个统制。 赵与芮登基后,军中武官升将级以上(包括副将或主将)、统制及以上都要召进京师面圣。 地方文官中,各级主官(知县,知州,知府等)都要进京单独面圣。 今天京师来了四员大将。 有统制陈祥,统制王鉴,副统制扈世达,副统制胡显。 统制陈祥当年和孟宗政、扈再兴三人联军在襄阳附近大败金兵,之后一直驻守襄阳。 如今孟宗政和扈再兴先后去世,陈祥在赵与芮手上先为王坚副手,这次又得到提拔。 当年赵与芮上位,为安排自己人,拉拢新晋武官,是把陈祥压了压,但这几年陈祥表现不错,赵与芮两次召见后,决定重用。 统制王鉴是赵葵旧部,原强勇军将领副统制,后被赵与芮派驻庐州。 副统制扈世达之前为正将,是扈再兴的儿子。 胡显也是赵葵旧部,原武定军将。 这次四人都获得晋升,先来到京师,面见了皇帝赵与芮。 赵与芮请四将在垂拱殿吃了午饭,聊了聊军中的事情,又给了些赏赐,送走了四将。 赵与芮要成立河南都司。 刘整为河南都司都指挥使,陈祥为副都指挥使,以后要驻守开封(即金国南京,夺过来后,赵与芮要改名回开封)。 王鉴,扈世达,胡显俱要派驻河南,为各军大将,驻守各地。 几员大将离京后,会乘船从水路到到濠州,那边的赵葵为他们准备了兵马四万多,民夫一万。 由四人带着从蔡州进入金境,开始配合余玠攻灭金国。 赵与芮打算从荆湖、两淮等地动员约十二万大军,半年之内,攻灭金国。 四将走后,赵与芮换了身常服,带着牛宝、胡松离开了皇宫。 第318章 朕又不是土匪 宝庆七年十二月初。 赵与芮从皇城北门出来,出来后往右进御街。 这是贯穿整个临安南北的大街(后世有部分叫中山路),此时全长五六十里。 门外站四个护卫,加牛宝和胡松,门口有马车和五匹马等着。 另新成立的商税部尚书葛洪也马车边等赵与芮。 赵与芮叫上葛洪,一起上了马车,牛宝和护卫们上马,胡松在前面驾驭马车,开始沿着御街往北而去,马车比较慢,基本行人步行也能跟上。 而在赵与芮起身之前和起身之后,一些百姓打扮的锦衣卫、皇城司人员已经散布在四处,慢慢尾随马车。 赵与芮以前出来时不会带这么多人,但最近他自己背信弃义,先借道蒙古,又联金干蒙古,然后再连蒙古和金一起干,虽然他很爽,但还是有些心虚。 毕竟从今天开始,赵与芮不能再装逼了,他要光明正大的和窝阔台争天下。 眼前这个繁华世界和亿兆子民的归属,靠装逼卖怂是不行的,最终还得在战场上一决高下。 坐在温暖的马车里,赵与芮不时掀起帘子,查看外面。 这是他自从数年前进入临安后,第二次好好打量。 第一次是刚当沂王的时候。 如今是当了六七年皇帝的时候。 六七年时间不长,却也改变了很多。 临安城在嘉定年间进入巅峰,仅中间和御街就长达几十里,在赵与芮当皇帝后统计的全国人口,大临安在宝庆五年时为两百五十万。 其中城区占地65平方里,有一百多万人,郊区180平方公里,有150万居地,南宋官方统计时折合成户数,城乡合计约46万户。 嘉定年全国统计总户数为1267户,人口七千多万。 赵与芮上台后感觉不止,因为南宋官方统计人口时,有性别年龄岐视。 “男夫二十为丁,六十为老,女口不须通勘”。 南宋运行丁籍制度,主要是为了征役和催税,所以对象都是能服役的交税的成年男子。 上面这句话里,六十岁的老者可能也在统计之列,但小孩子和女人是不统计的。 网上也有反对这种说法的,但在金国夺取北方,和蒙古征服南宋之后的人口统计来看,确实有局部的大量增加,所以南宋不统计女性的可能性是很大。 除此之外,南宋的官员,勋贵,军队等,包括红楼的女子,富人家中的女婢等,这都是确定不在统计之列。 于是赵与芮在宝庆四年下令重新统计,无论男人女人婴幼儿,无论什么职业,都得统计。 到宝庆五年末,全国重新统计总户数为1428万户,总人口是一亿一千八百多万。 这其中还得益于他收回了山东,防住了四川,国内数年没有战争,安稳发展,终于让人口破亿。 而临安城在赵与芮当皇帝的这几年,建设也越来越好,但是赵与芮也深深感受到当权者的艰难。 不当皇帝不知道,当了皇帝后就发现,仅临安城里上百万人每天消耗的物资供给就是个大难题。 其中临安城全城普通居民每天吃掉的粮食就达一万石以上。 在赵与芮当皇帝之前,历代南宋皇帝们,都得从周边的苏、湖、常、秀四州,甚至还有从淮南、江西、荆湖、两广等地调运,整个国家都在为了临安城的基本生活而疯狂运转着。 临安城没这么多米吗? 当然不是。 临安城外一百五十万百姓,粮田以数百万亩计,每年也产出巨量的粮食。 但之前大部份集中在地主和官员手上,这个时代的地主和官员们还特别喜欢屯粮。 这不但导致粮价虚高,很多普通百姓还吃不起。 赵与芮刚到临安当沂王时,临安城的米价一石两贯多。 当皇帝后,他陆续改革,降到一石两贯,然后一贯多。 等到他全力打击地主,改革粮税,以粮田多少来征税,逼大量官员和地主卖田,终于迫使部分的田地到了百姓手中。 接着赵与芮又降低农业税,很多田少的老百姓都不需要交税,或只交很少的税,百姓够吃了,就不用去米铺买粮。 到宝庆七年时,市场上的粮食已经变成供大于求,地主们再屯粮也没有任何意义。 前天赵与芮召集内阁成员议事,户部尚书说现在临安米价已经降到一石一贯,两浙那边都降到一贯以下了,算是南宋历史较低的水平。 但这还不是最低的,北宋大中祥符元年(1008)年不但是两宋粮价最低的一年,而且是整个封建王朝粮价最低的一年。 低到什么地步? 当年十月,京西、京东、河北、河东、江淮、两浙、荆湖、福建、广南九路粮田大丰收,市面上每斗米为七到八文。 也就是说每石米仅要七十到八十文,这个米价别说以前各代王朝,以后估计各王朝也不会有了。 赵与芮现在就想再努力努力,把粮价继续压下去,不说压到七八百文一石,至少也压到北宋中期三百文一石的水平。 这样话他的大宋财政压力也会减轻很多。 别看他宝庆七年全国收入,钱粮等各种合计早超亿贯,甚至达到一亿五千万。 但他支出大啊。 全国的军队开支,官员开支,并且为了轻徭役,从宝庆六年开始,由朝廷出钱来征役。 像这次借道蔡州,征发金国民夫,每天都要给三十文打底,不能像以前一样白用。 赵与芮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减轻普通百姓的压力。 但这些压力就全部加持到朝廷身上,到了赵与芮身上。 要不是前几年赵与芮用后世高利息这种不要脸的龌龊方式,坑了全国富户几亿贯,哪有这么多钱够他开支。 但坑来的钱也有用完的时候,这次他在全国布局,几乎动员了二十万兵马,同时在数个地方开打,耗废无算,每天的军饷和物资都像流水般的出去,还得想办法赚钱啊。 就在赵与芮若有所思之际,马车里和他同坐的葛洪开口了。 “今年全年,朝廷只从平江府(苏州)征调了五十万石粮,动员了四批,共计五百四十艘次粮船,极大节省了朝廷的开支,陛下的税改可谓相当成功,百姓们一定不会忘记。” 葛洪也开始拍马屁了啊,不过他说的是实话。 粮价节节下跌,百姓能自给自足,进入临安的粮就少了,朝廷漕运减少,无论在人力物力和财力上,都是大大节省。 不料赵与芮居然想的不是这些:“京师京军太多,也耗粮无数,他们在京师训练了这么多年,也没多少机会实战,开年后,当抽调六万京军离京,驻守他处。” “。。”葛洪目瞪口呆。 他在和官家讲民事商事,官家和他说军事。 臣是管商税的啊,不是管军事的。 不过赵与芮说的没错,马上就要全面和蒙古开战,临安城以前就数万京军,赵与芮刚掌权时,比较害怕,拼命拉拢京军,京军训练了近十万,而且是全国最高薪。 这练了数年了,也该出去干干仗了。 以前南宋皇帝没安全感,所以在京师放了这么多禁军。 现在赵与芮安全感不要太好,这么多京军和家属留在京师也是废粮。 葛洪不知如何回答,想了想后,赶紧道:“若禁军抽调六万,明年临安城应该不用从外南运粮了。” 军队也是吃粮大户啊,每户用粮比百姓还多的多。 六万禁军及家属,去年由朝廷支出米粮就超过五十万石。 葛洪说没错,这六万禁军被抽出去,明年差不多不用从外地运粮进来了。 “当减少柴炭,多用煤炭。”赵与芮这时又道。 临安城除了是用粮大户,每年消耗的其他物资也是无数。 其中柴炭、竹木、水果是从严、婺、衢等州运来,海鲜、水产则从庆元府、越、温、台等州运来,其他需要的蔬菜、布匹、盐和各种杂货也都是来自四面八方,每天钱塘江两岸船只云集,全年不息。 此时赵与芮在江西一带大力开发煤矿,又在叠州发现了新的煤矿,赵与芮要用叠州的煤矿运四川两广,江西的支持江南两浙,原本百姓们用的柴炭更多的用到火药和炼钢上面。 而且这时柴比煤贵,同样可以减少百姓的开支。 葛洪闻言点头附和,认为官家到处在为百姓着想。 这会他们的马车刚刚进入御街最繁华的地方,赵与芮指着大路两边鳞次栉比、寸尽无空的各种商铺,对葛洪道:“葛尚书可知道我大宋临安,共有多少行业?” 葛洪一愣,尴尬的摇了摇头。 好在他和赵与芮相处多年,也知道赵与芮不会轻易发火骂人,倒也没什么害怕的。 但这次赵与芮问了,下次他要再不知道就不行了。 “朕让锦衣卫和皇城司调查过,我大宋临安,共有四百一十四行。” “有布行,帽子行,销金行、鱼行、蟹行---” 所谓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不知道是不是从两宋开始说起的。 南宋临安的行业也是封建皇朝巅峰了,多达四百多行。 赵与芮又道:“每天凌晨五更(深夜三到五点),卖早市者的就开店营业,到夕阳西下,夜市又开始了--” 南宋没有宵禁,最晚的商铺,像红楼、酒楼、歌馆等,甚至到三四更天(三点)才关门,和五更天开门的早市几乎无缝联连。 也就是说南宋临安一天二十四小时都有行业在开门的,这在后世都不一定会有。 葛洪不知其意,只能笑道:“我大宋繁华锦盛,都仗陛下之圣明。” 葛洪这人还是比较正直的,一般也不轻易拍马屁。 但和皇帝赵与芮这么多年,看着大宋皇朝的国势蒸蒸日上,估计这是肺腑之言。 “不要老拍马屁。”赵与芮又好气又好笑,再指了指这些商铺商行:“你是商税部尚书,你得看看,这都是钱啊。” “。。”葛洪这才明白了,官家又要改革了? 大宋是有商税的,当然也比较少。 赵与芮现在似乎盯上了临安城的四百多行。 “这件事不能急,得循序渐进,先从最赚钱的开始。”赵与芮笑了笑:“全面征税,估计得十年以后的事。” 在他的计划里,至少得平定了蒙古,打服了窝阔台才能开始全面商税模式。 “陛下圣明。”葛洪只好又说了句好听的。 赵与芮掀起前面的帘子,示意胡松稍微加速。 约半个小时后,赵与芮来到观文院。 赵与芮已经好几年没来,之前在这里也不出名,当初帮他唱歌的灵儿兰儿都进了宫当女官,所以现在里面的人都没认识他的。 他带着牛宝、胡松和葛洪来观文院这种地方,葛洪还是挺郁闷,因为他不喜欢这种地方。 不过官家要来,他也没办法,而且他估计官家要从这地方开始征税。 这可是临安城最赚钱的地方之一。 几人开了个包房,外面立刻进来一个叫宋妈妈的人。 赵与芮看到她就乐了,宋妈妈看到赵与芮也愣下,估计有些面熟。 但当年赵与芮就来了观文院二三次,后来几年一直没来过,而且当年还不满十八岁,现在已经是二十多岁,加上当了皇帝几年,看起来成熟稳重。 宋妈妈妈肯定没认出来,笑吟吟的问几人,要找姑娘吗?接着就开始介绍。 当年的头牌赛师师已经不是头牌了,新头牌又叫灵儿,赵与芮听的一愣一愣。 宋妈妈说灵儿才十二岁,水灵水灵,当然了,也是卖艺不卖身。 陪吃饭是十五两银子,喝酒和唱曲跳舞别算,只收银子和会子。 赵与芮下意识回头看看牛宝,牛宝一脸蒙比看着赵与芮。 赵与芮这才想起,以前跟自己来的是全勇,牛宝也不知道。 当年赛师师陪吃饭才十两银子,这灵儿居然要十五两。 不过赛师师只收银子,现在收会子,证明赵与芮的金融改革暂时还算比较成功。 于是赵与芮又问:“其他姑娘呢,我记得以前有个赛师师的。” 宋妈妈笑道,赛师师现叫李妈妈了。 “。。”赵与芮,他心中算了算,赛师师现在也不到二十岁吧,这就是李妈妈了?放后世都还能算小姑娘。 李妈妈现在不接生客,熟客也陪吃饭,价格降到一两银子,喝酒另计,不唱曲了。 赵与芮又问,其他姑娘怎么算? 宋妈妈这时脸色微变,感觉赵与芮像是要打听价格的,不是来消费的。 她不动声色打量了一下赵与芮几人:“听大掌柜口音,不像是临安城的人呐?外地来玩的?” 两个月前,临安城新开了一个勾栏,姑娘漂亮服务又好,抢了观文院好多生意,宋妈妈以为对面派来的。 赵与芮挥手:“先把灵儿叫过来。” 嗖,牛宝随手扔在桌上一叠会子。 宋妈妈这才展眉而笑。 现在观文院价格确实比赵与芮当年来要贵。 当年袁密海请他,包厢没有收费的,直接是安排的酒菜,四冷八热三壶酒,不管你们多少人吃不吃的完,都是一千二百文。 现在今天他们是四个人,同样四冷八热四壶酒,是两贯。 然后包厢另收费,每人一百文,即两贯四百文。 这个包厢收费,说来还是学赵与芮的麻将馆,按人头收。 另外普通姑娘过来陪吃饭,按年龄姿色收价又不同。 低的五十文一晚,高的一贯。 姑娘们过来都大部份都会喝酒,酒钱当然是客人支付。 有些会唱曲跳舞弹琴的姑娘另外再收价,也是从五十文到一贯不等。 过夜的话,低的三百文,高的两贯起。 赵与芮听的明白,回头看看葛洪。 葛洪心想,这地方真赚钱啊,他心有所动,开口问:“听说你们观文院姑娘数量不多,可选的也不多吧?” 宋妈妈立刻道,开什么玩笑,我们是临安最大的三家,近百位姑娘呢。 客人你第一次来吧,你从门口走一圈整个观文院,得一顿饭功夫。 观文院占地确实大,赵与芮是知道的。 “行了,你叫些姑娘过来让我们选。”赵与芮打发走宋妈妈,等宋妈妈一走,也起身离去。 推开门就往西走。 他们包厢是在楼上,外面有两个穿着普通商人服站的在走廊里看 看到赵与芮出来,有人贴身走过,低声道:“陛下,夏青芝在后院西厢第四间。” 赵与芮点点头,往后院去。 中间正好经过一间房。 他顿了下,当年他在这房间,好好体会了夏青芝成熟的一面,也试探了夏青芝某些比较圆润迷人的特长。 他记性不错,这房间就在两幢中间,连桥走廊的最外一间。 但现在看这房间已经有些破败。 这时正好有个小丫头经过,赵与芮拉了她一下:“这房间里是什么?” 那小丫头手上拿着酒,看了眼赵与芮,然后道:“垃圾房,咱们放杂物的地方。” “。。”赵与芮苦笑,估计夏青芝还在记狠着自己。 当年赵与芮板倒夏震,把夏震全家都迁往济州岛,唯独留下了夏青芝,也算网开一面。 但现在看来,夏青芝并不领情。 当年和赵与芮发生过某些事情的房间,被观文院当成了垃圾房,用来堆杂物? 关键连小丫头都说是垃圾房,这肯定是夏青芝在众女前面特意说过的。 赵与芮一路到了后院,然后下楼,沿着走廊往西,路上有人跟过来,带着他往前。 这都是他安排在这里的人。 观文院确实比较大,后面一个院子接一个院子,还有两个主大门。 赵与芮他们进来的只是东门,北门也可以进来玩。 好不容易走到一个院子,就看到院门外还有两大汉站在那。 其中一个大汉看到赵与芮一愣。 接着就想跪下。 赵与芮摇摇头,小声问:“夏掌柜在吗?” “回陛下,在的。” 这两人是夏青芝的家仆,不过现在,当然是赵与芮的人。 片刻之后。 “咚咚咚”赵与芮轻轻敲了敲门。 里面很快响起那熟悉的声音,但听声音,已经完全没有以前的锐气和棱角。 “谁?” “吱”赵与芮推开门,只见夏青芝手持毛笔,正在桌案上写着什么。 突然看到赵与芮,她表情先是一凝,接着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片刻后,刷,脸上通红,胸前也起伏波动,看她的神色,肯定是不会很欢迎赵与芮。 虽然赵与芮没动她,但这几年也是安排了不少人在观文院,没夺她家财,但基本属于监控状态。 赵与芮进房,四下打量一番,然后转身关门。 房间里一片安静。 两人四目相对。 近五六年没见,夏青芝看起来苍老了不少。 算算年纪,现在应该有三十五以上,甚至接近四十,加上家道生变,夏青芝已经没有以前那么明艳动人。 也不知过了多久,夏青芝才回过神来自己这样似乎不对。 她匆匆放下毛笔,绕过桌案:“妾身夏青芝,叩见陛下,陛下万岁。” 赵与芮静静看着她,突然想到一句话:“朕还是喜欢你以前那种桀骜不驯的样子。” 夏青芝猛的抬头,果然神色大变,下一刻连眼睛也红了,声音也大了几分:“陛下这么多年没见,如果为了羞辱青芝的,何必亲自上门?派人赐青芝一尺白绫就是。” 赵与芮耸耸肩,发现开玩笑在眼下这种场合和身份似乎不合适。 “算朕错了,朕不是这么意思,朕只是----”赵与芮语气诚恳,也尽量的保持温柔:“朕只是怀念起以前和青芝相处的日子。” 夏青芝脸色稍微好看了点,因为确实没想到皇帝会在她面前认错。 赵与芮缓缓走近,夏青芝似有些小慌,赶紧后退。 因为赵与芮当年就胆子挺大,还敢在她面前动手动脚。 现在她年纪都这么大了,赵与芮又是一国之君,还算是她的仇家,显然是不合适。 赵与芮并没有走向她,而是看她在写什么,发现是在练字。 “这几年可有与夏殿帅通信?”赵与芮好声道。 “家兄常有来信,夸奖陛下,有再造社稷之功。”夏青芝不动声色道。 “夏殿帅全家都好好的,青芝不一定要把朕当成敌人。” “。。”夏青芝也不知道如何回答。 “以青芝看,现在我大宋国势如何?” 夏青芝本来想说,妾身一介弱女子,啥也不懂。 不过想了想后,还是道:“蒸蒸日上,远超前朝。” 观文院南来北往的客人商贾无数,夏青芝当然知道现在的大宋比以前强多了。 粮价低了,会子值钱了,百姓吃的起米了,盐的质量好了,大宋的各种改变,就算她是个女子,也能感受到。 最起码观文院客人多了,各种收费也涨了。 “很多老百姓,都能生活下去了。”赵与芮叹道。 “是陛下圣明。”夏青芝只好顺着他。 “所以,朕并没有做错。” 夏青芝沉默,也不知道如何回应。 赵与芮见状,也不想和她浪费时间。 立刻道:“朕想为大宋,为百姓做更多的事。” “但这些事,需要强大的经济支持,也就是需要钱。” 夏青芝顿时咬牙道:“陛下随时可以拿去。” 当年赵与芮抄史弥远,抄夏震,就是没抄夏青芝,夏青芝早就有心里准备。 “青芝这话说的,朕又不是土匪。” 你还就是土匪,夏青芝心里想。 “朕想收税,从观文院开始,青芝要带头交税。” 第319章 谋夺潼关 夏青芝在古代也算是个通情达理的女人,况且她现在知道皇帝赵与芮是什么德性,无论她答不答应,赵与芮想办的事,没有人能反对。 赵与芮把她叫到包厢,和葛洪一起商量收税事宜。 勾栏,堵档这两个赚钱行业的是赵与芮第一批征税目标。 大型酒楼、珠宝、丝绸、白糖、盐、香料等这些商行是赵与芮第二批征税目标。 夏青芝干这么多年,经验丰富,赵与芮也得好好和她商量,因为他是为了征税,不是为了打击这些行业。 你要征狠了,大伙都不干,然后私下偷偷干,只能为朝廷多添麻烦。 夏青芝说,临安的勾栏和堵档,就一个字,多。 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干,开店要求低,家里有一栋小屋子,关上门就能成堵档,拆掉桌子,加张床,找个小娘子,转身就能变成勾栏。 所以赵与芮刚到临安时,就听说临安城勾栏接近上千家。 这其中质量参次不齐,规模有大有小,生意好的像观文院,一个月能赚上千甚至上万贯,生意不好的像周琼当年,差点关门,还是赵与芮后来盘下了她的店。 夏青芝最后道:“陛下要给。” “削减小成本不赚钱的,打造精品,提升质量,这样他们才能提高价钱,多赚到钱,才能交的起税,也愿意交税。” 赵与芮点了点头,挥手示意身后牛宝递过来一张纸。 他早就写了一个大概,今天就是拿来和夏青芝商量的。 夏青芝一看也是脸色微变,皇帝果然很狠啊。 赵与芮以临安城内人口为单位,每两万人只能开一家勾栏,每二十万人只能开一家堵档,不足二十万人,或两万人的都是一家。 按临安的人口标准,临安城现在只准开五十五家勾栏,六家堵档。 这样对行业冲击很大,原本上千家勾栏要关掉九成以上。 堵档也是差不多,要被关停很多。 “朝廷出具红牌和堵牌。” “当众拍卖,价高则者。” “拿到红牌和堵牌者,每年按规模交税,经营五年后,再重拍。” 赵与芮道:“这样首先可以排除掉一些没钱的小店小掌柜,把所有红牌和堵牌集中到有钱的大户手上,他们开出来的规模和质量就能得到保证--” 夏青芝看着年轻的赵与芮在她面前侃侃而谈,说的不是国家大事,却是勾栏堵档,突然有些不真实的感觉。 但她很快回过神来,这些事对普通百姓和官员来说可能是下九流,甚至是龌龊无耻的缺德事,但对赵与芮这个大宋皇帝来说,这是国家大事,是支撑国家经济命脉,为朝廷提供重要税收的大事业。 “在京城临安城外,各县加起来有一百五六十万人。” “每县人口不一,同样按此标准,不满两万人和二十万人的,也都要开一家,因为是独家经营,到时拍照时,肯定会火爆。” 南宋的县分好几个等级,很多下县,甚至中县,上县都没有两万人。 但无论多少人,至少得开一家,而原本这些县里,很多会有好多家,如果以后变成独家经营,这牌照就能拍好多钱。 夏青芝以为赵与芮只是想收税,没想到还有拍牌照这个说法。 牌照价高者得,而且数量大减,可以想像到时定然腥风血雨,血流成河。 “实不相瞒。”赵与芮最后和她道:“拍牌照当天,你和秦家要当朕的托。” “。。”夏青芝又好笑又气的看了眼赵与芮,这家伙当皇帝之前就无耻下作,现在当了皇帝,还是一个德性。 “我第一张堵牌和红牌出来,你和秦家,都得给我使劲往上抬。” “放心,无论抬到多少,最后朕都有返还。” 地主的钱,如数归还,百姓的钱,三七分帐,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赵与芮就是让夏青芝当托。 边上葛洪听的一脸懵比,还有这种操作的?陛下真是---为朝廷操碎了心。 两天后,有红楼发生客人打架事宜,还打死了人,接着有堵档因为堵客输钱,放火烧堵档,还烧到了百姓的房屋。 皇帝赵与芮雷霆大怒,要整顿红楼和堵档。 五天后,商税部正式出具通知,由锦衣卫张贴到京城各处,同时公文下发到全国各地,按照此执行。 朝廷要整顿劣质红楼和堵档,规模化,标准化经营,按人口数分配,临安以后只能有五十五家勾栏,六家堵档,由朝廷下发红牌和堵牌,商人和官员、勋贵,甚至外商,都可以拍卖。 这次连官员、勋贵都加进去,朝野一片哗然。 这要放在明朝,言官们能喷死皇帝,但这是大宋啊,大伙也见怪不怪,很多有钱的官员和勋贵都感觉到这是个天大的商机。 朝廷公告里说,临安以前有上千家,现在削减到五十五家,场地和规模都有要求,以后最少占地要多少亩,要有多少姑娘,然后按规模交税。 也就是除了牌照费用外,还要另外交税。 但大伙显然认为值得,因为从上千家减到五十五家,以后生意肯定火爆,堵档也是。 堵档要求比勾栏低,估计临安城以前有几千家,无论是谁家里组个堵局,就能算堵档了。 但以后不能这么干,你家里组堵局可以,只要全是亲戚就没事,如果有不是亲戚的在内,被举报,就得抄家,另外举报者可以得到当场查抄堵资的一半。 这几条出来,民间有骂声也有赞声。 很多人以后就等着举报发财呢。 当然了,朝廷地方锦衣卫以后会做两件事,一是保障所有勾栏和堵档的安全,以前谁闹事,都是掌柜们自己找人解决,现在你们拍了朝廷的牌照,还交重税,就由朝廷出面。 同时锦衣卫还打击私下干这两件事的,因为这么一弄,肯定有人会私下干。 但赵与芮还是老套路,鼓励举报。 比如你可以去黑勾栏玩,然后反手一个举报,查实后,查抄掌柜全部资产,给你一半奖励。 你也可以去黑堵档玩,然后反手一个举报,查实后,同样查抄掌柜全部资产,给你一半奖励。 这招举报重奖一出来,以后私底下敢干这行业可真没几个。 打击这玩意其实很简单,赵与芮可以肯定,以后私下没人敢这么干。 这招可以用到各行各业,只要朝廷愿意给举报者重奖,没有什么事是禁不了的。 在前几年打地主分田地中,赵与芮已经尝到了甜头。 在重奖之后,地主家里的管家佃户什么,甚至亲戚朋友,都有积极举报的,这是人之本性使然。 包括现在大宋朝的私盐也几乎销声匿迹了。 没人敢走私,因为朝廷重奖举报者,严惩走私私盐。 贩私盐者抓到抄家,杀头,一半资产给举报者。 经过大宋官方连续一个月的宣传准备,进入宝庆八年元月底。 拍卖会正式开始。 拍卖地点放在皇城中,当天现场人流如织,很多商人都是第一次进皇城,非常新奇,还有外番商人到现场,京城以外的大富商更是不少。 第一块红牌和堵牌,夏青芝和秦家陆续加价,五年费用分别拍到六十万贯和一百八十万贯。 说实话,这红牌五年费用有些高,平均下来每天要赚400多贯才能保本,后面还要交少量的税。 堵牌的话全临安只有六家,肯定有的赚。 但考虑到以后临安城只有几十家红牌,只要规模够大,质量够好,部份人还是比较能接受的。 像赵与芮当天去开个包厢就几贯,再点几个姑娘陪个吃饭,随便就十贯起。 如果留下再玩,又要支付一大笔。 再点灵儿,赛师师这种红人,一晚上都能掷千金。 结果后面的拍卖也是如火如荼,紧张刺激。 毕竟大宋商人们还是第一次玩拍卖的游戏。 赵与芮在其中放了几个托,竞相抬价。 最后五十多块红牌共拍到两千四百万贯,六张堵牌拍到一千零八十六万贯。 朝廷一夜间仅临安城收入三千多万贯,震惊全朝文武。 而后面各路,各府,各县陆续会进行拍卖,只要地方监管得力,举报人够多,打击私设有效,朝廷全国在这块牌照上能收数亿贯。 彼时南宋有八百多县,每县一家,两个牌照加起来折算三十万贯五年,就能卖两亿五千万贯。 当时皇帝把这数目说出来后,简直让人三观炸裂,很多大臣发现,原来赚钱这么容易? 当然,县有大小有富穷,富县可以拍到上百万贯,甚至比临安还拍的高,穷县人少的县也可能拍不到三十万贯。 但这两行业无论在富县穷县都是不可少的,也都是能消费的。 所以赵与芮说两亿五千贯还是保守了说。 这意味着从今以后,每年大宋皇朝至少又多了六千万贯固定收入。 除了这固定牌照费,这两行来还得交税,按姑娘和堵档堵桌多少,交少量的税,这块估计全国一年也能收个上千万贯。 进入宝庆八年,赵与芮开征商税,青楼和堵档限制数量,拍卖牌照,为大宋一举增收数亿贯。 --------- 宝庆七年十一月底,刘整带着两万大军行走在崤函古道中。 方城山大战结束后,刘整就和王坚分别带兵进入金境,接着刘整带两万宋军和潼关总帅那合卖住在前,全军只带战马和干粮急速行军,经卢氏县、阌乡县进入崤函古道。 宋将刘全,王旻,李伯渊和原忠孝军总领夹谷爱答在后,带着一万襄阳来的宋军和一万金国降军于十二月份跟在其后。 王旻,李伯渊是襄阳守将,历史上因为赵范统御无方,造成襄阳内讧,这两人焚劫了襄阳,投降了蒙古,使南宋第一次丢失重镇襄阳。 后来孟珙在刘全等将的合作下,收复了襄阳。 现在王旻,李伯渊当然不会再这么干,几员大将在刘全带领下,在裕州整顿兵马,收拢一万金军降兵。 赵与芮干这一套也很有经验,上来先问降不降,愿不愿意跟大宋干,不愿意的直接砍了,然后余下的先发钱,再发田。 这田从哪来?直接抄没金国各县地主。 宋军每打下一个州县,先抄地主,钱粮宋军拿了,田分给金兵。 这招不要太好用。 首先直接打击了地主,解决了土地兼并,其次稳住降兵的心,宋军又得到大量的钱粮。 刘全因为要整军,比刘整的兵马晚出发了几天。 刘速是全军带马,快速行军,要保证方城山大战的消息还没有传到潼关。 其中前营五千人,俱是换装的金兵服装。 一路经过各县都不攻,直接走,留给后面刘全和王旻,李伯渊他们进攻。 十二月初,他们进入崤函古道,崤函古道是连结函谷关和潼关的唯一要道,也是连接关中和中原的要冲。 以前历代王朝主守函谷关,后来又改成以潼关为主。 此时刘整正和部将张俊、贺顺、曹文镛和那合卖住正行走在崤函古道上。 刘整马速比较慢,边走边看四周地形。 崤函古道北面就是黄河,他们全军沿着黄河走,南面是秦岭和崤山。 宋军刚刚经过崤山,进入秦岭和黄河之间。 这条道最宽的也就十几步,最窄的地方只能两匹马并行。 这要是有敌军在秦岭上设伏,很容易被堵住。 好在刘整知道消息应该没这么快传到潼头,就算到了潼关,潼关李平也不会派兵出来堵截,更不知道宋军会来。 潼关原有十几万兵马,大部份被那合卖住带去了堵拖雷,现在全降了宋军,关内还有三万大军,守将是汉人李平。 李平这家伙在历史上,听到三峰战大败,立刻就献关降了蒙军。 现在潼关城外没蒙军,刘整第一时间过去,有机会打个出其不意。 刘整当然不知道李平在历史上降了蒙军,反正也做了强攻潼关的准备。 发现刘整一边不停观看,降宋的金将那合卖住上前小声道:“我军来的迅速,李平不一定知道方城山蒙金大败的事,况且此人胆小如鼠,就算知道我军来了,也不敢派兵来阻击的。” 那合卖住知道刘整心思,刘整第一次统军出征,怕被人伏击。 刘整闻言看了他一眼,想了想后,大手一挥:“全军加速,走。” 他这股兵马只有五千骑兵,其余一万五千都带马的步兵,全军每人是一匹马,多带了一千匹备用,每人只带了五天干粮。 他也不敢怠慢,觉的那合卖住说的有理,立刻加速。 第二天一大早,宋军进入黄巷坂。 这条道贾似道来时也走过,最宽处有十几步,但大部份是软泥地,能走的只有五六步宽,北黄河,南秦岭,相当险要。 当天正午后,宋军来到金陡关。 金陡关守将达谷剌是个女真人,以前还是那合卖住的部将。 这会已经进入十二月份,这边还是比较冷。 达谷剌听到有大股金兵过来也是大吃一惊。 他匆匆来到关城头,一眼就看到那合卖住,那合卖住身边就是刘整等将,不远处黑压压一片兵马,俱是金兵衣甲。 “总帅?回来了?”达谷剌又惊又喜。 那合卖住神色变化来去,这家伙其实有点想假降,但又感觉大金朝国势已去,方城山下十几万精锐被打光,宋军还招降了数万,此消彼涨,金国肯定完蛋了。 刘整这时正在他身侧后方,小声道:“你想清楚再说,有没有必要为了快亡国的大金国,连累自己和全家。” 刘整这是在警告他,你别乱来,不然等我们打进南京,你全家不保。 那合卖住回头看了眼宋军,这股宋军没带火炮和投石机,强攻金陡关肯定不行,但守住这里还有什么用? 宋军以后可以切断潼关和中原的联系,潼关无粮,金陡关无粮,守不了多久的。 所以李平投降蒙古也是没办法,金兵在三峰山大败,四周县府全被破,潼关以后以没有粮食来源,不降也不行。 “快开门,我军在方城山大败蒙军,大胜归来--”那合卖住没办法,终于决定照办。 达谷剌看看前面全是金兵衣甲,再加上那合卖住在场,也不疑有他,立刻下令放行。 宋军顺利占据金陡关,接着直趋潼关。 此时的潼关可以说是一座孤城,关中地区蒙军已退,要让给宋军,而宋军又从中原进来。 也就在此时,潼关里面也正发生变化。 “特吗的。”贾似道躺在地上,骂骂咧咧,心里在问侯赵与芮。 四周一片黑暗,连蜡烛也没有,因为他正躲在地道 宋军突然借道给蒙军,消息传到潼关,李平第一时间就要找宋人在这里的商铺麻烦。 好在有人早就通知了他们,贾似道在宋人细作的带领下,躲藏到一个地下通道中。 现在这地道里和他一样的藏着有七八个人,据说外面被金兵抓了十几个,但还有大量的人和他一样,躲在各处地道中。 姐夫这时坑我啊,老子会不会死在潼关? 好好的借道给蒙军干嘛? 贾似道他们像老鼠似的在 每天上面有人会送些食物下来,贾似道知道上面是个老百姓的院子,金兵暂时还没收到这里。 但他认为,再不出去,没准自己会在这里疯掉。 不过他还是挺佩服宋军的,居然能在老百姓家里挖地道,还能藏好几个人。 但这地道要是再挖大点好了,大小解的地方实在太近,需要处理。 他们每次拉完后就挖土覆盖,稍微好了点,就是那坑越来越大,越来越高,时间再呆长,估计就没地方挖了。 “什么时候能出去?”贾似道再也忍不住,问一个宋人。 他还挺佩服这些宋人,跟他进来的没有一个说什么怨言,这几天也很少说话。 “贾掌柜别急,我军要是打胜了,很快能出去。”一个宋人小声道。 “你们受得了?”贾似道皱眉道:“我再这样下去,要疯了。” 边上几个宋人嘿嘿一笑,终于有人道:“咱们来潼关之前,都集中训练了一年半。” “。。”贾似道。 “我们曾经在一个比这里还小的地道里,住了两个月。” “。。”贾似道。 他郁闷的看看四周,但又看不清,心想姐夫真能折腾,怎么想出来的? “我军要来打潼关?”贾似道问。 “肯定会来打。” “不得先过武关?”贾似道:“以前没翻脸,可以借送粮的机会偷袭,现在没机会了吧。” 贾似道还记着自己跟着送粮时来的路线。 “现在不用过武关,可以从河南走。” 贾似道也不懂,听起来好像有道理。 心想,不用过武关的话,就是走黄巷板,还要过金陡关,然后才是潼关,也不好打啊。 他问这宋人怎么打,这宋人当然也不知道。 两人面面相觑。 就在这时,吱,上面突然有光线射下,众人赶紧抬头。 “出来喽,可以出来喽。”上面的人叫道。 大伙狂喜,赶紧出去。 “宋军进城了?”贾似道出来后喜滋滋的问。 “没有。”外面的人道:“听说有宋军到城外了,叫城门的时候,被李平发现是假冒的。” “。。”众人。 李平看的比达谷剌细,在城头看到那合卖住身边大将没一个认识的,就开始怀疑那合卖住降了蒙军,金国被蒙军打败了。 但这家伙居然没和历史上一样降蒙军,而是当场下令攻击。 宋军顿时纷纷后退。 刘整骗关不成,只能让那合卖住射劝降信。 李平这才知道,来的是宋军不是蒙军。 这会李平还没决定,但他很快下令放了之前抓的宋人店员。 他们便把贾似道等人也叫了出来。 贾似道闻言,胆子也大了起来:“咱们是不是有什么厉害的武器?” “有火药,用来炸城门的。”一宋人道:“但现在城门 “得找辆马车,点上火后推过去。” 但金兵会射箭,能不能冲上去就是个问题。 几人还在议论怎么炸城门。 外面突然有人跑进院子,惊叫道:“金兵来了。” “我去。”贾似道等人在现场瞬息炸了锅。 “轰隆”没等他们往地道里跑回去,院门已经被撞开,一大股金兵直冲进来。 完了,贾似道猛的回过神来,这李平没抓到掌柜,故意把人放了,然后顺滕摸瓜追到这里? 第320章 拖雷之死 李平绝对是个聪明人,三峰战金兵大败之后,他第一时间献潼关投降了蒙军,立下了大功,子孙下半辈子肯定是不用愁了。 这次也是如此,听到是宋军胜了,金蒙都败,李平心里其实不想投宋军,因为他还是认为现在这时代蒙军比较强。 但宋军已经逼近城门口,潼关已经是孤城。 李平思来想去,要是被刘整骗关成功,那就是显的他蠢笨无能,宋军得到潼关也未必会谢他,更不会重用他。 后面那合卖住劝降也不行,他要降了是那合卖住的功劳,也不是他李平的功劳。 所以李平立刻下令放了宋人,然后派人偷偷跟着宋人,果断找到贾似道这里。 进来之后他当然不会大下杀手,而是问谁能做主? 刷,四周宋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看向贾似道。 贾似道也是个人物,心想反正被抓了,不能怂,他挺了挺胸,这里本掌柜说了算,要杀要剐任便。 他嘴上是这么说的,但李平真要杀他,他多半要说自己是赵与芮大舅子,你不能杀我,可以讲条件。 李平笑了笑,示意贾似道到边上说话。 两人来到院子角落,贾似道这会也不怕了,两人之前也一起打过麻将,算是有点交情。 “外面宋军先骗关,然后让那合卖住招降,这两件事,我都不能轻易答应。”李平上来就直言,然后盯着贾似道:“贾掌柜是聪明人,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贾似道先是一愣,接着想了想,果断道:“我是贾似道,我姐姐是大宋官家的皇贵妃。” “啊--”李平先是一愣,然后大喜:“好,好,好。” 他本来是想抓些宋人和外面刘整谈判,再顺势下坡,表示自己是主动投降,不是被骗的,也不是被那合卖住说动的。 没想到天降喜事,居然有皇帝小舅子在手上。 于是没一会,刘整收到消息,皇帝小舅子贾似道在潼关城里,在李平手上。 刘整目瞪口呆,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 后面就是差不多套路,李平表态可以不杀贾似道,也可以献关,但宋军进来不能屠城,不能屠杀我大金子民,然后言外之意,这是我李平主动献关的,和那合卖住没关系。 刘整当然一口答应,于是这座离开大宋多年的关中要塞,终于又回到大宋手上。 很快,南面的武关得到消息,也立刻投降。 金兵在关中本来就只余下潼关,金陡关、武关三个易守难攻的要塞,至此整个关中都归宋军所有,只是宋军得到的是满目疮痍的关中地区。 金蒙之战让关中百姓十室九空,除了逃进潼关的十几万百姓外,其余的百姓很多都迁往河南了。 刘整拿下潼关后,亲自驻守,并将潼关十几万百姓全部迁出,迁往京兆府(西安),潼关只留三万军队,后续会迁来三万军队的家属。 这三万军队中,宋军两万,潼关金兵降军一万汉军。 另由宋将张俊和李平驻武关,守军两千及家属。 贺顺驻金陡关,守军两千及家属。 宋将刘全,王旻,李伯渊驻京兆府,有宋军一万,降军三万,足足四万。 这边降军比宋军还多,没办法,刘全从方城山战场带过来一万降军,然后又在潼关得到三万降军,留了一万在潼关,另两万都被带到京兆府,其中金兵中的女真族、契丹族都在京兆府。 京兆府原本就是大府,被蒙军破坏后,当地的粮田都废费了一年多。 潼关百姓到这边后,刘全一边组织百姓重新分田,屯种,一边组织训练整编降军。 同时为稳住降兵的心,他们又是老套路,把京兆府附近能耕种的田,先分给部份降兵,同时承诺以后每月有军饷,伙食也能保障(当然是在打退蒙军之后)。 现在凤翔就在边上,从凤翔的宋军,已经可以从凤翔支援京兆府各种资源。 来自四川,叠州的资源的和人口,也能源源不断进入关中地区。 ---- 宝庆七年(1231年)十二月中旬。 嗡嗡嗡,随着沉重的大门打开,蒙军争先恐后冲进郑州城内。 窝阔台却脸色阴沉的看着郑州城,片刻之后,他狠狠挥起长鞭:“传令,金兵一个不留。” “哇吼”身边诸将几乎同时欢呼,很快数道信使往前狂奔而去。 原本的蒙军打破郑州后并没有屠杀记录,窝阔台也不赞成这么干,但这次他真的是气疯了。 去年十一月,为响应拖雷借道之事,他率军从山西经白坡,渡过黄河后,一路往东进攻。 十一月二十日,拖雷正和宋金联军纠缠时,窝阔台破中京(洛阳),同时得到了拖雷派出来的信使消息,当时拖雷正往北迎击金军。 时营中有人提议让他派偏军支援拖雷。 历史上他前期没有理睬,估计有借金兵灭拖雷之意,等围攻南京之后,强攻数日无果,这才无奈之下派口温不花带一万精骑支援拖雷,最后助拖雷在三峰山打崩完颜合达。 这次也是如此,窝阔台破中京时得到消息,并没有第一时间派援军前去。 打下洛阳后,他继续挥军往东,先后破孟津、偃师、巩县等,另有汜水、河阴等降。 一路是势如破竹,十二月初到郑州,天降大雨,蒙军稍做休息,开始猛攻郑州。 与此同时,窝阔台终于派出哨骑,主动联系拖雷军,看拖雷军已经打到哪了?有没有打掉完颜合达。 哨骑出去几天无果,蒙军想在中原大地上寻找此时已经被打崩的拖雷,还是有些难度的。 这会连拖雷自己派出去的哨骑,回去后都找不到拖雷全军了。 十二月初十,蒙军还没打下郑州,大雨断断续续,窝阔台有退兵,绕过郑州,直扑南京的意图。 就在这时,终于有消息收到。 蒙军在方城山附近和金宋联军大战,好像惨败了,而且几乎全军覆没,有少量蒙军翻山逃出,但现在也不知道蒙军主力在哪,正到处寻找。 也就是说,现在拖雷带着部份蒙军正在中原像丧家之犬到处跑,同时派出哨骑在寻找窝阔台主力。 窝阔台的哨骑遇到了拖雷派出来的人,这才知道战役经过。 消息再传回到窝阔台时,很多人第一个念头就是退兵。 还有人叫着,直接去打宋军。 宋军无耻下作,先借道再联金,接着又连金蒙一起打,这操作简直震惊蒙古贵族上下。 但窝阔台听到消息,反而没有退兵,一边下令继续攻打,一边等拖雷过来汇合。 双方有了消息,可以勾通,就能汇军一处。 又数天后,蒙军终于攻破郑州。 城破的时候,窝阔治心中没有一丝喜悦,只有无尽的愤怒和耻辱。 三路伐金的大计,完全被宋人这个搅屎棍搅和了。 羞愤交加之下,窝阔台下令将城中金兵尽屠之,同时掠走城中所有可用的粮草。 “报。”就在郑州城破的同时,不远处数道人影狂奔而来。 “也客那颜回来了。” “拖雷回来了。” 围在窝阔台身边的诸将纷纷侧目。 郑州附近的雨刚停了两天,地面还是比较泥泞。 不一会儿,就见远处一股骑兵有气无力的往这边靠近,四周还有很多蒙军都没参与攻城,都在惊讶的看着他们。 这股蒙骑完全没了阵形,队伍松垮无力,很多人垂头丧气,连头都不敢抬起来。 这在蒙军史上是很少看到的,以往的蒙军,即便是战败也不会如此。 等到他们走近时,众人表情更加震惊,这哪里是大蒙古天下无敌的精锐骑兵,简直就是一群叫化子。 “驾”就在这时,忽生孙快马一步,直冲到窝阔台面前。 跳下马时,不知道是不是几天没吃了,扑通,直接摔倒在地。 四周一片惊呼,有人上前扶他起来。 摇摇晃晃的忽生孙抬头看向窝阔台,表情好像要哭了似的。 “合汗--”忽生孙简单明了的快速说了几句。 就是宋军先借道给他们,然后故意给差的马料,接着和金兵一起攻打他们,最后又突袭金兵,蒙军大败,三万多骑爬山走了三千多,然后陆续有人跑散,还有受伤死亡。 最后联系到窝阔台主力,跑回来时,只余下不到一千骑。 四周蒙古贵族们听完后,纷纷再次大骂宋军。 之前是哨骑传回来的消息,说了个大概,今天忽生孙是说的活灵活现,把宋军的无耻说的前古未有。 窝阔台听的只觉的胸中一股郁闷之气无法发泻,恨不能现在带领全军杀向临安才好。 “从未有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赵与芮欺人太甚--”窝阔台气疯了,满脸通红。 他生气的不是拖雷全军覆没,而是感觉到赵与芮把他当蠢狗一样的玩弄。 没等他发作,忽生孙又上前低声道:“也客那颜生病了。” “。。”窝阔台。 方城山惨败是拖雷一生中唯一的一次败仗,而且是极为巨大的惨败,他身为主帅,关键时候带人先逃,连累全军崩盘,说不得也是有很大的责任。 从方城山翻山过后,拖雷就心情郁闷,非常不爽,而且越想越气,越想越气。 正好天气突然降温,进入西北方向后,又连连下雨,拖雷不小心沾了风寒,生病不起。 窝阔台本来已经想好如何借题发挥重重的呵斥一下拖雷,然后把攻打金国的失败责任,全推到拖雷身上,没想到拖雷突然病了。 窝阔台有些不信,立刻带着斡陈那颜赶往这股败军中。 只见在败军的最中间,两匹战马艰难拖着一简易的马车,马车后面还有好几个蒙军在推着。 拖雷脸色苍白躺在马车上,身上盖着好几床棉被。 速不台脸色铁青在拖雷马车边,他先拜见了窝阔台,接着便一言不发,只是无奈的看着拖雷。 “四弟。”窝阔台表情紧张的上前,伸手往拖雷额头一放,眼中很快闪过一丝狂喜之色。 拖雷额头滚烫,高烧不退。 “快,快下令前面,进城后,清理一座干净的大房,立刻找大夫来,大夫不能杀。”窝阔台大声向后下令,接着表情装着很痛苦的样子,重重握起拖雷的手:“四弟挺住,咱们一起回草原上。” 迷迷糊糊拖雷身体微微动了下,接着缓缓睁开眼睛,看到窝阔台,他神色突然激动起来。 下一刻,他试图挣扎着起身。 忽生孙和速不台纷纷上前,左右扶持。 “三哥。”拖雷紧紧握着窝阔台的手,两兄弟泪目以对,窝阔台什么心情,拖雷未必肯定,但拖雷这会真是想哭的表情。 “四弟快躺下。”窝阔台赶紧好言相劝,脑子里已经在想,怎么把责任推到拖雷身上,又不显的自己无情残忍。 “三哥。”拖雷声音猛的大了几分,精神也好转了不少,这把窝阔台看的一愣,还以为拖雷装病。 “你听我说。”拖雷痛声道:“宋人皇帝赵与芮,无耻下作,没有任何底线,此人比完颜守绪难对付一百倍。” “当联金灭宋,先打宋人。” 四周一片骇然,拖雷以前说说也就算了,现在什么时候了? 蒙古三路伐金,刚攻下郑州,还要尽杀郑州金兵,你现在说联金灭宋?完颜守绪能tui死咱们。 “四弟莫急,先养好身体,宋人确实无耻下作,这笔帐咱们已经记下,必然不会放过他们---” 窝阔台还要说什么,拖雷直接打断他:“三哥立刻退兵,遣使商和,完颜守绪肯定会答应-----咳咳咳---”拖雷好像生怕自己不行,拼命说了一大堆话。 “宋军正在攻掠金国各县,咱们再往南京打,等于在帮助宋军--” “很快整个金国都被宋人攻占--” “当速度议和,商讨攻宋之事--” “潼关关中要塞,万不可被宋军所夺,可遣一路回军,先夺潼关,以为后柱--” 拖雷断断续续说了很多,四周一片沉默,窝阔台听的有些不耐烦,一面点头,一面道:“四弟不要再说了,先进城休息--” “咳咳咳--”拖雷说到后面也听咳嗽不止,窝阔台趁机用力一按,把拖雷重新按倒在马车上:“快,送我四弟进城,小心不要再染风寒。” 军士们赶紧送拖雷进城, 拖雷大急,着急的看向速不台。 速不台原本跟在他马车后面,走了几步又回头,对窝阔台道:“请合汗考虑下联金攻宋之事,可召集各部,一起商讨。” “本汗会考虑的。”窝阔台沉声道。 约半个时辰不到,窝阔台带领部份贵族进入郑州城。 郑州城外围已经平定,蒙军正在城中擒杀金兵。 窝阔台只说杀金兵,但蒙军进去后谁也不管,见人就杀,还是杀了很多百姓。 蒙军虽然算是打了胜仗,但一众贵族都心神不宁。 方城山大败还是小事,拖雷最后提出的联金攻宋之事,更是让所有人心情烦重。 仗都打到这个地步,现在去和金国联盟?完颜守绪会答应吗? 就算答应了,金国还有实力吗? 窝阔台很快来到一幢房子,召集军中大部份勋贵,连速不台也被叫到这边议事。 此时拖雷正在距离这里一千步左右的另一幢大屋中。 院子内外都是拖雷自己本部亲信,也都是随着他从方城山翻山逃过来的人。 大伙千里逃命到这里,很多人累的半死,有些昏昏欲睡。 只有忠心耿耿的奥屯世英还没有睡,并在分配值守,亲自带着一百多人守在院子内外。 奥屯世英现在非常着急,已经数次问外面有没有大夫过来。 但蒙军正在场中屠杀,金兵的抵抗没有完全结束,一时间,根本找不到大夫,有的话也可能被蒙军杀了。 奥屯世英着急的在院子里走来走去,不时也会推开门看看拖雷。 拖雷情况越来越差,奥屯世英认为,一定要找到大夫才行,不然拖雷怕会越来越病重。 “报。”突然,外面进来一个大汉,长的和奥屯世英很像,正是他的弟弟奥屯保和。 奥屯保和进来说,合汗召集各部万户万夫长以上议事,商讨下步打算。 奥屯世英和弟弟奥屯保和两人当年同时被成吉思汗授以万户,都必需去开会。 奥屯世英愣了下,便道:“你去议事,我要看着也客那颜。” 弟弟奥屯保和脸色微变,大哥你这是违令啊? “也客那颜病成这样,岂能无人照看?”奥屯世英厉声道。 接着又道,若合汗问起,就说我也生病了。 奥屯保和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先走。 刚走大门,迎面看到斡陈那颜和一个披着黑头巾的大个。 双方都是一愣。 斡陈那颜道,这是豁尔赤的儿子赤都合,军中的萨满,金国大夫还没有找到,合汗让赤都合先来看看拖雷。 奥屯保和表情一疑,脸上露出尊重之色。 蒙古人比较重视萨满。 这赤都合的父亲和老师都是鼎鼎大名的萨满。 其父亲是豁尔赤。 当年铁木真与札木合分开后,豁尔赤对铁木真说,神人在梦中指示他,一头白色的牛用它的角撞翻了札木合的营帐和车子,又有一头强壮的犍牛拽着营帐的下桩,吼着说:天(腾格里)命铁木真为人君。随后他又说:“铁木真呵!这是神明对所做的启示。你若做了一国的主人,你拿什么给我?”铁木真答应他,到了那个时候让他统帅一万人,在最美貌的女子中由他挑选三十人,并且细心听他的谋议。 他的老师是阔阔出,蒙古的通天巫,成吉思汗四个字,就是阔阔出提出来的。 阔阔出当年在蒙古很有威信和权势,巅峰时连铁木真都不放在眼里,铁木真为了巩固王权,不得已杀了阔阔出,这也是蒙古有名的神权和王权之争。 蒙古人在没有离开自己草原之前,部族里有什么生老病死,都是萨满来处理。 奥屯保和虽然不信,但也没敢说什么,双方打了个招呼,斡陈那颜带着赤都合进入院子,与斡陈那颜一同进去的,还有随从十个精锐蒙军 奥屯保和走出院子后才回过神来,那十个蒙古人好像是窝阔台身边的精锐,守护大汗的怯薛军。 不过他也顾不得这些,赶紧前去参与议事。 而院子里,奥屯世英和斡陈那颜刚刚着面。 “奥屯世英没去议事?”斡陈那颜奇怪的问。 你不是也没去?奥屯世英心里滴咕一句,但表面还是比较客气:“我身体也有些不适,加上也客那颜需要照顾,已让弟弟向合汗请罪。” 斡陈那颜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转身指向赤都合,简单介绍了下,说是来帮拖雷看病的。 “城中没有大夫?”奥屯世英急问。 “城中金兵还在各处抵抗,四处乱军,暂时还找不到大夫。”斡陈那颜苦笑。 奥屯世英是女真人,不信蒙古人这套,但又不知该如何说。 他还在考虑中,斡陈那颜已经带着赤都合大步往层子里去。 “等下。”奥屯世英大急,纵身拦在门前。 “?”斡陈那颜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现场气氛突然紧张起来。 院中有拖雷的人,也有斡陈那颜带来的十名怯薛军。 双方不约而同,慢慢把手放到兵器上面。 一股莫名的肃杀气息,突然充斥在半空中。 院子里大部份是拖雷的人,人数还远远多过对面,但奥屯巨英满头大汗,也不敢乱说话。 他脑子飞快盘旋起来,这个时侯敢乱说一句话,搞不好蒙古会大变。 现在蒙军刚遭宋军黑手而惨败,显然不能起内哄。 “奥屯世英你在想什么?”斡陈那颜大怒道:“合汗好心请萨满来帮拖雷看看,你什么意思?” “不是,不是--”奥屯世英结结巴巴,他深深看了眼斡陈那颜和赤都合,终于闪身避开,接着道:“你们等下,我进去问下也客那颜。” 斡陈那颜冷哼一声,便站在门外。 奥屯世英推开门,里面有附近抓来的两个金人女子,他粗暴的赶走女子,低头看了眼拖雷。 拖雷刚出了身汗,脸色似乎好了点。 大概听到外面有说话声,拖雷也缓缓睁开眼睛。 奥屯世英感觉拖雷好像病好了点,便低声说了外面的事。 拖雷还是比较相信萨满的,闻言便道,让他们进来吧。 奥屯世英这下没办法,只好让斡陈那颜和赤都合进来。 他站在边上,睁大眼睛看赤都合在做什么。 赤都合看了看拖雷,也说拖雷染了风寒,只要驱寒就行。 说罢让人找来一个碗,念了些听不懂的咒语,一番古怪的操作后,弄了碗所谓的符水。 奥屯世英看的目瞪口呆,感觉完全像江湖骗子,但又无法开口。 赤都合一番操作,最后递给斡陈那颜。 斡陈那颜则递给了奥屯世英。 奥屯世英端着符水,眼睛瞪的老大,一会看看拖雷,一会看看斡陈那颜,他是相当不信,就想直接泼到地上。 但拖雷这时却向他伸手,示意他端过去。 无奈之下,奥屯世英走过去,低声道:“也客那颜--” 拖雷摇摇头,伸手接过符水,缓缓喝下。 第321章 蒙金联盟,共抗宋人 拖雷喝下符水后就沉沉睡去。 斡陈那颜几人走出房间,奥屯世英一路送他们到院门口,不时紧张的回头看向屋子里。 屋子里暂时还没什么反应,等到了院门口时,斡陈那颜突然转身对他道:“大汗八年(成吉思汗称汗八年,宋朝为嘉定六年),你与弟奥屯保和在淄州(山东淄博)率众投降我大蒙古?” 奥屯世英愣了下,点头道是。 “当年大汗即封你兄弟俩为万户,可见大汗非常看重你们。” 奥屯世英立刻道,大汗知遇之恩,从末敢忘,接着又说了几句,言外之意,我们兄弟这几年也是尽心尽力帮蒙古做事。 同时也是在向斡陈那颜表态,大汗最疼爱的是四子拖雷,所以他们更要加忠心拖雷。 斡陈那颜脸色不变,突然冷笑道:“若是拖雷不在呢?” “嘶”奥屯世英倒吸口冷气,脸色也勃然大变。 斡陈那颜深深看他一眼,又问:“令母身体可好?” 奥屯世英脸色再变。 这人在历史上还是比较孝顺母亲,当年和金国交战,大胜想杀俘,被其母厉喝:“汝华族也,畏死而降,此卒伍尔,驱之死战,何忍杀之耶!”奥屯世英便听众了母亲的话,没有杀俘。 但不知道是不是史官改过了,其母自称华族,也不知是真是假。 反正奥屯世英孝顺母亲是肯定的。 这家伙现在已经五十一岁,老母亲自然年纪更不小。 其母和家人都在燕京,儿子和弟弟都跟随在军中,斡陈那颜突然说这话几个意思? 斡陈那颜这时伸手拍拍他肩膀:“令弟和令子俱是我大蒙勇士,前途不可限量,合汗也非常看重他们,合汗说了,这次打完金国,你可以回燕京看看母亲,顺便替合汗向她老人家问好。” 说罢,斡陈那颜转身便走。 奥屯世英呆呆站在院门外,脸色青一阵红一阵,隐隐明白了什么。 片刻之后,他终于回过神来,转身叫了几个拖雷侍卫,令他们进城寻找金国大夫,不惜代价带回来。 侍卫走后,他脑子里一片混乱,很想立刻出去召集拖雷的心腹部将和人马,但又觉得无能为力。 “达金赤呢?”奥屯世英突然想到自己的长子。 部下立刻上前回报:“达金赤去议事了。” “。。”奥屯世英瞪着眼睛,他又不是万户,去议什么事? 部下说,合汗派人来传召的,达金赤一听高兴的不得了,能议事代表身份地位啊,高高兴兴去了。 “哎。”奥屯世英长叹,无力的垂下头。 ---- 另一侧的大殿里人满为患,大蒙贵族和高层基本云集于此。 原本三路伐金的大战役,被宋人皇帝赵与芮这搅屎棍一搅,简直面目全非,大蒙古帝国更是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地步。 窝阔台头痛,非常头痛,真的头痛。 现在继续进攻金国不是,议和也不是,真的真的是进退两难。 当然了,他想到金国皇帝完颜守绪现在的心情,估计比自己还难受,终于稍微舒服一点。 听说是宋军悄悄顶在金兵后面,用火炮投石机猛干金人的,完颜守绪知道会不会吐血? 而且完颜守绪以蔡州借道给宋军,恐怕宋军还会顺势夺下蔡州。 加上方城山附近的陈州,南阳,禹州,均州等,金国肯定全部守不住,这样金国可能在后面半个月内丢掉半壁江山。 完颜守绪怕是做梦都会问侯赵与芮全家。 这样对比下,窝阔台心里又好受点了。 但是,他终究还是没能忍住。 “垃圾。”窝阔台嘴里狠狠爆出两个字。 四周一片哗然,所有人看向窝阔台。 窝阔台这才回过神来,脸色涨的通红,骂道:“我说赵与芮,宋人皇帝,简直妄为宋人。” “兵不厌诈。”安静的人群中突然冒出一句。 刷,窝阔台抬头看去,却不知道是谁说的。 所有人你看我,我看你,一时间很多人也分不出是谁的声音。 但窝阔台隐隐感觉到是速不台的声音。 速不台当然也痛恨赵与芮,比窝阔台还痛恨,但他说的也没错,兵不厌诈,从战争的角度来看,赵与芮非常高明。 不但玩弄了金蒙两国,还同时重创了两个国家的军队。 速不台的话提醒了窝阔台,现在想这些事,和痛恨赵与芮没有任何意义,也与事无补,大伙得赶紧想想对策。 “咳咳。”窝阔台轻咳几声:“我军已经按计划拿下郑州,原本前锋骑兵明天一早就能到达南京城下。” “但是----四弟拖雷在方城山下大败,这样的话,目前的局面,并没有我们想像中那么顺利--” 窝阔台第一句话是吹自己这路兵马成功了,都打下郑州,明天就能兵临南京,然后第二句话就把责任推到拖雷身上。 诸贵族和高层们当然知道什么意思,若是拖雷在现场,肯定有些人会帮拖雷说话,不能怪拖雷无能,只能说宋人太坏。 但现在拖雷不在场,而且据说身患重病,一时间现场就安静下来。 片刻后,人群中有人问,金国还有多少兵力? 完颜合达被灭后,金国主力尽丧,怕没什么兵马了? 窝阔台道,南京守军原本大约有三万左右,不过卫州武仙带了三万退到南京,应该有六万。 斡陈那颜原本是三路伐金的东路军主帅,负责攻打卫州武仙。 但他打了半个月没下,然后窝阔台这边打下洛阳后,武仙得到消息,直接弃城而跑,带着三万兵马跑进南京,协守南京去了,所以现在南京的兵马比历史上多了三万。 这就不好打了,历史上南京才三万守军,蒙军从三月打到十二月,中间打打停停,拿南京一点办法也没有,最后因为粮食要耗尽,外面也没有援军,加上城中死的人太多,瘟疫横生,南京城死亡人数到达九十万,完颜守绪这才带人逃离南京的。 现在南京有六万人马,蒙军显然更不好打。 “议和吧。”人群中再次响起速不台的声音:“宋人如今才是我国大敌,当与金国议事,共击宋人。” 他这话像是捅了马蜂窝,现场纷纷喧闹起来。 “就怕完颜守绪不肯,咱们打成这样,他岂肯甘心?” “今天还杀光了郑州的金兵呢?” “金人除了南京的兵马,外面几乎没有一支能打的部队,完颜守绪若是知趣,应该会同意议和。” “为何要议和?不如先灭了金国,再与宋人一决高下。” 现场说着说着就吵了起来,满堂贵族分成三派。 一派以速不台和拖雷系为首,主张议和,先打宋人。 一派以宗王按赤台(合赤温儿子)为首,主张继续打,先完成大汗的遗命,灭了金国。 这派的理由也比较中肯,金国主力已经被宋人打掉了,宋人现在肯定在河南东和南面到处抢地盘,金国南京西面北面,已经没有任何援军,不如直接先灭了金国。 而且金国都没多少地盘和兵力了,你议和也没什么明显作用,还指望他们出力?宋人只要出偏师一支,就能对付金国。 谁先灭掉金国,就能得到金国残余的兵员和资源。 还有一派以忽生孙、塔思等为首的,都不说话,基本保持中立。 从实际来看,继续打金是比较有道理。 金国全国上下几乎没什么兵员和资源,地盘也快被宋人抢光了。 现在蒙古与他们议和,得不到多大的帮助,即使两国同时出兵,金国能出多少兵? 金国他要守南京,最多能派出三万兵马,这三万兵马还不够宋人打的。 所以议和不议和,真的对蒙古没多少帮助。 但议和对金国有益,完颜守绪可以缓口气,至于他还能抗多久,也没人能知道。 现场有些吵闹,窝阔台听了会就觉得头大。 他自己心里是挺恨宋人皇帝赵与芮的阴险的,也很想打宋人。 但又怕两头不讨好,到时三路伐金不成,打宋人也没效果,一旦打不赢,或不能取得大胜,等于两边失败。 那表示他这个新任大汗是彻底无能。 而且宋军进来多少兵马,有几路宋军,他们现在完全一眼黑,自己又粮草不济,拖雷刚死,士气大落,这个时候,肯定不能和宋军决战,万一完颜守绪是个疯子,他们不打金国去打宋军,完颜守绪再从背后打他们呢? 窝阔台心中计意已决。 也就在这时,外面斡陈那颜大步走了进来,窝阔台抬头看去,感觉到斡陈那颜脸上喜气洋洋,还向他点点头。 窝阔台心中大喜。 “别吵了。”窝阔台大声喝斥。 现场缓缓安静。 窝阔台心中很不爽,因为如果是成吉思汗在这里,一声别吵了,立刻就能安静下来。 现在他说了一句,陆陆续续才停。 明显他的威严远远不如成吉思汗。 “攻灭金国是父汗的遗命。”窝阔台大声道:“咱们三路出兵,兴师动众,岂有打到一半就收兵议和的道理?” “本汗决定,继续攻打金国。” 但窝阔台也随即表态,明天天一亮就发兵,上午能到南京城下,打南京半个月,如果打不下,再从卫州回师,并和金国议和,从此全力对付宋人。 这个决策还是比较中肯,速不台等人也终于同意了。 第二天一大早,拖雷病逝的消息传遍全军,窝阔台一番痛哭,发誓以后要和宋人不死不休,接着派人送拖雷尸体回草原。 然后全军整顿之后,带大军二十六万直趋南京。 原历史窝阔台打到这里后,只给了速不台三万兵马去打南京,他自己带着生病的拖雷和其余主力返回草原。(当然,在路上他同样用萨满弄死了病重的拖雷)。 当时蒙军主力离开的原因,也有粮食不济的因素。 毕竟几十万人的吃喝可以找的到,几十万战马的马料非常不容易。 这次因为宋人在后面,窝阔台没敢先回草原,集合全军往南京出发。 同时他派出大量哨骑,查探宋军方向。 他也考虑过向潼关派一支偏军,先夺潼关,但这边距离潼关太远,而且潼关四周现在可能都被宋军占了,最终放弃这个想法。 蒙军行军前,收集了郑州四周数万百姓,驱为民夫,一同往前。 次日午时,蒙军先锋到了南京城下。 然南京城四周几乎百里无人烟,金国坚壁清野,大量的人口都逃进了南京。 南京城这会和历史上一样,聚集了超过两百五十万人。 也正因为人口太多,最后粮食耗尽,瘟疫横行,居民最后至人相食,到城破时,死亡超过上百万人,非常之惨烈。 蒙军先锋一到,金国就直接射箭求和。 完颜守绪来信了,说宋人无耻下作,他们愿与蒙军议和,一起对抗宋人。 得了,果然被窝阔台所料,完颜守绪心态被宋人弄崩了,现在拼命想求和,先打宋人。 此时蒙军主力还没到,后面还有三百多辆投石机没来。 当天蒙军前锋没理完颜守绪,四处掠夺物资,但正处冬季,又被坚壁清野,所获不多,只能往更远的地方去。 十二月十九日,窝阔台到了南京城下。 与此同时,蒙军有哨骑陆续回来,四面八方的消息正向这里汇集。 宋军于十二月初破陈州,十二月初四破归德。 又陆续破鲁山,破卢氏,破永宁。 很多金国县州都是直接降的。 宋军哨骑都到了洛阳。 洛阳被蒙军攻占后,只留了三千守军,洛阳守军大震,已经来信使问是战是退? 窝阔台从得到的消息来看,发现宋军相当阴。 宋军在方城山取得大胜后,几乎和他们想的一样,并不急着攻南京,也不怕他和金结盟,宋人继续坐山观虎斗,四处攻城掠地。 短短一个月不到的时间,已经占据了河南西,南,东十几个县州。 窝阔台大军越黄河进来时,很多小县都没打,先打洛阳等大的州县。 宋军是见县就打,打下就占。 窝阔台和速不台等人商议,感觉宋军进来最少二十万人,不然你得到处派兵驻军,那是要很多兵力的。 蒙军全军也就二十六万人,而且马料不多,能呆的时间不长。 如果要和宋军决战,粮草就是个问题。 所以窝阔台更加不想和宋军先开打。 速不台是见过宋军火炮的威力的,让宋军占据州县后,如果再每个州县放些火炮,以后蒙军想打进来就不容易。 现在就是蒙军最好的机会,宋军火炮肯定还没进来,你去打这些县州,有机会打下来,但等他们退回草原,下次卷土重来,那难度就成倍上升了。 但蒙军不可能现在去一个个打宋人占据的县府的。 你打下来也很难守住,除非二十几万蒙军不回去,全部留在河南。 窝阔台当即立断,不管宋军,看好宋军各路兵马动作,先打南京。 这家伙也急于正名,一门心思先灭了金国再说,然后再好好准备和宋人一决高下。 宋军那边其实也有哨骑往这边探,发现蒙军没有和金国议和,还在打南京,宋军也不急了。 王坚,余玠等纷纷在河南各地先抢地盘,然后打土豪分田地,派兵驻守,同时从两淮大举运输火炮进来。 这河南被宋军占了,以后再想吐出去是不可能的。 ----- 南京城中。 “咣当。”完颜守绪今天第六次大发雷霆,推倒了桌上的一些碗盆。 他已经愁的快三天三夜没睡好觉,那还有心思吃饭。 自从方城山大败的消息传到这里,完颜守绪平均每天要问侯赵与芮全家母性一千次以上。 所有能用的恶毒的话语都用在了赵与芮和宋人身上。 大宋立国上百年,不,汉人王朝历史上,都没有赵与芮这种无耻下作毫无信义的皇帝。 前天完颜守绪让张天纲把前朝历史都找出来翻翻看,有没有说好联合一起打仗的王朝,在背后突然反水的。 张天纲翻了几天史书也没找出来,完颜守绪更加愤怒,天天诅咒赵与芮。 但这样的发火也毫无意义,大金国各地陆续有不好的消息传来,宋人还放回了完颜合达。 让完颜合达传信。 宋人要金国无条件投降,然后会保证完颜守绪的安全,会帮金国一起对抗蒙古,信里还写了一大堆,完颜守绪当时没看完就直接撕碎,然后一把火烧个精光。 现在他还相信宋人才有鬼,赵与芮的一个字他都不相信。 这时金国上下都感觉到大事不妙,居然不约而同的想和蒙古议和,或者说是求和。 但窝阔台也没有理完颜守绪,带了二十多万大军把南京城团团包围。 二十日,蒙军在等数万民夫,完颜守绪再次派人出城求和。 窝阔台回信和宋军一样,无条件投降,打开城门,然后帮你们打宋人。 好吧,两国条件都一样。 你是完颜守绪怎么选? 完颜守绪当时差点就想答应了窝阔台,投降算了,还可以去打宋人。 但终究没敢下决心。 朝中也有不少人反对无条件投降。 更有人提到蒙军刚刚攻破郑州,大肆屠杀郑州守军,说蒙军残暴,动不动屠城。 完颜守绪今天召来完颜合达,问,方城山大败后,宋军如何对抓到的蒙军和金军? 完颜合达道,金兵也分批询问,不降的就杀。 又道:“蒙军皆被宋军直接砍了。” 也就是说,凡是蒙军那边的,不管蒙古人,女真人,汉人,契丹人,宋军问都没问,直接全斩了。 当时现场好多金国文武官员,大伙面面相觑,很多人认为,宋人虽说和金人是世仇,好像更恨蒙古人。 “芮国公如何看?”完颜守绪再问。 完颜合达刷的一下,脸色通红,他那敢开口提意见,只能道:“败军之将,罪该万死,还请陛下责罚。” 意思自己是个打败仗的人,不配提意见,不肯说是投降宋军好,还是投降蒙军好。 完颜合达憎恨蒙军,当然也痛恨宋人。 但现在投降那边,关系到大金国运,他岂敢开口。 况且他认为,一个都不能投。 朝中对于投降宋人和蒙古分成三派,不得不说,金国末期朝中还是有好多忠臣,几个汉臣都要求死战到底,让完颜守绪大为意外。 完颜守绪这一犹豫,二十一日,蒙军数万民夫到了现场,开始背土填沟,攻打南京,几百架投石机噼里叭啦砸起来。 金军拼死抵抗,蒙军连攻数日没能攻下。 二十六日,窝阔台已经考虑退兵议和的事。 突然从卫州和西面方向都有急报传来。 “宋军占了潼关,宋人哨骑过黄河到了蒲州。” “山东彭义斌部,正攻打大名,严实和阿鲁达有点顶不住,派人求援。” “啥?”窝阔台听到差点跳起来。 没想到他没打宋军,宋军却主动过来打他了,彭义斌可是名义上宋廷大将。 现在宋军西边占据潼关,哨骑又到洛阳,北边又打大名,这是想把蒙军二十几万堵在河南? 赵与芮他胃口真大,他吞的下吗? 窝阔台大怒,赶紧下令和金国议和。 完颜守绪简直欣喜若狂。 于是蒙金两国表面议和,金国称臣,每年给岁币,同时一起抗宋。 窝阔台没时间和完颜守绪纠缠,匆匆定了一份协议,立刻起兵北还,同时下令河南境内各地蒙军都北撤。 蒙军这会在河南占了郑州和洛阳等地,但知道完全守不住,以还给金国的名义全部撤离。 大军过黄河先到卫州,原本想驻军卫州,想了想还是还给金国,继续北上。 宝庆八年(1232年)正月,蒙军到彰德,还没进城就听到消息,严实和阿鲁达完全守不住,退到彰德府了。 正月初三,窝阔台进彰德,严实和阿鲁达上前拜见。 两人说宋军有种投火油弹的投石机,直接往城头投,一投就着火,城头不能站人,接着宋军把火炮推到城门前,直接炮轰城门,城门轰然被打开,后面就守不住了。 窝阔台等蒙古贵族听的面面相觑,照这么说,以后还有守的住的城池? “这次被宋军打的突然,以后将城门先以大块岩石封牢,宋军火炮轰门也没有用。”严实马上道:“只是宋军投石机掷投火油弹,非常可怕,难以防备。” 窝阔台心烦气燥的在室内走来走去,火炮,投石机,宋人什么时候有这些厉害的攻城利器? “我们能不能打造火炮?”窝阔台转身问众人。 第322章 百年来第一次看到宋军 窝阔台开口后,四周一片沉默。 其实孛鲁在河北时,曾让史天泽学着打造,但这么多年还没有成功,当时射程不到百步,而且极易炸膛,完全无用,后来就放弃了。 “我们的炮能不能用火油弹?”窝阔台又问。 这次是问的速不台。 蒙军中现在的几百台投石机都是速不台西征带来的,但蒙军在这个时期都称之为炮。 后来又改称回回炮。 蒙军的投石机都是投几百斤重的大石头来砸城用,没有投过火油弹,关键火油也不多,如果要投火油弹,肯定要改。 速不台想了想:“得找西面的工匠改造,再多收集火油。” 宋人的火油弹他们知道,用羊皮牛皮包裹就是,比较简单。 关键是投石机要能投起来。 他们投石机能投几百斤重物,投几十斤的火油应该也没问题。 窝阔台当即下令,学习宋军的投石机,投掷火油弹,并全力研究打造火炮。 速不台,严实等都把宋人火炮说的这么厉害,窝阔台想到大名距离彰德这么近,宋军刚刚攻占大名:“走,去见识下宋军火炮。” 当即决定,带十万大军去大名,他倒不是为了去攻城,主要是为了见识下宋军的火炮。 其余兵马,分几部回师河北和山西、西夏等地。 窝阔台这时已经开始决定和宋军全面开战,要防备宋军谋夺他们在山西和河北等地的地盘。 宋军能打大名,就能打山西和河北其他地方。 鉴于宋军火炮厉害,还能推到城门口来打城门,窝阔台要求各地驻守兵马,加固城防,在城门后面,备大量石砖,以便可以及时堵住城门。 同时在城头,多备灭火之物,以防宋军的火油弹。 为此,窝阔台令次子阔端为西凉王,节制原西夏所有地方兵权,驻守西夏防备四川和陕西宋军,并在西辽和西夏动员增兵。 彼时蒙古在西夏地区和西辽地区的驻守兵力加起来才六七万,是非常少的。 毕竟原历史在这边区域无人对蒙古有威胁,西夏和西辽更是蒙古的后勤大本营,源源不断的为蒙军西征和南侵提供粮草和马匹。 窝阔台对后勤大本营相当重视,借这机会,从拖雷部下中分出五万精锐,其中蒙军本部近一万,其中还有一千雪你惕部及二千速勒都思部,绝对算是大手笔,全部由阔端带回西夏。 这样西夏西辽的兵力可望达到十二万,再动员一些,预计要增加到十五万左右。 借此次分兵的机会,拖雷系的十大虎将有好多到了阔端手上,包括奥屯世英和弟弟,八合,赵迪,岱尔巴图四大虎将。 极大消弱了拖雷系的实力。 这四人俱参与过西征,岱尔巴图和奥屯世英参与了灭花剌子模之战。 这几人也都是这次方城山之战中活下来的拖雷系勇将。 八合在历史上参与三峰山之战,当时天降大雪,蒙金两军都是饥寒交迫,八合杀了自己马和将士分吃,好不容易活下来,在雪停之后,八合率先对金军发起攻击,从而大破金兵,接着又扶塔攻破当州,因功升为沿海翼管军万户,怀远大将军,当南郡侯。 汉人赵迪是真定人,从小力气奇大无比,金国末年为义军万户,后降蒙古,并随蒙军西征,多次立下功劳,其部骑射精绝,完全有蒙军一样的战术,本人擅长两石强弓,有百步穿杨之能。 赵迪治军严明,爱护百姓,属部从不参与掠夺,是蒙军中少有的正义之士。 当年西征,蒙军攻入撒麻耳干内堡,内堡守军不肯降,双方均使用火油桶进行激战,使清真寺被大火烧成灰烬,撒麻耳干城受到极大的破坏。 城破之后,成吉思汗大怒,先把城中的三万名工匠分给他的儿子和高级大将,又将数万名壮丁编入“签军”,然后下令屠城。 这时耶律楚材和赵迪等人苦苦劝说,当地教长为其他居民缴纳了20万迪纳尔的赎金以后,成吉思汗下令释放,没有屠城。 前几年,赵迪和蒙军攻破金国真定,这是他的老家,他一进城就把城中所有百姓的财物全部收刮抢掠,引起蒙军其他军将不满。 赵迪说,这都是我抢到的,应该归我,蒙军各部将没办法,只能离开。 等蒙军离开后,赵迪召集百姓,把财物全部奉还,因为他怕蒙军先抢百姓财物,所以提前干了这件事。 这几员大将划到阔端手上后,阔端实力大增,他没有停留,立刻带着五万精锐,其中一万是蒙古本部,直接往山西方向,回西夏。 大军缓缓往西,奥屯世英和弟弟、八合,岱尔巴图走在后面,几人不远处就是赵迪。 奥屯世英左右看看,实在没忍住,终于道:“我怀疑也客那颜是被萨满毒死的。” 八合、岱尔巴图等人脸色微变,然后面面相觑,俱不敢说话。 “大哥慎言。”奥屯保和这时赶紧道。 奥屯世英大怒,还没开口,岱尔巴图劝道:“事已至此,何必节外生枝。” “。。”奥屯世英。 “现在宋人才是咱们的大敌。”八合也沉声道:“当一心对外。” 奥屯世英又羞又怒,没想到拖雷一死,这几个心腹居然都这么说。 他不由再回头看看不远处的赵迪。 他忌惮赵迪是汉人,不值得信任,没有把赵迪叫来。 但现在看看,或许这些人,还不如赵迪。 可赵迪跟随蒙军以来,几乎从不掠夺,也不参与屠杀,拖雷经常下令屠杀,赵迪不但会抗令,还会劝说。 所以奥屯世英认为,赵迪肯定不会站在自己这边。 “哎。”奥屯世英长叹,只好道:“诸位说的是,当一心对宋。” 这批人走后,窝阔台又让长子贵由去辽东,准备继续打击东夏蒲鲜万奴,同时让按赤台两千户跟随。 以速不台为山西王,(原本速不台死后才追封河南王),这次不知是不是因为杀了拖雷后,要拉拢人心,窝阔台提前封速不台为山西王,驻守山西太原府,负责山西一切事务,西防宋军陕西,南连金国,东接河北,将来可以三面支援。 忽生孙、脱察剌都在速不台这边,另有窝阔台新封汉人都总管万户刘黑马,驻守忻州以为呼应。 以塔思(木华黎长孙并继木华黎鲁国王爵)驻守燕京,全权负责河北战事。 口温不花、重喜等蒙古大将跟随塔思,另有汉军万户史天泽、严实、石天禄等人。 耶律楚材依然负责黄河以北的政事,全力为各地准备税赋和粮草及兵员。 窝阔台一番分派,手中二十多万大军分成了数部,主要是极快到各地防范宋军。 同时要求各地都招募训练兵员,一年之后,西夏西辽地区要求有兵员二十万,山西要求有二十万,河北要求有三十万。 此时蒙军在这边,全军约五十多万人,这意味着最近一年要扩增十几万。 明年开春之后,物资粮草准备完毕,就考虑全面对宋朝用兵,当然,也要看看后面金国局势如何再定。 此次他重用几个汉军万户,像史天泽,严实、刘黑马、石天禄等都得到蒙古的重视。 因为黄河以北还有大量汉人,蒙古急需汉人兵员,用来和宋军开战。 一番分配之后,各部先后离开,窝阔台带着余下的十万人马,和阿鲁达、严实等,于正月初五上午来到大名。 当天天降大雪,蒙军将大名城团团包围,先没攻城,分驻营地。 到第二天下午雪停之后,窝阔台带着斡陈那颜,严实、阿鲁达等将骑着战马缓缓往前。 彭义斌攻下大名才几天,这会雪刚停,城头人来人往非常密集,一看就知道宋军在大休工事。 “合汗小心。”严实看窝阔台一直往前,赶紧提醒:“宋军火炮打的很远。” “有多远?”窝阔台问。 “远的可达一里外。”严实道。 窝阔台转身,看向身后两个儿子,三子阔出和六子合丹。 贵由和阔端都被他分派出去,准备各守一方。 窝阔台最不喜欢贵由,所以把贵由打发到辽东,历史上这会贵由也是今年去的辽东。 阔端和历史上一样,去了西夏。 而他最疼爱三子阔出,一直带在身边,毕竟想把汗位传给阔出。 六子合丹这会还小,刚十八岁,但骑射精绝,武力值很高,窝阔台本来也挺喜欢,可合丹是庶子,上面还有这么多哥哥,所以窝阔台也只能带在身边先。 “咱们的炮(投石机)能打多远?”窝阔台问两个儿子。 阔出马上道:“最远三百步,但两百步左右是最好。” 太远了就没什么力量,落下去破坏力也不够。 阔出想了想,又道:“还要看城池结构是石头还是泥砖。” 蒙军投石机的利弊在最近打陕西和打南京能看出来。 蒙军之前用西征带来的投石机,在陕西一带打的风生水起,攻不无克,但打潼关时就没什么用,打了几个月无果,因为潼关用了大量的青石,非常坚固。 南京是八朝古都,经各朝加固打造,原历史蒙军用四百台投石机,围着南京打了十六天,最后打到没石头了,只能撤军。 这次也打了六七天,同样没效果。 蒙军打四川时,四川宋军发现蒙军投石机对大部份四川城池有破坏效果后,便开始重新建城,在各山上建石头城,很多县城还用大石加固,之后蒙军的投石机就没什么用了。 听闻投石机不利攻坚,窝阔台眉头紧锁,河北这边的很多城池,都是砖石结构,可不好打。 边上六子合丹这时也道:“还得看有没有石弹。” 投石机最大的问题还是石弹来源。 蒙军投石机能投一百斤以上的大型石弹,最重的能投两三百斤的,这么大石弹你采挖打造都不容易。 所以别看有的史书上写着,蒙军以数百门炮,围攻几个月未果,听起来打了几个月,但石弹有限,产出又慢,所以打的比较慢,可能扔了几个月都没扔多少。 蒙军打襄阳也是,打了几年没下,石弹也不足,后来干脆把死掉的人和动物,在腐烂后,往襄阳城里扔。 也不知是谁想出来这么阴毒的招数,最后襄阳又没援军来,只好降了。 所以窝阔台一听感觉用投石机比用火炮麻烦多了。 还得有大量的民夫工匠去采石。 还是宋人会搞,用火油弹? 他不由想到西征时,蒙军在撒麻耳干内堡和对方都用火油桶互扔,烧的城中一片灰烬。 这会蒙军在河北,山西等地基本没有火油出产的,只有到大食波斯地区才有大量的火油。 “派信使去波斯,让绰儿马罕为我们运大量的火油来。”窝阔台立刻想到了绰儿马罕。 窝阔台上位后,便派绰儿马罕去波斯作战,之后绰儿马罕一直在波斯附近,现在驻守在大不里士的草原(后世依然阿塞白僵最大的城市地区)。 那边盛产火油,窝阔台说完后,四周一片沉默,很多人用异样的眼光看来看去。 窝阔台还没反应过来,因为太远了。 这数千甚至上万里的怎么把火油运过来? 关键这玩意又沉又不好运。 但大汗下了令,众人也不敢说什么。 还是事后,斡陈那颜提醒他,波斯距离这里太远,长途运输不便。 窝阔台虽然反应过来,但他们现在只占据黄河以北的河北,和山西地区,与原历史的地盘截然不同,各种资源也少了很多,这让他在对抗宋军时,感觉到严重的不足。 “后面准备的怎么样?”窝阔台这时也不管,先问后面准备的如何。 部下说有了些石弹,但不多。 “让投石机上前,我要看看宋军火炮。”窝阔台一声令下,蒙军中很快推出五十部投石机。 蒙军的投石机比宋军的大,窝阔台一看就皱眉,这种投石机不能放在城墙上。 如果能放在城墙上,就可以帮助守城,效果肯定也不错。 在他若有所思之际,蒙军的投石机开始往前推。 今天参与大散关之战的速不台,忽生孙等人都不在。 窝阔台也没经验,现场诸多蒙古贵族都没见识过宋军火炮,只有严实和阿鲁达见过的。 严实感觉这样慢慢推上去不行。 地上全是积雪,投石机推起来就慢,这要推到射程内,估计都被宋军打两三炮。 但他是新封汉人万户啊,人微言轻,也不敢说什么意见。 现场蒙军都没什么经验,五十部投石机全部集中在大名城西城门这边,大伙一起推上去,队形有点密集,一共排了五排,每排十部。 中间的人员更是多达数百人。 窝阔台等没见过火炮的蒙人都瞪着眼睛。 好不容易推到五百步左右。 “砰”一声巨响,宋军果然开炮。 他们先远远看到一股白烟冲天而起,接着,嗖,空中飞出一道黑影。 窝阔台看着炮弹飞出来,心想,这玩意也可以预判啊,步骑冲上去时,看到炮弹方向可以躲避的。 他想的挺简单的,炮弹已经像流星般坠落。 前面推投石机的蒙军也是一阵惊叫,很多人下意识四散而逃。 大伙确实感觉到可以预判,也可以避让。 但人的速度永远不可能跟的上炮弹的速度。 第一炮就准确打在投石机群中。 卡察,中间第三排一部投石机几乎瞬息粉碎,炮弹往前一跳。 哧啦,现场顿时响起诸多惨叫声。 地上原本全是积雪,但一路推着投石机走过来后,后面已经被压成冰面。 落地的炮弹即往前翻滚,四散的人群到处惊叫。 等炮弹停下后,蒙军伤亡了有五六人。 这炮伤亡不算很大,但打碎了一部投石机,滚到后面还击中后面一排投石机,虽然没碎但被破坏掉。 宋军第一炮就让现场的蒙古贵族看的目瞪口呆,果然比他们的投石机厉害多了。 片刻之后,有蒙军用棉衣包裹着宋人的炮弹来到窝阔台面前。 窝阔台和贵族们分别提了提沉重的铁炮弹,感觉到上面还是火热无比。 斡陈那颜最后把炮弹扔到地上,深深吐了口中热气:“这么沉,打到人还得了。” 四周俱有惊恐之色,蒙军再猛,血肉之躯要被打中,也肯定是粉碎。 现场的气氛突然有些压抑。 阿鲁达赶紧道:“还好宋军的火炮打的慢,野战中威力不够。” 话是如此,但他们在山东就是被宋军野战打败的,现在不过是为了提振士气。 窝阔台阴着脸:“彭义斌到底是地方军头,还是宋军将领?” “他表面是受封宋廷,但应该是地方军头---也说不准,汉人太阴险--”阿鲁达道。 边上严实脸色微红,现场汉人可不多。 经过方城山之战后,蒙古上下都认为,宋人太阴险,宋人不可信。 以前他们都以为彭义斌是地方军头,现在谁也不敢这么肯定。 “彭义斌为何打我大名?”窝阔台又问。 彭义斌和蒙古这几年相安无事,好好的为什么要打?总有个名头吧? 严实脸色更红了,他怒道:“彭义斌说他部下有几个兵士失踪了,怀疑从山东逃进大名,投靠了我们。” “让我们交出来。”严实道:“但我们根本没有收到有彭义斌的士兵过来。” “。。”窝阔台一脸无语。 阿鲁达又道:“据说彭义斌的部下中,有几个士兵和上官发生冲突,然后杀了上官,接着一起逃了。” “但我们肯定,没有逃向咱们大名。” 斡陈那颜闻言也是大怒,现在把大蒙帝国当什么了?随便找个借口就能开战了? “你们怎么回覆的?”窝阔台又问。 “我们回覆没有,彭义斌要求派五百人进城搜查,我们当然不同意,他就直接派兵过来打了。” “。。”窝阔台怎么感觉有些耻辱?现在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到大蒙古的地盘来搜查了? “宋人阴毒,肯定是借口。”斡陈那颜怒道:“彭义斌定是宋廷大将。” 四周纷纷点头。 众人正在议论纷纷,砰,前面一声炮响,宋军第二炮又响了起来。 这炮响的比较快,距离前面也没几分钟,但众人还是能看出来,白烟在另一个地方升起,应该是不同的火炮。 可能投石机太密集,这炮又打中了一抬投石机。 窝阔台来大名并不是为了攻城,以现在的局面,大名城的得失并不重要,他主要是来看宋军火炮的。 见宋人火炮确实厉害,心中打造火炮的念头更堪。 “走,回草原。”窝阔台狠狠一甩马鞭:“召集全部工匠,想办法打造宋人火炮。” 宝庆八年正月,因天降大雪,窝阔台并没有率军攻打大名,看了宋人的火炮之后,立刻往北而去。 看到窝阔台离去,守城的彭义斌也是长舒了口气。 宋军刚刚进入大名没几天,随军带来的三十门千斤重炮都没有全部拉到城头。 彭义斌这会心里也慌呢。 他这次举兵三万攻打大名,其中骑兵只有六千,步营两万多,随军六个炮营,一百五十门炮, 按朝廷的打算,将来准备驻守一万五千人,留三个炮营。 所以他只有七十五门炮能上城头。 这几天拼命加班,也才上了一半不到。 好在窝阔台没有强攻,看了宋人的炮后立刻走了,这让彭义斌舒了口气,赶紧疯狂打造工事,特别城头防箭,防投石机的工事。 自从看到蒙军有投石机,赵与芮也开始在城头新增防御工事。 大名也算是河北重镇,之前蒙金两人国一直为两个地方争来争去,多次大战,一是真定,一就是大名。 大名扼守山东以西,往东可以进攻山东,往西可以打河南彰德,甚至山西长治。 这边距离河南和山西都挺近的,从大名出发的骑兵,一天能到山西长治。 所以赵与芮在河南与金蒙开战的同时,立刻让彭义斌先打下大名。 此时宋军刚进城几天,当地人还有些不习惯。 大名先后在金人和蒙古的统治下,但大部份时间都是被金人统治。 自金国武仙败退卫州之后,蒙古人在当地也不过统治了一两年时间。 当地的很多豪强和富户官员,转身就投降了蒙古人。 当然,这也是南宋时期司空见惯的事,各地官员和豪强们基本都是这样。 蒙古人来,投降蒙古人,金人来,投降金人。 不愿意投降蒙古人的,都跟着武仙退往卫州,现在都在南京城里。 但这是上百年来第一次看到宋军。 第323章 可以得罪宋人,没必要惹怒蒙军 宋军进来之后,明显感觉到当地人并不是很欢迎他们。 这会蒙古强盛,金宋较弱,还是在当地百姓形成普遍的共识。 一直等蒙军走后的第二天,正月初六,大名县终于有个自称当地县尉的官员上门拜见,并主动表示愿意帮助宋军,还说县令生病了,所以没能来。 这和蒙军进来时完全不一样,蒙军进来时,大量官员和当地豪绅同时投降,和迎王师差不多。 因为蒙军动不动屠城和掠夺,这些人都害怕。 人性就是如此,宋人以礼仪出名,当地百姓和豪强却更怕凶残的蒙军。 而且在大多数豪强和官员眼中,宋人进来之后也未必留的住,说不定用不了多久蒙军就能打回来。 “你叫什么名字?”这会彭义斌正在面见大名县的县尉。 县尉说自己是本地人,叫杨春,然后又特意说了句,自己是汉人。 “汉人?哈哈哈。”彭义斌不由笑了:“北地还有觉得自己是汉人的吗?” 杨春一愣。 彭义斌又道:“我大军进城,百姓的表情,可不像是欢迎王师北归的样子。” 杨春苦笑。 “不过也怪不得他们。” “他们全部出生在金国,向来以金人自居,早忘了自己是汉人了。” 大宋丢掉河北等地,已经是上百年前的事。 现在活着的北人,完全都是生于金国,毕竟这会能活百岁的几乎没有。 杨春立刻道:“北地虽然已经离开大宋上百年,但咱们骨子里,还是汉人血脉呐。”言语表情比较讨好。 彭义斌则道:“我要查看当地册簿和人口财帛。” 他刚带兵进城几天,一进来就全力打造工事,运炮上城头,主要就是防备蒙军回击,现在蒙军退了,他终于有空做这些事。 “这--”杨春非常意外,大概他也不觉得宋人能长期占据这里。 “彭将军,经下官和本地士绅们商讨,我大名县愿献五千石粮,一百头猪,两百只羊,五十坛酒,欢迎王师。” 杨春认为,彭将军你拿些好处就算了,早点走吧,别等蒙军打回来,全军覆没就晚了。 前几年山东河北等地都是打来打去,今天蒙军来明天金军来,中间还有义军,各地地主官员都是这么做的,有的军将贪婪,还会要些银钱甚至马匹等物,大伙能满足的都会尽量满足。 当兵的拿了好处,就不要骚扰地方,这是双方的默契。 因为金蒙守将,谁也不能肯定自己一直占据当地。 当然,最近这两年基本是蒙军一直占据,金国势力已经退到卫州以南。 所以此时在大名县大部份官员和地主眼里,宋军肯定是呆不长的。 给点好处打发下军将,希望他们不要搔扰城中。 杨春说完后,也等着彭义斌讨价还价。 这不是他们的底线,彭义斌加钱也好,加马也好,城中都有,当然不会有优质战马,运输马是不少的。 但见彭义斌笑道:“杨县尉这是以为,我大宋军队,在这里呆不长?” “呃”杨春不好意思开口。 彭义斌忽然脸色一沉:“你回去通知县令,半个时辰后,我要到县衙查看本县全部帐簿。” “若有缺失---”彭义斌顿了顿,语气也变的冰冷起来,后面话没说出来,但表情相当凶狠。 嘶,杨春倒吸了口冷气,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宋军会这种态度?还要不要和士大夫共天下了? 你彭义斌就是地方军头,果然是土匪。 片刻后,杨春匆匆离开彭义斌所住的地方,往县衙去,走近县衙时,只见县衙门口左右各站着两队宋军,墙壁上还贴了什么公告,大量的百姓正在围观。 杨春挤过去一看,先是看到站在边上的宋军,不禁微微有些惊讶。 宋军全身甲胄包裹,肩胸部有部份铁甲,其余全是棉甲(但内部有铁片,他们看不出来),关键甲胄都很新,打造也相当精良,与他以前见过的金军,义军,甚至蒙军相比,眼前的宋军更有气势,更加精锐。 宋军的帽子不怎么协调,因为好像是棉皮的,但杨春知道这是保暖用的,蒙军来攻城时,很多宋军会换成铁头盔,而且他不知道的是,铁头盔里面,在冬天时也会有层棉布保暖。 现在不是战时,很多宋军都换成了棉皮帽,保暖效果很好。 仅看现在宋军的装备,杨春就知道这支宋军投入极大,花费了大量的银粮。 这样的宋军,可不是几千石粮,几十头猪羊能应付的? 要知道大名可不穷。 大名在北宋时是陪都,巅峰期的大名府有一百多万人,现在大名县也是有十几万人,算是比较大的县。 恐怕要出点血了,杨春若有所思。 就在他盯着宋军看时,边上到处都是百姓的声音。 “真的假的,干一天活三十文铜钱或五十文会子。?” “去试试不就知道了。” “干一天结一天,应该不会错。” “只要青壮,只要青壮,老何你就别想了。” “谁说的?” “老子识字。” 现场好多百姓不识字,当然也有县衙里的吏役在,有识字正在读,也有过往的读书人帮解说。 杨春定睛看去,宋军在大名城招民工两千,只要青壮,帮忙干工事,每天三十文铜钱或五十文会子,干一天结一天,包正午一顿饭,每天辰时一刻报到。 这会的正午大概是十二点到一点左右,吃的是比较晚,但古代很多人只吃两餐,所以百姓们要去干活,早饭要自己吃饱去。 宋军这公告写的很详细,每天辰时一刻开始干,大概下午四点左右休息回家,只包一顿饭。 边上还有人在讲,宋军在城中贴的到处都是。 三十文铜钱可不少,即便是宋军的会子,现在也比较值钱,毕竟赵与芮上台后,发行的会子越来越少,市面上越来越值钱。 现场很多人看完转身就去报名了,杨春摇摇头,宋军这么舍得花钱,那区区五千石粮怕更没效果。 等他进入县衙,县令李惇已经在里面等他,室中还有大量的当地士绅豪强。 李惇根本没生病,只是不想去见彭义斌,他怕自己去了之后,将来蒙军打回来,会找他算帐。 昨天蒙军十万大军围城,把李惇吓了一跳,还以为当天蒙军就能攻进来,不过后来蒙军不知为何走了,李惇心想,蒙军还是会来的,自己先不要做出头鸟。 因为蒙军不讲理,而宋人是要与士大夫共天下的,可以得罪宋人,没必要惹怒蒙军。 杨春把见面的事和李惇他们说了下。 现场立刻炸锅了。 “彭义斌胃口这么大,直接要看册簿是几个意思?” “他都没有讨价还价?” “他不开价,比讨价还价还可恶。” “明显胃口很大。” “宋军还在外面招人做工事,我看这钱,怕是想让咱们出。” 当地官绅们都在大骂彭义斌贪婪。 确实,彭义斌面对他们的开价,连还价都没有,这比讲价麻烦多了。 这会四周有些吵闹,众人都在猜彭义斌要什么?他堂堂一个武将,看什么县中册簿,你是打算长驻大名?问过蒙古人了吗? 大伙主要怕一件事,就是蒙军再来的时候,宋军抵抗激烈,一旦破城,蒙军发起疯来,会屠城的,到时大伙就要陪宋人一起完蛋。 所以大伙普遍希望宋人赶紧拿了财物赶紧走,千万不能驻扎大名。 “他半个时辰就来。”杨春这时道。 “哼”李惇冷哼,心想到时我直接躺床上去,看他拿我怎么办? “来人,给本官煎副药。”李惇这时回头大声道。 “李知县,煎什么药?”属下不解。 “你管什么药,反正随便煎几副。”李惇怒道:“等那彭义斌来了,送我床边去。” 属下赶紧转身离开。 杨春知道李惇要装病了,心想到时彭义斌也拿李惇没办法,怕是要我出头。 “李知县,彭义斌来了之后要看册簿怎么办?”他苦笑着问。 “你说没有,被蒙军一把火烧了。” 现场有人提议搬到县衙外面,对面不远有个地主的商铺。 但古代的一个县的册簿挺多的,半个时辰怕是不够,而且外面有宋军。 李惇表态不怕,说一个武将粗汉懂什么,他要是真的一间间屋搜,到时再承认也行。 反正李惇打算先忽悠彭义斌,逼他退出大名县,要忽悠不了,再承认,他是肯定的认为,宋要要与士大夫共天下,不会动他这个地方官员。 毕竟以前北宋和金国开仗时,也有县府降来降去,金人会不讲理,宋人肯定是讲理的,也不会追究的。 这时杨春提到外面的公告,问,宋军让百姓干什么? 有人道,他故意派了家中佃户去,好像是帮忙挖土,然后装麻袋里,接着又送到城头。 又道宋军自己带了很多麻袋,又在城中收购麻袋。 “这么简单?”杨春有些奇怪,宋军要这么多麻袋干什么。 “大冬天的,地可不好挖,根本挖不动,不简单。”有人摇头道。 此时有人提议送些漂亮的小娘子和银钱给彭义斌试试。 也有人提议再加价,加些粮和猪羊。 现场十几个人正在商议对策,突然外面有个衙役急冲冲跑进来:“李知县,李知县---来了来了,宋军来了---” 现场一片哗然,大伙看向杨春。 杨春也是不敢相信,不是说半个时辰的吗? 这才两刻钟吧? 他离开彭义斌也不过两刻钟左右,进县衙不到五分钟。 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哗哗哗,外面大股披甲执锐的宋军冲了进来。 李惇被堵在房里,又惊又怒,他的药还没煎好呢。 宋军进来好多人,陆续有人往深处去。 李惇急了,再往北是后房私地,女眷所在,你们宋人还讲礼仪不? “岂有此理。”李惇气急败坏冲出去。 大伙跟着他一起到了院子。 迎面就看到院外彭义斌带着朱荣、许俨、全礼等将也同时走进来。 “彭将军来了。”杨春赶紧迎上,同时意示李惇。 李惇知道这人是彭义斌,强忍着怒气先拜见了彭义斌,接着问他,为何让宋军到后院去? 彭义斌没回答,反问:“不是说李知县病重在床吗?” 李惇也不怕,淡定的道:“本官身体刚刚好了些,正准备召集全县官绅,去拜见彭将军。” “县中册簿可在?”彭义斌又问。 “蒙古人走时一把火烧了。”李惇几乎没有犹豫。 “李知县没开玩笑?”彭义斌笑问。 “。。”李惇愣了下。 “希望李知县不是开本侯的玩笑,不然,本侯可是要砍李知县的头的。” 众人这才知道,彭义斌还有侯爵,这不是开玩笑嘛,原本山东一个泥腿子,现在摇身一变,成宋廷的王侯了? 宋廷真是无人可用,这种人也能当侯?现场所有官绅们齐齐鄙视了一下彭义斌和大宋。 只有杨春发现彭义斌说砍头的时候,脸上带着笑容,但这笑容,一点不好笑,而且非常残忍。 他扭头看看李惇,想用眼色提醒下李惇,但李惇根本不在意,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清彭义斌的话,或者以为彭义斌和他一样,在胡说八道。 接下来彭义斌好像无所事事似的,随意站在原地和院子里的人聊天,并让杨春一个个介绍下。 大伙也只能打起精神应付彭义斌。 现场基本都是大名县最有权势和最有钱的,很多人还是当地豪强。 豪强在两宋是什么意思? 早先有部份都是义军,有部份是地主私人武装,大部份都是泥腿子出身,因为乱世愿意拼命才出人头地。 像蒙古的汉人万户,很多都是当地豪强。 豪强们都有自己的兵马,有些做大的豪强要么投降了蒙古,要么跟着金国,大部份都干到了万户,像蒙古的刘黑马,金国的武仙都是。 还有的兵少就会留在各县府,谁来跟着谁混,有时侯也会随军出征。 彭义斌笑眯眯的一个个认识了下,反正在场的基本就是代表着大名县最有钱,粮田最多,商铺房产最多的一批人了。 这也是各地地主豪强们常走的套路,每当有新势力进本地,就会聚一起考虑对策,是真心附从,还是随意应酬。 众人在院子里随意的聊着天,期间李惇提意外面较冷进屋子,但彭义斌没理,大伙只好继续在外面吹着冷风。 也不知过了多久,突然从东面有波宋军过来,每个人还捧着东西。 李惇扭头一看脸色就变了。 哗啦啦,一大堆册簿被扔在走廊里。 有宋军上报,找到仓库和册簿了。 接着从后面拎出一个瘦瘦的中年男子。 那男子一脸苦笑,表情惊恐。 “嘶”李惇又惊又怒,这是县衙典押(典吏)周仲友。 周仲友左脸上红肿肿的比较明显,像是被人抽了几巴掌,正可怜巴巴看着李惇,好像在说,老爷,我是被打的,不要怪我。 “济南侯这是何意?”李惇指着周仲友道,为何打我们的典押。 “周典押深明大义,带咱们找到了册簿,李惇,你在耍弄本侯吗?”彭义斌冷冷看着他。 李惇面不改色:“或许是本官弄错了,蒙古人走时,说要烧了册簿,可能走的太急,本官向济南侯认错。” “特娘的。”彭义斌装斯文早受不了,直接破口大骂:“你当老子好糊弄是吧,来人,把李惇一家全砍了,拖到县衙外面砍。” “嘶。”现场所有人惊恐失色。 “啥?”李惇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没等他反应过来,四周一涌而上几个军士,直接把他往外拖。 这下李惇才知道彭义斌不是开玩笑,也没打算和士大夫共天下。 “济南侯,济南侯饶命,饶命啊---”李惇瞬息鬼哭狼嚎,但宋军根本不管,一路拖到外面,很快就听不到声音。 刚刚还有些喧闹的院子里,一下子安静了很多。 所有官绅都是脸色发白,一脸不可思议。 彭义斌这时转身看向杨春:“从现在起,你就是大名县的知县,等朝廷正式公文到了,会给你该有的待遇。” “啊”杨春啊了声,他不怎么想当宋朝的官啊,但没办法,现在也不敢说不,只能强笑,多谢济南侯。 “来人,查抄李惇家中财产,分一半给周典押,不,给周县尉。”彭义斌走到周仲友面前,伸手拍拍他肩膀:“周县尉,你现在就是我大宋的正式官员了。” “除了李惇家中一半财产,朝廷会另外还有重赏,对于支持朝廷,为朝廷做事的人,陛下一定会重赏。” 周仲友哭笑不得,心想我也没做啥啊,是你们逼我的,不过他知道彭义斌故意如此,只能陪着笑点头。 彭义斌上来就砍了李惇全家,着实把现场的官绅们吓了一跳。 接着彭义斌让全礼带着杨春和周仲友一起点验大名县册簿,统计全县粮田房产最多之人。 然后转身问杨春:“现场这些人,可有平时做善举,为百姓的人?” 杨春愣了下,看看现场不知如何回答。 “即然没有,那就全部查抄。” 这会各地的豪强地主,基本杀一百个不会错一个,难得有做好人。 好人是发不了财的。 而且彭义斌也不是杀他们,就是全部查抄家产和田地,每户留一百贯钱,少量粮食,让他们去蒙军控制地,比如去西面和彰德,北面的顺德都可以,你们比较欢迎蒙军是吧,那就去蒙军地盘。 说完之后转身而去。 现场顿时炸了锅,没想到宋军这么狠,而且比蒙军还不讲理。 刚刚还与他们谈笑风生的彭义斌转头就把他们所有人控制在县衙,然后派人按个查抄。 大名县里顿时鸡飞狗跳,很多地主的粮仓都被查抄出来。 宋军是非常阴险,每到一户,先查抄所有能找到的。 等找完所有财富,粮田之后,还有些地主会隐藏着粮仓和银钱,这时,就要求他们自己家里的亲人也好,亲戚也好,管家仆人也好,这些人来举报,谁第一个举报,可分到查抄的一半。 有些可能只有地主自己知道,地主们也不愿意说,没关系,反正地主家全家被驱逐出大名,自己去蒙古人控制地。 宋军后面再慢慢找。 宋军像土匪似的在大名一番查抄,最后驱逐走了几百户大名县有钱有地的官绅们。 半个月的时间,先后抄没粮食二十多万石,银钱财物房产等合计上千万贯,粮田更是几十万亩。 这会正是秋收之后,很多地主藏有大量粮食,现在全便宜了宋军。 接着宋军开始把这些没收的粮田,分给大名百姓。 这招打土豪分田地,不管在什么时候,都相当有用。 宋军分田也是有套路的,先分给原本各地主豪强的佃户们。 佃户是很多地主豪强的军队来源,他们本来就是无田或少田之人,因贫困而高价租地主豪强们的田,现在宋军先分田,每家每户十亩起,一下子拉拢了他们的心。 而且宋军田租也低,只要两成,再加两成税,等于是四成。 原本他们田租就在五成甚至五成以上,还要另外交税,并且田还不是自己的。 现在宋军答应他们,耕种交税十年之后,田归他们私有,即十年后,不用交田租了,只需交税。 如果家中有青壮愿意当兵(还要被宋军选中),则直接不要田租。 如果家中有青壮经常参与朝廷征发民夫,帮朝廷做事,每年做足四个月,则免去田租。 这些政策出来,大名县刚刚失去主家的佃户们,纷纷投入宋军怀抱,无人会再想念以前的主家。 彭义斌再次征发民夫帮忙做工事时,城中报名百姓越来越多。 分完佃户们,彭义斌手中还有不少田,则分给大名县田少的百姓。 比如每家人均不足两亩以下的,然后是五亩以下的,尽力保障大名县每家每户都有五亩以上的田。 这批人被新分到的田,交税两成,原本自己持有的田,三年免税。 另外城中原本有田的百姓,三年免税。 赵与芮的政策一条接一条,全部是拉拢人心,宋军才进城半个月不到,一套政策下来,几乎立刻赢的全城百姓的支持和赞颂。 赵与芮在这边原本就没有税收,现在他直接免税三年,百姓们得到实惠,他并没受到损失。 而他查抄了几十万亩田,分给百姓之后,手中还余下近十万亩。 可以陆续分给驻地军官,兵士和官员们。 彭义斌带兵进城时,大名县的百姓们十分漠然,很多人看他们,还如同看着仇敌。 但等彭义斌把地主豪强和粮田较多的一批驱逐出大名后,再一套政策下来,立刻赢得全城大部份百姓的支持。 当然,此时城中还有不少商人和读书人,他们很多算是中产阶级,粮田可能不是很多,但有商铺和家产,他们对宋人的政策并不是很满意。 宋人的政策全都是针对普通百姓,让普通百姓得到实惠,而他们受益比较小。 很多人以前都不用交税,宋人的三年免税反而不是好事,代表着三年后,他们要交税。 好在赵与芮马上第二波政策上台。 先是军队和地方官府和当地各商铺商谈采购事宜。 驻军每年消耗油、菜,肉,布、铁料等各物,以后改为当地采购,与各商家签定合约,以略低于市场价购买。 朝廷以后只给当地驻军提供军饷和军粮和军备,其余物资尽量当地采购。 这可是笔大生意,而且涉及很多商行,合约还规定,朝廷每年会抽查所购物资和价格,若物资质量好,价格正常,可能把商行列入优先合作范围,有机会获得更大的采购单。 这样大名城的各商行们就会展开竞争,同时把他们的利益和朝廷绑在一起。 对于读书人,赵与芮在大名县筹建学校,招募读书人来教书。 朝廷是不给工资的,但从查抄的房产,商铺和粮田中给些读书人。 比如有的读书人田少的,可以拿五亩田,当十年工资,你认真教书,这五亩田就给你,你不认真教书,五亩田可以收回来。 别人建学校得花钱,赵与芮在新占的地方建学校都不需要花钱。 抢来的钱粮就能支持他干下去,反正每一亩田,折两年工资,一幢房产是折多少年工资,一间商铺又是折多少年工资,这样读书人是纷纷报名,强烈要求帮忙教书。 几套政策下来之后,大名全县上下与宋军利益绑在一起,宋廷也彻底巩固了对大名的统治。 这会别说蒙军打回来,就是宋军撤出去,让给蒙古人,大名城上下十几万百姓也不答应啊。 第324章 赵与芮又出阴招? 蒙军虽然退去,南京城里依然是愁云密布。 完颜守绪现在还是非常头疼。 之前为了坚壁清野或者说是躲避兵灾,南京城外百里内的百姓都往城里跑,导致城中人口已经达到两百五十万。 现在蒙军退了,但宋军又来了,摆在完颜守绪面前又是更大的难题。 是举兵和宋军决战,打退宋军收复失地,还是抱团继续守着南京。 从南京城现状来看,短时间是可以守守的。 毕竟蒙军在历史上围攻南京长达九个月,虽然城破时死亡达到上百万,但两百五十万人能呆这么久,证明南京城中的存粮还是比较多。 但一直守下去也不是个事,这么多人挤在南京城,早晚会弹尽粮绝。 于是宝庆八年正月,蒙军退走没几天,完颜守绪召集众臣,商议让南京城百姓退回各地的事。 “朕向四周派出哨探,宋军并没有进攻南京的打算,而是四处攻城掠地。” 完颜守绪这几天派出大量哨探出城,发现宋军暂时没有攻打南京的打算。 宋军西边先后占领永宁,新安,东边占据睢州、归德,南面占禹州、新郑。 中原境内到处都是宋军,很多宋军兵马不多,就几千人,然后去占领一个县州。 有些地方金兵会抵抗一下,有些直接投了。 现场的文武大臣们闻言纷纷破口大骂宋人阴险。 宋人这是逐步蚕食,等他们把大金各地占完了,大金就余下一个南京有屁用? 包括现在郑州,洛阳名义上属于大金,但蒙军已经撤了,大金在这几个地方一兵一卒也没有,等宋军把这些地方全占完,大金就变成小小金了。 宋人套路和蒙古人完全不一样,蒙古人上来就奔着南京城来,宋人先不管南京,到处占地,这反而更让人头痛。 完颜守绪话音刚落,被宋人放回来的完颜合达道:“臣愿意带两万兵马去守郑州。” “武仙可带两万兵马,去守陈留。” 以完颜仲德守南京。 城中百姓分为数部,去一波陈留,去一波郑州,去一波卫州,去一波封丘。 不得不说,完颜合达的提议还算谱子上。 因为他知道不能让两百五十万人都聚集在南京,这么多人在一天,得消耗多少粮食? 现在趁宋军没到,赶紧分流。 他又道,宋人不会像蒙军那样屠城,可好好劝说百姓,让百姓回家。 这样先减轻南京城的压力。 然后他们主守两个方向,西边是郑州,南边是陈留。 这两地与南京成三角,可相互支援。 同时下令各地,征召各地兵马来勤王救援。 最后一句话是屁话了,现场所有人都知道,大金在其他地方,恐怕已经凑不起哪怕一万兵马。 “哪还有兵马,方城山一仗都打完了。”完颜仲德愤怒道。 刷,完颜守绪脸色涨红,瞪着完颜仲德,却又说不出反驳的话。 方城山之战前,大金在全国各地也没多少兵马了,当时蒙军从山西绕黄河过来,先把山西金国仅有的几个地方全打了,山西的兵马要么降了,要么被屠了。 接着蒙军一路打洛阳,郑州,各地要么望风而降,要么城破被杀。 而宋军在东边和南边逐个攻城,宋蒙两国基本把金国南京城外的有生力量消灭殆尽。 中间陆续有些败兵会逃向南京,但也没凑到多少人。 现在南京城里金军一共六万多人,七万不到。 文臣张天纲疑惑道:“我朝如今,只余这几个地方了?” 完颜合达红着脸:“再等下去,过几天这些地方恐怕也要没了。” 完颜仲德大声道:“不如集中兵马,和宋军决战,只要打崩了宋军,可以收复失地。” 完颜合达道,现在外面天降大雪怎么打? 完颜仲德又道,现在下着雪,宋军能到处攻城掠地,为什么我们不能打? 两人差点吵了起来,基本也是代表了朝中群臣的两种心思,一个是继续守,先过完这个冬天,等明年春天一到,蒙军必然要攻宋,到时他们也可以发兵,收复失地。 第二个是不如出去和宋军拼了,万一打胜了,宋军就得滚回去。 完颜守绪明显是想用完颜合达的法子。 见两人争吵不下,朝中群臣也是分成几边,他起身挥手:“都不要吵了,两位爱卿说的各有道理--” “但我朝现在兵马不足,若举兵去与宋军决战,南京城防如何?” “芮国公与宋军打过交道,言宋军武备精良,已经今非惜比,咱们还是要做最坏的打算。” 完颜守绪开口就认怂,不想和宋军野战。 这下完颜仲德没办法,他瞪着皇帝看了几眼,只好摇头长叹。 于是完颜合达下令,以完颜合达带兵两万去守郑州,以武仙带兵两万去守陈留。 放弃了卫州和其他南京四周的县州,以完颜仲德守南京。 并督促百姓尽快离城,城中人口要保持在五十万左右。 接着完颜守绪也没功夫细说,召集几个文臣商议向蒙古求援的事。 他们希望蒙军在开春后,尽快攻宋,为他们争取时间收复失地。 大臣刘昌祖主动请缨,要求前往蒙古,说服蒙军尽快出兵。 一众武将走出大殿,很快分成几股离去。 完颜仲德回头看到完颜承麟,心中还是不甘:“你当劝说陛下,当上下一心,与宋决战。” “再这么拖下去,很快宋军会把我大金国全部占完,到时无兵无粮,如砧板之肉,任人宰割。” 完颜仲德认为,如果大金国不管宋军,只想着守这三个地方,用不了一个月,整个金国各州都会被宋军占据。 等到春天,蒙军来不来还不好说,万一不来,宋军再集合重兵打他们,他们六万多兵马分三处,更加不好打。 完颜承麟属于中间派吧,既觉得完颜合达说的有理,又觉得完颜仲德有大金传统。 他左右为难道:“不如等到春季,再举兵事?” 意思是现在冬天,你看宋军也不来打我们南京,不如再等等? 完颜仲德听到跺脚,气呼呼的走了。 走到皇城外面,发现天上漂着雪花,最近中原开始下大雪。 原本这个时间,正是三峰山金国惨败的时候。 现在蒙军已经走了,赵与芮的意外行动,还拯救了原本困死在南京城的上百万百姓。 可大伙谁也不知道历史啊,大金国的权贵们更不会在惜百姓们的生死。 完颜仲德深深呼了口气,伸手接了下空中的雪花,最后用力一捏,大步跨入雪地中。 皇城外面,有辆马车在等着他。 马车边上还有好几个部下。 其中一个大将立马迎了过来:“总帅,朝廷怎么说?” 这大将叫汪世显,巩昌府盐川县(今甘肃省定西市漳县)人,出生时属于蒙古族汪古部。 他之前在巩州和完颜仲德搭挡,是其副手,后完颜守绪打算坚壁清野,潼关以西尽撤回中原,他跟着完颜仲德一起回到中原。 而历史上,完颜仲德带兵回来求援南京,汪世显在巩州任便宜总帅,代统军队。 后来看到金国危险,汪世显数次向南宋四川制置使赵彦呐请求“内附”,但赵彦呐一口拒绝,之后他索性投降了阔端,开始跟着蒙古人征伐南宋。 这个汪世显打仗还是比较厉害的,降蒙后一路攻宋,先断嘉陵江,进攻大安军(今陕西宁强西北),击溃思州、播州的田氏、杨氏援军(苗军)。又在阳平关与宋朝名将曹友闻军激战中,单骑突阵,及与后军会合,大败宋军,曹友闻战死,蒙古军冲破了四川门户,遂长驱而入。 他曾经有过投降南宋的念头,数次遣使给赵彦呐要投降,居然都被拒绝了。 后来他好好教训了南宋,降蒙后几乎战无不胜,为蒙古攻宋立下汗马功劳。 完颜仲德一边上马车一边骂骂咧咧:“朝廷要分守三地,等宋人来攻,哎---到时他们,都要悔之晚矣--” 但骂归骂,完颜仲德还是叮嘱汪世显,明天召集部将议事,分守南京城防。 不料汪世显回家没多久,外面就有完仲德亲兵来召。 等他到了军营才知道,今天抓了几个宋人细作。 另有两名汉军将领,要被斩首。 完颜仲德脸色黑黑的看着他:“宋人在城中有大量细作,刚刚有人举报,细作们带着钱银到部份汉将家中,收买汉将,还有人去收买汉臣,结果被汉臣举报。” 汪世显表情一愣,立刻道:“总帅,末将可不是汉人。” 但完颜仲德看着他的长相,我读书多,你可不要骗我? 汪世显本姓王,因为后来属于蒙古汪古部,改名为汪。 他家祖上肯定是汉人,不过后来跟了蒙古部,所以成了蒙古族人。 完颜仲德无奈道:“陛下有旨,城中百户以上汉将暂时先交出兵权,没有命令,不得外出。” 另外很多原本被完颜守绪信任的汉臣,这会也被怀疑。 “。。”汪世显瞪着眼睛又羞又气,数息之后,破口大骂:“宋人真特娘的阴险。” 金国中汉将无数,汉兵无数,皇帝赵与芮这时开始出阴招了。 故意让人去南京城收买金军汉将汉臣,果然有人会去举报。 第一个举报就是大金忠臣张天纲。 张天纲看到有人上门送信,打开一看,说是让他劝说完颜守绪投降,或等宋军攻城时,招集家丁起来放火,相助宋军,到时宋军给他右丞相之职。 他二话不说就让家丁把送信的给绑了,然后送到皇帝完颜守绪那。 完颜守绪当然大怒,可送信的说,他不是细作啊,有人给了他十两银子,让他送信,送完后,还能再拿十两。 完颜守绪当然不管,派人严刑逼供,结果自然什么也没问出来。 但确实有很多汉臣和汉将收到信,还有人真的收到了钱。 举报的人有,不出声偷偷藏着钱的也有。 这事情就搞大了。 汉臣张行信和完颜合达认为,这是宋人挑拔离间之计,不能上当。 这事要放几年前,完颜守绪当然不当一回事。 但现在什么情况了? 大金国全国地盘都快丢光了,只余下几个州县。 换成谁都不能忍。 于是一场针对南京城汉臣汉将的调查开始了。 宋军还没进攻南京城,南京城里人心惶惶,女真人和汉人已经开始互相不信任。 --- 禹州城内,余玠正召集各部大将议事, 此时已经是正月初十,宋军并没有进攻南京,但在河南各地,陆续夺取金国地盘,到目前为止,只有南京周围百里内各县还没有去。 其余的地方基本全被宋军占了。 余玠并不急着攻南京,一来现在确实大冬天,经常下雪,不适合火炮前行,二来完颜守绪已经是如瓮中捉鳖,根本逃不了了。 历史上他能从南京逃归德,再逃蔡州,现在这些地方全被宋军占了,他逃都没地方去。 要么聚兵出来和宋军决战,要么老老实实守在南京,等宋军去攻。 所以余玠根本不理完颜守绪,全面攻占其他地方,巩固地盘。 现在各地成股的金兵都不多,很多县州去了就直接投,宋军是不费吹灰之力,逐步蚕食了金国中原各县。 看着满满的一堂军将,余玠心中也是豪气顿生,这可是大宋历代君臣念念不忘的大事,很快就要在他手上完成了。 “嗖。”余玠率先起身,四周诸将纷纷起立。 “陛下有旨,成立河南都司。” “以刘整为河南都司都指挥司。” 河南都司衙门暂设潼关,等打下南京后,会改成开封,到时迁至开封。 以李平豹,陈祥为都指挥副使,各兼一军统制。 都司下设三十军。 现场诸将听到这里都是大为震惊。 这是朝廷兵马最多的一个都司。 按赵与芮现在一军六千人计,总兵员要超过十八万以上。 而余玠自己现在的军职是豫鲁总兵官。 大伙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总官名。 简单说就是山东和河南两地的军事统帅,两个都司都归他管。 现在宋军从荆湖,两淮进来九万人,从京师来了六万京营。 然后陆续从金国各地收拢降军八万,在中原的总兵力已经达到二十四万。 因为潼关不在河南境内,所以到时潼关的兵马会不算河南都司的。 当然,这得等宋军成立陕西都司之后,而现在陕西一片荒芜,目前赵与芮还管不到陕西,只是做为蒙军和宋军的缓冲区。 这次余玠做了较大的调整,以刘整带三万人守潼关,张俊守武关,贺顺守金陡关,刘全守京兆府,这四人主守陕西方向,看守关中到中原的大门,加起来约七万多不到。 另十六万多全在中原。 王旻驻陕州,王鉴驻洛阳,扈世达驻禹州,胡显驻归德,这四个地方是宋军主力聚集地。 一派调整之后,黄河沿线及南京东西南三面,集中了宋军十六万兵马。 余玠也在禹州,负责各地调配和供给。 现在金人需要时间,期盼开春后蒙军来打宋军,余玠也需要时间。 宋军现在每城都守,小县至少放一千人,大县至少放三千人,主力集中在陕州,洛阳,禹州,归德四地。 这四地的主力加起来约有十二万左右。 但归德距离有点远,实际如果和蒙古开仗,各县防守的兵力不能动,余玠能用的主力,也就陕州、洛阳,禹州九万。 只要时间足够,到时潼关可以出兵两万,加上归德的,就有十四万。 余玠很明显的告诉诸将,一旦和金蒙开仗,这五个地方,十四万是宋军主力。 其他各县,就是守住县城,坚壁清野,不给蒙军掠夺的机会。 现在他需要时间,运输大炮和各种物资。 禹州是个很好的地方,水路发达,又处于河南中心,从凤阳和寿州的河船,可以直接一路到禹州,运输是相当方便的。 现在赵与芮正举国之力,把大量的物资,特别是火炮,火油等物从两淮荆湖,甚至四川往河南送。 再给赵与芮半年时间,河南的防线肯定固若金汤,蒙军想打任何一个县城,都得付出惨痛的代价。 而且赵与芮的战略并不是防守,以大宋现在的国力,足以转守为攻。 余玠一番分配之后,现场各军头都吵着要炮要投石机。 余玠只能安抚大家,一个个来,朝廷正想办法从水路运过来,不要急,都会有。 他们进来时都是步骑,也带了不少的炮,但后面要守城,要野战,炮就不够了。 这也是赵与芮的大宋现在国力蒸蒸日上,不缺钱不缺物资,换成一般王朝还真供应不急,供应不上。 最后余玠说今年有三个目标,在没有与蒙古全面开战之前,大力整训降军,要尽快拥有战斗力。 然后雇佣各地百姓为民工,加固各城,屯田备粮。 三是将所有女真契丹族降兵到禹州来,专门集训。 打完方城山和攻取各地之后,目前余玠手上有女真及契丹降兵近两万多。 朝廷设女真营(一万五),契丹营(九千人)。 女真营统制为张惠,副将为夹谷爱答。 契丹营统制为那合卖住,副将为高英。 这四人俱为降将,其中汉人统帅女真营,女真人统帅契丹军。 各部集中到禹州后,每月一日,由宋军进营,一个营一个营的发军饷,并提醒他们,这是宋人发的军饷,不是金人,也不是蒙古人。 敢于反抗,不愿降的基本已经被宋军杀光了,余下的大都是谁强跟谁混。 宋军要是被蒙军打败,他们也可能继续投降蒙军。 但这不重要,余玠也不怕他们现在会反水,每天好吃好喝,用宋军的方式训练,每月给饷。 女真营和契丹营用的还是原来他们自己的甲具,宋军的甲具不给,营中也没有炮和投石机。 这两万多人训练一段时间后,赵与芮打算用到其他战场。 --- 就在蒙军退出河南,大宋在河南积极备战的同时。 远在数千里之外,宋军吕文德三万人马,正在缓缓靠近高丽首都开京。 这会高丽也是相当冷,还好宋军在济州岛配发了新式棉甲,并且在外面又套了层高丽军服。 在宋军后面,有高丽大将崔椿带领的一万多高丽军,但崔椿的大旗被吕文德带着,所以如果从远处看,可能以为吕文德是高丽崔椿部。 因为高丽多山地,路不好走,宋军带的一百二十五门火炮很难前行。 高丽方面动员了两万民夫跟着宋军,一路清理路障,带着粮草,到宝庆八年正月初六时,才接近开京。 蒙军主帅撒礼塔就带着主力驻扎平州。 这几天高丽天降大雪,蒙军哨骑出动也少,而且高丽在前天开始表态要降,并筹备钱粮和蒙军需要的物资,这让撒礼塔更加放心不少。 他于十二月上旬派使信去向窝阔台禀报高丽联姻投降之事,这才半个月时间,信使还没来的及回来。 这天撒礼塔刚收到高丽几个美女和美酒,心情不错,召集各部大将来营中喝酒,取暖。 不料还没喝了几杯,有哨骑来报,六十里外发现大股高丽援军。 “什么?”撒礼塔大怒,问有多少人? 哨骑道,大概四五万人,大部份是步营,约一万骑兵。 “到六十里才看到?”有人怒斥。 蒙军在外作战,特别是敌国时,哨骑尽量要放到百里外。 哨骑支支唔唔,不是说高丽要降了吗,再说这几天都下雪,也不可能跑这么远。 撒礼塔霍的站起来:“高丽想干什么?还有援兵来?好,好---” “谁是主将?”耶律薛阇这时问。 哨骑说好像叫崔椿。 说到崔椿现场就要骂起来了。 崔椿是慈州守将,之前蒙军打过,是个硬骨头,还没打下来。 而且慈州在平州北部,现在到了平州南面,估计是绕过去,和高丽南部的兵马汇合才敢过来。 崔椿慈州没多少兵马,也就一万多,现在蒙军发现四五万,肯定是高丽南面各地的兵马都集中起来了。 之前蒙军一路往南打到清州,只有龟州、尚州、安东、春州、襄阳(高丽襄阳)等地没有去,撒礼塔估计是这几州的兵马汇合到一起了。 “高丽王谈判投降是假,拖延时间等待援军是真?”这下有人破口大骂,等了半个月,合着被骗了。 撒礼塔根本没放在心上,围点打援是蒙军最擅长的,来多少打多少。 第325章 没有退路 “来的好,这应该是高丽最后援军,把这股打掉,看高丽王还有什么说的。” 之前高丽多次来援,全部被蒙军以围点打援的形式打退,所以撒礼塔并不在意高丽有多少援军。 对方距离他们六十里,大部份还是步兵,按这会的天气和速度,估计最快也得两天才能到。 他也不着急,一面派人射信怒斥高丽王,一面准备开战。 很快开京城有回信过来,说不知道援军是谁,他们已经准备降了。 撒礼塔当然不信,但也没和高丽王浪费口舌,反正打崩这最后一路援军后,高丽王就死定了。 他这边准备以逸待劳,不时派出哨骑查探对方行军,不料当天下午有消息传来,高丽军在四十里外驻营不走了。 “?”撒礼塔问在那。 回答说高丽军开京西南约十里。 撒礼塔又是大怒,开京四面被蒙军包围,现在高丽军进十里才知道,可见哨骑这段时间都得意忘形了,都以为高丽人要降,没当回事。 “再探,看看还有什么主将。”撒礼塔下令。 结果一晚上过去,第二天上午哨骑过来还是说高丽军不动,还在原地。 这是摆明等他们过去进攻。 撒礼塔自然不惧,根本没把高丽军放在眼里。 自从进军高丽之后,蒙军几无败绩,最多就是攻城不利,对方要在守城还好,要论野战能力,他是完全没当回事。 撒礼塔一边加派哨骑查探四周军情,一面整军等待雪停。 好在天公作美,当天下午雪就停了,第二天一大早,撒礼塔留一万多人继续包围开京,亲自带了另两万人往西迎战高丽军。 撒礼塔进高丽时才两万五千人,一路到处有高丽军投降,然后还帮他们打高丽,现在手中已经有三万七千多人。 他带的两万人中,有五千高丽军,一万五千蒙军(当然成份也很复杂,汉,女真,契丹、党项等什么都有),全军蒙古本部也就两千人。 所以这时侯的蒙军组织能力也相当强,经常两万人的兵马中,只有两三千,甚至更少的蒙军。 其他各部都很听话,随蒙军东征西战,这在历史上也是很少有的。 撒礼塔随行大将更是如此,耶律薛阇、吾也而、移剌买奴、唐古、王荣祖各率几个千户队。 他们两万多人入高丽,打的高丽举国求降进贡,所有人都有点得意忘形,也没人把高丽军放在眼里。 蒙古大军和旅游似的,晃晃悠悠走了一天,于初八来到一条山路。 这山路比较窄,最宽处也只能五六骑并行,穿过山路后,就能看到远处冠岳山,大概距离这边十里左右。 从他们的哨骑探到的消息,高丽军就背靠冠岳山驻营。 这冠岳山附近还有个马山,去年九月,高丽到处征兵,马山和冠岳山上的山匪得到消息,都纷纷下山,加入官军,当然还遇到了蒙军,双方一场大战后,未分胜负,山匪和高丽官军退进了安北府。 撒礼塔这会正在蒙军前锋处,看到狭窄难行的山路,心中微微犹豫了下:“来人。” 他叫来两队哨骑,让他们一左一右,爬上山观察下,有没有伏兵。 这两队哨骑顿时面面相觑。 昨天雪才刚停,山上积雪厚重又难行,爬山太难了。 随行蒙古千户吾也而道:“冠岳山山匪俱加入了高丽官军,早就不在山中了。” 撒礼塔没好气道:“哨骑们不尽力,让高丽军近六十里才发现,万一人家提前埋伏在山上呢?” 吾也而也是蒙古人,还是千夫长,撒礼塔要不是窝阔台的侍卫,以前给他提鞋都不配。 他有些恼火:“这山路一共才一里长,高丽军就是有埋伏也没啥用。” 这是公然顶撞撒礼塔了。 确实他说的也有道理。 这山路一共才一里长,而且比较窄,只需两千人就能排满整条山路。 蒙军有两万,就算进去十分之一,被埋伏又如何? 撒礼塔闻言有些不高兴,便冷然道,你们听令行事就是。 吾也而一时语呛,只好沉默不语。 蒙军前锋很快进入山道中。 如吾也而说,这山道极窄,蒙军前锋进去两千人不到,前面已经出了山道,后面还有上万人没进去。 撒礼塔也不急,一直在山道口等着,不时抬头看两侧山上。 他派的两队哨骑已经弃马在爬山,这两队哨骑,一队是女真人,一队是契丹人。 左侧女真人一边爬一边骂,山上积雪很厚,看不清雪下有什么,几人都非常小心,生怕踩空踩错地方。 爬了有半小时左右,有人道,这山上的雪都没印迹,肯定没有人上来。 如果说在下雪之前上山,那还不给冻死在山上。 这雪在前段时间连下了三天,高丽军要提前三天上山,根本藏不住,会给冻死。 哨骑们说的没错,吕文德也没有派人藏山上。 这天寒地冻的,一般人可真受不了。 关键没有必要。 蒙军两万人过山道,花了快一个时辰,全军顺利通过。 天快黑时,山上的哨骑也下山,告诉撒礼塔山上没有伏兵。 撒礼塔长舒口气,感觉自己好像过度紧张。 而吾也而这时看他的眼色隐隐有嘲疯之色,撒礼塔心中更不爽。 蒙军全军通过山路后,距离冠岳山不到十里。 撒礼塔已经能远远看到十里外高耸的冠岳山。 因为山上全是积雪,远远看去,白茫茫一片,非常显眼。 此时已经快天黑,前面哨骑不时来回报,高丽军还在营中,但已经在动,没有出营,可能在备战,知道他们来了。 接着又有哨骑来报,发现高丽哨骑,但不敢和蒙军打,远远看到就跑了。 撒礼塔心中鄙视高丽军,和高丽军打仗以来,经常发现高丽军的哨骑只会放到二十里,甚至十里左右,不敢远离大部队。 因为天快黑,撒礼塔当即下令,就地扎营,等明天天亮,直取高丽军。 各部依令行事,他们原本与高丽大营相距十里左右,扎下营后,前锋与对面只距离七八里了。 看着全军在纷纷扎营,突然撒礼塔又闪过一个念头。 这地形不适合退兵啊? 明天要是大败的话,两万人如何通过狭窄的山道? 他们今天两万人过来,花了两小时。 万一惨败,全军后撤,都得堵在山道里。 他纵马看了看四周,北部是后世的冠岳山湖,一个巨大的湖泊,也就是无路可走,南面可以走,但山路崎岖,再往南是三关山,然后到处都是山丘,也等于无路可走。 只有东面和冠岳山中间有片平原可以开战。 一旦打败了,搞不好要全军覆没。 这个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很快他自嘲起来,我大蒙古还会败给高丽军? 他不觉的高丽人故意把营地驻扎在此处,等他们过来,是为了打他们一个全军覆没。 相反,这边只有中间可以开战,左右和后面都有防护,对大家来说都是好事。 这样蒙军要进攻高丽军也只有正面可以强攻,即不能绕后,左边是河,右边是山。 双方都是相似的地势,对面高丽军也没有退路。 高丽军的退路和他们一样,也是一条数步宽的小道。 无论谁输了,短时间内,数万大军是逃离不了战场。 他似有所悟,立刻召集各部大将议事。 “我看过地形,前面哨骑也有消息传来,高丽军和咱们一样,只有一条路进来。” 双方等于在一个盆地中会面,各自从一条小道进入这盆地,然后在盆地中间决战。 “对方应该是学汉人的破斧沉舟,或者是背水一战,想和咱们一决生死。” “无论谁输了,都不好撤兵。” 他话音刚落,四周喧闹声四起,大伙纷纷叫着,明天灭了高丽。 现场战意十足,也没人把高丽军放在眼里,对面据说有四五万人,但在他们眼里,和四五万头猪没什么区别。 “明天,听号令行军,号令响起,全军进攻,不得擅自后退。”撒礼塔这时语气严肃起来。 “凡有一人退,斩全牌,一牌有人退,斩百户---” 撒礼塔大声下令,四周顿时一片肃然,这是撒礼塔进入高丽后第一次这么严肃,证明他对明天一战相当看重。 蒙军以两千人能驱使数万仆从军,靠的就是严厉的军法。 当晚蒙军随便砍了些树木打造一批拒马,以防高丽军夜袭。 但挖陷马坑没法挖,天寒地冻,地面坚硬无比,撒礼塔晚上也派出哨骑,在营外巡逻。 好在一夜无事,高丽军也没有来夜袭。 天刚蒙蒙亮,对面隐隐有号角声率先响起。 撒礼塔开始以为听错了,因为双方距离有点远,但很快哨骑回来报告,高丽军在出营。 撒礼塔匆匆吃了几口干粮,赶紧让人牵战马来。 等他出去,部下回应,对面已经出营了,速度还挺快的。 “特娘的。”撒礼塔骂骂咧咧,环顾四周,很多蒙军还没起床,也有人在吃干粮,营里还是比较乱。 因为现在天刚亮,谁也没想到高丽军这么快出营,而且集合速度飞快,明显是天亮之前就已经准备好了。 “快,集合,集合,快点。”撒礼塔到处下令,不时怒吼。 等他牵着马到了营外,外面只一千左右蒙古本部人马先到,基本都是他自己随从。 前方哨骑不时回来。 “高丽军压上了。” “约四万多,全军一起压上。” “高丽军左翼(蒙军右翼)五千骑兵,右翼五千骑兵,后面还有一万左右骑兵。” 高丽军步营全在中间,这也是他们常见的打法。 高丽军大营距离这里七八里,估计步兵得走一个时辰,所以撒礼塔也不是很急。 但如果高丽走一半不走了也是可能的,这样可以以逸待劳。 果不其然,蒙军在匆匆集合的同时,前面陆续有消息传来。 高丽军在五里外停下。 这是等于公然邀战,并且只走了一半路。 高丽军即然来了,蒙军没理由退缩。 这会地形有限,蒙军的什么风筝什么战术都不好使,而且他们进高丽后,也几乎没用过,这边山地较多,平原少见,大伙经常直接就是见面开干。 “全军出击。”撒礼塔好不容易等兵马集合完毕,全军往前开发。 蒙军中有一大半人没吃早饭,很多人都是骂骂咧咧。 高丽军不讲武德啊,这么早开战,不是应该大伙吃完早饭再打吗? 但军令如山,蒙军只能浩浩荡落往前。 蒙军和高丽军不同,全是骑兵,他们是基本一人一骑,全军大概有多出来两三千匹马用来替换,和携带部份物资。 五里的路对骑兵来说是很快的。 撒礼塔也有意控制速度,保持马力。 大概半小时左右,撒礼塔远远看到前面地平线上黑压压的一片高丽军。 第一眼看到差点笑了。 高丽军东倒西歪,几乎没有站着的,全都坐在地上,好像在等他们。 当然,对方坐着保持体力,他也是能理解的,但真的很少在战场上看到这样的军队。 远处一面大大的旗帜,写着崔椿两个字,另有几柄高丽旗,上面也是高丽字,看起来都是不出名的高丽大将,反正他一个不认识。 此时蒙军已经进入一千步内,对面还是坐着。 “铮”撒礼塔不由分说拔出腰刀,接着高高举起。 铮,铮,铮,现场到处是拔刀或举枪的动作。 大伙在一个相当于盆地的中间,没有多少空间给他们风筝,而且刚刚停雪两三天,地面也不适合狂奔。 没什么好说的,冲上去干就是。 “呼”撒礼塔深深吐出一口白气,回头看看身后。 身后密密麻麻的骑兵,看起来比对面还要壮观,他心中不由一阵豪气冲天而起。 我大蒙的军队,何人能挡? “呜”也就在这时,冲锋的号角已经吹响。 “驾--”撒礼塔一骑当先,率先冲出大阵。 “轰隆隆”铁蹄践踏大地,蒙军开始提速。 这撒礼塔还是比较猛的,每次打仗喜欢冲在前面,不然在历史上也不会在二次征高丽时被高丽人用箭射死。 几乎在蒙军冲锋的同时,前面高丽军纷纷起身,接着拼命往后跑。 全军步骑同时转身往后跑的画面,差点看呆了撒礼塔。 “?” “还没打就赢了?” 这会别说撒礼塔,前面的蒙军也全部看傻眼了。 这高丽军大清早天刚亮就过来耀武扬威,这蒙军刚冲起来就跑是几个意思? 你跑就跑吧,撒礼塔还看到高丽军中,扑通,扑通,不时有人摔倒。 “哈哈哈”很多蒙军大笑起来。 高丽军未战先跑,还如此狼狈,着实让人从内心里看不起高丽人。 撒礼塔先是也在笑,笑着笑着又感觉不那里不对劲。 但这会他们已经提速追进高丽军五百步内。 他隐隐感觉到前面地上晶晶发亮,好像有冰块似的。 好像洒了水在地上。 前几天一直在下雪,虽然停雪了两三天,但被大军踩过之后,地面肯定有点滑,要是高丽军再洒点水,呵呵。 “草”撒礼塔顿时感觉到不妙。 与此同时,高丽军已经在数百步外开始重新整队,刚刚还转身跑的高丽军正稳住阵脚。 “冲。”蒙军这边反而来劲了,想称高丽军阵脚不稳时,一举打破高丽大阵。 蒙军左右两翼的骑兵同时分掠出去,按照早上撒礼塔的布置,吾也而打左翼,耶律薛阇打右翼,两股骑兵都在提速,双方距离越来越近。 这时侯别说下令撤退了,想减速都难。 蒙军进来的时候,高丽可没下雪,接着围了开京大半个月,都在休息,然后才下雪,大部份蒙军也没在下雪天打过仗,而撒礼塔这两年在辽东负责战事,经常和东夏国打,也知道冬天下雪,不利于骑兵提速和冲锋,如果能避免冬天开战,自然最好。 刹那间他念头百转千回,陷入进退两难之地。 但时间可不等人,蒙军这会前锋已经进入对面两百步左右。 前面地面一片发亮,明显是被踩过之后,又洒了水。 到处都有冰痕,难怪刚才高丽军自己往后跑都会摔倒。 而前面的高丽军,之前看起来很慌乱,但现在重组的非常速度,队形也非常严整,一看就是久经训练,和以前看到的高丽军截然不同。 撒礼塔还没做出决断。 “砰”前面一声炮响,惊天动地。 “嚅”正在提速的蒙军战马很多都是突然惊叫。 扑通,一匹战马率先栽倒,都没有被炮打中,直接滑倒在地。 接着。 扑通,扑通,陆续有狂奔的战马栽倒。 这时前锋蒙军就知道路面很滑,不好提速。 “嚅”大量战马开始减速,四周到处都是大骂声。 轰隆,一颗炮弹重重落下,直接打到他们后阵。 因为这时他们前锋都进入了两百步内,后面大股骑兵还在后阵紧跟着。 哧啦,炮弹落下,跳起,掀起一条血色之路,现场到处都是惨叫声。 砰,砰,砰,下一刻,连绵不断的炮声继续响起。 “嘶”撒礼塔倒吸口冷气,已经感觉对面不像高丽军,因为之前从来没有见过高丽有炮。 “缝”前面天空猛的一黑。 一波箭雨铺天盖地而来。 “神臂弓--”撒礼塔惊叫。 “是宋军,是宋军。” 嗖嗖嗖,神臂弓的箭像下雨似的钻进蒙军大阵。 扑通扑通,现场人马悲鸣到处坠马。 关键地面越来越滑,特别前面的马跑过之后,后面的路会变的更滑。 撒礼塔这时不敢冲了,不停降速,同时回头看去,蒙军中后阵到处有马坠倒,有的根本就是直接滑倒的。 场面极其惨烈,宋军的火炮,神臂弓,加上地面冰滑,蒙军冲锋的骑兵陆续倒地。 撒礼塔看肝胆欲裂,有心想下令后退,又不甘心。 这会前锋已经进入对面一百步内。 两军汇战再即。 我们滑,对面也滑,拼了,撒礼塔一咬牙,心想只要冲过去,必然能大败宋军。 崩崩崩,对面步弓这时陆续开射,持续的箭雨不停打击蒙军。 从两百步开始,蒙军坠马无数,大量蒙军倒在冲锋的路上。 蒙军前锋率先进入宋军五十步内。 只见前面密密麻麻的宋军后面好像有什么东西。 也就在这时,前面五六排宋军再次转身,纷纷往后退。 这下终于看清了,宋军后面是一长排大车。 宋军之前用了五六排人站在前面,挡住蒙军视线,等冲进五六十步时,个高的才能在马背上看到宋军后面有什么东西。 这时看到也没有用了,完全来不及反应,也不可能收势。 而且这波蒙军也从来没有宋军打过。 小小的马车算什么? 高丽军之前也用过。 “冲。”蒙军几乎没有停顿,轰隆隆,大股的骑兵直接冲上。 冲的越近,他们的表情也越震惊,宋军的马车和高丽人的不同,又大又高,上面还有尖枪。 “该死的。”好多蒙军都在骂。 但骂归骂,冲锋的马队完全由不得他们控制。 砰砰砰,第一波蒙军前锋直接撞到马车上面。 有聪明的蒙军会在战马撞上前直接跳下,但可能被后面的战马冲撞到。 也有战马自己不敢撞,快到时,双腿竖起,发出悲叫。 “嚅”一蒙军完全不能控制自己的战马,那战马不敢撞上去,前脚高立,他被重重一摔,扑通,从马背掉落。 他人刚落到地上,还没起身,砰,就感觉到有什么重重踩在自己后背,成队的战马踩着他的身体往前而去。 砰砰砰,陆续有战马要么撞在马车上,要么连人带马中间坠地。 前面到处人仰马翻,短暂的混乱之后,大量的无人战马停留在马车和蒙军前锋中间。 这时陆续已经有人跳下马。 “上上上。”前面蒙军开始翻爬马车。 中后部蒙军开始往前抛射。 嗖嗖嗖,双方对射不止,空中箭来箭往,惨叫声,怒骂声,哭喊声,不绝于耳,漫长的战线上,宋蒙两军已经陷入混战的局面。 撒礼塔在距离宋军三十步时就下马了。 他虽然勇猛胆大,但也受不了宋军的步弓和神臂弓连续的射箭。 他牵着自己的战马,不时观摩整个战场,发现情况相当不妙。 第326章 被宋军干吐了 宋军有种炮非常厉害,打下来就是一条线的伤害,而且距离打的特别远。 他们前锋在和宋军肉搏,后面数百步外还有兵马未上,但宋军的炮断断续续打进去,打的后面人仰马翻,到处慌乱。 蒙军中间的兵马也不好过,宋军的神臂弓比火炮还密集,速度也快,嗖嗖嗖对中间的兵马射个不停。 蒙军前锋是最惨的,不但很难爬越宋军的马车,还要被宋军步弓,强弩,长枪兵多方向夹攻。 撒礼塔下马后看了一刻钟,居然没看到有几个大蒙勇士能冲进宋阵,很多人要么倒在马车前,要么倒在马车上面。 少量爬过马车的蒙军,立刻要面对里面蚂蚁般的宋军,没人能活过五秒钟。 “这么打下去,咱们全得完蛋。”撒礼塔才看了一刻,就看的惊恐交加,面无人色。 正面战场蒙军完全处于下风,上一批死一批,只有两翼稍微好点。 宋军两翼都是骑兵,蒙军也是骑兵,上去之后,双方就混战在一起,直接互砍。 宋军左翼是真正的宋军骑兵,右翼是高丽骑兵,左翼宋军骑兵很猛,现在又不是比骑射,双方打的难分难解,甚至宋军还占优,因为宋军阵后有火炮在支援,不时打进蒙军骑阵中。 右翼高丽骑兵战力不行,但也相当拼命,居然和蒙军打的难分胜负。 后来撒礼塔才知道,宋军在高丽骑兵后面布满了马车,还放了拒马阵。 也就是说高丽骑兵你不能退,要是输了往后退,就会自己撞到拒马和马车上。 高丽军没有退路,只能死战。 这是宋军怕高丽崩败,冲击宋军大阵而故意如此。 而且崔椿的慈州高丽军本身战斗力就比较强,蒙军打慈州就没打下来,原历史高丽朝廷投降了,崔椿也不降,蒙军也拿他没办法,还是打不下慈州。 所以现场蒙军两翼骑兵不能突破,正面打掉马车阵是唯一能取胜的办法。 撒礼塔此时非常着急,两翼骑兵没有优势,正面再这么死伤下去,今天可能就得完蛋。 他赶紧左右回头看,这时身边除了少量亲信外,距离较近的,还有汉将王荣祖。 王荣祖双手各举着一个盾牌,连马都扔了,正退向撒礼塔身前。 他们现在距离前面只有三十步,相当于在中军位置。 这个位置也不好,宋军的神臂弓和步弓都会射过来。 因为这位置是蒙军弓手最多最密集的地方。 王荣祖之前带着一队弓手射宋军,不料宋军立刻组织一波箭雨,密集的反射回来,双方对射了几轮,蒙军弓手死伤惨重,王荣祖是躲在战马后面才逃过一劫,赶紧扔了弓,拿了两个牌盾退到撒礼塔身边。 “对面不是高丽军,是宋军,是宋军,那是神臂弓。”王荣祖一边靠过来,一边大叫。 “就是宋军。”撒礼塔骂道:“宋军几何来到高丽的?为何要帮高丽。” 宋军没走陆路,明显是走的水路,关键是宋军为什么要帮高丽? 他们大蒙古不是在联宋灭金吗? 撒礼塔知道大蒙古正在另一边向宋人借道,没想到这边宋军居然打过来了。 撒礼塔的问题,王荣祖也不知道啊,只能道:“宋军甲胄很厉害,普通马弓射不穿。” 他刚刚带一队弓手下马往前抛射宋军,接着就看到有宋军站到马车轮上,露出半个身体,然后用步弓射向他们。 当时好多蒙军看到露头的宋军都大喜,纷纷射这宋军。 只见那宋军射完一箭后,直接低头。 叮叮当当,前面现场几乎响起金属交接声,蒙军好几箭射上去都没什么效果。 结果那宋军站车轮上射了几箭后,肩膀,前胸等处插了十几支箭后咧嘴一笑,慢悠悠缩了回去。 当时把王荣祖给震惊的,他就知道对方甲重,可能没有穿透,或者就算穿透了也没有遭成重伤。 蒙军马弓正常都在八斗左右,稍微厉害点的能上一石。 显然现在八斗弓以下对宋军步甲难以造成强大的伤害。 再考虑现在是冬天,宋军铁甲里面还可能有棉甲,能不能破甲都是问题。 “宋军好像不是铁甲?”撒礼塔也抬头在看,因为宋军马车挡在前面,想看到宋军不容易,偶尔会有宋军站到马车上,他们才能看清。 宋军外面套着高丽军衣,里面是新式棉布甲,甲中都有铁片,但在济州岛时,好多弓弩手宋军,把自己原来的铁甲肩膀、前胸两块地方铁片又卸下来,在战前挂在棉布甲里,还有人在最里面还穿皮棉甲。 所以很多弓弩手上半身都是两三层甲胄在身。 这种情况下,蒙军马弓想对宋军造成大量重要伤害就难了。 蒙军在近距离肉搏时,通常需要用弓箭射乱对方阵脚,然后一涌而上,才能破阵。 他们都没有后金的重甲步兵,所以在西征时,靠风筝骑射和重甲骑兵,能屡战屡胜,而打南宋打高丽都是前后打了几十年,靠的是大量的仆从军肉搏。 现在撒礼塔部下也是大量的仆从军,但仆从军冲上去肉搏好像也搏不过宋军。 撒礼塔亲眼看到诸多仆从军好不容易爬上马车,嗖嗖嗖,从马车 马车上的人一边要躲避马车顶固定的尖枪,又要防备宋军长枪,左防右挡,还没下马车,身上就被捅了好几枪。 半小时左右,马车前面的阵线上东倒西歪全是蒙军的尸体。 对宋军的防线,撒礼塔还是有话要说,他转身对王荣祖大叫:“宋军不可能人人都是重甲,一定要组止弓手,把宋军的防线射崩。” “不然咱们的人进不去。” 王荣祖闻言黑着脸,不停的点头。 “去,召集弓手,一起往里抛射。”撒礼塔抓起王荣祖的前襟:“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叫人站在原地不准退,不退躲,和宋军对射,射崩他们。” “喏。”王荣祖没办法,递给撒礼塔一个牌盾,自己拿了另一个盾,转身而去,同时下令召集各部弓手。 他要召集三千弓手,并以蒙军本部为主,一起对着宋军同一个地方猛射,射崩宋军,打开缺口。 王荣祖一走,撒礼塔又叫来大将唐古。 “召集所有有斧头和重器的人,拆破马车,不要再爬了。” “王荣祖会召集弓手射这段,你们就在这段破马车--” “喏。”唐古也领命而去。 撒礼塔回头看看,后阵宋军的炮陆续在打,间隔不长,每次有十几炮落下。 他以为宋军只有十几门炮。 其实宋军有一百多门,只是分批轮流往后阵打,保持不间断而已。 尽管只有十几门轮流在打,但蒙军后阵还是比较慌乱,加上路上滑泥,不时有战马摔倒,越来越多的后阵蒙军已经弃马,要么牵着马往前走,要么直接带着武器往前走。 “来人,通知后面王荣祖,回去准备火箭,一会射宋军前阵。”撒礼塔突然想到火攻。 对面宋军步营非常密集,还用马车挡在前面,只要点火烧起来,短时间虽然能阻挡他们,但等火灭了,宋军缺口不是有了? 但白天打仗谁会用到火箭,蒙军营中也是带了少量火油,原本是用来夜袭的夜晚点火用的,现在撒礼塔突然想到,就必须派人回营中去取。 战场距离他们大营近十里,这意味着部下要回去。 这一来一回,准备火箭,估计得一个小时以上。 “喏。”这部下刚得到命令,转身就上马。 突然。 扑哧,扑哧,远处一片箭雨不知怎么落到这边。 “啊”这蒙军一声惨叫,重重的从马上栽倒在地。 撒礼塔自己也是眼前一黑,身前的战马差点压到他。 随着战马一声悲鸣,同样轰然倒地。 原来是对面宋军朝他这方向射了波步弓。 他挡在身前的战马被射了三四箭。 “特娘的。”撒礼塔骂骂咧咧,回头再看,发现有部下高举着他的大旗。 “退后,退后----”撒礼塔都想叫部下把旗扔了,但想想不能扔:“移到西南角,移到西南角--”让部下带着旗远离自己。 部下没办法,举着他的大旗往另一处退。 另外几个部下纷纷举着盾,围到他身边。 他自己也举着盾,想了想还是不安全,来到倒下的战马后面,弯着腰举着盾在头顶,继续观察战场。 前面还是异常激烈,蒙军一批批冲上去,一批批倒在马车前。 蒙军唐古这时点了数百人,跟着他一路冲到几辆马车前面。 “砍”唐古一声令下,扑通扑通,大伙纷纷举起斧子对着马车就砍。 唐古手中也有柄斧头,奈何有点小。 因为蒙军随身带的斧头,通常当飞斧来用,都比较小。 唐古这把还算是比较大的,斧头前面部分比巴掌还大,平时工匠们也能用。 他找准一辆马车车轮,砰一斧重重劈下去。 “扑哧”第一斧砍进去一寸左右,让他微微一惊。 唐古力气算是比较大,这斧也可以,没想到只砍进去一寸。 看的出宋军这车轮用料比较结实。 他提斧,再砍。 扑扑扑,连砍数下,车轮仍然没断,身边也有军士过来,提着刀帮他一起砍。 但用刀的效果就比较差,有人没砍几下刀口崩了。 “让开。”唐古感觉这人影响自己,一把推开军士,挥臂再砍。 卡察,连续十几下后终于把车轮上面给砍断了。 轰隆,马车微微一晃,但没多大反应。 唐古和几个人用力拉着断裂的车轮,拼命往后扳,试图扳断。 扑哧,突然有人惨叫。 “啊”一人抱着小腿躺下。 却是脚上中了一箭。 唐古下意识感觉脚部生寒,赶紧往右移了步。 哧,马车上。 “啊”那蒙军抱起脚,人虽没倒下,痛的吱牙咧嘴。 唐古破口大骂,这打尼吗呢,那个在战场上用箭射对方脚的?还要脸吗你们? 这会他有点慌,生怕自己脚上被射一箭。 他是个军将,手上中箭,身上中箭也好,只要伤不重,都可能继续当兵打仗,这要脚被射拐了,以后还打屁的仗,蒙军也不要他了。 “快拉,快拉,要断了。”他赶紧示意部下去拿,自己往后退了几步。 几个蒙军一涌而上,抓着砍断的地方用力拉。 终于。 “崩”轰隆,那马车一声巨响,车轮被直接拉断,重重的马车厢往下一沉。 靠近蒙军这侧大概矮了有二三十公分。 唐古听着这马车落地的声音,就知道这马车里有很多东西,比较沉,难怪横亘在他们面前,都推不动。 这马车连着车轮大概有一米五左右的高度,上面插了尖枪又有三四十公分高,整体是比人还高。 现在一侧坠地后,还是有一米多高的,还得往上爬,但蒙军还是士气大振,证明可以砍拆马车。 现场一片欢呼,可下一刻大伙又面面相觑,马车一侧坠地后,原朝上的尖枪头,现在是直接朝着他们。 想爬上去也很难啊。 这怎么爬。 还是唐古比较猛,他左右看看,突然咬牙从地上抱起一具尸体:“给老子上。” 边上马上有人上前,帮他抬起尸体的脚,两人用力往前一甩,直接甩到马车顶上,扑哧扑哧,上面的尖枪洞穿了尸体,尸体挂在了上面。 更多的蒙军开始往上扔同伴尸体,直接扔到马车顶上。 蒙军打算用积尸成堆堆出一条路来。 也就在这时。 对面马车另一侧的车轮上面,再次露出一个宋军。 这宋军头上戴着重重的铁盔,因为身上甲重,站在马车上时,身后还有两宋军扶着他的腰,怕他站不住。 宋军这一冒头,距离唐古他们也就几步,双方相互瞪着对方。 “嘻嘻”宋军吱牙笑笑,又飞快跳了下去。 唐古莫名其妙,蒙军也不管,继续往前扔尸体。 但马上。 “嗖”马车后面,一个黑黑的影子飞了过来。 唐古眼急手快,赶紧往侧后退了半步。 扑通,这玩意砸在另一个蒙军肩膀上,当场破碎。 四周一片骂声,很多人被溅了一身,唐古头盔和肩膀都有溅到。 慌乱过后,众人发现是像是个瓦罐,里面装了火油,大概后世啤酒瓶两个大小,扔到蒙军身上后就瞬息破碎,火油溅的四周全是。 “草”唐古顿感不妙,转身就跑。 嗖嗖嗖,宋军马车后面更多的瓦罐扔了过来。 前锋蒙军各种惊叫,很多人知道大事不妙,想四散而逃。 但后面蒙军往前冲,他们往后跑也跑不快。 嗖嗖嗖,接着一波火箭直射向人群。 现场顿时炸了锅似的,好多人身上被点燃然后还往后跑,结果又引燃了其他人。 这会可是冬天,大伙衣甲都很多,而且是很容易起火的棉衣,稍微烧起来就不得了。 火焰开始只在局部烧起来,没想到随着四散而逃的人,火越烧越大。 不远处的撒礼塔还在想用火油烧宋军。 没想到宋军抢先出手,居然先烧他们。 而且宋军先扔火油弹,再射火箭,比蒙军准备的充分,烧的还厉害。 唐古那边的蒙军瞬息就崩了。 现场越来越乱,宋军的弓弩火炮又打个不停,眼看着蒙军就要被打崩。 这时撒礼塔想到自己全军来时的路,那条小窄道,仅几骑并肩,这要被打崩,全军覆没都可能。 “射他们,射他们---”撒礼塔疯狂下令,谁身上着火到处跑的,直接原地射杀。 蒙军开始杀他们自己人。 但这无疑是火上浇油,无济于事,现场变的更乱,而且更远处是他命令暂时不能到达的地方。 撒礼塔有些不可思议的抬头,只见远处的天空中,到处都是火箭。 宋军步弓全部改成火箭。 谁大白天用火箭对战的? 古往今来也只有宋人这么干。 就在撒礼塔又惊又惧之际。 “扑哧”不远处一支火箭突然飞至。 他身边一个亲信侍卫低头惨叫,却是腿上中了一箭。 这侍卫也算比较猛,当场一咬牙,用力拔出腿上的箭。 “啊”当时就痛的差点晕厥惨叫。 但箭拔出来后,腿上的火焰还在烧,火焰已经点燃了他的棉衣。 这蒙军赶紧拍打火焰,不料肩膀又被射中一箭。 他顾得了,呼的一下,下一刻整个上半身的棉衣也被烧了起来。 蒙军惨叫着四下求救,身体摇摇晃晃往撒礼塔面前去。 “特娘的。”撒礼塔骂骂咧咧赶紧后退。 只见这蒙军惨叫着走了几步,身上的火焰越来越大,最后扑通,重重倒在地上,在地面翻滚几下后彻底不动了,很快成了个大火人。 他茫然的看着地上的火人,余光所见,四周到处都有火焰起来,更多的火人在地上惨叫。 隐隐的,他鼻腔动了几下,只感觉空中有股血肉焦熟的味道在开始弥漫,居然还带着淡淡的烤香味。 “呃”撒礼塔胃中一阵抽搐,差点当场吐了出来。 他也是跟着蒙军屠过城的大蒙悍将,今天真是被宋军干吐了。 “呼”空中突然再次扬起一片红光。 撒礼塔和很多蒙军抬头,只见更大的火球在空中飞起。 宋军开始用投石机。 一个个巨大的火球从后方投掷,轰隆一下狠狠砸进蒙军阵中。 几乎同时之间,天崩地裂的火炮声再次响起。 这次宋军上百门火炮几乎同时打响。 砰砰砰砰,现场连绵不断的火炮声震耳欲聋,天空中黑压压一片炮弹陆续砸进蒙军大队中。 上百驾投石机和上百门火炮的打击,差点把蒙军打散了。 “杀啊。”也就在这时,宋军那边纷纷狂吼,同时吹响了进攻的号角。 此时蒙军士气大丧,阵形混乱,宋军直接发起了冲锋。 宋军冲锋的兵马是从两翼出来,之前两翼都是骑兵和蒙军在血战,开始双方还是相恃,难以分出胜负,宋军两翼稍占优势,蒙军也没崩。 但等到投石机出来后,直接砸向两翼蒙军骑兵,蒙军这也受不了了。 而且最后一波宋军的炮,连着蒙军两翼一起打,结果蒙军正面没崩,右翼耶律薛阇先崩。 这耶律薛阇部下全是契丹骑兵,原本对阵宋军左翼真正的宋军。 他的骑兵冲上去后发现对面宋军骑兵不好打。 从远处看时,宋军大阵黑压压的一片,看起来甲胄非常厚重,等冲近之后只前面寒光阵阵,宋军骑兵几乎从头包裹到脚,而且连战马身上都有好多地方披着甲。 当时耶律薛阇就倒吸了口冷气:“重甲骑兵?” 这种重甲骑兵,要是放在平原空地上,耶律薛阇真是不怕,只会嘲笑。 蒙军的风筝骑射,能让对方知道花儿为什么这么红。 但现在可没有给他们风筝和骑射的空间,两方最北部就是河湖,蒙军也绕不过去,而且宋军相当狡滑。 耶律薛阇试图放慢速度,把宋军阵形拉出来,形成足够的空间。 可当蒙军减速或不前时,宋军数千骑抱成一团,缓缓前行,也不上来打。 宋军根本不在意左翼会不会打起来,只要中间打崩蒙军,蒙军破不了马车阵就行。 而且蒙军不上的话,宋军的火炮会陆续打击蒙军后阵。 耶律薛阇连续试探,宋军不为所动,这时他就知道,很难风筝对面的宋军,也没有空间和时间。 因为你不动,对面宋军不时打炮过来,你完全处于被打的一面。 “怎么办?”很快有部下跑过来问耶律薛阇,宋军不出来啊。 耶律薛阇想了想,先派一千骑想掠射宋军,结果发现也没什么效果。 首先地上全是雪,速度跑快了容易滑倒,其实他们想掠射宋军就得进入宋军前锋五十步,甚至三十步内。 当蒙军全军掠射,横向移动时,宋军前面几排立刻下马,然后拿步弓和他们对射。 这种打法简直震毁耶律薛阇的三观。 没见过骑兵下马用步弓的。 正在掠射的耶律薛阇又惊又怒,直接下令调头。 双方正面开干。 轰隆隆的铁蹄声中,蒙军二话不说,调转方向冲向宋军,后面的蒙军也纷纷跟上。 第327章 大宋原为高丽守国门 三十步外的前几排宋军也不急不慢的上马,步弓往后面一挂,纷纷拔刀,或举枪。 后排宋军开始提速,并慢慢越过前排宋军迎上。 宋军的长枪也是和蒙军学的,前面有勾。 基本是每十骑中,一半是刀一半是长枪,但每骑马背侧面都带有步弓。 你要过来掠射,我们就下马和你步射。 你要冲过来对干,咱们就上马对冲。 即便是蒙军只在三十步外,宋军也是慢悠悠上马。 他们全军六千骑铁甲骑兵抱成一团,根本不怕蒙军冲阵。 此时后排宋军纷纷越过前面几排往前而去,蒙军和宋军都在提速。 双方距离原本就很近,几乎在几秒钟后就两支大军就撞到一起。 “轰隆隆。”双方刚一接触,蒙军到处坠马,宋军重骑势如破竹,无坚不摧。 耶律薛阇以轻骑冲重骑原本就是错的,但也是无奈之举。 但他想冲进宋军阵中后,以轻骑的灵活,还是有机会取胜。 双方骑兵人数差不多,都是五六千,第一波对冲,耶律薛阇就损失惨重。 宋蒙两军的骑兵很快交织到一起,现场喊杀声震耳欲聋,对比中间蒙军的狂攻马车阵是截然不同的战况。 宋军重骑不紧不慢的提速,打法也是耶律薛阇从来没有见过的。 通常重骑兵冲阵,会一路贯穿,直到把对方骑队冲个对穿为止。 但宋军冲到两百步左右纷纷止步,接着随着中间大旗的变化,宋军开始掉头,并往回冲。 宋军重骑似乎没有把蒙军大阵冲对穿的念头,这让耶律薛阇看的莫名其妙。 耶律薛阇开始不知道宋军为什么跑来跑去,但时间一长,经过双方骑兵连续的践踏,地面上的雪开始固化,并形成冰面。 蒙军这时更加不能提速,一不小心就有战马滑蹄。 现场不时有蒙军好好跑着跑着就突然栽倒在地。 耶律薛阇发现这个问题时,却不理解宋军明明是重甲骑兵,居然很少有马栽倒。 还是部下提醒后,他才看出宋军马蹄 这可以防止在冰面高速行骑中不会滑倒。 他以为宋军跑来跑去,就是为了踩出冰面。 但他错了,宋军跑来跑去,始终和大阵保持五百步内的距离是为了炮击和投石机攻击的机会。 双方在来回的缠斗中,蒙军非常艰难,宋军血高防厚,马蹄又不滑。 雪地在千军万马的踩踏中,则越来越滑。 “杀啊。”一蒙军仗着马快,提速冲向对面宋军,眼看着两人就要交错而过,蒙军闲熟的一提马绳,嗖,战马灵活的从宋军马边掠过,对面宋军一枪捅了过来。 蒙军飞快往左侧方一闪,对方一枪捅了个空。 蒙军大喜,不等宋军收枪回去,右手狠狠一刀砍向宋军腰部。 扑,沉重的声音像入木声,他一刀砍下去深入其中,但下一刻,以他的经验判断,这刀要么没能入肉,要么只是轻伤。 特吗的,这甲这么厚重? 此时根本没有时间考虑,双方战马交错而过,蒙军和宋军都要面对下一个敌人。 蒙军收刀抬头,前面又一个宋军迎上他。 他不忘匆匆回头,看了眼刚刚被他砍了一刀的宋军,那宋军只是低哼了声,伤势果然不重,继续往前。 而前面的宋军拿着刀,好像还看到他刚刚一刀砍中同伴的画面。 宋军整张包裹在一个铁盔之中,只露出一双眼睛,这让蒙军看不到对方的表情,蒙军心里很不爽。 “驾”蒙军没有犹豫,挥马跃上。 双方快速接近,两人战马刚刚要碰到时,蒙军就见对方直接挥起长刀。 他一脸不可思议,因为这距离对方根本砍不到他。 没等他反应过来。 扑哧,宋军一刀砍在他的马脸上。 “我草。”蒙军心里当时肯定是契丹的国骂,是不是这两个字不知道,反正人和马同时轰然而倒。 宋军把他的马砍倒后,看都没看,直接跃过战马,继续往前。 宋军的前面还是蒙军。 这会双方不停深入,都相互进入对方阵中。 前面又是迎面来的蒙军。 这蒙军也看到宋军一刀砍向了马军的马头。 他惊恐的看了眼宋军的战马。 重甲骑兵的战马脸上也有甲。 他显然在考虑砍宋军战马的效果。 但战场上都是电光火石之间的考虑时间,对面宋军已经冲上来了。 “驾”蒙军一咬牙,提速的同时手中的兵器已经到了左手,右手同时伸向腰后。 对面宋军直接把刀往嘴上一咬。 “。。”蒙军愣了下。 就见对面宋军右手也到了腰后。 “特娘的。”蒙军暗暗大骂,几乎同时间,两人战马进入到五步内时,纷纷挥手。 “嗖”“嗖” 空中疾风如箭。 蒙军一个铁骨朵直接飞向宋军脸门。 宋军一把短斧飞向蒙军脸门。 蒙军反应飞快,扔出骨朵之后整个身体借势往马背上一趴,趴下去的同时还不忘抬头看了眼对面宋军。 那宋军根本没避没闪,猛的一低头。 当,骨朵正中宋军头盔顶侧部,一下弹开。 “吗的。”蒙军大骂,赶紧要把兵器换到右手。 对面宋军连人带马已经冲了上来,蒙军刚起身,眼前一黑。 扑通,脸上被重重砸了一斧。 他摔落下去的时候满脸不可思议,因为宋军第一斧已经被他避过,根本没砸到他,但没想到宋军身上居然带着两柄斧头。 他重重落地,眼冒金星,迷迷糊糊中,感觉到那宋军咬着刀来到他面前。 马蹄在他脑边踩来踩去。 宋军弯腰在马上,低头看了他一眼,接着没有犹豫,一刀捅在他脖子上面,再用力划过,蒙军咽喉里发出惨痛的低吟,身体不停的抽搐。 宋军尤自不顾,也不管身边的到处大战,用力划过他的脖子后,这才伸手拣起他脸上的斧头。 当宋军的起身的时候。 扑哧,不知从哪飞来一箭,正中宋军右肩。 宋军身体晃了下,左右摇头看看,没看到箭从哪射来的。 他直接伸手,卡察,扭断了肩膀上的箭,提马举刀,再次冲向蒙军。 战场上变的愈加的激烈,骑兵与骑兵的对撞更加的血腥和直接。 宋军利用天气和地形,限制了蒙军的优点,不给蒙军发近他们的特长,然后利用自己的火炮和甲具等长处,很早就确定了优势。 蒙军从开打之时就已经处于下风中,但还是顶了大半个时辰。 等到宋军调整之后,投石机和火炮开始砸向两翼的骑兵,耶律薛阇的人马还是没崩。 但就在这时,从宋军重甲骑兵后面,又冲出一股轻骑。 这股轻骑是宋军大阵最后面一万骑兵,其中有一大半是高丽军,一直以逸待劳没有加入战场。 此时宋军开始反冲,一万轻骑分两路,从左右翼同时冲出来。 这下耶律薛阇受不了,原本对战宋军重骑就处于下风,宋军还出来五千援军。 耶律薛阇这路骑兵瞬息崩盘,大量的骑兵转身就逃。 但这片战场上的雪地已经被踩成了冰面,蒙军跑着跑着就能突然摔倒,蒙军更加的慌乱,不加速可能跑不掉,加速可能摔倒。 远处的撒礼塔看到耶律薛阇这路崩盘时也是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接着就像瘟疫一样,右翼的崩溃直接影响到中间大军主力。 其实中间主力猛攻马车阵,死的更多。 前面遭受了大量的箭雨,火炮和投石机,要不是蒙军纪律严明,不能擅退,早就崩了。 现在右翼一崩,中间也是倾刻崩盘。 接着左翼的吾也而也没顶住,他部下有千户蒙古本部也退了。 两军打了一个时辰左右,蒙军全面崩败,到处都有败兵往后逃,所有人恨不得插上翅膀。 汉军大将王荣祖第一时间牵了两匹马到撒礼塔身边:“跑吧,再不跑要完了。” 说罢,他弯腰,拿刀,哧啦,从衣角上切了一块,低头就往马蹄上绑。 撒礼塔表情木然,等了片刻后才回过神来,他厉声道:“你这有什么用?” “不绑跑起来会滑倒,不能跑太快。”王荣祖道。 “要绑纱巾才行,你这没有。”撒礼塔气不打一处来,他常年在辽东和东夏做战,知道马蹄。 “。。”王荣祖顿时无语。 “现在还能往哪里跑?”撒礼塔回头看向后面。 蒙军大败,后面的崩溃先跑的蒙军已经有数千人,这些人很快就塞满那道小道。 撒礼塔可以想像到,一会自己就算跑回去,那条仅并骑三四匹马的道上,都会塞满了人和马,如果有人死伤,搞不好还能堵死。 他们全军两万人过来就了近一个时辰,现在回去跑这条道肯定过不去。 “你的弓兵呢?”他突然反应过来。 之前让王荣祖去召集数千弓兵,回营准备火箭的。 刚刚就没看到王荣祖的火箭射起来。 王荣祖脸涨的通红,蒙军本身就没带多少火油,他刚刚派人回大营去拿火油,来回也七八里路呢。 好不容易拿到战场上,他正组织弓手们准备在箭上缠布,然后沾火油点燃。 不料宋军一个火油弹从天而落,意外砸在他们的火油桶上。 现场火焰大起,瞬息吞没了大量的弓手。 撒礼塔听的差点一口老血。 但眼下这种场面,就算他们的火箭能起来,还是得输。 首先他们的弓射程比较近,其次宋军到时会集中火炮投石机和神臂弓打击他们弓手。 更何况两翼的骑兵一崩,中间主力也是顶不住的。 撒礼塔没法责怪王荣祖,而且现在的情况也不能责怪。 “走,翻山走。”撒礼塔向右边一挥头,牵过王荣祖的马,转身就走。 王荣祖不想翻山啊,他急道:“这边人生地不熟?又是大雪天。” “找高丽人带路。”他们军中有高丽人,撒礼塔派人去叫崩跑的高丽军将。 还真被他们拦住几个,那些高丽人以为蒙古人要砍他们的,不停求饶,听到是带路爬山,终于回过神来。 不一会,撒礼塔身边聚了好几百人,其中高丽人有十几个。 所有人带着战马,从南面脱离战场,跑了一段崎岖不平的山路后,终于沿着另一道山道上了山,走了一半,高丽人示意扔掉马。 众人不想,但再走下去发现果然马都不能走。 蒙军只能连马也丢了,把马背上能带的东西都带着。 王荣祖跟着高丽人爬到半山腰后,折向西。 大概爬了有一个时辰,众人又累又饿,还在山上。 突然,前面隐隐听到喊杀声。 众人大惊失色,赶紧纷纷往前,等伸头看去,这才发现距离他们昨天进来的道口已经不足一里路。 山下就是蒙军大营,现在大营里一片混乱,早被夷为平地。 大量的蒙军堵在山道口。 蒙军自己人在和自己人杀。 因为道口只能几骑并入,大伙现在一涌而入,都想逃命,现场乱的不得了,还有践踏,自相残杀。 死的人越来越多,尸体也开始堵塞道口。 众人就在半山腰看着,所有军将不敢吭声。 而在远处,宋军骑兵在追砍四下逃散的蒙军,同时故意驱逐蒙军败兵往道口挤。 宋军并不急着上前,因为狗急了会跳墙,逼的太急,蒙军没有退路,可能反攻回去。 现在宋军在外围猎杀,并把火炮往前推,只用神臂弓往前射。 时不时还休息会,让蒙军回回气。 蒙军在宋军的驱逐下,更加疯狂往后跑,后面变的更挤。 但山上的人都知道,等道口被完全堵住,宋人的火炮推上来后,这些人都要完蛋,要么投降,要么被杀。 “快走。”撒礼塔看不下去,还好自己英明没走这道口。 众人赶紧掉头继续爬山。 这段路的方向撒礼塔认为是没错的,他们先往南上山,然后折向西,西是他们来军的方向,应该是回头路。 但上山之后爬了一个多时辰,大伙都累的半死,高丽人带着他们在山里转。 到天黑的时候,蒙军已经分不成东南西北了,整个人被绕蒙了。 山上晚上非常冷,好在没有继续下雪,当晚他们抱团取暖,吃着带来的干粮,一晚上也就冻伤十几个人,大部份人没什么事。 第二天接着跟高丽人走,又是在山里转来转去。 但没人注意到,队伍里的高丽人在早上起来后,已经少了两个。 高丽人带着撒礼塔继续绕山。 又绕了一天,这时撒礼塔已经开始怀疑。 他们几百人在山上,物资缺乏,粮食也不多,这么绕下去还得了? 而且这边山确实不是很大,没理由绕这么多天还没出去? 他找来高丽人斥问,高丽人说快了,他们现在已经到了三关山,越过三山关可以从东面下山。 山下就是平原,到时想办法找些马匹物资就能回去。 撒礼塔还指望高丽人带路,没办法,只能又信了一次。 当天天黑前,他们有机会下山,但为了安全,撒礼塔主动说在山上再住一晚,等明天天亮再下山。 次日一大早,太阳高照,山上和地面的积雪也少了很多,众人心情不错,赶紧匆匆下山。 山下果然是一片平原,撒礼塔正暗暗庆幸逃出生天。 但突然有人大叫起来。 众人扭头看去,只见那十几个高丽人拔腿往北就逃,头也不回。 “草”撒礼塔大怒,从随从身边拿过弓,嗖,一箭射翻了一个高丽人。 其余的高丽人继续往北跑。 他刚想派人追,北面一阵人头攒动,接着地平线上出现一波骑兵。 “高丽人出卖我们。”王荣祖怒吼。 撒礼塔左右看看,众人在山里绕来绕去,绕了几天,又累又乏,根本没什么战斗力了。 他自己拔刀在手,沉声道:“我要为合汗死战,也不愿拖你们下水,你们想降的,可以去找宋军。” 四周一片沉默。 片刻之后,王荣祖左右看看,与人群中的唐古对视一眼,两人当即转身离开蒙军大队。 接着陆续有人离开蒙军。 撒礼塔看了下,离开的基本都是汉人,契丹人,蒙古本部和女真人没有。 “tui”有人对着王荣祖他们吐口水。 撒礼塔不动声色道:“这些汉狗就是如此,趋炎附势,贪生怕死,谁强就跟谁干。” 他们也知道跑不掉,纷纷在原地准备与宋人开战。 不料王荣祖那波人去了没多久,宋军好像和他们说了些什么,还好像递给一些食物给他们。 接着就看到王荣祖匆匆吃了几口后,那波人转身又走过来。 “?”撒礼塔莫名期妙,心里隐隐感觉有些不对劲。 果然,等王荣祖和唐古过来后,两人对着撒礼塔苦笑:“不好意思,宋军要投名状,借你们人头一用。” “狗东西。”这边勃然大怒。 “杀。”双方瞬间杀成一团。 王荣祖这波人实力不行,人数还少,原本宋军说好来帮忙的,但宋军迟迟不动,等他们几乎被杀光时,宋军才缓缓压前。 这下王荣祖他们也后悔不及,可撒礼塔是不会给机会他们的。 一场血战之后,蒙军余下一百人不到,对面则是团灭。 宋军上千骑缓缓往前。 很快进入五十步内。 “来啊。”撒礼塔举刀怒吼:“谁敢上来?” 宋军像看白痴一样看着他们。 领头的大将正是吕文德弟弟吕文信,他扑哧一笑,突然下马,接着一挥手。 现场前几排宋军纷纷下马,然后从马背上取弓。 “。。”撒礼塔大怒,宋军根本没有武德。 “冲。”他一声狂吼,带着近百蒙军疯狂冲上。 宋军原地拉弓上箭。 扑哧扑哧。 沿路蒙军不停倒地。 冲进宋军二十步内时,只余撒礼塔一人,身上插着七八根箭,非常悍勇。 他还想试图往前冲,但实在是没劲了。 最后在距离吕文信十步外,扑通,双腿重重跪在地上。 他一脸不服的瞪着吕文信。 吕文信正举起弓,身边宋军都在等他。 他瞄了又瞄,猛的松手。 扑哧,一箭射进撒礼塔鼻梁处。 冠岳山大战中,宋军在高丽人的带领下,充分利用地形,引来高傲狂妄蒙军进入盆地之内,等于断绝了蒙军的退路。 加上天气等的原因,蒙军骑兵速度受到限制。 这场战役中,谁输就就得完蛋。 如果宋军和高丽军输,也是没有退路,狭小的山道,正常情况下,几万大军要好久才能通过,混乱中根本无法通行。 两万蒙军几乎全军覆没,只有最先通过山道的一千多骑逃离现场。 撒礼塔运气不好,没想到有高丽人会出卖他们,直接被吕文信逮了个正着。 宋军击破撒礼塔部后,围攻开京的蒲桃,迪巨得到消息赶紧合兵一处,往西退去。 行军中,原本已经投降他们的高丽军有部份叛逃,向四面八方逃散。 两人退到安北府时,全军只有六千多人,其中还有不少女真人和契丹人,汉人也跑了。 因为在原本的历史上,第一第二次高丽战争中,蒙军中就有大量的女真人、契丹人、汉人不愿意为蒙军作战,也逃向高丽全国各地,后来高丽把这些人集中起来安排屯田去。 当时还是蒙军节节胜利的情况下,很多人都不愿意当兵,是被蒙军强征当兵的。 现在蒙军大败,军中各族逃的更多,都往高丽国内逃。 蒲桃,迪巨一路败退,不敢停留,高丽在安北府附近还有没有被攻破的龟州,龟州守军得到消息还出来打了一波,居然还打赢了。 蒙军这时毫无战意,一路狂奔,退回铁州,短暂休补后,又退到义州,然后沿原路过鸭绿江返回国内。 蒙军两万五千人马进高丽,最后回到国内时,只余五千不到,损失惨重不说,主将撒礼塔,窝阔台的亲信侍卫官也战死,可谓惨败。 而吕文德打败蒙军之后,正式以宋军身份出场,同时按官家要求,让高丽暂借义州、塑州、麟州,铁州、龟州五州给宋军。 高丽往每州迁五千户百姓,为宋军屯田,修固工事,大宋愿为高丽守国门,抵挡蒙军和东夏国。 高丽上下闻言,喜不自胜,高颂宋人仁义。 第328章 大宋朝超强的生产力 宋军要的五个州中,义州和麟州面对蒙古,塑州面对东夏国。 这真是帮高丽守国门,全部在高丽一线。 消息传到开京,高丽朝野一致同意,而且是欣喜若狂,以后有宋军帮他们打仗守国门,权臣崔瑀当然一百个答应。 而高丽除了之前答应的各种条件,包括战马,毛皮,人参、金银酒器、罗绢绫紬等物外,还要每年给宋军提供五万人的粮草。 这条件对崔瑀来说就是白菜价,每年给点粮草,宋军帮他们守国门,天大的好事。 正月底,宋军开始从山东调兵,又调来两万宋军到高丽,高丽以举国之船帮忙运输。 五万宋军在高丽境内汇合,分驻义州、塑州、铁州、龟州、麟州五州。 与此同时,宋军要求高丽军中在这次蒙军入侵中表现出色,比较能打的崔椿部,李子晟、李之茂兄弟、朴犀和金庆孙部等高丽军三万驻安北府和慈州,这两地与宋军驻地较近。 宋军要开春之后,高丽军和宋军一起,先打东夏,再打蒙军,所有战获,五五分成,但辽东被打下后,当然全归宋军。 崔瑀其实不想再打,可宋军要求高丽出兵,他也没办法,只能答应,而且消灭东夏之后,对高丽和他也确实有好处。 等辽东蒙军和东夏都被打走,高丽还可以要回五州。 蒙军退去数日后。 龟州城东门外,吕文德、吕文信、岳珂、莫小奇、白仲奇等大将都在。 城外聚集着大量的高丽文武,其中高丽军将崔椿、李子晟、李之茂、朴犀和金庆孙等正带着两万多高丽军过来集合,另有和安北府、郭州、慈州、西京、黄州诸州府的高丽官员,及部份高丽朝廷重臣也都早早到了现场。 今天还是比较冷,寒气扑面,两万多高丽军正从安北府方向过来集合,队伍拉的很长,走的稀松,先进场的到了现场后还有些喧闹,很多人在原地跺脚,往手上吹气,有人兵器都不愿意拿,用双腿夹着。 现场高丽官员和军将们看着自家高丽军这模样,不时的暗暗摇头。 高丽军军纪不行,装备不行,战斗力更是不行,难怪前期被蒙军摧枯拉朽的横扫大半个国家。 “站好,站好,该死的,不要动,看看宋军。”大将李子晟不停斥喝部下,示意部下看看对面北部。 高丽军全军在南面集合,对面北面是宋军。 北面有六千宋军步营,个个站的笔直如箭。 关键是宋军在小半个时辰前就进场了,而且从进城到现在,一直站着,没人动一下。 开始高丽文武看的还觉得有意思,很多人甚至在想,我不信宋军一直这样。 结果小半个时辰过去了,六千宋军站原地,一动不动,像雕像一般,非常震憾。 随着两万高丽军越来越多的集合到这边,当他们看着宋军一动不动如雕像般时,很多高丽军也震惊动容了。 高丽猛人崔椿更是一脸不可思议。 他也算跟着宋军一起打过仗的,但今天看到宋军如此纪律和阵形,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不说宋军各种装备碾压蒙军,就这么纪律阵形,他怀疑正面和蒙军野战都能打败蒙军。 但宋军打仗喜欢用诡计,充分利用地形地势和情报,想各种办法坑对面。 这样的好处就是,宋军往往用最小的代价,能获得最大的胜利。 崔椿一脸若有所思的表情,宋军的战术他想好好学习,但宋军练兵之术,他更想知道。 这两万高丽军拖拖拉拉进场,从四面八方来集合,前后用了近一个时辰多点,看的很多高丽文武都要吐血。 这么冷的天,大伙在外面等着不冷吗? 高丽军开始都有点喧闹,等看到对面宋军一动不动的可怕阵形时,就有点惊讶。 结果他们一个多时辰才集合好,对面宋军还是一动不动时,高丽军那边就有些震憾,很多高丽军人都呆呆看着宋军,下意识不敢动弹。 很快,旷野上数万人站在城外,却慢慢变的鸦雀无声,现场相当安静,只有呼啸的寒风发出阵阵声响。 也就在高丽军进场的同时,另有一部份高丽军约五千人,正把一大堆人拖出龟州城。 这些人全是高丽前期投降的文武官员和军士,包括最早投降的咸新镇郎将赵叔昌全家,麟州防御使洪福源全家,及投降蒙古并帮蒙古攻打高丽的高丽将士七千四千人,及大部份家属(其中有几百名年轻漂亮的少女已经被宋人提前挑走,送到国内)。 现场总共拖进来老老少少,男男女女近四万人。 这近四万人被拖出来也是花了好长时间,正好高丽军集合完毕,他们也差不多全部被赶到城外,每十人捆成一团,密密麻麻的人群集合在外面,当寒风吹过时,现场除了宋军,所有高丽人都忍不住从心里产生一股寒气。 因为宋人要求,把这近四万人,全部砍了,以为警示。 宋人主将吕文德这会一脸出神看着东夏方向。 官家赵与芮给了他指示,进入高丽后,先占边远诸州,消减高丽戒心。 吕文德要了边远五州,这五州是高丽最前线,高丽人果然欣喜若狂,毫不犹豫就借给了宋军。 说是借,其实也没收宋军一分钱,还要给宋军提供粮草。 然后先攻灭东夏,因为东夏根基薄,地盘小,没凝聚力,蒙军后来一打就完蛋了,所以现在赵与芮要先打,这样就能占据辽东一部份。 中间要把高丽拖下水,不停让高丽军跟着打仗,消弱高丽国力。 按陛下的意思,将来回头可能还要收拾高丽? 吕文德正在想着心事,突然身边有个弱弱的声音:“吕殿帅”。 大宋朝的殿帅原本是指殿前司都指挥使。 但赵与芮在全国各省新建都司,一把手也叫都指挥使,高丽人不懂。 所以高丽人都称呼他为吕殿帅。 吕文德回头,原来是高丽大将军蔡松年。 蔡松年身边还有高丽淮安公王侹,两人表情谄媚,小心翼翼站到吕文德面前。 “嗯,蔡大将军---有事?”吕文德心里尽管鄙视高丽人,但表面还是比较客气的。 蔡松年回头看了眼王侹,两人几乎异口同声,颤声道:“都要杀吗?” 两人显然认为,现场近四万高丽军民,岂能全杀? 当初主要投降的是赵叔昌、洪福源,这两人全家杀了就杀了,还有七千高丽将士也有可杀的理由,但杀家属是不是兼妥? 吕文德声音有些沉重:“如果投降的人能活的生龙活虎,如何对的起那些拼死血战的忠烈们?” “这?”两人为之一愣,四周还有很多高丽文武,大伙都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相互观望。 吕文德又道:“铁州防御使李元祯和判官李希积带全城百姓浴血奋战半个月,城破之后,将城中妇女儿童关进仓库,活活烧死。” “他们为什么这么干,要狠心烧死自己的妻女和父子?” “因为他知道,蒙军残暴,宁可自杀,决不受辱。” “事后铁州城果然上下被屠,全城数万人无一幸免,很多女子受尽了蒙鞑的侮辱。” “而负责攻城的,就有眼前这些高丽降兵。” “不杀他们的家属,对的起铁州城上万惨死的高丽义士家属吗?” 吕文德声音越来越大,说到最后时,蔡松年和王侹低头不敢言语。 吕文德又道:“蒙军攻破平州,屠杀全州所有官民,尽烧人户,鸡犬不留,平州城连一只狗都没有活下来。” “数万百姓和家属被杀死或烧死。” “他们,又何错之有?” 这下现场的高丽文武俱没有意见了。 那崔椿更道:“杀,狠狠的杀,当警示各州官员和将士,以后谁敢再投降蒙鞑,必然秋后算账,族灭全家。” “杀。”李子晟、李之茂等将纷纷大叫。 “杀。”很快现场越来越多的高丽军士也在叫杀。 到最后简直就是山呼海啸的声音。 随着吕文德一声令下,五千高丽军亲自下场,整队整队的高丽投降派被按下砍头。 扑哧扑哧,现场人头滚滚,鲜血遍地,空中很快弥漫起一股浓烈而难闻的血腥味。 当天在宋军的监视下,高丽人对高丽人大杀下手,将所有投降过蒙军的高丽人及家属,统统砍头,一天时间杀了近四万人。 现场观摩的好多高丽文武官员和军士们也是瑟瑟发抖。 --------- 高丽境内大开杀戒的时期,临安城也迎来了大雪。 今天一大早,赵与芮就坐着马车出皇城了。 马车里坐着个六岁的赵祺,赵祺是贾玉华所生,六岁的赵祺还没开始上学,每天就在在皇宫里玩,赵与芮也经常陪他。 赵祺今天穿的和大熊猫似的,在马车里爬来爬去,因为马车里温度比较高,他小脸通红。 赵与芮看到他脸红后才想起来,赶紧把他脱了两件外套。 他登基数年,到前年才生下第二个儿子赵禥,当然,这个赵禥,已经不是历史上的宋度宗,母亲是谢皇后。 皇后生的儿子比贾玉华的儿子还小几岁,这让朝中引起不小的争议。 但赵与芮现在还年轻,都没到三十岁,身体也比较健康,隔三岔五的,还带着皇城司的人,在皇城里跑步和踢球,所以这会也没大臣提这事,只有魏了翁等几个老部下,时常提醒皇帝,要多陪陪后宫,多多开枝散叶。 李皇都差明说了,你看宁宗前后十个亲生儿子,没一个活到大的,陛下你得多生点。 赵与芮心道,那是因为皇宫里不够用心照顾,宁宗也掌控不了整个皇城。 古代人的经验在他面前不值一提。 在赵与芮看来,只要小心风寒,不乱吃东西,营养足够,孩子基本就不会有大问题。 赵祺不也是健健康康长到六岁了。 “过来。”赵与芮这时对儿子叫了声。 赵祺抬起头看了父亲一眼,听话的依偎到父亲怀中。 赵与芮让他坐在自己腿上,帮他拿起两件外套,一件件穿了上去。 “嚅”外面响起牛宝的声音,马车应该到了。 “出去揉揉脸。”赵与芮本想抱着儿子下马车,想了想又放下。 他先下了马车,外面一阵寒风吹过,他有些担心的看了眼儿子。 但赵祺的小脑袋已经探出马车,接着略显笨拙的小心翼翼从马车下来。 牛宝在边上看的着急死了,恨不能去抱一下,直接抱下来。 但皇帝在赵祺五岁后就开始要求赵祺自己能做的事,尽量要自己做。 现在奶娘都不敢喂饭,全是赵祺自己吃。 牛宝自己的小儿子,八岁了还在喂,想想真是无语。 小赵祺跳下马车后,先伸手牵起父亲的手,想想又不对劲,赶紧松手,在自己通红的小脸上揉来揉去。 他不明白为什么要揉脸,有次问父亲。 赵与芮也不知道啊,因为他小时侯,冬天出门,赵与芮前世的父亲也叫他揉脸。 “走。”赵与芮牵着小赵祺,两父子一起走进匠作局。 原先负责驻守京师和匠作局的禁军大将李平豹已经到河南都司任副都指挥。 现在负责驻守匠作局的是副统制孟琛。 孟琛是孟珙二哥,孟琛在历史上干到湖北置制史,开国公。 现在主要在京师,为京军副统制,负责匠作局等重要部门的防务。 孟琛应该得到消息,早早带了人在匠作局门口等着。 诸文武看到皇帝纷纷要下跪。 “快进去,快进去,今天有些冷,以后在里面等着就行。”赵与芮的意思,不用每次到外面接朕,天寒地冻的你们在里面等。 大伙也知道皇帝性格,更簇拥着赵与芮进入大院。 里面三步一岗,五步一哨,防守非常严密,每两队巡逻还能看到带着一只狗,这也是大宋特有的守卫,在晚上很有用。 晚上时,匠作局会消减哨岗,让大伙得到休息。 匠作局晚上派巡逻在匠作局外面,带着狗沿围墙转圈。 而这里的围墙高达六米,上面还有尖剌,每百步有哨楼在高处,基本是不可能有人能翻过来。 进入匠作局后,赵与芮就直奔广场了。 他不喜欢和官员们客套,有什么事就直入主题。 官员们也知道他的性格,等他到了广场上,早就安排好了一切。 广场中间摆着一张长桌,等赵与芮走近后,就能看到一把新的步弓。 这是匠作局根据他的描述和指导打造的新步弓,类似后世复合弓。 复合弓和反曲弓不同的地方在于它的两端是往前弯曲的,后世可以用蒸汽处理和用力挽此压层物,这样产生的后弯,可以产生更大的力量。 如果再加上滑轮等物,就可以达到省力的效果,从而让二十磅的力,拉出五十磅甚至更高的力量。 赵与芮现在没办法用蒸汽处理,好在后世还有一种方式,就是分段。 这时有匠作局官员上前向赵与芮解说了。 中间一段采用的是柘木,柘木是造弓最好的木,其次是檍木和柞树,最差的是用竹。 用竹的多见四川苗军等其他部族。 而宋军入高丽时,也能看到高丽军中有竹弓,非常省钱的。 弓的两头用了牛角,以本白、中青、未丰之角为佳;“角长二尺有五寸(近五十厘米),三色不失理.谓之牛戴牛”,这是最佳的角材(战争时期,一只角的价格就相当于一头牛,故称之为牛戴牛)。 现在赵与芮的新式复合弓需要分段,所以还有中上部,然后才是两头。 中上部用了铁梨木,这是一种用来造船和造车的硬木,韧性不足,非常强硬。 但因为复合弓中上部不需要太大韧性,完全靠后面的两头和滑轮,所以是很好代替柘木的材料,这也是工匠们经过大半年试验的结果。 此时赵与芮正把新弓拿在手上,入手有些沉,因为加了两滑轮,滑轮用黄铜打造,重的就是这两个滑轮。 后世用铝合金比较轻便,但这会赵与芮也不知道配比,只能黄铜先用着。 “弓弦以动物肌健(筋),通过反复捶打去除水分,再用酸奶浸泡,最后用梳子梳理,就能像发丝一样细腻。” 用酸奶浸泡还是学自蒙军,可以去除脂肪,当然,现在可能没有脂肪的概念,但用酸奶等酸性泡出来的弓弦会更好更耐用。 这会弓弦有很多种,草原上的马背民族基本用兽筋,兽皮做弓弦,大宋有用筋,也有用麻丝扎绳(神臂弓),还有用柘蚕丝。 而胶主要能用的有鹿胶、马胶、牛胶、鼠胶、鱼胶、犀胶六种胶,当然在宋军中,以鹿胶、马胶、牛胶、鼠胶、鱼胶为主,最多的是鹿胶、鱼胶。 赵与芮的济州岛和大员岛养了大量的鹿,高丽那边也有交易鹿过来。 赵与芮养的鹿和高丽品种一样,都是大型的山鹿。 鹿肉可以制成肉干当干粮,鹿皮可以制甲,鹿胶、鹿筋用来制弓。 当然,根据经验来看,鱼胶是最好的,也是目前宋军主流,毕竟宋军不缺鱼。 通常宋军用鱼胶用在重要部份,兽胶用在不重要的部位。 因为复合弓的弦比正常步弓长两倍,所以弓弦的范围就小了很多。 宋军用牛筋和鹿筋和柘蚕丝,取筋必需得整条长长的筋,而且牛鹿体型一般都比较大。 有时一头牛和一匹鹿,只能取脊梁上一条。 比如《天工开物》就有记载“凡牛脊梁每只生筋一方条,约重三十两.杀取晒干,复浸水中,析破如苎麻丝.胡虏无蚕丝,弓弦处皆纠合此物为之。中华则以之铺护弓干,与为棉花弹弓弦也。” 从实用效果来看,柘蚕丝制弦容易,但弹性和射程不如牛筋,不够耐用,可牛筋难取,数量较少也是个大问题。 赵与芮听到这里,感觉这新步弓造起来不容易,特别看这两滑轮就很费功夫。 “这两滑轮要打造多久?”赵与芮一边问一边轻轻拉着,有顿挫感,远没有后世复合弓的流畅,但能感觉到先重后轻,明显是省力的模式。 “咱们用的灌模法。”官员继续解释。 即先做了个模,然后把黄铜融化,再灌进去,去掉砂后降温就是一个滑轮,听起来造的很快,但后面要打磨很久。 灌模法出来的模型比较粗糙,一个工人要打磨一个时辰才能形成一个完好的滑轮。 所有滑轮按赵与芮要求,大小重量几乎一致,误差不能太大。 当然,对复合弓来说,适当的误差也不影响输出。 “最远射程达两百步左右,有效射程可放到一百五十步。”听这数据好像和神臂弓差不多。 但是他省力,比神臂弓射速也快。 现在连这些文官,甚至女子也能轻松拉起来。 这已经远远超过普通步弓,配上重箭的话,一百三十步到一百五十步左右都可以破甲。 赵与芮亲自试了几箭,果然射程够远。 “赵祺,你过来。”赵与芮这时叫来皇子赵祺。 众文武目瞪口呆,然后看着赵与芮站赵祺身后,手把手教他拉弓,上箭。 第一次赵祺箭没握好,把赵与芮也吓了一跳。 好在调整后,第二次握好了。 才六岁的赵祺,憋着涨红的脸,居然也拉起弓弦,当然,赵与芮的手这时一直抓着他的手,也有赵与芮部份力量。 “听着,1,2,3松手。” “嗖”随着赵祺松手,利箭飞了出去,虽然没有中靶,但飞到九十步外才落下。 四周顿时响起一片赞美之声,都夸小皇子厉害。 “好玩不?”赵与芮问儿子。 “好玩。”小赵祺一脸跃跃欲试的表情,似乎不过瘾。 赵与芮叫过牛宝,让他带着小赵祺到边上再射几箭。 现场好几个武将的脸上都露出羡慕之色。 “缺点呢,产量呢?”赵与芮对新式步弓还是比较满意,但受限于这个时代的科技,肯定有缺点。 这玩意缺点就是贵和打造难。 弓体要配合滑轮,工序就和普通弓不一样,弓弦还长,关键加了滑轮之后,没有普通弓耐用。 官员说,打造这把弓的成本是普通步弓的十倍,神臂弓的两倍。 一个百人工匠,加五百工人的厂房,每年只能打造五万把。 听起来是不是很多? 但是大宋年造弓弩可是巨量。 史载:“弓弩院岁造角把弓等凡一千六百五十余万张,,诸州岁造黄桦、黑漆弩等凡六百二十余万。” “如四川弓弩院年供应量可达弓弩数十万,箭矢数百万枝。” 这是赵与芮登基前大宋最高纪录,朝廷加各地,全年打造各种弓弩合计超两千万张。 大伙口中的弱宋,可是有超乎想像的生产力,在此时的全世界,是独一档的存在。 第329章 超时代的机床 当时大宋的工匠还没有现在十分之一多。 赵与芮登基后,大力提高工匠待遇,收编国有的工匠全部为吏,从中还提拔官员,加上源源不断的财政和原料支持。 现在赵与芮的大宋,年造步弓一千万左右,年造神臂弓一百万加,年造强弩两百万加。 赵与芮工匠超出以前十倍,产量却不如以前,因为现在他对弓具要求标准比较高,质量要好,而且有大量的工匠用在甲胄,火炮,炼锻,甚至其他工具上面。 如果要分出一百个工匠加五百工人,一年只能打造五万把新式步弓。 而同样的工匠和工人,年打造普通步弓能达二十万以上。 大宋朝全力开车的话,年造的各种弓还能更多,但太多的弓用不完,也没有太多的弓弦,所以现在基本保持这个数目。 赵与芮现在全国才一百万出头的兵马,年造弓弩等于每人能分十几把。 听起来很多,但打起仗来弓箭消耗很快,很多时候一场战打完,现场的神臂弓也好,强弩也好,有好多能坏掉,步弓稍微耐用些,但弓弦也容易坏,每年替换弓弦都要很多。 所以官员认为,新式步弓打造耗时耗工又耗钱。 其中柘蚕丝成弦也好,牛脊梁牛筋也好,都贵。 其次这新式步弓的弦太长,又需要和滑轮磨合,所以更容易坏,换起来更勤。 听完之后,赵与芮有数了,新式步弓威力大,射程远,不费力,好上手,但打造难,造价高,易损耗,优缺点都很明显。 以大宋现在的国力和物资,可以全面打造,但会消耗更多的人力和物力。 现在赵与芮登基数年了,每年打造军备耗尽千万贯以上,全军甲具兵器都用最好的,每年造炮上千门,依然还是不够用。 赵与芮现在是钱有,工匠也够,就是物资不够。 整个大宋的产出,加高丽和日本都在和大宋不停的交易,都不够他用的。 毕竟现在大宋国力上升了,老百姓压力小了,生活也比以前好了,百姓们也要用到各种铁器,大宋的钢铁产量,加上交易来的,国内用用和打造兵器就没了。 你比如说箭羽,大宋现在每年打造箭枝数千万计,但羽毛供应不及啊,什么羽都用,还是不怎么够用。 宋军的箭羽有很多种,并分成等级。 最好的是雕羽,这个宋军就比较少,蒙军用的比较多,雕羽也分飞羽,外覆羽,肩羽,尾上覆羽,尾上覆羽,内覆羽和胸羽等。 最好的自然是飞羽,都用在一石弓以上的重箭。 其次是另外一些大鸟的羽,像鸨羽,鸨是一种类似雁但比雁大的飞禽。 然后有鸡羽,但这里不是指家鸡,是指野鸡,这会又叫雉。 另外还有雁羽、鹤羽(两宋时,福建造的箭很多都是鹤羽),鹍鸡羽、鹅羽、海鹅羽(这也是福建两广造的比较多的),这些是比较常用的,除此之外,像白鹇、鸿鹄(天鹅)、鹳、鹜(野鸭)、鸰(鹡鸰)、鸬鹚、孔雀、鸱鸮等禽鸟的羽毛也都可用作箭羽。 赵与芮没登基之前,两宋就有年产数千万箭羽的能力,能用的都用起来。 在赵与芮当上皇帝之后,军中弓弩用到了极致,实用性也更强。 以前的两宋产量是有,但真正用在战场上的还是少量,质量也差点意思。 现在赵与芮打仗上去就是一顿箭雨,噼里叭拉射个不停,用箭消耗非常大啊。 所以为了节省羽毛,赵与芮的部份神臂弓都换成了风羽箭,不带羽毛,为此还降低了射程。 真没办法,有些物资产出有限,不是你想打造多少就能打造多少。 这已经算是当世甚至未来几百年最强的生产力了。 再看一百年后欧洲大英帝国的数据:“1359年,英国总产量85万支箭,2万张弓、5万根弓弦。” 百年后的欧洲英国,全年产量远远不如当时大宋一个省的十分之一。 宋朝四川一省产弓弩数十万,箭数百万支。 史书上这个‘数’没说多少,但至少超过‘二’才能算‘数’吧。 那肯定比英国强十倍以上。 这次赵与芮产出了新步弓,以后用箭更厉害,军中战斗力也会变的更强。 新步弓射程和神臂弓相似,射速还超过神臂弓,又省力,绝对是个大杀器。 赵与芮试完新步复合弓后,又让现场军中诸将轮流射了射,大伙一致好评,需要力气很小,不费力,一场战斗中,可以连续射上百箭都行。 当然,如果连续射上百箭,估计这弓直接就爆废了。 副统制孟琛直接道:“陛下可大造这新式步弓,配上神臂弓和步弓,简直无敌。” 到时可以淘汰强弩,不用再造强弩。 强弩打造也困难,成本也高,关键射程和射速和这两个没法比。 赵与芮想了想,下令再分出一百工匠五百工人,每年产量先达到十万具。 众人很快离开广场,赵与芮跟着刘福等官员们来到一条河边。 河边造了个比较大的水力车。 水力车边上有个高高的棚房,里面人来人往,非常忙,看到皇帝过来,大伙纷纷停下手头工作。 赵与芮在刘福的带领下先看了看外围,匠作局在河的南岸造了两个中型水库,专门蓄水用。 坝下就是棚房所在的位置,也是这边试验水力机床的地方。 没错,赵与芮的匠作局正在试着打造水力机床。 不是说赵与芮立刻就要打造火铳,按他现在的战术,新式复合弓出来后,加上原有的装备,足以吊打蒙古。 但水力机械能造出来,方便很多兵甲的打造。 现在匠作局在试造的有水力钻床,水力铸造(冲压)机,目前都在试验改善阶段。 赵与芮先看到的是水力钻床,机体以铁梨木和生铁打造,靠河处有巨大的石盘,这是发力的主要部件。 这石盘在没有水力时,需要四头牛才能拉着转起来,所以赵与芮戏称有四牛之力。 以每牛拉力四百公斤---五百公斤算,需要一千六到两千公斤拉力才能拉动。 而在机床上,装了好几个后世的金属齿轮,齿轮之间,原本用链条是最好最省力的,但现在难造,只能暂时以牛皮代替,缺点就是力量不够,效率低,损耗高。 这时刘福上来向观看齿轮的赵与芮解释。 齿轮用了百练精钢,依然是灌模法,然后手工打磨,这个打磨会更慢。 好在齿轮用的不多,但也不是很难。 一台机械有六个齿轮,其中有两对是大小不同的齿轮嵌齿轮,另一对要靠牛皮连起来。 说话间,刘福挥手示意上面放水。 随着水力的作用,嗡嗡嗡,那巨大的石盘开始运转,很快带动了齿轮加速运动。 固定在砧台上的钻头,开始在原地盘旋起来。 与此同时,以竹管连接到上面的降温装置,对 现场很多文武官员都是第一看到,非常稀奇,因为这是全自动的。 马上有人问起来,这石盘怎么动的? 钻头有什么用? 刘福耐心的向人解释,时不时要提一句,都是陛下的指点,咱们才造出来。 他也不是拍马屁,确实很多都是赵与芮画图解释后,他们才跟着试造。 “打个洞试试。”赵与芮这时笑道。 刘福立刻安排人拿了块厚厚的铁板。 接着在众目睽睽下,那钻头扑哧一下钻了进去,嗖嗖嗖,一会功夫就钻了个洞。 “哇”四周一片惊讶,个个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这可是大宋工业的一个巨大进步,不是说一定要应用在造火枪上,钻床出来后,很多工具和装备的打造都能节省人力物力。 刘福这时也说了优缺点,优点不用说,省力省人工,而且钻头大小可以更换,想钻多少大的孔就用多大的钻头。 缺就是费钻头。 这会钻头也只能用到百炼精钢,不像后世有碳化钨和钴等硬质合金。 这已经是目前最好的材料,就这样钻一个洞就得等会,要是连着钻,很快就损耗了。 真要大批量干,每天钻头就能消耗不少。 好在以前的钻头用手工慢慢弄出来的,现在可以用水力机床来打造钻头。 “这叫水力机械。”这时赵与芮转身对诸文武道:“别看他现在只能钻洞,换个部件和工作台,还可以做其他事。” 说罢他带着众人走到另一边。 这边是差不多一台水力机械,但上面的工作台不一样。 大伙看到一个更大的,但比较薄的齿轮,竖立在工作台中间,有一半露在外面,中间两侧都是装了齿轮。 河边有人调整了水流方向。 随着机械启动,这齿轮开始中速盘旋起来。 这个速度是没法和后世电力的比,但已经算是不错。 有工匠拿来一块木头,缓缓推上去。 “吱吱吱” 现场木屑飞扬,这块大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一切为二。 哇,现场再次惊呼,真是大开眼界。 赵与芮的新式切割机出来后,打造马车效率又提高了不少,还能切割同样的金属。 当然,他也有巨大的毛病,费齿轮。 这种大齿轮造起来更难,打造一个合格的都不容易,所以赵与芮这边尽量不会用来切割金属,而是切木质。 工匠局现在大部份零件都是采用灌模法,然后手工打磨,赵与芮有了水力机床后,想造打磨机,但现在还解决不了材质的问题,只能靠工人手工,非常耗时耗力。 赵与芮看完后道:“拿笔和纸来。” 刘福等眼睛一亮,后面也早有人准备好,赶紧递上笔纸。 这笔是现在大宋军用常用的碳笔,比较软脆,容易折断,很多人开始用不惯,但容易携带,后来慢慢就用的人多了。 宋军的哨骑都是每到一地,必须要用这笔来画当地地图的,相当便利。 赵与芮小心拿着碳笔,在纸上画了几个图。 工匠们纷纷围过来,文武官员也围过来。 赵与芮见状不满道:“你们滚一边,工匠们上来。” 众文武表情尴尬,赶紧后退。 这是官家画给工匠们看的,他们得让路。 “这叫链条,有很多个组合成而,中间是两个孔,边上可以固定,一节一节,可以拉出很长。” 宋军在用马车阵时,也会用到铁链,都是古代的老式铁链,然后锁成一圈不让对方移动。 现在这链条和铁链明显不一样,但工匠们能看出来,有异曲同工之妙。 铁链是一个个铁环连接成,这是一节节连接而成。 链条明显更难打造,好在也可以用灌模法,而且钻头出来后,两侧的孔可以用钻头先打造模具,然后再灌模,当然后面手工打磨会更久。 这种链条主要用在机械上,能带来更大的力量和效率,所以他需求不会很大。 当然,工匠们能不能按赵与芮要求打造出来,那是另一回事。 赵与芮要求也不高,给他们足够的时间慢慢打磨研究。 和工匠们说完后,赵与芮指着现场的机械对小赵祺道:“科技是第一生力,人一定要懂的思想,敢于创新,有了新发明,新机械,我大宋的生产力才能真正遥遥领先。” 小赵祺似懂非懂,反正也是点点头,不过他刚才看到了这些机械运转,确实在其他地方看不到,也感觉很好玩。 赵与芮现场和小赵祺说了一大堆话,官员和工匠们呆呆的站在边上听着,感觉官家好像是在说给他们听的,又好像真是的在教育小赵祺。 反正赵与芮也不知道儿子有没有听进去,填鸭式的一番说讲后,赶紧往下一个场地去。 这次去了打造马车的地方。 宋军以马车阵对战蒙军,每次战后都会有些改进。 包括最好的高度,侧面的防御,上面的尖枪,步营的武器等,都经过改造。 最近匠作局又改造了步营的长枪,前面加了枪勾。 因为蒙军在登马车时,用长枪捅脚是宋军常用的阴险招数。 但长枪捅腿脚也是要准头的,后来有人想到,为什么不用骑兵用的长枪,有勾的那种,直接勾脚? 于是宋军立刻改进,在马车阵后面的步营开始打造带勾长枪,蒙军再爬马车,直接勾脚,非常方便。 这次匠作局在新马车上面装了钢齿轮,以大小齿轮配对,可以带起马车车轮更快的转动。 现在宋军的马车是越来越快了,承重也越来越多,唯一的问题还是车轮的使用度。 在橡胶没有出来之前,长途的行军,再遇到不好的路,需要路上不停的维修,甚至更换。 因为齿轮打造不易,要靠手工磨出来,赵与芮还是只打算用在炮营。 炮营的火炮炮座,运输炮弹火药的马车优先配备。 当天上午,赵与芮带着儿子在匠作局和火器局转了一圈,看了很多新玩意,有些东西刚刚发明,还在改进中,短时间可能用不上,有些东西,可能很快就能装备。 赵与芮还是老套路,现场对一些有创新发明的给予重奖,升官发田发奖金,工匠工人们欢呼雀跃,纷纷大叫陛下英明。 从匠作局到火器局出来,赵与芮又来到火器局西面另一个地方。 这是他在匠作局和火器局的临时办公用房,因为他每次出来,都会在这边召见一些两局官员议论工作或工艺事情。 今天这边有两个人在等着他。 一个是大宋人民的好朋友,大食商人蒲和里,另一个是泉州船舶司官员蒲寿庚。 宝庆六年初蒲和里亲自进京,为蒲寿庚求官,赵与芮答应了。 当时还请蒲和里帮自己在大食和波斯等地寻工匠和技术人员,蒲和里这次就是过来交还任务的。 “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蒲寿庚看到皇帝赶紧跪下,但隐隐感觉皇帝眼光不友好。 他肯定不知道,赵与芮在想,要不要诛他全家,这个宋末有名的二五仔。 他以后没机会出卖大宋了,赵与芮只能暗暗的提醒自己,然后回头看看儿子小小赵祺,不行以后让儿子们抄他家。 “蒲卿起来吧。”赵与芮客气道,然后让人赐座。 小赵祺也坐在父亲身边,用好奇的眼光打量着他们。 这两年蒲寿庚占着有船舶司的官职,生意越做越大,和历史上差不多,开始走上发达之路。 “陛下。”蒲寿庚当然知道自己的一切是怎么来的,二话不说从袖子里摸出个东西,先贡献上去。 赵与芮身后内侍胡松上前接过,先打开后,再递给赵与芮。 赵与芮拿在手上,感觉到那种熟悉的味道,这是来自波斯的沥青,经过石油加工后得到。 八世纪时,新建的巴格达城已经用柏油来铺道路,公元9世纪,人们在阿塞拜疆的首都巴库开发油田来生产石油。 国外使用石油的纪录这么早,而大宋是在赵与芮的看重下,才在军中大量使用。 赵与芮记忆里国内有名的大庆、长庆、塔里木油田,都不在自己控制区。 唯有第二大的胜利油田是在山东滨州,因为他大学有个室友就是滨州人。 但在滨州哪个位置,赵与芮前世也没学这个,根本不知道,这几年他也是到处派人查勘,暂时还没有收获,毕竟这时代技术有限,更没有专业的人才。 但滨州也就这么大,给赵与芮一点时间,说不定还是能发现。 蒲和里向赵与芮推荐蒲寿庚,意思是皇帝需要的人才和物资,蒲寿庚这两年也在拼命帮忙。 这次他们两家一共来了近百艘大船,从波斯地区运了四万多桶石油过来,约四百多万斤(这里不按体积按重量)。 蒲和里两年前来大宋运了两百万斤,这次加上蒲寿庚是四百万斤。 听起来比较多,但最近宋军打仗都用到石油,消耗挺快的,而且他们需要上百艘大船,长途跋涉,放后世一两艘大油轮就足够了。 赵与芮当然要好好夸奖一番,而且会给他们需要的丝、茶叶、陶瓷等物品带回去,不会让他们吃亏。 而这次最重要的是,两人带来一个消息,还有好多工匠。 上次蒲和里来时,蒙军在当地统治还算稳定,也没有人不服,这次波斯有札兰丁跳出来,札兰丁不知怎么东征西战的,突然成为了整个西波斯(起儿漫、法尔斯、伊刺克·阿只迷和阿哲儿拜占)的主人,他以伊斯法罕和桃里寺[大不里寺]为都,原花剌子模国部分地得到了恢复,只是稍微向西偏了一点。 接着在长期围攻起刺特要塞后于1230年4月2日从大马士革的阿尤布朝苏丹阿尔·阿昔刺夫手中夺取该要塞(在凡湖西北,亚美尼亚境内)。 虽然他之后被阿尔·阿昔刺夫和小亚细亚的(科尼亚苏丹国)突厥王、塞尔柱克苏丹凯库巴德的联盟打败过一次,但现在仍然是西波斯最强的势力,这就影响到蒙古在波斯的统治力。 窝阔台上位后,立刻派绰儿马罕统率的3万蒙军进入波斯,蒙军打了个速度战,在札兰丁没有集合兵马之前就闪电般到了他地盘上,札兰丁一路逃亡,蒙军轻骑一路追杀,最后于去年九月于迪亚巴克尔山中被库尔德族农民谋杀,不明不白地死去。 绰儿马罕打掉札兰丁后,继续往美索不达米亚边境进行抢掠,引起当地大乱。 现在正是绰儿马罕在波斯那边耀武扬武的时候,蒙军在那边声势大震,威慑力惊人,当地各部各王国莫敢不从。 说到最后,蒲和里表情夸张的道:“臣遇到有个波斯商人是这么对臣说的。” 那波斯商人对蒲和里道:“我所听到的事情很难使人置信,蒙鞑的恐怖之甚使安拉深入每人心中。据说,有一个鞑靼骑兵(蒙军),独入一个人烟密集的村子,陆续杀其村民,竟无一人敢反抗。 又听人说,有一个鞑靼人,手无兵器,而欲杀所虏之人,便命其卧地后去寻找刀,归来杀此人,此人竟不敢逃。 最后那商人道:“我曾与十七人同行。见一鞑靼骑兵至。他命令我们互相反绑两手于背后,同伴们皆服从之,我对他们说,他仅一人,应杀之而逃,同伴们答道,‘我们十分害怕’、我又鼓动他们说他将会杀死你们,让我们先把他杀死,可能安拉会拯救我们。但是,竟无一人敢杀他。于是我用小刀把他杀死,我们才安全逃脱。”” 赵与芮听的一脸不可思议。 他听到最后一断,突然把儿子小赵祺叫过来:“你后面那段再说一遍。” 蒲和里又道,那商人和十七个人同行,遇到一个蒙军。 蒙军让他们互相反绑双手于背后,十七个人都服从,只有那商人说,这蒙军只有一个人,我们要杀了他,可以逃,但十七个大男人居然没有人敢。 最后是那商人偷偷拿出小刀,在背后偷袭,杀了那蒙军,众人这才逃脱。 蒙军之残忍和暴虐,已经震慑到整个波斯一带,普通的当地百姓根本不敢反抗。 “你听到没有。”赵与芮这时对儿子道:“如果我们个个像温顺的绵羊,只能任人宰割,对于野蛮人,一定要比他们更野蛮,将来我们杀入草原,定要让蒙鞑后悔他们的残忍。” 小赵祺瞪着无辜的大眼睛,只知道点头,一脸茫然。 第330章 蒙军此时的总兵力 据蒲和里说,现在绰儿马罕一直是驻扎在波斯西北部,他在库拉河和阿拉斯河下游的木干和阿兰平原上建立了固定的司令部,因为这片草原水草丰美,适宜于他的骑兵。 “波斯那边蒙军有多少兵马知道吗?”赵与芮问。 蒲和里有些为难,毕竟这不容易获得,他只能道:“蒙军刚来时只有三万,接着陆续征服了很多地方,包括还收降了大量札兰丁的兵马。” “现在最少有十万以上,甚至接近二十万。” 蒙军能统治广阔的波斯,兵力肯定是比较多的。 “很好,蒲和里,你为朕立下了大功,朕不会忘记你。”赵与芮适时夸奖他几句,蒲和里自然心花怒放。 其实赵与芮也有派细作去波斯,也知道蒙军在那边的动作,现在和蒲和里说的一对比,基本差不多,证明蒲和里没有敷衍他。 三人又说了会话,蒲和里便招来几个波斯工匠。 其中有会造五千料超级大船的工匠,还有会处理石油的工匠。 赵与芮先招见了会处理石油的工匠艾西尔。 艾西尔准确说本身是商人,后来遇到蒙军,只能扔掉财富,逃命而走,现在没什么财富,听说到大宋来能赚钱,就跟着过来了。 他可以处理石油,波斯有些地方的沥青路,就是他参与的。 艾西尔上前拜见了大宋皇帝陛下,然后告诉他,可以高温加热,从而分解石油,得到沥青。 他这时以为,宋人皇帝只是想得到沥青。 “需要用玻璃来做工具。”最后他道。 蒲和里立刻回应,他也从大食和波斯等地,找来了最好的玻璃工匠。 南宋时,宋人把国外来的叫玻璃,自己国内的叫琉璃,听起来好像国内的比较高端点,其实都是一样。 早在四世纪之前,古罗马人就开始用玻璃应用在门窗上,真正是遥遥领先。 到十二世纪,正式有了商品玻璃。 到1291年时,欧洲小国意大利的玻璃制造技术已经非常发达。 当时意大利的玻璃工匠都被送到一个与世隔绝的孤岛上生产玻璃,他们在一生当中不准离开这座孤岛,成为意大利垄断的生产工艺。 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商品玻璃的制造技艺还是很快漫延到整个欧洲,接着又传入大食和波斯。 另一边中国也没有落后,在魏晋南北朝时,有埃及的玻璃制品从印度洋传到中国南部沿海,并且很快被交州、广州的工匠学会。 但不知道是不是战乱的原因,在南北朝后,交州和广州工匠所掌握的玻璃制造技术就失传了。 进入唐朝之后,咱们做的玻璃还是不合格,太冷太热就会爆,实用性不强,只有观赏性。 之后一直到两宋时期,因为与大食人通商,宋人工匠终于搞清了玻璃耐高温的秘密,原来在制炼的原料里加了南湖砂(碳酸钠和硼砂),此时已经过了200多年的时间。 所以现在南宋自产玻璃也很多,主要销往高丽和日本地区,还有国内的富户。 但现在会造玻璃的工匠都在沿海,特别是福建和广东地区,连江南两浙都很少见,这让赵与芮的皇宫都没有多少玻璃制品。 当然,宁宗时节俭,所以皇宫中也不多见。 倒是赵与芮和哥哥第一次进丞相府,史弥远家中就有不少。 艾西尔说,需要用玻璃来制造分馏塔和分馏器,然后进行加热,注意控制温度。 通常来说,温度过低会出现过度聚合和结晶,温度过高,容易裂解及脱碳,而且效率会很低。 很多术语现在这个时代没有,艾西尔是表达不出来,但赵与芮一听就能听明白。 艾西尔的理解是,温度太高比较危险,而且会失败,温度太低不能分离出沥青。 赵与芮便问:“你们用什么加油?如何控制温度?” “以泥砖和铁桶制炉,然后用固定的煤炭或木炭来燃烧,再观察温度--” 因为这会没有温度计,就要是看油气分离的速度,大概判断温度,如果温度过高就要用冷水降温,或减少用炭量和燃烧速度,如果出现聚合和结晶,证明温度太低,就要提升温度。 这样几次之后就能形成大概的标准,后面就好办了。 现场有好多人,包括蒲和里他们都没人能听懂,只有赵与芮听懂了。 艾西尔的意思有点标准化运用的方式。 借设第一次准备一百斤石油,然后准备用一百斤煤炭或木炭为燃料,先烧一个小时。 然后在这小时内,判断温度的高低。 经过几次调整和试验,基本就能得出标准。 到时可能是一百斤石油,需要一百五十斤燃料,烧半个小时,就能保持在合适的温度内,误差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因为分离石油的适宜温度是400度左右,正负有一百度以上,都可以成功,温度高低主要是看能分离多少种物质。 以此为标准,多建几个燃炉,分馏器等,就可以规模化生产。 当然,这会艾西尔并不知道石油能分离出各种不同的物质,在他们波斯那边,主要还是分馏出柴油和沥青,蜡等。 它们燃烧的温度也没有达到后世的标准,总体来说比后世要低。 因为石油分馏之后,分子较小,沸点较低的气态馏份则慢慢地沿分馏塔上升,在塔的高层凝结,例如燃料气、液化石油气、轻油、煤油等。 分子较大、沸点较高的液态馏份在塔底凝结,例如柴油、润滑油及蜡等。 而在塔底留下的黏滞残余物为沥青及重油,可作为焦化和制取沥青的原料或作为锅炉燃料。 波斯人害怕爆炸和燃烧起来,所以温度总体没有达到后世标准,大部份得到的都是中底部的物质,没有得到轻油,煤油,汽油,液化石油气。 而赵与芮现在最需要的,肯定是汽油,煤油,所以他立刻问艾西尔,你能画个分馏塔给朕看看吗? 艾西尔没有犹豫,很快画了个简易的分馏塔,并再次向赵与芮说了原理和成品所在的位置。 赵与芮笑道:“其次如果温度再高一点,这上面可以出现分子较小的成份,比如液化气和汽油,煤油。” “尊敬的陛下,火再烧大点会爆炸的。”艾西尔惊恐道。 他知道再烧下去还会产生新的物质,但最终会爆炸,波斯以前很多工匠都试过。 “那是因为分馏器和塔没有打造标准,让液化气泻露了,然后点燃了液化气--”赵与芮简单和艾西尔解说了下,艾西尔好像听懂了,应该有种物质是气态的,但他一时间不明白气态是什么东西。 “打个比方,气味知道吗?”赵与芮问。 “我们放的屁---你能闻到味道,但是看不见,那就是气态的物质。” 现场其他人似乎没听懂,食物也都有味道,难道是气态的? 不过艾西尔似乎有点懂,温度再高点,会产生气态物质,只要处理好,没有点燃,就不会爆炸? “如何处理好?”他虚心的问赵与芮,心中有点佩服赵与芮,这个大宋皇帝,看起来很年轻,好像懂的很多。 “你的分馏器画给朕看看。” 等艾西尔画好分馏器,赵与芮接过笔,在上面又添加了几笔。 “这里可以当成储气的,温度烧到一定程度,分子较小的物质,都会变成气化状态上升到这里集合--” “咱们在这边开个口,让它们直接出来--” “没办法,现在咱们没办法储存这些液化气--” “这里可以造出个长管子,直接通到窗外,让液化气排到室外,然后在出口处不停用蜡烛点燃,慢慢烧掉既可” “中间这层加个仓,到时会有汽油和煤油进来,这就是我们最需要的东西--” 赵与芮一番解说,艾西尔慢慢懂了,皇帝要看到中间添加部份出现新的物质。 这是他们在波斯时没有产出的物质,代表着他在这边的温度还要提升。 艾西尔似乎面临了新的挑战,他有点害怕,又有些兴奋,因为蒲和里和他说过,他在这里能得到大量的财富,荣誉甚至地位。 他不由转头看看蒲和里。 蒲和里立刻道:“你还在考虑什么,大宋朝有你想要的一切,只要英明神武的皇帝陛下开口就是。” “你有什么愿望,现在就可以向陛下开口。” 艾西尔顿时脸涨的通红,也没有犹豫,大声道:“尊敬的陛下,艾西尔想要一座大房子,还有仆人,金银---和牛羊---当然,如果有美人就更好了--” “艾西尔”赵与芮哈哈大笑:“朕祝福你美梦成真,你会得到你所想要的一切。” “多谢安拉,多谢我的陛下。”艾西尔兴奋无比。 赵与芮当场宣布,他会得到大房子,金钱和牛羊,还会得到美人和仆人(都是从高丽抢来的高丽女子)。 做为报答,艾西尔也答应为大宋皇帝效力最少五年,为大宋朝培养相关的专家。 赵与芮和他商定,打造中型分馏塔和分馏器,一次性能分馏一千斤石油。 第一批选十个,厂房都放在河边,厂房以厚重的砖石打造,尽量保证即便有一个爆炸,也不会影响到边上,每厂房间隔一百步。墙外再堆以密集的沙袋,与墙同高。 按艾西尔的经验,即便一天干十小时,每个厂房每天可以分馏两次。 其中燃烧时间不需要太久,关键是之后的成品处理和收集,储藏需要时间。 这样十个厂房一天可以处理两万斤石油。 这会也石油没有升的概念,赵与芮这边只能按重量来计。 通常石油的提炼率为40%左右,即一百斤石油可以提炼出十斤汽油,三十斤柴油,然后还有其他物质若干。 如果是在后世,还可以对余下的渣油进行催化裂化,进行二次提炼,还能得到35%左右的石油和30%左右的柴油。 但赵与芮这边显然不行,他们只能进行一次处理,这样算算,每天可以得到两千斤汽油,六千斤柴油,若干其他物质。 其中渣油可以不用扔掉,宋军可以制火把和当火箭用。 行军带一桶渣油,对战时,用箭沾一下,不用包裹布料,直接点燃就是火箭,效果非常好。 像其他军队要射火箭,还得在箭头包裹布棉,然后再点燃。 两人议定之后,赵与芮立刻让牛宝去叫刘福,然后在匠作局西边的凤凰山脚下的新厂房中,给艾西尔建设炼油厂。 两年前赵与芮让蒲和里找相关专家时就已经筹建炼油厂,地方和人员早就安排好,就等专家到位。 现在艾西尔来了之后,赵与芮可以火速上马,人力物力一起提供,大宋的玻璃工匠也随时能到位,顺便可以学习下大食和波斯的玻璃工艺。 等艾西尔离开后,赵与芮开心的看向蒲和里,决定再次重重奖赏他。 “陛下。”蒲和里这时却道:“按陛下这样的规模,恐怕石油也不够用。” 蒲和里两年前回到波斯,又从大食走了一遍,一路进货,卖货,处理各种商务,绕了一大圈回来,最后加上蒲寿庚,前后接近两年时间才重新回到临安,带回来四百万斤石油。 皇帝赵与芮每天能处理两万斤,都不够一年用的。 而且一旦打起仗来,消耗更快。 “是啊,还是不够。”赵与芮道:“朕正在国内找,暂时还没有发现。” 前面说过,现在这边,陕西有石油,但之前金蒙大战,金军坚壁清野,大量人口迁往中原,出油地延州都没有百姓了,因为延州还算和蒙军相邻的最前线,暂时赵与芮还没打算往延州迁移人口,等下步打进山西,将防线前移,就可以往延州迁移人口,开挖石油。 他知道后世打仗对石油需求很大,没想到现在自己在南宋也这么需要石油。 但显而易见,宋军在战场上已经证明了火油弹的用途,如果以后换成汽油或柴油,那是毁灭性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 还要啥火枪火炮?老子用汽油弹烧光蒙军。 “这玩意在地底深处,不容易找。”蒲和里道。 “朕知道滨州有,但却找不到地方。” 蒲寿庚这时灵机一动:“陛下可诏令滨州,让百姓们去挖掘,谁先找到,给予重奖。” 赵与芮心想,那这么容易,石油都在极深的底下,现在没机械是很难挖的。 其实胜利油田做为国内第二大油田,面积相当之大,主要分布在后世东营、滨州、德州、济南、潍坊、淄博、聊城、烟台等8个城市的28个县(区)境内,主要工作范围约4.4×104k2,这是一个相当庞大的油田。 赵与芮当年大学有个室友是滨州的,室友告诉过他胜利油田是在东营村打出的油井,首次看到工业油流。 后世的东营村,就在这会滨州和利津县一带。 金国将永利镇升利津县,归属滨州。 大体的位置,还是扒九不离十。 但后世打井可以打很深,现在靠人力挖下去难度比较大,这也是赵与芮一直没有找到的原因。 边上的蒲寿庚看赵与芮一脸为难,其实也很想帮他解决这个问题。 因为蒲和里和他是合作伙伴,两人每次去波斯和大食带大量石油过来,非常麻烦,一路上的寻找,收购,运输,都要耗尽大量的时间,这也是蒲和里过去了两年,才又来到京城的原因之一。 虽然皇帝没有亏待他们,补偿了诸多货品,但如果能不做这个运输,蒲和里和蒲寿庚能多做很多事。 这蒲寿庚也不懂挖石油有多难,当下便对赵与芮说,请皇帝给他权利,让他带人去滨州一带,他想试试能不能挖出来。 赵与芮很有意思的看了看蒲寿庚,他老是想在什么时候抄蒲寿庚的家,没想到这家伙到是忠心耿耿,一心为了朝廷效命。 也是,这会大宋国力蒸蒸日上,蒲寿庚还有皇帝搭上线,没有亡国的危机,他当然是个大忠臣。 于是赵与芮想了想,便道:“这些石油,通常都在地底和海底深处,运气不好,要挖下去上千米,当然,有时候到几十几百米就能看到油层,可以确定有油。” “朕对滨州石油并不了解,你要做好一无所获的准备。” “陛下请放心,臣定竭尽所能。”蒲寿庚还真是不怕。 胜利油田第一次出油在地下1200米到1630米,赵与芮要是知道,也不会有自己挖油的想法了,但当时挖到五十多米时就看到油层,所以可以提前确定出油的地方。 现在赵与芮也不知道,只能让蒲寿庚去试试,与此同时,赵与芮打算攻略山西,尽快把蒙军逼回草原,到时他就可以到延州挖石油。 送走蒲和里和蒲寿庚后,赵与芮叫来匠作局官员周文军。 周文军以前是福建玻璃匠,在朝廷大力征招工匠时,第一时间投效朝廷,充为吏员,之后又立下大功,成为官员,现在是匠作局七品官。 “臣,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周文军进来就拜,表情振奋。 他以一介工匠成为官员,自然对当今皇帝尊敬有加。 “周博士快请起,过来看看。”赵与芮挥手招呼道。 周文军的官职是正七品匠作博士。 这当然是赵与芮为匠作局新设的官职,宋朝官职中,有正八品的太常博士,赵与芮新立匠作博士,并且品级超过太常博士,明显也是关照和鼓励工匠们。 周文军屁巅屁巅来到皇帝身边,赵与芮正在画图。 赵与芮画了个玻璃啤酒瓶,尽寸稍微小了点,比后世手雷略大。 “工匠局玻璃司,以后要大规模造这种玻璃瓶,瓶身要轻薄,扔到人身上就能爆开。” 赵与芮有了汽油之后,直接造汽油弹,比手雷成本低,也方便。 到时灌点汽油,赛个布条,带在军中,打仗用到时,点燃后直接扔过去,太方便了。 当然,手雷这玩意他的火器局也在研究,现在难点还不少,引信时间很不稳定,杀伤力不够。 虽然赵与芮的火药已经是最好的配方,但古代军人甲比后世重啊。 你要遇到宋军这样的重甲部队,以现在的爆炸威力,七八步外,能不能破甲都是问题。 你要炸骑兵,也是如此,一个手雷过去,能炸翻两三匹算是不错。 而且炸完后,后续没有杀伤力了。 汽油弹不同,扔到身上爆炸,点燃十个人就能在十个地方造成恐慌,点燃一百个人就会在更大规模造成恐慌,被烧起的人越多,敌军就越混乱,越害怕。 前面全烧起来,后面就不敢上。 所以考虑之后,赵与芮认为,现在汽油弹的杀伤力,比手雷好多了,成本也低,效率也快。 周文军认真听着,然后表态,最晚明天下午,就能交个样品给皇帝过目。 从匠作局出来时,已经是中午。 赵与芮牵着儿子的手站在匠作局门外,回头看看匠作局的大门,心中豪气顿生,有我赵与芮在,非得把蒙古干趴下不可。 坐到马车上,赵与芮脑子里开始评估蒙军现在的总兵力。 窝阔台和拖雷争汗位时,西征的蒙军大量回归,当时大概还有七个方向有部份蒙军。 一是蒙军西征攻占的地方,有少量驻军,二是术赤老家乞察兀,三是西辽地区属于察合台部份兵马,四是西夏那边也有部份兵马,五是辽东方向,六是河北方向,七是山西方向。 这个七个地方中,蒙军留在西面的不会低于两万左右,毕竟他们控制着成千上万里的地盘。 而术赤的兵马在接近后世乌拉尔河处,他生前铁木真让他往北打,往伏而加河方向打,他没听命令,而且一直不回家,最后病死在驻地,儿子拔都回来参与大汗选举时,带回来人马也不多,赵与芮这几年也一直往乞察兀(术赤生前驻地,现拔都封地)派细作,而且不能用汉人,必须要用蒙古人,女真人或突厥人等。 即便这样,也不能肯定乞察兀有多少蒙军,因为外面的人无法接近他们核心驻地,毛估估那边五六万人是有的,除掉家属和老弱,蒙军精锐不会低于一万。 西辽是察合台封地,也是蒙军西征的大本营之一,和西夏一样重要,为蒙军西征和南侵,提供战马和粮草等各种资源,甚至兵员。 窝阔台和察合台关系还相当好,那边又有大量原西辽仆从兵,估计最少也有四五万。 西夏方向赵与芮派哨骑查探过,各城都有蒙军,加起来毛估估六七万左右。 辽东方向蒙军也就一两万人,算两万,河北方向比较多,那边好多汉军女真兵,最少得算有十万。 山西当时和金国各占一方,蒙军处于攻势,估计三四万人最少。 这样当时窝阔台和拖雷争汗位时,在外的蒙军约有二十七八万,而蒙军主力,则更加多。 第331章 陛下你不是把窝阔台当傻子吧 窝阔台登上汗位后,很快进行了长达一年强攻金国的战役,当时亲率大军四十万,都是聚集在草原附近的蒙军主力。 另有速不台偏军四万先行,绰儿马罕带三万去打札兰丁。 同时河北方向的蒙军配合夹攻。 河北的不能重复计算,窝阔台主力中可能有山西兵,所以蒙军当时主力最少估计有四十多万。 加上之前算的二十七八万,此时蒙军全部兵马,约在七十万左右。 这次方城山大战虽然灭了拖雷三万,但绰儿马罕在西波斯又凑了十几万出来,此时蒙军不降反升,应该有八十万了。 但蒙军要防御的地方也挺多的,西夏,山西,河北,全与宋军接壤,赵与芮还在打辽东,所以窝阔台这些兵马肯定要铺到各地,甚至还得加强西辽的防御。 赵与芮打算步步蚕食,先打掉辽东蒙军,然后打掉西夏部份,甚至全部,把西辽和西夏再次切割。 当年铁木真灭西夏,同时从几路出兵,也从西辽出数万人马。 现在西辽和西夏已经连成一片,赵与芮要是打掉西夏,切割了西辽和蒙古不说,还可以给驻守西辽的察合台很大的压力,到时他得防着宋军先攻西辽。 然后赵与芮可能先不动西辽,继续打山西和河北,将蒙军压回草原。 为什么不打西辽呢,因为怕蒙古不西征了,到时集中全部兵马来死磕赵与芮都可能。 原本两三年后,蒙军留一部份与宋军打,另由拔都发起‘长子西征’,率十二万主力,五十万匹战马,打西方去了。 也就是说,当时蒙古没把宋朝放首位,直接先西征,回来后才开始全面伐宋。 现在赵与芮要是打的太狠,把西辽也占了,等于断了蒙军西行的路,到时窝阔台非得和他拼命不成。 赵与芮一路思索着战略和意图,回到皇宫后,立刻召来礼部尚书杨长孺。 “上次方城山大战,咱们抓到的蒙古人叫什么来着?” 杨长孺笑道:“回陛下,叫按竺迩。” “这人是什么来头?”赵与芮问。 杨长孺道:“此人出生于大同,算大同人,雍古族。先祖居云中塞上,十四岁14岁属铁木真子察合台部--”杨长孺这么清楚,应该是有人和他提前支会过。 大同不是我汉人的吗,好吧,赵与芮没反对,毕竟这回真不是。 按竺迩的雍古族算草原民族,而且出生时就属于蒙古地盘了。 “朕写封信,让按竺迩带回去给窝阔台。”赵与芮笑道:“朕希望和蒙古和解,和平共处。” “。。”杨长孺一脸懵逼,陛下你不是把窝阔台当傻子吧? 宋军这会已经明摆着在辽东痛击蒙军,还和金国合伙干了蒙军,另外陛下好像还打西夏的主意,你就这样还想和蒙古讲和? 难怪官家没有派使者去了,估计怕被蒙古人直接砍了。 “万事皆有可能,你得看朕的信能不能打动窝阔台,就这么干了。”赵与芮叹道:“朕其实,也不想和蒙古开仗呐,大战一起,苦的还是老百姓。” “以和为贵,当以和为贵。” “。。”杨长孺。 就在赵与芮亲自写信让按竺迩带回草原的同时,常驻吐蕃的宋军已经蠢蠢欲动。 赵与芮是一边打蒙古,一边在讲和,估计真是把窝阔台当傻子。 以前叠州城只不过是吐蕃的边陲小城,但自从被宋军占领后,宋军先是从东到西对叠州城进行了扩建,接着又到处挖矿,筹建各类矿厂。 为此宋人开始花钱和以货物征招当地及附近居民,又因为叠州城的吐蕃人经常拿着满载的货物到附近和其他部族交易,一年不到的时间,叠州城似乎成为吐蕃的经济中心,每年来自四面八方的吐蕃人不计其数。 他们在这里能收购到自己想要的一切货物,无论是丝绸、陶瓷、白糖,还是上等的茶叶,甚至来自海外的香料和珠宝。 宋人的各种货物从四川源源不断运到叠州城,这些吐蕃境内以前多年难得一见的稀罕物现在只要有战马和牛羊就能换购,直接征服了所有的吐蕃人。 吐蕃地处偏远,原本就没有什么铜钱和金银,宋人主收优质战马,然后是次等运输马,接着就是牛羊,最后才是银钱。 这对吐蕃的大小贵族们来说,绝对是大开了方便之门,他们什么最多?战马和牛羊最多啊。 这些东西,只要压榨一下奴隶们就能得到,而金银你在奴隶们身上是压榨不到的。 所以尽管宋人以屠刀和战马征服了吐蕃,但很快又得到吐蕃各部的支持。 贵族们并没有失去利益,即便是叠州城也是赵昌阿哥的地盘,宋人也没有进入吐蕃深处,反而把大量的精美的物货和奢侈品带到了吐蕃,让贵族们得到享受。 短短一两年时间,吐蕃的贵族们开始纵情享乐于这种美好的日子,他们用着海外产的香料,喝着上等的茶叶,使用最好的精盐,品尝最白的白糖,家中有把玩不尽的精美陶瓷和各种工艺品,还有宋人特有的琉璃制品。 叠州城越来越繁华,很快取代了拉萨成为吐蕃的中心,从四面八方涌来的客商和百姓沿着叠州城外铺起连绵的营帐。 叠州城大小有限,所以城中除了原先的两万宋军和五千户吐蕃仆从军外,在高智耀决定大办各种矿厂时,又接收了五千户。 之后城中不再允许新的吐蕃人入住,于是吐蕃人在叠州城的东西两个方向,开始建立野外营地。 到宝庆六年十月时,吐蕃人在城外已经有上万户。 这些人在附近养着牛马羊,然后定期与城中换购所需物资,从而改善自己的生活,其中有大部份都是从以前的贵族那边逃过来的。 比如像达札赞家就是如此。 达札赞才二十出头,曾是拉萨附近的贵族家奴隶,当年同样参与了格尔木大战,兵败后被俘。 但后来宋军在降兵中挑选有资格入住叠州城的吐蕃人时,没有选他。 达札赞之后回到了拉萨,继续为贵族的奴隶。 他家中有只三个人,一个父亲,一个妹妹,还有他自己。 回来没多久就听到一个不好的消息,因为吐蕃战败,贵族们需要向宋人每年进贡,达札赞家以后每年要多上交两匹战马,五头牛,十只羊。 达札赞听到又惊又怒,他四下打听,发现很多附近的百姓不需要上交这么多,宋人要求的进贡,其实在贵族们承受范围,但贵族们无不例外,把这些损失转嫁到奴隶们身上。 命令由贵族下到中层大户,大户们把和自己关系好的就跳过,像达札赞这种家里人口少,好欺负的,又性格比较忠厚的就直接增加。 达札赞和父亲两人以前每年要养五马,五头牛,十只羊,因为有死亡率,最后肯定不会有这么多,贵族们给他们定的目标是家中几个人,交几匹马,几头牛,双倍的羊。 像他们家中三口人,就要交三匹马,三头牛,六只羊。 他们基本每年都能勉强完成任务,有多余的可以当生活支用,换些生活用品。 达札赞也想养更多的牛马羊,但草原有限,大伙都在争抢。 他们父子比较老实,附近有的家中人口有七八个人,一旦抢夺地盘,肯定是他们家抢不过。 多少亩草原养多少牛马羊,这是永恒不变的真理,没有足够的草原就无法养更多的牛羊。 而且牛羊多了,家中人少了,也不好驱使和管理,容易被人偷走。 达札赞父子比较忠厚,每年在拉萨四周不停的换地方,想寻找更好的草原,养更多的牛羊。 但大部份水草丰美的地方早就被人占了。 这次贵族们加贡,让达札赞家上贡的牛马羊,达到五匹马,八头牛,十六只羊。 这对三口之家来说压力非常大,关键你得找到足够大足够丰美的草原来牧养。 结果第一年达札赞家就没有完成任务,尽管他们养了多达十匹马,十头牛,三十只羊,但中间死了好多,自己家还要吃掉一些,最后战马少了一匹,牛少了一头。 结果上面收贡的族人下来后,态度相当恶劣,直接从他们家自用的三匹马里抢一匹代替,还要用达札赞才十岁的妹妹代替另一头牛。 达札赞的父亲好不容易哭求,才得到一年的缓冲,保证明年能完成任务。 此时的达札赞面对了艰难的选择,他不想留在拉萨,尽管这是他的家乡,而且人口众多,但人多代表着生存的空间比较小。 就在这时,他在与人交易时听到了消息,有当年被选中去叠州城的族人们受到宋人的优待,生活有滋有味,很多各地的族人们都往叠州去了,那边还有多天然的牧场,等着他们去占领。 因为宋军攻破叠州城几乎杀光了原来的牧民,所以那边现在还有不少牧场空着,但如果去晚了,可能就没了。 达札赞回来和父亲一商量,全家决定逃往叠州城。 就这样,在宝庆六年八月时,达札赞一家来到叠州城外,并在叠州城东十几里找到了栖身之地,这边有很多像他们全家一样逃过来的吐蕃人,大伙各自找个地方扎营,生活下来。 后面如他们想的一样,宋人在叠州城开矿,选择矿户,达札赞也去报名,但因为家中人口太少,又一次落选,达札赞非常不甘心。 而他们附近一个吐蕃人据说是工匠,也被宋人选中,全家带进了叠州。 到宝庆六年十二月时,他突然得到消息,叠州城封起来了,里面的人出来不,但外面的人可以去交易。 据说有宋军从西南面进入叠州城。 要打仗了?达札赞又惊又喜。 他以为宋军又要向贵族们开仗,四下打听,但牧民们噤若寒蝉,私下都不敢议论,后来有人提醒达札赞,群众当中也有坏人呐,宋人在这边有内奸,如果私下乱议论,或者用着宋人的物,骂着宋人,就会被清理。 达札赞开始不信,后来果断的认出了细作。 距离他们家一里不到的乞力木家养的牛羊很少,但日子很丰富,什么白糖,精盐,茶叶都有,每天无所事事,最大的爱好就是和群众们打成一片,然后议论宋人。 有天有个牧民们说到宋人封城,而且派兵进叠州,应该是要动兵打仗,要么打贵族们,要么去打蒙古或金人。(当然,这会他们并不知道金人在西面已经全面退到潼关内)。 那乞力木大声劝他不要议论这些事,当地牧民还是在说。 结果没多久,达札赞就听说,那家牧民已经不在了。 达札赞肯定这乞力木就是宋人安排在这里的细作,而且像这样的细作到处都是。 于是从这天起,达札赞经常去有意接近乞力木,在乞力木在场的时候,他会大声说着宋人的好处,还说自己是从拉萨跑出来的,生怕贵族们抓自己回去。 乞力木这时会笑着提醒他,贵族们不敢到叠州城抓人,你自由了。 达札赞一脸期盼的看向叠州城,说自己真想进城。 乞力木会问,你有什么技能,宋人不是什么人都会收的。 达札赞说自己骑射精绝,能以一敌三。 四周顿时一片嘲笑声。 达札赞看起来不像很厉害的样子。 达札赞又羞又怒,还说自己识字,以前跟着族中一个僧人学过字。 四周诸人这才不敢笑话他。 毕竟识字在这个地方还是比较牛逼的。 时间很快进入宝庆七年,蒙军借道进中原,大宋和金国蒙国在中原一场大战,彻底扭转了中原的局面。 当年宋人要求附近牧民多养骆驼,叠州城数百里内到处都兴起养骆驼。 达札赞二话不说,把牛全换成骆驼。 也就在当年九月,蒙军正在借道的同时。 一大早,达札赞被人叫醒。 “达札赞,达札赞。” 正在帐蓬里睡觉的达札赞霍的起身,赶紧跑出去,外面是两个陌生人,都穿着宋军衣甲,其中一个应该是吐蕃人,正是格日勒。 “你是叫达札赞吗?”格日勒问。 “我是达札赞。”达札赞赶紧道,心脏也不心自主的跳动起来。 “家中几口人?还有谁。” “三口,还有我爸,我妹妹。” “我军征招民夫,帮忙牵运骆驼,搬运物资---” 格日勒还没说完,达札赞就拼命点头:“我愿意我愿意。” 格日勒笑了,看着达札赞就好像看到当初的自己。 当初自己也心心念念要加入宋军,想要进入叠州城。 “听我说完。”他脸色一正,心中感觉怪怪的,不知道该高兴还是伤心。 吐蕃是他的家乡,但越来越多的族人们似乎向望宋人的生活,想和宋人住在一起,不想回到家乡了。 达札赞表情激动站的笔直,认真听着。 “每日工钱三十文,回来后统一支付,可到叠州城中换购各种物资,也可以直接拿钱。” “会射箭吗?会射箭的可以拿到五十文。” “骑射都精,我六岁开始骑马练箭。”达札赞赶紧道。 “嘴上说了没用,万一要用到你,你可不能说退缩。” “当然。”达札赞拍着胸脯,一脸不惧。 “一般情况下,只会让你们运输,很少会用到你们。即然你同意了,你就得好好表现。” “干的好是不是可以进城?”达札赞再次问。 格日勒和另一个宋军对视一眼,都笑了,然后重重点头:“只要听话,干事勤快,不出错,是有机会能进城。” “好,多谢,多谢军爷。”达札赞激动的语无伦次。 “你不怕死?上战场会战死?”另一个宋人突然道。 达札赞愣了下,但马上摇头:“我怕死,但我更怕那些主子,更怕我的阿妹和阿爹过以前的苦日子。” 虽然他暂时脱离了自家的主子,但一天不进城,他一天不放心,万一那天宋军撤走了,离开叠州城,他不怕主子们秋后算帐。 所以无论如何,他要紧紧跟上宋军,加入宋军。 这两年在叠州城外生活,他们全家不用上交进贡,不用担惊受怕,还可以自由牧养牛羊,多余的与宋人交易物资,这种自由是他以前不敢想像的。 “很好,大宋就需要你这样的勇士。”另一个宋军哈哈一笑,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 达札赞居然隐隐感觉到一丝温暖和亲切,好像自己与他们是战友亲友一样。 这是以前在其他族人身上体会不到的。 格日勒这时从怀中取出一串铁片,摘了个给他,上面写着数字十八,边上宋军拿了个本子记下他的名字。 达札赞发现他们都识字,赶紧道:“我也识字。” “好,不错。”对面两人不以为然的点点头,应该早就知道了。 达札赞更加认定,乞力木就是细作,帮宋人的。 但他很高兴,因为自己终于可以为宋人效力。 格日勒两走时给他说了时间,让他这段时间在家里练练骑射,多吃点好吃的补允体力,十天后到叠州城南门口报道,找十八队,带自己最熟悉的战马,和两套自己的换洗衣服即可,秋冬各一套。 达札赞在家好好练了练,十天后带着自己的弓和马,还有一套衣服去报道。 他哪有两套衣服,就一套也是父亲以前的。 路上不时遇到同伴,都是前去报道的。 等他们到了南门,现场人山人海,最少有上千族人在此,并且各方向还有陆陆续续的人到这里。 所有人排成几十队,队伍的前面就在南城门下,城墙上贴着大大数字,非常显眼。 达札赞很快找到十八列、 他牵着自己的马,马背上放着自己的衣物和水袋,有序的跟在队伍中,眼神充满了期望。 队伍比较长,他排了两刻钟才轮到他,对面先问名字,然后向他要来了写着十八的铁牌。 “从现在开始,你被编入运输六大队---你的上官叫赵小天。” “记住没,上官叫什么?” “赵小天。” “你到那边六区集合等待,地上用石灰写了六区两个字。” 达札赞牵着马又找到六区,六区比较大,地面上到处都是坐着的人。 他初看了下,大概有三四百人在,人人都带着马,好多人没带弓,像他这样带弓的比较少。 中间有人和他聊天,说道宋军会给弓的,你带自己的弓没宋军的好。 达札赞道,我习惯用自己的弓了,我的弓是一石四斗的。 “哦”对方有些惊讶,因为普通牧民能拉一石四斗的不多,这臂力相当牛逼了。 大伙无聊的坐在当地聊天,相互认识,基本都是来自各部族,大部份和达札赞一样,听到消息后,逃到这边来想依附宋人的。 达札赞这时才知道,距离叠州城百里左右,还有更大的聚集地,大量族人在往这边迁移,只因能牧养的已经被占了,很多人只能在百里外生活,然后到这里来交易,并试图寻求宋人的保护。 这种情况现在越来越多,贵族们肯定相当生气,但贵族们也没办法,不敢派兵到这边来抓人。 据说已经有贵族向宋人提出抗议,要求宋人驱赶过来的牧民,暂时宋人还没有回应。 大概一个时辰左右,现场集合了有五百人,终于来了一队宋军。 领头的自称叫赵小天,看起来也很年轻,二十出头,但身上穿着一套新的札甲,还是相当耀眼,诸多族人,包括达札赞都看的眼热的不得了。 比起他们像难民似的穿着,宋军甲胄真是英武好看。 “都起来,上马跟着我。”赵小天这队宋军带头,众人纷纷上马跟着。 赵小天似乎有意试他们的骑术,一会快,一会慢,达札赞紧紧跟随,一直保持和赵小天这队宋军二十步内。 赵小天不时回头看他,表情有点赞赏,应该认同达札赞的骑术比较好。 众人跟着赵小天绕到了叠州城东北方向,这边用围栏围成一个区域,地面上到处都是营帐,每个营帐可以睡十个人,还有很多马车在现场,马车上有各种物资和工具。 等他们到后,宋军先给他们发了一些工具,主要是在地面垫起砖木,然后铺设营帐,修建防水沟。 达札赞一看就感觉要在这里住很久。 第332章 数千里奔袭 达札赞跟着几百人热闹闹的大干起来,牧民们在草原上放牧时,都是住帐篷,通常以牛羊皮制成,比较大气,而宋军以前的营帐都以粗布为主,配以毛毡,质量和耐用性不如这些牧民们。 现场的营帐都是牛羊皮制的,没办法,叠州这边太富了,有的是牛羊,叠州城的牧民就在四周养了几十万头,加上每年与其他牧民们的交易和贵族们的进贡,这里现在是大宋最大的牛羊皮产地,为此,孟珙已经在按赵与芮要求,在凤翔城设皮甲制造点,实在是多到用不完,只能用来大量打造皮甲。 这边的牛羊肉也是源源不断从四川提供到大宋其他地方。 而且达札赞发现宋军营帐可以拆分成五块,分别是四周和头顶,可以分给五个人携带,非常方便,上面的一块最大,可以覆盖四周四块,用以防雨。 等他们把营帐搭起来,每十人一组安排个营帐,每五十人会有两个宋军为队长,副队长。 另每组中选一人为小队长,达札赞运气不错,这次被指派为小队长,每月多五百文钱,四周顿时一片羡慕之色,这把达札赞给激动的。 除了大型营帐,宋军又从马车拿出个人帐蓬,每人发了一个。 这玩意类似于睡袋,正是学自蒙军,但宋军的质量更好,内外两层,可以反过来睡。 现在九月份,天热可以不用,也可以用里面粗布的一面。 另一面是经过处理的牦牛皮,上面还缝了层羊毡(羊毛压制),到了冬天翻过来,睡里面就比较暖和。 而且还有头罩,冬天睡觉时,只露两只眼睛和嘴巴在外面,保暖效果超好。 这小帐篷卷起来一米长,重量约十斤,背背上可以,挂马背上也行,相当便捷。 有了牛皮睡袋加营帐,就不用带被子了,再冷就盖上自己的衣服就可以。 宋军发物资的时候让他们保管好,回来后要收回的。 同时每人还发弓,有步弓和骑弓两种规模,自己任选。 大部份人选了骑弓,达札赞说自己有,没有选宋人的弓,但他看宋人的弓,确实造的比较精良,有点眼红。 但宋人的骑弓普遍八斗左右,不够他用。 步弓有一石以上的,他觉得太长,不适合带马背上。 不过宋人的重箭他是要的,比他们自己制的箭好多了,每人先分配到二十支重箭。 营地里还有叠州城里来的吐蕃族人,专门为他们做饭。 当天他们就开始住在这边,而且距离他们几里外还有其他营地,应该是每五百人左右一个营,统一在这边训练生活。 宋军伙食不错,至少比他们家里的要好,吐蕃人不缺肉,但缺味道。 精盐和白糖这么贵,也不是每天都能吃的起,这边宋人就舍得放,精盐和白糖不缺,吃起来比家里有味道多了。 接着宋人就开始给他们训练和上课。 很快达札赞就知道自己后面要干什么,听起来就是帮忙运输的民夫。 他们到时每人会带三头骆驼,自己骑一头,负责照看牵引另两头,所有人带来的战马集中留在营里,由其余的人帮忙带着走。 三头骆驼里,一头单峰骆驼,两头双峰骆驼。 骆驼分单峰和双峰,单峰骆驼是从大食引进的品种,亚洲这边的品种以双峰为主。 单峰骆驼适合骑乘,如果只带人的话,日行能达一百公里,像骑兵似的,速度还是挺快的。 双峰适合负重,可以运输大量的物资。 以单峰骆驼来算,如果还要负重,走短途的话,连人带货不能超过一百五十公斤,走长途如果休息时间不够,还得减少。 他们这波吐蕃人基本无甲,人重算八十公斤已经是比较重的,最多还能带七十公斤的货物。(当然,这会宋人不是说公斤,这里表述用公斤) 只带人的单峰骆驼日行可达百公里,但因为要带大量的货物,所以宋军要求比较低,每天大概只走十小时,控制在日行六十里,因为前期单峰骆驼也带物资,他们民夫们可能需要步行。 等有些物资用完,民夫们可以骑在骆驼上,同时降低单峰骆驼的负重,就可以提升速度,到时日行有望达到一百里。 他们每人还会带两头双峰骆驼,双峰骆驼负重较高,负重最高可达两百公斤。 当然,无论是单峰还是双峰,宋人的要求都不会超过这个数据,只会降低,因为要保证骆驼的体力。 达札赞听到后面非常佩服,宋人把时间、数据、负重都说的清清楚楚,这证明在前几年的时间里,已经经过大量的试验。 达札赞自己默默算了算,除掉自己体重和个人物资,他们每人带三头骆驼,大概可以带四百五---五百公斤左右的物资。 他们全营五百多人,能带二十五万公斤物资,当然,宋人要求比较低,要保证骆驼体力,全营大概会带二十万公斤物资。 这个效率是非常高的,宋军以前在用马车,一辆马车要四匹马,好几个人,马车只能运一千斤货物。 而四匹运输马分开背负,每匹马可负重三百斤,四匹马能负重一千两百斤。 但为什么宋军宁愿用马拉马车,也不用马负重这么多,就是因为很多东西马背不好装,只能用马车装。 所以宋军以马车负重时,四匹马加一辆车再加几个人,总共能带的货物不到两千斤。 现在一个人三头骆驼,就能带一千斤,在人力和物力上节省很多,而且马需要草料,骆驼不喝水可以坚持半个月,不吃东西可以坚持一个月,戈壁也好,草原也好,荒漠也好,都有骆驼爱吃的东西,战马到了这些地方不不行,很多草料也不能吃。 所以宋军到时只会带少量的骆驼草料,其余沿路可以补给,也可以坚持。 达札赞开始以为只是上课,不料第二天清晨很早被叫起来,然后被宋人召集一起跑步,说是提升身体素质。 五百多人一起慢跑,包括赵小天在内有十几个宋军陪他们一起跑,众人也只好硬着头皮跟着。 跑完步后,稍微休息片刻,宋军又叫他们站在原地,不许动。 赵小天说是练纪律,以后不叫动,不能乱动。 前几天是一刻钟一站,然后慢慢加到两刻钟,十几天后,他们一站就是半个时辰。 有几天下雨,同样在雨中站着,当然,宋军赵小天他们跟他们一起,达札赞这批牧民们也只好跟着站。 中间宋军有时会找来骆驼,教他们搭建负重栏。 以木头和毛皮为框,宋人建了两个负重栏绑在骆驼两侧,可以整齐的堆放物资。 这样他们每天都重复着差不多的生活,早上起来跑步,然后练纪律,基本都是站着,解散,集合,分开,非常简单。 下午是休息时间,宋军带来了皮球,教他们踢球,有人不玩,也有很多人玩的一头劲,达札赞也喜欢上,经常加入。 晚上天黑前还会跑步,等吃过晚饭,天黑之后就要步行一个时辰,据说是为了练夜间行军。 练了一个月后,达札赞明显感觉到五百人纪律好了很多。 刚来的时候乱哄哄的,叫集合还得半天集合起来。 现在宋军一叫集合,全场哗啦啦小跑起来,一会功夫就集合好了。 他们能轻松的站半个时辰,晚上还能走一个时辰。 此时宋军也没说后面要干什么,他们就一直在营中呆着,每天伙食不错,每十天发一次钱。 大伙最喜欢发钱,发完钱后可以十人一组去叠州城买物资,每天轮流去三组,有人会去,也有人不去,存着钱以后一起换购。 第二个月开始,宋军在营制做了台球,大伙也高高兴兴玩了起来,并且纪律训练也减少了,因为宋军要求不高,就是要他们听话和动作快点,现在练了一个月,基本也能能达到宋军要求了。 他们在这边集合了几个月,每天就是吃,训练,玩,有时上上课,被洗洗脑,生活相对比较轻松。 过年前,所有人全部放回家过年,五天后集合,宋人表示,如果过时不来就算了。 众人高兴的把所有工钱到叠州城里换了各种物资,然后纷纷回家。 达札赞估计过完年后,有人会不来的。 结果让人大跌眼镜,过完年后,他们全营五百人陆续回来集合,虽然有人晚了两天,但也来到营。 后来他们听到赵小天私下的消息,宋军这次共招募了一万民夫,分二十个营,过完年后没来的只有八个人,其余全来了。 这时已经进入宝庆八年(1332年),中原的窝阔台正带兵撤出金国,回到河北。 达札赞他们又在各自营中呆了半个月,中间陆续有马车送来木材布料和工具,应该为出征在准备。 正月十五一过,突然有天一大早外面吹起了集合的号角声。 达札赞在营里呆了几个月,条件反射赶紧穿衣,起身冲出去集合。 大伙效率挺快,不一会就全部到了外面。 只见远处地平线上,大量的骆驼和马车纷纷来到这边。 宋军运来很多物货,大部份是马车和马拖来的。 他们要把马车上的物资卸下,然后装到骆驼身上。 很显然,宋军后面要走的地方,不适合马车,只能用骆驼。 达札赞再次感觉自己运气不错。 他和同队的阿赞比跳上一辆马车,只见马车里整齐排着一个个用竹片制成的筒状物,两人一人抱了一筒下马车,感觉有些沉,他想看看里面是什么,但又不敢打开。 倒是赵小天正好也走了过来:“达札赞,过来。” 达札赞赶紧抱着竹筒过去。 “打开看看。”赵小天道。 “好勒。”达札赞抱起来左右找了找,中间有个卡扣,轻轻一板,叭,近一米多长的竹筒一分为二,叭叭,掉出一大堆东西。 “啊哟,都是箭啊。”达札赞这下看清楚,里面放的都是羽箭。 羽箭有四捆在里面,每捆二十五支,两捆箭头对箭头交错放。 “这是步弓的箭。”赵小天叫起来:“一捆是一百支。” “从第一小队开始,先装步弓的箭,每个双峰骆驼先装十筒。” 达札赞正是第一小队队长,他立刻听明白了,带着人开始干活。 他们每人是三头,一小队就是三十头,大伙先找来三十头骆驼,达札赞专门找比较健壮的,负重会更多,同样的重量,走起来会更轻松。 接着就要用之前送来的材料,在骆砣两侧编造负重框(篮)。 这负重框大概重二十斤左右,架在骆背上。 接着左右各先放五筒箭,每头双峰骆驼是带了一千支箭,他们小队十人二十头双峰骆驼,共带了两万支重箭。 全营五百人,有一半带的都是有羽的重箭,其中还有一半带了的是神臂弓和强弩的箭,这些箭小,且没有羽毛。 全营共带了一千七百头骆驼,大概有一百多头骆驼是没什么负重,按达札赞的理解,应该是为了备用,替换将来受伤和生病的骆驼。 全部安装好后,他们这营五百多人,一千七百多骆驼,一共带了五十万支羽箭,近七十万支神臂弓和强弩的箭。 达札赞自己三头骆驼每头带了一千支步箭。 宋军的重箭原本重达一百二十克,后来发现蒙军和金军的甲胄不行,绝大部份都是轻甲,就算是来自西方的锁甲也挡不住宋军的箭。 现在已经降到一百克重,依然拥有强大的破甲力。 而神臂弓和强弩的箭更轻。 这样算下来,每头双峰骆驼的负重才一百七十斤左右,与它们实际负重还差很多。 这时就要加上他们的个人物资,包括水袋,睡袋,十人营帐,拆成五块给五个人带,这些东西并不重,加起来才二三十斤,全营还另外多带了十个营帐,主要是存放物资时,用来避雨用的。 接着后面的马车又往前来,他们开始拿食物。 食物还是以干粮为主,也有奶酪,还有他们很少见到的干菜。 达札赞有两头双峰骆驼距离两百公斤的负重还差很多,但他们也不能乱装物资。 先按宋军要求,每人的骆驼还要再装肉干六十斤,干饼三十斤,干菜十斤,精米五十斤,白糖,精盐各十斤,奶酪十斤,每个骆驼都要带一个十斤的水袋,和二十斤骆驼吃的草料。 每个小队还要带三个铁锅。 这里加起来约有两百斤,分摊到三个骆驼身上。 其中单峰骆驼用来骑乘的,达札赞他们只装了五十斤,另外的再分摊到双峰骆驼身上。 装完后,大伙都看看自己骆驼的状态,如果有不好的骆驼,要及时换掉。 最后每人被要求拿三十斤煤炭,放在单峰骆驼身上,这煤炭正是叠州城里挖出来的,后世叠州以盛产铁出名,藏量达亿吨,现在已经被高智耀和孟瑛挖粮仓的时候挖出来了。这边同样产出高热量无烟煤,但产量不多,只是好挖,大概只有几万吨的量,用完就没了。 这些东西装完后,达札赞三头骆驼,单峰的负重约一百斤,还可以骑个人,但宋军要求开始尽量先不要骑乘,保持骆驼体力。 后面随着消耗物资,可以把单峰骆驼上面的其他物资,再转移到双峰骆驼上,他们就可以骑乘。 达札赞感觉宋军都计算的十分周祥,一点都不浪费。 双峰骆驼这时的负重已经到三百斤出头,距离他们四百斤的负重还差好多,也有余力。 所有人装好物资后,赵小天告诉大伙,他们这个营的箭不一定会用的到,因为宋军各部自己也会带着箭。 达札赞惊讶的张着嘴,原以为自己这营要跟着宋军主力,没想到他们带的只是预备的箭支。 其他的食用物资,够他们吃三四个月。 另外每人多带两个空水袋,他们每人三头骆驼各带了一个水袋,再加两空水袋,等是一人带了五个水袋。 自己有想带的东西也可以带着,只要你的骆驼能承受。 同队的阿赞比带了好多香料,都是在叠州城换来的,这家伙是个吃货,喜欢美食。 正月十七日清晨,赵小天这营收起营帐,吃完最丰盛的一顿早饭,带着自己的骆驼,然后每人又领了十斤鲜肉,留下自己的马在营中,全军出发。 达札赞是第一小队,和前面的一个营刚出现时距离不到一百米。 此时他已经知道,宋军招募了一万民夫,分二十个营,每个营带的东西物资都不相同。 有全部带粮食的,有全部带马料的,有全部带箭的,有全部带兵甲的,还有全部带煤炭和木炭的,达札赞后来还看到有带车轮的,骆驼两边各挂着一个车轮,当时非常震憾。 因为这次的路不好走马车,宋军只带了车轮,然后到到目的地后,再打造马车。 达札赞这营还有个大旗,大旗上就写了‘个’字。 达札赞知道这个‘个’字代表了箭头。 一旦前方缺箭,很快会有宋军沿着大旗找到这里。 达札赞很好奇这次宋军出动多少人,带了多少箭,会不会用到他们营的箭。 他们于十七日上午出发,然后先往东,接着往东北方向,这一路过去,多都是山地高原,但水木不缺,这会天气很冷,但他们被要求不能用煤炭。 每天行军十小时,休息时伐木生火,就地取水,每天大概走六十里左右,算是比较慢的,主要是前期给骆驼休息时间,保持体力,而且这时他们都是步行,也无法走的更快。 正常人每小时能走十里路,快步走还能更快。 他们带着负重的骆驼,平地上每天六十里,只走十小时,休息时间也足够多。 每到一地,先把骆驼的负重卸下,让骆驼得到休息。 行军中吃饭也不是随便吃,都要按宋军要求来。 通常先取水烧煮,放少量的干菜,肉干,烧开后变的松软,夹合着干饼。 精米是给他们早餐煮粥用的,基本以肉干和干饼为主食,配合菜汤和粥汤。 出发前他们每人发了十斤鲜牛肉,因为天冷,大伙可以慢慢吃,有人吃了好几天还没吃完。 约六天后,他们来到河州附近。 河州以前属于金国,成吉思汗进攻金国时打破,在借道伐金时,窝阔台把河州还给宋廷,之后双方都没有派兵,因为河州城的百姓早被迁走了。 达札赞他们距离河州城还有两里时停下,并被要求驻营。 他们正好在个高处,能远远看到前面全是人,密密麻麻的宋军也可以看到。 达札赞应该在一万民夫的中前部,在民夫前面,就是大量宋军,所以他的位置可以看到宋军。 停驻没多久,空中就传来浓浓的血腥味。 接着赵小天找到他们:“每队带个骆驼去河州城东城门外领鲜肉。” 达札赞大喜,叫了阿赞比,两人牵着骆驼往河州城去,沿路可以看到不远处的宋军大营,遮天敝日的战马和骆驼,宋军自己也带了很多骆驼,但更多的还是战马。 到了河州城东后,那味道更浓了,等靠近后才发现,原来有人在这里宰牛羊。 宋军应该提前很多天驱使了部份牛羊到这里来,等他们到后,开始宰牛羊,发牛羊肉。 很多宋军也过来领牛羊肉,而且明显领的比他们的多。 达札赞当然没意见,谁让他们不是宋军。 这次他们每队十人分到一百斤,还是十斤一个人。 阿赞比向宰牛的要了个牛头和牛油,那人居然同意了,二话不说递了个给他。 两人大喜,回到小队,起锅烧油,加上香料,煮了个大牛头。 当时那香味四面铺散,把赵小天也引了过来。 达札赞赶紧邀请赵小天和他们小队一起吃。 达札赞他们在河州休息了有两天,因为过了河州之后,宋军要往南,路更不好走,据说宋军还带着少量的炮,所以前面走的比较慢。 这次因为绕道数千里进西夏,中间要经过戈壁区,有些地方的路还窄,经过宋军哨骑多次试走后,所以放弃了大量马车,只用马和骆驼来拖。 骆驼拖重比战马还厉害,两头骆驼可以拖近三千斤。 第333章 宋军不好对付 宋军这次一样带了炮,但带的不多,只带了五门炮,而且只是三百斤左右的轻型火炮,主要是为了攻城用,另军中带了两百名工匠及家属,还有郎中和家属若干。 宋军在前锋哨骑后面专门有个修路的工兵队路,之前大半年时间哨骑已经把不好走的路全部记录下来,现在一边走一边修路,以骆驼拉炮,因为炮少,还算比较轻松,就是走的慢了点。 过河州后宋军行军速度又慢了,一天大概只能走到四十里,没办法,火炮实在难走,宋军自己的辎重也多,这还是准备了一两年的前提下。 过了河州后就一直往北,并且是沿着黄河西岸走。 这样比较安全,蒙军是很少过黄河的,因为过渡的地点距离这边还比较远,而且这时西夏的蒙军还不知道宋军在中原和金兵一起黑了蒙军,窝阔台决定借道宋境的时候,答应了宋人不派哨骑过黄河进入原金国境,加上这边地图不属于西夏,也不属于金国,而是吐蕃,所以很少能看到蒙军哨骑过河。 大概四天后,达札赞跟着宋军来到积石州,这边是方圆几百里内唯一可以过黄河的地方。 宋军和一万民夫过黄河就用了四天时间,达札赞虽然看不到宋军有多少人,但过黄河这么久,算上宋军辎重比较多,四五万人是有的。 过河后就算进入西宁地区了,这会也十分荒芜,当地都是吐蕃朵思麻地区部族,先后被宋,金,西夏所占,后来蒙军进来,又被蒙军所占,蒙军还想用他们招降赵阿昌哥,因为当地和赵阿昌哥算同族。 不过宋军很快过来打掉了赵阿哥昌被,蒙军没有来的及实行招降的事。 但宋军不是去打西宁的,西宁这会以吐蕃人为主,人口不多,当地只有几百蒙军。 宋军继续往西北绕过西宁,走向后世的海晏县。 宋朝时,海晏县为河湟吐蕃哺厮咿属地,现在还算是吐蕃人占着,因为蒙军还没进来。 当年吐蕃各部集合去和宋军开仗时,他们身处西夏和吐蕃边锤,距离宋军近千里,这边的吐蕃人就没有参加。 而且这里只是个比较小的部落,凑不出多少兵马。 宋军这段路又走了近八天,从正月中旬出来,到这边时已经二月上旬。 这时达札赞他们吃了好多带的食物,已经可骑在骆驼上,单峰骆驼的物资转移到双峰骆驼上,他们的速度上来了,每天可以走到一百里。 但前面宋军辎重多,还是比较慢,所以只能跟着宋军放慢速度。 二月中旬,宋军前锋经过海晏,同时派军中的吐蕃人前去和当地牧民交易。 这时吐蕃人才知道有宋军过来了。 这边靠近青海湖,宋军和全部民夫就在青海湖不远处驻营,休整了一天,也不怕当地牧民们去通风报信,首先这会属于吐蕃,不属于西夏,和蒙军没关系,其次距离蒙军很远,有数百里,就算有人去报信,等蒙军知道,宋军也早走了。 加上宋军以白糖精盐等和牧民交易,牧民们肯定是高兴的。 十三日,休整了一天的宋军继续往西北。 达札赞居然又吃到了新鲜的肉,他们也和当地牧民换到了鲜肉。 过了海晏后,宋军速度提上来了,达札赞他们也是骑在骆驼上,速度有些快。 他们经常在每次休息时去打猎,因为这边鸟兽比较多,可以补允新鲜的肉食。 但这里海拔是有点高的,普通人来了真不适应,二月份还是比较冷的时候,好在最冷的是一月份,他们到时已经过了最冷的月份。 这次宋军出动四万人,有五千是吐蕃人,六千西夏人,另两三万多千都是川军,而且这会四川也有很多地方也算高原地区,所以选的都是能适应的四川宋军,加上他们在叠州几年,经常出去训练,基本都能适应。 唯一对宋军影响最大的就是寒冷。 好在宋军算着路程,到这里时已经是二月中旬,跳过了最冷的一月份。 后面的路有时会难走,有时会好走,对宋军来说不亚于一次万里长征,过程也相当艰难,因为带着炮,和大量辎重,很多地方非常艰难,有时要七八个人直接抬着火炮经过。 而对达札赞和阿赞比来说,最艰难的就是进入一片戈壁区,这时他们带的煤炭起到作用了,这片区域一片荒芜,经常几十上百里都找不到可以生火的东西,晚上只能用煤炭取暖,至于煮热食就不用想了,直接吃干粮,从而节省煤炭。 而走在达札赞他们前面的宋军带的东西不比他们少,行军也不容易。 但达札赞内心非常震憾,也能看出宋军准备有多么充份,想必前期已经花了很长时间去调查计算路线,这才让他们虽然辛苦,但完全没有遇到什么困难。 在经历了足足两个多月后,宋军四万加民夫一万共五万人,历经辛苦,长途长途跋涉三千多里,穿过山川,越过戈壁,终于接近了沙州城。 这在当世也算是一项壮举,毕竟宋军辎重非常多,蒙军能长途奔袭数千里,但肯定不会有这么多辎重。 蒙军第二次西征,带了十二万兵马,五十万匹马。 而宋军这次四万军队一万民夫,带了八万骆驼,两万战马,困难程度比蒙军大多了,路上要是被伏击会很危险。 此时达札赞他们还不知道已经到了沙州附近,他们在宋军阵后,也看不到沙州城,赵小天过来通知快到目的地了,今天晚上可以睡在城外。 哇吼,现场一片欢呼声,达札赞激动的扭头,感觉吐蕃的族人们都和打了胜仗似的高兴。 也是,跟着宋军走了两个多月,要不是之前他们被集中训练了几个月,都有点不适应。 也就在他们欢呼的同时。 前面宋军主将孟瑛,副将李平夏,大将沙德尔、张能等正骑马来到沙州城不远处。 在他们身后,已经为哨骑营都头的木尔提和副都头格日勒都在。 木尔提和格日勒当年来过沙州,专门来查探军情,沙州与原西辽地相邻,是蒙军现在重要的中转站。 如果蒙军西征,西夏的战马和粮草会源源不断的从沙州进西辽,然后聚集在西辽给蒙军西征用。 如果蒙军南侵,西辽的战马和粮草,也会源源不断从沙州进西夏,然后聚集在西夏给蒙军打四川用。 反正蒙军就是打那边,就从另一边运物资和战马过来,现在甚至会征招兵员。 当年木尔提他们来时,沙州城约有一万百姓左右,基本是从西辽迁过来的,还有守军家属,守军两千,其中蒙古本部才五百人,其余都是契丹人和党项人,甚至还有突厥人。 现在两年过去,当地人口应该增加了,但兵力不会有太大变化,毕竟这边从来没有战事。 此时孟瑛等人骑马在沙州城外一里处,正打量远处的沙州城,对面守军应该看到他们,城头一片人头攒动。 孟瑛根本不在意有没有被发现,因为这里距离蒙军在西夏的统治中心中兴府太远,所以他们直接是到城外观看。 “先休整两天,明天开始让工匠带民夫打造楯车、云梯和投石机,后天攻城。” “喏”众将应了声,很快回营,接着带领大军开始移动,准备先把沙州城团团包围。 而在宋军包围他们之前,城中蒙军已经有快马冲出,准备向中兴府报告敌军来袭。 瓜州这边距离中兴府有两千多里,他就是把马跑死,一天跑八百里,也得三天才能到。 蒙军出城后,城头守将阿答赤愁眉苦脸站在上面,正看着宋军在移动和包围他们。 阿答赤当年是亲自攻下沙州、甘州等地的蒙古大将,因为沙州处于西辽和西夏两地交通要道,所以让他驻守。 这几年也相安无事,啥事也没有。 但今天莫名其妙突然来了支军队,把他吓了一跳。 这事也不能怪他,以前蒙军刚占这里时,基本每天都会有哨骑出去到处转转。 但蒙军占领这里快五年了,一直没有战事,后来基本就不派哨骑了,而且哨骑出去也是摸鱼,随便转几圈就回来。 等到眼前大股宋军突然出现后,阿答赤也是一脸蒙,这特娘的哪里冒出来这么多兵马? 关键还是从西面冒出来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西辽方向来的蒙军自己人。 所以沙州城的哨骑就算出城,也很少到西边去。 宋军出现之后,阿答赤立刻派亲信带了五十个精骑出城,然后下令,先围着对面转一圈,看看是什么的兵马,有多少人。 他们向中兴府报告时,得有数据啊。 于是他亲眼看着五十骑精骑冲出城。 也就在他们五十骑冲出城的同时,对面宋军中也分出一百余骑。 “走。”木尔提大手一挥,亲自带领自己一都哨骑直接迎上。 他们当然不能让蒙军观察到自己有多少人马。 轰隆隆,两军哨骑飞快接近。 城外阿答赤的精锐蒙军率先迎向宋军。 这五十骑全是蒙军本部,也都是身经百战精锐中的精锐,他们一个个神色轻松,看向前面的宋军,就好像看着一堆死人。 这些蒙军都没去过宋朝,之前在西征,然后驻守过西辽,后来又随铁木真灭西夏,打完西夏后就驻西夏。 他们从成军开始,几乎百战百胜,根本没把前面一百多名宋军放眼里。 双方此时都没有提速,慢慢靠近。 蒙军明明看到对面的骑兵像是宋军衣甲,但跑着跑着,怎么感觉不像宋人。 木尔提这一都人里,吐蕃人有二十多个,西夏党项人有三十多个,宋军四十多个,宋军里面还有四川苗人和其他部族。 现在宋军和蒙军一样都是八国联军,各种部族都有。 宋军挑选哨骑更是严格无比,全都要骑射精绝,也都是精锐中的精锐。 其中宋军考核时,要求哨骑在加速中,五十步内骑射,十发六中以上才能入选。 哨骑慢速时,五十步内十发八中才能入选。 所有哨骑还能得在马上做各种复杂的动作,随时能改变状态位置,完全以蒙军的标准,甚至很多标准都是蒙军没有的。 双方可以说是当世最精锐的两股骑兵。 蒙军领军为百夫长按古达。 他是阿答赤的侄子,亲兵队长出身。 按古达此时跑在正当中,所部骑兵还没有提速,他原本打算看下宋军大概有多少兵马,然后就往中兴府去。 但刚出城就迎面看到对面冲出百骑宋军,按古达顿时就知道,宋军想驱赶他们,不想让他们看到宋军有多少人。 “哈哈哈。”按古达大笑,对着身边的部下道:“宋人以一百骑就来驱赶我们?” 部下则笑道:“一人两箭即可。” 四周顿时一片笑声。 这话好像没毛病,他们一共五十骑,每人两箭不就解决了? 按古达笑归笑,目光还在注视远处宋军大阵。 宋军应该刚到沙州,正准备包围沙州,一旦让宋军包围沙州,他们就不能出去通信。 现在按古达有两个选择。 要么先分几骑往东,向中兴府汇报宋军来了。 要么杀了眼前这一百骑宋军,然后扬长而去。 但后者如果没成功,等宋军包围过来,他们也出不去,那消息就不能传到中兴府。 按古达显然没想到会失败的问题。 就算杀不掉这一百骑,他也有信心再转身离去,毕竟宋军想包围整个沙州城,至少得半个时辰到一个时辰。 当下他提起马鞭指向宋军大部:“宋军应该想包围沙州,这么多人围过来,至少得半个到一个时辰左右。” “儿郎们,一刻钟,杀光这股宋军,有没有把握。” “杀。”部下纷纷狂吼:“一刻钟,杀。” “驾”按古达狠狠一抽马鞭,叭叭叭,连续几下抽在马屁股上,蒙军开始提速,往前狂冲。 他们打算一刻钟内杀光木尔提一都人。 城头看着按古达全军往前冲的阿答赤也是对身边人点头:“按古达还是比较勇猛,当先杀了这一百宋军,再往中兴府。”这有提升已方士气的作用。 四周诸将纷纷点头。 副将契丹人阿剌骨犹豫了下,问道:“为何不全军出城,一下打崩宋军?” 阿剌骨也是信心爆棚,感觉应该出去打掉宋军。 阿答赤愣了下,他手下一共才两千多人,其中大部份都是仆从军,对面不知有几万宋军,这没必要啊?万一打输了,连沙州城都要丢。 “宋军不知有多少人,先看看情况再说。”阿答赤也没示弱,淡淡回应了一句。 这会宋军还在远处,没有围过来,他们也看不到宋军有多少人,等宋军围到沙州城边上,就能大概估算宋军有多少人马了。 边上立刻有人骂起来:“不是联宋灭金么,为何宋军来打沙州?” 上次借道灭金,蒙古人给了宋军几万匹战马,都是从西夏运去的,大伙想想现在宋军骑着他们送的战马来打他们,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阿答赤也不知道为什么啊,只能道:“这边盛产战马和牛羊,宋人怕是想把这里占为己有。” 西夏甘、肃、西凉等地能牧养数十万战马,牛羊更是不计其数,这可是蒙古西征的大本营,这么重要的战略物资出产地,宋人会不眼红? 就在城头众人议论纷纷时, 按古达加速的同时,对面木尔提好像在响应他们,也在提速。 宋军一百骑飞快散开,很快形成一个半月形。 按古达看的一愣,这套路有点像他们啊? 他们这会也在散开,只是没想到宋军散的比他们还早。 双方骑兵都散成一个半月形,宋军人马是他们一倍,所以看起来这半月形比较大。 此时双方已经接近一百步左右,“驾”,按古达飞快抽了几下马鞭,立刻把马鞭塞到腰后,微一弯腰取出马弓。 他的马弓有一石二斗,比较强力,七八十步外就能射,按宋军和他们双方战马的速度,并且是迎面对冲,他在一百步就可以拉弓了,射箭的同时,双方在高速接近,射程完全足够。 “驾”按古达再次暴喝,挺身拉弓,双腿紧紧夹着马肚。 战马在提速奔跑,他却能挽弓射箭。 身体的起伏,并没有影响他的射术。 几乎是凭感觉,根本没有时间,也不能瞄准。 “崩” 一箭破空而去。 他的箭出去的同时,双方应该进入了八十步左右。 扑哧,按古达亲眼看着自己的箭飞入宋军马队里。 这箭应该射中了,不知道是射中的马还是人。 但因为距离达到七八十步,伤害可能不是很大。 对面马队似乎震荡了下,但宋军还在继续往前跑。 按古达没有气妥,再次飞快上箭。 双方这时已经进入七十步内,他身边其他人也纷纷开始提弓,拿箭。 “崩”按古达第二箭射中,也是完全凭感觉,根本没时间瞄准。 “轰隆”对面这时应声而倒,一名宋军连人带马轰然倒地。 这下按古达发现对面宋军队形有些散,比他们蒙军的还要散,骑兵与骑兵之间最少保持十步以上。 宋军开始跑的时候还是很密集,越跑越散。 宋军原本阵形只有蒙军一倍大,跑进六十步后,宋军阵形相当分散,已经是他们三四倍大。 宋军骑兵散开这么大,那他刚才第一箭可能没中,射到空地了。 而且第二箭虽然中了,后面宋军有充分的调整时间,后续的战马,没有撞上前面栽倒的同伴。 “这宋军不好对付啊。”按古达暗暗想着。 此时双方越来越近,他身边部下纷纷上箭,他第三根箭也再次拉起。 双方几乎同时有人在举手挥动手中马鞭或弓箭。 六十步,五十步。 轰隆隆,双方同时降速,往两边掠散,动作几乎一模一样。 蒙军最擅长的风筝掠射开始。 没想到对面宋军也是如此。 双方不约而同在五十步外开始调转方向往两边掠开。 这一掠开后,双方前排已经在四十步距离内。 如果此时从半空看去,双方阵形同时分开,形成一个很好看的波浪,和花式表演似的,非常好看。 正在城头观战的阿答赤等蒙军将领们也看的一脸不可思议。 对面加速,降速,往两边分掠,整个动作流畅无比,和蒙军几乎不相上下。 完全看不到蒙军中部份仆从军的顿挫感。 下一刻。 崩崩崩,空中箭羽交织,蒙军和宋军直接对射。 扑通扑通,现场人仰马翻,双方都有人倒地。 宋军人多箭多,而且五十人射人,五十人射马。 准确来说有五十多人,因为一都不是一百人整数,加上各级军官有一百出头。 第一波对射蒙军就损失惨重。 双方距离较近,骑射相当,宋军箭多人多,明显大占上风。 现场到处都是摔倒的战马和人。 部份蒙军继续往两边分掠,宋军因为也是分掠,所以双方已经形成一条平行线,左右两边各有一队在跑。 按古达一边跑一边看,对面四十步不到也有个宋军也在看他。 他一眼看出这宋军是对方主将,甲胄有些与众不同。 对面也看出他是这边主将,两人不约而同往外围跑,很快相互到了自己兵马的最外围,距离约三十步。 “驾”按古达一手拿着弓,手轻轻拍着马屁股,不时扭头看向对面木尔提。 这么近距离下,他已经看出木尔提不是宋人,难怪骑射这么娴熟。 双方沿平行线往前奔,都在一边跑一边看对方。 按古达没有犹豫,赶紧拿箭,同时余光在看对面。 这会其实蒙军占优。 因为按古达他们是左边对着宋军右边。 宋军左手拿弓的话,需要挺直身体,扭转过来,难度比较大。 蒙军左手拿弓都可以伏腰侧身射宋军。 不料对面木尔提突然换了个手,右手提弓。 “嘶”按古达一脸不可思议,没想到还有人双手都能射。 宋军那边最有名双手能射的就是岳飞了。 他可没想到现在随便看到个哨骑就能双手射。 他赶紧上箭,弯腰低身趴在马背上,降低自己身体被命中的部位。 几乎他上箭的同时,对面木尔提也是如此。 两人都压低身体,小心提防。 第334章 蒙军的耻辱 此时宋蒙两军进行平行同向奔跑状态,双方保持着三四十步距离,都在对方射程之内。 几乎不约而同,双方先后射箭。 “崩崩崩”现场箭矢不绝,不停对射。 宋军木尔提这路不占优势,因为他们和蒙军平行且同向跑着,不能用右手弓,射箭时大部份人都得起身,转向。 而另一路又反过来,另一路蒙军是右边对着宋军左边,蒙军需要右手弓。 双方之前在中间一分为二,往两边掠射,现在各占一边优势。 木尔提自己左右手都能射,所以才往左边掠,以右边对蒙军。 这波对射中,双方陆续有人马栽倒。 现场相当激烈,空中箭来箭往,蒙军没想到宋军这么能射,骑射也这么厉害,第一波相遇时就吃了亏,掠开时一边占上风,一边落下风。 才射了片刻,按古达就发现情况不妙,因为他们人少,现在双方几波对射之后,各有二三十骑落马,落马人数相差不多,蒙军在第一波吃亏,略多了几个。 关键蒙军人少啊,现在五十骑余下一半不到,对面宋军还有七八十骑。 此时他心想,只要射掉木尔提,宋军定然士气大崩。 到现在为止,部下们已经射了好几轮,按古达箭拿在弓上,一手拿弓,还没射出去。 因为他知道对面木尔提不好对付。 木尔提也是,虽然弓换到右手,但也没有轻易射出,两人不时对望。 木尔提是在等机会。 按古达现在身体趴伏在马上,他要么直接射马,射人的话,大概虑会被躲掉。 但他身为射手,当然知道什么时候最危险,谁先射箭,谁就等于把自己暴露出去。 按古达不射,木尔提也一直不射,耐心的等着。 他相信按古达会按耐不住。 两人在相互比着耐心。 果然。 按古达一直在等木尔提先射,木尔提就是不动。 他眼看自己部下不停被宋军消耗,知道不能再等。 “特娘的。”按古达又跑了几十步,终于等不下去,猛的举弓。 “好。”对面木尔提也是大喜,等的就是现在,也同时举弓。 按古达心中大骂,对方是想和自己一换一?拼命是吧? 木尔提在他举弓的时候举弓,真的是抓住最好的机会。 按古达根本没有选择,这会要他么硬着头皮射过去,要么放弃,然后立刻把身体往下急坠,藏到马肚下。 按古达显然不可能放弃,大蒙勇士,岂能害怕对射。 两人同时拉箭,松手。 “扑扑”两支箭对飞而去。 对面木尔提头盔比按古达的好,而且是故意侧面向按古达,只用余光,就是防箭,按古达没办法只能射对方马脖位置。 骑射都要提前量的。 所以按古达这箭稍微提前了点,要么射中马脖,可以让木尔提坠马,如果没中马脖,可以命中木尔提肩膀或胸口,反正他是射了这个水平线上,而且有把握肯定能命中一个。 扑哧,按古达一箭正中木尔提右肩 巨大的力量把木尔提狠狠冲击,嗖,他身体往左急坠,砰的一下挂到左边马腰上面。 按古达大喜都来不及,还以为自己一箭把木尔提干掉了。 但几乎同时之前,他感觉到眼前一黑。 “握草。” 扑哧,对面一箭正中他面门。 木尔提直接对着他脸门射,一箭从鼻梁射进去,箭尖又从后脑钻了出来。 按古达之前身体趴的比较低,所以没有飞出去,但见身体猛的一晃,双手已然无力的垂到马上,手中的弓也随之掉落到地。 战马越跑越慢,很快孤伶伶的开始缓步在草原上,他的尸体一动不动趴在马上。 “百夫长--”身后有部下跑过来惊叫,却发现他早被一箭射死。 “木尔提”格日勒这时疯狂跑向木尔提。 木尔提的战马也无人控制,正在降速。 他身体悬挂在战马左侧,看起来好像死了一样。 没等格日勒跑到面前,木尔提身体微微晃了下,片刻之后,嗖,木尔提一个翻身,重新骑到马背上。 “草。”格日勒破口大骂冲了过去。 木尔提吱牙咧嘴,伸手用力一拧,叭嗒,拧断了肩胸中间的箭。 “要不要紧?”格日勒大骂:“你不要命了,和他一换一?” “哈哈哈。”木尔提大笑,捏起拳头,当当当,敲了敲中箭处,居然发出金属的脆响。 “狗东西,你加了铁板?”格日勒笑骂。 “运气不错。”木尔提叹道:“他要再往下射一点,我就完了。” 木尔提是哨骑,需要机动力,所以他身上自己加了几小块铁板,不能多加。 按古达这箭就差了一公分。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兄弟们,杀蒙鞑--”木尔提哈哈狂笑,提马调转马头。 此时战场上蒙军余下的已经四散分开,到处逃命。 他们刚刚冲上来想风筝掠射宋军,结果根本甩不掉宋军,宋军一直死死贴着他们,并且双方不停对射,木尔提射掉按古达的时候,蒙军已经只余十几骑。 按古达一死,蒙军立刻四散而逃。 因为他们不能被全歼在这里,需要去中兴府报信。 但见木尔提一声令下,宋军余下约七十骑也纷纷追上。 蒙军那边见状,有人一声令下,吹了个口哨。 嗖嗖嗖,十六骑蒙军分成十六个方向往四面八方逃散。 木尔提和格日勒也发出信号,宋军留下约十骑,其余六十骑也分向四面八方,每四五骑追一骑蒙军。 木尔提没有追去,他带着九骑在战场上四下奔跑,寻找。 双方的对射,很多人坠马后并没有死亡,有人可能伤势都不重,因为双方会射对方的马。 “杀,一个不留。”木尔提带人在战场上逐一射杀坠马的蒙军。 这波他们应该算是小胜。 刚刚双方哨骑对战中,宋军以一百骑对五十骑,双方坠马人数都在三十多。 但宋军人多,又射杀了对方主将,现在控制全场,可以把对方受伤的全部杀了,同时救回自己的伤员,后面四五骑追一个,对面也难跑掉。 孟瑛给他们的任务是,追出去五十里,追不到就算。 现在蒙军和宋军战马、骑术都差不多,刚刚一直在三四十步内,可以预料后面双方会都在对方射程中,如果甩不掉宋军,很难逃脱出去。 而站在城头的阿答赤此时看的心中震惊无比,没想到大蒙最精锐的骑兵出去和宋军对战会是这种场景。 在按古达被射杀后,蒙军就彻底崩了,四散而逃。 宋军哨骑紧紧贴着蒙军,其中两骑专门提速往前跑,另两骑不停向前面射箭。 有蒙军还想回头射宋军,扑哧扑哧,直接被命中,惨叫倒地。 有蒙军比较聪明,头也不回,疯狂加速。 宋军见他疯狂加速,也都不再射箭,同样疯狂加速跟上。 事后木尔提得到消息,逃走的十六骑蒙军最后被宋军射杀了十二个,最终还是有四个逃掉了。 其中有个蒙军被宋军追了四十多里才被射杀。 宋军吃亏的是哨骑刚到没多久,休息时间不够,马力差了点。 城头的阿答赤脸色铁青看着城下宋军追着蒙军猎杀,四周诸将也是完全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从来只有大蒙古帝国的勇士在战场上,如此追杀敌人,几时反过来出现这种情况了? “宋人阴险,兵马比咱们多,胜之不武。”阿剌骨这时怒道。 但四周一片安静,在西征的时候,他们几乎每场都是以弱胜强,以少打多,何来这种说法。 他们不得不承认,宋军哨骑不比他们差多少。 而且城下刚刚的五十骑,几乎是蒙军最精锐的骑兵。 “看。”突然有人怒吼。 只见城下木尔提带人下马,一刀刀切割蒙军的头颅。 其中有个蒙军骑兵没死,伤的比较重,木尔提割头的时候,故意切的很慢,那蒙军惨叫不止,惨叫声几乎传到城头上。 城上近两千多蒙军看的又惊又怒又是害怕。 接着木尔提找了两支箭,插在蒙军头上,高高举起。 四周有宋军学着他,陆续在地上割了些蒙军头颅,然后高高举起,再上马。 不远处还在慢慢前行,正准备包围沙州的宋军们看到后,都兴奋起来,近两个多月的辛苦好像烟消云散了一样。 “虎”不知是谁的兵马先叫了声。 “虎”接着全场是此起彼伏,到处是虎声。 “驾”木尔提带着人举着十几个头,高高举起在沙州城外耀武扬威,围着城转圈。 “虎”四周宋军的虎声更大了,大伙更兴奋了。 阿答赤脸色铁青,一言不发看着 这场景何等的相熟,曾经在西征的时候,他跟着百战百胜的蒙军,不知做过多少次这样的事情。 他们杀死在西征路上遇到的一切敌人,砍下敌人的首级,高高举起,耀武扬威的在敌军城下盘旋。 而现在,宋军把这一切,都还给他们,这简直是他们蒙军的耻辱。 他可以想像到,一旦城破,他们全军,将一个不留,都被杀死。 “宋人残忍无比,和野兽一般的冷血,一旦城破,咱们都要被杀死,来人,征召城中所有青壮和成年,帮忙守城。”阿答赤立刻下令征召城中的百姓和家属帮忙守城。 城中的百姓和兵士家属加起来还有两万多人,成年和青壮估计还能凑个三四千左右。 就在城中开始征召守城民夫时,宋军四万加一万民夫,从四面八方缓缓靠近沙州城,很快把沙州城围了个水泻不通。 阿答赤没敢带兵出去野战,宋军哨骑的战斗力狠狠震慑了他,他现在担心的是,逃出去的蒙军能不能把消息带到中兴府,更重要的是,他们走时,还不知道宋军有多少兵马。 等宋军把沙州城团团包围后,阿答赤毛估估最少七八万人。 没办法,宋军的战马和骆驼太多了,铺天盖地都是,所以看起来声势很大。 宋军连营十几里,把沙州团团包围,接着就驻扎四周,而且非常嚣张,前排大营距离沙州城墙只有一里路。 宋军扎营时,阿剌骨多次要求带兵出去冲一阵,趁宋军立足未稳,打一波。 阿答赤似被说动,便下令打开西门。 阿剌骨带着一千精骑浩浩荡荡冲出门,刚出城不到一百骑,不远处宋军就有步营往前压近,宋军一波在扎营,还有一波就在前面等着,防备蒙军。 阿剌骨还以为是打西征和打西夏的老套路,毕竟他也没和宋军交过手,带着骑兵向前狂冲,冲进一百二十步内时。 “嗖嗖嗖”对面一波神臂弓,箭如雨下。 他一共才带了一千骑出营,宋军也知道他们人少,所以在两个城门各布置了三千弓弩手,三千枪盾兵,另有大量步营分在沙州城四周。 阿剌骨刚进一百二十步左右,宋军神臂弓先射,被射了两波后,蒙军进入七十步内,宋军步弓又开始射。 这下直接把蒙军射懵了。 他们兵少,对面箭多,而且是他们顶着箭雨冲上去,都和固定靶差不多。 现场坠马无数,大量蒙骑或被射下马,或被射倒战马。 这是蒙军在西征时从没见过的密集箭雨,阿剌骨冲了一半就后悔不及。 还没冲进五十步,阿剌骨就听到城头有鸣金声和号角声,他赶紧下令调转马头,往城里奔。 阿剌骨一千骑出去,回去只余下七百多骑,还没遇到宋军,损失两百多人,而且回去的人里,有好多身上都中了箭。 蒙军的掠射都没来的及开始,损失近三分之一,着实震惊全军。 “太猛了,宋军箭雨太猛人,射手又多,不好冲,不好冲---”回来后,好几个百夫长纷纷吐槽,称宋军射箭太猛,和暴风骤雨似的,有人能在刹那间连中五六箭。 阿剌骨脸色铁青:“对面怕不是把弓弩手都集中在这边了--”他有点想提议再打其他方向,他认为其他方向宋军可能没这么多箭手。 这次阿答赤没有理他。 宋军有七八万人,按宋军比例最少五分之一是弓弩手,得有一两万,他们才两千人哪够射的。 城中总共两千左右守军,这就出去晃了一趟,损失了两百多,加上前面损失的,蒙军短短时间连遭重挫,士气大丧。 阿答赤厉声道:“不要再去了,守好城池,等援军前来。” 沙州城还是比较难攻,当年蒙军来就打了个把月未破,后来阿答赤派人挖地道,在天黑后挖通,偷袭进城,这才攻破沙州。 有了攻破沙州的经验,阿答赤有信心守的比西夏还长远,到时中兴府的援军来了,必然要好好教训宋军。 当下蒙军城门紧闭,强征成年百姓上城头一起防守。 蒙军闭门不出时,宋军开始有序扎营,天黑之前,一圈营地已经将沙州城整个包围起来,铺天盖地的大营,看的蒙军也有点忐忑。 一路跟着宋军的达札赞营,这次被派到宋军一营不远处。 他们带着的所有箭支被卸下存放,宋军要求相当高,先要用石头或木头搭建隔离,与地面隔开,然后将箭支堆积上面,最后盖上多余的营帐,接着才是搭建自己的营帐。 这些工程很简单,他们全营五百人一会功夫就干好了 干完之后,领头的宋军赵小天,让他们集合,牵着各自的骆驼跟着往一侧去。 众人很快来到一个民夫营,看到他们从骆驼上卸下的物资,一框框堆在边上,达札赞和阿赞比还在猜是什么东西,几个宋军提起往地一倒,哗啦,掉出一堆锯子、铲子等工具。 他们这营被派了一半人去挖坑,达札赞理解应该是为了晚上防夜袭。 达札赞和阿赞比这队人被分配去锯树。 达札赞之前通常看到的是用斧头砍树,这还是第一次看到用锯子的。 但有树的地方距离这里好些远的,众人拿了工具后,每人牵了三头骆驼,骑着骆驼过去就走了近半个时辰。 路上达札赞看到有个营的民夫带着车轮,算是大开眼界。 这边的骆驼身上负重不多,大概一百斤左右,然后每个骆驼的左右两边挂了一个车轮。 达札赞经过时,正看到牧民们在卸车轮,然后或四个一组,或两个一组用麻绳捆起来,堆到边上,后续应该用来打造马车等物。 等达札赞到了现场,看到现场人山人海,已有上千民夫在现场锯木。 赵小天告诉他们,他们全营锯细木,尽量不要超过手臂粗细。 达札赞一听感觉运气真好,这个容易啊。 果然等他进去之后,发现林中的树木有粗有细,他们只找细的锯,非常容易。 锯倒之后,再按要求锯成约一米二左右长度的一根根分好,最后挂到骆驼两侧和背上。 每头骆驼背了四五十根后就回营。 接着再去。 当天到天黑前他们跑了两趟,全营锯了近一万根,堆积在营中,接着陆续有其他营的人过来领取,应该是打造工具去了。 因为到了沙州城,当天他们好好吃了顿,有人想吃米饭的还可以煮米饭。 营中还在找受伤或不好的骆驼,然后直接宰了吃骆驼肉,双峰骆驼的肉是挺好吃的,大伙终于又吃到了新鲜的肉。 一顿饱餐之后,第二天一大早,全营再次集合,外面有宋军工匠到了,教他们打造楯车。 现场被送来好多车轮,还有更长的木头。 当天上午宋军并没有进攻,也没有射信让沙州城投降之类的。 达札赞带着人跟着宋军工匠学,发现是自己以前没有见过的车,成品出来之后,感觉不是很耐揍。 宋军楯车和后金楯车相似,但高度更高。 楯车是双轮的,宽约两米,高约两米,正面是笔直的,到最上面一米五时,向内成七十度弯曲,这保证城头的抛射也无法射到楯车后面的人。 后世的后金楯车有的宽能达三四米,十几个人在后面推,攻城时相当有利,因为可以在楯车后躲十几个弓箭手,和城头对射。 宋军匆匆打造而成,楯车只有两米宽,而且相当简陋,应该用不了多久。 木板都是用木棍一根根捆绑起来,被射中几箭和火烧下就废了,所以达札赞看后会认为质量不行。 宋军可没打算靠楯车打很久,所以做的比较简单。 上午他们这营一共打造了十部楯车,效率非常快。 其他宋军各营有打造云梯的,也有打造投石机的。 投石机本来可以拆成各部份运输,但最难运输的是杆臂。 投的越远的投石机,杆臂越长。 宋军在国内都是取用高丽进口的大木,又长又直,通体一根打造。 这种杆臂是不能带着走几千里到这里来的。 所以宋军只带了很多部件,然后用铸铁打造了杆臂,因为太长不好带,所以分成四截,甚至五截。 到了沙州城后,才把几截连接起来。 这种几截铸铁连起来的杆臂又沉,又不稳,特别是受限于这个时代的工艺,链接处不是很紧,甩动时会有震颤,所以抛的距离不够,最远才两百步左右。 整个上午宋军大营都在打造各种工具,有很多攻城工具都是达札赞没有见过的。 而在达札赞这个营的前面,赵小天还组织了一百多人挖了个大坑,看的达札赞一脸莫名其妙。 沙州这地方,以沙为名,泥土质地还是比较好挖的,应该是沙质土壤,要不然当年蒙军也不会挖地道攻破沙州了。 赵小天在他们营里挖了个大坑,接着派人去挑水。 宋军直接让人用水袋装水,每人背两三个水袋回来,每次带的水不多。 但胜在人多,几百民夫同时带水,从一里外,也就是他们昨天锯木方向挑过来。 就这么蚂蚁搬家式的,很快储备一个大坑的水。 达札赞跟着还了两次,水坑里的水就满了。 他茫然看着水坑,不知道这里的水干什么用。 没多久,有宋军过来,把盾牌,毛毡等物纷纷往水坑里扔,浸泡在其中。 达札赞若有所思,这应该是防火用的。 第335章 宋军打仗像游戏 中午吃过午饭后,赵小天找到他们:“有没有人愿意推楯车的,能射箭的优先,回来有赏。” 现场面面相觑,民夫们你看我,我看看你,大部分人不愿意上战场。 达札赞看着这楯车造型,只要人在楯车后面,城头的弓箭根本射不到,除非把楯车毁了。 这么安全怕什么? 他等的就是现在。 “我去。”现场几乎同时,有两人开口。 达札赞扭头,发现是同伴阿赞比。 阿赞比结结巴巴道:“赵队长,有什么奖赏?” “给钱给物资,等回去后,可以到叠州城里拿。”赵小天道。 “能进城吗?”阿赞比直接问。 赵小天笑了:“这还不够,但后面表现好,肯定优先进城。” 说罢环视了一下四周,他这一营是五百人。 赵小天淡定的道:“这次打完仗,咱们营里,应该会挑五户能进城。” 五百人代表五百户,赵小天说要挑五户进城,那就是一百选一。 “我去。”阿赞比再次重重道。 “我也是。”达札赞也道。 接着更多的人开始报名。 有人还问,要是我战死了,我的奖励呢? 赵小天说,会带回给叠州城外你的家人。 这样大伙就更放心了。 最后这营五百人有二十多人报名。 赵小天点了这二十多人,很快和另几个营挑出来的人集合,推着十部楯车到前方去。 达札赞发现一共有五十人被选中推楯车。 他们这个营昨天弄了近万根木头,都是一米二左右长的,今天打造楯车才用了极少部份,宋军才打了十部楯车,这就去攻城了? 这次带队的还是赵小天。 赵小天带着十个宋军,跟着五十个牧民身后,每部楯车后面有一个宋军,宋军背上还背着盾牌。 “都不要动,一会听命令,我让上前,就推着上前,我让停,就停,和你们训练时一样,令行禁止。”赵小天在众人后面一边走一边道:“一会所有人背着弓箭,射箭随意,想射的就射,不想射的就不要射,但如果射死一个蒙军,赏钱一百文,白糖精盐各五斤,射死超过十个蒙军,可全家进城。” 牧民们神色大震,相互看了对方,眼神也犀利起来。 达札赞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背上的一石四斗弓。 这楯车两米宽,每辆车后有五个牧民和一个宋军,并肩站着也不妨事,但宋军还拿了盾牌以备万一。 众人站在原地静静等着。 此时是正午时分。 宋军各营正在集合,他们五十个人和十部楯车还在沙州西门五百步外,宋军大营门口。 不一会,有宋军带来大量的头盔,每个牧民发了一个。 达札赞赶紧接过戴到头上,头盔有些沉重,防箭效果肯定不错,达札赞信心大增。 又过了一会。 有人提着水袋到了现场,开始往楯车上面洒水,特别是绑着楯车的麻绳上面,洒了好多。 赵小天现场叫道:“昨晚应该把这些木头的麻绳浸水里。” “严副将不是忘了嘛。”边上有人嘀咕道。 宋军把楯车上下都弄湿了,完了又给他们好多水袋,其中每部楯车带两个。 也就在他们弄湿楯车的同时。 呜呜,宋军营中吹响了号角声,接着大股宋军开始出营。 达札赞站在原地,看着身后源源不断的宋军出营。 先出营的是宋军五门火炮,宋军一波炮兵推着火炮直接来到他们身后,然后也站着不动。 接着又有四轮马车五部,推到他们身后。 这四轮马车好像也是刚刚打造的,相当简陋,达札赞看着都感觉这马车推不了多久会散架。 但他们距离沙州城也没多远,打一波应该没啥问题,事后估计就不用了。 又过一会,现场嗡嗡嗡的出现五部投石机。 投石机同样是刚刚组装,宋军带了很多投石机部件,但杆臂只带了五根。 等攻下沙州后,可以在当地打造新的杆臂。 达札赞这时确定宋军主攻方向就是西城门,但带的东西好像带少了。 五门炮,五架投石机,这够攻城吗? 等投石机出来后,又有大量的宋军弓箭手,枪盾兵也出来,纷纷在投石机后面。 其中枪盾兵中有好多人抬着云梯,基本是两人抬一部。 最后是宋军骑兵出来。 宋军骑兵出来的同时,有人跑到赵小天这边说了什么,赵小天大手一挥:“楯车出发,走,往西城门推。” “快快快。”达札赞在最中间这部,赶紧叫大伙开始推车。 嗡嗡嗡,楯车开始往前推,所有人弯着腰,通过木棍与木棍中间的空隙看着前面。 他们前脚刚动,后面火炮也跟了上来。 达札赞回头看了眼,宋军每门火炮是四个人推,后来更知道他们每个人都是三重甲,最里面皮甲,中间是札甲,最外面还有棉甲,从头包裹到脚,防护极严,应该是防备蒙军的箭射,因为穿的太多,看起来极为笨拙,推着炮走,比较慢。 另外,每人身边还跟着一个拿着大长盾的宋军。 这种大长盾也是达札赞以前没见过的,只知道宋军中有,其他各部从来没见过。 在火炮后面,是几辆马车,马车临时打造,相当简陋,但里面装着火炮用的炮弹和投石机用的火油弹。 马车后面是骆驼,有几匹骆驼背着东西,里面装了火炮用的火药。 骆驼后面跟着投石机,再后面就是神臂弓手。 然后是步弓手。 然后是枪盾后,最后是骑兵。 宋军阵形层次分明,而且还比较密集。 因为这个时代除了宋军还没有能打到五十步外的火炮,沙州城头也没有远程投石机和强力八角弩,所以宋军相当放心,从达札赞最前排的楯车,到后面的步弓手,双方距离不到三十步。 几乎是他们往前的同时,沙州城四面八方都有宋军往前移。 看到宋军开始攻城,城中蒙军主将也急忙调动所有人员上城头。 宋军往前走的时候,阿答赤已经站在城头观看了。 他现在就在西城门,因为这边地势比较平坦,他估计宋军会从这边进攻。 只见城外宋军遮天蔽日的往前。 沙州城是没有护城河的,所以宋军上来就用了云梯。 他稍微看了下,西城门左右两边,宋军各安排了几十架云梯,并缓缓往前。 但正对城门方向,排前面的不是云梯,而是一种从没见过的推车,后面还有火炮和投石机。 “宋军可能要强攻西城门方向。”阿答赤立刻道:“继续加固城门。” “诺。”身边有人跑了下去。 蒙军昨天就开始加固城门。 因为窝阔台在上次回草原时,下令各地要当心宋军用火炮攻门。 所以昨天阿答赤看到宋军到了,立刻下令用青砖石头堵塞城门。 以前西夏军防守时,就是在城门后面再钉些木板,然后顶上几十个人。 这是西征时,西方城中最常用的套路。 几十甚至几百人顶在城门后面,外面怎么推都推不开城门。 现在为防备火炮,蒙军经过昨天和今天的持续加固,在城门后面已经堆积起近半米厚重的砖石新墙。 “我倒要看看宋军火炮有多猛。”阿答赤这时冷笑,一脸阴狠,明显没把宋军火炮放在眼里。 另外蒙军这边也有火油,等宋军到了城门 到时能把宋军烧的鬼哭狼嚎,也能阻止宋军进攻的通道。 这会阿答赤还是认为自己安排的挺稳妥的。 不过堵住城门之后有个缺点,就是他自己的兵马短时间无法出城,不好突袭,但他现在一心守好沙州,也没心思出去突袭。 就在阿答赤若有所思之际,城外的号角声越来越响,宋军也越来越近。 最前面的楯车这时已经进入一百步内。 楯车后面的神臂弓已经进入一百二十步左右。 “停。”赵小天突然大叫。 楯车们齐齐停下。 达札赞又惊又喜,看来训练有效果,真是令行禁止。 “准备--”达札赞又听到身后有人在大喊。 “射。” 嗡嗡嗡,空中一片嗡响,铺天盖地的箭雨往城头而去。 阿答赤吓了一跳,条件反射的靠墙蹲下。 身边有部下也连忙举起盾牌在他头顶。 当当当,现场和下雨似的,很多箭直接射到城墙垛口墙面上,也有射到城头。 好多蒙军被射了个措手不及,有人中箭,有人惨叫。 “宋狗的箭真是远。”阿剌骨破口大骂着。 “走走走。”阿答赤也不敢呆在这边,稍微往左移去。 “前进。”赵小天再叫。 楯车又往前推了十步,进入九十步。 “停。”赵小天再叫。 达札赞就在最中间楯车的最左边。 楯车和楯车之间距离很近,只有二十公分。 他微微侧头看了下城头,摸了下自己的弓,感觉能射这么远,但肯定杀伤力不够。 ”射。“身后又有人在叫。 嗡嗡嗡,神臂弓第二波往城头射。 蒙军被射的毫无脾气,因为他们的步弓也不能射这么远,只能眼巴巴看着。 城头有些短暂的慌乱,蒙军很多强征的民夫也在城头。 有盾牌的纷纷举着盾牌,没有盾牌的就找墙角蹲下最安全。 但大伙都抢墙角,很多人抢不到。 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契丹男子,手中握着一杆今天刚发的长枪,左右看来看去,不知道往那躲。 这是新征民夫,上城头帮忙的,第一波箭雨没射到他。 他正一脸茫然中,突然就看到四周到处有人四散而逃,正想跑向墙角蹲下,却发现大伙纷纷跑向墙角,他左右跑了几个来回没找到位置。 “律真,蹲下,找个地方蹲下--”不远一蒙军对着他大叫。 那蒙军也是契丹人,这四十岁的男子正是他的叔叔被征招。 叫律真的还想回应。 扑哧扑哧,额头胸口连中两箭。 “啊”他惨叫倒地。 人在地上后,扑扑扑,空中陆续有箭落下,刹那间在他身上落下好几箭。 “特娘的。”那蒙军破口大骂,一手举起盾牌,弯腰蹲着往前走,想把这契丹人拖到墙角下。 “当心。”又有人叫了起来。 蒙军扭头,正好从垛口处看到空中一片乌黑,宋军箭雨又来了。 特娘的,宋军的箭不要钱吗? 射箭不要力气吗? 这蒙军心中骂骂咧咧。 当年西征时,蒙军以箭雨出名,通常还没开打,几波箭雨就能射的对方鬼哭狼嚎,现在他们面对宋军,宋军箭阵比秦军还猛,而且都配有指套,护臂等物,射箭省力,连续射箭时间又长。 一会功夫就对着城头倾泻了五六波箭雨。 这蒙军举着小圆盾蹲着走过后,好不容易拉到自己的族叔,发现族叔已经没了气息,四周还有各种惨叫。 他摇头长叹,正想回头,扑哧,后背一阵剌痛,接着盾牌上面当当当响个不停,就知道自己中箭了。 他是连滚带爬回到墙角 后背果然中了一箭。 但刚刚他离开时,他所在的位置被别人占了,现在他回来并没有贴进墙角。 他只能忍痛举着盾牌在头顶,很怕宋军的抛射。 “忍住,忍住,先不要射。”这时四周到处都是蒙军将领的叫声。 宋军正在靠近,每走几步就射一波箭,现在谁起身就是送死。 以按答赤的经验,还得让宋军进入五十步内才能反击,但如果想有最好的杀伤效果,得三十四步。 蒙军多用马弓,即使现在是守城,他们还是用马弓多。 因为大部份时间,他们会出城与敌军决战,城中军兵,也全是骑兵,不是步兵。 这是地域限制的原因,这边全是西夏,西辽,女真,突厥等地来的仆从军,擅长马弓。 换成河北,山西等地,蒙军中汉军比较多,就会有大量步弓。 按答赤说完后悄悄探头从垛口处看过去,城下宋军不紧不慢推着楯车往前,那楯车越来越近,按答赤看着看着就有点头痛,宋军这新器具,看起来防箭效果不错啊? 一会城头想射楯车后面的人,几乎不可能。 但宋军楯车造的比较简陋,而且全是木头,不像后金中间会夹有石沙,用来防火。 所以按答赤马上反应过来,伸手叫来一个亲兵:“叫人准备火箭,一会用火箭射宋人那大车。” “喏”部下立刻转身而去。 蒙军也有用火箭,上面用布包裹,再浸下火油然后射出。 但一般都是晚上用,这会按答赤刚想起来,部下赶紧下城头,找人制造火箭。 按答赤命令下完,再回过头来,宋军楯车已经进入五十步左右。 “来了来了,都起来。”现场一片喊声,蒙军各级军官都叫起来。 原本蹲在城角下的蒙军纷纷起身。 “嗖嗖嗖。”蒙军对着城下就射,宋军那边也在对上面抛射。 城头顿时惨叫连连,这波对射蒙军又是吃了大亏。 很多人对着楯车抛射,完全无用,要么射到楯车上面,要么射到楯车后面。 也有对着楯车后面推火炮的射。 但每个推火炮的身边都有个宋军举着大盾。 这大盾相当大,高举在半空中呈四十五度,正好遮住两人的头顶。 空中坠下的箭,当当当,密集打在大盾上,完全无用。 另外有跟在火炮后面的马车在火炮的两侧,也能起来遮挡箭支的作用。 而火炮后面的投石机则在一百五十步外停下,投石机的火油弹也纷纷卸下。 宋军楯车进入五十步后就先暂时停下。 赵小天蹲在楯车后面,示意大伙可以坐下休息,愿意射箭的也可以射箭。 达札赞和阿赞比两人都拿着箭,脸上都是跃跃欲试的表情。 达札赞也不急,先回头看看身后。 宋军的火炮也停下了,五门火炮距离他们约十步,距离城门约六十多步。 宋军正在调整,大概感觉他们的楯车有点挡道,有个宋军举着盾在头顶,微蹲着一路跑过来。 “这楯车往左移两步,中间让出来点。” “那部楯车往右移两步。” 现场楯车做了微调。 宋军的火炮又退了几步。 期间双方还在对射,但蒙军墙上要射到六十步外的火炮还是有点难度。 每门火炮前面两侧都放着马车,不但能挡视线,还能挡箭。 炮手们全带身甲,身边还有人举着盾跟着。 城头的阿答赤不时在垛口中下令:“射宋军炮手,射宋军炮手。” 蒙军纷纷集火,试图射宋军炮手。 但宋军后排神臂弓手和步弓手这会都在火炮四周,对着城头也在射。 双方箭雨来往,蒙军人少箭少,损失惨重。 达札赞蹲在楯车后面看了会,发现城头蒙军被宋军射的不怎么敢轻易出头,很多人都是匆匆起身射一箭就赶紧缩回去。 而且大部份蒙军都不管楯车,直接射后面的火炮和宋军射手。 他转身向阿赞比点点头,阿赞比心领神会,走到楯车的另一边。 两人一个在最左边,一个在最右边。 两人再次相互看了眼,同时上箭。 达札赞箭在弓上,先拉了半满。 眼睛死死盯着城头。 也不知过了多久,突然。 城头上人影晃动,有个蒙军从垛口下猛的起身,拉弓上箭,对准宋军阵中。 达札赞飞快往左迈了半步,半个身体移出楯车,同时举弓,嗖,瞄都没有,直接凭感觉射了一箭,箭刚离弦又闪电般缩身退回楯车中。 “一个。”达札赞大声叫道。 他看都没看上面,认为自己一定能中。 “啊”不远处有人惨叫,仰头倒地。 “射的好。”赵小天的声音响了起来。 赵小天似笑非笑,正蹲在楯车后面向达札赞点头,赵小天是步营出身,骑射不行,所以一直跟着他们。 赵小天也没拿弓,但他亲眼看到达札赞一箭射中了。 这达札赞果然厉害,瞄都没瞄,瞬射就回。 这种凭感觉射箭的又叫盲射,其实也不难,大部份蒙军和草原马背民族,从小练到大的都有。 但很多人不是百发百中,只是有一定的命中率。 达札赞听到赵小天的夸赞,咧嘴就笑,然后又上箭,再次从缝隙中看向城头。 等了数息之后,他再次闪电般出去,崩,又是一箭射出,然后缩进楯车。 “扑哧”城头有个蒙军刚伸出头,还没来的及射箭,被一箭射在额头。 赵小天看的神色微变。 这次达札赞是抛射的。 达札赞知道那方向有人,而且是蹲在地上,他都没有看到人,直接抛射上去。 对方原本蹲在墙角下,刚起身,就被一箭射中。 这箭难度更大,用后世的说法,还得算好抛物线。 “厉害。”赵小天这次直接竖起大拇指。 达札赞嘴巴咧的更大了,一脸憨笑。 赵小天说完后转身就走,找另一个宋军要过盾,然后举着盾,顶在头顶和背部位置往后退。 达札赞不知道赵小天去哪了,继续在找机会往上抛射。 他现在专门看蒙军位置,然后直接盲抛上去,命中率相当大,当然,因为有城墙挡着,有时命中了也不能确定。 只有达札赞自己心中默默的算着,别人是看不到他有没有命中。 “四个。”达札赞射到第四个时,赵小天回来了,背上背着两桶箭,还拿过来一个指套。 达札赞接过指套,戴到手指上,瞬间感觉自己还能再射一百箭。 他陆续射了几箭,自己感觉都中了,但因为有的看不到,所以不能确定人数。 也没过一会。 “蹲下蹲下蹲下,捂着耳朵。”突然赵小天大叫起来。 四周楯车后面的人纷纷蹲下,捂起耳朵。 “砰”现场一声炮响,宋军的第一门炮打了出去。 宋军一共带了五门炮,在约六十步外对城门发射。 第一轮五门炮打完,没一门命中,全部打在城墙上。 达札赞看的目瞪口呆,宋军们好像习惯了,也不急。 但炮声还是吓到蒙军,很多蒙军在火炮发射时,不敢抬头,纷纷蹲下。 城头阿答赤则大骂,说宋军火炮打不上来,别怕。 双方再次对射起来。 达札赞借着机会又继续抛射好几箭,感觉又射中两个,虽然不知他射中的六个人是不是全死了,但他估计自己应该中了六个了。 真剌激,不知为啥,达札赞突然觉得跟着宋军打仗和玩游戏似的,又剌激又好玩。 第336章 猛火油对猛火油 另一边的阿赞比箭术就差了点,射了十几支箭才射中两个。 他们这楯车后面一共有五个人,另几个人也纷纷学着他们试图射箭,但大部份人不敢出去,只敢在楯车后面往后抛射。 这就等于是盲抛,难度不小,能不能命中就看运气。 很多人控制不住抛物线,要么会射的太近,要么会射的太远,只有达札赞非常精准,基本每箭都落在垛口后面。 双方一番对射,各有死伤。 城下达札赞又射了几箭,宋军的第二轮炮很快来了。 “蹲下蹲下,捂耳朵。”赵小天声音再次响起来。 “砰,砰,砰--”宋军五门火炮连续打响。 扑哧,这次有一炮命中城门。 十发炮弹才打中一炮,达札赞感觉这火炮命中率有点低。 也就在这炮打中的同时。 “嗖” 更远的后面,宋军的投石机第一发终于投了出来。 达札赞看着这投石机,扑通一下,砸在城墙正面。 身边传来一片叹息,就差半步左右,能砸到城墙上。 第一发投出去的是个石块,达札赞感觉这么小的石块似乎没啥用。 不一会,达札赞听到赵小天的声音:“城门后应该被堵了,继续往前推,再试试。” 宋军在六十步左右的火炮,是看看城门后面有没有堵住。 如果堵住,蒙军是不会突然冲出来,所以还得往前推。 刚才的炮应该是试出城门后面被堵严实了,蒙军也无法出来。 宋军楯车大胆的继续往前推。 这次推到三十步。 但火炮没有先跟过来。 达札赞他们十部楯车,孤伶伶的在前面,距离城门三十步之近,现场看起来非常诡异。 也就在这时,城头突然火光一闪,有蒙军举起火箭。 扑哧,一箭射在达札赞他们的楯车上。 “火箭,火箭--”四周一片惊恐声。 有人隔着缝隙对外面吹气。 “别慌,别慌--”赵小天安排众人,这火箭烧起来还有好一会,慌什么。 而且他们楯车早就有了准备,泼洒了水。 每部楯车后面还有两个水袋。 达札赞反应很快,率先抢过一个水袋,往那支火箭上倒了一波,瞬间就把火给灭了。 但蒙军陆续有人持火箭出现,对着楯车就射,嗖嗖嗖,一转眼功夫楯车上面中了十几箭。 楯车这边的民夫也纷纷浇水。 宋军楯车之前被淋湿过,短时间内想烧起来比较困难,正当蒙军射的正欢时。 “呼”空中一道道黑影飞起。 宋军投石机再次投起来。 这次五部投石机先后投掷。 第一次的量距,已经确定了配重厢的重量。 这次直接换成火油弹。 通常宋军第一波,甚至前几波火油弹是不带火的,但没想到蒙军率先用了火箭。 一蒙军刚把箭点燃,迎面一个黑影飞向城头。 城头蒙军四散避开,这蒙军转身蹲到墙角下。 砰,那火油落地之后直接爆开,一片火油溅到这蒙军胸前。 “该死的。”蒙军破口大骂,因为他手的火箭箭杆上也烧了起来。 他手忙脚乱的起身,想赶紧把箭射出去。 刚一站起来,扑哧,胸口就被神臂弓一箭射中。 啊,蒙军惨叫倒地,连人带箭倒在地面上的火油中。 呼,随着空中一阵风吹,他腿上衣服先着了火,接着这火越烧越大,烧的他惨叫连连,在地上翻滚。 地上好多火油,他越滚火越大,很快四周皆是惊呼声。 宋军的楯车还没完全烧起来,城头的火油弹已经让城头烧了起来,蒙军四面散开,有人要灭火,又要防着宋人箭雨和投石机,相当混乱。 蒙军这波火还没灭掉,宋军的火箭又射上来了。 宋军看到蒙军射火箭,立刻同样往上抛射火箭。 双方大白天就在相互抛射火箭,蒙军城头马上变的更乱,火头越来越多。 不一会儿,宋军有几部楯车上的火焰也终于烧起来,慢慢扩散,灭都灭不住。 也就在楯车上火焰越烧越大的同时,宋军先后又两波火油弹扔到城头,城头到处火焰,蒙军已经不能聚集在一起,纷纷往两边分散。 阿答赤看的肝胆俱裂,又气又怒。 之前窝阔台方面已经提醒蒙军各地,宋军攻城套路就是先用火烧城头,让城头不能立足,等城头没人时,把火炮推到最前面轰城门。 他已经有了准备,还在城头准备了大量的沙子和部份水源,但宋军箭雨太猛,他的守军又少,完全抵挡不住。 站城头超过五秒钟就容易被射中,所以你在城头搬运沙子和水来灭火难度相当大,很多人被射倒后,身上也会起火,这就造成火焰越烧越大。 这会才是二月份,蒙军衣服也不少,一烧起来比楯车的速度还快。 也就这时,宋军后面步弓开始大量使用火箭。 等到宋军第四波,第五波火油弹投到城头时,城头左右五十步内全是火焰。 阿答赤自己也离开了城头五十步外。 他脸色幽黑的看着城头方向,上面横七竖八倒着大量的蒙军尸体,因为宋军也用了火箭,蒙军每具尸体都在燃烧。 城头火光冲天,五十步内不能站人。 见蒙军离开城头五十步内,西城门前面的达札赞他们赶紧到楯车前面,拍灭上面的火焰。 楯车此时已经损失惨重,很多捆着的麻绳被烧掉,算是残破不堪,但好在蒙军已经被逼退城门外,对他们伤害不大。 如果再烧下去,楯车估计都得散架。 宋军的火炮赶紧往前推,这次直接推到城门十步内。 黑洞洞的炮口对着大门。 “轰轰轰”火炮连续开炮。 这次五炮全部命中,城门四散粉碎。 但破碎的城门后面,出现了厚重的砖石。 达札赞等人就在边上,看的目瞪口呆,合着打了半天,全是无用? 但宋军好像并不着急,赵小天则道:“果然后面有堵墙。” 赵小天声音未落,宋军火炮已经开始往后面撤。 而在宋军大营正前面,赵小天之前安排挖的坑边上,好多宋军正在集合。 “进去。”有人一声令下,宋军们纷纷跳进水里。 所有人全部浸到水坑中,连头发也全部弄湿,浸了片刻之后再纷纷爬出水坑。 这会二月份可是有些冷的,大伙都冻的吱牙咧嘴。 这些宋军里面穿的棉甲,被水浸湿之后,身上衣甲相当沉重。 但这还没有完,这时有宋军递上一种新的衣服,看起来灰白色,制做相当简陋。 上面像后世的雨衣,有个口子,从脖子上套下去,披到腿部。 每个宋军帮一个湿透的宋军穿上去,穿好后就好像披着雨衣似的,看起来比较臃肿。 这些宋军新披的衣服是赵与芮发明的防火服。 用火浣布制成。 火浣布就是石棉,在宋朝以前,曾经是有名的奢侈品。 最早火浣布都是贡品,只有从外邦进贡才会到中原。 到宋朝时,宋哲宗时代,又从阿拉伯国家换回了一些火浣布,当时的宋人看到这些能防火的火浣布非常震惊,而且传入者故意说是珍贵的兽毛织成,抬高火浣布的价格,于是一度炒到比黄金珍贵百倍的地步。 宋廷看到这玩意比较贵,就开始研究出产,一直到了宋徽宗时期,他们才发现火浣布并非是用传说中的兽毛织成,原料不过是一种矿物。 之后宋廷开始安排工匠采矿,大批量生产火浣布,火浣布的价格也一落千丈。 火浣布虽然可以生产了,但受制于采矿和用处,在当时也没有大面积流行,到后面因为产出过多,百姓又没需求,朝廷也没有生产的动力。 一直到赵与芮登基后,朝廷才重启火浣布的生产,并禁止在市面上销售,全部用于军中。 这玩意平时也很少用到,现在宋军要攻城门,几队宋军纷纷披上像雨衣似的火浣布。 等他们披好后,边上有宋军从水坑里捞起好多盾牌,接着又从水坑里捞了一块块皮毡,全部浸在水里好久的。 接着他们来到一辆马车后面,这马车比较小,宋军用浸湿的皮毡覆盖在上面,再在上面加一层火浣布,车轮都是用水浸过,车厢表面都泼了层水,每个宋军再拿着一面浸湿的盾牌。 马上有另一波人推着马车就往前走。 几乎是宋军这波人往的同时,不远处的城头上,大量蒙军也在集合。 “哗啦” 边上有人往这些蒙军身上浇水。 没错,蒙军也在浇水。 阿答赤显然认为,不能让宋军一直对着城门进攻。 宋军火炮退走了,但沙州城没有护城河,宋军肯定还会再上。 “城头的火小多了。”阿答赤:“不要急,不要急,再看看宋人想干什么?” 蒙军们也纷纷把衣服弄湿,接着两人一组,每两人抬起一锅猛火油,在城门两侧待命。 不一会,他们就看到宋军推着一辆马车上来,马车四周跟着好多宋军。 “来了来了,准备,烧死他们。”阿剌骨狞笑,别以为只有你们宋人有猛火油。 此时双方其他战场动作都比较小,在沙州城的另三面,宋军明明准备了云梯,但根本没有蚁附攻城,只是不停的用箭往城头抛射,仗着神臂弓和步弓的射程,在消耗蒙军。 阿答赤看出宋军主攻西门,已经调动大量的兵马往西城门靠近,全力防守这里。 双方似乎都把注意力集中到此,很多地方已经开始摸鱼,宋军在摸鱼,蒙军也是。 大伙的目光都注视着西城门。 “嗡嗡嗡”宋军马车和人飞快接近西城门。 “上上上。”阿剌骨一声厉喝,全身湿透的蒙军抬着好几锅猛火油往城门口去。 “抬高点,抬高点,当心宋军火箭。” 四周不时有人提醒,因为现场还有火在烧,锅子要抬高点,然后边上有人举着盾小心宋军火箭。 他们和宋军学来的,最外面有人举着盾保护,每人手中还另提着个盾。 但蒙军是小圆盾,防守面积远不如宋军的长方形大盾。 蒙军也是比较猛,顶着城头的火焰冲进去。 这时宋军刚刚到城门 “快倒。”蒙军生怕宋军进入瓮城,赶紧纷纷往下倒猛火油。 第一锅猛火油正好倒在马车后半部,第二锅猛火油直接倒了好几个宋军举着的盾牌上面。 城门前满地都是猛火油。 一个火把被同时扔到地上。 呼呼,现场大火席卷而起,瞬息把城门四周烧了起来,所有的宋军被火焰包裹。 阿剌骨脸上露出得意的狞笑声,烧死你们,别以为只有你们会用猛火油。 蒙军还继续往下倒。 宋军这时火箭也往上射。 蒙军倒了三四锅后,扑哧,有几箭射中他们的锅子,城头瞬息一片火焰冲天而起,把几个蒙军包裹,上面的蒙军有的四散避开。 也有胆大的蒙军,仗着自己全身湿透,还继续往下倒。 达札赞这会就和楯车在城下二十步外,他不可思议看着蒙军大量的往下倾倒火油,直接把西城门下烧了起来,十几个宋军进入瓮城之后,好像被火焰包裹在里面。 这下完了,这些人要完蛋了?达札赞惊恐的想道。 下一刻,他赶紧拿弓,对着城头倒火油蒙军就射,这时身后不远处也有宋军箭手过来,对着上面抛射。 城头的蒙军很快顶不住了,他们短时间不怕火烧,也怕箭雨啊,立刻一哄而散。 西城门上再次没了蒙军。 不远处的阿答赤和阿剌骨都洋洋得意,脑子里已经想到城门下宋军鬼哭狼嚎抱头鼠窜的狼狈模样。 可等了半天,那马车和宋军好像一点都没乱,尽管地面上到处都是火焰,但居然没有一个宋军从瓮城里跑出来。 “不对劲啊?”宋军不怕火烧吗? 就算宋军不怕火烧,宋军的马车不怕火烧吗? 阿答赤和阿剌骨都惊呆了。 他们瞪着城门没看到有什么慌乱的场景。 因为和城门平齐,两人所在的位置看不到瓮城里发生的事,只能看着城门口,却一直等不到有宋军慌乱的跑出来。 城门不远处的达札赞还在呆呆看着城门口的火焰,赵小天又跑过来大叫:“趴下,趴下,都趴下,捂耳朵。” 众人先是一愣,接着看到赵小天自己也趴到地上,所有人这才反应过来,纷纷趴下。 达札赞趴在地上,还是抬头看向前面。 只见前面的火焰中,突然大量的宋军往往跑。 “?”达札赞之前看到有股宋军举着的盾牌都被浇了全是火油,居然人没事? 几乎片刻功夫,刚刚冲进瓮城的宋军全跑出来了。 宋军们扔掉盾牌之后,都穿着雨衣似的火浣布,看起来怪怪的。 但他们甲重,身上又湿透了,所以跑的极慢,跑离城门后,飞快往两边分散,接着还没跑出二十步,就和他们一样赶紧趴下。 不远处有宋军举起火箭,对着城门口不停的直射。 嗖嗖嗖,十几支火箭先后射进城门附近。 片刻之后。 “轰隆”现场响起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 达札赞他们距离比较近,整个人被炸的晕乎乎的,脑子里嗡嗡嗡,好一会才回过神来。 强烈的爆炸几乎掀翻了整个西城门,但因为城门后面堵了大量的砖石,实际上是把瓮城炸崩了,城门反而被炸的不是很重,只被冲击波冲出一个缺口。 崩塌的瓮城往中间沉陷,现场出现一个断裂的斜坡,缺口处大概有七八步宽。 此时的宋军,顺着斜坡,已经可以直接爬到城头上面。 沙州城的大门,等于向宋军洞开了。 宋军以马车运了成堆的火药到城门下,然后小心翼翼的取出来堆积到马车头顶,直接顶到瓮城上面,专门炸瓮城和城门两个位置。 若是中原和大宋一些城池,瓮城上面还是挺厚重的,不一定能炸的完全崩塌。 但沙州是小城,而且曾经被阿答赤挖地道打破过一次,这边地基不硬,城墙也不是全部以砖石结构,这下爆炸直接把瓮城给炸崩了。 内部的城门虽然堵了很多砖石,但蒙军只是匆匆堵塞,强大的冲击力还是把这些砖石给冲崩了不少。 这次的爆炸非常震憾,毕竟蒙军从来没有见识过威力这么巨量火药。 爆炸过后,好多原本站在城头附近人蒙军都东倒西歪,整个西城头左右两三百步内都在震颤。 阿答赤他们距离也算比较近的,脑海里被震的嗡嗡作响,等阿答赤回过神后半蹲着露出头时,惊恐的看到西城瓮城已经塌方。 宋军这时已经可以沿着塌方的地方往上爬了,但因为之前双方都在城头点了火,现在还在烧。 宋军并没有急着进攻,但大量的兵马开始往西城门方向集结。 与此同时,更多的弓弩手靠近城门附近,对上抛射。 宋军密集的箭雨,像不要钱似的射个不停。 城头几乎不能站人,蒙军不停往左右两边避让。 “守不住了。”阿答赤这时叫来阿剌骨:“你马上带人下去,把东城门后面堵着的砖石拆掉,咱们集合所有能上马的战士,从东边撤退。” “喏。”阿剌骨也没了敢才的嚣张,一口答应后,匆匆下城。 “来人,召集所有能拿弓的,顶上去,顶上去。”阿答赤这时把城门附近能拿弓手,手中有弓的全部叫过来,顶上去和宋军对射。 宋军密集的箭雨,连续不断的抛射,射的蒙军几乎不能站在城头,这是阿答赤都没见过的事。 他们蒙军攻城时,连没这么厉害的箭雨。 他发现宋军好像不知疲惫似的,每个箭手都射的不停。 实际上还是他们弓箭的数目和射程不如宋军,所以才会有这种错觉。 蒙军攻城时,守城方通常也用步弓,射程比他们远,蒙军弓手也难对守城方造成这样的压制。 反过来,宋军攻城时,这边蒙军还是马弓多,宋军射程比他们远,所以场面上看去,宋军非常压制他们。 当然,更重要的原因是,沙州城守军太少,原本只有两千人,加上召征的民夫也才六七千,很多人都没弓的。 宋军在人数和射程上远超他们,所以给阿答赤一种被压制的错觉。 这是蒙军现在的短板,他短时间是没办法弥补的。 他现在强令部下上前和宋军对射,只是凭添死伤。 城下宋军从五十步到一百步这个距离都有弓弩手,排在越前面的甲越厚重。 蒙军射程有限,很多宋军都射不到。 但宋军每个人都能射到城头。 孟瑛这四万人里,骑兵是九千,步兵三万多,炮兵投石机没多少人,带步弓,神臂弓的最少有一万五,还加上少量强弩。 这一万几千弓弩手,基本有三分之一多在西城门这里,也就是现在场有六千左右弓弩手都集中在西城门左右两百步内。 大伙都不需要齐射,全是轮流抛射。 这让宋军箭雨不息,连绵不绝,给城头蒙军造成暴风骤雨般的打击,对射就是自寻死路。 阿答赤命令刚下,一股蒙军拿着弓箭就往前冲。 冲到一半就被宋军箭雨射中好多,现场惨叫连连,好不容易有人冲到垛口处,能射出一箭的都算厉害,运气最好的一个蒙军射了三箭后才中箭。 城墙上到处是箭,头顶箭像雨似的下个不停,那能站人。 宋军几千箭手都集中在这段狂射。 而且现在不但是宋军在射,达札赞这样的民夫都在城下肆无忌惮的往上抛射。 阿答赤看着城头附近站不住脚,就知道宋军很快要爬城了。 “走。”他当即立断,又下了个命令,让一波仆从军拿着盾牌,在垛口处侯着,等宋军蚁附时再起来阻击,命令下完,他二话不说,转身带人下城头。 等他骑马来到东城门外,现场有阿剌骨聚集的四百多骑,其中居然还有家属。 阿答赤脸都黑了:“怎么这么点人?还有家属?” 阿剌骨道,城中本来只有两千多战士,现在好多都在城头防守,我已经把能集合的蒙军精锐都集合起来了。 又道上次蒙军从中原撤回,都说宋人对蒙军相当残忍,动则全部斩杀,所以很多蒙军军官也怕,想带家属走。 阿答赤又惊又怒,回头看看,很快在人群中找到了自己的家属。 他几个妻妾和儿女们都来了,也都骑着马。 “这是什么个事啊。”阿答赤心中悲叫,大蒙古帝国可从来没有发生过主将带着家属脱围的事。 第337章 举兵百万,一举攻灭宋国 阿答赤想了想后,还是叫来妻子和儿女们:“城中守不住了,咱们脱围也不一定能冲出去。” “你们换些百姓的粗布衣服,找个百姓屋子先住下,宋军进城,就说你们是契丹人或突厥人。” 他又找来部下,让部下在城中随便找个屋子,将屋子里的原主人一家全部迁出再杀掉。 他的家属占了这屋,假装不是蒙古人。 阿剌骨看到有些意动,他本身是契丹人,当下也让家属留在城里。 他们在这边做这些事时,突然城头一片慌乱,接着不远处又有人跑了过来。 宋军在东西两面都蚁附了。 西门是沿着被炸崩的瓮城直接爬上来,蒙军挡不住。 东面是有蒙军看到这边主将阿答赤也在集合兵马要出城,也纷纷下城头,于是宋军直接用云梯蚁附。 不一会功夫,他们在东城门后面堵着的砖石也被清理出来一些,缺口变的更大,东西两边已经全失守,大量宋军已经上了城墙,很快就会杀进城。 “快走,快走。”阿答赤一声令下,嗡嗡嗡,城门大开。 东城门刚一开,阿答赤和阿剌骨两人就看的倒吸一口冷气。 城门三十步外,全是密密麻麻像蚂蚁一样的宋军。 宋军在城门两侧已经上了云梯,而正对城门的地方,宋军严整以待,应该防着他们出城。 一排排长枪兵,面前全部摆着大盾,长枪架在盾上,长枪如林,盾牌如墙,直接就堵在正对城门的地方。 几乎他们城门打开的同时,宋军两侧蚁附的人,只要还没上墙的,则纷纷跳下云梯,然后往后面退。 这根本没有骑兵的空间啊。 骑兵需要机动和空间,宋军就堵在几十步外,阿答赤就知道很难冲出去。 但这会城门开了,也没什么好犹豫的。 “冲。”他和阿剌骨两人硬着头皮一声令下。 轰隆隆,数百蒙骑冲出城门。 这数百蒙骑几乎有一小半是蒙军本部,其余都是契丹人为主,女真和突厥人很少。 他们冲出东城门时,路上还能看到蚁附的宋军正在后退。 阿答赤亲自拿弓射翻了一个宋军,终于心里痛快了许多。 但下一刻,对面潮水般的宋军提着大盾从四面八方围过来。 “冲,冲冲---杀啊。”阿答赤刚刚振臂大呼。 “嗡” 空中突然一片嗡响。 所有蒙军抬头。 只见从宋军长枪阵后方,一波黑云铺天盖地的飞过来。 等飞到半空他们才看清,那不是黑云,那是一波箭雨。 “特娘的。”阿答赤绝望的闭起眼睛,整个身体趴伏在马背上,疯狂提速,往前冲去。 嗖嗖嗖,宋军箭如雨下,直入蒙骑阵中。 轰隆,扑通,现场人仰马翻,栽倒不断,蒙军成片成片的摔倒。 这个真没办法,宋军不但箭多,而且密集和连绵。 他们人太少了,才几百骑,还没冲进宋军阵前,已经倒下五分之四。 最后只余一百骑不到,直接撞上宋军长枪阵。 战马更加沉重的栽倒,宋军长枪如林,密不透风,前排还有盾牌挡在地面上。 关键他们从城中出来到距离宋军才几十步,战马速度根本没有提起来,没有提速的空间。 这撞上去的力道也不行。 阿答赤在撞上宋军之前,后背连中数箭,好在他趴在马上没有摔下去。 在即将撞上宋军前的最后一刻,他听到声音,扑通,有人重重栽倒,他飞快扭头用余光看了下,却是阿剌骨重重落地。 后面的战马几乎踩踏着阿剌骨继续往前。 一匹战马踩到阿剌骨身上后,马蹄一滑,轰隆,上面的蒙军连人带马又重重压到阿剌骨身上。 想都不用想,阿剌骨要被活活踩死和压死。 嘶,阿答赤忍不住又是倒吸口冷气,还没来的及回头,就感觉眼前一黑。 轰,他的战马撞在宋军步阵上面。 这时他的马速都没提到一半,也就三四十码的样子。 这波撞上力道不够,对面大阵微微一晃,最前排的两面盾牌,崩的一下,有一面倒下,一面错位。 “嚅”战马悲鸣,停下。 嗖嗖嗖,几杆长枪同时剌向阿答赤。 阿答赤忍痛一个翻身,直接从战马上跳下。 “杀。”他怒吼,提刀一步上前。 对面是个年轻的宋军,全身披甲,正蹲在地上,面前有个大盾,刚刚被撞的错了位,这会正手忙脚乱,用力一板,先稳住了盾牌,然后赶紧往后一拉。 盾牌瞬息归位,依然堵在身前。 阿答赤只看到对面上半身,他想也没想,上前一步,一手去抓盾牌,长刀准备劈过去。 不料,嗖嗖,从那宋军身后,猛的伸出两杆长枪,左右向他捅过来。 阿答赤长刀两边格挡。 当当,现场声音交响,左边宋军长枪被他格掉,右边宋军长枪被他刀锋用力一刀,扑哧,枪头直接就断了。 阿答赤冷笑,再往前一步,继续想抓盾牌。 不料对面宋军突然往前一推,盾牌倒地。 接着手中长枪对着他脚下就是一捅。 阿答赤还没想到有人打仗会捅脚的。 这下真是措手不及,扑哧,被对方一枪捅在右小腿上。 “啊”阿答赤痛的大叫。 对方猛的一抖枪头,哧啦,长枪分离,直接带走他腿上一块血肉。 阿答赤痛的头上大汗直冒。 但他也是个猛将,忍着剧痛往前贴近。 这时那宋军站了起来,左右有宋军同时跟上,嗖嗖嗖,三杆长枪对着阿答赤再捅。 两人捅上面,对面宋军还是捅他下半身。 阿答赤顾得了上面,顾不了 他慌忙中左右上下格挡了几秒钟,扑哧,右腿又被捅一枪,这一枪几乎刹那间就让他丧失了战斗力。 接着扑,扑,扑,宋军长枪连续捅他,枪枪入肉。 阿答赤瞪圆了眼珠子,一脸不服的看着面前的年轻宋军。 那表情好像在说,你们以多打少,算什么本事。 这时他看到又一个宋军上前。 宋军的长枪头刚刚被他削掉了,但木杆仍然有些尖。 宋军持着枪杆,看着还以刀拄地站着不倒的阿答赤,直接举起枪杆,扑哧,一下插进阿答赤的眼睛处。 阿答赤倒下的同时,余光看到四周的大蒙儿郎们几乎没有一个还在马上。 宋军阵形也都乱了,乱哄哄的宋军把蒙军围的密密麻麻,到处是宋军持枪在捅,有的七八十几个人围着一个人在捅。 他的战士们纷纷倒在地上,惨叫哭喊,痛不欲生。 阿答赤被捅倒在地的同时,沙州城西门处,达札赞和阿赞比正和几百名民夫们搬运着爆炸过后的碎石块,为宋军进城清理大门。 而在他们工作的两边,大量宋军正沿两侧崩塌的地方攀爬上城墙,沙州城的陷落,此时已经是时间问题。 ----- 大同北三百多里处。 这边曾经是北宋云中路官山地境,到金朝时为西京路宣宁县官山,大概的范围在后世内蒙古卓资和灰腾梁附近。 这边天气比较冷,还发生过‘虽六月亦雪的’的事情。 所以窝阔台登基后,常在夏季到这里避暑。 元史有记:“夏五月,避暑于九十九泉(官山)。命拖雷出师宝鸡”,次年“夏四月,出居庸,避暑官山”。 自去年蒙古从中原撤军,窝阔台把近四十万主力一分为数部,有些前往辽东,有些前往西夏,有些留在山西,河北,最后带着约二十万不到的兵马,经大同出塞往北,先回到了官山。 窝阔台原本是想回哈剌合林。 哈剌合林是成吉思汗生前定下的都城,目前还没兴建宫殿。 原本要三年后窝阔台才决定兴建宫殿。 但这次征讨金国失败,蒙军主力迫不得已退回草原,窝阔台已经在考虑兴建宫殿的事情。 因为如果不能灭掉金国,蒙军必须要有自己的行政宫殿。 之前他商议大事时,都在官山召集各地要员。 但官山太冷,夏季避暑可以,冬天不适合居住。 为此,尽快在哈剌合林兴建大蒙古自己的都城宫殿,被他摆上议程。 去年他在大同时,已经和耶律楚材等文臣商议过。 如果要在哈剌合林兴建都城,至少需要十万工人及工匠。 哈剌合林城规划周长十里,分内外城,城中只允许工匠入住,大蒙古帝国的汉人和各族工匠都要迁居到城内来。 原他们打算在攻灭金国后,征发金国民夫和工匠来干这件事,现在金国没故克,反而便宜了宋人,窝阔台是相当愤怒,又很无奈。 宝庆八年二月,窝阔台带大军刚到官山,此时沿海地区已算春季,当地还是比较冷,山上积雪都没化,大军不得已暂时屯住在官山附近,同时召令大同耶律楚材运送部份物资前来。 二月十八,耶律楚材来到官山拜见窝阔台。 外面天寒地冻,行帐里还算比较温暖,四周都有火炉在燃烧。 耶律楚材进去后看到里面有几个人。 大汗窝阔台,宗王斡陈那颜,窝阔台三子阔出,庶子合丹,另有翰儿答、拜答儿、速浑查、别迭等宗室贵族也在。 “臣,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耶律楚材进来就跪拜,而且直呼陛下。 现场好几个人眉头紧锁。 蒙古贵族们这会都称呼窝阔台为合汗。 但耶律楚材一直要以皇帝尊称,私下单独见窝阔台时,可能称合汗,但在人多的时候,必然礼仪十足,尊称陛下,甚至高呼万岁。 他这是做为表率,故意给其他人看。 当初窝阔台在被选为大汗时,也是耶律楚材私下提醒察合台,你兄弟是皇帝了,你要行叩拜之礼,先为表率,察合台这才上前跪拜,逼的拖雷也只能跟着跪。 老实说,现在大蒙古好多贵族还没习惯这种礼节,又跪又拜,还在高呼陛下万岁,大伙是相当不爽的。 特别是宗王斡陈那颜算是窝阔台长辈,最不喜欢这套。 但耶律楚材正在完善蒙古各种制度,全力把蒙古从游牧民族转向集权统一大王朝改变,这点深得窝阔台的信任和支持,他再不爽也没办法。 “哈哈哈,长胡子快起来,这里都是自己人,不用行此大礼。”窝阔台大笑着让耶律楚材起身,不知为啥,听到别人叫自己陛下,虽然有点怪怪的不适应,但听着很舒服。 等耶律楚材起身,窝阔台示意他也盘坐在 众人喝着热酒议论事情。 窝阔台笑过之后,脸色又很快沉下来。 “我刚到官山,就得到辽东来的消息。” “宋军和高丽军联合,我军又被伏击,损失惨重---”窝阔台这消息已经在一个多月前就得到了,但一直瞒而不报。 没办法,他登基之后,打金国败,打高丽又败,连连损失折将,他这大汗威严是一天不如一天,所以这个时候,他肯定能瞒就瞒。 现在长子贵由去了辽东,正在辽东那边整顿兵马。 原本贵由过去接备接着打东夏的,现在蒙军在高丽惨败,也只能暂时以防守为主,等待窝阔台新的指示。 窝阔台这次召耶律楚材过来,也有资询意见的意思。 没等耶律楚材回过神来,窝阔台又道:“前些日辽东又传来消息。” “二月初十,宋军和高丽先召降打蒲鲜万奴,未果,两军联合开始攻打蒲鲜万奴,蒲鲜万奴节节败退中” 这是窝阔台得到的最新消息,宋军和高丽人在辽东开仗了,先打蒲鲜万奴。 原本窝阔台打算派贵由去攻灭东夏国的,没想到宋军抢先开干。 现在蒙军中有一股声音,即立刻派兵援助蒲鲜万奴,共抗宋军。 臭不要脸的宋军,援助高丽埋伏了蒙军,很多蒙古贵族都想报复宋军,派兵援助蒲鲜万奴。 但蒲鲜万奴之前背叛蒙古,杀了大量蒙古人后,立国东夏,蒙古人中也有一部份对他们狠之入骨,想先灭了而后快。 窝阔台是左右为难。 没有宋军这个搅屎棍之前,他是派出贵由为主帅,蒙古三路进攻,用了近一年时间才灭了蒲鲜万奴。 现在历史已经改变,宋军这搅屎棍到处搅一手,窝阔台明明很想灭了东夏,又不甘心让宋军去干这件事。 而且他们和蒲鲜万奴又算血海深仇,就算他们想支援蒲鲜万奴,人家还得答应和信任才行。 耶律楚材现在是他最信任的重臣,所以他很看重耶律楚材的意见。 他说完这几句话后,四周所有人目光都看着耶律楚材,大伙都想听听他的意思。 耶律楚材想了想后,缓缓道:“这几年臣一直在研究宋人皇帝赵与芮,臣发现,虽然赵与芮登基时受制于权臣,前期也没有什么做为。” “但自他大婚之日兵变夺权之后,便如飞龙在天,一发不可收拾。” “其人看似年轻,但深谋远略,有明君之能-” 耶律楚材上来就帮赵与芮吹了一通。 边上的斡陈那颜顿时不满:“长胡子何必涨他人志气,我看宋人历代皇帝,就没有一个是明君的,全是废物。” “所以,咱们不能从以前的目光来看宋朝,宋朝皇帝已经变了,宋朝也不是以前的宋朝了。”耶律楚材道。 斡陈那颜不服:“宋人还是以前的宋人,我就不信短短几年时间,宋人就能翻天了不成?” “那嘎其。(舅舅)”窝阔台这时看了眼斡陈那颜,示意他不要打断耶律楚材。 斡陈那颜翻了翻白眼,也不好再说什么。 耶律楚材继续说了一通话,大部份都是在表扬赵与芮,同时提醒宋朝国力今非昔比,正在蒸蒸日上,他还派了商人做为细作前往临安,每天都能看到临安城四周船只如云,商贾如雨,进出临安的商船和战船数也数不清。 用耶律楚材的话说,这都是一个王朝国力和资源上升的象征。 “咱们这边和西征不一样。” “宋朝是个庞然大物,并且正在强大,臣可以毫不夸张的说,现在无论军事和经济,宋朝都远远超过我们大蒙古帝国。” 斡陈那颜嘴角一抽,对这句话相当不爽。 你说宋人经济超过他们也算了,要说军事,他肯定一百个不服。 但窝阔台不许他打断,让大伙静静听耶律楚材分析。 “赵与芮登基后十分看重工匠,将国内大部份工匠收编为朝廷吏员,给于官吏的待遇--” “宋朝打造兵甲能力得到大幅的提升。” “他提升武官和兵士的待遇,据臣得到的消息,在赵与芮登基前,宋朝官兵经常被拖欠军饷。” “但赵与芮登基后,连一文钱都没有拖欠。” “他在位数年,多次征练新军,宋朝的军队现在应该超过一百万。” “此人还非常看重军队训练,宋军以前三天一小练,数天一大练,就是连岳家军,都不是天天训练。” “宋朝现在所有军队,都是练六天,休息一天,全年都在训练不停。” 说到这里,他抬头看向斡陈那颜:“我大蒙古若是没有出军征战,全年训练的时间,都不如宋军的十分之一。” “在这样高强度的训练下,宋军的骑兵越来越厉害,如果我们还不重视,用不了十年,宋军的骑兵,会和我们一样,甚至比我们还要精锐。” 斡陈那颜忍不住:“宋人那来这么多战马?那来这么多骑兵?” “宋军在济州岛养有战马,四川也养,吐蕃也有---” 不得不说耶律楚材这几年是真的好好在研究赵与芮,很多情报蒙古人都是没听说过,耶律楚材却知道。 他在黄河以北收税,处理政务,专门请商人们帮他打听宋朝的各种消息,从而得到了很多一手资料。 随着他的报告,窝阔台表情更加严肃,也终于认识到,现在的宋朝真的和以前不一样了。 窝阔台三子阔出这时问:“长胡子的情服从哪来的?为何以前都不” “臣是请汉民商人,到大宋通商时悄悄打探,经过多方收集,再确认之后,这才能禀报陛下。” 耶律楚材喜欢重用汉人,这是蒙古内部都知道的事。 窝阔台当年充分相信耶律楚材,设十路税课使,所有税课使全部选用的汉人儒士。 以陈时可、赵防使燕京,刘中、刘桓使宣德,周立和、王贞使西京,吕振、刘子振使太原,杨简、高廷英使平阳,王晋、贾从使真定,瑜、王锐使东平,王德亨、侯显使北京,夹谷永、程泰使平州,田木西、李天翼使河间,最后这些地方为大蒙古每年征收大量的税课。 如今为耶律楚材带来宋朝各种情报的,也是这些地方的各种富豪商贾。 “赵与芮很多事情做的不错,但有一件事情,做的极错。”耶律楚材这时又道。 “何事?”现场蒙古贵族们纷纷一脸兴趣的模样。 “宋军在自己境内就大肆针对地主豪绅,打击屯田大户,使地主豪绅们对朝廷离心离德。” “据说在他们攻进金境后,每到一城就先查抄当地大户,无论这些大户以前民声如何,先把他们全抄了,银钱占为已有,粮田分给百姓。” “虽然他们得到了百姓的支持,但彻底得罪了各地地主和大户。” “我朝治下,向来重用地主豪强,很多当地豪强亦也立下功劳,被陛下封为汉军万户。” “现在赵与芮的所做所为,彻底把地主豪绅推到咱们这边,很多商人在和宋人做生意时,都愿意帮咱们打探消息,剌探军情,他们都不希望宋军能打进来。” 宋军现在每占一城就查抄大户,别说金国了,连黄河以北各地的地主豪强们也抗拒宋军,所以想办法都在帮蒙古人。 连耶律楚材也认为,自古历代王朝,都得倚仗地主门阀,金国和蒙古进北方,也都是先后重用当地豪强,那有像宋军一样直接查灭豪强的。 地主豪强们通常和大部份儒士,读书人又联系在一起。 赵与芮这么干,将来肯定要出问题的。 斡陈那颜又急了,你说了这么多,和辽东战事有什么关系? 耶律楚材这时道:“我朝现在有两个选择。” “上策,休养生息,屯田积粮,暂时与宋议和,积蓄国力,等待时机。” “再一策,不给宋人继续发展的机会,开春之后,会同金国,全力伐宋,把西征、西辽、西夏等各地兵马全部召回和集合,举兵百万,一举攻灭宋国。” 此言一出,四周无不震惊失色。 第338章 耗死赵与芮就好 耶律楚材的意思很明显,什么东夏辽东,都不要和宋军去纠缠,也别管,要么就举国之兵一起灭了宋朝,要么暂时议和,积蓄国力,等大蒙古变的更强。 窝阔台问,如何才算更强? 耶律楚材说,钱粮更多,地盘更广,人口更众,兵马更盛。 其实就和原历史差不多,蒙军可以二次西征,先去打好打的,并且可以在西征中得到更多的人口和兵马。 蒙军二次西征出发十五万兵马,有三万留在大毛那边,真正往西去是十二万。 回来时带来了近三十万,翻了一倍还多。 这还是蒙军精挑细选,少量征用的情况下,如果想征发更多,甚至可以带五十万兵马回来。 所以原本的二次长子西征,有可能也是耶律楚材提议,为下步灭宋,打下良好的基础。 窝阔台闻言陷入短暂的沉默,似乎在考虑耶律楚材的战略是否有效。 倒是斡陈那颜,又问:“你刚才不是说,宋人正在崛起,如果给宋人时间,宋人会变的更强。” “黄河以北,已经在咱们大蒙古的统治之下,只要和宋人议和,双方都会得到休养生息,给我们时间,我们同样会变的更强,以后会有更多的粮赋,更多的兵员。” 耶律楚材说,当年初立十课税使,大蒙古在黄河以北岁入银钱折白银计五十万两,绢八万匹,粟米四十万石。 到了去年,黄河以北岁入折银六十二万两,绢近十万匹,粟米约五十三万石。 蒙古在地方的统治越来越稳固,征收的税粮税钱也越来越多。 明年起,当在其他各地全开税课,建立地方正府,设立朝廷中枢官员(属于窝阔台的),若西夏,西辽,蒙古等地也是如此,大蒙古全年能收之数能翻数倍计,如果再在西征所在地征收,全年赋税,将远远超过宋朝,综合国力和资源,也能远远超过宋朝,到时就算时间拖下去,蒙古也只会越来越强。 耶律楚材说的窝阔台眼睛一亮,其他人则脸色发黑。 耶律楚材就是说的就是中秧集权,完善官制、法制、礼制,形成完整的税收制度,征兵制度,从而提升综合国力。 蒙古现在还在建国之初,初行的是军政一体的制度,除了宗王宗室,只有万户,千户,百夫长等统率军队的军官,没什么正式文官,耶律楚材这个中书令,是窝阔台第一个正式学着中原册封的宰相级文官。 而在地方上,比如原金国地盘,他们采取了耶律楚材的建议,基本沿用了金国的官员继续在管理,在其他被征服的西夏,除了中兴府有西夏官员外,其余地方都是当地军队将领管理。 而在蒙古,西辽,和西征的其他地方,基本都是用军人在管理。 蒙古国现在的礼制也十分混乱,虽然也有贵贱之分,但没有中原地区那种严格的君臣制度,在窝阔台之前都没有跪拜礼,是窝阔台登基时,耶律楚材劝说察合台以哥哥身份带头下跪,这才产生了跪拜礼,尽管如此,现在窝阔台台即位两三年了,很多蒙古贵族见到窝阔台也没有习惯跪拜礼,更不用说高呼万岁和陛下了。 至于税赋就更谈不上。 蒙军西征也好,对中原用兵也好,都有不成文的规定,一旦攻城时对方反抗,不问老幼、贫富、逆顺,除工匠外,全部杀掉,有时会留少数妇女和儿童成为奴隶。 而在屠城的过程中,所有财富均被一抢而空,后面城里都没有人了,更没有什么赋税能收。 其余没有被屠的城市,采用的是地方官员自行政敛和交纳贡赋的方式。 这些地方官员大部分都是蒙军留守的军将,基本也都是蒙古贵族,他们随意征收,聚敛横财,然后才会有少量的交纳贡赋,肥了自己,损害了朝廷中枢的利益。 直到耶律楚材设课税使之前,大蒙古帝国控地万里,却在任何一城有属于朝廷中枢的仓库。 至于征兵制度也是如此,蒙军人人算兵,兵粮自给,战马自备,只有兵器在自备不够时,会由本部上官提供。 蒙军本部要求,每人至少要有五张弓,五匹战马,随时上战场,抽到就去打仗,没有军饷,打战中自己可以掠夺财富,就算个人所有。 另外每征服一地,会收编降军,但在初期也没有军饷和供给,都是降将自己解决,他们有极大的自主权,还能在自己地盘征税,因而形成了很多强盛的汉军万户,契丹万户,女真万户。 所有的一切,在目前来看还是运转自如,因为仆从军都害怕蒙古的破坏力,没有人敢反抗。 军需物资也都是各部自己筹措,蒙古帝国带几十万仆从军,不用花一分钱一粒粮。 而蒙军本部没事就回自己的草原放牧,又不用花钱养兵,大伙都是自己养自己,所以也没有军需缺少的风险。 现在一切都看起来很完美,但如果采用耶律楚材的方式,建立高效集权的中枢正府,蒙古可以得到更多的税赋,更多的兵员,更大的权力。 毫无疑问,耶律楚材的建议相当好,在原本的历史上,他也多次劝阻几个大汗和各位皇子,尽快完善这个强大的国家系统。 但他的建议显然损害了所有蒙古高层贵族的利益。 西夏被封给阔端,西辽是察合台的,草原上还有拔都的,斡陈那颜的,将来还会有今天在场的阔出的,合丹的。 大伙封地还没有封起来呢,你就这么干,我们以后还怎么拿好处? 所以耶律楚材这个提议出来后,别说斡陈那颜这个现在有封地的,就是阔出和合丹这两位暂时还没有封地的小王子也是脸色青黑,难看的要命。 按耶律楚材这说法,以后蒙古中枢在各地全设课税使和地方官员,用来管理和征收税赋,还能征召兵员,这让这些宗室王子们怎么接受? 这不等于是削蕃了? “万万不可。”斡陈那颜第一个站出来反对。 他看窝阔台有意动的表情,立刻跳出来反对。 然后大声喝斥耶律楚材,这不是挑拨蒙古人内斗?其心可诛。 又说,大汗(成吉思汗)把阿力麻里(西辽所属)赐给合汗的哥哥察合台为封地,你要合汗在哥哥封地收税和征兵,这不是挑拨兄弟关系吗? 窝阔台闻言微微一愣,他心里想这么干嘛? 我感觉窝阔台肯定是想这么干的。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刚登汗位没几年,连年打仗又全失利,所以肯定不敢这么干。 耶律楚材的建议是不错,但不能操之过急,如果能和宋朝讲和,双方几十年不动兵,窝阔台逐步完善制度,学习中原王朝,用几十年时间,还是可以做到,但将来的四大汗国会不会还有这么大,能传承几百年可就不一定。 蒙古的这种分封制,有坏处,也有益处。 窝阔台听完之后,终于挥了挥手:“此事容后再议,当务之急还是先要对付宋人。” 完善国家统治的事,以后再说吧,还是先说对付宋人的事。 当然,耶律楚材刚才给了两策,现场诸贵族也在分别考虑这两策的效果和实行难易度。 当初打金国,蒙军三路出兵,前后动员了近五十多万大军,最后还是失败而回。 如果打体量比金国更大的宋国,军事实力也超过金国的宋军,显然需要更多的兵马。 也就是如耶律楚材所说,还要从西面,北方,西辽、西夏,甚至漠北等地,征招更多的兵马,最好能有百万大军,分几路出发。 但这么干的话,又很容易影响到蒙古在其他地方的统治。 耶律楚材听窝阔台说要先对付宋人,当下也不再出声,先退到一边。 他是不希望现在和宋朝全面开战的,蒙古人应该先巩固北方的统治,在北方休养生息,繁衍人口,如果能和金国一样统治北方五十年或一百年之久,百年之后,耶律楚材有信心,仅北方就能动员百万大军,完全不需要蒙古人,就可以用汉人来打汉人。 现在的蒙古看起来很强横,但没有对地方形成牢固的统治,如果一直打胜仗还好,一旦被打败了,立刻就可能滚回草原。 耶律楚材退下后,其他贵族也没有出声。 窝阔台这时缓缓道:“现在是宋军咄咄逼人,不但在中原战场阴我们,还在高丽伏击我军。” “是战是和,有时候不一定是我们说了算,或许我们想和,别人未必愿意。” 这话说出来有点丧气,因为自成吉思汗以来,从来只有大蒙古逼和别人,没有谁能让蒙古提出议和的事情。 现场诸多贵族听的眉头紧锁,感觉窝阔台完全没有成吉思汗的霸气。 这会要是成吉思汗还活着会怎么干? 大伙不约同想到这个问题。 若是大汗还活着,恐怕立刻要召集重兵,和宋军一决高下? 可能发现自己刚才说的话有点影响士气,窝阔台又道:“也可能我们想战,对方想和。” “宋军有很多火炮,如果他们想和,一心守城,咱们逐城去打,可能毫无作用,想打也未必打的起来。” 耶律楚材立刻道:“陛下说的有理。” 确是这个道理。 以前蒙古无论和谁打仗,基本都握有主动权,想进攻就进攻,想撤退就撤退。 现在你和宋军打可就不一定。 宋军不想和你打,只要死守城池就行,人家有火炮,蒙军的投石机基本没什么用,想去进攻宋军的城,比较难艰。 而你还得防着宋军主动出击,打蒙军的城池。 宋军火炮犀利,攻城容易,蒙军现在很多城池左右为难。 你城门不设防吧,怕宋军突然来攻,你要设防吧,自己出不去。 所以现在蒙军占据的城池中,各守将都在城门边堆积了大量的砖石,一旦发现宋军,立刻就要堵城门。 “陛下。”耶律楚材又道:“宋军现在出兵都是不经廷议,有时前面打完了,朝廷的文武官员都不知道,赵与芮这人是不讲武德,不按套路来的。” 耶律楚材这句话才是重点。 因为历朝历代以来,包括他们大蒙古,如果要打仗,肯定也是要召集各贵族一起来商议。 像宋廷以前都要在上朝时议论,皇帝和大臣们共同商量,如何打仗,出多少兵马,以谁为大将,要多少后勤,甚至走什么路线。 如果有对方细作在宋朝京师,往往上午廷议的事,到中午就已经传得遍处都是是,可能连小商小贩都知道。 但现在赵与芮他不按套路来啊,现在宋朝军事从来不在朝议内容当中。 而且很多武官都不一定知道。 比如赵与芮如果只想在山东用兵,可能就只和山东大将私下商议,隔壁两淮的武将,要等打起来才会知道。 赵与芮如果想在四川凤翔一带用兵,只会与四川制置使孟珙和凤翔守将商量,四川其他地区的守将都可能不知道。 赵与芮这么不讲武德,也不按常规套路来,这给蒙古的防守压力就比较大。 比如当初宋军什么预兆也没有,突然就进攻大名,一天之内就把大名打下了。 “臣以为,从原西辽,到原西夏,甚至山西,河北,辽东一带,都要加强防守,加派哨骑,宋军不知何时会发动进攻。” 现在耶律楚材就是这个意思,你们别想着派兵去辽东打宋人,联盟东夏的事,首先东夏未必领情,也不一定会和蒙古联盟,其次,你还得防着宋军来打咱们。 当然,最好的办法就是和宋军议和,先休养生息,巩固统治,等过个几十年,用汉人来打汉人。 耶律楚材这人脑子里其实很向往中原政权,骨子还是以儒家思想为主,要不然他的儿子们也不会专门学宋人的儒学和礼仪。 他就是想劝蒙古人改制学习中原,巩固统治,建立正式的皇朝,然后再和宋人一较高下。 毕竟前面有金国这个很好的例子在。 同样崛起在黑山白水间,金国就占据了中原,理论上已经成为了正统皇朝。 而且几十上百年后,很多汉人以金人为荣,根本不搭理南宋的。 这样发展不是挺好的吗? 耶律楚材认为,现在宋人皇帝是明君,但不代表以后也是。 只要耗死了赵与芮,等宋人新皇帝上来,宋人肯定会和以前一样腐烂,而大蒙古就有了问鼎中原的机会。 当然,做为这个前提,得先和宋人议和。 蒙古人当然不答应,窝阔台愿意,其他人也不愿意啊。 马上有人叫道,为何要咱们防宋人,不如让宋人防咱们,咱们可以先攻,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守,这才是我们蒙古人擅长的。 现场气氛一时有点尴尬,议和不可能,打的话也有分歧。 斡陈那颜还是支持先打辽东宋军。 但也有人提议先打宋人山东,先夺取山东。 还有人提议议先打凤翔,将宋军压在四川,堵在潼关,这样和以前与金国开战差不多形势,因为金国现在还没灭,到时可以让金国于腹背夹攻宋军。 现场除了耶律楚材,几乎所有贵族和宗王都要求和宋军开战。 特别是斡儿答。 斡儿答是术赤长子,术赤封地给了拔都,现在一直跟着窝阔台,他提议三路发兵,征西辽西夏蒙军攻凤翔,打大散关,走当年拖雷干过的事,如果打不了大散关,绕道吐蕃,先打大理,走宋军背后。 不得不说,斡儿答还是比较有战略眼光,走吐蕃打大理,绕道宋军背后,这是蒙古几代大汗攻宋不成的情况下,最后才想出来的办法。 现在斡儿答已经提前二十多年想到了。 另外两路兵马,一路从山西进中原和金国联军,一路从河北进山东。 西路军十万,中路军三十万,东路军二十万,动员六十万即可。 这样的话,不用征招西方的兵马,甚至也不用动员北面拔都和漠北的人马。 而察合台次子拜答尔赞成耶律楚材的建议,要么不打,要么不给宋人机会。 招回西方北方各路兵马,凑个八十万,一起从山西进中原。 他的理由也很简单,以前蒙古打仗,都习惯兵分数路,可以拥有足够的移动能力和破坏力。 但宋军和金国,西夏和西征的国家不一样。 宋军火炮比较猛,而间隔长,守城可以,野战会被削弱,只有兵马越多,火炮的威胁就越小。 如果宋军出来野战,双方几十万上百万大军铺开,宋军肯定顾到头顾不到尾,以蒙军野战移动能力,加上这么多兵马,绝对可以打崩宋军。 如果宋军守城不出,蒙军更需要大量的兵马去蚁附,一个个攻破宋军的城池,你兵马少了消耗不起的。 现场贵族们都要和宋人干仗,拜答尔更是要举国之兵去打,这基本就是灭国之战,双方无论谁输了都可能完蛋。 窝阔台这新任大汗上台还没两年就要做出这种选择,弄的窝阔台心里也毛毛的。 窝阔台没办法,左思右想,再次看向耶律楚材,问他什么意见。 耶律楚材长叹道,如果一定要打,建议先打山东。 因为中原历代王朝,从北往南统一天下的,莫不要先攻略山东。 拜答尔立刻道,金国不是拿下宋朝山东,不一样被挡在长江以北。 当天大伙吵来吵去,也没什么结果,窝阔台基本确定,贵族们都要和宋人开战,但怎么打却有分歧。 这就证明他这大汗没有威信,也没有实力。 如果成吉思汗和拖雷还在,两人都能决定如何打,怎么打。 现场各贵族谁也说服不了谁,窝阔台最后没办法,让拜答尔回去问察合台,让斡儿答回去问拔都。 窝阔台登基后非常尊重哥哥察合台,有什么军国大事都会派人去问。 这次也是。 是否全面对宋开战,是关系到蒙古的重大事情,窝阔台决定让拜答尔回去问问他父亲的建议,要不要打,从那打。 同样,拔都是拖雷之后大蒙古帝国各贵族共认的军事天才,要不然斡儿答身为大哥,当初也不会主动退位让贤,让出术赤的封地。 论打仗和战略水平,窝阔台自认不如拔都。 所以他也让斡儿答回去问问拔都。 窝阔台这个决意出来后,四周再没反对意见。 大伙一致同意,等察合台和拔都回信,看看两人的想法再决定下步如何干。 就在大伙好不容易意见统一时,外面突然有守卫进来报告。 按竺迩回来了,还带回了宋人皇帝赵与芮的信。 “啥?”耶律楚材一脸不可思议。 等按竺迩进来之后,四周一片大骂声。 按竺迩左右手都绑着沙布,双手拇指全被砍掉。 他脸无血色,嘴唇发白,看到窝阔台后,表情激动的叫了声:“合汗--”下一刻几乎要哭了。 堂堂大蒙勇士,战场上从无畏惧的男子,生生被宋人弄的要哭。 “信呢。”斡儿答急不可耐,按竺迩还在小心翼翼在怀里找,斡儿答已经冲去一把拽了出来。 等拿到手后才发现信上是汉字,斡儿答虽然能说些汉语,但信上十个字有八个不认识。 众人只能递回给耶律楚材,让他读出来。 随着耶律楚材的声音,所有人脸上露出恼羞成怒的表情。 赵与芮信中语气很诚垦,先夸讲了大蒙古的历代祖先,说他们在草原上崛起,难度比当年耶律阿保机和完颜阿骨打还难。 他在信中一口一个大蒙古帝国,听的四周蒙古贵族心里爽歪歪。 赵与芮从蒙古的崛起说起,又说到蒙军西征,全是各种赞美之词,总之就是说蒙古人如何不容易,才打下现在的亿万江山。 接着语气一转,说到双方的敌人都是女真金人。 女真对宋人有靖康之耻,血海深仇,咱们大宋和蒙古没仇啊。 草,耶律楚材读到这里,四周一片骂声,没仇你们和金人阴我们? 还打我们大名,打我们高丽的人马? “赵与芮这狗东西,满嘴胡言乱语,敢做不敢当,真是阴险下作--”斡陈那颜破口大骂。 窝阔台阴沉着脸,示意耶律楚材继续念下去。 第339章 长子西征 信中接着再说。 上次借道的事,咱们大宋是做的不厚道。 窝阔台听到这里被气笑了,赵与芮真无耻啊,这种事就以一句不厚道打发了?当我们全是傻子? 我们大宋这么做,也是因为想夺回故土,攻占金国。 咱们要不这么干,你蒙古打下南京,会给我们吗?肯定不会给是吧,我也是被逼的。 听起来好像有道理哦,蒙军要是打下南京,肯定不会还给宋国的。 后面打大名也是,这些都是我们大宋以前的国土啊,朝中大臣们,都要北伐收复国土,我赵与芮虽然身为大宋皇帝,这件事义不容辞啊,得对朝廷和百官还有百姓有个交代吧。 换成你窝阔台,想不想收回故土? 至于去帮高丽,也没办法,高丽从来把我们当宗主国,每年孝敬咱们大宋很多好处,人家来求我们,我们能不帮吗? 换成是你窝阔台,你也会帮对不对? 赵与芮信中就是一百个无奈,打大名是无奈,打蒙军也是无奈,反正不是存心和蒙古做对,他只想做个明君,收回一点故土,这样对朝臣对百姓就有交待了。 赵与芮还说,这世界是很大的,我们大宋东南面全是海,海上也有无数岛国,你们西北面全是国家,这些地方加起来,比一千个一万个中原还大。 你们是草原民族,适合在西北的方向纵横驰骋,你可以继续往西和北方打啊,打下更多的土地,得到更多的人口。 西北方向的夷蕃更便于统治,中原就不一样了,你们入主中原,得学习儒家文化,设官职礼节,还得征税,不然不好管理中原,你要全面收税, 而咱们大宋准备往东南方向沿海打,夺取更多的岛屿,更多的财富。 咱们两家以后就是兄弟,打回来的战利器,可以相互交易。 我们可以提供给你们需要的精盐和白糖,茶叶和陶瓷,你们可以给咱们需要的战马,还有掠夺来的奴隶。 这样双方不是互利互惠吗? 何必为了一棵小树,而放弃整片森林呢? 这世界这么大,大伙为何在这里为小小的中原抢来抢去? 耶律楚材边读边看,然后惊讶的发现,窝阔台和蒙古诸贵族听到这里居然在脸上露出意动的表情。 蒙古人本身就不喜欢中原,元朝进来之后,很多蒙古人呆在西北方向不肯进来,后来更是成立了四大汗国。 他们就喜欢在广阔的地方纵横驰骋,自由来去。 关键里面有说到耶律楚材一心想做的事,就是全面征税,成为中秧集权,这是几乎所有蒙古贵族都反对的事。 赵与芮这是说中很多蒙古贵族的心思了,这要进了中原,窝阔台要收税怎么办?要往各地派中秧官员怎么办?肯定不能这么干。 赵与芮这封信,隐隐还有离间的小作用。 最后赵与芮道,他希望和蒙古讲和,大伙以西夏为边界,两国成兄弟之国,互通有无,开展商市,进行贸易,百年不战。 当然,西夏也要还给我们大宋,因为我们要在那边养战马,我们大宋不能没有战马是吧。 赵与芮后面一段话说中了很多蒙古贵族的心声,现场包括拜答尔,斡儿答这种都不喜欢中原的,但最后那句要西夏是有些激怒他们。 斡陈那颜大怒道,宋人想要西夏,让他们凭本事来拿。 身边接着一片骂声,大骂宋人不要脸。 一边和蒙军开战,一边求和,求和还敢要西夏?大伙是见识到赵与芮的不要脸程度了。 众人以前也没和赵与芮打过交道,今天一看这信,都是惊为天人,更深深的为其脸皮之厚所折服。 “没有了?”窝阔台听完居然意忧未尽的表情。 “没了。”耶律楚材苦笑。 就没有什么岁币绢帛什么的? 窝阔台听着不像是求和啊,更好像宋军打赢了,要让他们割地的信。 “不给岁币吗?”刚刚叫着要动员八十万大军去打宋人的拜答尔直接道。 “?”耶律楚材看白痴一样看着他,你还真信? “宋人既然求和,没说给多少岁币?”听拜答尔的意思,他似乎也赞成和宋人议和。 没错,拜答尔就不喜欢中原,刚刚听赵与芮信后,感觉有些道理。 西方不知有多少个中原在等着他们,而且西方的城堡更容易攻克,为何在这里和宋人死磕? 斡儿答则大声道:“每年最少得给咱们百万斤白糖才行。” 他对别的不感兴趣,就喜欢宋人的白糖。 耶律楚材目瞪口呆啊。 刚刚这两人都是信誓旦旦的强烈要求和宋人开战,现在赵与芮一封信读完,两人立刻就改为了主意。 贵族近臣别迭又道,还得加上丝帛和棉绸。 现场一片笑声。 “陛下不可,这是赵与芮缓兵之计,西夏更不能给宋人。” “一旦让宋人拥有产马地,将来绝对是大患。” 窝阔台点头:“宋人异想天开,西夏是不可能给他们的。” “但是战是和的事,还是等拔都和我二哥的回信再说吧。” 耶律楚材心中一沉,听这意思,窝阔台听完信后,也开始转变态度。 “那金国得灭掉,让宋人灭金。”边上合丹厉声道。 众人纷纷点头。 此时因为赵与芮的一封信,窝阔台和蒙古贵族们已经有了议和的心思。 大部份贵族们是不喜欢中原。 特别那近臣别迭,两年前就向窝阔台提出,把黄河以北的汉人全杀光了,然后也不要种田,让草木茂盛,成为牧地,以后可以牧牛羊马。 当时是耶律楚材强力反对,并建议收税,后来才得到窝阔台的认可。 现在赵与芮提议,让他们不要盯着小小的中原,往西北方向继续打,别迭居然觉得很有道理。 这破中原有什么好的,还要收税。 不如去抢多快活。 另外斡儿答和两人父亲的封地都不在中原,他们将来肯定也不会在中原有封地,更不愿意窝阔台将来学中原皇帝,搞什么儒家文化,定礼制收税赋,所以往西北方向打,他们也是认同的。 至于窝阔台,他是无所谓往那边打。 他更在意的是自己汗位的稳固。 他痛恨赵与芮,也想教训宋人。 但如果打不过,那会更丢人,甚至会影响到自己的汗位。 这么难办的事,肯定不能让自己背锅。 所以窝阔台让拔都和察合台提意见。 到时再开个大会研究下,是战是和,就不是自己定的,自己也等于没犯错。 当天他们这波贵族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因为还有大量的贵族不在现场,蒙军处于战和之间摇摆。 窝阔台让人把赵与芮的信抄录数封,分别送往其余各地贵族宗王们,并约他们于九月到官山议事。 蒙军屯驻官山,也没有回老家。 一直到四月下旬时。 已经出发有两个多月的拜答尔又回来了。 窝阔台听到了惊天消息。 宋军于三月底绕道数千里,出现在沙州以西,一天不到攻破沙州。 四月初,宋军再破瓜州。 当时拜答尔刚刚到肃州,而宋军前锋哨骑已经绕过瓜州到了肃州城外,在转悠着。 时肃州城门紧闭,再以砖石堵住城门,拜答尔都是被人用吊篮吊上去的。 他上去没多久,宋军哨骑沿着肃州城游走,往里射箭书。 宋军箭书里说,西夏高智耀等很多文武还在宋朝,希望西夏境内的军民都能反抗蒙古,投靠大宋。 这箭书有没有效果不知道,反正西夏各地各城,现在对部份党项人比较警惕。 宋军进入西夏境后,每打一城前,都要射箭书,用来挑拔西夏人和蒙古人的关系。 拜答尔没有继续往西去,他派人带着赵与芮的信送往西辽给父亲察合台,他则转身回到官山。 在回程经过中兴府时,驻守中兴府的窝阔台儿子西凉王阔端,正在集结兵马,准备往西迎战宋军。 阔端想打败宋军之后,再攻入陕西,打宋军重镇凤翔和京兆府(西安)。 特别是西安府,宋军刚刚从金兵手中夺过来,阔端认为宋军没来的及好好经营,可以借机打回来,然后占据陕西潼关以西,包括巩陇等地。 “阔端那边有多少兵马?”窝阔台立刻急问,同时心里把赵与芮全家又问侯了一遍,来信说讲和,尼娘的背后又打我? 但赵与芮在信中也说了,要西夏用来养马,好像打西夏也没毛病。 拜答尔说阔端那边目前集中了四万,拜答尔经过时,灵州、定州、银州、夏州各州都在调动兵马去中兴府汇合,阔端预计能集合到六万。 这是目前整个西夏地区,蒙军能动员的最大力量,其余各地留守兵力加起来已经不到一万人。 当然,后面阔端还要前往西凉、甘州。 在宋军攻下肃州之后,双方应该会在甘州附近决战。 加上西凉和甘州的人马,蒙军能接近八万左右。 但这八万蒙军中,当地西夏降兵占了多数,约有四万多,契丹和女真等也有,真正的蒙古本部只有一万两千,其中有大部份都是拖雷系的。 拜答尔又道,他已经让前往西辽阿力麻里送信的人通知父亲察合台,西辽地区应该会出动数万精锐,从西往东,打宋人刚占的沙州。 到时察合台和阔端两路兵马十几万,足以把这股宋军歼灭在西夏境内。 “这赵与芮,真不是东西。”窝阔台听完破口大骂,骂过之后又看向西面。 拜答尔从肃州回来都跑了大半个月,不知宋军已经打到哪了? 宋廷一面议和,一面偷偷摸摸打蒙古,窝阔台恨不能现在就集合百万大军和宋军拼了。 他现在对宋人相当失望,更感觉和宋人的议和毫无意义,因为宋人随时会翻脸,根本没有契约精神。 恩,此时他当然忘了,蒙军在多次答应对手不屠城的情况下,等对方投降之后,立刻进行了屠杀的事。 和宋人议和毫无信用可言,但和宋人全面开战,也要得到所有人的认同。 赵与芮的信,影响了很多蒙古贵族的心。 毕竟在历史上,没有宋人有这样的提议,也没有这样类似的信。 现在赵与芮这封信已经在蒙古贵族中传开了。 大伙都在考虑赵与芮的提议。 中原这么小,西北方这么大,为何我们要在这里和汉人争小小的中原,不去更广阔的天地? “当初就不应该看赵与芮的信,拿到之后,立刻烧了。”窝阔台怒道。 拜答尔愣了下,虽然他也很痛狠赵与芮,但窝阔台提到这信,他不由下意识道:“若是万一---” “我是说万一西夏不能战胜宋军,不如议和,咱们再去西征算了。” “。。”窝阔台一脸不可思议看着拜答尔。 窝阔台阴沉着脸没有出声,短短两三个月,蒙古内部已经有了很多不同的声音,贵族们都怕问鼎中原后,窝阔台要集权中秧,收税改制,分掉贵族宗王的利益。 大部份人已经不想和宋人打了。 窝阔台没有喝斥拜答尔,但心中知道,宋人如此不讲信义,今天丢了西夏,明天就能丢山西,后天还能丢河北。 到时丢无可丢,咱们就真的只能回草原了。 但他要是这么说的话,马上拜答尔等人会说,草原才是我们的家啊。 “报--”就在窝阔台和拜答尔面面相觑,都没有说话时,外面传来报令声。 “进来。”窝阔台阴冷着脸道。 外面很快有卫士进来报道,大同中书令耶律楚材来信请令。 窝阔台拿到手看了看后,脸色更难看了。 拜答尔眼珠子瞪的老大,看着他手上捏着的密函。 窝阔台本来不想给他看,但想想也瞒不过,转手递给拜答尔。 耶律楚材来信,这段时间,黄河以北的各地,包括河北,山西等蒙军各占据的州城,都有人在散布谣言。 谣言说,西北方很多地方又富有,又好打,蒙军当年西征几万兵马就打下万里江山。 但窝阔台不想西征,一心想和宋人死磕。 因为窝阔台进入中原之后,想学中原礼仪,成中原皇帝,改服易俗,学习儒家文化和汉学,还要取消分封,由中秧收税。 并且去年黄河以北就收了大量的税,成效很大。 而且分封出去的蕃王们啊,现在是听话的,反一将来不听话,蒙古要内乱的,所以窝阔台想削蕃。 这些话到处在传,凡是蒙军占据的地盘和州府,都有人传。 当年耶律楚材收税时,蒙古贵族也好,女真和契丹高层也好,包括汉人万户也好,所有人都是强烈反对的。 他们以前都不交税,现在都要交税。 如今这传言传的满天飞,还说窝阔台想削蕃,以后不分封,怕蒙古内乱。 要成立中原皇朝,因为中原皇朝可没分封制。 以前分封过的,后来都发生了内乱。 这谣言听一听,好像很有道理。 耶律楚材听到谣言后,立刻派人查抓,在大同城内抓了几十个人,然后直接砍了。 他来信请窝阔下令,在所有蒙古的地盘内,查抓这种传谣言的人。 据耶律楚材的意思,这些人都是收了宋人的钱后在当地传谣的,明显故意挑拔离间。 而且谣言中还有一部份,说窝阔台毒死了拖雷,吞并了拖雷的人马,因为拖雷得到成吉思汗最多最强的精锐卫队。 嘶,窝阔台看到这里是满脸通红,又羞又怒。 原本窝阔台对和宋朝全面开战也保留态度的,但看到这里,简直忍无可忍,狠不能立刻对宋发动大战。 宋人这招相当毒,随着这谣言散播到更远的地方,很多蒙古贵族都会怀疑窝阔台的动机。 大伙都会考虑,窝阔台以后会不会真这么干。 他抬起头,正好发现拜答尔也在看着他。 拜答尔的表情好像也在问,我以后有封地没?合汗你是不是想学汉人,玩中秧集权,取消藩王? 拜答尔回来没几天,拔都的来信也从另一个地方来到官山。 斡儿答都没有回来,拔都派来了一个侍卫百夫长。 他带来了拔都的声音。 拔都建议各部长子,再来一次西征,从西方获得更多的地盘和人口,同时与宋议和,互通有无。 历史有名的长子西征,终于由拔都率先提了出来,拔都虽然不是长子,但他表态愿意充为主帅。 以拔都的能力,确实这会在蒙古各部中,也只有他能当主帅,代替拖雷的位置。 “砰”窝阔台当时拍案而起,怒不可竭,拔都这是想军权呢? ------- 哈剌合林在突厥语中叫‘黑圆石’,位于今蒙古国境内前杭爱省西北角杭爱山南麓,鄂尔浑河上游右岸的额尔德尼召近旁,距乌兰巴托市西南365公里。 哈剌和林所在地区也是蒙古高原的中心地带,这里森林繁密,盛夏时遍野开花,不但有水草肥美的天然牧场,还有鄂尔浑河边的大片肥田可以耕作。 因为鄂尔浑河流域独特的天然条件,很多游牧民族都在这里建立过政权和都城。 成吉思汗于1220年确定这里为大蒙古帝国的都城,都城选址在古代克烈部和回鹘都城的基础上扩建,并取名为哈剌合林城。 之后成吉思汗一直在中亚和南鹅一带征战,哈剌合林成为蒙古国的大本营和后勤基地。 在成吉思汗死后,这片地方,理论上为幼子拖雷继承。 这里常年牧养着十万以上的战马,为蒙古东征北战提供源源不断的战马支援。 这边虽然说是城,其实目前为止还没有城墙和宫殿,当地的蒙古人还是和在草原上一样住着蒙古帐包。 原本要等到1235年,窝阔台才动员工匠和民夫,修建城墙和皇城万安宫。 现在的哈剌合林大概有五万多户牧民,主要是蒙古和契丹人为主,有部份女真人和汉人。 蒙古本部比较多,另外契丹人和女真人,汉人全是工匠。 哈剌合林分工明确,蒙古人在这里养战马,契丹和女真人、汉人专心打造。 蒙古人在征服各地后,通常只留工匠不杀,所以把大量工匠都迁移到这里。 附近还盛产各种矿产,像后世着名的博鲁金矿,有一百五十条矿脉,距离哈剌合林也就几十里,当然,这会也没发掘出来。 后世蒙古煤炭99%来自露天煤矿,总储量220亿吨,占世界10%。 他们是全世界煤炭资源最集中,最丰富,埋藏深度最浅的国家。 而后世着名的蒙古几个大煤矿,全在哈剌合林不远处。 其中有年产褐煤400万吨,蒙古最大的露天煤矿巴嘎诺尔矿,年产煤150万吨,可以露天开采的沙林固矿,都在哈剌合林三百里内,而且都是露天可以开采的煤矿。 其中沙林固煤矿因为品质好,露天可以开采,蒙军占据这里之前已经有在用到。 此时的哈剌合林,还是蒙古帝国的大后方,大本营。 仅各族工匠,在这边就有两万多户。 四月的哈剌哈林草木复苏,地面上一片绿色。 “驾”一个年轻人快马当先,奔驰在附近的一片旷野上。 在他身后,紧跟着十几个蒙古精锐骑兵。 他们速度很快,年轻人不时看向前面的大地。 突然,他举弓挽箭。 嗖,一箭飞射。 “好。”四周响起一片叫好声。 等一名精骑跑过去,很快扛来一只灰色的角鹿。 这片大地因为水草丰美,吸引着大量野生动物,不但有野马,野山羊,还有角鹿和羚羊,再往南的地方,还有野骆驼和野狼。 “那颜真是厉害,一箭就中。” “那颜英武,有也客那颜之风。” 众随从看到青年一箭命中,纷纷拍马屁,但最后那句说完,四周一片安静。 年轻人的脸上也闪过一丝不甘之色。 这人叫蒙哥,正是拖雷的长子。 蒙哥今年才二十三岁,他出生于漠北草原,是拖雷正妻唆鲁禾帖尼所生的嫡长子,当时黄忽答(晃豁坛)部有一个通晓天象的人,预言此子将来必大贵,因此取名“蒙哥”(蒙语意为“长生”)。 但不知为什么,他六岁时被窝阔台认为养子,由窝阔台妻子昂灰抚育,自此蒙哥一直呆在窝阔台的封地。 等长大后,蒙哥取了火鲁剌部女子火里差为妃,并分到部份族民。 一直到拖雷于去年死后,窝阔台才让他回来继承拖雷的封地,并被暂封为千户那颜。 但窝阔台虽然让他继承了拖雷封地,但又把拖雷余下的兵马到处分配,削弱拖雷系的力量,而且只给蒙哥千户的军职,削弱拖雷系之意,非常明显。 蒙哥被留在哈剌合林,那也去不成,什么事也没有。 看着拖雷系的实力越来越弱,他也一事无成,蒙哥心里其实相当苦闷。 蒙哥此人沉默寡言,不好侈靡,平时就喜欢打猎,因为确实也没什么事干。 “驾。”就在蒙哥脸色阴沉之时,不远处又一匹快马飞奔而来。 “报--”那快骑很快到了蒙哥面前,大声道:“拔都剔吉(剔吉相当于中原王子的意思)派人来信,别吉(类似中原王朝公主意思,这里是指他们族人对蒙哥母亲唆鲁禾帖尼的尊称)让那颜立刻回去议事。” 蒙哥不敢怠慢马上带人回程,回去的路上,他问那信使,可知道拔都来说什么事。 那部下道:“拔都提议与宋议和,再次西征,以各宗王长子为主将。” “这是好事。”蒙哥还没开口,四周部下纷纷惊叫:“当全力支持。” 蒙哥没说什么,但脸上已经隐隐闪过兴奋之色。 第340章 比成吉思汗还要强大的拔都 蒙哥在部下的前呼后拥下缓缓回程,不时用余光打量四周的诸人。 部下们似乎对长子西征这话题非常感兴趣,因为大伙都知道,这是得到兵权的最好机会。 拥护在蒙哥身边的是后来历史有名的敖汉部,现在叫兀干王亲军。 蒙哥在窝阔台封地居住时,属地叫兀干,在拖雷当摄政王监国的时候,部下都私底下都尊称蒙哥为兀干王,当时可能大伙都以为拖雷要当大汗了。 于是蒙哥的亲兵被称之为兀干王亲兵,后来更演化成部族的名号,再到明清时又改称敖汉部。 这部份亲兵之所以这么兴奋,因为他们大部份都是蒙古早期征服其他部族时得到的,并且来自不同的部族,他们现在都算是蒙哥的奴隶,也早早远离了自己原来的部族。 只有蒙哥得到兵权和重用,他们才会有出人头地的机会,甚至和将来一样,可以组建属于自己的新部族。 蒙哥想拥有兵权吗?他当然想。 他已经是二十三岁的成年人了。 蒙古立国之初,十五岁以上男子皆可征为兵。 现在蒙古人口多了,所以基本都用二十岁以上的男子为兵。 就这样他也早应该跟着上战场,但在拖雷死之前,他都一直在窝阔台的封地,甚至没有参与过大战。 即便之后继承了父亲的领地,却也没有继承父亲的兵马。 拖雷继承的封地从克鲁伦河到按台山(阿尔泰山)、吉利吉思还有原金国北部。 在拖雷的所有封地上,原本共计有超过十万户以上的部族,每户出一兵都能出十万大军,但现在蒙哥可能聚集不起两万兵马。 因为大部份成年和精壮,都被窝阔台以借道灭金的理由抽调出去,并且已经在外近两年,自拖雷死后,都没有回来。 现在窝阔台带着这些大军屯住在官山,等于变相把拖雷系的兵马都握在自己手中。 此次西征,或许是一次能得到军权的最好机会,当不惜代价,支持拔都的西征建议。 蒙哥越想越激动,快马加鞭赶紧往回赶。 快到母亲营帐时,就看到不远处另有几骑也同时来到这边,看到蒙哥时,对面纷纷跳下马。 “阿哈(大哥)。” 来人正是拖雷的另几个儿子,十七岁的四子忽必烈,十五岁的六子旭烈兀,十三岁的七子阿里不哥, 蒙哥跳下马,微笑着和几个弟弟打了声招呼,然后往营帐走去。 营帐外站着母亲唆鲁禾帖尼的亲卫百夫长亦扎剌。 亦扎剌是蒙哥母亲克烈部的勇将,也是蒙哥和母亲最信任的人之一。 进入营帐后,蒙哥四兄弟就看到坐在正中间的母亲唆鲁禾帖尼,纷纷亲切的叫了声额吉(母亲)。 唆鲁禾帖尼这会也才四十出头,她十一岁就嫁给了拖雷,拖雷有十一个儿子,她一个人就生了十个,其中四个在历史上先后当了大汗和皇帝,人称四帝之母。 唆鲁禾帖尼治家有方,管教诸子遵守札撒,并且爱护属下臣民,是当时蒙古各宗王领地中,对百姓最好的一个,所以得到很多人的爱戴。 而且她虽然是一介女流,但对学者和儒士也非常优待。 因为她善于处于关系,连窝阔台有时也会与她商议军国大事,这在当时的蒙古女性中还是比较少见。 拖雷死后,窝阔台不时分割拖雷的兵马,上次把一千雪你惕部及二千速勒都思部分给儿子阔端,得到拖雷部下强力反抗,有人甚至向唆鲁禾帖尼表态,要支持蒙哥和窝阔台干仗。 是唆鲁禾帖尼说服他们,从而得到了窝阔台和阔端的好感,还拉拢了阔端,阔端因为这个原因后来在蒙哥争汗位时,保持中立没有反对。 历史上对唆鲁禾帖尼评价相当高,她深谋远虑,机智果断,拖雷家族最后能夺回汗位,全是这女人的功劳。 此时的唆鲁禾帖尼正笑吟吟的看着四个爱子,她肯定也没想到,眼下这四个儿子,将来都会成为皇帝和大汗。 “都坐吧。”唆鲁禾帖尼声音非常果断,给人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尽管蒙哥已经二十多岁,在母亲面前也不敢放肆,四兄弟都是飞快落坐,身体盘坐笔直。 蒙哥抬头看了看营帐,心里其实有些不满。 因为成吉思汗和窝阔台都没有在这里兴建皇城,大部份牧民住的都是营帐,只有少量贵族和千户那颜们拥有一些砖石建筑。 像蒙哥和几个弟弟都有自己的房子,而母亲唆鲁禾帖尼要与百姓一样生活,住的还是帐篷。 唆鲁禾帖尼得到了民心,但蒙哥认为母亲受了屈委。 “这是拔都剔吉部下大将忽赤里。”唆鲁禾帖尼这时向众兄弟介绍一个百夫长。 百夫长在蒙古中还算不了什么,到了千户才有资格称为那颜。 但忽赤里是拔都心腹,众兄弟赶紧齐齐朝他点了点头。 忽赤里也比较上路子,一个个拜见几位小王子。 还客气的称呼蒙哥为兀干王。 蒙哥顿时微微一笑。 唆鲁禾帖尼等双方打过招呼,更说出他的来意。 拔都认为与宋人死磕没有意义,因为拔都之前都没来过宋朝。 拔都年轻时跟着父亲术赤南征北战,后来一直在术赤的领地内,等术赤死后,更是继承了术赤的地盘。 他对中原一点兴趣也没有,历史上也没有来过中原。 其父术赤参与攻打金国时,他才二三岁,所以也不可能来过金国。 拔都在史书记载中距离中原最近的一次是1229年来到现在的中国北方,打原金国地盘。 但考虑到当时蒙军中还有个叫郝和尚拔都的人,不排除是其他人,因为没有确实的记载是术赤的儿子拔都参与了相关战役。 所以拔都现在对和宋朝死磕相当不满,而且他封地里有好多兵马被窝阔台征用了。 拔都这个时候提长子西征,明显有争回军权之意。 唆鲁禾帖尼说完拔都的意见,又问:“你们几个有什么意见,赞成拔都的提议吗?” 蒙哥正想着如何开口,身边十五岁的旭烈兀大声道:“当然支持阿哈,我们也可以跟着阿哈出去远征。” 十三岁的阿里不哥也疯狂点头,似乎西征是件很好玩的事。 忽必烈没有说话,只是淡定的看向大哥蒙哥。 蒙哥想了想,说自己听额吉的。 唆鲁禾帖尼似笑非笑看着长子。 蒙哥心中微虚,赶紧又加了句:“西征或许也是件好事。” 唆鲁禾帖尼再看看忽必烈。 忽必烈一直在打量自家老妈的表情,但从唆鲁禾帖尼的表情上,他看不出任何意思。 他想了想后,也赶紧道,我肯定是支持阿哈的,我也想上战场。 忽赤里表情比较满意,他在这里得到了肯定的答覆。 但这件事,不但是要说服唆鲁禾帖尼这边,还得到最重要的察合台的支持,特别是其他长辈。 唆鲁禾帖尼这时低声和忽赤里说了几句话,忽赤里满意的离去。 等忽赤里离开,唆鲁禾帖尼脸色一正,让蒙哥留下,其他人离开。 忽必烈几兄弟纷纷离开大帐。 这时唆鲁禾帖尼问蒙哥,你为何要同意西征?说出你心里想说的话。 蒙哥这次没有犹豫,直言道:“额吉,我希望能拿到兵权,在战场上证明自己。” “窝阔台肯定不会同意,如果我们同意,就等于得罪了窝阔台。” “。。”蒙哥。 “如果我们不同意,一样会得罪拔都。” “。。”蒙哥懵了。 蒙哥这人勇武是有,但智商说实话远远不如忽必烈。 一时间他有点不知所以。 “你认为察合台会同意吗?”唆鲁禾帖尼又问。 蒙哥想了想,察合台和窝阔台关系相当好,肯定会支持窝阔台。 “他恐怕会怕支持窝阔台。” 唆鲁禾帖尼缓缓的点头,然后微笑着起身。 蒙哥赶紧上前,扶住母亲的手,小心的躬身在她身前陪着。 唆鲁禾帖尼搭着他手,好声道:“如果没有宋人皇帝赵与芮的信,察合台肯定全力支持窝阔台。” “现在有了赵与芮的信,加上这段时间的谣言,察合台还会不会支持,就不一定了。” 蒙哥眼睛一亮,惊喜道:“原来如此。” 最近这半年里,不时有南方来的商人散布这些谣言,但唆鲁禾帖尼按兵不动,没有任何作为,原本南方来的商人还不能进入哈剌合林都城的范围,只能在城外十里处交易点交易,现在都被允许进城交易,明显有纵容这些谣言的意思。 “我们先不要正式表态。”唆鲁禾帖尼淡定的道:“先看察合台和另外一些长辈们的表态,我们再决定支持谁。” “拔都那边,我会回迅表态赞成。” “窝阔台算是你的养父,你要亲自写信,表态你支持窝阔台,不管他做什么决定,你都唯命是从。” “孩儿明白了。”蒙哥重重的点头。 ----- 1206年,成吉思汗建立蒙古国,当时共有九十五个千户,成吉思汗先大肆封赏,其长子术赤被分到九千户,次子察合台分到八千户,三子窝阔台和幼子拖雷各分到五千户。 1214年,成吉思汗开始分封领地和军队。 其蒙古东北部,斡难河、怯绿连河中游之地,分给几个弟弟拙赤合撤儿、合赤温、铁木哥斡赤斤三家,合称‘东道诸王’,这三人的位置基本在后世兴安岭以北到原金国北方一带。 而长子术赤的领地是从海押立和花剌子模地区,西至撒克辛和不里阿耳极远部分,大概是今咸海、里海以北的钦察故地。 次子察合台的封地在东起畏兀儿之地及海押立,西抵阿母河两岸。 三子窝阔台的封地则在叶密立河一带。 这会拔都还没有建立自己的钦察汗国,也没有把伏尔加河纳入他的汗国。 他正在乞察兀巩固他的地盘和势力。 乞察兀是术赤身前住地,音与钦察相似,钦察也叫乞察。 这边再往西北就是钦察草原,钦察草原又包括欧亚草原,当地有好多部族,包括葛逻禄、康里、黑契丹、保加尔人与巴什基尔人,主要的语言是突厥语,所以蒙军中有很多突厥人。 术赤生前成吉思汗让他往北征服客剌儿、巴失吉儿惕、撤而柯思、大鹅及伏尔加河一带、钦察草原地区,术赤没有执行。 成吉思汗相当生气,然后连续招见了术赤几次,术赤都没有理他。 当时成吉思汗大怒之下,还想派察合台带兵去把术赤抓回来,不料没多久就听到术赤的死迅。 所以这术赤父子啊,从小就有反骨,都想自立。 拔都这会也才三十出头。 三月底他就拿到了窝阔台送来的赵与芮的信。 而在赵与芮的信到来之前,乞察兀这里的拔都正在考虑要不要建造自己的王城。 就这时,有部下来密报,草原上已经流传着谣言,说是窝阔台毒死的拖雷,还要取消分封,进行削藩。 拔都当时第一个感觉就是宋人的离间计。 不过他很佩服宋人,自己的地盘距离中原这么远,宋人居然能把谣言传到这里? 这意味着他的奴隶里面,有宋人的细作? “把这些传布谣言的人,全部抓起来,当众斩首,我看以后还有谁敢散布---” 拔都说完后才两秒钟,部下还没出去,马上又反悔:“等下。” 拔都想了想,还是摇摇头,不管他们吧。 就让这谣言,继续飞一会。 拔都知道这是宋人的挑拔离间之间,但回过头想想,这或许是件好事。 窝阔台在历史上是没来的及玩中秧集权,但到忽必烈时还是建立了枢密院,就正式学中原王朝要玩中秧集权了。 所以拔都能理解窝阔台这种大汗或皇帝的想法,如果能削藩,能集权,肯定是最好的事。 宋人说的没毛病。 一旦打进中原,大蒙古帝国中秧肯定要改制的。 到时我们这些分封的藩王怎么办? 拔都继承了父亲广大的领土和军队,但很多时侯,军队却不由他自己控制和调遣。 术赤身前受封了九千户,当时蒙军十五岁以上,七十岁以下都是兵,按现在的说法简直丧心病狂,六十九岁都得上战场。 而且蒙古各部十五岁以下的儿童也要编成儿童军,叫‘渐丁军’。 儿童们六岁开始,就要绑在马背上开始练骑射。 这也就是蒙古部族强盛的源由。 所以术赤身前,虽然领地只有九千户,但部下兵马达到两万多人,平均每户能出两个兵丁,很多都是父子兄弟一起上阵。 随着蒙古的强盛,到处掠夺和征编仆从军,从成吉思汗1214年分封领地开始,蒙军征兵年龄开始放宽。 十五岁左右不再被征入战场,这时的蒙古各部,通常只取精壮成年,20---40岁以内为主要兵源。 术赤身前南征北战,多次扩允部族人口,收编军队,其中有比较重要的两次。 一次是攻打北亚高山密林中的林中部族,这些以狩猎为生,居住在由树木搭起的窝棚里,穿着兽皮缝制的衣服,冬季用雪橇滑雪板作为交通工具,大概位置在今西伯利亚地带,阿尔泰山以北等地。 术赤一路招降收编贝加尔湖以西和以南的不里牙惕、巴儿浑、兀儿速惕、合卜合纳思、康合思、秃马惕等部族后,接着以边打边谈的方式,又陆续招降了失必儿、客思的音、巴亦惕、秃合思、田列克、脱额列思、塔思、巴只吉惕等部族,成吉思汗大为高兴,把其中一半直接赐给了术赤。 使当时术赤人口暴增。 另一次是术赤和察合台,窝阔台三兄弟攻打花剌子模玉龙杰赤城,打了足足大半年终于逼降了守军。 蒙军从中选出十万工匠,又选五万精壮编为签军(仆从军),八万妇孺尽为奴隶。 余下还有几十万城中百姓,全被屠杀。 事后术赤做为大哥提议,要与察合台,窝阔台三兄弟私分了所有的财物和上面的俘虏,对成吉思汗说全屠了,察合台两人居然同意了。 这事当然没有瞒过成吉思汗,成吉思汗大怒之下要拿他们问罪,三兄弟吓的找博尔术求情,博尔术又叫上失乞忽秃忽,两人一起劝说成吉思汗,这才为三兄弟求情成功。 三兄弟上交了不少俘虏和财物,但还是各自留下不少。 所以这些年里,术赤东抠西拿的,每次出征都要私吞点人口财物,常年累月积累下来,如今在乞察兀地区,归属拔都,术赤留下的部族前前后后已经有五万多户,这是他未来建立钦察汗国的强大基础。 从这五万户里,拔都随时可以组建一只超过五万人的精锐军队,并且不用是十五岁和六七十岁的老人。 但窝阔台在攻伐金国时,多次派人来征招他的兵马。 上次蒙古三路伐金,拔都领地被抽调了两万人,这还是拔都故意少报人口户数的原因。 他不想兵马都被窝阔台全抽走,有时候你的兵马被抽,搞不好就还不回来了。 比如这次拖雷死后,窝阔台把拖雷的兵马以打仗为由,到处分派,拔都能肯定,这些兵马,都回不去了。 就在拔都若有所思考虑问题的时候。 “阿哈”营帐外传来弟弟别儿哥的声音。 别儿哥兴奋的跑进营帐,大声道,攻打伏尔加河东岸的兵马已经回来,抓到了数千人口和大量的财富。 拔都立刻道:“把人口和财富都分下去,分给这些有功的将士们。” 接着顿了顿道:“别儿哥,你可以挑选一百户。” “明白了,阿哈。”别儿哥重重的点头,眼神有些郁闷。 因为哥哥给部下的,比他这个弟弟还要多。 这正是拔都独特的行事风格,拔都这人为人坦诚,对部下将卒颇宽厚,不吝赏赐,不滥杀无辜,蒙军诸王子贵族中,几乎只有拔都没有屠过城。 他军事能力超强,一生几无败绩,是蒙古族王中唯一在战绩上能和拖雷等能比的,但他不滥杀,不屠城,人品远超拖雷。 后世有法国方济修士鲁勃鲁克,奉罗马教皇英诺森四世和法王路易九世之命出使蒙古,回来后评价拔都,说此人除了没有当到皇帝,是蒙古部族中最强大的一个,言外之意,拔都比成吉思汗还要强大。 术赤活着时,成吉思汗让术赤往伏尔加河打,术赤拒绝,拔都继承之后,陆续往外拓展,掠夺人口,扩展地盘,他的封地越来越大。 这都是他一刀一枪打下来的,如果窝阔台将来入主中原,真的的削藩怎么办? 拔都心里,现在是强烈反对大蒙古继续和宋人死磕,因为他不喜欢中原,也不愿意去中原。 他喜欢现在这片草原,他在这里,能像雄鹰一样到处翱翔。 哗啦,外面突然响起声音,接着大哥斡儿答掀起帘子走了进来。 斡儿答进来后,先拿起桌上的一杯水咕咚咕咚喝了几口,接着随意找了个位置盘坐下来,大声道:“你们说蒙哥会同意长子西征吗?” 斡儿答和弟弟拔都关系相当好,他原本是长子,但自认能力不如拔都,主动退位让贤,推荐友都继承了术赤的领地。 果然,在拔都的带领下,他们地盘越来越大,人口越来越多,族民们也非常支持他们。 拔都看了哥哥一眼,缓缓道:“蒙哥一定会同意,他比我还希望得到兵权。” “但是----” “唆鲁禾帖尼是个聪明的女人,她能同意拖雷的兵马被分出,确实让人大为意外。” 别儿哥新奇的问:“蒙哥那边还有多少兵力?” 斡儿答立刻板着手指数了起来:“上次一千雪你惕部及二千速勒都思部分给了他儿子阔端,这就三千户,三千户里起码能征四千精壮勇士。” “国王(木华黎)一万户全部给了塔思。”木华黎的一万户原本都是拖雷继承成吉思汗的,也是最强的一波精锐之一,现在都被重新划回木华黎长孙塔思手里。 “速不台那边又被分了一万户。” “他另一个儿子贵由分了两千户--” 斡儿答数了半天,大伙发现拖雷留给蒙哥的十万一千户,现在还在蒙哥名义统领下的,已经不到三万户。 拔都的脸色更难看了,因为他可以想象到,一旦将来自己死了,他和父亲术赤两代人打下的地盘和人口,有可能会被分割殆尽。 第341章 还是得当大汗才行 拖雷死了还不到一年,窝阔台又是分割,又是抽调,以各种方式削减了拖雷系的兵力。 在这种情况下,有些部族虽然暂时没有被分割,但因为蒙哥还没有正式参与过战争,拖雷其他儿子还小,所以有些部族都已经左右摇摆,会不会听从蒙哥的都是问题。 这会蒙古各部向来崇拜强者,蒙哥都没有在战场上证明自己,大伙怎么安心跟着他? 当初有人提议支持蒙哥反抗窝阔台时,唆鲁禾帖尼第一时间强烈反对,肯定是知道无法得到所有人的支持,也知道蒙哥现在不能服从,所以只能认怂。 认怂的后果就是大量原本属于拖雷系的兵马被分出去。 窝阔台现在分的是兵马,但按他们的传统,很快这些军队的家属会跟随迁往军队所在的驻地。 到时就直接演变成拖雷地盘类人口的大量流失。 窝阔台还有几个儿子,阔出,合丹等都还没分封呢,上次他分给阔端三千户,贵由两千户,下次这几个儿子会少?起码也是两千户起步。 拔都越想越恼火,看着斡儿答有些幸灾乐祸的表情,他语重心长的道:“你还的笑的出来?” “蒙哥的今天,就是你我们的明天。” 斡儿答和弟弟别儿哥同时一愣。 “窝阔台能这么对蒙哥,等我们去世,彼时的大汗,同样可以分割咱们辛苦打下的地盘和族民们。” 两兄弟这下脸色大变。 别儿哥憋红了脸想了想,厉声道:“还是得当大汗才行。” 这家伙年纪轻轻就明白了这个道理,做官就要做最大的那个。 后来别儿哥果然当上了钦察汗国的大汗,从哥哥的儿子手上得到了钦察汗国。 斡儿答原本是强烈想和宋人开战的一个,现在被赵与芮的信和弟弟拔都一洗脑,感觉和宋人打仗划不来。 窝阔台随意抽调他们的族民们,战死战伤的都是他们辛苦掠夺和征服的子民。 过后还能随意分割他们的地盘。 这事不能干啊? 打赢了窝阔台当中原皇帝,还可能消藩,打输了是死伤咱们的子民。 这事傻子都不能干。 “希望几位阿巴嘎(叔叔)都会支持咱们。”斡儿答道:“只要阿巴嘎们支持长子西征,窝阔台也没有办法,只能和宋人议和。” “还得一个人同意才行。”拔都抬头,眼光深深看向南面方向,那是察合台的领地,也是现在大蒙古除窝阔台之外,最有话语权的一个。 当年成吉思汗分封领地时,察合台得到了原西辽的地区,察合台选址阿力麻里(后世伊犁霍城县附近)建为都城。 阿力麻里是一种苹果的名字,附近就是克干平原,这里有一望无际的大草原,还有绿波荡漾的林海,还有幽深的溪谷、碧蓝的湖泊,总之在这个时代就是草肥水美的上好牧场,后世更是有花城,苹果城,塞外江南之称。 可见这地方是相当适合农牧生产,也很适合建为都城。 而在西辽时代,这里已经就是中亚地区最大,最繁华的城市之一,它也是丝绸之路上的交通要枢和东西方文化的汇聚之地,像丘处机和马可波罗等名人都先后在这里居过住。 从西辽到元朝,这里有条重要的商路就是从丹纳-萨莱(后面拔都建的都城)-兀龙格赤或萨莱-讹答剌-阿力麻里-甘州-中国,整个行程需要好几个月。 当时贩马贸易在各大汗国的贸易中占有重要地位,钦察草原的马可以运往各国,其中以印渡居多,贩马商队最多时可贩运6000匹。15世纪上半叶钦察草原的一个商队向依朗赶运4000匹马,每匹马价值100底纳儿以上,从中获利达四成左右。 所以不管将来拔都的钦察汗国的战马想运到依朗、印渡或中原,都得经过察合台的阿力麻里。 察合台这个选址是相当好,直接扼守在商道要害上。 察合台得到封地之后,更是大举工匠扩建阿力麻里城。 在哈剌合林连一堵城墙都没有,拔都还在考虑兴建都城时,他这边已经在原有的城池上,扩建增固,建造当时中亚最强大的都城。 按察合台的设计,建成后的阿力麻里城,城周建绵五十里,可以成为整个中亚地区最大的都城。 要知道这会中原和南宋境内,城周长达到五十里的也是屈指可数。 察合台这家伙应该是蒙古宗王中最喜欢大城的人,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没有当上大汗,所以想在都城上压人一头。 当然,建造这么巨大的都城需要大量的人力和资源。 这些年察合台全力打造阿力麻里城,并且从弟弟窝阔台封地里借来工匠,整个参与建城的工匠有三万多人,另有四万户族民在帮忙,总人数超过十万。 而建好之后的阿力麻里城,可以同时容纳上百万人居住在其中。 那么察合台的封地有这么多人口吗?现在肯定没有。 四大汗国巅峰期加起来据说有五千万人口,但估计这数字有点水,能有三千万算不错了。 四大汗国的人口从多到少是钦察、察合台、伊儿汗、窝阔台这样排序。 巅峰期的钦察汗国人口才一千万,所以四大汗国加起来应该在三千万左右。 现在察合台正在发育当中,他是和大哥术赤学的,一边打仗一边扩张,到处抠拿私吞。 开始成吉思汗才给他八千户,在得到西辽的封地后,他的人口也一下子暴增。 当年耶律大石刚到叶密立城时,前来投靠的各部就有一万六千帐(相当户),部下加起来超过二十万人。 在1151年时,西辽曾经进行过一次人口普查,“籍民十八岁以上,得户八万四千五百户”。 就是只算家中有十八岁以上,有八万多户,那把家里人算上,估计得有四十万人左右。 之后他相继征服原花剌子模很多地区,巅峰期估计有五十万左右。 等西辽亡国后,还留在境内的,大概有三十万。 所以察合台在得到西辽封地后,立马有了三十多万人。 接着他也是到处征战,继续扩充地盘,现在整个领地内的属民接近有六十万。 按五抽一的算法,可得十几万精锐。 不过蒙军中有大量契丹兵,好多都是抽自他封地,而且有族民太远,目前全境只能凑个三四万人。 四月份时,宋军攻破沙州的消息先传到阿力麻里。 与此同时,窝阔台的信和赵与芮的信稍微晚了两天来到阿力麻里。 两条消息先后到了察合台手上,察合台大震失色,也不敢相信。 他匆匆看过信后,当即选择全力和宋军开战,先把宋人赶回四川和陕西再说。 四月初六,察合台开始在全境集合兵马,除了少量留守部队,他征发了大量十五岁以上,五十岁以下的男子,只为凑齐五万大军。 蒙军征发十五岁以上男子的事,还是开国之初和金国争天下时,现在已经很多年没有这么干过。 察合台也是没办法。 虽然他治下人口接近六十万,但他正在建造阿力麻里,仅这方面就动用了大量的劳力,其中有四万户是专门帮他干这件事的。 当然,这四万户里好多精壮男子已经早就随蒙军出征了,不在西辽境内。 另外西辽地方也比较大,很多部族在较远的地方,短时间也征招不急。 察合台为了尽快和阔端配合,两面夹击宋军,仅半个月时间,从比较近的地方尽快的先召集五万人马。 四月十三,沙州被宋军攻破的消息又传到阿力麻里。 十六日,从北面来了蒙军一万。 这一万蒙军是窝阔台封地来的。 窝阔台自己的封地,一直是四大汗国中面积最小,人口最少,军事最弱的一个。 自当了大汗后,他都没有回过封地。 窝阔台封地和察合台封地相连,察合台专门派人前去请兵,窝阔台亲信哈只卜亲率一万大军前来相助。 哈只卜是窝阔台最重要的亲信之一,窝阔台幼子孛儿只斤·蔑里就是由他抚养长大。 十八日一大早,察合台正站在阿力麻里城东城门上,看着城外黑压压乌云般部族勇士,还有城内外数万工匠和民夫不停的忙碌,他心中也是万丈豪情。 自蒙军第一次西征之后,察合台就没参与过什么大战役,窝阔台攻金,他也只派了儿子去参加。 此战他要亲自上阵,亲率大军往东,争取把这股宋军灭在西夏。 只是,察合台不时看向北面,封地与窝阔台相连的拔都,应该得到消息了,怎么还没有兵马过来? 察合台正在观察北面,突然就看到远处有一股骑兵狂奔而来。 很快,哈剌旭烈出现在城头上。 哈剌旭烈是察合台长子木阿秃干的儿子,察合台长子死的早,他对这个孙子相当宠爱,孙子哈剌旭烈能文能武,有拖雷和拔都之能,最终察合台在历史上,也是把汗位传给了这个孙子。 哈剌旭烈满脸不快的来到城头,向察合台汇报。 他们一人三骑,日夜兼程,每天跑几百里跑到拔都地盘,结果拔都说要窝阔台和宋议和,来一次长子西征,因为金国要被宋人灭掉了,蒙古的世仇得报,没必要再和宋人争这无聊的中原。 “他不肯派兵?”察合台听了大怒。 哈剌旭烈再次道:“拔都要西征,不想打宋人。” “简直混帐。”察合台怒道:“拖雷白死了?我大蒙数万精锐就白白被杀?” 他到现在还不相信拖雷是被窝阔台毒死的,还想着为拖雷三万兵马报仇,要和宋人决一死战。 哈剌旭烈低头想了想,他心里对西征还是攻宋都无所谓,反正有仗打就行。 但他虽然年轻,却很有头脑,他知道自己一定得支持爷爷。 察合台现在明显想和宋人开战,他当然得站在爷爷这边。 “拔都鼠目寸光,不明事理,我们蒙古人,应该像一把箭那样,团结起来。”哈剌旭烈果断抬头。 “很好,你能这么想就对了。”察合台心满意足的拍了拍他肩膀:“拔都的见识都不如你,你长大了。” 他身边还站着幼子合答海。 合答海年纪和哈剌旭烈差不多,就比哈剌旭烈大一岁,辈份却不一样。 但蒙古人向来有幼子守灶的传统,而合答海在父亲察合台身上,却没有感受到父亲的关爱。 察合台最喜欢长孙哈剌旭烈,合答海是相当郁闷的。 后来察合台果然是把汗位传给了长孙,也没有给他这个幼子。 合答海想了下,咬牙道:“拔都说的也不无道理,中原江山,哪有这花花绿绿的草原美好--” “混帐,你说什么?”察合台瞪着幼子:“这不是争天下的问题,宋人背信弃义,伏击了咱们大蒙的勇士,这笔帐,岂能就这么算了?” 合答海也拼了,继续硬着头皮道:“外面现在都在传合汗将来要取消宗王封地,这件事,不能不防。” “。。”察合台瞪着儿子:“你从哪听来的?这种话也能信?明明是宋人挑拨离间之计。” 还用听吗,赵与芮的信都传的到处都是,合答海无奈道:“合汗信任耶律楚材,重用汉人儒士,在黄河以北大量征税,很多贵族都是相当不满的。” “耶律楚材完全按汉人中原皇帝的那套来干,合汗如此信任,将来如果问鼎中原,阿布,你说他会不会这么干?金朝和辽国,有过封地吗?” 这句话真是杀人诛心。 问鼎中原后怎么干,原历史的蒙古贵族们肯定没想过。 但现在由赵与芮提前几十年提出来,确实是个大杀器。 蒙古你到时学不学中原王朝?如果要学,那肯定不会有分封的? 你看看我们之前的金国和辽国,谁有过分封? 到时咱们的领地都要被收为中秧,还得交税。 这会谁也不知道将来有四大汗国。 察合台听到这话,也脸色微变了下。 现场陷入短暂的安静。 但察合台毕竟和窝阔台关系不错,他犹豫再三,最后还是沉声道:“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当务之急,先把进入西夏的宋军给灭了。” 察合台没有听劝,决定继续攻打宋军。 但他心里已经相当烦燥,以前父亲成吉思汗在时,内部相当团结,攻金灭辽灭西夏,所向无敌。 现在宋人崛起,又擅用阴谋诡计,大蒙古内部相当不稳固,加上窝阔台上任之后,还没有取得过重大的胜利,如果这次再打不赢宋人,搞不好真的会分离崩散。 无论如何,先把眼前的难关过了,先灭掉进入西夏的宋军,后面几兄弟和叔叔辈们,再坐在一起好好商量到底是西征还和宋全面开战。 “传令,好好休息一晚,明天出发,另通知各地,谁敢再散播宋人谣言者,杀。”随着察合台的决定,西辽地区蒙军五万,决定明天出征。 十九日,察合台亲率大军,带着孙子哈剌旭烈,留儿子合答海驻守阿力麻里,三万人马带了四万匹战马,浩浩荡荡往东而去。 大军一路经过益离、新源,路上陆续有军队和战马加入。 快到和州时,从唆里迷和昌八剌的蒙军也纷纷前来集合,最后到哈密力时,察合台已经汇聚了五万大军和八万战马。 大军从哈密力进西夏,然后折南往沙州而去。 五月初,察合台率大军来到沙州城下,同时也得到前方诸多的消息,顿时感觉非常头痛。 宋军四月下旬围住肃州,然后也没攻城,派大量民夫在肃州城四周挖坑筑墙,将整个肃州团团围困,看起来居然要打持久战。 而在宋军进攻沙州的当天,并没有派出全部兵马,宋军分出一万骑往四面八方,从沙州和瓜州各地疯狂掠夺在城外牧守的牧民们。 当时攻打沙州的战役还没开始,宋军骑兵四出,抓捕牧民,掠夺牛马羊。 在打下沙州后,宋军已经抓到数千牧民,夺取了上万战马,上万头牛,十几万的羊。 此时瓜州和肃州等地的蒙军才发现大事不妙,纷纷把四周的牧民们迁进城中。 但这边也有个难题,这和当年蒙军进来打西夏是一样的。 当地牧羊大量的牛马羊,还有牦牛,甚至骆骆,特别是战马都是几万几万的,你平时放牧在外面,外敌来临时,不可能全部迁进城的。 城里一是没有这么多草吃,二是没这么大地方放上百万牛马羊。 西夏这边年养战马五十万头,其他牛羊几百万头,全迁城里是不现实的。 所以蒙军进来后,西夏只能尽量把人口往城里迁,外面很多牛马羊都被蒙军占了。 现在宋军进来也是,宋军先抢牛马羊,又抓了几千人。 其他州城第一时间先把人口往城里迁,很多牛马羊还得派少量的人往远处迁躲。 但宋军派出骑兵到处捕捉,先捉了一批当食物。 然后就把肃州城团团包围,好像要长期围困似的。 现在正是春季,城外水草丰美,宋军养着牛马羊,吃着牛羊肉,估计能和蒙军耗上一年半载都没事。 当年蒙军攻打中兴府也是打了近一年多,最后弹尽粮绝才投降,所以外敌到了这边,完全可以和守军耗下去的,很多时候,守军耗的没粮食,外敌吃都吃不完。 别的不说,你守军要是有几万战马在城中,十万牛羊在城中,要不要吃草? 你被围到后面,连战马都吃不饱,还打屁的仗。 但宋军围住肃州不攻,察合台也不怕,他可以选择攻下沙州,再去打肃州城的宋军,也不可以不管沙州,直接去打宋军。 可另外还有消息也不好。 四月初在中兴府的阔端也集合了近七万人马,准备西进攻打宋军,不料前脚出了中兴府,后脚得到哨骑急报,宋军从四川凤翔出兵数万,过了黄河直取中兴府。 阔端大惊失色,当时部下有两种声音,一种是不管宋军,让人死守中兴府,他们先去打肃州宋军,另一种是先回去打掉四川和凤翔来的宋军。 中兴府肯定不能丢,里面有大量蒙军的财富不说,蒙军大部份家属都在这里。 阔端不断派哨骑去查探,但宋军哨骑也厉害,而且每队哨骑都是蒙军一倍。 在死伤大量哨骑之后,阔端哨骑估算出宋军最少有五万,其中近四万是步营,还带着大量重炮,另外还带了至少三万民夫。 这是宋军自开战以来带的最多的一次民夫。 这路宋军差不多有十万人,阔端知道宋军火炮厉害,生怕中兴府有失,于是决定回军先打这路宋军。 这样的话,他和察合台原本打算在肃州城下围歼宋军孟瑛部的计划就得拖后。 消息传到察合台这边,察合台相当头痛。 他也陷入两难决定,是先打沙州,还是单独去打肃州宋军。 五月初二,察合台来到沙州城下,看着前面城墙上一面面宋军旗帜,心里恼火的很。 宋军据说有五六万人,小小的沙州城,最多只会留几千人,但沙州可不好攻,当初蒙军进来就打了一个多月才下。 宋军却一天就打下来,也不知道怎么攻下的。 等他看到西城门,发现西城门好像新建的,这才知道宋军之前应该炸崩了西城门。 宋人时间有限,刚建的西城门只是用大块的砖石堆积而起,城门很小,只容三骑并行,并且没有瓮城,和普通房子的大门一样,这样城墙上的宋军,还可以攻击到城门下的蒙军。 察合台观察了下,可以从宋军攻破的西城门继续攻城,这边比较好攀爬,新的石头和石头之间,还有缝隙。 “来人,射降书。”察合台还是老套路,先派人射降书招降,如果不降,攻破之后,尽屠之。 哈剌旭烈一骑当先,亲自带着降书飞快接近沙州城,等靠近之后,发现上面并没有什么人影, 他也嚣张的,一路到了沙州城下,立刻和城墙平行往左狂奔,一边跑一边看,眼看到城头上面有个人头露在外面,弯弓搭箭。 一箭抛射到城上。 扑哧,上面的人头微微晃动,明显被一箭射中。 “哈哈哈。”哈剌旭烈狂笑,转身快马而去。 第342章 空城计?不,是阴毒计 等哈剌旭烈跑回自己阵前,却见爷爷察合台脸色阴沉正看着城墙发呆:“上面没人?” “?”哈剌旭烈愣了下,一脸茫然:“我好像看到有宋人穿着甲胄站垛口后面。” “你看看你的箭。” 哈剌旭烈回头,就见那箭尾居然还对着天空,竖着一动不动。 这要射中了人,肯定对方要倒地的,除非射在草人上。 “空城计?”察合台怀疑城中可能根本没有人。 他立刻叫来一个牌(十人队)去撞城门,同时派出部份工匠和军士去伐木建造云梯。 能伐木的地方距离这里还比较远,之前还被宋军伐了好多。 蒙军去撞了几下门,又匆匆回来,说是门后应该有砖石堵住了,没什么反应。 但城头一直没宋军出来,这让察合台很疑惑。 这次他叫来一个百人队,指着西城门道。 “这截城墙刚刚建的,匆匆以石头堆积,石头与石头中间有缝隙,你们用短刀插着,试着攀爬上去。”他等不及云梯的搭建,现在就想进城看看,里面到底有没有宋军。 “喏。”上百名蒙军领命而去。 察合台一脸担忧的看着前方远去的蒙军。 他突然开始憎恨和宋军开战。 以前西征也好,打金国也好,战场上哪有这么多诡诡道道。 宋军打仗各种下作,实在防不防胜。 现在好像弄个空城计,真让人恶心。 他内心十分纠结,既希望是空城计,可以不用蚁附攻城,又希望里面有宋军,可以打破之后,全部屠杀。 在他复杂的心情中,蒙军一个百人队很快接近西城门下。 有蒙军抬头看了看上面,城墙不高,也就七八米,新筑的地方宽约七步,全部用青石堆积而成,石头与石头之间还有空隙,应该是宋军干的匆忙,来不及完善。 上百人聚在七步之内,然后开始往上攀爬,他们拿出吃肉的匕首,交给前排几个人,前排一边爬,一边将匕首插在空隙中,形成一道梯子,非常简单。 前排爬上去后,后面的人踩着匕首,继续往上爬。 察合台和哈剌旭烈在数百步外看着他们,一会功夫,前排就已经爬到城垛附近。 一直比较紧张的察合台暗暗舒了口气,看来城中是没有宋军的,果然是个空城计。 “上去了,上去了。”哈剌旭烈则手舞足蹈十分兴奋,没想到沙州居然是个空城,那宋军把崩塌的城门修起来有何意义? 察合台正想开口,突然脸色大变。 因为他看到了城头垛口处人头攒动。 爬最前面的蒙军已经快到垛口处, 不料突然垛口处伸出几个宋军脑袋。 最前面的蒙军正抬头往上爬,猛的看着宋军脑袋,两人四目相对,距离不到半米。 “握草。”蒙军脑子里一片空白,想往下跳,又觉得太高。 却见那宋军嘻嘻一笑,身边同时又出现几个宋军脑袋。 几个宋军看着这蒙军。 接着,嗖嗖,垛口左右各有一把长枪直接捅向蒙军。 这蒙军也是个猛人,左手闪电般松开匕首,飞快一抓。 嗖,正好抓在一柄长枪头上。 “哧哧”空中瞬息一股焦糊味漫弥四周。 “啊”蒙军惨叫,松手,身体轰然而坠。 宋军这长枪前面小半截居然全是钢铁铸就,而且已经烧的通红。 蒙军都没来的及细看,发现长枪剌过来,下意识用手去抓,直接把手给烧焦了。 他身体往下坠,军被他带的同时重重摔倒地上。 也就在这时,城头哗啦啦出现大片宋军。 嗖嗖嗖,宋军箭如雨下,城门下聚集的蒙军惨叫不止,骂声一片。 有蒙军掉头就跑,但城墙上宋军追着他们狂射。 跑出去二十步时,上百名蒙军已经不足一半,跑到三十步时,只余下二十多人。 最后只有十几人跑了回来,很多人身上还被射了好几箭。 察合台和哈剌旭烈在后面气的暴跳如雷,骂声不绝。 上百名蒙古精锐还没正式开打,就战死了几十人,这宋军打仗怎么如此阴险? 此时西城门下还有很多蒙军没有被当场射死,躺地上惨叫翻滚,城头有宋军举起弓箭,对着城下瞄准,逐一射杀。 每射一人,城头一片叫好。 城下惨叫不止,城头宋军到处欢呼。 接着又有个宋军举起一个稻草假人,上面正插着哈剌旭烈之前射的箭,耀武扬武在城头走来走去,似在嘲笑哈剌旭烈,宋军们叫的更欢了。 一会功夫,城下所有蒙军不再动弹,显然已经被全部射杀。 死寂,蒙军这边一片死寂。 跟着察合台的蒙军和以前沙州蒙军一样,都是在西征时百战百胜的,还从来没有这样吃过大亏。 他们在中亚时何等的风光,没想到今天第一次和宋军交手就吃了个大亏,蒙军都有点不敢相信。 片刻之后,很多人回过神来,纷纷大叫要攻破沙州,屠灭了眼前这股宋军。 察合台也是恼羞成怒,这宋人太阴了,之前故意不显身影,然后弄个假人,这让察合台以为里面是空城计,没想到派过去一个百人队后,立刻射杀,这还没正式开打,蒙军就损失了一个百人队。 察合台越想越气,越想越气。 “传令,全力打造云梯,明日攻城。”察合台心想,宋军在围着肃州,又没攻打,那我也不急,先打掉这股宋军,再去解肃州之围。 当天蒙军把沙州团团包围,然后四处寻找树木,打造云梯。 城头上。 达札赞和阿赞比穿着一身蒙军的锁子甲正在搬动工具。 两人跟着宋军攻破沙州,赵小天表示两人这次表现不错,以后家人可以进城,但他们会被征招为宋军的正式仆从军,以后在沙州也好,叠州也好,任选一地牧守或屯田。 当然,如果在沙州,得到的草原会比叠州大五倍,因为叠州那边人满为患了。 两兄弟考虑了下,阿赞比还是要回叠州拿地,达札赞则想在沙州拿地。 当然,这得等打完蒙军再说。 从现在开始,两人算宋军的仆从军,每月饷钱五百文,包吃住,另有精盐,白糖各两斤。 他们跟着宋军干民夫的活一天也有三十文,但现在加上精盐和白糖,收入显然还是高,更重要的是,他们家中以后牧畜也好,屯田也好,都会大大减税,并且优先可以换购各种物资,还会得到宋军的兵甲。 当然,现在他们还在外面,所以先弄了几套蒙军的兵甲用着。 这会四月的沙州还是比较热的,但两人为了保命,里面穿了层皮甲,外面又套了蒙军的锁子甲。 但蒙军的帽子很少有铁铸,比宋军的差很多,两人自己想了办法,找了具蒙军的甲胄,拆出铁片,然后用两层帽子,把铁片缝在里面。 队长赵小天也相当照顾他们,给达札赞提了个仆从军伍长,手 还提议他们把肩膀和前胸处装填铁片,尽量提升防守。 因为蒙军甲胄铁片太薄,赵小天还找来两具宋军铁甲,直接拆了之后,分给几个人用。 一番操作之后,达札赞和阿赞比也算全副武装,都像个铁甲人似的。 他们这队人正好负责西城门的防守。 两人这会一边搬运东西,一边聊天。 他们现在上身甲重,下身没什么甲,走路有些头重脚轻,但站在城头和城下对射时,防御效果会比较好,所以也只能忍住。 “快快快点,蒙军可能明天会攻城。”城头到处都是宋军的叫喊声,达札赞和兄弟们一起搬着工具。 他不时看向远处,蒙军中不见云梯,估计没有带来,毕竟从察合台领地过来太远,应该会和宋军一样现场打造,那最早会在明天才攻。 他和阿赞比从城头跑到城下, 沙袋里全是沙石,两人也是个猛人,左右手各抱起一个回到城上。 所有沙袋先堆在城头中间,等全队人先后拿了几十个上来后,就竖起四根木棍。 再以沙袋堆夹,把四根木棍竖在城头。 其中两根贴着城垛,两根在后面,形成一个四方形。 接着又到城下抬上木棍,横亘在四边,用麻绳捆起来,仅半个时辰,一个类似后世雨棚被盖好了,雨棚露出城垛一米高,达札赞身高一米七不到,站在雨棚平射进来还是比较难的。 雨棚上面盖的他们睡觉时的营帐。 他们一个营帐分五块,这会可以改五个雨棚。 每天凌晨时先往木头上泼水,毛毡则是浸在水里一晚上,天亮后拿起盖上,接着上面覆盖沙石,从边上的沙袋里取出部份沙石覆盖上去。 一个雨棚长宽各约四步,里面能站他们一队人,但打仗的时候,不能所有人都站里面,队中有六人一直用箭的,可以站雨棚里对城下射箭。 另五人有部份要站城垛后面,以城垛来防箭,还有要拿其他兵器和工具随时支援的。 达札赞带着全队十一人,用了一上午就把雨棚搭好。 众人都坐在雨棚里避着太阳,左右两边都有宋军在干同样的事。 每个雨棚间隔六七步,所以整个城墙上到处都是雨棚。 每三个雨棚中会有一个最大的,把前后垛口全部包裹。 因为这城墙宽有八步,达札赞的雨棚才四步宽。 最宽的雨棚里面会摆着各种物资,像达札赞隔壁那雨棚里,宋军正在搬运新家伙。 达札赞一边坐着休息一边看着。 宋军先搬上来一个铁锅,这铁锅达札赞当然认识,是宋军行军烧饭的家伙,还比较大。 开打前,铁锅里会烧了一锅油,然后宋军的箭会在油里浸一会再用,长枪则会放在锅头,半米长都是铁铸管,然后套在木棍里。 到时滚烫的箭射到蒙军身上,就算只是擦伤,那也是会要人命的。 “真是阴啊。”达札赞小声滴咕着,他看着头顶的雨棚,感觉这玩意确实让人头痛,防箭效果不说如何,但肯定是能起到作用的。 下午时,他们陆续搬上来各种物资和一大堆箭。 当天攻下沙州后,达札赞和阿赞比等人被宋军叫去在城头回收箭支。 攻沙州一战,给两人印象最深的不是宋军惊天动地的火药和威力惊人的火炮,而是宋军连绵不断,不要钱似的弓弩箭雨。 宋军从攻城开始,就射箭不断,近万名弓弩手在沙州城四面八方对着城头抛射不止,其中绝大部份主力集中在西城门这带。 达札赞自己算是射的比较慢,他和阿赞比两人在整场战斗中每人射了约二三十支箭,达札赞射中了十一个蒙军,阿赞比射中四个蒙军。(当然,射中不代表会当场射杀,很多人中好几箭都能继续战斗。) 考虑到他前半段时间在推楯车,很多宋军是比他们射的还多。 就算宋军每人射了五十支箭,在短短一个时辰不到的时间里,宋军往沙州城上,射了接近五十万支箭。 当初从叠州城出发的时候,达札赞还以为自己营中带的上百万支箭算是比较多的,足够宋军用好久。 没想到亲临现场之后才发现,宋军射箭和不要钱似的,宋军带的箭也是无法相像。 “哗啦。”阿赞比这时抱上来一大堆箭扔到地上,喘着气道:“宋军真有钱,箭真多啊。” 仅他们十人组这边,先给了两百支箭。 而且城墙 “放棚子里来,当心下雨。”达札赞看看头顶,天空好像很晴朗,但按宋军规矩,能放里面尽量放里面。 阿赞比将箭一捆捆堆放到沙袋四周,用麻绳吊在四根立柱上面,也不占什么位置和空间。 达札赞开始清点自己的防区和守城器具。 他们一队十一人分到这片防守区域约十步宽,雨棚占四五步,雨棚里放着两百支箭,六把长枪,六块盾牌(全是蒙军的圆盾),六把长刀,还有两根勾枪,十五把弓。 他们来时都是带了自己的弓,但现在守城,又多拿了几把蒙军留下的弓,用来备用和更换。 达札赞把其他兵器堆到雨棚外面,城垛口下。 他左右看了看,好像没看到常用的守城工具滚石擂木。 宋军攻城不按套路来,守城也按套路来。 这样完全是靠大量的弓箭和城头的长枪兵来防守。 蒙军蚁附上来就得靠长枪兵和刀盾兵了? 他正在思索中,不远处有队宋军来到他们这边。 “这雨棚谁守的?”宋军一名副都头道。 “我,我,达札赞小队。”达札赞赶紧上前。 “几个弓手?”宋宋副都头问。 “六个。” “站出来。” 达札赞立刻叫部下站出来。 宋军看了看他六个弓手,然后道:“我们示范一次,你们看好了,怎么打。” 他挥了下手,身后出来六个宋军。 宋军分两排站在雨棚里面,前面三个,后面三个。 这四步宽的雨棚,正好有两个垛口。 “前排人在垛口后面,尽量贴墙,侧身,--” “如果认出对面有军官,也可以射对方军官--” “那个叫达--” “达札赞”达札赞又道。 “你要负责记下,有部下射杀蒙军军官,是有重赏的。” 四周吐蕃人一阵狂喜之色,脸上都露出激动的神色。 三个宋军这时拿出弓,示范的射了下。 边上那都头在解说,这种在雨棚下,上面抛射不到,就得防直箭,露出半个脸就行,而且成斜角度看 射完后,三人立刻退进雨棚中拿箭。 另三人上前。 为什么要轮换,主要是保持体力,而且雨棚只有四步宽,不适合六人并排在射。 宋人都头又道,也可以前排先射十箭,后排的人递箭,然后两人轮换。 当然,你们自己有什么战术,也可以用,总之杀伤敌人的前提,先保护好自己。 只要蒙军上不了城墙,慢慢消耗他们也行。 达札赞他们纷纷点头,认真听着,他和阿赞比相互看了眼,宋军要求他们保护好自己为主,还是很得人心。 “小队中有四人以上失去战斗力,就要到城下要求增援。” “这边来。”宋人都头带达札赞到另一边对着城内的垛口,向看到,会派人来增援。” “明白。”达札赞重重点头。 宋军都头又跟他们说了下蒙军蚁附上来的战术,几人都认真听着。 战术其实比较简单,就是看到蒙军云梯摆下后,就在云梯左右各蹲一个人,上来就用枪,左右捅过去。 这样蒙军左右都要防备几乎是不可能的。 而且捅的时候不要急,不要怕,尽量自己身体不要过早暴露,会被 就放蒙军快到接近垛口处时捅最好的。 很多战场上,守军着急,爬梯的人还刚上来,就露出身体去射箭,去扔石头,很容易被 “蒙军蚁附基本十步左右放一步云梯,你们守区十步内有十一个,别怕他上来。” “尽量让他爬高再捅。” “弓箭手优先射击城下蒙军的箭手。” “记住,先射蒙军弓箭手,蒙军弓箭手死伤越多,你们就越安全,能攻击你们的,只有蒙军射手。” “守区十步,不代表只守十步,还要相互帮忙周边各区。” “一处被破,其他处也不会安全,所以一定要相互帮助。” “如果实在顶不住,可以向 宋军一番讲解之后,很快往下一个雨棚去。 等宋军走后,阿赞比小声问达札赞,咱们城头有多少人,城内还有多少人? 他有点担心守不住,因为很多宋军已经离开了。 沙州城不大,周长才三千多步,按宋军十一人守十步的要求,城头也就三千多人。 城内还有三千人,加上其他人员,整个城中大概七八千人左右。 其中有五六百是阿赞比和达札赞这样新加入的。 “放心,咱们城中上万兵马,蒙军打不进来的。”达札赞也不知道宋军有多少人啊,反正张口就来,先吹一波。 当天晚上,他们这队人大部份到城中居民房中睡觉,每队留了两个在城头用睡袋。 第二天一大早蒙军也没很早来攻城,估计云梯还没造好。 但宋军已经开始准备。 天还没亮,宋军在雨棚的木柱上泼水,接着把昨天浸了一夜的毛毡铺到雨棚上面,然后把边上堆积的沙石再覆盖到毛毡上面。 到晚上睡觉前,他们还要掀起毛毡,把上面的沙石再收集到城头,第二天重覆盖上。 虽然麻烦,但可以防箭防火,不得不这么干。 四根柱子边上的沙袋堆的挺高的,主要就是防止雨棚会倒,战时还能当门柱用,躲沙袋后面也可以防箭。 接着隔壁一个雨棚已经起锅烧油。 油还没热,阿赞比拿起二十支箭就往油锅里放。 “等下,等下,别急,架子还没放,一个个来。”对面防守的宋军不高兴了,示意他们自己还没加热呢。 阿赞比只能耐心等着。 他看着宋军拿起几杆长枪,架在锅子 那长枪是宋军特制,前面除了枪头还有一截是铁制,一会能烧的通红。 他看着还有空位,也回头拿了自己防区的六支长枪都塞在 有宋军先拿了个架子放锅里,接着抱着一推箭沿架子竖着放进锅里,密集的箭头都浸油中,放了五十支箭还没满。 对面宋军见他发愣,便道:“你们箭也扔进去,一会想射就来拿,让他们在里面加热。” “也行。”阿赞比点了点头,扔了点箭在油锅里。 不料蒙军迟迟不动手,他们吃完早饭在城头坐了半个时辰,眼看着长枪和箭都要烧熟了, “今天打不打,蒙军是不攻了是吧?”阿赞比不满道。 四周一片笑声。 他们百无聊赖的城墙上等了一个时辰,等快到中午了,还以为今天又可以摸鱼一天。 终于。 呜呜,蒙军那边响起了集合的号角声,接着蒙军开始出营,整队。 “来了来了。”达札赞也激动起来。 所有人按位置站好,雨棚里站了六个。 达札赞拿了自己的弓,来到雨棚左边一个垛口,躲在垛口后面,身后蹲着阿赞比。 阿赞比这家伙自觉射术不行,准备用长枪,但这会还不急,蒙军没上来,他不时回头,就看到不远处的锅 “你小心点,别烫到我。”达札赞也有点慌。 “放心放心,不会烫到你。”阿赞比咧嘴就笑。 两人略有紧张的聊天,其实是为了消除心中的恐惧。 不一会, 终于攻城了。 第343章 用蒙军方式回给蒙军 黑水城以黑河为名,位于黑河下游北岸。 而发源于祁连山深处的黑河,流经青海、甘肃、内蒙古三地800余公里后,汇向巴丹吉林沙漠西北缘两片戈壁洼地,形成东、西两大湖泊,总称居延海。 这里水草丰美,河流湖泊密布,森林茂密,后世考察到在新旧石器时代就有大量人类在这里居住、繁衍,可以说是中华文明重要发祥地之一。 在汉朝时,这里是出击匈奴的前沿基地,从汉开始,因为交通便利,也是贸易集散地,是草原游牧部落和南方中原农耕部落开展物品交易、互通有无的交易市场。 由于处于南北交界处,农产品和畜产品的交易规模很大,对于各方都需求殷切,故而此地虽然很早就有小规模的城市,但却不是为了抵御大规模的战争,而是本地居民防范盗贼自卫的一种形式。 黑水城早在西夏王朝正式建国以前就已建成,尽管城市规模较小,但因为是河西走廊通往漠北的必经之路和交通枢纽,所以战略地位极为重要,附近更有大量居民,在这里耕耘牧猎、繁衍生息。 西夏建国后,为了加强这一地区的管理,防守东面辽国和漠北蒙古的侵入,西夏王朝曾先后调集两个统军司来驻守黑水城及整个居延地区。并将大批人口迁到黑水城一带定居,让他们在当地屯垦造田、生产粮食,以满足大批军民的生活需要。 六年前,蒙军大举入侵西夏,第一个攻打的就是这座要塞,打破黑水城之后,蒙军在当地驻守了六千兵马,又迁来大量的汉族和蒙古族人,来这里与当人共同发展农牧业生产,利用黑河的水利资源开渠造田,先后屯田上万亩。 到元朝时期的黑水城,不仅是一座人口众多,经济发达的繁荣城市,而且还是当时“北走岭北、西抵新疆、南通河西、东往中兴”的交通要冲和元朝西部地区的军事、政治、文化中心。 从当时元朝的立场来看,甚至比原来西夏首都中兴府还要重要。 因为黑水城扼守在河西走廊和漠北的必经之路上。 现在虽然还没有到元朝,南东面还有宋军存在,中兴府依然是最重要的。 但蒙军也相当重视黑水城,城中兵力是沙州城三倍,人口更是达到八万人。 阔端从河北回到中兴府后,专门派拖雷系大将奥屯世英和弟弟两人驻守黑水城,同时负责当地屯田一事。 但听闻宋军攻破沙州,阔端立刻从各地征招兵马,奥屯世英让弟弟奥屯保和带了四千兵马前去支援,他带着两千人继续守着黑水城。 但很快有部下向他汇报,城中流传着赵与芮的信,而且还特指窝阔台毒死了拖雷。 “流言从哪传出来的?”奥屯世英脸色阴沉着问。 黑水城来往交易频繁,但基本现在都是蒙古自己人和自己人交易,即拔都领地,窝阔台领地和察合台领地的商人会过来,经过黑水城往陕西,河北去。 这些商人大部份都是蒙古人,少量会有女真或契丹人,而汉人中的商人,几乎很少有到黑水城来的。 因为成吉思汗也好,窝阔台等也好,蒙古诸王都非常重视商业。 但他们的商业和宋朝金朝不同,用后世的话来说,这时候的蒙古商人,基本都是国企。 商人们都是蒙古诸王和贵族的部下心腹,普通商人是没资格没机会聚敛大量财物的。 蒙古诸王会优先重用西域商人,后来叫‘色目人’,即西域方向所有非蒙古人,都统称为色目人。 当时的诸王中,只有一直在金国和中原北方的国王木华黎一系会有少量汉商。 所以按奥屯世英的理解,来往蒙古的商人,基本都是国企,都是我们蒙古人自己的商人,怎么会有这种流言传起来的? 那肯定是有人希望他传起来。 这种流言传起来对谁有益,就是谁传起来的。 部下回应也不知道,反正城中突然就有这种传言,很多人私下都在议论。 部下一边说话,一边看向奥屯世英。 当初拖雷死前,奥屯世英可是为数不多,能在现场的人。 奥屯世英脸色慢慢有些发红,他感觉部下好像在怀疑自己也参与了。 莫名的恼怒涌上心头。 “传令下去,不得在城中乱议合汗,违令者---都抓起来”他本来想说斩的,想了想还是硬生生忍住了。 部下还没下去,外面有人一路跑进来:“报---” “巴丹湖附近发现有宋军哨骑--” “?”奥屯世英满脸懵,他一边问细节,一边回头寻找当地地图。 奥屯世英以前没来过西夏,这次窝阔台故意分兵,把拖雷系的分给儿子阔端,奥屯世英才被分到阔端部下,阔端很认可他的能力,让他驻守黑水城这要塞,但他对四周地形不是很熟。 阔端和奥屯世英一月份从河北过来,二月底到中兴府,奥屯世英三月份才到黑水城,正式进入黑水城才一个月左右。 奥屯世英这一个月里也是往四周跑了几圈,大概看了看地形,但更远的地方,目前只能从地图上看个大概,还没有机会去。 巴丹湖就在巴丹吉林沙漠的南缘,是进入巴丹吉林沙漠的门户,也是一个极为重要的淡水湖。 常在这边的人都知道,只有在沙漠的边缘才有淡水湖,以后在沙漠中见到的湖海都是咸水湖。湖的南边有一片茂密的树林和芦苇,北面是一座高达200多米的沙山,是着名的鸣沙山,从沙山顶上滑下,轰鸣声如雷,湖的东边建有栈桥通到湖心,湖中盛产鱼,更为神奇的是巴丹湖的周围还有好几个湖泊,有的淡水和咸水只隔了一个沙丘,甚至同一个湖泊中一半是淡水一半是咸水。 而巴丹吉林沙漠是世界第四大沙漠,在黑水城西八十里左右。 奥屯世英对比下地图,从巴丹湖穿过巴丹吉林沙漠大概有五百里左右,再到黑水城差不是六百里不到。 如果不走沙漠,沿沙漠边缘,大概是四百多里。 这个距离蒙军本来不会派哨骑过去的,但因为宋军攻打沙州,蒙军才派哨骑沿着沙漠边缘查探,也没进入沙漠之中。 没想到他们哨骑正好在南部边缘处的巴丹湖看到宋军。 据回来报告的人道,宋军前锋上百骑,看到蒙军就来驱赶,他们试图绕过宋军哨骑去看宋军后阵有多少兵马,但宋军骑兵厉害,人数又多,紧逼驱赶,蒙军无法绕过,在对射中,又损失一大半人马,余下的哨骑没办法,只能回程,宋军一路狂追,追了上百里,蒙军哨骑最后只余一骑,好在关键时候,遇到另一队蒙军哨骑,这才逃了回来。 奥屯世英听的脸色阴沉无比,这么说,黑水城的哨骑,连宋军多少人马都没有看清? 他更不能接受,蒙军哨骑居然不敌宋军哨骑? 大蒙的哨骑,在金国和西夏,甚至西征时,所向无敌的。 “宋人骑兵多,经常一涌而上,骑射也不差,咱们人少,真是打不过。”来报信人硬着头皮道。 “宋人以前就没什么骑兵。”奥屯世英沉声道:“这次从四川凤翔出来的宋军,也才万骑左右,大部份都是步营。” 宋军以前连一万骑兵都凑不齐,自从赵与芮当了皇帝,骑兵是越来越多,也不知哪弄来这么多战马。 关键骑兵战斗力还不差,据说阵中还有女真人,党项人,吐蕃人,都和蒙军差不多了。 但现在争论宋军骑兵多少也没意义,宋军突然出现在巴丹吉林沙漠南缘的巴丹湖,这可能是奔着黑水城来的。 宋军有毛病吗?奥屯世英有些不理解,因为宋军所在的方向,如果想攻打西夏,肯定是最后打黑水城。 蒙军当初从北往南,从西往东,从东往西三路大军同时伐西夏,必须要先打北面黑水城,可以断了西夏的退路。 宋军先打沙州是没问题的,但突然跑到黑水城来,毫无理由,不怕被蒙军四面围剿在这边吗? 但奥屯世英尽管鄙视宋军主将的军事水平,也不敢怠慢,立刻派人传信给阔端,同时征召城中精壮开始守城,又派出大量哨骑往巴丹湖去。 他此时猜测,宋军应该要进沙漠了。 听说宋军带了很多骆驼,巴丹湖是进巴丹吉林沙漠前最好的补给点,宋军在巴丹湖附近补给,然后顺湖进入巴丹吉林沙漠,再突袭黑水城? 现在虽然被蒙军发现,蒙军也不大可能派兵进沙漠堵截。 沙漠里不适合两军大战,蒙军当然也有骆驼,但不可能双方骑着大量骆驼在沙漠里干仗。 所以奥屯世英打算死守黑水城,等宋军来攻。 这时奥屯世英肯定认为巴丹湖附近有大量宋军。 但一个疑问来了,巴丹湖附近有大量宋军,肃州那边的宋军怎么回事? 四月二十二日,察合台还在攻打沙州时,中兴府附近的阔端带着六万大军正在寻找宋军从四川进来的主力会战,在距离宋军还有一百里时,他接到奥屯世英的信,立刻断定巴丹湖不可能有大量宋军,宋军不可能去打黑水城。 正常的将领从宋朝方向攻打西夏,肯定是最后一个打黑水城,只要打下其他地方,黑水城就没有防守的必要,守军要么退,要么降,现在去打,就是浪费兵力和时间。 阔端没理奥屯世英,此时他已经知道对面是宋将孟珙亲自带兵,这是宋军四川制置使,现在还没什么名气,阔端认为只要打败孟珙,就有机会趁势攻进四川。 他回令奥屯世英守好黑水城就行,等他打败孟珙再回头对付肃州宋军。 奥屯世英这边不停派哨骑出去,因为距离有些远,来回巴丹湖有七八百里,哨骑快马加鞭都得跑两三天才能一个来回。 等第二批哨骑回来,又发现巴丹湖一个宋军都没有了,但当地留下大量战马痕迹,哨骑看战马痕迹,不像是进入沙漠的,而是掉头了。 哨骑估算宋军约在万骑左右,当然,也可能是一人双马。 “掉头了?”奥屯世英又是一脸迷茫。 他跟着拖雷南征北战时,向来信心十足,现在和宋军还没干战,已经感觉到宋军诡计多端,防不胜防,让人绞尽脑汁在想宋军意图和下步动作。 之前他以为宋军要来打黑水城,有些看不起宋军主将,认为战术水平太差,现在听到这消息,开始头痛。 宋军绕了几千里,突袭了沙州,然后破瓜州,接着围肃州,但没有立刻进攻,就在围着。 四川方向同时出兵数万进中兴府。 “宋军四川的兵马,应该是为了拖住阔端。”奥屯世英做为拖雷手下十大勇将,水平当然是相当高的,他的脑海里,马上开始盘旋起整个宋军的战略。 “肃州城外肯定有宋军,人数也不少,宋军在肃州城外等什么?” 宋军不打肃州,围着干等,意图不明。 而巴丹吉林沙漠外出现万骑宋军,又想干什么? 掉头了? 掉头了? “草。”奥屯世英看着地图,终于想到了宋军想干什么。 “他们要去打察合台。”奥屯世英惊叫。 “察合台手下五六万将士,宋军万骑就去打?”部下疑惑的问。 “不是打察合台的主力,是进西辽,打察合台老家。”奥屯世英恍然大悟。 宋军这一万骑,或者可能是四五千骑,先跑到巴丹吉林沙漠南边的巴丹湖,是因为可以避开察合台的大军和哨骑。 他在巴丹湖处休养,等察合台进入西夏去攻打沙州后,他们原路返回,直接进西辽。 如果奥屯世英没猜错,宋军可能没有一万骑,搞不好是一人两骑,甚至一人三骑。 奥屯世英没猜错,宋军沙德尔,李平夏两人各带三千骑,共六千骑兵,八千战马正进入西辽地境。 两人并没有学蒙军一人双骑,因为他们知道,进入西辽后,会有大量的战马等着他们,他们的战马会越来越多。 在赵与芮和孟瑛研究的战役中,察合台得到沙州被攻下的消息时,会有二种反应,一是立刻派兵支持阔端,东西两边夹击打来孟瑛,二是保存守力,按兵不动,不理窝阔台。 但察合台和窝阔台关系不错,赵与芮认为自己的离间计不一定有用,察合台很可能派兵支援,所以他让沙德尔,和李平夏准备六千精锐骑兵,在离开沙州之后,立马跑到巴丹吉林沙漠躲起来。 巴丹吉林沙漠最好的地方就是巴丹湖,四周有水有森林有草,有各种动物还有鱼吃,大军藏在这里,再带点食物,藏个一两个月都没问题。 这边距离沙州城数百里,从西辽进来的蒙军哨骑是不可能跑到这边来,也不会认为宋军会走沙漠。 果然,宋军在这里呆了两天,也没遇到察合台的哨骑,但没想到被黑水城的奥屯世英哨骑看到了。 但没关系,沙德尔和李平夏估计沙州那边已经打起来了,立刻掉转马头,直接往西辽去。 奥屯世英就算猜到他们的意图,派人去通知察合台,最快也得跑两三天。 察合台得到消息,信不信是一回事,到时他是回军西辽呢,还是继续攻沙州? 就这两三天的时间差,加上宋军领先的路程,宋军最少能甩开他们七八百里。 “儿郎们,我们回来啦--”此时在西辽与西夏的原边界,沙德尔意气风发的站在高处,手中挥动着长刀。 四周的党项骑兵纷纷狂吼呼应。 这里曾经是他们的故土,现在他们时隔数年后回来,所有人心中都憋着无尽的杀意。 沙德尔的长刀指向前方,声音坚韧无比:“进入察合台的领地后,凡高过车轮者,全部杀光,所有看到帐蓬,全部烧掉,所有能吃能带的食物,全部带走---”带不走的,全部杀掉和烧掉。 “虎--”党项骑兵再次狂吼。 轰隆隆,三千党项像疯子一样冲进西辽。 李平夏意气风发的紧跟其后。 这是他一生的梦想,带领骑兵纵横在敌国的领土上。 皇帝亲自给他下了命令。 正如沙德尔所说的那样,能带走的全部带走,带不走的,全部杀掉,不给蒙古人留一头牛,一匹马,一头羊。 赵与芮本来只想挑拔察合台和窝阔台的关系,但察合台选择和宋军开仗,那他就要承受宋军的报复。 这次宋军和上次掠夺吐蕃一样,不打坚城,只杀牧民,用蒙古人最擅长的战斗方式,还给蒙古人。 六千宋军为了甩开察合台,防止察合台回军找到他们踪迹,前面一天疯狂狂奔,直接深入西辽深处。 第一天跑了十五个小时,并面遇到的居住地通通绕过,一天跑了三百多里。 这下察合台就算回军,也不容易找到宋军方向,必竟草原上这么大,想找这六千骑兵可能不是很难,但肯定也不会太容易。 第三天上午宋军就过了和州。 宋军以一千人为一队,六千大军分成六股,沿和州和唆里迷四下散开,并约定四个月后,在哈密力城外集合回军,当然,如果被蒙军追击时,也可以自由选择从南面进吐蕃方向回师。 哈密力是他们进来时的路,只不过进来时,他们绕过哈密力,没有攻打哈密力城。 但蒙军肯定会认为,宋军不会原路返回。 而且西辽这么大,南部东部都和吐蕃相邻,上千里可以走,宋军要走是防不住的。 但宋军偏要从原路返回,到时还会看看有没有机会打哈密力一波。 全军分军时,各统兵大将相互看向对方,后面就是自求多福,尽量不要被蒙军围住,但在西辽这边宽广的大地上,只要不在城中,很难被围歼。 而且蒙军在这边也没什么兵马了,大部份都跟着察合台去打沙州。 “各自保重。”李平夏哈哈大笑,率先冲出大阵,驾,带着一千骑,一千匹马往南而去。 南部有尉犁城,西汉时有渠利国,被汉军大将李广利所灭,设渠梨城,这是第一次归属汉人领地。 后面一会被匈奴攻占,一会又被班超打回,来来回回多次,到唐以后又被外敌攻占。 这是唐以后数百年来,汉人大军第一次来到尉犁附近。 李平夏挑了这个地方当然是奔着好处来的。 数天后,宋军看到尉犁。 尉犁,又名“罗布淖尔”,源于“罗布泊”而得名,意为“水草丰腴的湖泊”,这边牧民不少,察合台在这边养着上万战马,十几万的牛羊,是距离西夏最近最大的一个牧场。 当地牧民们已经不知多少年没见过汉人,没想到宋军神兵天降似的突然出现在草原上,所有人都惊呆了。 当地牧民以蒙古人和原西辽契丹人为主,也有少量党项人。 此时正是四月底,水草丰美,在一片巨大的牧场上,成千上万的牛马羊散养在四周,附近到处都是一个个的营帐和蒙古包。 突然惊天动地的骑兵声音从远而至,很多蒙古人和契丹人纷纷出来观看。 等宋军接近时,有人还举起手欢呼,以为是自己的蒙古大军。 这里远离中原,谁也想不到宋军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杀。”李平夏一骑当先,人马未到,扑哧,一箭射在一牧民胸口。 现场围观的牧民顿时做鸟兽散。 不用犹豫,不用留情,李平夏知道,正在沙州攻城的蒙军中,很多都是从这些牧民中抽调的。 他们的父亲儿子在外征战,家属在草原上牧养牛羊,为蒙军提供后勤,这都是大宋的敌军。 “杀啊。”宋军浩浩荡荡冲进草原,用蒙军最擅长的方式,狠狠回击着蒙军。 一通砍杀之后,宋军收集了上千匹优质的战马,带着少量食物,很多人还拿了牧民们的衣服。 进来之后,宋军需要移动能力,所有大伙只带了皮甲,然后外面套上牧民们的衣服,很多人还收集牧民们的弓和箭,以防后面自己的弓箭损失。 “报。”宋军正在收集物资,突然有人来报李平夏,前面发现几个蒙古包,里面放的全是各种羽毛。 这是蒙军在为制造弓箭而囤结的。 “全烧了,所有帐蓬,全部烧掉,带不走的牛马头,全部杀掉” 宋军在大杀四方,距离这里不到十里的尉犁城居然凑了五百骑兵冲了出来。 李平夏听到消息带着人迎了上去。 双方距离两百步时,李平夏直接挥手:“下马。” 人群中立刻有五百骑左右纷纷下马,然后拿起马背上的步弓。 第344章 这是人干的事? 宋军每人带了两把弓,还有人从蒙军牧民身上又拿了弓。 其中宋军每人都必带了一把步弓。 宋军中间五百骑先下马,取弓,接着纷纷把各自的马绳勾到一起。 马群飞快的在人群中移动,变化,组队。 他们的马绳左右两边都有个铁勾,把马绳往左右拉开,左右两边都可以与邻近的马绳勾住。 一会功夫,近五百匹马形成好几个圆圈,所有马绳连在一起,五百宋军则各自躲在马的侧后面。 如果能从天空看下去,第一圈战马有一百七八十匹,第二圈有一百三十四,第三圈战马有一百出头----,一共五圈,正好五百匹战马组成五个大小不同的圈。 宋军从小圈到大圈,把战马圈了好几圈,所有人都躲在自己马后面,站着持弓。 此时蒙军已经进入百步左右,李平夏也拿起他的弓,狠狠一挥手:“冲。” 轰隆隆,宋军另一部,约有四百骑,都是挑选骑射最精绝的一波人,跟着李平夏先往前冲了十几步,立刻左右分开,形成两波沿着宋军五百步弓外围开始跑圈。 对面蒙军一脸懵,不知道宋军在跑什么?更不知道宋军这是什么战术? 宋军五百骑兵下马持弓,结成圈,另几百骑分成两波,围着这五百步弓转圈? 并且这会正向宋军自己后面绕?这什么战术?蒙军前所未见。 但蒙军也不管,继续往前。 九十步。 八十步。 蒙军转眼就进入宋军八十步内。 “崩”宋军这边有人先射。 第一排中间一名都头手持一石二斗的步弓,率先射箭。 对面密密麻麻全是蒙军,并且正往前冲,这和固定靶没什么区别,如果蒙军左右移动,那射起来还比较难,这会迎头怒射就行。 扑哧,这都头的箭落点正好在蒙军前排,射中一匹马脖下方。 那战马一声悲鸣,又往前跑了几步之后,轰隆,这才轰然倒地。 宋军这都头射中后,立刻怒吼:“放箭。” 几乎不用他开口,大伙看的清楚,蒙军已经快进入射程。 嗖嗖嗖,空中箭矢纷飞,宋军五圈步弓手,从外圈开始轮流射箭。 对面蒙军不停有人栽倒,但蒙军并不着急。 西征也好,打西辽,攻西夏也好,这种场面他们见多了,先让对方得意一阵,等会就要让他们好看。 蒙军迎着箭雨继续往前,七十步。 六十步。 “嚅”前方到处都是蒙军战马的嚅声,蒙军猛的一分为二,娴熟的往两边掠开,同时呈斜角,四十五度左右往宋军两翼靠近。 五十步,四十步。 崩崩崩,蒙军掠开的同时,对着宋军开射。 宋军赶紧蹲下低头,躲到战马身下。 等这波箭落下之后,宋军又赶紧起身,嗖嗖嗖,对着蒙军再射,射完立刻蹲下,上箭,再起身再射。 “嚅”现场马呜声不止,好多战马中箭,有的狂燥,想奔跑,有的跪倒。 但所有战马被勾在一起,想跑也跑不了,不时有战马惨烈的倒在地上,宋军则飞快移动,相互聚到没有倒下的战马后面,然后再射。 “??”对面蒙军看的几乎吐血。 蒙军向来珍惜战马,谁也没想到宋军居然不要脸的把战马用来挡箭,这种战术,前所未闻。 古往今来的历史,也没有哪支军队像宋军这样,历史上所有的骑兵,谁不爱惜自己的战马? 但蒙军不得不承认,这样真的很恶心人。 以往蒙军第一波靠近敌军,那波箭雨,能让对方死伤惨重,抬不起头。 但刚刚蒙军一波箭雨过去,几乎没射到什么人,对面宋军全部蹲下躲在战马后面,大部份箭都射在战马身上。 如果射到马鞍,连战马都不会受伤,除非射到马屁鼓和马头才行。 接着蒙军和宋军连续对射,宋军前排战马倒下好多,前排宋军又往后排战马后面跑。 宋军步弓射程远,到了后面依然能射到蒙军。 蒙军却只能射到宋军前面两排。 “呜呜”这时蒙军中有人吹起号角,示意蒙军再往前逼,蒙军此时已掠到宋军后方,也正围着宋军的五个圈跑。 他们越来越靠近宋军,距离宋军前排才二十步,这样可以射到宋军最里面第四,甚至第五圈。 但也就在这时,李平夏四百精骑已经从两侧迎了过来。 蒙军这下发现不对劲,对面宋军还有数百骑兵。 “先射骑兵。”有个蒙军千夫长一声令下,调转弓箭方向。 嗖嗖嗖,他身边数骑跟着他先射宋军骑兵,接着所有蒙军看到后,也跟着射骑兵。 对面宋军也在射他们,双方仅对射了一轮,相互都有人坠马。 可蒙军和宋军前面对射好几轮,已经是损失惨重,这下坠马是更多。 转眼间双方就要迎面冲撞到。 宋军和蒙军不约而同收弓,拔刀。 轰隆隆,双方骑兵对骑兵狠狠撞上,阵中到处人仰马翻。 其实到了这个地步,蒙军和宋军纠缠在一起,进行肉搏是最好的。 但蒙军习惯了风筝和拉扯,宋军也不想和他们肉搏,双方一个对冲,很快相互洞穿了对方的阵形,在轰隆的马蹄声中,双方交错换位,再次分开。 但边上可是还有五百宋军步弓在等着。 刚刚他们冲到一起的时候,宋军步弓只能停下,怕射到自己人,只有少数信心比较大的,还敢点射。 现在双方再次分开,宋军那边顿时来劲了。 “射” 随着狂吼声,嗖嗖嗖,步弓再次密集的往蒙军身上招呼。 另一边的李平夏,一边转身指挥宋军分两边再掠向蒙军两翼,同时打量四周战况。 他们的战术就是用四百骑兵陪着蒙军在四周绕圈,但保证不离开步弓射程,主要是让步弓来消耗蒙军。 蒙军之前冲上来时已经被步弓射的死伤近百,接着和李平夏对冲了一波,双方都有几十人坠马。 两军分开之后,步弓继续射,李平夏的四百骑从两边再迎上,调动蒙军沿着宋军五百步弓的五个圈跑。 这种战术是蒙军从来没有过的,等蒙军发现不对劲时,他们已经被步弓射倒好多人。 别说这部蒙军没见过这种打法,历史上也没有见过。 宋军五百人躲在马背后,把所有马绳接在一起,围成五个圈用步弓射他们,另五百宋军围着这步弓阵形四周转圈,他们在外围不知射宋军步弓好,还是先射骑兵好。 关键是,他们既被宋军骑兵射,又在宋军步弓射程内。 蒙军指挥官这时回头再看,直接倒吸口冷气。 一会功夫,五百精骑还能骑在马背上的只有三百出头。 “撤撤撤,离开宋军步弓射程。”他一声令下,蒙军赶紧调头。 李平夏两股骑兵跟在后面,边追边射箭。 一直到蒙军离开步弓阵形一百步后,李平夏双手一挥,宋军纷纷止步,也不追了。 “回头。”李平夏也不管前面的蒙军调转马头。 身后四周到处都是蒙军的死伤人员,很多人可能只是坠马,受了轻伤,还有人没了马之后,还能往外跑。 宋军纷纷追上,扑哧扑哧,要么用箭射杀,要么直接用刀砍死。 现场惨叫声不绝,哭骂声一片。 而一百多步外,蒙军也停在那边,缓缓聚集。 蒙军主将千户玛都脸色阴沉的看着宋军当着他们的面屠杀他们的将士,脸都黑了。 双方距离如此之近,只不过一百多步。 但宋军不上,他们也不敢上。 他们要上,就会进入宋军步弓射程,不上吧,又不甘心。 “怎么办?”此时身边有部下问玛都。 玛都左右看看,好不容易在尉犁城里集合了五百精骑,一刻钟不到,就损失了近二百骑,这还打个屁。 再看看宋军,五百步弓躲在马后面,只有二十几个人被他们射中,大部份伤势应该不重。 再加上李平夏和他们的对冲对射,宋军死伤不会超过一百人。 蒙军二比一的话,这已经属于惨败了,当然了,因为好多蒙军跟着察合台出征了,玛都这次带出来的,有部份年纪比较大的,四十多岁五十多岁的也有,但这些蒙军,早年都是跟着成吉思汗南征北战的老兵,除了体力不行,实力都不弱。 打不过,玛都知道打不过眼前的宋军,对面兵多弓多,又这么阴险,实在不好打,除非把自己擅长的风筝术用起来,但宋军不追也不上来,这就不好打了。 宋军明显只想用步弓来消耗蒙军。 玛都长想了想:“宋军想耗咱们,咱们就跟他们耗,阿必力。” “在。” “你带十骑去厍车和轮台,召集更多的兄弟们围剿这股宋军,咱们就一直跟着他们。” “喏。”有蒙军带了十骑转身而去。 厍车和轮台分别距离这里五十多里和一百多里,也都是牧民们牧守的重地,当地都建有小城,除了牛马羊,还有少量兵马,如果凑一凑,再凑个五百骑应该没什么问题。 到时一起来干这股宋军。 于是玛都也不急,就带着余下三百骑左右,远远跟着宋军,看着宋军。 李平夏见玛都不走,立刻挥手招下部下低头说了几句。 他估计玛都是打算一直跟着他们,必竟这是蒙军最擅长的,蒙军遇到啃不掉的硬骨头,都是用这种风筝战术,紧跟死贴,慢慢耗对手士气。 而且现在他们在蒙军地盘,对面可能还要去叫援兵。 李平夏开始统计与蒙军这波小打后的损失,结果发现死伤八十多人,其中能带走的伤员有五十多,毕竟刚都是对射为主,大部份人没受到重创,但后面能不能活也不一定。 他一共才一千人,不能老和蒙军这么打,主要还是得以杀伤牧民为重。 宋军这边刚刚损了不少战马,但现在到处都是战马,很多宋军把死伤的战马马绳解下,然后重新找蒙古人养的战马换好。 接着部份宋军开始聚团休息,煮烧牛羊肉,用蒙古人的香料,锅子,就地起锅,也不管远处的蒙军,反正打定注意,蒙军不上,我们也不上,蒙军上,我们就用步弓招呼。 不远处的玛都正盯着宋军,看看有没有机会上去再冲一波。 但宋军抱团休息时,同样和刚才一样,把所有战马绑在一起,围一圈又一圈。 玛都要是冲上去,宋军肯定又是躲在战马后面用弓射他们。 “呸”玛都看的大怒,特别看到更远处有宋军驱赶紧大量原本属于他们的战马过来时,更怒了。 牧民们辛苦在草原上养了这么多牛马羊,就被宋军随意的掠夺?还有王法吗? “千户,千户。”这时远处有蒙军跑过来,一脸气急败坏。 这几个蒙军刚刚到前面四周跑了一圈,主要是看看牧民们如何,结果让他们大惊失色。 “杀光了,几乎杀光了--”蒙军怒道:“宋军残忍无比,高过车轮的几乎被杀光。” 四周顿时一片骂声。 “还有近百名宋军,驱使我们数百牧民们正在屠杀牛马羊--宋军带不走这么多,准备全部屠掉,东面河边---全是牛马羊,正在被屠杀啊---” 轰,玛都刹那间急火攻心,一股怒火充斥着整个脑海,差点就想下令冲过去,把这股宋军全杀了。 但好在他没有完全失去理智。 “走。”他带着余下三百骑绕向东面。 对面李平夏见壮,也带着四百精骑跟在往东移动,双方都下意识保持两百多步距离。 余下的宋军步弓阵营,有部份还在原地煮牛羊吃,也有部份正在起身。 东面是着名的孔雀河,等玛都绕过来,就看到河边黑压压一片牛羊和战马,不知有多少万头。 现场还有数百牧民,都是老者居多,正帮忙驱赶牛羊。 上百宋军骑着马手持长枪,一个个捅过去。 现场如同地狱,牛羊马惨叫不止,纷纷倒地。 四周仅存的牧民们哭喊声不绝,好像在求宋军,但宋军不为所动。 玛都脸都绿了。 历史上汉人攻打游牧民族,也没有谁做过这种事。 这宋人简直没有底线。 这都是牧民全家几年辛苦的所得啊,玛都看的胆肝欲裂。 “和他们拼了。” “和宋狗拼了。” “冲吧。” “宋军步弓不在。” 四周一片怒骂声,蒙军们看的都叫着要和宋军拼了。 这是人干的事? 我们蒙古人也只杀人不屠牛羊的啊。我们大不了在屠城的时候把全城妇孺都杀了,但绝对不会屠牛羊的,宋人是没底线的,连牛羊都杀。 玛都余光看向远处,宋军步弓还没过来,至少距离一千步以上。 可以打一波,不行再撤。 “冲,干特娘的。”玛都实在忍不住,一声令下,轰隆隆,带着余下的三百骑开始往前冲。 李平夏看到蒙军又来了,咧嘴一笑,右手一挥,宋军慢慢提速靠近那群牧民,转眼间就到了牧民身后。 玛都他们突然就脸色大变。 “跑啊。”只见宋军那边举起长刀,扑哧,一刀砍下一个牧民的脑袋。 牧民们崩溃大哭,接着纷纷转身,往蒙军方向跑。 “哇哇吼吼”宋军在后面驱赶,大笑。 牧民们迎着蒙军狂奔,逃命。 “草。” “无耻。” “下作。” 蒙军再次大骂,咬牙切齿。 这边原本有契丹人和蒙古人,其实原西辽的契丹人比较多,但宋军杀完后,留下的全是蒙古人。 这下驱使蒙古人往前狂奔,玛都他们看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 宋军不快不慢,就在牧民身后数步跑着。 牧民们很快跑的散开,宋军也纷纷跟在牧民身后,宋军和牧民们交错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这到射不射? 还怎么射? 玛都此时脑海里都有混乱,前面黑压压的人群正向前逼近,数百牧民和数百宋军混在一起。 双方越来越近,部下纷纷都在问。 “射不射?” “射不射?” “射--”玛都最后咬牙。 这次他没有再想着掠射什么,直接就冲上去和宋军打算肉搏,因为掠射需要时间,他们没这么多时间。 双方先进入六十步内开始对射。 蒙军骑射原本比宋军厉害多了,但被李平夏这么一搞,心态早就炸了,而且对面马群中全是自己人。 好多人发挥失常,结果第一波对射完全没占上风,还射倒不少自己的牧民。 双方仅射了一波,就再次进入短兵相接。 两股骑兵对撞时,蒙古人是相当忌惮,因为对面有很多牧民夹着骑兵当中,而宋军根本不管,能冲多猛就冲多猛,能撞就撞,能砍就砍。 还有宋军看到牧民快要接近蒙军了,飞快在后面,扑哧一箭。 那牧民扑通一声摔倒在地,前面蒙军骑兵条件反射的避让,战马前蹄高高跃起,同时拼命把马头往右边拉。 没等他战马前蹄落地,眼前寒光一闪,宋军骑兵已经到,一枪捅在他高高跃起的马腹下。 “轰隆”蒙军连人带马轰然倒地。 现场的骂声和哭叫声交织起伏,在经过短暂的混乱之后,两军再次交错而过,相互对穿。 栽倒的人和马交织在一起,玛都勒住战马回头再看,场中大部份都是蒙军,这波对冲,又是损失惨重。 他咽喉一甜,差点就吐血而出。 “嚅---停,停,停,不停则杀--”宋军那边李平夏喝令奔跑的牧民们赶紧停下。 刚刚数百牧民被驱赶跑了一阵,经过双方对冲的混乱之后,起码死伤一半。 余下还有三百多牧民,再次被宋军集合起来。 宋军调转马头,又重新把牧民驱赶到马前。 “嘶”玛都真受不了。 他扭头看看,身边这会只余下两百多骑,刚刚一个对冲,又少了好几十骑。 “宋军步弓来了。”这时身边有人惊叫。 不远处宋军步弓五百骑,也正骑着马靠近。 “走。”玛都不敢再打下去,再次带着骑兵狂奔,脱离战场。 这下玛都彻底死心了,他远远带着蒙军跟在宋军三百步外,等着厍车和轮台方向的援军。 只是每当看到宋军在大量屠杀他们的牛羊,玛都的心都好像要碎了似的。 他发誓,一旦击败眼前的宋军,他要一刀刀凌迟这些宋人。 宋军李平夏则似乎并不着急,这波打完后,他估计蒙军不敢再上了。 当下率军好好休息,同是继续屠杀牛羊。 这十几万牛羊让他们从白天杀到天黑。 天色刚暗时,玛都派出去的骑兵回来了。 玛都大怒,厍车和轮台距离这里才多远?你们去了这么久? 结果回来的阿必力表情也好像要哭了,而且去了十骑,只回来三骑。 “宋军有千余骑袭击了轮台城四周的牧民,杀死杀伤无数,然后放火烧了所有的帐蓬,我们到时,他们正在屠杀当地的牛羊,然后又继续往前,往厍车方向去了。” 玛都怒道:“轮台城里没有骑兵出来?” “我在城下问过了,他们凑了两百多骑,和宋军打了阵,惨败而回,差点被宋军趁势冲进城。” 而且打法和这边相似,就是把蒙军引到步弓射程,一通射。 那边兵少,被宋边五百步弓一射,就死伤近半,那还经的起打。 这时玛都就知道,宋军不止一部,好多宋军已经进入他们的领地。 不能再跟着这部宋军,万一有另外一两部宋军从他们背后绕过来,把他们围了怎么办? 现在他不是想如何调兵来围眼前这宋军了,还得提防不被宋军围。 “走,先回城再说。”玛都思来想去,留二十骑在这里继续跟着宋军,每天要轮流派人回来传递消息,提醒宋军行踪,他带另两百多骑先回城,然后速度派人往阿力麻里汇报。 当天阿必力被留下带二十骑继续跟踪宋军。 玛都走前再三强调:“这波宋人打仗相当阴险,你千万不要上,就远远的跟着,看着。” “明白了。”阿必力也保证不上。 但他忘了宋军打仗向来不按套路出牌的。 宋军当天也不急着走,往四周派了十队哨骑后,大军等到到晚上就直接睡觉。 大概到凌晨五点多时,天刚微微亮,阿必力那边轮流派人看着宋军大营,突然有人来推阿必力。 “阿必力,阿必力,宋军拔营了。” 第345章 自己人也骗? 阿必力匆匆起身,集合人马跑过去,宋军大营果然在动。 他胆子也大的,带人往前,一会就距离宋军后阵一百步左右,远远看着宋军。 宋军也不理他,没过一会,那边突然一阵骚动,接着拖出几十个牧民。 蒙军这边顿时破口大骂。 果不其然,宋军开始举刀向蒙军摇了摇,好像在示威,接着,扑哧扑哧,远处隐隐有惨叫声传来。 牧民们纷纷被砍倒,转眼间被杀了个光光。 阿必力嘴唇都咬破了,恨不能冲上去和宋军拼掉。 杀完最后一批牧民后,宋军一千骑不到,带着三千多匹战马和大量物资,开始拔营往西北方向去。 阿必力一直看着,宋军前营先走,中营接着,最后走时,刚刚屠杀牧民的有十几名宋军留在原地,在地上不停的翻找,不知在找什么。 阿必力一看就激动起来。 “只有十几个了。”部下更激动。 “再等等,前面还有大队没走远。”阿必力道。 接着那十几个宋军陆续有人上马,往前追去,一会功夫,现场还有五个宋军没走,有宋军在地上摸索着,好像在找牧民们的财物,而远处宋军大部队,距离现场已经有两三百步远。 “狗东西,上去杀一波。”阿必力这下再没忍住,一声令下,带着二十骑疯狂冲上。 余下的五个宋军还在翻看,突然感觉到有蒙军冲上来,赶紧纷纷找马,也有人向前面大叫。 但前面大部队已经走出两三百步,根本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 阿必力脸上露出腥红之色,表情更加的兴奋。 对面宋军居然没有跑,他们连马也没上,再次把十几匹战马围成一圈,显然是想在等援军。 “宋狗。”阿必力带人飞快逼近,把五名宋军团团包围,宋军躲在马后,也不敢露头。 “杀了,全杀了。”阿必力抬头看到两三百步外宋军大队还没发现,胆子也更大,嗖,率先跳下马。 其他蒙军也纷纷下马,冲向马群中的宋军:“杀啊。” 蒙军们脸上个个露出腥红的凶残之色,这五名宋军在他们眼里,已经如同五只待宰的肥羊。 你们死定了,阿必力狞笑道。 但就在这时。 原本地上像死尸一样的几十个牧民,突然纷纷起身。 “????”阿必力。 ------- 四月的临安更见繁忙,南来北往的船只每天都要排着长队进入临安城。 大宋现在的海贸太发达了,在赵与芮大力的支持下,大半个亚洲国家的商船都往大宋来。 四月底,一艘战船从寿州到淮安,又从淮安到临安。 余玠、刘整从中原战场来到京师,拜见皇帝陛下。 当天下午余玠和刘整被赵与芮邀请到皇宫吃晚饭。 赵与芮经常在皇宫宴请从外地回来的重要文武官员,这在以前历朝历代的皇帝中几乎没有。 武官中凡是晋升统制的,都会回京面圣,同时和皇帝吃饭。 文官中做到知府以上的也是一样,很多重要县的县令也有机会入宫和皇帝一起吃饭。 开始很多人不适应,后来发现皇帝很随和,而且面圣时,能和皇帝说上很多话,甚至可以提些要求,所以大伙非常喜欢和皇帝一起吃饭。 下午大概三点半,余玠和刘整同时进宫。 进入选德殿后,皇帝赵与芮已经站在西面的大宋地图前面了。 选德殿现在有两幅地图比较有名,东面是世界地图,西面是大宋地图。 平时世界地图都是被布覆盖的,除非用到时,赵与芮才会让人打开。 “叩见陛下。”两人进来就先磕头。 “快起来,快起来,哈哈哈,过来说。”赵与芮亲切的打着招呼。 两员大将赶紧起身。 君臣站在地图前先随意聊了几句,接着余玠指着地图开始向皇帝解说。 金国自方城山大败之后,就屯兵驻守三个地方,郑州完颜合达,陈留武仙,还有京师南京。 宋军按赵与芮战略,并没有急着攻这几个城,陆续攻占了其他金国州县,到四月为止,金国除了这三个地方,其余全被宋军占了。 宋军每天往这三个地方射降书,每次都只派几百骑过去,也不动大军去攻城。 金国开始不为所动,完颜守绪还回信怒斥赵与芮不讲信义,没有武德。 但宋军堵住了金国外面的一切联系,金军没有粮食来源,也没有物资来源。 三月底时,陈留武仙带一万兵马出城,试图出来抢掠一番,他四面八方全是宋军啊,宋军立刻集合三万人马,双方还没打一会,武仙就大败而回,自此,金军就不敢出来了。 完颜守绪这时感觉不妙,派使求和,这次使者也随余玠来了,据说是汉臣。 赵与芮听完后,摇头:“使者不见,你出去后告诉使者。” “让完颜守绪无条件投降,朕不杀完颜一氏,迁居大员,如果不降,破城之后,就不好说了。” 余玠和刘整对视一眼,心想完颜守绪怕是不会再信了。 “朕在战场上用诡计,但在战场之外,说话还是算数的。”赵与芮赶紧道。 两名大将苦笑。 “现在金国还有粮食来源吗?”赵与芮这时问。 “按陛下旨意,城外粮田全部摧毁--”其实秋冬时,正好是蒙金宋在附近大战时,金兵都没抢收到多少粮食,很多也被蒙军毁了。 宋军占据后,继续先毁掉,先断金军粮草。 因为宋军没去围城。 现在赵与芮就是这样,不派兵去围城,就和金国各自占着自己的地盘,然后耗,看谁耗的过谁。 “五六月份时,金兵可能出来耕种。”赵与芮这时道:“他们耕种时,你们不要管。” 余玠和刘整再次对视,想笑也笑不出了,陛下这是,真黑啊。 “等到长到七八月份,如果还不降,等他们稻谷长大点,就派兵去一把火烧了。” “。。”两人相当无语。 刘整没忍住:“陛下,为何不直接动员大军,攻打这三城,应该没什么难度,金军上下已经无斗志。” 赵与芮解释道,攻打坚城,死伤会加重,我军新占大量金城,当先巩固在当地的统治,同时调运工匠,运输火炮和投石机,为下步和蒙开战做准备。 赵与芮现在还是以巩固河南统治,为河南各州县运输防守器械为主,而且一打金国,蒙古那边也可能会动。 反正金国已经是砧板上的鱼肉,也不着急。 时间拖的越长,金国内乱的可能性越大,到时可以不战而下。 刘整听完,觉得有点道理,主要是皇帝陛下,不愿意轻易的去攻坚城。 赵与芮登基后,宋朝已经与金国和蒙古打了很多大战,但赵与芮都在尽量避免去攻打坚城,减少伤亡。 像金国的南京,防守相当坚固,历史上要不是金国皇帝完颜守绪先跑了,蒙古还是攻不下。 现在赵与芮就是想逼降金国,金国除了这三地,全为宋军所占,宋军先加强当地统治。 “以前所有金国的官员---全部换掉,一个不留,官声不好的,全家诛杀,官声较好的,移居大员。”赵与芮沉声道:“所有地主,全部查抄,粮田分配给百姓和我们的将士。” “集合当地所有工匠,征为国有,在各州设匠作局,打造兵备,加固城防。” 赵与芮这波攻取中原,查抄所有地主,就能让大宋朝进帐数千万贯,等打下南京等地,再查抄下,整个金国的地主被赵与芮抄完,最少能得上亿。 至于抄到的粮田更是近千万亩计,其他财富不计其数,绝对是大发一笔。 赵与芮这是比蒙古还狠。 蒙古人进河北、山西还得依靠当地豪强和地主,也没敢轻易查抄所有富户。 赵与芮直接查抄,地主一个跑不掉。 “洛阳现在谁驻守?”赵与芮这时问。 “回陛下,是王鉴。”余玠道。 赵与芮脑海里立刻闪过王鉴的资料,这人是赵葵旧部,原强勇军副统制,赵葵在推荐刘整之后,又推荐了王鉴。 赵葵先后向赵与芮推荐了余玠,吕文德,刘整等军方大将,这些人在历史上都留有盛名,所以赵葵眼光还是不错的。 后来又向赵与芮推荐王鉴,也明说王鉴能力比余玠他们三个差了点,但在大部分宋军将领中已经算不错。 “王鉴沉稳不犯错,擅守而不擅战,这是赵制使的防守良将啊。”赵与芮当即赞道。 余玠和刘整也都笑了,这是赵葵推荐的原话,王鉴这人比较会防守,不怎么打进攻战,当年跟着赵葵父亲赵范时,驻守淮东某城,敌军数倍兵力而不能动,防守战做的相当好。 这人和赵与芮一样,也喜欢在城头弄席棚来防箭,当然,宋朝的防箭棚没赵与芮的效果好,现在王鉴都在学用赵与芮的雨棚。 余玠也是认人用人,以王鉴守洛阳这座重城。 为啥说重城,因为宋军得到洛阳后,迁居了大量的中原百姓,这城中现在有好几十万人,目前在中原除了南京外,是人口最多,生产力最强的大城。 “朕要从两淮调一百名火炮工匠,你们在洛阳设火器局,征调当地工匠五百户加入,全军事化管理,严控进出--”这套标准在建康就做的挺好,建康府也有火器局,为两淮打造火炮,赵与芮登基数年了,也没泻密。 制造火炮最难的是失蜡法和泥铸法的应用和灌注,赵与芮这边统一用失蜡法,而失蜡法操作,只需要几个重要工匠知道就行。 这些工匠现在都是朝廷正式官员,享受高官厚禄,首先基本不可能被收买,其次全家进出都有锦衣卫跟随,外出也是,更没机会接近外人。 他们在工厂制模,然到另一个厂区灌注,这个厂区的工人们只负责融炼,每次完成铁水出炉后,就会被叫走,到另一个铁炉去干活。 等成品转移到另外的地方,给其他工匠打磨和加工,其他工匠根本不知道这种炮是怎么弄出来的,而且因为赵与芮引导性的在模炮外围都加了几层铁箍模样,并分成三四段,所以无论是南宋火器局其他工匠,还是蒙古人,都以为宋军的火炮是打了几截之后,再连接起来。 更狠的是,赵与芮的每个火器局里,都有专门打造另一种火炮的工匠。 这些工匠以熟铁打成铁片,然后再卷起来,形成火炮,再用三截拼接而起。 完全以类似洪武大炮的铸造方式在打造,每门炮极为耗时,失蜡法造二十门,这种一门都造不起来,一厂区弄十几个工匠在打造这种炮,一个月才造一门。 造出的炮基本不用,比如两淮地区每过三个月,就运几门炮到临安就地融化回炉,重新打造。 临安造来出的,运到两淮,然后回炉。 这让大部份工匠们,都认为宋军造的炮就是用这种方式,每隔几个月还有一些废炮被拉回。 赵与芮是不但骗蒙军,连自己人的工匠也骗。 “中原是需要一个火器局,不然从江南运炮相当麻烦。”余玠当然十分支持。 洛阳这位置还挺好的,打造的火炮往西可以支援给潼关和陕西,往东可以去开封和中原其他地方。 赵与芮在洛阳设炮厂后,只要材料供应的上,用不了一年,中原地区就能自给自足。 “禹州女真契丹两营兵马练的如何?”赵与芮又问。 在取得中原诸地和方城山大胜后,宋军收降女真一万五千,契丹九千,设女真营和契丹营,然后一直单独聚集在禹州训练,每月还按时发饷,效果当然不错。 时金国国势日弱,很多地方发不出军饷,女真兵和契丹兵基本都是金国兵,不肯投降的被杀了,肯投降的原本就想活下去,又有饷钱拿,当然高兴。 “还算听话,按陛下言,前期每月百抽一,训练不好的斩,几个月下来,诸营比较听令,没有以前那么散漫。” 这些降兵战斗力是可以的,但训练纪律太差,原本金国就不怎么训练,现在宋军按宋军的方式训练,他们开始还不是很习惯。 但宋军可不客气,才练了半个月,当众砍了五十二个训练不好的剌头滑头。 从第二个月开始,每百抽一,每个百人队里,练的最不好的一个,直接砍头。 才砍了两个月,降兵们都老老实实,训练的比较听话。 当然,宋军有罚也有奖,每月选抽训练比较好的人,赏钱,赏盐和赏糖。 这些都不喜欢,没事,赏女人。 宋军除了方城山大战,还攻破了各城,很多降兵是有家属在城中的,宋军故意选些有家属练的好的,然后让其和家属见面,并表示会赏粮田给家属。 有些家属还有南京的,没事,宋军把掠夺抓来的单身女真女子,赏给他们。 这样几个月来,降兵们军心慢慢稳定,余玠现在不敢说他们将来一定不会反叛,但再这样练下去,将来肯定能和跟着蒙古人一样跟着宋人。 “有家属的有多少?有孩子的有多少?”赵与芮再问。 “两万五千人中,有家属的一万八千六百四十二人,有孩子的一万七千八百六十八人。” 余玠也是做了准备来的,估计皇帝会问这些事:“少部份将士的家属都在南京。” 这些降兵大部份都是潼关附近和各城来的,潼关和各城现在俱被宋军攻破,所以有家属的比较多,少量是从南京出来的,家属还在南京。 “之前咱们杀了很多金兵吧?”赵与芮又问。 余玠道:“很多人不愿意降,都杀了。” 这会很多女真人还是从心里看不起宋人,因为有靖康之耻在前面。 所以很多女真人愿意降蒙古,真不愿意降宋人。 “把他们家属找出来,嫁给没家属两营军士,给军士们都配上家属。” “是陛下。”余玠当然一口答应。 这两营两万五千女真契丹人,赵与芮都要给他们配上家属。 “八月前能不能配上?” “可以。” “九月令全军去凤阳,朕会调动船只,送他们出海,沿海路到大员。” 赵与芮把这两万五千户女真兵和契丹兵,全部运往大员。 余玠愣了下,小心翼翼的问:“大员要开战了?” 他知道那是个岛,皇帝这几年一直往大员移民,据说上面都移了几十万过去。 他不知道皇帝这么在意这个岛干什么? 赵与芮并没有回应他,这是赵与芮另外的战略,和这个时代的余玠说,他也不能明白。 “这两营走后,你们河南要开始往陕西各州迁移百姓,屯田种粮。” 金国之前为了坚壁清野,把百姓都移到潼关以东,这让中原现在人满为患。 历史上的南京城甚至涌进去两百五十万,死了上百万。 所以赵与芮现在开始要把百姓们移回陕西各地。 从明年开始,赵与芮要重点经营陕西,而刘整到时会成为新成立的陕西都司都指挥使,负责陕西的百姓安置和都司筹建,及陕西防御事宜。 赵与芮当然也会支持他,朝廷要在陕西设四十个军,二十四万人马,可谓全国诸司中最大的一个都司。 刘整听眼睛都冒光了。 大宋朝现在各地都司都没有超过三十个军的,由此可见,皇帝对陕西的重视程度。 当然,这些兵马来源会有三部份,大部份以调动为主,从京西,荆湖、广南等路调过来,因为这些地方现在不是前线了,在宋军得到河南之后,防线再次前移。 这些地方的都司兵马可以抽调一部份到陕西,甚至四川也能抽调一部份。 另一部份是新征招的新兵,赵与芮这几年一直在福建,浙江,广东沿海征招训练新兵,以后陆续会派到前线,只有经过血与火的锻炼才能成为百战精锐。 然后第三部份是从陕西和河南百姓中征招新兵,就地屯守,这部份兵,以守城为主。 “朕给从全国各地抽选十五万老兵,沿海诸路有五万新兵,你再从当地百姓征招四万,二十四万兵马,你要守住陕西,不能再被蒙军攻占。” “请陛下放心,臣在,则陕西在,臣与陕西共存亡。”刘整跪下,重重磕头。 当天余玠和刘整进京,和赵与芮讨论了河南和陕西的战事,确定了暂缓灭金,重点经营中原和陕西的战略,尽量把战线继续往前推,把蒙军挡在陕西和黄河以北。 赵与芮现在就是想好好经营国内,只要把战线前移,让战火不波及后面的江西,湖南,湖北,江南,福建,广东等地,凭大宋帝国近八千多万人口,强大的商贸和生产力,大宋国力只会越来越强。 而蒙古容易内乱,历史上这会没内乱,是因为没人扇风点火,现在赵与芮稍微做点事,蒙古必然会内乱。 到时此消彼涨,宋军越打越强,就可以把蒙古一举灭国。 晚饭余玠和刘整在皇宫中与皇帝一起吃了饭,离宫时又得到一大笔赏赐,还各赏了一个高丽美女,两人是满意的离开临安。 第二天一大早,赵与芮起身后下意识一摸,没摸到有美人儿。 原来昨晚来侍寝的是个高丽美人,由高丽权臣崔瑀进贡。 那美人年轻而漂亮,赵与芮起床后,还以为在身边,等回过神才想起来,昨晚睡后就把人赶走了。 没办法,就是他不愿意,内侍胡松也要求把美人赶走,这是国外美人,内侍们不放心。 “胡松。”赵与芮高声叫道,接着外面陆续有人进来。 胡松已经是宫内都都知,内侍一把手,赵与芮都让他不用每天早上侯着,但胡松还是每天亲自侯在外面,总是比赵与芮先起半个时辰,相当忠心,为此,赵与芮每六天不上朝的时候,就睡个懒觉,也是为了给胡松多休息会。 今天是不上朝的日子,赵与芮睡到九点才起来。 一番洗涮之后,再吃点东西,都快十点,这要放在其他时侯,少不得要给骂成昏君了。 大宋以前的规矩,皇帝不上朝时,会有高级官员,如丞相、参知政事、枢密使、枢密副使、御史中丞等一起去皇帝那磕头问安,然后回家,这叫‘常起居’。 赵与芮当然也改了,他不上朝的时候,朝臣们也不用来问安,当然,你若有事汇报,也可以来,但若不是军国大事,不能吵我睡懒觉。 我前世睡个懒觉都不容易,这世当个皇帝还不让睡懒觉。 大概十点半左右,牛宝带着一个人从外面来到赵与芮这边,赵与芮哈哈一笑,上前重重抱搂了下。 来人正是多年没见的表弟全勇。 第346章 五大水师 全勇初为皇城司提举,后到福建组建福建都司任都指挥挥,一去就干了好几年。 现在赵与芮又把他调回来,还是任皇城司提举,原皇城司提举毛同外派福建替全勇为都指挥司。 当然,现在的皇城司比较大, 开始让全勇去福建,是为了赵与芮在福建改制,练兵,查抄地主,但全勇不会打仗,所以赵与芮让他呆几年后,事情做的差不多,又调回来。 等赵与芮带着全勇来到选德殿,大殿里已经有毛同在等着。 赵与芮让两人分别落座,然后问全勇。 “目前福建有多少新兵?水军几何?” 全勇道:“按表哥的旨意,福建每年征招一万新兵,目前分别集中在福州、泉州、建宁,邵武四地训练,现在有新兵四万,他们每年有七个月的时间在海上,都可以当水军用。” 赵与芮登基八年多了,全勇共招了八万新兵,其中前面四万新兵,最早的有两万去了大员并和全家住在大员,得到了分田和免税十年的待遇。 另有两万和家属目前在荆湖地区驻守。 赵与芮在各省征招的新兵,都带家属一起驻守,同时分田,田当然是从打地主那里收刮来的。 这样弄下来后军心是相当稳的,有田有饷有家属,和明朝的军户差不多。 至于大宋朝会不会像明朝中后期那样会有剥削和土地兼并的事,这回肯定不会有,将来有没有,要看将来的皇帝会不会改掉赵与芮的政策,只要赵与芮的政策不改,土地兼并的事应该永远不会发生。 赵与芮转向毛同:“你到福建后,立刻组织两万新军往陕西,诸军分批前往,带家属同行,两万新军到后,由当地都司和制置司安置,福建制置使真德秀会全力配合你。” “臣遵旨,请陛下放心。”毛同赶紧道。 福建原制置司钱宏祖已调往他处,原皇子赵竑心腹真德秀任制置使。 真德秀当年是强烈反对赵与芮的,但赵与芮不计前嫌,一直重用,满朝文武心服口服。 真德秀在泉州市舶司任上干的相当好,泉州的海贸就是被真德秀带起来,赵与芮唯才是举,一直用他,真德秀前几年私下还会说说赵与芮,但眼看着大宋国力蒸蒸日上,这两年终于不再说什么,基本也是认同的赵与芮这皇帝。 “约下半年,或明年,中原地区会有两万五千女真兵、契丹兵调往大员,你和真德秀要准备相关物资。” “福建出大部份,大员自给少部份,让他们在大员先立足。” 毛同愣了下,也条件反射的回了声:“陛下要打大员?” 赵与芮这几年经营大员,满朝文武是知道的,但大伙都不知道大员那边什么样,朝廷中枢也从来没有官员过去,大员更像是独立的番外小国。 那边的官员回京,也只见皇帝,从不见六部和内阁成员。 但毛同知道大员有很多土着,朝廷好像也在大员动过兵,打过仗,但那边的消息很少传过来,只有皇帝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赵与芮依然没出声,毛同赶紧换了个话题:“臣定全力支持。” “另两万新军组成新的水军,朕要成立新的水师大营,兵部会选派水师大将,福建都司提供部份兵员。” “以后三年,你每年征招一万新兵,俱要用战船训练为主。” 毛同一一听着,记在心里。 福建原本就有水师,而且不少,有好几个军,上万人,对面大员也有水师,也有上万人。 但皇帝这次要干大的,成立东南水师大营。 大营总部设琼州。 毛同这会也不知道琼州在哪,但在福建呆了好几年的全勇听的眼珠子睁老大。 那可是天涯海角,以前大宋发配犯人所在,不毛之地啊。 当年赵竑就是私下说了句,要把史弥远发配到琼州那地方,后来被史弥远记恨上,开始谋划废他之事。 说话间,外面陆续有胡松报唱。 “兵部尚书魏了翁、内阁秘书郎兼兵部左侍郎郑清之觐见---” 外面胡松不停报唱,短短几分钟,好多官员陆续进来。 十分钟不到,选德殿来了好多文武。 有兵部尚书魏了翁,吏部尚书邓若水,户部尚书徐元,海贸部尚书乔行简,工部尚书徐元,步军司都指挥使兼定海水师统制冯德山。 赵与芮的内阁成员有一半来了。 今天不上朝,赵与芮把他们都叫来,肯定是有事情的。 等大伙坐定之后,赵与芮示意牛宝拿来一张地图,和胡松两人一人执一边,覆盖在原来的大宋全图上。 大伙纷纷抬头,发现全是沿海边的地图,被放大了,从辽东到琼州都有,琼州西北向的占城等小国也能看到。 还有很多岛国大伙都不认识,也被标注了。 “我大宋朝现在有四十个军的水军,约二十四万人。”赵与芮开口说话了。 宝庆元年,赵与芮掌权之后,立刻着手在全国筹建水步两军。 当时水军准备三十七个军,约二十二万人。 各地按皇帝要求,陆续征招训练水军,打造战船,一直到宝庆四年,终于凑齐了三十七个水军的兵员和战船。 后面陆续又增加了三个军,目前为四十个军,二十四万人。 “随着金国覆亡在即,与蒙古的全面对抗也很快会展开,但我朝与蒙古,更多的是在步军上的决胜--” 赵与芮意思很明显,对蒙古水军是需要的,但用的不多。 他登基八年多了,练这么多水军,除了做生意,还得有些事干干。 为此,他要把全国水军重组,设五个水师大营。 赵与芮从胡松手中接过一个长棍,指了指地图右上角:“这边叫旅顺,不,现在叫金州--” 旅顺在金国时先叫化成县,1216年金国将其升为金州,在吕文德于高丽击破蒙军之前,蒙军刚刚平定化成县的金国反抗力量。 “目前这里算是三不管地带,蒙军刚刚扫平金国反抗力量,还没来的及统治,又被我军在高丽击破,蒙军现在没功夫管这里。” “朕要成立辽东水师,大营设金州。” “以陈东为辽东都司副都指挥使兼辽东水师都统制。” 以前赵与芮只在步军水军中设统制,这次设都统制,代表所管的兵马更多了。 赵与芮解释了下,各地水师主官都兼当地都司副都指挥使,但水师长官的任免由朝廷中枢,水师军将由水师内部决定,都司长官是管不了。 辽东水师设十军,六万人,各类大小战船八百艘加,规模相当大,陈东以前在两淮任水军统制,也不过六军一万八千人,现在翻了几倍,可见皇帝对辽东水师有多看重。 这股水师中,有部份山东,浙江、两淮三部抽调,一起往金州。 但辽东水师不是全部驻旅顺,其中有两军一万两千人,分驻山东沿海,青州,登州等地,其余全部往辽东去。 “驻军水师带家属前往旅顺,朝廷会再移民数万户,争取五年内让金州府人口破五十万。” 辽东水师的防区就是渤海到黄海一带,包括辽东到高丽沿海,河北到江南沿海。 赵与芮在地图上划了个横线,基本是与高丽最南部平齐,济州岛往北一条线,全是辽东水师防区,大宋这边,约到海州(连云港)以北。 “成立东海水师,大营设济州岛。” 东海水师设六军,三万六千人,各类大小战船五百艘加,规模也不小。 东海水师都统制兼江南都司副都指挥使袁高。 东海水师全部在济州岛,防区包括日本沿海一圈,基本就是针对日本的。 “成立定海水师,大营设定海。” 定海水师设十军,六万人,各类大小战船一千艘加,规模最大。 还是步军都指挥使冯德山任都统制,防区就是大宋沿海一带和京师四周。 沿海方向,北部从海州往下,南部到温州以上(即到浙江),另有部份会驻守两淮用江南内湖地区,主要拱卫京师。 “成立大员水师,大营设大员。” 大员水师设六军,三万六千人,各类大小战船五百艘加,由季虎儿任都统制,兼福建都司副都指挥使。 大员水师统制原来是阮聪,季虎儿为副统制,季虎儿跟了阮聪学了七八年,而且大员水师是常年帮赵与芮跑海商赚钱的,目前也算海上小能手了。 大员水师主要还是以经商为主,防区是温州以下(福建福宁开始),到漳州,即大员和福建全省沿海。 “成立东南水师,大营设琼州。” 东南水师设八军,四万八千人左右,各类大小战船约七百艘。 由原大员水师统制阮聪为都统制,防区包括广东沿海和琼州附近。 听到这里所有人愣了下。 朝廷突然在鸟不拉屎,用来发配的边远之地琼州驻以重兵,这是要对东南各岛用兵了? 果然皇帝继续道:“琼州升为海南路。” “以郑清之为海南制置使。” 边上郑清之为之一震,脸上也露出古怪的表情。 这时代的大宋官员,都以在京为荣,不喜欢到外地去,更别说琼州这种偏远地区。 到大明时,前往福建和广东的官员,都被认为是贬了。 但皇帝之前单独和他聊过,而且那边是一高官官,郑清之也只能咬牙认了:“臣遵旨。”马上当众表态服从分配。 “广东,福建,广西等地,未来数年,要全力移民。”赵与芮这时又道。 以琼州五万兵马加家属合计,到时会有二十多万人。 赵与芮要在数年内再往琼州移民移民三十万,加上琼州此时约十万人,让琼州人口也超过五十万。 今天户部,兵部,吏部等尚书都到了,就是要为往海南分派官员,资源等各种物资做准备。 “海南将来还要建造船厂,兵器甲具厂,甚至火器局,工部和户部要为明年开始的拨款和物资准备。” 众大臣纷纷点头,大伙和皇帝搭档了好多年,也知道赵与芮性格,皇帝开口了,大伙点头就行,拼命干就行。 广东福建等沿海这几年都没战火,加上海贸商业发达,土地又被分配到百姓手上,发展的非常好,支持海南是没什么问题。 但这时众人已经猜到,皇帝第一句话说全国养了二十多万水军都没什么事,现在要在海南重点打造琼州,将来肯定要对东南各岛国动手了。 但现在还有个问题,之前赵与芮这四十个军的水师是在全国各地的,包括四川也有。 现在赵与芮成立五大水师大营后,需要征招很多水军,打造更多的战船,原各省的水军,有部份划归各省都司,归各都司管,大部份划到这五大水师中。 地方都司水军全国加起来现在约六万人左右,大小战船上千艘。 其他水军都归到这五大水师营,还有些以前用来运输的内湖船,都划到户部或工部,战船则划到五大水师。 这次改制后,全国要多六万水师,还需要打造上千艘船。 大宋的水军,已经达到三十万。 此时大宋全国步军才七八十万,占步军近一半,这在历代王朝中都算少见的。 众文武能感觉到皇帝开始看重水军,难道真和皇帝写给窝阔台的信那样,以后蒙宋议和,宋军全力开发沿海岛国? “还要扩建船厂,从安南、占城等地大力购进造船大树--”赵与芮继续道。 两宋原本的造船能力就相当厉害,太宗时,年造各类大小船达三千两百多艘,到南宋巅峰时更接近四五千艘,当然其中有不少小船和宋朝常见的纲船。 赵与芮掌权这几年,全国到处兴建造船厂,济州岛,大员等都有两个造船厂,沿海各地也是扩建和增建,年年增加,仅官办船厂数已经是他登基前两倍有余,同时鼓励民间海贸,使民间船厂也远超以前。 但赵与芮的官办船厂只造五百料以上大船,所有小船由民办船厂打造。 目前官方仅造船能力,已经达到年产五百以上中大型船两千艘的能力。 去年赵与芮开始打造万料尖底大海船,采用大食的技术,这种船打造极慢,用了好多官方船厂工匠和时间,赵与芮感觉船又不够用了,所以要在海南继续建造船厂,进购大木。 目前高丽,占城,安南,日本等地,是大宋造船木料的重要来源地,赵与芮基本采用以物易物的方式,用白糖、丝帛、陶瓷等物来换购。 赵与芮这句话也透露出一个信息,安南和占城现在不会打? 通常国家之间都是远交近攻,现在安南和占城都和大宋相邻,赵与芮全力推动和他们的贸易,但屯兵移民海南,却有明显动兵之意,这是反其道而行,远攻近交? 当天皇帝赵与芮雷厉风行,与几位内阁成员商议了海南设省的事,设四府(州)十三县。 制置使,知府知州,知县人选也在当天定下,赵与芮还制定了五年计划。 第一年是水师迁移,第二年开始迁百姓,屯田建县府,同时兴建船厂等,第三年要从大员调兵过来,同时往东南亚沿海开战,争取五年之后,海南能自产战船,第五年要在东南亚建成第一个立足点---婆利(文莱)。 婆利国距离海南三千多里,以大宋现在的航海技术和船只,来去相当便捷,几乎没有风险,这是赵与芮的试金石,为将来的远洋累积经验。 皇帝五年计划都好了,文武大臣当然只能支持,有人或许会怀疑,我大宋去那些蛮荒之地干什么? 但赵与芮每件事都有作用,大伙也习惯了按令行事,自然没有异议。 赵与芮开会时都快十点半了,今天的事还比较多,中午众文武直接留在皇宫陪皇帝一起吃午饭,这也是赵与芮当皇帝后最常见的事。 吃过饭后,诸文武纷纷出宫,赵与芮带着全勇,牛宝,三人和以前一样微服出宫。 众人先来到太学北的一个地方,这里以前叫宗学。 南宋有太学,宗学,和武学三个学府。 太学算是最高学府,宗学以前是宗室弟子学习的地方,现在已经被赵与芮取消了。 赵与芮成立内阁时,设教育部,把太学并到教育部,以后全国各地宗室,自己在当地学校上学,赵与芮的儿女在皇宫里有专门人负责,男孩子十三岁后,入太学。 武学现在划归兵部。 宗学被废后,赵与芮在其地址上,建情报司和锦衣卫衙门,隶属皇城司。 今天赵与芮直入西侧情报司衙门,情报司负责人为提点,级同皇城司提点,目前定为四品武官,算是大宋高级武官。 进情报司没多久,提点石狗儿带来一个穿着百姓衣服模样的人,但脸像看起来比较凶狠。 这人看到赵与芮,立刻跪下磕头:“臣谭海磕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哈哈哈,小开封好久不见,快起来,快起来。”赵与芮亲切的上前提起谭海。 这谭海,就是以前卖奴隶给赵与芮的小开封。 石狗儿等人,当年都是赵与芮从小开封手上买的第一批奴隶。 当年的小开封也没想到,赵与芮居然能当上皇帝,卖给赵与芮的奴隶们,都成大宋的高官大将了。 赵与芮在宝庆三年收小开封为情报司五品干办官,赐侯爵,可不降等世袭三代。 至此,小开封明面上还是临安城的牙行商人,专门经营地下黑市奴隶市场,其实已经是大宋情报司的官员。 “陛下。”小开封起身后,向赵与芮解释:“蒙古的商人,基本都是王商,即各位王子贵族们才有资格经商---臣的意思是那种---跨---境商人---” 小开封向赵与芮解释蒙古人的商业活动。 成吉思汗也好,他的儿子们也好,都相当重视商业活动,但在他们境内,能跨境经商的,必然是王商(包括贵族们)。 比如河北现在归蒙军统治,境内商人们无论汉商女真商人也好,蒙古商人也好,都能在河北境内经商,但是你要去北方蒙哥领地也好,西北方向拔都领地也好,东北方向成吉思汗的弟弟领地也好,都只有诸蒙古贵族的商队能去。 河北是木华黎地盘,现在归木华黎孙子塔思负责,基本上只有塔思自已的商队,还有少数木华黎心腹部下蒙古千户那颜的商队能跨境交易,他们甚至能深入到宋境和宋商交易。 所以大部份汉商是很难到达拔都、察合台等人的领地。 除非他们是为蒙古贵族做事的。 小开封之前的奴隶都是从河北一个汉商手中得到。 这汉商就是木华黎部下之一张柔心腹张信。 张柔是河北定兴县人,张信是张柔同乡,当年河北盗贼蜂起,张柔把当地世家大族组织起来并选拔壮士,拉起队伍来自卫,使得盗贼不敢进犯。 张信借张柔的名义,纳当地流民的女儿为妻,张柔知道后鞭打张信一百然后归还了人家的女儿。张信因此惧怕张柔,想要谋害张柔。过了不久,张信因罪应该被诛,因张柔救他而得以幸免,张信自此诚心拜服,而当地的骁勇之士,也都来投奔张柔。 蒙军攻打金国,张柔为金国定兴县令,后与蒙军大战在狼牙山,兵败后投降蒙军,木华黎在河北时期,张柔很受重用,目前已经是保州(保定)都元帅,汉军行军千户。 张信现在是张柔心腹,小开封的奴隶都是从张信手上拿到,但小开封不能进河北。 赵与芮掌权前,每次都是张信派人将奴隶装船上,沿海路绕过山东,送到平江府附近,小开封在平江府用船带回来。 当年山东到处都是军阀,还有李全这样的大军头,张信能绕过山东而没事,能耐是相当强的。 但赵与芮掌权后,非常重视水军,又攻占了山东,张信的商船就不怎么好过来了,这也是小开封为什么要投靠赵与芮的原因。 他的奴隶来源被切断,生意不好做了。 这几年赵与芮在后面支持小开封,让他和张信做生意,而且生意越做越大,从奴隶做到白糖,这是宋朝现在最受欢迎的物资,蒙古人和河北人也十分喜欢,小开封和张信的关系是越来越好,最近被引见过一次张柔,并带来了部份河北的消息。 特别是河北汉人比较多,蒙古的汉军万户,千户基本都出自河北,他们现在对宋朝或者说对赵与芮的态度是又恨又怕的。 第347章 挑拨拔都和窝阔台 “臣一个多月前见过张柔,和他一起吃了顿饭。”小开封这时向赵与芮道:“张柔确实算个英雄人物,很有气量--” 当年张信害他,他却反过来救张信,因而得到河北很多豪杰的支持,一下子成为当地的大豪强,这是他发家的重要原因之一。 张柔还是比欣赏小开封,也愿意加强和小开封在商业上的合作,但又明确表示,小开封个人能到保州,但小开封的商队,不能进河北。 现在蒙古和南宋是敌对状态,双方公开交易的地方,都是在德州北方的卫河两岸。 小开封想带商队进河北更深的地方,张柔不答应。 所以目前南宋的商队,很难到达蒙古的地盘深处,只有各地蒙古贵族的商队才行。 当然,河北这边,有部分是汉商在帮蒙古人做生意,像张信这样的,就可以利用。 张信是个滑头,他和张柔都有些反对赵与芮和宋朝,因为赵与芮在宋朝和金国做了两件事。 赵与芮在宋境大征田租,逼地主们卖田,攻下金国直接抄灭豪强家财,这让张信和张柔这样的蒙古领地豪强们相当忌惮。 所以他们是强烈反对赵与芮的。 也就是说,这会绝大部份河北山西蒙古地盘内的汉人地主,都很反对赵与芮。 赵与芮对地主不友好,已经声名远扬。 说到这里,小开封抬头小心翼翼的看了眼赵与芮,大概感觉皇帝似乎没理由这么干。 赵与芮没啥尴尬的,反而笑笑:“换成朕是地主,也不喜欢这样的皇帝。” “不过,历代王朝以来,凡天下的豪强门阀世家还有读书人们,都以为皇帝只能和他们共天下。” “朕---”说到最后,赵与芮语气也阴冷下来:“但朕不杀掉以前的这批豪强门阀和世家,你们这些忠心于朕的人,怎么能当豪强门阀,成为传承百年的世家。” “所谓一代新人换旧人,这天下啊,就从来不缺豪强和世家,也没有人生来就是豪强和门阀。” “小开封,朕看你谭家,将来也可能成为百年世家啊。” 小开封先是全身一颤,接着睛睛也笑的眯了起来:“陛下圣明,陛下圣明。” 做百年世家小开封是不敢想,但皇帝这话真是让人听的舒坦。 小开封也不得不承认,赵与芮真是个狠人。 人家蒙古和金国进河北,都得依靠当地地主,拉拢各地豪强,赵与芮就不给面子,非要把他们全部干了。 他可以想像将来宋军进河北和山西时,肯定会遇到强力的抵挡。 当然了,豪强和地主们有大有小,也有聪明和活络的。 像张柔的心腹,那个和小开封做生意的张信就比较聪明。 他应该看出小开封有些宋廷的影子。 宋廷盛产白糖,但能在南宋运白糖到蒙古的商人可不多。 张信以前帮木华黎做汉商这边的生意,现在帮塔思干同样的事。 这家伙有次有意无意的在小开封面前提过,说现在宋廷赵与芮登基后,国势蒸蒸日上,搞不好改天能北伐回来,蒙古到时守不住,他可不想去草原过那种茹毛饮血的日子啊。 接着又道,宋人皇帝赵与芮喜欢查抄地主,我们张家要不是走,所有田产和财产又要被查抄掉,真是左右为难。 小开封故意劝他,说大蒙古现在最厉害,宋朝算个屁,你放心,肯定过不了黄河。 要过的话,一百多年前就过了,还会等到现在。 不过,兄弟你也可以做两手准备。 张信马上问,如何两手准备,小开封你有路子? 小开封说我没路子,不过你可以为自己留条后路啊,有些事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咱们不像张柔,提着脑袋帮蒙古人干事,还领兵打仗,咱们就是商人,保命要紧。 接着小开封话题一转,故意问,听说拖雷是被窝阔台毒死的,真的假的? 张信似乎猜到点什么。 他当然摇头说不知道,小开封又说了些赵与芮的信,听说宋军想和蒙古谈和,窝阔台将来想削藩之类的。 就这样,传言很快开始在河北流传开。 这传言还跟着塔思的商队,进入漠北,进入中亚,因为塔思的商队里有张信的汉商在。 张信这番话,基本有向小开封示好的意思,为自己留后路。 至于真的有没有商队跑到这些地方传流言,也只有张信自己知道。 但小开封相信赵与芮会知道。 赵与芮上台之后,就开始筹建情报司,并向蒙古派细作,虽然蒙古那边非常难派,汉人过去太明显,也很难过去。 但他确信赵与芮有自己的办法。 至怎么派的,他真不知道。 小开封说完自己知道的消息后,赵与芮微微点头:“别看蒙古人现在很强大,但成吉思汗死后,拖雷和窝阔台为汗位僵持了一年才分出胜负。” “原本就有很多人不服窝阔台,而窝阔台上位后,攻金国失利,方城山又惨败,还有毒死拖雷的嫌疑---” “现在窝阔台在蒙古贵族眼中已经威信全无,他们的内部,已经不是铁板一块。” “只要咱们继续弄点手段,他们分崩对立是迟早的事。” 历史上这个时候窝阔台原本灭了金国,现在被赵与芮这一搅和,连灭金这个大功都没有了,所以窝阔台现在的日子肯定很难受。 小开封赶紧大拍马屁,陛下圣明。 这家伙现在刚当官没几年,翻来覆去就会这句拍马屁的话。 石狗儿在边上笑道:“请陛下放心,情报司的兄弟们,会继续干下去。” 小开封不由心中微动,意识到蒙古那边,确实有宋军的细作。 “蒙古人是草原野蛮民族。”赵与芮继续道:“这类野蛮人,他们在草原上崛起就是靠相互杀戮来完成,兄杀弟,父杀子,在这种野蛮民族中非常常见,他们父亲死掉,儿子还能娶父亲的女人---” 小开封大笑:“陛下圣明,臣听张信说过,拖雷死后,窝阔台想把拖雷妻子唆鲁禾帖尼嫁给他儿子阔端,这辈份,简直乱套了。” “在有外敌的时候,他们可以抱成一团。” “但是一旦没什么强大的外敌,或者必要的时候,他们随时会自相残杀--” 赵与芮可没乱说,从蒙古到大元,就是一部内斗的历史,从成吉思汗死后,就一直斗到元朝快亡。 “咱们下一步,可以在拔都那方向下手。”赵与芮又道。 “拔都这人相当有能力,当年和拖雷关系不错,但窝阔台有毒死拖雷的嫌疑,所以拔都心里肯定是有根剌的----他不怕自己将来也被窝阔台毒死?” “拖雷死后,拔都就算是蒙古第一猛将了,论打仗,现在蒙军中没人比的上拔都。” “咱们一定要挑拨拔都和窝阔台的关系,离间计嘛,兵法常用的。” “而且拔都的地盘距离中原最远,他也从来没有到过宋金两地,他对我们这里,应该是一点兴趣也没有。” “小开封。” “臣在。”小开封赶紧上前。 “你下次再去保州,可以散播谣言了。” “臣遵旨--”小开封竖起耳朵听着。 赵与芮下波谣言很简单,就说蒙军中现在诸将都是垃圾,只有拔都最强,窝阔台打仗更不行,屡战屡败,要是早让拔都来中原,早就灭了金国了。 小开封一一记在心里。 赵与芮最后免勉了他几句,又给了些赏赐,这才离开情报司。 从情报司出来,石狗儿一直送到后院。 “河北和山西的汉人地主们现在很怕朕,但咱们可以放些风出去,只要现在愿意为我大宋效力的,将来大宋都会给他们应有的回报。” 小开封带来的消息看,黄河以北的地主们现在很怕赵与芮抄家啊,所以赵与芮决定放宽点,愿意现在投靠,即便只做两头草的,将来可以为自己留条后路。 相信这个消息传出去,很多地主豪强们愿意做两头草。 赵与芮现在放谣言也好,到黄河以北干情报工作也好,主要还得靠汉人。 所以不能把所有地主豪强逼上绝路。 从情报司出来后,赵与芮站在街上,牛宝和全勇不知道他想去哪,只能跟在身边一动不动。 赵与芮好像在考虑什么,片刻之后,终于一挥手:“去神武军。” 赵与芮登基掌权后,先设京军十六军,每军六千人,后又增设四军,京师京军达十二万人。 在夺取山东之后,南宋防线前移,赵与芮感觉京城不需要这么多兵马,开始逐步往外调整,目前京师还有八军,五万人不到。 在他夺权之初,为尽快拉拢当时的京师禁军(现在叫京军),赵与芮给了很高的待遇,当然训练也相当严格。 当时赵与芮招京军的条件是:天子亲军,每户分田五亩,前三年,亩税三成,三年后,亩税一成。 普通军人,月钱五贯(两贯铜钱,其余为会子),军官更多,十年期满,可以退出军营,田也不收回,亩税回到二成。 所有军人的儿子,将来优先可以招募为军,如果参与科举,军人后代,可加分,又言,以后大宋科举,为百分制,天子亲军后代参与科举,可加十分。 百分制科举在赵与芮台上的第二次科举就开始了,很多军人后代还是得到了加分,进一步兑现了皇帝的承诺。 当初第一批被招募为天子亲军的也快满十年,后续可能有很多年长的会退出宋军行列。 而此时大宋其他地方的军队,大部份月钱只有一贯,或一贯多点。 所以京军五贯钱的月钱,现在已经算是比较高,而且京军现在基本都不用打仗,各省都有重兵在前,赵与芮这钱给的有点心痛。 加工资容易,降工资难,好在赵与芮也是有准备有办法的人,宝庆五年就开始实行,光明正大的降工资。 最早的禁军快十年了,逐步会退出现役。 赵与芮前几年在禁军中普查,三十五岁以上普通军士,到期后可以退出现役,四十岁以上都头级及以下,也可以退出现役,家中有儿子或弟弟的,可以替补进来。 同时在京军中推广新政。 新政给京军一个选择,以后普通军人愿意月钱降为一贯五百文的,得五亩良田,退役后田带走,亩税两成。 这些田都是赵与芮在京师附近查抄到的,基本都是南宋最好的一批田。 每亩市价都在一百贯左右。 军士们原本五贯一个月,但因为其中有三贯是会子,约等于现在三贯五百文铜钱。 降为一贯五百文,即每月少两贯,一年少二十四贯,当兵十年少三百贯。 那五亩田价值五百贯。 所以军士们面临两种选择,是一次性拿五百贯,还是十年拿三百贯。 想都不用想,几乎所有的军士都选择拿田。 于是在第一批京军即将满十年之前,赵与芮把所有京军月钱降到一贯五百文。 以后新入职的禁军,将按此标准实行,并且没有一次性拿五亩田的机会了。 这么搞下后,赵与芮损了好几百万亩田,但降下了大量的饷银支出。 而这些田都是他查抄来的,反正也不心疼,发给京军后,有人耕种,还可以收税,一举两得。 京军月饷消减了,但待遇还是全国第一,现在这四万多京军在京师练的怎么样?能不能打?这是赵与芮最关心的。 身为穿越者,赵与芮当然知道,历代王朝到后,京军通常变的最烂。 所以赵与芮每年最少要往京军各营跑十几趟,查看他们训练成果,和士气阵容,而且从来不提前通知。 今天他带着牛宝和全勇直接往神武军去。 神武军最早在绍兴年前创立,当时神武诸军中有刘光世,韩世忠,张俊等多名南宋名将,其中神武中军还是皇帝宿卫,取代了诸班直。 岳飞也任过神武右副军的统制,后来又升格成神武后军。 所以南宋前期的名将基本都在神武军干过,算是南宋传统禁军部队。 神武军驻地在临安城北,北面从余杭门到天宗水门到长山门,全是他们的防区,全军六千多人,现在的军统制为秦幼虎。 神武军初级全是步营,但现在人人都拥有战马,军中还有战船,所以他们虽然是步营出身,又要练骑马,还要在船上训练,简直就是全能战士。 没办法,天宗水门是临安比较重要的码头,所以这边也是有战船的。 按赵与芮的要求,神武军三将平时各分为三部。 一将驻守城北,二将在城外大营练骑马,步射,肉搏,三将在天宗水门外,沿钱塘江到杭州湾之间练水战,有时还会跑济州岛这样的海外,每四个月轮换一次,这样一年下来,神武军三将每将都会在马上四个月,船上四个月,临安城四个月。 开始神武军将士们都喜欢呆在临安城,后来发现还是城外和船上好玩。 城外和船上虽然辛苦,但是不枯燥啊。 守城的太无聊,有些地方还得站笔直,确实不好受。 下午约一点多,赵与芮三人骑马出城,来到城北方向的神武军驻地。 老远就看到神武军驻地里灰尘满天,靠近之后,已经能听到人马喧杂的声音。 门口守门立刻叫了起来:“站住--” 牛宝上前表明身份,守卫愣了下,但还是马上道:“你们等会,我进去禀报下。” 他抬头看了眼皇帝赵与芮,也没说什么,转身匆匆跑进营。 以前赵与芮也来过,守军直接放进去了,结果被打了板子,差点要砍头,之后就没有人敢这么干,你都不认识皇帝,别人说是皇帝,你就信了? 所以这守门也不敢叫皇帝,先进去报告再说。 这会在城外练兵的是神武军一将,主将赵长安,是当年魏王府亲兵出身。 沂王府时的少年是最早的一批,都是买来的奴隶,魏王府亲兵队,来源就广了,有矿工,有少年,有赵与芮自己招募的良家百姓。 赵长安是信州矿工出身,和全勇是相当熟悉,当年全勇在信州矿产一直主持工作的。 不一会,赵长安就跑了出来。 “臣叩见陛下--”赵长安和几个跟出来的军将都跪了,四周军士都瞪着眼睛看着他们。 赵与芮的规矩,皇帝进军营后,军士们不要跪拜,进各匠作局,造船厂什么,工匠们不用跪拜。 所以军将们跪拜,军士反而不要跪。 进入大营后,赵长安一路向赵与芮解释,今天上午练的骑术,下午正在练步射和骑射。 赵与芮跟着赵长安来到大营右侧,只见有近千骑宋军正在中间列队,所有人都看向赵与芮这边,应该有人知道皇帝来了。 但现场还是比较安静,大伙都知道不用跪拜,还是挺高兴的。 距离宋军北方是一片空地,地面上用红砖铺了几条线。 一条线是四十步,一条线是五十步,一条线是六十步,每条线上还有几个木靶人体。 宋军身前也有一条线,目前所有人都在线内。 神武军全是步营配置,也是步营出身,所以对他们骑射要求不高。 赵与芮的要求是射在范围内。 即,上官要求射到四十步时,都能射到四十步。 射到六十步时,都能射到六十步,这在对战大规模密集敌军时就有用了,不一定要射中。 “淮备”此时有人向赵长安看了下,得到首肯后准备试射。 “开始。”随着一声令下,军旗挥动。 “驾”宋军前列率先冲出,那人马上左右各有一副弓,一副步弓,一副骑弓。 只见他飞快提起马弓,一边往东提速,一边挽弓上箭。 身边五步外有个都头级的军官一直跟着他平行跑,不时发令。 “准备,四十步左右,射。” 嗖,宋军一箭射出,箭落地处,超四十步红线约五步。 身后一片叫好声,这也算及格了。 如果是四十步正负一步内,就算优秀。 “五十步左右,射。”都头再叫。 嗖,这箭正中五十步前约七步。 这下射重了。 当然,考虑到战场上人员密集,几千人就能排几十上百步,所以这点误差也是可以忽略不计的。 但如果某个区域有大量的敌军弓箭手,需要你射到这个区域,就要提升命中率。 “四十步,射。” “六十步,射。” “五十步,射。’ 两人从西往东,跑了一百多步,射了十箭,速度保持中等,中间有一箭射中了靶子,得到现场一片叫好。 实际上说这箭术是相当差。 和赵与芮要求的哨骑差远了。 这名宋军一路过去其实都是对着靶子射的,保持距离的同时,还想射靶子上,只射中一箭。 但他们是步军,骑射练到这样,已经算是不错。 边上全勇看的忍不住低声道:“他们不是练了七八年了,这射射很一般啊?” 赵与芮想了想,缓缓道:“战马全部配上,也才这两三年的事,前期大部份战马,都优先匹备前线将士,他们才练了两年左右。” 全勇不再说话,每年他们有四个月在城外,两年也就练了八个月左右。 射十箭能中一箭,也算不错了。 虽然刚才战马速度也是一般,真的跑起速来,估计更难命中。 赵与芮这时向赵长安点了点头,赵长安叫来亲兵低头说了几句。 这次换成十骑一起。 现场有千骑,不可能都是一个个射。 于是改成十骑一批。 刚刚那都头回到这边,同样跟着他们。 “四十步,射。” “五十步,射。” 因为皇帝在现场,所有人都尽力往靶子上射,但确实骑射一般,这波十个人,每人射了十箭,一百支箭,只有五支射中靶子。 全勇这时表情有些怪怪的,他没上过战场,只听说过蒙古人骑射挺厉害的,忍不住道:“我就说表哥老说蒙军厉害,蒙军厉害,这一百箭只中五支,我就知道蒙军骑射相当厉害了。” 像宋军今天这种速度,蒙军估计能十发八中,甚至九中,最少也能七中。 赵与芮笑道:“不能比的,蒙古人五六岁开始就把小孩子绑在马上,开始练骑射,咱们才练了多久。” “咱们现在练距离就行。” 宋军步营的骑射,主练距离,不讲命中。 第348章 等到可以平推蒙古 宋军步营有步营的练法,骑马射箭时要求比较低,只要能按规定射在四十步,五十步,或六十步附近就行。 战场上双方阵容都很大,宋军很多时候都会要求先射对方弓箭手,看对面弓手在什么距离,就往什么距离射。 骑射练起来很快,十骑一波,按赵与芮要求,每人每天练骑射,最少要射五十支箭。 营中训练结束后,自己可以加练,反正箭支管够。 很多人一天能射上百支箭,就为了提升射术,得到晋级加官。 因为年终会有考核,骑射或步射优秀的,都会得到奖励,哪怕不能升官,也能得到赏钱。 赵长安营中去年有人年终考核,骑射五十步,十发七中,步弓七十步,十发八中。 从军士升副都头,连升两级,赏银二十两,然后被选哨骑营,这种还是很激励全军普通军士的。 看了会骑射后,赵与芮又换到大营另一边,这边是近千人在练步射。 步射这里也有红砖在当分隔线,同样分八十步,九十步,一百步,一百二十步,一百五十步。 这比骑射要远一倍。 因为现在用的都是新式的滑轮复合弓。 目前赵与芮的复合弓产量还比较慢,优先让京军先练练看。 神武军是第一个配备滑轮复合弓的,整个大宋朝上百万兵马,他们这边先用,所以赵与芮今天要过来看。 现场也不是人手都有弓。 前面五十人拿着滑轮复合弓,后面都是轮用。 这也是可以评估每张弓能用多久,能射多少箭会坏。 赵与芮和赵长安到现场后,发现这边红砖中间好多靶子,靶子比骑射那边多几倍,一字排开很多列。 赵与芮过来之前,他们就在练,等赵与芮到后,诸营正在整队,上千人慢慢就鸦雀无声。 赵与芮暗暗点头,这些年的训练还是有效的。 得到赵与芮点头后,赵长安一挥手:“开始,让兄弟们好好练,陛下在看着。” 五十名弓手站在原地,排成五列。 边上有军官在叫。 “八十步,准备,三箭连射,射。” 宋军纷纷举弓,嗖,嗖,嗖,动作飞快,连射三箭。 滑轮复合弓相当省力,加上指套之后,一个成年人连射一百箭都不会太累。 现场是三箭连射。 箭支陆续飞入前方,好多能中箭靶,第一波一百五十箭,大概有四十多箭中了箭靶。 现场一共五十人,也就是说,除了少数几个人一箭没中,大部份人都有一箭射中靶子了。 这步弓是练了好几年了,以前没马的时候就在练,所以命中率比较高。 赵长安脸上也露出满意之色,他小心的回头,发现皇帝赵与芮脸露微笑,应该也是比较满意。 战场上人马混杂,成千上万人在一起时,步弓可不一定要瞄的太准,关键还是要效率。 能射成这样,赵与芮是相当满意。 “一百五十步,三箭连射,射。” 那军官突然从八十步跳到一百五十步,也是看看各军力道的控制火候。 嗖嗖嗖,现场箭如雨飞。 “嘶”全勇也是第一次看到步弓射出一百五十步,眼睛瞪的老大。 “这新式滑轮复合弓,满弓全力能射多远?”全勇问。 赵与芮道:“大概射到二百步左右,咱们现在练到一百五十步,但在战场上,进入二百步就可以射了。” “这对付步军是利器啊。”全勇叫道。 对面要是步营冲上来,按滑轮复合弓的射程和效率,还没进入十步内,最少得被射几十箭。 “对骑兵也不差。”赵与芮笑道。 骑兵两百步就算是全速状态冲上来,最少也得被射七八箭,要是有提速的过程,就得被射十箭,甚至十几箭。 这个破坏力是相当大的。 如果不是滑轮复合弓太容易坏,制造困难,赵与芮都不想用神臂弓和步弓,全换成滑轮复合弓,那比火枪排队还猛,前面弄几排长枪兵加马车顶着,骑兵来多少死伤多少。 步射比骑射简单多了,宋军又练了好几年,自赵与芮成军之后,就一直这么练,效果还是比较明显,赵与芮看了几轮,命中率相当高。 不过因为用的是滑轮复合弓,距离力道上的把握和普通步弓不同,这种多练练自然就能熟悉。 而且滑轮复合弓坏起来比普通步弓快,后期拉力变化较大,这都得靠军士们长期训练后才能摸索的到。 此时赵与芮随机从现场军士中抽了十个人。 现场顿时又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看着赵与芮。 赵与芮先问,你们每天训练都是怎么安排的。 被问到的军士道,每练六天休息一天。 每天早上起来就是跑步,然后体能训练,接着吃过早饭开始,上午全军骑马,到外面练骑术,下午和今天一样,骑射和步射分开,各练一个半时辰,结束后,想加练的可以自己加练。 快天黑前再跑步,吃过饭后,休息片刻,搞体能,或在外面夜间行军,夜行军时,都会背负盾牌,负重行军。 第二天差不多,就是昨天练骑射的和练步弓的轮换下。 六天里有半天是对射比赛,即分成两部,用无箭的箭头对射,分骑射和步射两阵。 输的一方会当天没肉吃,赢的一方会加肉,连输的会罚多做体能,或多跑步。 六天里还有两个半天是练长枪的,组队扎枪,有的其他军还会练刀盾。 所以赵与芮的宋军训练安排的密密麻麻,每天都有不同的训练,通过长年累月的训练,无论体力耐力都会有极大的提升,各种兵器也能熟练运用。 京军哨骑比较少,训练比这边还重,通常哨骑都是几个军的哨骑集合一起训练,更注重野外巡查和生存,并要学会绘地图等技能。 赵与芮问完后,看这十个军士一个个跃跃而试的表情,突然起身,伸展了下四肢,然后笑道:“你们天天练体能,俯卧撑应该做的比较多。” 众军士都是苦笑,确实这玩意大伙做的比较多。 “朕和你们比比,谁要做的比朕少,罚他今天晚饭没肉吃。” 四周顿时一片惊叫声。 说罢赵与芮直接趴下。 十名军士面面相觑。 “听令,俯卧撑准备,趴下。”随着赵长安一声令下,十名军士赶紧趴下。 不远处练骑射的宋军也停下了,很多人下意识往这边靠近,大伙都想看看谁厉害。 “朕做一个,你们跟着做一个,准备--1”赵与芮开始了。 十名军士赶紧跟上。 赵与芮当皇帝前就在沂王府带着部下练体能,后来有段时间比较懒,但等当了皇帝后,也没闲下来,基本能保持每两天左右练一次,而且经常清晨起来和皇城司的人一起跑步。 他算是相当自律了,也正好试试宋军练的怎么样。 现场开始有人小声数,接着声音越来越大,近两千宋军围看皇帝和军士们比赛俯卧撑。 所有人都是比较兴奋的,不但感觉到皇帝亲民,而且很有意思。 赵与芮这会也才二十五六岁,正当年青,后宫妃子也少,又相当自律,所以体能也不错。 一口气做到三十个,他抬头看去,宋军们一个气定神闲,也都在悄悄打量皇帝。 赵与芮心中感觉不错,这批宋军都是认真练过的,没有偷懒,体能方向应该远远超过他。 他也不想想,这些宋军成营都七八年了,天天这么练,赵与芮当了皇帝之后虽然比较自律,确实没法和他们比的。 边上全勇又好气又好笑,他赶紧看了眼牛宝,牛宝二话不说,又瞪了眼赵长安。 赵长安也赶紧瞪向其中一个宋军。 那宋军心里顿时怪叫,晚上没肉吃啊。 不过也没办法,他开始加重喘气,脸上挤出有点顶不住的表情。 等赵与芮又做了五六个,这宋军一声怪叫:“啊呀,小的顶不住了,啊---啊”扑通,趴在地上。 “嘘--”四周一片嘘声,很多宋军嘲笑这先输的,估计不少人都猜到他在放水。 赵与芮不爽啊,又坚持做到五十个左右,对面宋军越来越多的放弃。 四周到处都是嘘声,笑声。 但宋军也不是个个都是这么活络的,其中有两个愣头青,正好一左一右,在最远的位置。 这两人都气定神闲看着赵与芮,其中一个到现在头上都没汗。 赵与芮都满头大汗了,看的牛宝着急死了,不时瞪那赵长安。 赵长安也急的满头大汗,拼命向两个愣头青使眼色。 奈何这两个愣头青都盯着皇帝看,也不看别人。 两人表情好像都是一副非要耗死你皇帝不可的样子。 赵与芮余光看到赵长安那着急的样子,哈哈一笑,赶紧起身:“朕输了,朕输了---” 现场笑声一片,很多军士狂吼,军营里顿时成了欢乐的海洋。 那两愣头青洋洋得意站起来,其中一个还叫道:“陛下做的太慢,不是很标准,不是吹牛,小的还能再做一百个。” “吹尼娘的,滚。”赵长安一脚踢在这人屁鼓上,四周又是一片笑声。 赵与芮嘿嘿笑了几下,等大伙笑声略停,看向四周,挥了挥手,四周很快安静下来,所有人看着皇帝。 皇帝如此亲民,而且是经常去京军各营,大伙对皇帝也是越来越喜欢。 “兄弟们的体力耐力都练的很好,但两军打仗,更看重的是纪律和毅力。” “面对敌军狂风暴雨的箭雨,能不能顶住不崩,面对敌军凶猛残忍的贴身肉搏,能不能战斗到底,这才是战场上的取胜之道。” “告诉朕,兄弟们在战场上,行不行?”赵与芮最后几个字,几乎是大声喊出。 他声音未落,赵长安已经振臂高呼:“令行禁止,有进无退。” “令行禁上,有进无退。”四周开始没有整齐,连叫两三下后,终于变成整齐划一。 “令行禁止,有进无退。”狂吼的声音充斥着临安城的四周,如巨龙咆哮震动天地。 牛宝和全勇都没有上过战场,这会也是听的激昂无比。 眼前的这神武军虽然没有上过战场,但他们展现的面貌和精神,绝对可以称之为一支强军。 从二将大营出来,赵与芮对跟在身后的赵长安道:“没有经过战场上铁和血的磨练,称不上一支真正的军队。” “明年开始,朕要轮换京军上战场,你们要做好准备。” “请陛下放心,神武军随时待命,定奋勇杀敌。” “先从辽东战场开始练,以后还会有大仗打。” 走出神武营后,全勇脸上也是跃跃欲试的表情:“表哥,我能不能上战场?”刚刚大营里气氛比较好,这家伙有点上头,居然想上战场。 “滚。”赵与芮直接拒绝。 全勇办事很稳妥,但没有带兵打仗的经验,赵与芮那敢让他上战场,就这么一个表弟,可不能折在战场上。 但他也想全勇刷军功,想了想道:“等形势好点,咱们能平推蒙古了,到时朕也要御驾亲征,到草原上看看,可以带着你去。”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咱们现在兵强马壮,还不能平推蒙古?”全勇也是不知天高地厚。 赵与芮摇头:“蒙古全部发力的话,现在估计还能动员七八十万大军。” “整体战斗力尚在巅峰期。” “还得和他们耗几年,他们人口资源少,耗死一千少一千。” “咱们以后用他们的战术耗他们---最多十年差不多可以平推了。” 赵与芮以后打算对蒙古采用蒙古六次征高丽的战术,即焦土政策。 蒙军第六次征高丽时,当时的大汗是蒙哥。 蒙哥在第五次征高丽时没有得到自己要想的结果,而且发现这高丽人太坏了,打不过就投,事后又反,因为高丽国土有陆地有海,还有大量山区,很难一下征服,于是蒙哥改变战术,决定使用焦土政策,从而达到征服高丽的目的。 当时蒙军的主帅是札剌儿带和洪福源,他们不以吞并和占领高丽领土为主,而是杀伤高丽有生力量为主,引高丽军出来野战,取胜就全部杀光,也不收降,破城之后,蒙军都不守城,把百姓全部掠走,然后一把火将城烧掉。 蒙军从1254年到1258年整整四年里屡次出征高丽,和高丽打了四年,专门杀人焚城,实行焦土政策,第一年就掠走高丽二十多万百姓,杀死高丽军数万。 经过多年战争,高丽的有生力量逐渐被消耗殆尽,大量田地荒芜,无数民众饿死,蒙军所经州郡,都成为了煨烬,高丽人没办法,最后只好又投降。 但高丽人运气不错,投降没几个月,蒙哥就死了,暂时又逃过一劫。 赵与芮将来就要对蒙军进行焦土政策,用几年,甚至十几年时间,耗光蒙古人的主力军队,同时打击蒙古各部的牧民,从而达到消弱和征服蒙古的目的。 ------ 五月的中原大地已经算是春暖花开,但南京城中却是一片凄凉之色。 自宝庆七年的方城山大战后,宋军十几万兵马从两淮,四川,荆湖三个地区先后进入中原,蚕食攻占了金国大片国土。 除了南京,郑州、陈留外,大金国已经没有一寸多余的领土。 最后一百多万百姓和六七万军队,分守在这三城之中,每天都是过着战战兢兢的日子。 大金国要完蛋了,这是金国上下所有君臣都不愿意面对,却又无法面对的事。 但宋军只围不攻,又让所有人心里产生一丝希望。 对完颜守绪等金国高层来说,蒙古开春之后全面伐宋,将是他们唯一的希望。 但现在一晃眼都到五月份了,蒙古全面伐宋还是没有半点声响,南京城里,却是越来越难。 砰砰砰,南京城一座不显眼的院子里,突然响起了沉重的敲门声。 这是一个后院,院子里的人没想到有人会敲后院的门。 一妇人惊恐的看了看门,然后赶紧往里跑。 不一会,有个壮实高个男子走了出来,快步到后院门外,沉声道:“谁?” “总帅,是我。” 院中的男子正是另一个时空的蒙古汉军万户五大王之一,一生少有败绩的汪世显。 这会的汪世显都没机会投靠蒙古,还是金国总帅。 汪世显听到声音就骂了起来:“特娘的,你乱跑什么。” 骂归骂,他还是赶紧开门,不料门外哗啦啦冲进来四五个大汉,把他吓了一跳。 他赶紧出门,左右看看,又重重关上大门,接着脸色阴黑,带着五个大汉往屋子里去。 一边走他一边骂:“尼娘的都有病?完颜仲德说了,汉军将领不能有三人以上聚会,你们想害死我?” 余玠的人现在三天两往南京城里射降书,都是召集汉人起来杀金人,打开城门投降迎宋人的说词,弄的完颜守绪明知道是离间计,却又不敢重用汉人。 南京城现在除了汉臣之外,大部份汉人将领都没了兵权,少量还有兵权的都是百户及以下,高级汉将,包括汪世显这种,都被闲置在家了。 今天外面进来五个汉军,全是汪世显军中部将。 汪世显看到他们进来也头痛,又没办法。 “总帅,我是实在没办法,家里没米了,求总帅给些米粟吧。”一个大汉开口就要粮。 汪世显脸色更黑了。 去年与蒙军大战,南京城外的粮被抢收了一部份,毁了一部份,当时南京城有两百多万人口。 好在围了没多久后,蒙军撤退,完颜守绪第一时间把大部份百姓迁到其他城,缓解了南京的压力。 就这样,南京城里还有六七十万人,加上军队都要吃,城中粮价是一天一个样。 汪世显看看四周:“你们都要粮?” 大伙都赶紧点头。 汪世显没办法,只能道:“我粮也不多了,每家最多十斤。” 朝廷目前还会发粮,但这些人级别低粮不多,更不够吃。 汪世显好歹是总帅级别,所以目前朝廷给的较多,但现在要分出几十斤,汪世显也心痛,却又没办法。 “你们等会。”汪世显转身出了屋子,去找自家婆娘。 等到了另一个院子,妻子徐氏正抱着小儿子汪清臣瞪着他。 “又来要粮?”徐氏的语气充满了愤怒,显然已经不是第一次。 “哎,都是自家兄弟。”汪世显为难道。 徐氏大怒,挥手道:“你们都出来。” 身后陆续有孩子出来,陆续有五个孩子出现。 汪世显共生了七个儿子,这会已经有六个出生。 最大的汪忠臣都十三岁了。 “家里这么多人,你看看还能送多少粮,咱们就不要吃嘛?”徐氏咬着嘴唇道:“外面一斗米已经要两贯铜钱了,还只收铜钱和珠宝黄金白银之类的。” 汪世显嘴角微抽,一斗米两贯,一石米不得二十贯?简直就是抢钱。 徐氏也卖了不少珠宝首饰,就为了积粮在家,但好不容易积蓄点粮食,都被汪世显送人了。 汪世显只好劝道:“现在五月,已经可以夏播,我昨天听完颜仲德说,朝廷已经组织人马出城播种,到了秋天---” “到了秋天,宋军过来一把火烧了,我一介女流都知道。”徐氏厉声道。 “。。”汪世显。 汪世显无奈的扰扰头,然后眼巴巴看着婆娘。 徐氏终究也是通情达理的人,她眼睛里含着泪,只好道:“你自己看看还有多少粮,再多想想你的六个儿子。” 汪世显红脸着,转身出去拿粮了。 再次回到原来的屋子,众兄弟都纷纷表示感谢。 谢过之后,现场一片安静,大伙都没走。 “还等什么,快滚。”汪世显略有烦燥的道。 众兄弟你看我,我看看你,知道汪世显在怕什么。 其中有个终于忍不住了:“总帅,昨天外面一斗米是两贯,今天已经是两贯五十文,照这么下去,很快就会四贯五贯,甚至更多贯。” “朝廷在组织种粮了。”汪世显道。 “那些女真人自欺欺人,总帅你难道不知道?”有人怒道:“南京大部份粮田都在城外,现在种下,等过几个月宋军一来,一把火就能烧掉,有屁用。” “就算宋人不烧,宋人来抢收,城中兵马敢出去野战吗?到时都为他人做嫁妆。” “城中总能种些出来。”汪世显又道,他当然知道这些兄弟想干嘛,可现在没兵没权,而且六个儿子在家,汪世显不敢乱来。 “总帅--” “女真人现在已经不信任咱们,咱们再不干点什么,不被宋军杀了,先要全家饿死了。” “别胡说,都是大金的子民。”汪世显赶紧道。 “去他娘的大金,咱们是汉人。” “反了吧。” “反了吧总帅。” 四周一片反了声。 第349章 表弟朱元璋 汪世显又急又怕,赶紧到门外看了看,回来后跺脚道:“反个屁,你们别害我,没兵没权的。” “吕成栋愿意帮咱们。”有人直接道:“他有时会守城门。” 吕城栋父亲就是完颜仲德家奴隶出身,后来也跟着完颜仲德当了亲兵,非常受完颜仲德信任。 目前是个百户,金国现在大肆消减汉军将兵权,百户以上交出兵权,吕城栋正好算百户,而且是完颜仲德心腹家将,所以还有兵权,关键是他有时会轮守城门。 汪世显表情有些怀疑:“这家伙是完颜仲德心腹,你们不怕他故意假装答应?”是钓鱼嘛。 “他也是汉人,他也想活下去,再这么被宋军堵在城里,大伙全家都要饿死。” “就是,有种集中兵马,去和宋军打一仗,这么窝囊饿死在城里,不如出去战死沙场。” 兄弟们宁愿和宋人在战场上决死一战,也不愿意被堵在南京城里,全家饿死。 现在金国削他们兵权,又不能出战,家里米粮又不够吃,谁都不愿意坐以待毙。 汪世显这会还犹豫不决,主要是手中无兵,没有把握。 “总帅还在担心什么?兄弟们都愿意支持你。”众人咄咄逼人,非要汪世显表态。 “吕城栋手上也就一百多人,够干啥的?”汪世显道:“其中有多少人愿意还不一定?你们几个加起来才多少人马?” “军中现在也限粮,汉军军士们每人每天半斤米,半斤粟,够吃啥,家人不要养活了?” “女真兵一斤米一斤粟,明显没把咱们汉军当人,这种节骨眼,朝廷这么干,兄弟们能不反?” 众人七嘴八舌,都说朝廷不公。 汪世显劝道,现在不是缺粮嘛,熬一下吧。 但怎么熬?就算现在夏播下去,等到秋收还得半年后,城中恐怕早就饿死一片了。 当天众人劝了汪世显好一会,汪世显还是没能下定决心。 主要是能信任的人不多,能用的兵马不够。 还有,就算有了兵马,如何反? 现场五个人里只有一个千夫长,和汪世显一样闲置在家,另有一个百户三个十夫长,暂时还在军营,有些兵权,但哪怕有五百人在手,你能打开城门,也得外面宋军能进来啊。 现在宋军又不攻城,如何迎合宋军? 众人见汪世显一直嫌人少,便打算再去拉拢些汉将汉军。 汪世显大急,劝说你们这么大张旗鼓的,很容易被上面发现,千万别这么干。 造反这种事,当然越少人越知道越安全。 然后又劝道,再坚持下,听说蒙军六月份要出兵了,到时宋军自顾不暇,咱们就能收复失地,自然就有粮了。 汪世显决定先拖一拖,撒了个谎。 五个部下还真信了,当下五人决定暂时再等一个月。 出了汪世显家后,五人拿着粮米各回各家。 五人中的唐鹏和王小田家住一条街上,快到家时,唐鹏气呼呼把手中的粮甩到王小田手上。 “唐大哥怎么了?” “你家人口比我家多,孩子老人也多,你先吃着。”唐鹏道:“我家中还有些余粮,能坚持一段时间。” “唐大哥。”王小田一脸感动,还想推辞,唐鹏硬是塞在他手上,转身而去。 唐鹏回家后直接来到自家后院,然后左右看看,从地上拣了根竹杆,把一块白巾叉了起来,挂到院子西侧的一棵树上。 不知过了多久,咚咚咚,后院有人敲门了。 “谁?”唐鹏在门后沉声问。 “我,表弟朱元璋。”门外小声道。 唐鹏赶紧打开门,入眼就看到一个壮汉,肩上扛了一个大袋。 “元璋。”唐鹏赶紧迎他进来。 朱元璋吱牙一笑,扑通,将那大袋重重放到地上:“这里有三十斤米,表哥你先吃着。” “多谢元璋。”唐鹏眼中闪过一丝感动之色,他也随之走到外面,左右看了看,这才进来关上门。 两人一口一个表哥表弟,其实根本不是亲戚。 朱元璋是城中朱氏米铺的掌柜,这家米铺在南京城开了六七年了,除了卖米、粟等粮食,还卖少量调料。 唐鹏有几次去帮夫人买调料,这才认识了朱元璋。 自宋军进入中原,大金国失去大量国土后,朝廷查封所有米铺,民间米铺的米只能低价卖给朝廷,朱元璋的米铺也关了。 现在米价这么贵,都是黑市上炒起来的。 而且朱元璋私下好像藏了不少米,还专门送了些给唐鹏。 后来唐鹏才知道,朱元璋是宋军细作。 他收了宋军的米粮,有苦说不出,这要换成以前,他多半能举报,但现在这种环境下,他肯定得给自己留后路。 “汪世显怎么说?”朱元璋进来后就问。 唐鹏苦笑:“汪世显不敢,他生了六个儿子,自己不怕,也怕儿子们遭秧。” “他再死跟着金国,等宋军进来,他全家一样要死。”朱元璋冷然道。 “主要还是怕没把握,城中可用的人不多。”唐鹏道。 “南京城两万多兵马,你们汉军几乎占了一小半,怎么会不多?”朱元璋道:“现在就是差个带头人,只要有人带头,其他汉军会跟着干。” 唐鹏想了想,问:“能和外面联系上吗,我们想办法打开城门,外面宋军杀进来?” “这怕是很难。”南京城现在被紧紧关闭着,根本出不去。 唯一出去的机会就是夏播的时候,但夏播时不一定叫他们这些人,而且会有金兵看守。 关键朱元璋也不想宋军进来巷战,就想鼓动金国内乱。 两人又商量了一番,朱元璋很快离去。 唐鹏脑子里还在想朱元璋的话,这事,一定要有个带头人,城中汉军是不少的。 问题现在金国朝廷还有少量的米粮放发,所以暂时各部汉军都还能忍。 几天后,唐鹏部下几个汉军上门,送来十斤米,五斤粟。 那米还是陈米,带着一股怪味。 但没办法,这已经算朝廷的厚待。 像他这样百户级别的军将,每个月还能多发点。 部下们带来军中的话,从下个月开始,在家闲置的军将,总帅以下,都不发粮了。 唐鹏先是大怒,接着眼睛一亮:“总帅以上呢?” “好像也要消减。”部下们道:“现在优先供应在营的将士们,闲置的都要减少和不发。” 唐鹏眼中隐隐闪过一丝喜色,这样汪世显怕也受不了吧。 汪世显家里一个妻子两个小妾,还有六个儿子,父母也都在,全家十一口人,看他够吃不。 唐鹏眼珠一转,突然很生气的道:“那些闲置在家的也就算了,咱们在营的将士,每天的粮比女真人少一半,就这么点,怎么养活家里人?” 几个部下先是一愣,接着都纷纷点头,不过脸上的表情好像理所当然,人家女真人嘛。 “都是大金的将士,为何区别对待?”唐鹏怒道。 众军士面面相觑,片刻后有人喃喃道:“谁让我们是汉人。” “汉人就低人一等?”唐鹏道:“打起宋军来时,却称我们为金人,现在就叫汉人了?” 几人再次无语,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兄弟们一样为国尽忠,保护大金,却遭受不公,我真为咱们不值。” “哎”几人低头长叹,也不敢说什么。 唐鹏在鼓动部下的时候,汪世显正往完颜仲德府上去。 朝廷刚刚来信,要把他的月粮削减七成,这让汪世显勃然大怒。 他好歹也是巩陇地区总帅级别,曾统制陕西近四分之一的地盘,勉强算一方诸侯。 现在让他闲置在家不说,月粮直接削了七成。 关键他们还没有军饷。 金国现在以粮代饷,各级都只发粮不发饷。 就算发饷,现在都不够买粮。 结果完颜仲德不在府上,正在皇宫议事,但汪世显遇到了同样来找完颜仲德的孛术鲁娄室。 孛术鲁娄室是女真族,世袭谋克。 他也是完颜仲德心腹,向来对汉人不爽。 完颜仲德离开巩陇地区时,汪世显为替任总帅,孛术鲁娄室就很不爽,他在历史上到完颜守绪逃到蔡州时,才升为总帅,所以这会官职比汪世显还低。 “你找总帅(指完颜仲德)何事?”孛术鲁娄室直接问。 “为啥我的月粮消减达七成?”汪世显不满道。 “哧”孛术鲁娄室笑了,表情有些不屑一顾,他上下打量着汪世显,汪世显被看的相当恼火,感觉到孛术鲁娄室对汉人的深深歧视。 “汪世显你闲赋在家,又不用上战场,还想拿多少粮?”孛术鲁娄室冷嘲热讽:“咱们女真的勇士,都要上战场与宋狗拼杀的。” “又不是我自己要在家的--”汪世显大怒:“我宁愿战死沙场,也不愿饿死在城中。” “你去和陛下说啊。”孛术鲁娄室笑道。 “。。”汪世显顿时无语。 “你回头看看南京城的百姓,很多百姓家都已经无粮了,你现在还能有口吃的,就得好好谢谢陛下,谢谢我大金国--” 孛术鲁娄室一顿讥讽,说的汪世显脸色铁青,却又不敢发作,最后孛术鲁娄室直接道:“现在南京城中有好多宋军细作隐藏,陛下也有旨,原汉军将领不要随意走动,不要有三人一起的聚会。” “汪世显你没什么事,以后不要随便出来,万一让兄弟们误伤了可不好---”说罢,孛术鲁娄室直接扬长而去。 孛术鲁娄室忌恨汪世显抢了巩陇地区总帅之职,在这个不恰当的时机,又说了不恰当的话,彻底激怒了汪世显。 金国朝廷让他闲置在家肯定是有原因的。 汪世显十八岁就任千夫长,早年平定田端造反,授陇州防御使,又任巩州府治中,接着辅佐完颜仲德在巩陇地区征招兵马,可以说巩陇地区的兵马都是汪世显一手带出来的,这也是为什么完颜仲德离开后,要让他接替总帅的原因。 后来为坚壁清野,汪世显带巩陇地区数万兵马和家属东进,部份留在潼关一线,部份来到中原,最后跟着进南京的有三万多人。 之后金国分守三城,还有部分去了郑州,部份去了陈留,南京城现在共两万多兵马,其中最少有五六千是巩陇出来的汉军。 其他人不敢出头是没这个能力,汪世显出头就不一样了,他十五岁参军,十八岁干到千夫长,心腹部下一大堆。 他回到府上后,立刻派人去找唐鹏,唐鹏大喜,接着由唐鹏等上次五人,借汪世显的名义开始游走在南京城中。 汪世显相当谨慎,先后找了十几名信的过的老部下,全部是跟了他十年以上的老兄弟。 五月中旬,南京城西城门打开,金兵带着上千名民夫出去夏播。 这会夏播其实有点晚了,但没办法,金兵被困在南京城中,先在城中能播的地方全播了,然后才轮到城外。 至于宋军到时会不会来抢收,或一把火烧了,他们也顾不了,因为他们要考虑到,万一蒙军攻宋,他们就有时间来收割秋粮了。 现在金国所有的希望都放在蒙军攻宋了,但蒙军攻宋的事,却迟迟没来。 当年窝阔台和完颜守绪是说好协议才走的,约定了来年开春就全力伐宋。 现在都特吗快夏季了,蒙军还没动静,完颜守绪天天在宫中骂娘,赵与芮不讲信用,窝阔台也不讲信用,外面没一个好人。 金兵夏播时,宋军果然没有来打,金国来劲了,南京城派出大量哨骑后,然后又发动上万民夫出去夏播。 短短一个月不到,南京城外被夏播了数万亩粮田,虽然比起南京城外的粮田是少数,但金国已经选了距离南京城最近,土质最好,最容易播种的了。 其他更远的地方,他们也不敢去,因为播种容易,管理难,不可能以后经常大开城门,跑那么远的。 但播种时也发生一些插曲,好多民夫想趁机逃往宋军控制的地盘,金军大开杀戒,民夫们终于不敢跑了。 夏播种下后,南京城百姓也不知道外面播了多少亩,金军宣称播了上百万亩,秋收就有粮食,而且别怕宋军来袭,蒙军马上攻宋。 于是夏播之后,城中民心稍微安定了会,宣传虽然是有些效果,可实际还是很缺粮的。 南京城现在明面上已经没有粮卖,都是私下在黑市交易,粮价是一天一个价。 到六月中旬时,一斗米或粟已经涨到五贯铜钱。 有些百姓已经开始卖儿卖女,用来换粮,真正是人命不如米价贵。 而从六月初开始,已经有传言在城中传开,女真人不管汉人死活,只有女真贵族的女真人才有粮供应,他们的粮都吃不完,然后拿到黑市来卖,而汉人们都要快到饿死的地步了。 确实,这会城中女真族的高官显贵们还是不缺粮,而且都有多余。 城中原本就有部份粮田,这些粮田都在女真贵族和各大地主手上。 加上朝廷的派粮也是优先给女真贵族和王室官员等,所以有粮的吃不完,没粮的要卖儿女,形成两个极端。 再加上黑市卖到五贯,有人卖粮,就更加证明有人的粮是多出来吃不完的。 六月中旬的某天,唐鹏等人正在营中,突然外面传起集合的号角声。 今天又是五天一发粮的日子。 金国朝廷从月发,半月发,再到十天发,现在变成五天发。 唐鹏只是个百户,月粮比普通军士稍微多点。 随着众军集合到广场上,唐鹏抬头看去,这是他的百户营,他是目前少数不多的汉军百户,其他营里,现在大部份都是女真人为百户,甚至很多十夫长也是女真人担任,比如他的营里,就有四个女真十夫长。 “特娘的,以后是不是一天一发了?烦不烦啊。”王小田骂骂咧咧出现在他身边,王小田是个十夫长,两人都是汪世显亲兵出身。 唐鹏嘴角微抽,几天一发当然麻烦,但朝廷改成这样也是有原因的,以前一月一发,大伙拿到大量的米粮,开始几天就会猛吃狂吃,到月中月后就开始到处借粮。 现在改成五天一发,等于控制供应,大伙拿到粮后,就不会狂吃浪吃,因为你不知道何时会突然没有粮了。 “今天不对劲啊。”唐鹏也突然发现今天与众不同。 以前是一个千户队一起领,他们这个营左右边上各营都会同时领粮。 今天就他们这个百户队出来了,其他营都没动静,但隔壁营有人听到号角声,正在观望他们这边。 “千户,怎么今天就我们发粮。”唐鹏笑眯眯看着带着粮车。 “一个营一个营来。”那女真千户冷然道:“排好队,准备领粮。” 众人也没办法,只好排队。 前面刚刚有人领到就开骂了,怎么才这么点? 这次是五天口粮,每人四斤粟,连米也没有了。 又少了,这次又被削减。 那千户骂道,上官们都被削了,老子也少了,你们还叽歪个屁。 四周顿时一片骂声。 一会功夫,有个汉人拿到粮到了唐鹏身边,递给唐鹏:“百户,你拿着。” 唐鹏眼中闪过一丝感动之色。 这人是单身,没家属在南京城,所以每次拿到粮后,都会给唐鹏,由唐鹏再分给需要粮的,家里人口多的兄弟。 “你自己留点,营中现在吃的也越来越少了。”唐鹏推了回去,让他留点自己吃吃。 “没事,我可以到兄弟们家中去凑一顿两顿。”对方又推了回来。 两人推了几次,突然唐鹏示意王小田先收下,接着看向前面。 前面已经吵了起来,越来越多的人在叫为什么又少了?家里不够吃了。 那千户只好道,不要着急,马上蒙军攻宋,咱们就出兵城外,可以去抢宋人的粮。 突然有人叫道:“大伙都是十夫长,为什么这女真人比咱们多这么多?” 接着又有人叫起来:“都是营中兄弟,女真兵领的也比我们多,不把我们当人吗?我们不打仗吗?和宋军开战时,咱们可都是冲在最前面的。” “公平吗?”人群中有人大吼起来。 唐鹏眼中闪过一丝厉色,排开众人往前走。 王小田赶紧跟上,同时把手中的粮先扔掉。 刚送粮的莫名其妙,但也不由自主的跟了上去。 “大伙安静,安静,不要吵,朝廷也有朝廷的苦处--”唐鹏一面安抚,一面贴上那千户。 那千户是带了一队人来的,这会有点慌了,但看到唐鹏上来,赶紧道:“你快,安抚下兄弟们。” 现在说兄弟了?发粮怎么不说兄弟?唐鹏不动声色到了他身边,突然大声问:“我有些兄弟家里五六口人,这么粮一天就吃完了,后面四天怎么办?” “就是就是,想饿死咱们吗?”现场再次吵了起来。 那千户脸色微变,刚想说什么。 不料就见唐鹏一个箭步贴到他身前,扑哧,一刀捅进他心口处。 “唔”千户一脸不可思议的瞪着他。 王小田在后面同时冲上去,一刀捅在另一个女真十夫长的后背,接着狂吼:“金人不让我们家人活,我们也不让他们活,和他们拼了。” “拼了。”人群中陆续有人叫了起来。 很多汉军目瞪口呆,都没来的及反应。 但人群中有女真人,看到唐鹏捅人条件反射就大叫:“汉人反了---” 跟随那千户过来的女真兵拿着兵器就冲上去干汉人,这下好了,原本大多数人可能不想反,但女真兵已经冲上来拿兵器砍人,众人只能先反抗。 现场一片混乱,有汉人四散而逃,也有人汉人聚集到唐鹏身边,还有汉人回去拿兵器。 “回去抄家伙,和他们干了。”唐鹏一声令下,四周顿时作鸟兽散,大家争相回去拿兵器。 隔壁不远处的另一个百户营都不知道这边发生了什么事,但大伙都看到女真人和汉人干了起来。 不一会,有汉人跑到附近对着他们大叫:“金人为省粮,要把汉军都杀光,反了,反了--” “草。”隔壁营里的汉人又惊又怒,这边的百户是个女真人,怎么叫都没有用,汉人很快都拿起兵器开始干女真人。 接着越来越多的汉人加入,然后到处都是这叫声。 很快,整个南京城都传来汉人的怒吼。 女真人为省粮,要杀光汉军。 反了。 第350章 攻灭金国 南京城女真军多,汉军少,但汉军率先发难,唐鹏他们都是有准备的先动手,占了先机。 汉军这边几个营第一时间杀了同营的女真军官,很快集合起来,差不多有六七百人。 众军直接往城区去,然后按事先约定,一路放火,见什么烧什么,先把南京城弄乱再说。 等到汪世显家那条街时,四周都有喊杀声,城中到处火焰,其他营的汉军也反了好多。 汪世显在几十人的护送来到唐鹏这边,得知城中汉军就唐鹏这边人马最众,其他较少的,有的可能被金兵镇压了,有的可能还在血战。 汪世显二话不说,带领人马往西城门去。 西城门那边金兵已经重兵云集,估计知道会有反贼来打城门,上千金兵密密麻麻堵在城门口,陆续还有各营金兵从其他地方过来。 但汪世显他们也早就有了准备,路过一个大院时,大院里推出几辆马车,马车上堆满了稻草等物。 五六个汉军推一辆,众汉军推着马车往前冲。 刚到西城门,前面嗖嗖嗖,金兵箭雨已经射过来。 汉军们的马车堆的挺高,稻草可以用来挡箭,推车的人反而没什么事,只要躲在车后就行。 “点火。”汪世显一声令下,马车上的稻草被点燃。 “冲啊。”二十几个汉军推着四辆马车往前狂冲。 不远处堵在门口的金兵不停射箭也没有用,眼看这马车越来越近,火焰越来越大。 金兵纷纷开始避让,金兵弓箭手也往两边四散。 汉军们正要冲上去,汪世显和唐鹏等人赶紧拦住:“等会,等会,等会---” 话音未落。 “轰隆”前面一声巨响惊天动地。 接着,轰隆,轰隆,现场连连爆炸。 原来四辆马车都是米商朱元璋提供,车中内部装有火药桶。 巨大的爆炸席卷四方,距离马车较近的金兵死伤惨重,倒地一大片。 四周被冲击波所至,成片成片的倒下,很多人可能没被炸伤,但直接被冲倒了。 “特娘的。”唐鹏等人也在破口大骂。 朱元璋也没说这炸药威力有这么大,他们推上去的二十几个兄弟被炸死一大半。 少数反应快的提前卧倒,不知道有没有被炸倒。 巨大的爆炸过后,现场陷入短暂安静。 金汉两军都昏昏沉沉的。 汪世显他们距离远,率先反应过来:“冲啊。” 冲啊,汉军狂涌而上。 对面金兵很多人虽然没受伤,但被冲击波冲倒在地,还没来的及站起来。 还有金兵已经被刚刚的惊天爆炸炸的失魂落魄。 汉军一冲,金兵抵挡了没一会,就崩了。 汪世显成功带人占据西城门。 但他并没有急着出城,因为家中老小都在城里呢,兄弟们的家人也在城里。 他一边叫人守着城门,一边叫人往回反冲,继续点火和高声大叫。 “宋军进城啦。” “南京城破了,宋军进来了。” 这城中金兵本来就没什么抵抗力,现在城门被夺,又听到说宋军进来,很多原本支援这边的金兵听到,纷纷扭头就跑。 六月中旬,南京城金兵内乱,西城门被攻占。 但完颜守绪和大部份金国文武都不知道规模有多大,如果他下令完颜仲德集合好兵马再强攻西城门汉军,还是有机会夺回城门,平定内乱。 但好多人都以为有宋军进城,南京守城无望,完颜守绪匆忙之下,带了少量家属和部分文武,直接从东城门逃往陈留。 人在半路上,完颜守绪才知道根本没有宋军,就城中的汉军在造反,但现在后悔也没有用。 因为南京城有近万金兵跟着他跟出来了。 现在回去再攻打南京城,也不知要打到什么时候,而且这时,他们已经看到宋军哨骑,还以为宋军大部要过来了,只能硬着头皮往陈留跑。 其实宋军哨骑是天天在南京城外溜达的。 宋军哨骑们也看到南京西城门大开,城中火焰冲天,开始宋军以为金兵在搞空城计呢。 等里面有汉军举着白旗,带着朱元璋跑出来才知道南京城真的乱了,哨骑赶紧往归德跑,附近兵马最多的就是百里外的归德,距离这里还挺远的。 完颜守绪也不知道宋军兵马最多最近的是百里外的归德,他先跑到陈留,然后和武仙一合计,君臣也很有默契,宋军肯定已经往南京去了,南京丢了,就把郑州和陈切割成两边,陈留也没什么用,完颜守绪和历史上差不多,又带着人往郑州跑,因为郑州城比陈留高大。 从南京城陆续有上万金兵跟着跑了出来,加上陈留两万。 完颜守绪带着三万多兵马一路又跑到郑州。 于是金国最后五万多兵马都集中在郑州,城中人口大概有三十多万。 可陈留和郑州的兵马里也有汉军啊,因为南京城汉军闹事,完颜仲德等力主杀光军中的汉军,同时也可以省粮。 有汉臣提议求和(投降),事到如今,很多人感觉金国灭亡在即,已经守不住了。 城中五万多兵马,起码有一小半是汉军,要是想杀光汉军,汉军们肯定不会策手待毙,搞不好又是一场内战。 完颜守绪还没决定求和还是杀汉军,但已经有汉臣把要杀光汉军的消息泻露出去。 他们到了郑州的当天下午,城中汉军又反了。 双方一场火拼,打到天黑没分出胜负。 天黑后,郑州城和南京一样,到处被人烧火,乱兵们四下纵掠,抢粮抢钱,汉军和女真军都有。 城中分成数块,有的被汉军占着,有的被女真军占着,汉军与女真军地盘,你中我有,我中有你,犬牙交错,非常混乱。 好不容易熬过天黑,第二天一大早两军又打了起来。 到当天中午时,汉军已经略处劣势,但占据着南城门一角。 也就在这时,城外不远处传来了沉重的号角声,黑压压的一片宋军出现在郑州城外。 郑州几乎是不战而破。 宋军到后也不急着进攻,先收拢愿意投降的汉军,集合成营,先得汉军七千多。 接着让这七千多汉军为先锋,往城中打。 宋军跟上部份弓箭手,在后助战。 双方激战一天,宋军攻下外城,将金兵压制在子城中。 残余的金兵抵挡激烈,子城又比外城好守,宋军没有火炮,双方陷入僵持。 此时余玠也到了现场,一面把子城团团包围,一面加快从禹州调运火炮和投石机。 之前宋军来的匆忙,只来了骑兵和骑马的步营,火炮还在半路上。 宋军又一次围而不攻。 但子城中的完颜守绪已经知亡国将至。 前些天他带人从陈留跑到郑州,是因为郑州历史上做过几次国都,城中有子城,可以据守,也能当皇宫。 可郑州子城周长不过两千多米,子城中现在涌进两万多金军,另有官员家属和女真百姓也有近万。 城中可谓人满为患,宋军其实都不用动用火炮和投石机,只要十天不攻,子城中就会缺粮,只能投降。 六月二十二日天黑前。 子城文德殿内。 完颜合达、完颜承麟、完颜仲德、武仙、蒲察官奴、裴满抄合、女奚烈完出、纥石烈阿里合、石盏女鲁欢、完颜习显、张天纲、李奚、马毅、李大节等一众文武被完颜守绪的内侍宋乞奴叫到现场。 大殿里黑压压站满了金国最后的文武,完颜守绪形容枯槁,双目失神的看着满殿的朝臣,看着看着,不由悲从心来,眼睛突然就红了。 “自太祖皇帝立国至此,我大金历119年,没想到要亡在朕的手上,朕,愧对大金的列祖、列宗啊--”完颜守绪说罢,嚎淘大哭。 完颜守绪除了在哭要亡国,还在哭汉臣汉军的背叛。 完颜守绪即位后,重用汉臣,重用汉军,还成立了专门汉军的忠孝军。 但自南京失守后,他先跑陈留,再到郑州,汉军到处反叛不说,跟着从南京城来的汉臣也没有几个。 今天现场近百文武,汉臣汉将不到十人。 他恨自己对不起列祖列宗,更恨这些汉臣汉武对不起自己的信任。 看到皇帝痛哭,四周群臣莫不动容,很多人也跟着哭了起来,也有人上前劝说皇帝。 完颜守绪哭着道:“朕不能做亡国之君---” 四周不知所以。 完颜合达以为皇帝要降,他立刻道:“臣已经被宋人抓过一次,不想再被宋人侮辱,臣愿与宋军死战到底。”说罢看向四周,他的意思是,皇帝你想投降可以,老子不投了。 “与宋军死战到底。”武仙也振臂大呼。 完颜仲德等武将纷纷怒吼出声,宁死不降。 完颜守绪哭中带笑,点头道:“都是我大金的好儿郎,朕愿诸君共赴国难--” 接着又道,他想把帝位,禅让传给完颜承麟。 完颜承麟大惊失色,赶紧上前推却。 完颜守绪则苦苦哀求,道:“朕将江山社稷托付给你,这也是迫不得已。朕身体肥胖,不能策马出征。万一城陷,必难突围。但承麟你平日身手矫健,而且有将才谋略,如果有幸逃脱的话,可延续国祚,这是朕的心意,也是大金国最后的希望。” 现场金国诸将中,完颜承麟相对比较年轻,而且勇武过力,单打独斗没人打的过他,群臣们也纷纷表示同意,如果能突围,完颜承麟显然机会最大。 完颜承麟见状,只有答允继位。 次日一大早,传位大典刚开始,前面武仙回来报告,宋军从城外运进火炮和投石机,内城已经挡不住了。 完颜守绪听到消息绝望无比,便和历史上一样,找了个地方悬梁自尽。 完颜承麟收到完颜守绪死讯后,与百官到哀宗遗体前痛哭,并为其上谥号为“哀”。 接着他整顿最后的兵马冲出去宋军巷战,死于乱军中。 宝庆八年,金国太祖建国至此历119年,亡于宋。 赵与芮得到中原全境,宋军大举前移。 归德府三万宋军至卫州,禹州三万至河内,陆续有八万宋军渡过黄河,到了黄河北岸。 这是自北宋灭亡失去北方之后,大宋军队在中原一线,第一次渡过黄河,此时宋廷已经与蒙古全面接壤,大战也是一触即发。 ----------- “扑哧”一蒙古牌头(十人队长)应弦而倒。 达札赞飞快缩回头。 刚把头缩进垛口处,嗖,就感觉到一支箭从眼前的垛口处飞了进来,与他眼角就差了十公分左右。 好险。 达札赞心中惊叫,对方这箭射的又准又稳,还好他反应够快。 他们在城头建了防箭雨棚,对方不是抛射,而是直射,这箭没射到达札赞,但沿着雨棚的下方,直射进棚中。 距离达札赞身后不远处一名宋军正转身往后,当的一下,这箭居然射在他的头盔后面。 “握草。”这宋军惊叫,下意识抱着头蹲下。 这是个年轻的宋军,而且是汉军。 察合台强攻了沙州城三天,达札赞一队里的十一个吐蕃人,已经阵亡了三个,另四个受伤下城,队中换了七个宋军来替补。 他这队算是损失比较严重的了,除了吐蕃仆从军素质差了点外,他这队守的是城门正中方向,位置不算好,蒙军攻的最猛。 “没事,没事,没破甲。”达札赞蹲在垛口下向宋军挥手道。 那宋军想摘下头盔看看,想了想还是没敢。 宋军嘴里骂骂咧咧,然后又笑了起来,大概是庆幸自己头盔够厚够重。 宋军的札甲的头盔出名的厚重,戴到头上经常让人有头重脚轻的感觉,很多宋军开始不习惯。 但时间一长,打过仗后,大伙就知道这头盔的好处。 厚重就代表着防御力高,蒙军的箭很难破甲,当然,如果去肉搏,这种头盔就不怎么好,容易失重心,守城和阵射是不错的。 刚刚那箭距离比较近,应该就在城下四十步内射上来的,宋军头盔已经被撕开部份,还是比较悬。 只见那宋军转身跑到隔壁另一个棚子里。 棚子里正在烧热油,烧的通红的长枪出来。 “换柴,换柴”边上有宋军叫道。 另一宋军过来先拿掉被铲了出来,全都通红通红,接着又加入新柴,最后把长枪又架到柴上。 接着他拿过一个无人的头盔,掉个方向,宋军把铲子里的通红的木炭都倒了进去。 这宋军弯腰低头,一手拿着头盔,通过雨棚到了垛头处,微微抬头看了眼梯往下掉落。 云梯上正在攀爬的蒙军各种怒骂和惊叫,有人直接被砸到脸上,痛的当场掉落下去。 当然,这种伤害聊胜于无,并没有什么大用,宋军只是为了换柴加柴才会倒下去,很快有蒙军继续往上爬。 达札赞箭术厉害,这三天不知射了多少蒙军, 就在达札赞躲在垛口处休息时,嗖嗖,头顶突然有箭飞起,然后落下。 这是城下有蒙军往上抛射。 这几个蒙军箭术不错,射到垛头上方时,箭支就往下垂落。 因为今天正好有微弱的东西风,蒙军是逆风。 逆风用来抛射,可以射到平时射不到的垛口死角处。 但这种抛射的箭速比较慢。 达札赞抬头看到,连忙举起身边一盾牌往头顶。 当,对方这箭还正中盾牌。 他也不敢放下盾牌,一手举着盾牌,原地不动,转头向左边,从垛口另一个方向查看城下蒙军。 城下蒙军不算很多,因为宋军弓箭太猛,大量的蒙军集中在城角下,这是城头宋军弓箭手的死角。 而在四十步外,有密集的蒙军,蒙军很多弓箭手往城头和宋军对射中。 从城角到四十步内,蒙军只有大量尸体和伤员,兵员很少。 城下到处都是火焰,因为宋军大白天也用火箭,很多地方被烧了起来。 蒙军还用树木做了很多的门板,用来防箭,并可以和宋军对射,只是好多门板已被点燃了。 这是蒙军和宋军三天攻城战得到的经验,这个距离内,被宋军射中的机率最多,宋军箭多,又喜欢射蒙军弓箭手,所以蒙军也打造了门板和大量简隔盾牌,用来防箭。 达札赞露出一只左眼,用余光在查看,很快看到一个蒙军有点像射他的人。 这蒙军级别应该比较高,就在四十步左右,他四周大部份都是蒙军弓箭手,也有少量刀盾手,刀盾手会举着盾在半空中,也是防止宋军箭射。 其他弓箭手都不停找机会往城头射,就这蒙军一直在看达札赞的方向。 显然在等达札赞露头。 刷,两人目光在刹那间对上。 蒙军死死盯着他,不知道有没有看到达札赞的左眼,但肯定是看着达札赞的方向。 达札赞飞快缩回眼睛,然后回头:“阿赞比,阿赞比。” “等下,杀。”不远处阿赞比猛的一声大吼。 云梯上正有蒙军一手持盾,一手攀爬,嘴里咬着刀。 阿赞比和对面宋军两人看到他快到垛口处时,同时举起通红的长枪,扑哧,左右剌了过去。 那蒙军非常慌乱,右手的盾砰的架向长枪,右边长枪又来,他情急之下,条件反射,伸手就抓。 哧,入手一阵肉香。 “啊”蒙军惨叫,松手,连左边的盾牌都掉了。 阿赞比就在左边,第一枪没捅倒,他赶紧收回,第二枪紧接着又捅了过去,扑哧,正中对方右脸上。 他记着宋军的指导,捅枪要快,收枪更要快。 一个呼息要完成捅和收。 不管有没有捅中,收完再捅。 反正就是一个快字,千万不能犹豫。 他们捅剌时会起身半个身位,捅完立刻蹲下。 两人几乎同时起身,同时蹲下。 嗖嗖,头顶陆续有箭支飞过。 阿赞比看了眼对面宋军,那宋军向他点点头,示意他可以先离开一段时间,没事。 他转身提着长枪就走,边上有个同队吐蕃人扔掉手中的弓,从地上拣了个盾牌,顶在头上去找长枪,接他的位置。 阿赞比也去了另一个雨棚,先把自己的长枪放到柴火上接着烧,然后又弯腰小跑到达札赞身边。 “你拿着这弓,一会假装对城下射?”达札赞递给他一把弓:“你小心头,对面射术相当厉害,又会平射,又会抛射,千万别把正脸给他,起身后低头,然后立刻蹲下。” 达札赞要引蛇出动,接着走到另一边,和阿赞比换了个方向。 阿赞比听明白了,拿起弓来,深吸了几口气,然后小心翼翼看向城上,等达札赞向他点头的同时。 阿赞比猛的起身,露出半张脸上,但侧面对着城下蒙军,接着飞快举弓,低头,又赶紧蹲下,连箭都不敢射。 也就在阿赞比起身的瞬间,城下那蒙军也猛的举弓,露出人群,对准阿赞比。 但他都没来的及射箭。 阿赞比起身就蹲下,直接把那蒙军搞蒙了。 与此同时间,达札赞从另一侧飞快伸出弓箭,对准那蒙军。 蒙军赶紧掉头,都没机会瞄准。 嗖嗖,两人同时松手放箭。 达札赞眼前一黑,当,一声脆响,接着一片火光掠过,吓的他满头大汗往里一缩。 “中了”阿赞比却在惊喜大叫。 达札赞惊慌失措的摸了摸自己的脸,阿赞比笑道:“他被你射中了,你没事你没事。” 达札赞惊魂未定,定睛看去,原来刚才蒙军那一箭,射在垛口侧面的墙砖上。 他是斜在右边位置,脸靠着背面的垛墙,对方对准他脸上射,箭支正中垛口侧面的墙砖,这次箭支距离他的眼睛不到五公分。 这就是守军的优势,他有垛口和墙当遮挡物。 “我射中他哪了?”达札赞惊问。 “也是脸上,我看着他倒地了。”阿赞比用手指了指。 两人说话间,防箭棚里正有个吐蕃兵从另个防箭棚的锅子里抱过来一堆箭。 这些箭都是浸在火油里烧了好一会,箭头滚烫无比,只要射中敌军,就算不是要害,也非常难受。 第351章 惨烈攻城战 只见这吐蕃兵小心的把箭堆放在垛口和防箭棚交接的三名箭手中间。 然后蹲在这三箭手身后。 他们是六人轮射,前面三人射箭,后面三人递箭,每人射十几箭就轮换,有时也会有后面的人去做其他事,但肯定会留一人在递箭。 吐蕃兵左手包裹着层层纱布,这是用来拉箭时防烫。 他脚下还有一堆通红的木炭,都是从大铁锅 此时吐蕃兵拿起一支箭,放到木炭上面,再轻轻吹了几下,呼,箭头浸过的火油立刻被烧了起来。 他拿着燃烧的箭,看着身前。 前面宋军正在小心观察城下蒙军,片刻后,转身蹲下接过他递过来的箭,却没有第一时间再射。 这宋军左手也包裹着厚厚的布料,布料还浸过水,都是湿的,他看了眼右手上燃烧的箭头,做了两个深呼吸,又再小心看了看城上,似乎在寻找目标,很快,他微起身体,上箭拉弓,稍微瞄一下,通过垛口处,嗖,一箭射向城下,射出箭后都不看有没有射中,赶紧缩头蹲下,就么这一会,他左手的布料上面已经有点火星,他轻轻拍了几下,立刻就拍灭了。 “扑哧”城下一蒙军右臂上被一箭命中。 “啊”那蒙军顿时发出鬼哭狼嚎的惨叫声。 宋军这箭浸在火油里加温,然后又点着。 滚烫的箭射进肉中,简直能让人皮焦肉熟。 关键箭上还有火。 那蒙军一边怪叫,一边扑火,扑了几下没扑灭,索性咬牙用力一拉。 哧啦,拉出一大块黑焦的血肉。 “啊”蒙军痛的差点晕厥,只感觉伤口像被刀割一样。 古代好多军将身上中十几支箭都能再战的,只要箭伤不重,没有伤到要害,大部份披甲的将士中几箭短时间内不会失去战斗力,还能再战,历史上还有些猛将,眼睛被射瞎一只,都能再战的。 但在宋军这里,现在基本没有这种猛将了。 只要被射中,几乎就会失去战力,那种烫伤是有割骨的痛,普通人真受不了。 “中了中了。”城头上,那递箭的吐蕃兵欣喜大叫。 射箭的宋军向他笑笑:“几箭了?” “十三箭了,再射两箭,轮到我了。”吐蕃兵赶紧道。 吐蕃兵说着,又拿起一支箭,这些箭从油锅里刚拿出来还是比较烫,时间长了就会冷却,所以要尽快射掉。 他赶紧往红通通的木炭上一放,呼,箭支又被点燃。 “给”他再次递箭上去。 宋军刚接过箭,下意识道:“你拿着盾--” “没事,我蹲着呢--”吐蕃人道。 话音未落。 突然从城墙垛口外面,嗖嗖嗖,沿着防箭棚的下沿飞进来三支箭。 其中两支箭直接射在防箭棚立柱和沙袋上,另一支箭往下微沉,扑哧,正中这吐蕃军的脖子。 吐蕃人一声闷哼,扑通,重重栽倒在地。 他瞪着眼看了看宋军,身体微微抽搐了下,数息后,就不再动弹。 宋军呆呆的看着他倒下,暗暗叹了口气,转身又在墙头寻找下一个目标。 刚才那箭他其实射偏了,原本想射一个蒙军脸的,没想到射到蒙军边上的另一个蒙军的手上。 误差有点大,除了他略有紧张之外,还有施。 这次一定要射中,宋军默默的寻找下个目标。 “吗的。”此时阿赞比在不远处骂骂咧咧,又少了一个。 他们这队十一个吐蕃人,现在已经有七个换成了宋军。 如今又死了一个,只余三个吐蕃人。 阿赞比弯腰举起一个盾牌,小心到了这边,拖起族人的尸体往外拉。 他在防箭棚里还好点,刚出防箭棚,扑扑,盾牌上就中了两箭,城下蒙军的箭也和不要钱似的拼命往上射。 要不是有防箭棚,他们伤亡肯定更大,没有谁能一直顶着盾牌在城头,而且顶着盾牌也不能保护到全身。 等他回到达札赞身边,达札赞沉声道:“就算在防箭棚里,也要随时举着盾,还是有空隙能被射进来的。” “知道。”阿赞比重重点头。 达札赞心里也挺沉重的,十一个族人,三天时间就余下他和阿赞比,还有另一个阿杰勒。 虽然有人是受伤下城,但战后能不能活也不一定。 宋军的饷银和粮田不好拿啊。 但达札赞没有后悔。 跟着吐蕃的贵族们他们一样要上战场,而且还不如跟着宋军安全。 帮贵族们拼命没啥好处,但帮宋军拼命,就有机会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杀蒙鞑。”达札赞突然厉声大喝,转头又是对着 借射箭的机会,他用余光偷偷的看着城下。 城下到处都是蒙军,附近的喊杀声,惨叫声,哭喊声交织一片。 双方箭来箭来,不时有人从云梯上坠落,现场如同地狱。 历古以来,蚁附攻城都是最残酷最血腥的。 蒙军悍勇,宋军阴毒。 两军都是当世最强的兵马,这让现场变的更加的惨烈。 城外遍地都有火在烧,空中还隐隐飘浮着令人作呕的焦熟味。 宋军习惯大白天用火箭,浸过火油的箭被点燃后射向蒙军。 一旦给蒙军造成致命伤害,很快火焰会越烧越大,接着整个蒙军都会被烧起来。 这让城下到处都有火团。 蒙军根本没时间灭火。 有蒙军试图拿起宋军的箭射回来。 但宋军的箭只是沾了火油,并没有包裹纱布,通常把箭上的火油烧掉之后就会熄灭。 一般十几秒,甚至更短的时间就没火了。 所以蒙军拿宋军的箭射回来也没什么用。 达札赞这片城门区域是蒙军攻的最猛的地方。 城角下蒙军的尸体已经横七竖入堆了好多。 这也是为什么达札赞能闻到一种让人作呕味道的原因。 此时城下正有蒙军扛上一部新打造的云梯。 蒙军和宋军打了三天,发现宋军在每部云梯左右两边都有长枪手。 他们爬上去后,宋军左右捅过来,防不胜防。 而且宋军阴毒无比,长枪都烧的通红发烫,手都不能隔挡和抓。 现在很多蒙军都撕开衣服,用布料把自己手层层包裹,用来防宋军长枪。 但就算防的了烫,也很难防左右同时捅杀。 这部蒙军此时想到个办法,竖起第二部云梯,两部云梯并排在一起。 这样左右上去的人,可以各自抵挡一个。 “快,快。”蒙军一个百夫长在 “搬几个人过去。” 因为城角下全是尸体,有些阻碍他们,蒙军把一些尸体拖到边上。 黑压压一群蒙军聚集在云梯 目前城角下是最安全的,再远就会被宋军箭射。 所有蒙军尽量躲到城角 但城角下尸体太多,也影响他们立足。 “上上上。”蒙军见搭好云梯,立刻下令两部云梯同时上人。 还有人举箭对着上面开始抛射,为爬梯的人掩护。 城头的宋军当然发现他们搭了两部云梯。 “达札赞,蒙鞑两部云梯了。”有宋军惊叫起来。 “收到,阿赞比,阿杰勒。” 两族人纷纷起身,各自举着一块盾牌,弯腰小心跑到铁锅处。 铁锅边上放着两个宋军头盔。 两人各拿一个,从锅里盛了一锅滚烫的火油。 飞快跑到云梯上面。 “哗啦” 两头盔火油直接倒了下去。 几乎同时之间,几名宋军弓箭手和达札赞的火箭纷纷射下。 哧啦,涌起,并且越烧越大。 “啊”蒙军鬼哭狼嚎,四下散开。 其中一蒙军头上被浇了火油后又被点燃,整个脑袋都在烧。 他哭叫着原地跑了几步,很快就倒地不起,接着火焰从他头部烧到胸前,然后全身,四周蒙军看的无不变色。 达札赞躲在城墙后,对阿赞比道:“火箭,火箭,点几支,点几支。” 阿赞比抓了一把箭点燃,递给达札赞一支,接着另只手举起盾牌挡在垛口上面。 达札赞起身,露出半个身体,但躲在盾牌后面,往内看向着城角下的尸体开始射,连射几具尸体,尸体很快被点燃,慢慢越烧越大。 达札赞这一起身,城下蒙军像打了鸡血似的,嗖嗖嗖,四面八方都有箭射向达札赞。 阿赞比坐在垛口咚,陆续有箭钉在上面。 达札赞连射了五只火箭,把 加上之前他们火箭火油齐上,城角下云梯附近烧起好多。 现场火光越来越大,很快火焰冲天。 尸体被烧起,云梯也被烧起,蒙军纷纷避开,这波进攻算是被宋军阻止了。 “草。”阿赞比大爆粗口,放下盾牌和达札赞并坐在地上。 达札赞则大口喘着气,短时间内是安全了,蒙军这会没办法攻, 片刻之后,他好像想到什么,突然用肩膀撞了撞阿赞比。 阿赞比心领神会,赶紧又把盾牌平举,挡在两人头顶。 他这动作刚做好。 嗖,从头顶天空一箭支被抛射上来,接着垂直落下。 当,正好落在阿赞比双腿中间的空地。 “嘶”阿赞比吓的双腿一缩。 达札赞惊恐扭头,和阿赞比对视一眼。 “哈哈哈。”下一刻两人哈哈大笑起来。 笑了片刻后,达札赞左右看看,相邻防区的宋军基本都有人进入休息阶段。 主要是宋军这段时间火箭没停过,下的蒙军也在避火,灭火,攻城势头被消弱很多。 也就在这时,前面有一队宋军正从不远处过来。 这队宋军全身札甲,每人右手举了个盾,斜举在自己右边肩和头之间。 他们的甲挺重的,走起来像坦克似的,一看就是全身铁甲,防御极严。 “铁锅加火油, “你们还有多少人,要不要支援?” “把这尸体抬下去。” “后面优先用火箭,尽量把城下全烧起来。” “蒙军尸体集中的地方,可以先射尸堆,把蒙军尸体烧起来,不然天热,几天就腐烂,容易生病。” 他们一路走一路说话。 很快到了达札赞这队。 “你们队还有几个?” “十人。” “要人吗?” “要。”达札赞点头。 宋军留下一人,继续往前走。 达札赞看的大喜,留下这人像个铁甲军,脸部也有铁面罩。 而且上半身铁甲很多,动起来都当当响。 这宋军把自己的盾牌先放到垛口墙后,接着起自己的弓,直接走到城墙处,侧身用左脸对着城外,露出肩膀以上包括整个头,然后就直接对城下射箭。 这是宋军专门放在城墙上和蒙军对射的铁甲军。 上半身全是重甲,肩甲厚达一厘米,头盔也接近一厘米厚,其重无比,但内部垫有数层软布。 蒙军看到有宋军露头,露出身体,立马又一窝蜂的,嗖嗖嗖,四面八方的箭往这宋军射过来。 当当当,达札赞和阿赞比看的目瞪口呆,蒙军的箭射上去,纷纷被弹开。 这宋军的头部也好,肩膀也好,刀枪不入,连手臂上都有厚重的铁片。 宋军对城下射了七八箭后,这才转身坐下,然后双手举起自己的头盔,但不敢离开头顶,大口喘气。 达札赞看到宋军比较年轻,最多二十出头,头盔下的脸通红,全是汗。 “这头盔挺沉的吧?”达札赞下意识问。 宋军嘿嘿一笑:“不重,十五六斤。” “。。”达札赞。 “你这肩膀和胸前多重?”阿赞比指了指宋军肩膀。 他肩膀的甲明显高出一截,一看就很厚重的铁甲。 “肩膀加护脖二十二斤,前胸加后背十八斤。” 达札赞和阿赞比面面相觑。 这得手指和脚指加一起才能算算有多重。 宋军头肩,胸背,上半身几个部份加起来,就是五十六斤重。 关键宋军左手臂上也有铁片,是为防左手持弓时被射。 达札赞还想说什么,宋军这时又把头盔重新戴上。 “换火箭。”宋军大声道。 阿赞比赶紧屁巅巅跑出去,准备拿火箭。 铁甲宋军又射了几箭,蒙军那边突然传来鸣金声,接着潮水般的蒙军纷纷开始后撤。 “快,快--”那宋军赶紧把重重的头盔拿下来。 四周一涌而上几个宋军,帮他解甲。 当,当,他身上每块铁甲扔到地上都是重重的响声。 上半身甲卸掉之后,他全身都在冒汗。 “下去补水,下去补水。”一宋军拍拍他。 即使没有步战肉搏,就在城头走了会,站着射了十几箭,穿着这么重的甲,也不容易。 达札赞看到这宋军一边走一边在甩肩膀,扭脖子,想必刚才那段时间都不舒服。 几时啦?阿赞比小声问。 有宋军回应快吃午饭了。 蒙军吃过早饭,大概八点左右来攻,打到现在接近十一点,前后攻了三个小时。 今天是退的最早的一天,因为城下到处是火,蒙军实在没法呆。 这时有宋军经过,示意大伙起身,赶紧补足兵甲装备,等蒙军下波进攻前,把 蒙军打了三天,城下伏尸无数,蒙军也不收尸,而前两天宋军都没去烧,今天才开始用火箭射尸体,这样把城下烧起后,蒙军也不好站脚,今天攻势略有受阻。 烧尸体不但能防腐烂瘟疫,还能给蒙军制造麻烦,宋军当然喜欢做这事。 达札赞说早要烧了,今天早上闻到现在的臭腐味。 不过今天他们顺风,蒙军应该更难受。 城头诸人很快忙了起来,达札赞和阿赞比,阿杰勒三人结伴下城头搬箭,木头柴火。 结果发现 达札赞进西夏时就负责运箭的,这次发现好像用的就是他们营运来的箭。 当天他们营运了上百万支箭,看来现在要用到了。 宋军用箭相当厉害,他们守城中有一半是用箭的。 今天打了一上半,城上有四分之一人在用箭,每人就是射六十支,就得用四五万支箭。 达札赞自己一上午射了近一百支箭,算是射的比较多的。 他的弓都射崩了一把,这次下去又换了把宋军的弓。 运完物资后,发现火油不怎么够了,众人心里有点小慌。 好在宋军这时有多余的札甲出来,让三人各换了一副,防御力增强了很多。 宋军在墙头准备蒙军下波进攻的同时。 守将张能,郑彬两人也在城下巡视查看。 城中弓箭足够,甲具足够,粮食足够,但火油不多了。 宋军进西夏当然不会带火油,用的火油都是沙州城原本自己的。 沙州因为距离西辽近,火油大部份都是来自察合台地盘。 但没有火油不代表守不住城。 当年西夏都守了一个多月,也没什么火油。 只是西夏守军比宋军要多,没有火油后,守军相对困难一点,被消耗起来会更快。 “上午把城外烧起来后,下午尽量少用火箭,留点火油。”张能这时道:“孟统制让咱们最少得守十天,西夏人都能守一个多月,咱们不能连西夏人都不如。” “蒙军不要命啊,这么死都不怕。”郑彬骂骂咧咧。 这三天蒙军前后仆继,起码损失了五六千人,宋军死伤都有五六百。 双方战损比在十比一左右。 这还是宋军防守工事做的比较好的前提下。 蒙军第一天损失最惨重,被宋军箭雨射了好多。 第二天蒙军就改变战术,所有弓箭手群中都有人举盾护着,几乎就和宋军差不多,开始保护自己弓箭手,这样才能和宋军对射。 因为宋军经常对着蒙军弓箭手先射。 今天第三天,蒙军又进步了,砍了很多小树,然后绑成一列当大型门板,竖在地面上后,躲后面和宋军对射。 当然,宋军到处用火箭,蒙军暂时还没想到和宋军一样,把这种盾牌浸水里浸湿了再上,所以被宋军火箭消耗了很多。 蒙军和宋军打了三天,越打越聪明,损失也越来越小,所以张能还是有些压力的。 反过来,宋军这边也是第一天损失最惨重。 宋军第一批守城的有大量吐蕃仆从军,还有人没参与过守城。 有人仗着头顶有防箭棚,随意站着和蒙军对射。 还有起身捅人时,也不注意。 所以第一天损失比较大。 打了两天后,大伙打出经验了,即便在防箭棚里,也不代表安全,随时会有箭钻进来。 能举着盾牌,一定要举着盾牌。 起身捅人要快,捅完立刻缩回去。 不要急,等蒙军越靠近垛口,越好捅。 这种云梯两面各有一个长枪手,同时捅过去,非常无解。 攀爬上来的蒙军防的住左边,防不住右边,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全靠城下能有箭手射翻长枪手才有机会。 “还好蒙军没有投石机,不然就麻烦了。”张能这时又道。 蒙军从西辽境内来的,因为要求速度,全军骑马跑了上千里过来,所以根本没带投石机。 现在察合台肯定后悔没带投石机,宋军的防箭棚让他十分恶心,每天都要用数倍的伤亡来换取宋军伤亡。 也正如张能所料,此时的察合台,真的在后悔没带投石机。 沙州城的西面五里外,察合台大营人满为患,好多蒙古贵族都在察合台的大帐里。 所有人脸色阴沉,非常不好看,因为大伙都没想到小小的沙州城,比以前还难攻打。 沙州城蒙军打下过一次,但这次的难度好像比上次还大,他们每天的战损,比上次还多,同时宋军的损失比西夏军要少。 这么一对比,就知道现在打下沙州,就要付出比以前更多的损失才可能。 宋军在城头建了防箭棚,也让蒙军学到,并在城下打造防箭门板。 双方都能防箭,宋军因为居高临下,所以还是全面占优。 蒙军因为占地比较宽广,门板是不够用的,而且容易被对方用火箭烧起来,总体来说,蒙军还是相当被动。 今天上午打了半天,蒙军又是损失惨重,宋军还点燃了很多地方,烧的蒙军没有立足之地。 宋军更是惨无人道,居然把蒙军留下的尸体都点燃了,察合台相当愤怒,却又没办法。 所以他直接下令收兵,然后商议扭转局面的办法。 不能再和宋军这么打下去,一定得有创新的攻城战术才行。 第352章 宋军的招数都被蒙军学了 蒙军如果不算汉军的话,其实不擅长攻城。 当年蒙军打花剌子模的玉龙赤杰就打了近半年,进城后,巷战又打了七天才逼降平定对方。 和金宋两国就不说了,很多城攻不下,打西夏时也有打了一年多的。 但蒙军有个优点,就是很有耐心,只要他们愿意,能和你打上几年甚至几十年。 比如历史上的襄阳之战,比如一个冷门的,可能好多人都不知道的凌霄城防守战。 凌霄城和钓鱼城都是余玠在四川重点经营的山城,在1279年崖山之战后,宋朝亡国,钓鱼城守将王立,在元军答应不杀一人为条件后,举城投降,然后带着三十多位宋军将领自刎殉国,坚守了三十多年的钓鱼城终于沦陷。 而距离钓鱼城不远的凌宵城,是当时大宋最后一座孤城,守将黄岭燊宁死不降。 元军围攻凌宵城陆陆续续又打了九年,一直打到1288年,元朝都建国快二十年了,元军最后一次招降失败后,集中了三十多万大军,轮番进攻,进行消耗战,宋军守军势单力孤,全部阵亡后,这才被攻破。 所以察合台希望众将有什么创新的攻城战术,不能和宋军这么耗下去,因为蒙军兵马也不多。 “草原上的群狼,追捕猎物时都很有耐心。”察合台开始劝说部下们不要着急:“宋军虽然防守极严,但兵力较少,只要咱们兵马足够,慢慢消耗,终有攻克的一天。” “当年阿答赤都打了一个多月,才破沙州。” “但现在,咱们兵马不够多,就得想其他办法,尽快的消耗宋军。” 察合台说完看向四周,营帐里一片安静,大伙脸上都有不满之色,显然大部份人不愿意再打下去。 蒙军本来就不擅长攻打坚城,宋军防守又这么厉害,大伙宁愿去打肃州城下的宋军,或回军阿力麻里。 此时营中已经有很多不满的声音,好多贵族不想再打沙州城,除了死伤惨重之外,宋军进入察台合领地的消息,两天前就到了这里,大伙都急着回去消灭宋军。 察合台则不为所动,还是打算先灭了眼前这波再说。 看着鸦雀无声的贵族们,察合台孙子哈剌旭烈知道这是大伙无声的抗议。 众人不敢反对察合台,只能用沉默来表示不满。 哈剌旭烈赶紧站出来,好声道:“既然做了,就得把一件事做到底,如果咱们打了一半就回去,万一宋军已经逃离咱们的领地,岂不是两头落空?” 察合台暗暗点头,这孙子就是比儿子靠谱,心中把汗位传给孙子的念头更甚了。 当然,这会他也没有汗位的念头,只是想把领地传给孙子。 “就是,咱们不能让宋军牵着鼻子走,咱们蒙古人打仗,一定得占有主动才行。”察合台继续道。 人群微微有些异动,不一会,有个千户小声嘀咕道:“我尉犁城的牧民们,快被宋军杀光了。” 李平夏第一个打的尉犁城原来是这千户的封地,消息已经传了回来,损失惨重,牛羊马被杀无数,千户的心都在滴血。 “攻破沙州,鸡犬不留。”察合台沉声道:“我们用宋人的血,来祭奠咱们的牧民。” 见察合台执意还要攻,有人终于道:“得用炮(蒙军意指他们的投石机)才行。” “宋军城头都有防箭棚,火箭射上去都没有用,只能用炮,不然咱们的弓箭基本没什么用。” 蒙军这三天天天在城下和宋军对射,死伤惨重啊。 但你不对射,对方的弓箭手就能肆无忌惮站起来射蚁附攀爬的人,你要和他们对射,弓箭手就死伤惨重。 “咱们在加紧打造盾板。”哈剌旭烈赶紧又道:“宋军能造棚,咱们就能造盾板。” “宋军不停用火攻呢,大白天全是火箭。” “那箭还烧的滚烫,中箭就受重创。” “宋人阴毒,长枪都是通红的。” 四周突然一片骂声,开始咒骂宋军各种下作的手段。 哈剌旭烈又道:“宋军千里而来,不可能带火油的,沙州城的火油,很快会用完。” 沙州城火油是不少,但宋军用的也多,白天攻战时,不停在烧,城下蒙军一多,就会从城头倒下来,还特喜欢烧蒙军尸体,把蒙军气的咬牙切齿。 “能不能再挖洞?”这时有人提议,继续挖地道。 当年按答赤就是强攻一个多月无果后,挖地道才破的沙州城。 另有人嘀咕:“咱们以前用过了,宋人会不防备?” “你以前吃饭,现在就不吃了?”对方反讽道。 嘶,现场有人差点吵起来。 察合台见状也头痛,他今天打到一半就回军当然是有原因的。 “别吵了,听哈剌旭烈说下。”他示意孙子来说说 蒙军是很擅于学习的,第二天开始就学宋军打造木板和简易盾牌,用来防箭。 “休战一天,准备火箭,后天咱们全部用火箭,先射宋军防箭棚的柱子。”哈剌旭烈看出宋军的缺点。 “我观察过宋军的防箭棚,上面应该覆盖了沙石之类,所以火箭射上去无用,但这棚子肯定是有四根柱子的。” “其中两根在城墙后面,露出少许,还有两根肯定是同一位置的后面。” “咱们往柱子上射火箭,宋军肯定要出来灭火。” “到时可以一边射柱子,一边射宋军。” “只要把柱子烧起来,哪怕烧掉一段,防箭棚就得断。” “宋军这些东西,都是在攻破沙州城后,从城外采木制成,现在他们到了城中,不会有多少木头。” “咱们就这么耗他们。” 说罢哈剌旭烈又回头看看爷爷察合台:“再让人从四面各选一地挖通道,或许也可以有用。” 哈剌旭烈将来能当大汗,还是有点水平的。 他准备以火箭先射宋军的柱子,把柱子点燃,灭了宋军的防箭棚。 宋军没有防箭棚,你城头的人就比较危险了,不可能时时刻刻都举着盾牌。 “宋军的柱子好像处理过,我射过火箭,不容易烧起来,有时宋军不来灭,一会自己就灭了。” 蒙军过来也没带什么火油,所以蒙军的火箭,都是在箭头缠布料,很多时候都是用战死或受伤的蒙军衣服来制。 他们的火箭也有射到柱子上的,但似乎不容易烧起来,因为如果布烧没了,就没火了。 “这柱子明显都是刚打造没多久,能有什么处理?” “会不会浸过水?” “咦。”哈剌旭烈眼睛一亮,拍腿大笑:“咱们的防箭板,可以浸水啊。” 宋军最后的绝招终于被蒙军学到了。 之前他们打造了很多宽大的门板,竖地上当掩护,和宋军对射,但容易被宋军火箭点燃,特别上面捆的麻绳,一点就燃,现在想想,他们有时射到宋军麻绳,宋军的麻绳却不容易被烧起来,那肯定是浸了水的。 当下蒙军决定休整两天,重新打造一批攻城云梯和防箭门板,连云梯也要浸水里,察合台要求先造好云梯,再放水里浸上一天,再拿出来用,看宋军还怎么烧。 接着有人提议,全军攻城前下河,把衣服浸湿,增加防护,得到察合台同意。 湿透的衣服防箭效果也比较好,而且中了火箭不容易被点起来。 宋军经常用火箭烧蒙军,蒙军恨之入骨,也非常害怕,现在终于找到了办法。 蒙军短短几天,就把宋军那套全学会了。 --- 距离沙州八百里左右的肃州城,守将八合正站在城头怪诡的看着远处的宋军大营。 宋军大半个月前就到了肃州城,然后把肃州团团包围,连营数十里,仅看营地,八合感觉宋军最少得有七八万人。 八合是拖雷系的虎将,原历史在三峰山一战出名,后升万户,封南郡侯。 现在被赵与芮一搅和,三峰山一战没有了,八合还是千户。 拖雷死后,窝阔台将其划归儿子阔端,阔端手下正没什么人用,也知道他勇猛,让其驻守肃州。 肃州是西夏重要的产马地和牧地,当地驻军不少,人口也多,所以八合城中现在有八千兵马,一万多户牧民。 在宋军破瓜州时,八合已经把大量的牛马羊往西凉府迁移,但还有大部份牧民们牧守在肃州方圆几百里内,很多距离远的是没来的及,被宋军抓了不少。 八合这人是个猛战,按他的打法,一般不愿意守城,直接冲出去和宋军干。 但他是跟着拖雷参与过方城山之战的,方城山之战,蒙军正面和金兵干,然后被宋军合击,八合知道宋军比较阴险,而且有炮,现在他不知道外面的宋军带了炮没有,兵力几何,所以没敢轻易出城。 而在阔端知道沙州丢后,也有命令过来,让各城据守,轻易不要出战,八合只能暂时忍着。 可八合心中想着报复方城山之败的念头,却越来越盛。 八合暗自评估着,宋军手上应该有数千户牧民,牛马最少上万头,羊可能有几万甚至十几万。 宋军用这些资源,随便把肃州围个三四个月是没问题的。 自己城中的粮食资源,守个一年都没问题。 现在就看谁的援兵先到。 西凉府距离这边比沙州距离这里更近,但蒙军援兵一直没来。 驻守西凉的,同样是拖雷的大将岱尔巴图,拖雷的四名大将被划到阔端这,都得到了重用。 岱尔巴图没来是因为手中兵马也不多,只有八千人,阔端要集中兵马打宋军,所以把岱尔巴图的兵马也调过去大部,岱尔巴图带了六千人马和阔端集合,西凉府当然没有兵马过来支援了。 可阔端在四月初集中兵马,到四月中旬时集合了近七万人马,准备去肃州,结果刚离开中兴府没多远,就听到宋军孟珙从凤翔和四川方向大兴入侵。 阔端经过考虑,决定立刻回军,先打孟珙的川军。 八合最后一次收到阔端消息已经是五月上旬,当时阔端信使来通报,蒙军七万与宋军近十万(其实有大量民夫,宋军只有五万,阔端往多里报),在夏州城外遭遇,正准备干仗。 当时八合相当震惊,问信使宋军怎么会去夏州? 夏州在中兴府东面,距离中兴府数百里远。 信使道,宋军知道阔端想与他们决战,故意不去中兴府,直接往夏州去,宋军带着投石机和火炮,半天就攻破夏州,然后宋军并没有守城,而是背对夏州城西城墙,据营而守等蒙军。 八合立刻就知道,这是宋军故意把端阔往东面引。 蒙军向来以主动和机动力闻名,这端阔在窝阔台上位之前都没有单独带领超过一万的兵马,现在第一次带领七万大军和宋军开仗,完全被孟珙牵着鼻子走。 之后,八合再也没有收到来自端阔的消息。 现在是五月下旬,中间过了近十几天。 中兴府距离肃州近两千里,就算哨骑跑的不快,一天跑两百里,十天也能到了。 现在十几天没消息过来,只有四种可能。 一是军情不紧急,阔端还在和宋军打,也没心思把消息传回来,又没有分胜负,频繁传消息是浪费哨骑和马。 二是阔端不是很在意传播及时的信息,或许他认为不是很重要,又或者还不是很信任八合他们,重用八合他们只是表面功夫。 三是阔端认为宋军不堪一击,肯定能打败宋军,所以没必要传递及时的消息。 四是阔端的哨骑进不来,因为外面被宋军的大营团团包围,并驱使民夫筑了墙沟。 但前期宋军刚到时,外面还是有空间可以移动的,宋军驻营,筑墙沟用了快十天,而这段时间一直没有阔端信使过来,所以八合认为阔端信使没来,只是因为前三种可能。 这事要是换成拖雷在前面,他每天能派不同的哨骑轮流出来,把消息传到后方。 阔端在窝阔台没上台前,都没有单独领过兵,很多贵族未必会服他,加上部下有好多拖雷系的兵马,他经验不足,又没拖雷的本事,现在连消息都不传回来,八合相当恼火和着急。 你们在前面无论输赢,或相持不下,都得及时和后面通信啊。 这样我才能根据这类情况来决断,自己该如何干。 现在前面信息不明,阔端和宋军胜负不知,八合像瞎子似的难受。 八合想到这里,略有烦燥的在城头走来走去。 马上就要六月份,肃州这边越来越热,雨季也会减少,肃州城粮食足够是真,可还有个缺点,就是城中的水源和城外相连,现在宋军可能没有发现,或没有行动,也不知道肃州城内的情况,一旦宋军知道这个缺点,从外面切断水源,只要三个月不下雨,肃州城就会缺水。 眼看着八合比较烦燥,身后一个高个青年上前道:“千户那颜,不能让宋军一直这么挖下去了。” 八合扭头看看此人。 这是奥屯世英的长子奥屯贞。 奥屯世英和弟弟驻守黑水城,他的两个儿子奥屯贞一个跟着八合在肃州,一个跟着阔端在中兴府。 奥屯贞有其父之勇,也精于谋算,在蒙军年轻一代中算是比较出色。 不过奥屯家必竟都是女真人,八合是蒙古人,双方虽然曾经都是拖雷的嫡系,但在拖雷死后,划到阔端这边时,八合是第一时间表态支持阔端,与奥屯世英是截然不同的态度。 奥屯世英看重的是自己曾经的主子,拖雷四皇子。 八合看重的是大蒙古帝国的利益。 “你有什么看法?”八合这会心里正烦燥呢,见奥屯贞开口,便问他有什么想法。 “末将看了数天--” 奥屯贞的意思是,他在城头观察好几天了,宋军手中民夫不多,都是抓来的蒙古牧民,大概一万人不到。 最开始几天宋军也有参与挖沟建墙,但前天开始,就看不到宋军了,只看到民夫们在四面干。 那些蒙古牧民在少量宋军的驱使下,沿着肃州挖了一圈沟,把沟中的土再在沟前筑起墙。 肃州城长这会才八里多点,到元朝和明朝的两次的扩建才达十二里。 城下三百步外,数千牧民沿着四周天天挖掘,才半个月不到,已经挖通了一个长方形。 因为肃州城是东西略长,南北稍短的长方形城墙。 长长的沟渠上面,牧民们还建了一堵矮墙,都是用挖出来的泥土填高的。 奥屯贞站城头开始还能看到对面牧民,后来就看不到了,估计那沟渠最少也有一米深。 然后这些天他观察,沟渠上面的墙越来越高,越来越宽,所以牧民那边,要么把沟渠挖深了,要么把沟渠挖宽了,不然没有这么多泥土来填。 因为最开始宋军也在挖,现在宋军不在,只有少量宋军在监工? 奥屯贞提出疑问:“宋军主力会不会已经不在城外了?” “。。”八合顿时瞪大了眼睛。 他们被困在城中,没打算出去和宋军野战,所以也不知道外面宋军有多少人。 但这两天,已经看不到大股的宋军,只有每天的牧民们在挖沟。 奥屯贞这的提问非常震惊,八合也不由抬头看向远处。 远处的大地上异常安静,连牧民也很少看到,因为牧民们可能都在沟渠里面干活,另有少量宋军,大概每百步左右会有三四个宋军一起,骑在马上左右慢行,在监工牧民们挖沟渠。 照现在这情况看,整个肃州城四周,能看到的宋军不超过五百人。 宋军大营在数里外,能看到整齐的大营连绵包围着肃州,但因为距离太远,根本看不到营中有没有人,有多少人。 “该死的。”八合忍不住拍了自己的额头:“宋军会去哪?” 他一直以为宋军挖沟渠是准备长期围困,现在被奥屯贞提醒,才想到一个可能,万一宋军围困是假,然后主力撤离呢? 八合是个猛将,冲锋陷阵很厉害,但论足智多谋,比奥屯世英就差远了。 此时被奥屯贞提醒后,终于回过神来。 宋军数万兵马为什么要攻打肃州? 这个时候察合台数万正在打沙州,阔端七万正在和孟珙决战,换成我八合带着数万宋军,而且全部有马,机动力超强,怎么会打肃州? 要么去打察合台,要么去打阔端。 “遭了,上当了。”八合越想越怕,立刻道:“奥屯贞,你带一千人出去冲下看看。” 奥屯贞立刻领命,点了一千精骑,冲出西城门。 八合站在城头看着,奥屯贞的兵马出去后,不远处的宋军立刻做鸟兽散,纷纷骑马转头狂奔。 一会功夫,整个肃州城外数百宋军全跑的没影了。 而且他们没有往大营跑,全部往西跑了。 奥屯贞的兵马小心翼翼越过沟渠,然后直接冲向宋军大营,半个时辰不到,八合看到奥屯贞带着一小队骑兵正赶回来,他就知道大事不妙。 宋军大营只有几百人,奥屯贞的兵马去时,这些宋军也往西逃了。 宋军用了个空营计,全军只留下上千人,在这边看管牧民挖沟渠。 奥屯贞认为,宋军往西去了,去打察合台,解沙州之围。 八合听的满脸通红,恼羞成怒。 他堂堂曾经的拖雷系十大猛将,居然被宋人玩弄。 但宋军开始肯定是打算围困肃州的,前面几天宋军也参与了挖沟。 后来听到察合台围攻沙州的消息,宋军就悄悄撤了,只留下一千人左右在继续监管牧民挖沟。 现在的问题是,宋军主力撤向那了? “为何不是去打阔端?”有人提出疑问。 奥屯贞说宋军往西去了,有人怀疑宋军会往东。 奥屯贞没好气的道:“沙州距离咱们才七八百里,夏州距离咱们两千多里,你是宋军,会往西,还是会往东?” 对面被问的一愣。 奥屯贞又道:“宋军是从西面来的,西面广有哨骑,也知道察合台去打沙州了。” “东面孟珙又没哨骑到这边,这股宋军也不可能派哨骑去两千多里外找孟珙,怎么可能知道阔端在东,去帮孟珙打阔端?” 这么想想好像没什么问题。 八合大怒,立刻要点齐兵马,杀出城,去追宋军。 第353章 战马冲战马 确实,宋军主力好像已经走了两天,按距离肯定还没到沙州,宋军骑兵的速度又肯定比蒙军慢,现在蒙军速度去追,还有机会帮察合台一战。 但到底是守住肃州还是去追宋军,八合部下分成两种不同的意见。 奥屯贞建议不要追,宋军已经走了两天,也全是骑兵,都有马,就算骑术不如蒙军,等他们追上,可能都已经打完了。 他说不如直接往东,去支援阔端,或者还是守着肃州,不求有功,只求无过。 另一部份人强烈反对,因为大伙感觉被宋军耍了,都要求去追宋军,或许可以来的及赶的上帮察合台打宋军。 八合自己也被宋军弄的恼羞成怒,再想想自己守城不出,一事无成,又被宋军耍了,将来传到阔端面前,只会显示自己无能。 察合台是大汗的哥哥,能帮还是要帮一下。 八合当即决定,留奥屯贞领一千人马守城,他亲率七千精锐,每人双马,去追宋军。 奥屯贞苦劝不得,只能再三劝说,让他路上小心,当心中伏,多派哨骑在前方探路等。 八合嘴上答应,根本没放心上。 他心急追宋军,放不放哨骑有什么意义?全军都是当哨骑来用。 八合点齐七千精骑,每人双马,每马带四天干粮,接着全军当哨骑用,一路狂奔。 当天蒙军半天时间就跑了近两百里。 一路上他们陆续发现有大批战马的痕迹,宋军明显是往西去了,沿路马粪不断,还有死亡的战马。 到第一天天黑时,他们露营的地方好像是宋军也露营的地方,附近看到死了上百匹战马。 有懂马的人看过后,向八合汇报,宋军应该和他们一样,全力狂奔,跑死了好多战马。 “好,好,明天狠狠的追。”八合更加相信宋军往西支援去打察合台。 此时他们同时又发现还有宋军哨骑在四周查看蒙军,八合认为宋军距离自己越来越近。 他一面派人驱赶宋军哨骑,一面下令明天继续加速。 晚上睡觉前,八合决定,明早五更天哨骑先行,两刻钟后,蒙军主力出发。 他对哨骑的要求是驱赶宋军哨骑,别让宋军哨骑贴近。 第二天天刚亮,蒙军近百哨骑率先出发,两刻钟后,主力也匆匆吃完干粮,集合好了,再次狂奔。 上午跑了大概一个时辰左右,蒙军过了玉门,接近疏勒河,八合打算在疏勒河附近补水,然后换马,接着往西跑。 “疏勒河。”就在这时,有人已经远远看到了河流,蒙军非常振奋,纷纷欢呼起来,八合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驾,驾。”他奋力扬鞭,所有人都快马加鞭,马上可以补水休息,换马了。 “轰隆隆。”七千蒙骑像洪流似的冲向疏勒河边。 突然。 轰隆,前方一匹战马脚下一拐轰然摔倒,接着就像多米诺骨牌似的,扑通扑通,前锋战马不停的摔倒。 现场到处都骂声和叫喊声。 “有洞,地上有洞,好多洞---” “地上全是洞。” 蒙军疯狂大叫。 八合赶紧勒马,也就在这时,整个大地好像震颤起来。 从他们的两翼的地平线上,黑压压的一片骑兵飞快接近。 孟瑛和另一名宋将各带一万五千骑,从南北方向逼近蒙军。 孟瑛他们是派着哨骑一路跟着蒙军过来的。 估算着蒙军今天会到疏勒河边补水换马。 因为他们和蒙军打过多次,抓过好多蒙军。 从蒙军降军口中得知,蒙军长途行军和快速行军时,通常两刻钟左右换一次马。 长途时会带三到五匹马,短途一般带两匹,八合只带了一人双马,每时辰要换三次,对战马的伤害还是比较大的。 这疏勒是补水的位置,孟瑛估计八合会在这里补水换马,便埋伏在两翼。 蒙军那近百个哨骑,为了驱赶宋军哨骑,都被宋军哨骑引到其他方向。 八合一头撞进宋军伏击地,前锋数百骑摔倒在地,后面止步不及,又有好多撞到前面,现场一片大乱。 也就在这时,宋军从数百步外出现,并开始提速,其中北面的宋军往东斜插,明显要断他们后路。 蒙军这边混乱无比,阵中到处都是换马的声音。 “换马换马。” 他们座下的战马,刚刚高速跑了两刻钟,又是五月底,早就又累又渴,蒙军赶紧换马。 但八合这次最大的错误就是一人只带双马,如果带三马和五马,还能更好的替换。 即使他们全部换马,另一匹马的体力也有点不足。 宋军在这边以逸等劳,轰隆隆的马蹄声中,宋军战马飞快接近。 八合也是相当猛的,根本没有想跑回去,野战是蒙古人的优势,还怕宋军? “全军准备,杀。”八合匆匆换了匹战马,一声令下,蒙军全军调头,先往南打孟瑛部,也不管断他们后路的宋军。 八合这人是个猛将,冲锋陷阵无坚不摧,虽是蒙古人,却很少用蒙古人擅长的战术。 前面说过,历史上三峰之战中,金蒙因为大雪天而暂时休战,而八合在大雪停后,是拖雷部下诸将中,第一个率部冲向金军的,当时金兵还没从雪天中回过神来,直接被八合冲崩了,蒙军因而取得三峰战大胜。 八合是蒙古灭金最重要的三峰之战首席功臣,战后就晋升为万户,且封了侯。 他打仗就是一个字,勇,冲,猛。 前面守城时他是没办法,阔端不让轻易出去,而且怕宋军有炮,现在野外遇到宋军,那就不能怪我喽? 八合此时做了两手准备,一是打孟瑛那路宋军,看看能打穿,还是能打崩,如果打的顺,还可以转身再打身后那路。 二是如果打的不顺,宋军比较难打,就想办法打穿后,回肃州城。 宋军要是追上来,正好用蒙古人擅长的风筝术对付宋军。 八合想法挺好的,但忘了他们一路从肃州追到这里,战马已经连跑了两天数百里。 虽然有两马轮换,可宋军以逸待劳,在这等了两天,双方马力是不能比的。 “冲。”此时八合还是一头热血,在他的号令下,蒙军阵中冲锋的号角声也纷纷响起。 “呜呜---”随着强烈的号角声,很多蒙军原本手上拿着弓的,赶紧把弓收起,弯腰寻找各自的兵器。 八合这阵中还有少量重骑兵,但为了追击宋军,重骑兵们都弃了很多重甲,只带着他们擅长的勾枪。 这种勾枪被宋军学去,宋军阵中现在步骑都有用。 此时八合一边慢跑,一边扭头查看部下表情。 肃州城的兵马大部份都没有参与方城山之战,七千多蒙军中只有他亲信部下五百多骑是参与过方城山之战的。 这些人都没和宋人打过仗,也都不把宋人放眼里,士气相当好。 “杀”八合猛的振臂高呼,高高举起他的勾枪。 “杀”蒙军们跟着欢呼,然后挥动着自己兵器在上空,从他们脸上的表情看,对面好像是任人宰割的牛羊,根本没有被他们放在眼里。 对面宋军孟瑛脸色严肃无比,原本很多宋军也在拿弓,但孟瑛看到蒙军都在挥动兵器,知道蒙军会直接冲上来肉搏,更有向宋军邀战的意图。 孟瑛向左右挥手,铮,接着拔出自己的腰刀。 “呜呜”宋军阵后也响起自己的号角声。 前排宋军们也纷纷把弓替换成各自的兵器。 “驾”宋军开始缓缓提速,对面蒙军也开始缓缓提速,双方前锋越来越近。 五百步。 四百步。 三百步。 现场万马奔驰,铁蹄震荡,铺天盖地的飞尘几乎要遮天敝日。 “驾” 双方再次提速,马速越来越快。 两百步。 “嚅”进入到两百步左右,宋军后面约六千骑兵纷纷勒马,降速。 又往前跑了五十步左右,陆续跳下马,接着密集的排在阵后,拿出步弓。 前面九千宋骑继续往前冲,并且已经狂奔起来。 此时战场上,如同天崩地裂,大地震荡,蒙军七千多骑,宋军九千多骑以最快的速度对冲。 “呜呜”双方几乎先后又有不同的号角声响起。 诸多蒙军和宋军都在弯腰,尽量把身体趴伏在马背上。 在高速的冲剌中,降低重心是保证自己不会被甩出马背的必要手段。 八合的脸上露出狰狞的表情。 宋军在蒙军面前玩骑兵,简直让人笑掉牙齿。 杀光他们,一定要杀光他们,八合心中几乎在怒吼:“杀---” 在他疯狂的怒吼声中。 轰隆隆,双方的骑兵像两股洪流狠狠冲到一起。 扑通扑通,现场到处人仰马翻。 下一刻喊杀声冲天而起,双方前锋不停的倒地,又不停的往前。 生命在此不值一提,每分每秒都有人马栽倒。 很多人可能都没有受到兵器的伤害,只因为被撞掉落马,就再也不能起来。 一个年轻的宋军刚冲上去,轰隆,右马脚就被一蒙军弯腰用勾枪一勾,宋军连人带马轰然倒地,几乎在他倒地的刹间,扑通扑通,对面战马连绵不断踩过他的身体。 宋军完全起不了身,地上几个翻滚后,人都被差点被踩扁了。 最后一匹蒙军战马踩到他的肩膀时,那马蹄往前一滑,战马高速下沉,扑通,马上的蒙军也被重重甩了出去。 这蒙军双腿死夹着马肚都没有用,身体甩到半空,右脚还挂在马鞍上。 只见砰的一声,他身体甩出后撞到右侧后方冲上来的另一个蒙军身上。 那蒙军也是连人带马往右横撞,再撞到对面冲上来的一个宋军马头上。 三人三匹马是交缠着倒地。 最左边蒙军还没站起来,轰,就被身后的蒙军战马直接撞飞。 斜对面宋军也同样没来的及起身,迎面的马鸣声中,一蒙军骑如闪电而致,扑哧,长矛一矛捅在宋军胸口。 不料那宋军双手一抓,哧哧,蒙军长枪连着宋军在地上拖行,地面被拉出一条长长的血痕。 “嘶”马背上的蒙军一脸不可思议。 此时他发现宋军都有札甲,甲具比他们厚实。 蒙军全是轻骑追来,有少量重骑兵都把甲卸了之后才出城。 而这股宋军全是重甲札甲,刚刚他一矛虽然透甲而入,但肯定没的扎的太深,并且被宋军双手抓住。 两人一马在地上拖了有几步,四周全是骑兵,混乱无比,宋军被其他战马还撞了几下,差点松手,但这宋军牙齿都咬出血来了,还死死抓住他的长枪。 “嚅”蒙军勒马,松手。 扑通,宋军翻滚在地。 蒙军调转马头,从另一侧,铮拔出腰刀,双腿一夹,战马提速,嗖,就到了宋军身后,一刀砍下。 宋军这时刚刚半蹲起来,看到长刀飞落,根本没有避让,只见他用力一拔,哧啦,在鲜血的飞溅中,长矛到了他手上,迎着蒙军的长刀往前一捅。 扑哧,宋军的头被蒙军一刀砍下,但蒙军同时感觉到胸口一阵剌痛。 “唔”蒙军不可思议的低头,就见自己的长矛狠狠扎在自己的右胸下方。 “该死的宋人---”扑通,蒙军重重的从马背上掉落。 宋军的坚毅远远超过蒙军的想像,这是他们以前从来没有见过的军队。 此时的战场上越来越多的两军混战到一起,双方的骑兵交错成团,前锋的速度越来越慢。 蒙军主将八合的脸色现在相当难看。 方城山之战,他的对手是金国,他并没有和宋军正面交战过。 除了认为宋军阴毒,知道宋军有厉害的火炮,八合的内心,从来没有看的起宋军。 但今天孟瑛的骑兵,让他知道一支训练有素,纪律严明的军有多么的可怕。 孟瑛这边的骑兵是赵与芮最早练的一股骑兵,然后不远万里,从济州岛调到四川,用来打吐蕃,接着数年如一日,一直在草原上训练。 论训练的年数,比起蒙古人从五六岁开始练骑术是不如,但整个训练的时间加起来,可是不比蒙古人低多少。 毕竟蒙古人也不是天天都练骑射的。 而宋军的纪律更是蒙古人远远不如。 蒙古人的纪律是靠杀戮和规矩来约束,宋军的纪律是队列练出来的。 所以双方一个对冲之后,八合就感觉到蒙军几乎没占什么上风。 对面宋军比他们略多两千人,但七千和九千在战场上看起来相差不大。 大伙的阵形纵深都在两百多步长左右。 前面五十步蒙军微占风风,冲的极猛,宋军前面五十步被冲的好多坠马。 毕竟这也是宋军目前为止,野战遇到最强的蒙军。 但冲到宋军纵深一百步后,蒙军就开始进展困难,并且不停坠马。 本来按八合的经验,前面冲的越容易,后面就越容易崩。 但宋军纪律严明,悍不畏死,或者换个说法,其实是人都怕死,但在战场上,热血上头,疯狂冲锋的时候,绝大多数人都会失去理智,变成一不怕死的勇士。 蒙军冲到一百步时已经举步难艰,前面是重重叠叠的宋军,双方陷入缠斗,现场到处都是喊杀声,惨叫声,双方骑兵已经犬牙交错成一团。 所有人都在为活下去而拼尽全力。 七千蒙军狂冲了两刻钟,还是没办法打穿宋军。 “打不穿啊。”这时有部下拼命汇聚到八合身边。 对面宋军才九千人,看起来和他们差不多,八合这股骑兵居然没能打穿。 八合脸色铁青,现在不但是打不穿这股宋军,他还得考虑另一股宋军。 他试图抬头查看另一万五千骑,但因为已经人在大阵最中间,几乎看不到外围景像。 从远处飞扬尘土中,他能看出宋军另一部并没有靠近战场,而在外围盘旋。 “宋军甲具厚实,不可力敌。”又有部下叫道。 宋军前面坠马的多,是因为大伙高速冲锋,容易掉下马来,后面双方犬牙交错,止步难前,限入肉搏阵地战后,宋军札甲防御高的优点就出来了。 眼前的宋军虽然不是重甲骑兵,但甲具也很厚重,对战肯定占优,八合想都不用想,另一部没上的宋军,肯定是轻骑,一旦他们落败,对方会像狼群一样,死死贴着他们,一路追杀,猎射。 “打不穿也得打,先往南冲,再往绕向东,回肃州--”八合没办法,知道自己要被宋军围了,赶紧下令突围。 “呜呜”蒙军这边号角再变,大量的蒙军往八合身边汇聚,八合身后有亲兵已经把背着的旗帜展开,迎风飘起。 蒙军牌头以上军官会背旗,但平时收起来的,只有关键时候才会展开。 现在八合展旗,是提醒全军,全力往南打,争取打穿宋军。 “冲。”随着蒙军集合到八合身边,大股蒙军拧成一团往前冲。 对面宋军有点抵挡不住,纷纷往两边扩散。 眼看着宋军缺口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八合脸上慢慢露出狂喜之色。 突然,前面霍然开朗,宋军如做鸟兽散往两边分散。 “出去了。”八合狂喜,不等他振臂,蒙军拼命往缺口跑。 数千蒙军奔腾而出。 不料。 八合刚冲出来,脸上的笑容都没展开就瞬简凝固。 距离约一百多步外,数千宋军站在地上,拿着弓箭。 宋军约六千骑已经弃马而步行,全部手持步弓,站在自己的战马边上,正等着他们出来。 八合倒吸了口冷气,没想到好不容易打穿一股,又来了另一股,他不由回头。 身后宋军在整队,明显准备再次冲杀,另一股更多的宋军一万五千骑在东面缓缓列队,并且一直平行跟着他们,随时可能攻过来,也可能一直保持给蒙军的压力。 肯定不能回头的,再回头更难打。 东面也不能去,一万五千骑在等他们。 往西更不可能,他们都换了战马,另七千多匹马已经丢了,身下的马往西能跑多远? 距离沙州还有五六百里呢。 “再打,对面都是步兵骑马,还怕拿弓的?”八合没再犹豫,一声令下。 “冲。”刚刚好不容易打穿宋军骑兵,蒙军硬着头皮继续往南打。 随着蒙军的冲锋,很快进入对面射程。 “射”几乎蒙军往前加速的同时,宋军那边一声令下。 嗖嗖嗖,六千弓箭手,分批往蒙军射来。 蒙军越往前,箭越多。 扑哧扑哧,现场人仰马翻,八合看的几欲吐血。 大蒙古的精锐战士,被宋军步弓活活射倒,这是他不能忍的。 “杀杀杀。”八合趴俯在马背上,疯狂大喊。 扑哧,突然空一箭落下,八合就感觉到左肩 中箭了。 八合又惊又怒,但他是个猛将啊,想也没想,右手往后一抄,卡察,直接拧断了这箭。 蒙军全军往前冲。 对面全是弓兵,看起来很容易冲穿。 普通弓兵看到大股蒙军冲过来,早就四散而逃了。 但这会对面六千宋军中前排的已经确实脸上都有害怕之色,但军令如山,没人敢动。 一宋军都头往前一步,独自站在最前面,手中拿着长枪,指着前面,厉声道:“军令如山,不许动,射,给老子射。” 营中各级军官都在叫,不许动,射。 嗖嗖嗖,宋军继续往前射。 对面蒙军看的瞠目结舌。 蒙军骑兵浩浩荡荡冲上去,宋军步弓站立不动,迎面怒射,箭雨不停,也没有避让的意思。 一百步。 八十步。 六十步。 四十步。 蒙军骑兵越来越快,双方距离越来越近。 一路上蒙军被射的死伤惨重,百步内全是蒙军倒下的人和马。 八合在四十步时回头看了下,差点吐血。 他们和宋军九千骑一个对冲,打近三刻钟,才打穿宋军,冲出来时,七千蒙军约还有五千多骑。 宋军死伤和他们相当,双方几乎难分上下,但考虑到宋军比他们多两千人,所以蒙军算略占上风。 好不容易脱离宋军骑兵,这一百多步的距离几乎又被射倒了一千多骑。 刚刚是打了三刻钟以上才损失约两千骑,现在这冲一路才几分钟? 短短几分钟的时间被宋军六千弓箭手射倒了一千多人。 “杀光他们。”八合的表情都扭曲了。 也就在蒙军冲进四十步时。 前面数排宋军同时扔弓,转身,然后拉起自己的战马,将战马横过来,所有人一手拉着马头,一手拉着马鞍,让马侧身横对着蒙军。 接着大伙要么低头蹲在马腹后面,要么屈身蹲在马腹 宋军以战马为障碍,横在阵前。 “草”八合看的大暴汉人粗口。 第354章 你们能好好打吗 骑兵史上肯定没有宋军这么打仗的,八合要是看到过另一部宋军把战马用马缰绳连在一起,恐怕更要骂娘。 通常游牧民族都非常爱惜战马,不到万不得已是不可能杀自己的战马。 在三峰山之战中,八合和部下被困在雪中又没食物,所有人都舍不得杀马,最后是八合狠下心杀了自己马,这才撑过了最难熬的一天。 而在宋军眼里,无论是马还是牛羊,只要能保证减少军士伤亡,都是可以利用的。 李平夏的部下在察合台地盘结绳成圈,孟瑛这边横马为栏。 双方目的都是一样,就是用战马来抵挡对方的冲锋,减少本方的伤亡。 战马冲人和战马冲马是完全不一样的。 蒙军前锋此时已经冲进四十步内,才看到宋军纷纷把战马横拉过来,挡在身前。 原本他们冲上去有机会撞死宋军,现在可能是先撞死自己。 “该死的。”蒙军前锋到处都是骂声。 所有人都在问侯宋军全家母系亲属。 但骂归骂,蒙军前锋很快又进入三十步内,并且是高速冲锋,完全刹不住。 于是在现场强烈的马蹄声中,蒙军战马狠狠冲上宋军大阵。 轰隆,蒙军冲上,双方战马撞战马。 最前面有几十名蒙军反应比较快。 他们在自己的战马要撞到对方战马之前数息,先跳到自己战马背上。 接着在双马撞到的同时,嗖,起身跳向半空。 “扑通扑通” “嚅” 前排大量战马撞战马,也有少量战马会避让,战马自己急刹。 诸多蒙军和宋军混乱倒地,有蒙军直接能被撞飞。 现场陷入短暂的混乱,战马和人都在倒下。 一排两排三排,狂冲的蒙军依然能层层推进,宋军前排人和马或倒地,或散开。 但蒙军冲进三排就冲不动了。 真没办法。 前面几排宋军都把马横过来,当障碍。 蒙军在撞上他们的同时,自己也会坠马。 双方战马和人倒地太多,形成了新的障碍,后面完全冲不上。 宋军是硬生生用战马和战士的身体挡住了蒙军的冲锋。 “杀。”看到蒙军冲锋势头被阻,后面数排的宋军有的纷纷弃弓,拿起马背上的勾枪或腰刀,直接冲上去肉搏,有的还在用弓箭射,一边射一边后退。 其余中后排宋军全力上箭,继续往蒙军中阵抛射。 与此同时,更后面的孟瑛已经整好队,宋军从后面冲上,再打蒙军后阵。 两军两面夹击,南面是步兵和步弓,后面是骑兵。 现场人马喧燥,箭矢横飞,惨烈无比。 蒙军没能第一时间撕开宋军步弓阵,还被劈头盖脸继续射,蒙军继续坠马或中箭。 左前方的八合带着人左冲右突,就见前面全是人和马,宋军还专站对着骑马的蒙军狂射,前排很多蒙军不敢骑在马上,纷纷跳下马当步兵用。 等八合好不容易挤进去,又发现宋军人下了马,但马还在,有宋军把马绳和马绳结到一起,两三匹马经常缠在一堆,有蒙军冲着冲着,会被马绳拦住,相当恼火。 人群中八合刚刚一矛捅死个宋军,夹马往前冲,突然感觉到前面有什么。 他赶紧抬头,就看到数步外一宋军站在马后,用弓对着自己。 嘶,八合倒吸口冷气,条件反射往下俯身。 崩,对面一箭射出。 “扑哧”八合身后一蒙军措不及防,胸口中箭。 “啊”蒙军惨叫,但没坠马,他捂着胸口提着刀冲向那宋军。 宋军扔掉弓,左手从马背上拿出一杆枪,然后沿着自己的战马转了起来。 蒙军追着宋军转了两圈没追到,人都快气疯了,没见过这么打仗。 蒙军实在无奈,突然看了眼宋军的马,挥刀就砍向宋军的马脖。 也就在这时,宋军右手猛的一甩。 扑哧,一柄短斧狠狠砸在蒙军脸上。 轰隆,这下蒙军终于轰然倒地。 蒙军倒地的同时,宋军已经听到身后有战马声音。 他赶紧转身,八合已经冲了上来。 人还没倒,嗖,八合手中的长枪直接也甩出,扑哧,正中宋军胸口。 宋军身体往后一仰,但身后有自己的马,他右手一把抓着马绳没让身体倒下。 八合狞笑,又从后背摸出一把弯刀。 举刀就往这宋军脖子上砍去。 但见右侧边上突然有人从另一匹马腹 八合赶紧扭头,就见一宋军从另一匹马腹 宋军蹲在地上,手中拿着勾枪,对着八合的马脚就是一勾。 “我草。”八合又是句汉骂。 “轰隆”战马瞬息前跪,八合连人带刀飞了出去。 扑通,这下摔的八合眼冒金星。 “千户那颜”身后好几个部下亲兵疯狂扑上。 有蒙军对着那用勾枪的宋军就冲,想用战马撞他。 结果那宋军转身一个翻滚,又滚到自己战马腹下。 “嚅”蒙军没撞到宋军,差点撞到宋军的战马,气的骂骂咧咧,他还抬起身子想看看宋军躲哪。 那宋军又冒头了,嗖,伸手一挥。 扑哧,一短斧正中蒙军脸门。 八合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呸呸呸”只感觉嘴里全是泥灰。 他还没起身,身后已经涌上来四五个亲兵,亲兵们纷纷跳下马,有人牵来自己的马,让八合上马。 八合没有上马,只是愤怒的看向四周。 这打什么东西?宋军你们能好好打仗吗?这是地痞流氓打架吗? 八合真想找到宋军主帅,然后问他,你们宋人能好好打吗?打仗和打架分的开吗? 宋军实在没有武德,让八合相当愤怒。 但愤怒归愤怒,八合还得活下去,要冲出去。 他抬眼看去,只见入眼全是马,然后才能看到人。 宋军都是弃马的步兵,前排战马被横亘,后排战马随意分散在四处,很多战马还三三两两绑在一起,这让蒙军的突围变的更难。 “当心。”突然有人叫道。 扑哧,人群中有人一声惨叫,应声而倒。 几个蒙军大怒,大伙纷纷扭头,看到数步外有个宋军刚放下弓,又在拿箭,宋军身边有三匹战马好像还绑在一起了。 “杀了他。”八合怒道。 三个亲兵二话不说,快步往前。 那宋军吓了一跳,左右看看,直接往西跑。 蒙军纷纷往西追,宋军跑到马头附近,又折向东,蒙军又全部往东追,宋军又往西。 双方绕了几个来回,蒙军气的半死。 蒙军大怒,有个亲兵示意兵分两路,从两个方向包围过去。 一蒙军二话不说,上前一刀,扑哧,就把挡在面前的战马给砍了。 但这边有三匹战马绑在一起,这战马倒地之后,另两匹战马也被拖拽着。 宋军还能沿着另两匹跑。 这蒙军还想砍另两匹马,对面宋军又搭上了箭。 “哈谷都”边上有人赶紧提醒。 叫哈谷都的闻言抬头,扑哧,眼前一黑,已经被宋军射在脸上。 “唔”他捂着自己的脸,惨叫倒地。 另两个蒙军气疯了。 两人一左一右包围过去,心想,这下宋军无路可逃了。 但对面宋军一弯腰,从两匹马的腹下钻到另一侧。 同时继续拿箭,上弓。 “。。”两蒙军脸都绿了。 蒙军一来没有杀马的习惯,二来更不愿意钻马腹。 草原上的族人是不能轻易钻马腹的,这和普通人不愿意钻别人胯下一样的道理。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真是被宋军逼疯掉。 其中一蒙军彻底暴怒了,二话不说,弯腰学着宋军从马腹 宋军转身就跑,一边跑一边回头,看都没时间看,扑哧,随便一箭正射在马屁股上。 “嚅”战马吃痛,猛的往前一窜。 刚钻到马腹他脸上身上好几下,蒙军痛的惨叫不止。 另一个蒙军狂奔追向宋军,就看到那宋军往另一匹无人的马那跑。 宋军边跑边扔掉弓,跑到马前,伸手摸了下,这是匹宋军的战马,侧部有柄短斧在,宋军找到短斧的同时,蒙军追了上来。 他赶紧沿着战马又绕圈。 蒙军跟着绕了两圈,没追到,气的发疯,嘴里忍不住用蒙语问侯了这宋军全家,然后叫道,有种你别绕圈。 这蒙军是蒙古本部,说的又是蒙语。 宋军当然听不懂他说什么,也不理他,对着边上不知叫什么。 现场相当喧燥,到处都是喊杀声,蒙军都没听清他在叫什么,但很快有个宋军从不远处出现。 这宋军正是刚刚用勾枪把八合勾倒,然后一斧子还飞了个蒙军。 宋军手上拿着两把勾枪,分了一把给前面这宋军。 蒙军气乐了,也没把这两宋军放眼里,他后退几步,用刀挥了挥,示意两人有种别绕圈,出来单独。 两宋军对视一眼,笑了笑,然后同时出来,也不在马后绕圈。 蒙军脸色冰冷,一手持刀,淡定的看着两宋军。 左边宋军是后来的,手上只有勾枪,右边宋军是刚才的,手中还有柄短斧。 右边宋军左手拿枪,右手拿斧,对着蒙军看了看,猛的一挥手。 蒙军也是闪电般往下一蹲。 不料宋军是假投。 蒙军又是暴怒,嘴里问侯了一下宋军。 对面宋军哈哈大笑。 笑着笑着,嗖,再次一挥手。 蒙军又是往左下闪蹲。 又是假投。 哈哈哈,两宋军都笑了。 两宋军正在得意,突然右后方马蹄声起,一蒙军骑着马直冲两宋军。 右边宋军慌忙扭头,看到蒙军骑马冲过来,想都没想,嗖,手中的短斧直接飞向马脸。 这一斧正砸在对面马脸上,但他运气不好,斧刃没砸上,斧背砸上。 战马吃痛,一声悲鸣,马头用力一甩。 马背上的蒙军差点摔倒。 另一个刚刚勾到八合的宋军故伎重演,猛的蹲下,转身对着这蒙军马脚就是一勾。 扑通,这下战马再也顶不住,带着这蒙军轰隆倒地。 战马同时撞在这宋军身上,半蹲的宋军也是四脚朝天,没等他起身,刚刚那蒙军已经出现在他身后,一刀将宋军给砍了。 等这蒙军转过身时,刚拿着短斧调戏他两次的宋军已经不见踪影。 蒙军又惊又怒,但他能感觉到这宋军肯定就在附近,指不定躲在某匹战马后面。 现场到处都是马,有宋军的,有蒙军的。 他提着刀小心翼翼的看四周的战马,寻找宋军踪迹。 两骑蒙军突然出现在他身,其中一人问他,千户那颜呢? 蒙军只好指向南边,在前面。 “走。”两骑蒙军中其中一人示意他找匹马,骑上马找八合。 蒙军有些不甘心,但想了想还是转身找了匹马,这匹战马是宋军,他看到马背两侧有很多东西,还有短斧在上面,还有马弓,地面上还有步弓,还有二十几支箭。 蒙军也不由多想,翻身上马。 刚一上马就感觉到不妙,他赶紧转身。 就见之前消失的宋军不知何时又拿一副弓,正对着自己,距离自己才数步。 宋军身前有个半卧在地的受伤战马,肯定之前宋军趴在马后,让他看不到。 “狗东西。”蒙军心中大骂,都没来的及反应。 扑哧,对方一箭射在他脖子 他绝望倒下去的同时,看到距离自己不远处的八合正被无数战马和看不清楚的宋军团团围着。 “怕是出不去了。”蒙军临死前的念头,和此刻八合的想法不谋而合。 这宽阔大地和草原原本是蒙军最向往和最喜欢的战场。 但宋军硬生生用无耻的手段和阴险的战术,把战场变成了街头。 这不是两国军队在打仗,这是街头混混在打架。 八合此时前胸背上已经插了三根箭头,身上全是血。 他的头和脸上更是汗如雨下。 他表情甚至有些呆滞的看向四周。 他身后已经看不到有百人以上规模的部下。 宋军六千人弃马后,六千匹战马也分散在各处形成了障碍,然后把他的兵马也分散隔离。 现在到处都是混乱的人群,蒙军和宋军交错在一起,然后在战马和战马之间相互追逐,搏杀。 很多场景非常好笑,八合却笑不出。 他亲眼看到一个宋军围着两匹战马绕了十个圈。 那蠢笨的蒙军追了十圈,看的八合火冒金星,不停的咒骂。 你就不会把战马给砍了? 现场还有很多蒙军也跳下了马。 没办法,宋军后排还在用箭射,谁骑在马上谁就最高,必然要被宋军箭射。 蒙军骑兵冲锋硬生生被宋军逼成了步兵打架。 就是八合自己也换了四匹战马,身上被射了三箭,现在都不敢轻易上马。 不但是他,四周的蒙军也没人愿意上马了,大伙都变成了步兵。 但想冲出去,没有战马是不行的。 “还得找马,不能战了,直接冲。”八合这时终于下定决心,不要再想杀伤宋军,先冲出这个该死的地方。 “看朵沙都勒。”有人大声道。 八合抬头,就见距离自己东南方向,约六十步外,部下一个百户朵沙都勒正带着数百蒙骑还往前冲,一路上不停的举刀。 前面全是宋军的马和人。 宋军好多还在用弓,很多宋军一边往四周避让,一边还在射,而后排的宋军更是集中往这个方向射。 蒙军节节推进,但不时有人被射下马来。 宋军全是步弓,且有六千弓箭手,除了前排一两千可能已经换成刀枪,后面还有近四千是弓箭手。 蒙军每推进十步,就会有好多宋军换马刀枪。 蒙军每后退十步,就会有好多宋军换回弓箭。 所以八合能看到蒙军一面往前推进,一面大量坠马,几乎是顶着箭雨往前冲。 刚看到朵沙都勒时,身边诸人都还为他鼓气,更打算冲过去和朵沙都勒汇合。 但朵沙都勒那队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减少。 三百多。 两百多。 一百多。 八合一边和宋军打斗,一边不时抬头。 才十分钟左右,八合已经往朵沙都勒方向杀进了几十步,但再抬头时,就见朵沙都勒旗帜都不见,还骑在马背上的蒙军不到三十个。 而这十分钟,朵沙都勒的数百骑往前推进了不到一百步,可为举步维艰。 “全下马了。”八合身边纷纷大骂。 朵沙都勒三百多骑往前推了十分钟不到,陆续被射下马,或自己跳下马,骑兵转眼变成了步兵。 八合眉头紧锁,相当烦燥,他亲眼看着朵沙都勒带几百骑在前面冲,一路上到处都是宋军在射他们,很多宋军看到战马冲过来都不避让,即便是蒙军也不敢轻易这么干。 宋军不但无耻阴险,军纪还相当严明,又好像都不怕死,这才让八合感觉到恐惧的地方。 现在已经不是想如何打败眼前这股宋军,而要考虑如何全身而退,冲出去逃回肃州的事了。 但蒙军们不上马就冲不出去,上马又容易被宋军射。 他和宋军步战这么久,反而没什么箭射向他,因为宋军怕误伤自己人。 要马还是不要马?这下真是左右为难。 无论要马还是不要马,都得集合人马才行,八合身边现在才几十人,远远不够。 “集合,集合人马,拧成一团才能冲出去,能牵马的都牵着马。”八合下令集合人马,凝成团往前打,然后能牵马的,都牵匹马来,打出去可以上马跑。 可现场人马混杂,前排蒙军和宋军交错穿插,想召集人马也不容易。 八合带着部下继续往前打,层层推进。 他不时会抬头观察四周,只见四周蒙军越来越少,宋军越来越多。 四周的战马也越来越多。 有蒙军的马,也有宋军的马。 接着他又发现宋军在边打边退。 很多宋军射完一箭后,拉着战马往后退几步,再射。 宋军整体往后移,这让蒙军打穿宋军变的更难。 八合发现在这样的推进速度下,在宋军不停的后退下,可能打上一天一夜也不能打穿宋军。 等下,宋军不是简单的后退。 “拿马来。”八合猛的大喊。 身边有人牵上一匹战马。 八合翻身上马,尽力挺身抬头看向远处。 只见不远处的宋军后阵大概还有一百多步宽,看起来很容易被打穿。 但宋军后阵正在往两边分散,退开。 而更远的地方,浓烟滚滚,尘土飞扬,大量宋军骑兵出现。 “嘶”八合倒吸口冷气,知道有宋军骑兵到了宋军步弓阵后,很快就要冲上来了。 他们连宋军步弓大阵都没有打穿,又来了另一部宋军骑兵。 宋军步弓阵边打边退是因为要给后面骑兵让出冲锋的空间。 八合匆匆匆看了几眼,赶紧跳下马。 嗖嗖,几乎他跳下马的同时,不知从什么地方,左右前后都有箭射过来。 “特娘的。”八合骂骂咧咧,差点又被射中。 “驾”身后不远处突然传来强烈的马蹄声。 八合和部下同时回头,就看到蒙军大股骑兵从后方贴近,数量有好几百骑。 八合顿时大喜。 没想到这个时候还能看到这么多骑兵。 现场很多宋军被杀的退开,这股蒙军转眼就冲到八合这边。 这是八合的副将哲力思托。 等哲力思托冲到八合面前,八合才发现哲力思托部下只有两百多骑,只是很多人带了无人的战马,所以看起来有数百骑。 “千户快上马,冲吧,前面还有一百多步就能出去了。” 哲力思托在马上也看到前面宋军阵容就一百多步宽,再冲冲就能冲出去。 “还有人马呢?”八合急问。 “都没了。”哲力思托急道:“都陷在阵中了。” 宋军骑兵从后面打过来,蒙军大部都在后阵与宋军骑兵硬战,前锋和宋军交错。 现在还能大规模移动到这的,就是哲力思托这波骑兵。 他一路上过来三百多骑,冲到八合面前也就只有两百多了。 但好在带着大量空马,八合身边的人都能骑马。 “怕是出不去了。”八合无奈的指了指更远处。 顺着八合的手指方向,哲力思托抬头看去,只见宋军后排突然像潮水般的往两边分开,让出大量的空间,很多人还牵着自己的战马往两边退。 “呜呜”接着就听到宋军进攻的号角声。 大股宋军骑兵从步弓手后排,八合他们的前面冲了过来。 宋军另一部的骑兵已经有六千骑绕到南面,正从南面往蒙军冲。 八合的七千骑和孟瑛一万五千打到现在,原本就损失惨重,人马俱疲,现在另一部六千骑再次加入战场,八合顿时就觉的心中全是绝望。 在宋军的最后冲锋的号角声中。 八合和数百蒙军呆呆站在原地,似乎不知所措,又似乎接受了自己的命运。 “轰隆隆”宋军骑兵大阵很快冲进了八合这边,随即就将他们淹没在无边的人海中。 第355章 夏州之战 夏州距离中兴府约五百里。 这边在西夏时,算人口集中地,因为四周一百里左右有银州、盐州、龙州等数州城府。 后来蒙军大举入侵,大肆屠杀党项人,先后攻破各州,西夏人口被杀了好多。 蒙古灭西夏后,陆续从各地迁入汉人,蒙古人,契丹人,仅几年时间,当地又恢复了不少人气。 孟珙带川军攻破夏州时,城中人口达一万多户,四五万人,牛马羊不计其数。 宝庆八年四月初,孟珙带五万多宋军,三万多民夫,八万马骡(其中战马两万匹),运输马骡六万匹,三千辆马车,从凤翔和四川过黄河进入原西夏地盘,同时派出大量哨骑查探蒙军方向。 四月中旬,哨骑发现蒙军大举集合后往肃州方向去,孟珙立刻全军往中兴府,做出要攻打中兴府的架势。 宋军的兵马因为民夫比较多,马车辎重和火炮又多,所以走的比较慢,同时也有故意拖延之意。 宋军主要的目的,还是把阔端的七万大军引过来。 孟珙也是做了两手准备,如果阔端不上当,或者阔端分兵两路,一路去助察合台打孟瑛,孟珙也会兵分两路。 果然,阔端这家伙立刻就上当了,发现大股宋军进西夏后,直接调转方向,全军来打孟珙。 孟珙看阔端上当,全军突然折向东,直趋夏州方向,准备攻打盐州、龙州和银州、夏州等地。 宋军这几年也是一直在观察这几个州,诸州中银州最难打,蒙军当年也打了好久,盐州龙州牛马羊不够多。 所以最后选择了夏州。 打下夏州之后,宋军民夫和部份马车物资进入夏州,五万兵马基本沿夏州城西城墙,背城扎营。 孟珙的兵马不进城,是因为不想守城。 以他现在的兵力和火炮器具,只要守城,蒙军二十万来攻都没有什么用。 到时蒙军攻城不下,可能还是会分兵,去一路助察合台。 所以孟珙把兵马摆在城外,有意诱阔端来野战。 五月下旬,阔端兵马匆匆来到夏州城十里外,蒙军先观察了宋军布置,接着开始在距离宋军五里处扎营,阔端也相当胆大,丝毫没把宋军放眼里。 此时他也看出宋军想和自己野战,蒙军自然不惧。 但宋军有炮,阔端也得考虑把宋军引出来,两军一时间,暂时没先开打,各自在想办法。 阔端大营就在宋军西北方六里的白山下。 五月底的一大早,各部主将和贵族们就来到阔端大营,商议兵事。 这阔端正年轻,也是第一次统领七万大军,要是换成速不台,拖雷、拔都等经验丰富的蒙军统帅,可能未必会这么干。 这会肃州被围,沙州有察合台,蒙军稍微高明点的将领,指不定派一万蒙骑来骚扰拖延宋军孟珙部,主力去打肃州孟瑛,又或者分一股蒙骑去助肃州,一股牵制孟珙。 宋军两路在蒙古境内,蒙军肯定要先集中兵马打掉一路再说。 而宋军肃州兵马少,孟珙兵马多,如果要优先打掉一股,先去打肃州是最佳。 去打肃州还能和八合和察合台等合兵一处,再回头打孟珙者胜算更大。 阔端一来年轻,二来没和宋军打过,从心眼里还是瞧不起宋军。 听说宋军有十万左右,阔端还是比较激动,更想在父亲窝阔台面前证明自己。 窝阔台登上汗位后,就封端端为西凉王,做为大蒙古新任蕃王,阔端肯定是想证明给所有蒙古贵族看看,自己是有实力坐这个位置的。 所以他在考虑再三后,以中兴府不能丢为借口,决定回去打孟珙。 当时他部下有赵迪、岱尔巴图、奥屯保和等拖雷系各大将,这些大将都认为可以不管孟珙,因为中兴府城高墙厚,蒙军当年打一年多都没打下来,根本不怕宋军来打。 大伙一致认为,先去和察合台合兵,打掉孟瑛那路,再回头打孟珙。 但阔端部下现在是将星云集,窝阔台上位后,相当看重这个儿子,先后把最精锐的雪你惕部和逊都思部分给儿子。 逊都思部的赤老温儿子纳图儿、锁兀都等都在营中。 雪你惕部阿勒赤、绰儿马罕也正当年轻(绰儿马罕目前在波斯)。 另有大将朵尔达,多塔纳波,俱是阔端心腹。 营中除了赵迪、岱尔巴图、奥屯保和等,还有部份是支持去打孟珙。 这些人都是以前参与过西征,或没和宋军交过手,甚至也有没和金国打过,所以他们都是从心里瞧不起宋军,认为可以先把孟珙打崩,再回去打孟瑛。 营中意见不同,最后还是阔端决定先打孟珙。 今天众将云集,阔端看看营帐里诸多大将,也是心潮澎湃,他这一营帐的大将,将来大部份都是在历史留名,是蒙古后一代中的名将。 等众人到齐,赤老温之后锁兀都率先道:“宋军大营尽在城外,这是明显想与我军野战,当集合兵马,速战速决,一举打崩这股宋军。” 千户那颜阿勒赤点头应和:“宋军步军多而骑兵少,和金兵相似,当诱其出阵--” 朵尔达则道:“不如大营后移几里?” 几员大将纷纷在讲如何和宋人开打,意见基本差不多,就是用蒙古人擅长的战术,尽量把宋军引出来,有人还以为他们现在扎营和宋军太近,可以开打之后,先诈败,再往后引。 而且宋军不是说有炮吗,宋军的炮,肯定无法快速往前推吧。 诸将都在议论,现场只有赵迪和奥屯保和没有说话,岱尔巴图也基本同意引宋军出来干仗。 阔端听着诸将的意见,心中也在盘旋着什么。 阔端算是窝阔台几个儿子中最出色的一个,现在因为年轻,又是第一次领军,暂时还没有表现出来。 等诸将说完,他终于沉声道:“我知道大伙有部份人想先回去打沙州部宋军,与我二叔合兵一处后,再回来痛击孟珙。” “但沙州实在太远,距离两千多里,二来沙州、肃州方向,我二叔的兵马是处于进攻方,他们等的起。” “这边宋军不但近,而且宋军是进攻方,宋军还有火炮,一旦中兴府有失,我军士气会大丧--” 阔端说的话也有些道理。 察合台是在沙州进攻宋军,完全有时间等,也没什么危机。(至少在蒙古人看来是没什么危机的) 夏州这边是宋军在攻,阔端要是不管,宋军直接去打中兴府,阔端就是去打沙州和肃州宋军,心里也不踏实。 阔端开口后,众将纷纷止言,宁神听他说话。 “我虽没和宋军交过手,也听说宋军火炮厉害。” “但宋军火炮也有缺陷,射速不快,移动缓慢。” “只要不和宋军打阵地战,宋军火炮,完全无用。” “宋军现在在夏州城西摆阵,应该是想约咱们野战。” “野战是咱们大蒙古的强项,没理由害怕宋军。” “诸营今天好好休息下,明天一早,按计划举兵决胜。” 阔端三言两语,决定了明天和宋军决战的事。 他们的战术也很简单,明天看宋军出营多远,如果宋军营后跟着炮,他们就先攻后退,引诱宋军往前,只要宋军离开炮击范围,蒙军就能狠狠大干宋军一番。 明天朵尔达和多塔纳波打左翼,锁兀都、纳图儿、岱尔巴图打右翼,赵迪、奥屯保和为中路前锋,其余诸将随时待命。 一番吩咐之后,诸将大部散去,只有朵尔达和多塔纳波还留在营中。 等诸将走了,朵尔达上前担忧道:“最近中兴府到处都在传谣言,赵迪和奥屯保和又是拖雷心腹,大王能用否?” 现在拖雷是被窝阔台毒死的消息满天飞,阔端部下中又拥有最多的拖雷旧部,所以朵尔达担心,这些人明天打仗,会不会出力。 阔端想了想,道:“汉人有句话,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赵迪和奥屯保和都是我大蒙古猛将,以后切不可在军中乱议这种事。” “是,大王。”朵尔达和多塔纳波只好点头。 阔端表面若无其事,其实心中还是有些小慌,毕竟原历史没这种谣言,现在赵与芮到处派人散播,已经传的蒙古内部人尽皆知。 他明天派赵迪和奥屯保和为前锋,也有消弱拖雷系之意。 若是打胜了,自然好,若是打的不顺,消耗的也是赵迪和奥屯保和的兵马。 特别那赵迪,原本是汉人,部下全是汉军。 赵迪治军严明,所部从来不掠夺百姓,也从不参与屠城,与蒙军的作风截然相反,算是蒙军中的异类。 而赵迪的兵马,上马精于骑射,步战肉搏勇猛,与蒙军精锐无异。 拿赵迪打前锋,胜是蒙军大胜,败不伤蒙军本部,死的是汉人,阔端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而在另一侧,赵迪刚刚走出大营,营外的弟弟赵宾带着一队亲兵迎上:“大哥,大王怎么说?” “今天全军休整,明早我军为中营前锋。” “啥?”赵宾声音瞬息响了数倍:“咱们打前锋?” “你这么大声干嘛,回营再说。”赵迪叭的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带着弟弟等匆匆回营。 一路上赵宾骂骂咧咧,说当年方城山之战,拖雷都没让他们打前锋。 现在大伙明知道宋军火炮厉害,更没人愿意打前锋。 赵宾的意思,阔端是不是故意的,想消耗咱们? 赵迪怒道,你不要在营中胡说八道,军令如山,你现在说再多也改变不了,更何况,我们不打前锋,总有人打前锋,这次我们打前锋,下次可能就换成其他人,这次不打,下次也会轮到,有什么区别? 赵宾又小声道,外面都在传,也客那颜是合汗毒死的,阔端现在,是不是想----。 “叭”赵迪又是一巴掌抽上:“闭嘴,你再胡说,军法侍侯--” 赵宾不敢再说,悻悻的跺了下脚。 赵迪想了想,缓缓道:“今天咱们也不能休息。” “。。”赵宾。 “宋军用箭很猛,军中两成,甚至三成都是弓弩手,当多造大盾,以防箭雨。” “召集百户以上议事,明天冲阵,阵形一定要散,前后,两边越散越好,以防火炮--” 赵迪的兵马精于骑射,原本不喜欢打阵地战,但明天阔端要求先打阵地战,然后再引出宋军,前期得防好宋军箭雨,不然死伤会很重。 赵宾一一点头记下。 他们是翻版蒙军,打法和蒙军相同,军中没什么盾牌。 赵迪一声令下后,他们开始学做蒙军的牌盾(手盾)。 蒙军有种小型牌盾,用皮革加木材所制,可以绑在手腕上,冲锋时挡头的上方,对战时还可以挡对面刀枪,在西征时,用的人也比较多,特别蒙军重骑基本都会配有。 于是赵迪军当天马不停蹄,四处伐木,以木头打造简易的手盾。 ---- 蒙军在准备明天决战宋军,宋军那边也在准备。 孟珙一大早也召集诸将,分派任务。 现场有他弟弟孟璟,新秀曹友闻、原川军大将张宣、田燧,四川土司军将杨价、王振孙等。 孟珙这次是战略目的是拖,把阔端的七万兵马拖在夏州附近,或者只要不让阔端去击孟瑛即可。 等孟瑛打退察合台,两军再合击阔端。 所以孟珙并不急着和阔端决战。 阔端全是骑兵,孟珙部下五万多,只有一万两千骑兵,即便他打败阔端,阔端也可以全身而退。 如何拖住阔端,是宋军现在头等大事。 孟珙的打算,即要在夏州城下打胜仗,又不能把蒙军打的太痛,要让蒙军看到全灭宋军的希望,阔端就会一直留在夏州附近。 “现在蒙军知道我们火炮厉害,以他们全是骑兵的机动性,一旦打起来,肯定会想牵着我们走,不与咱们打固定的阵地战。” 此时孟珙正在和诸将说话:“咱们大部份火炮最佳射程是三百步。”少量重型火炮可达七百步以上。 “各军不能离开夏州城西墙五里以上。” 宋军背城而驻营,营里纵深就近两里。 一旦全军出击,阵容在外面摆开也最少一两里宽。 所以孟珙要求不能离开夏州城西墙五里。 他还规定了几长几短的号角声,听到这号角声,全军回撤,不管有没有大胜,都撤。 因为蒙军就算真的惨败,宋军这点骑兵也不够追击,蒙军也能全身而退,所以不如不追,打胜就回。 接着安排孟璟六千骑兵在左翼,身后是曹友闻六千步营。 田燧六千骑兵在右翼,身后是六千张宣步营。 前面是播州土司杨价,王振孙和其他宋军两万多步营,孟珙自己就在中营前锋,身边全是重甲步兵。 在四万八千步骑后面是四千多炮营(六个炮营)也包括部份投石机。 孟珙一共带来一百五十门火炮,千斤以上重炮为三十门。 所有的炮都在西城外,就等蒙军来攻。 宋军背靠西城墙驻营后,背后就不需要防守,只需防守左右两翼。 第二天一大早,宋军开始整队出营,火炮也纷纷往前推,一直推到大营最外围,接着大股宋军步骑到火炮前面列队。 如同约好了一般,宋军在整队时,蒙军也从营里鱼贯而出。 蒙军大营距离宋军大营约五里,但一大早,对面阔端等大将已经骑马来到宋军大营三百步外。 他们知道宋军有炮能打到这么远,但命中率不高,阔端胆子也大,就想观看宋军布阵。 等看到宋军把炮推出来后,身边诸将都有些慌了,拼命拉着阔端往后退。 “慌什么,那火炮没这么准,打大军有用,打我们这样的目标没啥用。”阔端强自镇定,而且对面宋军也不知道阔端在这边啊。 十几骑退到五百步外,继续看着宋军摆阵。 但宋军出来越来越多,前锋距离他们越来越近,众人怕火炮夹在人群中,只能再往后退。 果不其然,正当他们想调兵再退时。 砰,远处宋军突然开了一炮。 宋军应该看到这股蒙军在聚集,观看宋军阵形,怀疑里面有蒙军高级将领,所以对着阔端这边轰了一炮。 阔端等将抬头看去,就见那黑黑的炮弹飞出来数百步后,扑通落地,距离阔端大概还有七八十步,但左右僻差也有十几步。 见宋军开炮,众人骂骂咧咧,赶紧再退。 宋军第一炮肯定是不准的,但调整过后就不好说,所以大伙还是立马回去点。 阔端看到宋军那么多炮推出来,表情还是比较郁闷,这么多炮就算射速比较慢,一波打下来死伤也不少。 所以他的战术没错,还是把宋军拉扯出来,远处炮阵。 等宋军火炮出来之后,宋军开始鱼贯出阵。 阔端仅看宋军阵形和移动速度,就能感觉到宋军相当精锐,起码比金军精锐数倍。 金军出来都是希希拉拉的,而宋军阵形严整,走起来时,动而不散,散而不乱,一看就是久经训练,纪律严明。 这宋军不好打啊,阔端忍不住心里也暗暗滴咕了下。 宋军先出来的是步营,前面几排全是长枪兵,后面的看不清是什么兵,但按宋军惯例,肯定是弓弩兵比较多。 阔端他们在近两里外找了个高处,却只能看到宋军黑压压的一片,看不清到底有几排。 宋军中间步营三个半军,少了炮营,约两万人多人,一字排开八百步。 因为夏州城西城墙就一千一步宽,左右各一百多步留给两翼步骑。 宋军站的不算密集,大概每步站一人,约八百人。 当然,一旦蒙军想冲阵,宋军阵形会往里压缩,一会功夫能压到五百步,甚至四百步,三百步。 如果从人数来算,宋军约三十多排,实际是排了二十五排,因为前面长枪兵站的密集,后面弓兵没有这么密集。 阔端他们看了会就奇怪,有人问道:“宋军没用车阵?” 宋军用马车配合长枪来布阵,相当常见,以前几乎每仗必用,但今天他们居然没看到前面有马车。 赵迪箭术非常厉害,用的是两石弓,应该视力也不错,赵迪则道:“宋军一改常态,马车不在前阵,而在中间。” “我观宋军的马车,好像在中间,应该是长枪兵和弓兵之间。” 赵迪看的不是很清楚,但依希能看到比人大的物件,所以他确实没猜错。 宋军这次没把马车布置在前面,而是放在长枪兵弓兵之间。 蒙军要突破长枪兵阵,才能看遇到马车。 宋军前面长枪兵有十排,约八千人,后面十五排一万多全是弓箭手。 以前宋军把马车堆前面,是因为防守需要,现在马车在中间,是因为怕蒙军遇到马车,打不下就退。 孟珙是即要打败蒙军,又不能打痛蒙军,所以这次把马车放中间。 阔端听闻便笑道:“宋军这是以为就凭长枪兵,能挡住我大蒙铁骑?”四周随即一片笑声。 赵迪想了想后,还是小心的劝道:“宋军纪律严明,当年在凤翔城百里外,和也客那颜的骑兵对箭不动,相当震憾,也不好打。” 赵迪说的是当年拖雷和宋军的遭遇战,宋军迎着箭雨和蒙军干,那场面拖雷经常在部 打战就怕遇到不怕死的浑人,宋军被训练成这样,拖雷是相当忌惮。 赵迪说完,四周诸多军将露出不以为然的表情,不过阔端在场,大伙也没多说什么,但肯定心里不当回事。 这天下,那有不怕死的人。 宋军也是人,不可能不怕死。 西征时,很多国家的军队,开始被蒙古军射,也不怕死,但时间长了,照样会崩。 当然,宋军最大的优点就是中后阵箭多,可以和蒙军对射。 众将在看宋军布置时,蒙军也纷纷出阵,也按昨天的分配站好位置。 很快,诸将向阔端告别,各自回营。 阔端回头看了看自己身后,沉声道:“竖旗。” 部下亲兵这才竖起他西凉王的王旗。 “击鼓,出兵。” 蒙军昨天就说好,三通鼓后出击。 第一通鼓是提醒大伙集中注意力,要开打了。 第二通鼓是示意整好队形,拿好兵器。 第三通鼓就是直接上了。 咚咚呼,蒙军这边大鼓先响,接着似乎是响应他们,宋军那边也有鼓声起来。 双方鼓声此起彼伏,相互向应。 第356章 钢铁乌龟阵 随着第三通鼓的声响,蒙军五万开始往前逼近,另有两万蒙军在后面待命。 中间蒙军赵迪和奥屯保和的兵马为先锋,两人大阵相邻,赵迪有五千汉军,奥屯保和为六千女真及契丹军,全部都是仆从军,也是蒙军心中的炮灰。 赵迪如果一直在拖雷部下,慢慢兵马会达到万人级,后来也肯定能成为汉军万户。 但划给阔端之后,兵马几乎没再增长,一直没能成为万户。 但赵迪的兵马精锐,纪律严明,是各汉军中训练纪律最严的,论战力,蒙古五大汉军万户侯,没一个是他对手。 可惜他不是阔端亲信出身,拖雷死后,好像没什么发挥空间,后面慢慢就消失在历史上了。 此时赵迪正与奥屯保和并骑而行,缓缓压上,两人左右边就是双方的兵马。 蒙军现在走的比较慢,两人边走边能聊天。 奥屯保和观察了一番道:“你部有很多新军?” 赵迪尴尬的点点头。 方城山大战,赵迪的汉军也损失惨重,回来后又补了些,然后到西夏又补了些,现在他五千汉军中原本的老兄弟只有一半不到。 奥屯保合也长叹道:“我部亦是。” 两人难兄难弟,因为方城山惨败,逃出来的蒙军也不多。 这话说完后,两人相互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心里产生了一股阴影。 那是对自己部下的质疑。 因为现在的部下战力,肯定不如以前跟着拖雷时。 两人沉默了片刻,也知说什么好。 “呜呜--”不一会,蒙军后阵吹响了第一次号角声。 赵迪拿起自己的二石弓,向奥屯保和点了点头,两人策马分开,各回自己中营。 “驾”蒙军前排开始提速,但依然比较慢,不能算跑,相当于快走吧。 此时他们距离对面宋军约七八百步左右。 对面宋军还没有提速,步营仍然在慢慢往前走。 又过了会,蒙军第二次号角声响起,蒙军中阵开始提速。 前锋的提速,已经把后面拉出一片空间,给了中阵冲锋提速的空当。 等蒙军第三次号角声响起时,蒙军后阵也开始提速。 而对面的宋军和他们所想的那样,大概在距离他们六百步时停下就不走了。 随着他们的提速,宋军大阵开始往里收缩,且变的密集。 蒙军不为所动,继续提速,所有战马进入慢跑状态。 轰隆隆的铁蹄声震荡着整个大地,空中遍布灰尘。 双方距离越来越近。 六百步。 五百步。 宋军还在收缩,原本八百步宽的正面阵线,已经就成六百步。 四百步。 三百步。 蒙军进入三百步后就开始从慢跑变成中速跑,战马速度越来越快。 宋军正面防线已经变成五百步宽,密集的宋军紧靠在一起。 两百步。 一百五十步。 蒙军飞快进入一百五十步,好多蒙军速度已经达到冲锋要求,全部是狂奔,但几乎所有人都知道,蒙军不会冲上来干,他们的冲锋可能只是气势逼人,最终还是会以骑射优先。 这时跑的快的蒙军已经进入宋军一百步内,宋军还没射箭。 并且已经看到宋军前面密密麻麻的除了长枪外,还有一排高高的盾牌。 这排盾牌比他们以前看到过的任何一面盾牌都高,呈长方形,高度相当夸张。 很多蒙军面露震惊之色,毕竟这么高的,又是长方形的盾牌很少看到。 而且因为全是长方形,所有盾牌都能贴在一起,形成了一堵长长的盾墙。 赵迪和奥屯保和忍不住远远的对视一眼。 宋军今天前面没排马车,但用盾牌同样排起了一堵墙。 宋人打仗就是恶心,除了这些龌龊的手段就没有别的战术了。 蒙军继续往前冲。 前面的宋军却无反应。 要知道宋军以前进入一百五十步就会射神臂弓的。 今天前锋已经进冲进一百步还没射。 宋军的火炮也没响起。 战场除了蒙军千军万马的冲锋马蹄声外,非常安静。 “冲。”赵迪不为所动,也想不了这么多,军令如山,只能按令行事。 他这股汉军在中营的前锋,也是距离宋军最近的一波。 八十步。 汉军转眼间进入八十步。 赵迪想都没想,率先举弓上箭。 哧,二石强弓,一弓而去。 他都没有瞄,直接往前射,前面密集的宋军肯定能射中。 果然,扑哧,远处阵中一阵晃动,应该有宋军被其射中。 但宋军依然没什么反应。 六十步。 双方此时已经进入六十步,更多的蒙军开始准备往两边掠射分散了。 “射”宋军那边有人先射了一箭,接着各处都有令旗挥动。 嗖嗖嗖,宋军中后阵的步弓,神臂弓陆续依次发射。 赵迪这时才想到为啥宋军这么晚才射。 因为宋军前面有自己十几排长枪兵,所以要放蒙军更近一点。 此时宋军终于射箭。 步弓密集的往赵迪的前锋射过来,神臂弓能射到赵迪阵后另一个蒙古千户的兵马。 现场箭如箭下,箭矢横飞,蒙军也在入五十步后纷纷往宋军中开射。 双方第一波对射赵迪他们就死伤惨重。 宋军一万多弓箭手,与赵迪同位同向的大概有三四千,比赵迪的兵马少不了多少。 这么多箭射一波就是三四千支,命中十分之一就能射中三四百,他一共才多少人马? 现场扑通扑通,蒙军坠马无数,很多人坠马时受伤并不重,落地后却要被后面的自己人战马不小心撞死或撞成重伤。 赵迪箭无虚发,从八十步到五十步时连射三箭,对面被他连中三员,但有没有射死射伤就不知道了。 可进入五十步后,头顶箭如雨下,他身边不时有亲兵惨叫倒地。 赵迪大惊失色,也不敢起身乱射,赶紧伏身在马背上,先举起左手臂上的牌盾保护下自己。 他运气不错,刚举起牌盾,扑,扑,空中落下两箭正中牌盾。 赵迪手背微痛,感觉到对方的箭透过了牌盾伤了自己手臂。 好在伤势不重,赵迪赶紧折断了两支箭。 他这牌盾是昨天匆匆打造,伐木后加上皮革包裹,防御力确实一般。 还好对面不是神臂弓,否则连他的手臂都要被射穿。 蒙军进入五十步后就开始掠开,然后往前抛射,射完加速离开,让后阵上来再射。 赵迪驾马狂奔,一边往左掠,一边抬头观察前面宋军。 现在他距离宋军相当近,大概四十步左右。 能明显看到宋军前排都蹲在地上,宋军盾牌又大又高,前排宋军蹲下后,只能看到宋军的头盔和眼睛露在外面,有的甚至看不到眼睛。 密集的长枪成斜角架在盾牌上。 后面的宋军有举着盾牌的,宋军的盾牌呈长方形,又大又宽,同时举起来后,还能连在一起。 蒙军的小圆盾,你不能几个贴到一起,都是圆形,无法贴切。 但宋军是长方形盾,大伙同时举起来,边角可以完美贴合。 当当当,只见蒙军抛射过去的箭支,像下雨似的落地宋军高举的盾牌上,几乎完全无用。 “草”赵迪看的开始骂娘。 甚至怀疑自己刚才射的三箭有没有射中。 宋军这种盾牌太好了,他认为至少在防箭效果上远胜蒙军的小圆盾,防守面积也比较大。 关键是十个也好,二十个也好,前后左右连起来就成一堵墙,中间还能没缝隙。 这样蒙军的箭雨等于没用。 但蒙军习惯了这种战术,赵迪的兵马一路掠射,一路从宋军阵前绕过,然后调头回本方后阵。 蒙军中间各部很快也到了前面,和赵迪一样轮射宋军。 于是现场像流水线似的,宋军在原地不动,蒙军也不冲阵,一部部上前掠射,绕后,然后重复。 以往有西征时,各国没有专门应对的手段,被蒙军射了几轮之后就阵形大乱,这时蒙军一举冲上,必然大胜。 但现在宋军像个乌龟阵,前面头顶全是盾牌,更远处蒙军射不到,可宋军却能射到蒙军。 赵迪还没轮到第二轮,就看到前面阵地到处都是无人的蒙军战马和落地的蒙军。 宋军阵形几乎没什么变化。 “这怎么打?”赵迪看的要吐血。 这样射下去,宋军没死几个,蒙军要死伤无数。 赵迪阵中因为全部打造了牌盾,损失还算小点,很多蒙军没有牌盾就冲上,被射倒不少。 赵迪忍不住回头看了眼,他六千部下刚刚冲了阵,而且是第一阵,短短一刻钟不到少了好几百骑,余下的人里有一小半身上或马上都有箭。 “特娘的,这样再冲几轮要死光啦。”弟弟赵宾破口大骂:“这打的什么仗,宋军像乌龟壳似的,箭没毛用。” 赵迪长叹,不知说什么好,宋军这种乌龟阵,只有骑兵强冲,风筝战术和骑射是没用的,对射不过宋军,但强冲的话,谁先冲谁先倒霉。 蒙军主帅阔端肯定也发现了这个问题,宋军阵形像乌龟壳似的,蒙军骑射完全无用。 等赵迪的兵马转向后第二轮又射完后,终于有新的命令下来。 “上重骑兵了。”这时有人惊叫。 赵迪定睛看去,身后不远处蒙军约三千重骑兵,已经进入战场,正在提速。 蒙军发现掠射毫无作用,直接上了重骑兵。 “走。”赵迪没有犹豫,一声令下,带兵马绕向重骑兵身侧。 蒙军三千重骑冲击宋军大阵,宋军那边也看的清楚。 重骑的战马和甲具,包括马奔跑的形态都和普通骑兵不一样。 “来了来了。”宋军阵形更加的密集,二排,三排,四排宋军,纷纷放下原本举在头顶防箭的盾牌,竖于地面。 这股重骑一直紧跟其他兵马,等出现在宋军视线时,已经在两百步内。 轰,现场一片炮响,宋军的火炮终于开打,算是比较慢的。 接着神臂弓于一百五十步外对重骑开射。 宋军这时几乎不怎么管前面那股轻骑,而是全力防备蒙军重骑。 前面轻骑这波掠射,射中不少宋军。 因为宋军前面几排的盾牌都放下了,但宋军甲厚,效果也是一般般。 随着宋军的第一声炮响,很快宋军的火炮陆续开打,炮弹像雨点似的砸向蒙军重骑。 重骑们纷纷提速,生怕落在后面被炮轰。 扑通,一门重炮落下,直接砸在重骑马背上,那蒙军连人带马几乎被砸断,轰隆一下重重栽倒。 炮弹往后翻滚,陆续削到战马的脚,重骑在这里也没什么用,削到就倒。 宋军一百多门火炮,分三轮打了一波。 这一波打完,蒙军重骑死伤数百,看的后面的赵迪也是心惊肉跳。 但宋军火炮也就打了这么一波。 转眼间蒙军重骑进入五十步内。 这次蒙军没有掠开,重骑轰隆隆的往前冲。 四十步,三十步。 重骑越来越快,明显是直冲宋军大阵。 “准备,投” 宋军那边有诸多军官开始大叫。 嗖嗖嗖,突然一排长枪飞起。 宋军第六排长枪直接投出标枪。 接着第七排,第八排,第九排,第十排。 宋军后面五排陆续掷出长枪。 蒙军这才知道,宋军后面几排,除了带着长枪,还带着标枪。 宋军标枪像箭似的投入重骑中间。 蒙军重骑说是重骑,但甲的厚重是没法和西夏、金国重骑比的,更远远不如宋军。 扑哧扑哧,标枪入甲能透,运气好不能透,但也能遭成重创。 现场人仰马翻,陆续又有重骑摔倒。 投完标枪的长枪兵持枪持盾往前冲,与前面的宋军紧密贴合,形成密集阵形。 二十步。 十步。 蒙军重骑转眼就到了宋军阵前,很多蒙军这时面露震惊之色。 他们看到宋军前面三排的长枪和第一排的大盾牌有些特别的亮光,似乎是铸铁打造,蒙军简直不敢相信。 没错,宋军第一排竖在地面上的盾牌高达一米五,分两层,外面一层是铸铁,里面是软木用来抵抗冲击力,这盾牌厚数厘米,重达五十多斤,上面有五个孔,可以用长枪穿过最上面的孔,两人抬起走路,左右四个孔可以用麻绳把所有盾牌连在一起,形成连惯的盾墙。 这面大铁盾牌像石头似的立在地上。 而后面宋军手中的长枪通体精钢打造,成斜角对着蒙军重骑,这全铸铁长枪,也是抬起铁盾牌的工具。 前排宋军长枪兵,个个全身铁甲重五十多斤,最前面拿一根通体精钢长枪和后面队友抬着五十斤多重的铁盾牌,到现场后放下铁盾牌,竖起精钢长枪。 这样第一排就是钢铁城墙。 蒙军肯定没想到对面的盾牌和长枪全是钢铁打造。 但现在想这些已然无用。 轰隆,下一刻,蒙军的重骑狠狠撞在宋军的铁盾牌和钢枪上面。 第一排宋军全蹲在地上,身体和铁甲重重顶着铁盾。 后面还有队友紧跟在他们身后,前三排都是相当密集,用来抵挡蒙军重骑冲锋。 现场重骑撞铁墙,如同火星撞慧星,蒙军是人仰马翻,宋军也是到处动摇。 重骑兵的冲击力必竟还是很可怕的,就算第一排的铁盾没有被倒,后面宋军也有被撞的吐血的。 很多宋军被撞的一屁鼓坐到地上。 接着更多的蒙军跳进宋军阵中。 “杀”现场杀声震天,密集的长枪往前狂捅,蒙军则试图往前冲压。 血战主要集中的宋军前五排和蒙军前三排之间。 后面的将士几乎都够不到。 宋军前五排重兵云集,长枪如林,蒙军前三排是冲锋最猛最凶的。 双方在这十步不到的距离内,缠成一团。 蒙军试图分开宋军,宋军想捅倒更多的蒙军。 宋军高达一米五的大铁盾成为了蒙军的恶梦,根本无法越过。 这时双方的弓箭开始成为重要的手段,蒙军赵迪部陆续跟上,这次不再掠射,直接往宋军阵中抛射,试图射倒更多的宋军前排。 宋军弓箭也在射,双方看谁箭雨更猛。 赵迪这次攻上正是好时机,蒙军重骑在冲锋陷阵,和宋军缠斗中,他只要帮忙射崩宋军前排长枪兵,就有机会杀出缺口。 “快,快---”赵迪不停下令,部下们也拼命狂射,因为现在对面宋军已经没有举盾在头顶了,全部注意力在蒙军重骑身上。 双方陆续都有人马被射倒。 但赵迪也没高兴一会。 “轰”突然一声炮响,宋军第二波炮来了。 这次直接越过蒙军重骑,打向赵迪这波用弓的。 扑通,一炮弹重重落下,哧啦,掀起现场一条血路,蒙军阵中到处惨叫,人马慌乱。 “炮来了,炮来了。”有人惊叫。 “轰” “轰” 宋军炮声不断,炮弹如雨而下,赵迪阵中鸡飞狗跳。 与此同时,宋军后阵神臂弓也不射蒙军重骑了,直接往后面蒙军用弓的射,箭雨同样落到赵迪阵中。 赵迪部损失惨重。 他们前面有自己的重骑,射不到宋军的弓弩手,只能射宋军前排,但宋军弓箭能射到他们,双方都是处于挨打的状态。 宋军弓多箭多,才对射了几轮,加上宋军的火炮打了一波,赵迪就受不了了。 此时后面蒙军同样第二轮往前,赵迪不敢怠慢,一声令下,赶紧带着全军往两边掠逃。 战场上炮声轰鸣,人马悲叫,远处的阔端脸色凝重,一言不发。 蒙军第一波损失惨重,最后重骑兵上去,才对宋军遭成伤害。 但宋军以五排长枪兵硬生生挡住了蒙军的重骑,蒙军重骑不能尺进,就已经代表着失败。 重骑兵不能第一时间撕开对面防线,后面就是送人头。 眼看着赵迪第二轮冲上去还是无果,阔端脸色更难看了。 “传令,拉扯宋军。”随着阔端的命令。 呜,蒙军号角声响起,所有蒙军赶紧回头。 蒙军一退,宋军骑兵跟着追了出来,双方噼里叭拉又是一阵对射,两边都有人坠马,宋军一看好像不占便宜,骑兵立刻不再追击,反过来杀地上的蒙军伤员。 这时宋军步阵第一排纷纷起身,把精钢长枪穿过铁盾搭扣,后面有队友帮抬起,开始往前推移。 同时阵后涌出一阵长枪兵,沿路看到蒙军伤兵,毫不犹豫,扑哧,一枪捅下去。 蒙军后退,宋军跟着出来,同时一路捅杀,战场上惨叫不止,阔端这边的蒙古贵族看的个个大骂宋军残忍,毫无人性。 蒙军退后,宋军步骑虽然也跟着追了出来,但并没有追远,骑兵和蒙军骑射了几波后,感觉不占优,宋军骑兵就不上了。 宋军步军更阴,一直和蒙军保持六十步以上。 蒙军退的很慢,有故意引诱宋军出来之意,但宋军追的更慢,并且和蒙军保持六十步以上。 这距离蒙军的骑兵不容易射到宋军,但宋军步弓和神臂弓都可以射到蒙军。 宋军一面在后追,一面继续射蒙军。 蒙军试图把宋军拉出来几百步空间后,再派兵从后方绕击宋军后阵,但宋军追出来上百步后,又开始回头,一点空间也都不给蒙军。 蒙古人没见过宋军这么打仗的。 通常敌方后退时,打胜的都会全力追击,但眼前的宋军说不追就不追了,很干脆的回头,然后继教摆好铁桶阵,一副等蒙军来攻的驾势。 拉扯也没有用,宋军根本不上当,战局如此不利,阔端铁青着脸低下头,大蒙古无往不利的战术,在宋军乌龟壳面前毫无作用。 他脑子里现在相当混乱,也十分不甘心。 之前从来没有宋军打过,刚刚从头看到尾,他是看清了宋军的战术,确实比较克制蒙军。 宋军前面靠长枪兵和盾牌坚守,后面全是弓箭手,因为射程远,威力强,蒙军的骑兵几乎射不到宋军弓箭手,对射肯定吃亏。 想打败眼前的宋军,必须要先打崩宋军的前面的长枪兵。 确实现在宋军这种防守阵形,真是举世无解的,除了蒙军有火炮,不然真的没办法。 明末时,后金对明军早期的铁桶阵也没办法,比如浑河血战,川军也好,浙军也好,死守起来,后金兵力占优都打不下,最后上了火炮,才能打崩明军。 当然,还有一种方式或许能破,就是全上重甲步兵,并且是大量的重甲步兵,甚至是超过宋军几倍的步兵,不计死伤的消耗前面的长枪兵。 只要把宋军前面的长枪兵全部消耗掉,后面弓箭兵就是待宰的牛羊,不值一提。 阔端低头思考着战术,前面已经有大将策马到他跟前。 第357章 肉搏 阿勒赤的雪你惕部并没上战场,但他自己亲自跑前面看了会,还问了些将士,回来后立马道:“得想办法干掉宋军前面长枪兵。” “据将士们说,宋军前面都是重甲长枪兵,甲胄重厚不说,最前排的长枪还是精钢打造---” “只要宋军长枪阵被打崩,后面的弓兵就随便杀了。” 阿勒赤想法和阔端一样,都想到破宋军大阵的要点就是破长枪阵。 可宋军长枪阵实在变太,宋军不但本身甲胄厚重,而且第一排还带着全精钢的长枪和沉重的铁盾。 这是人干的事? “不打了,收兵,先收兵--”阔端听完阿勒赤的话,再看看前面战局不利,再打下去徒增死伤,于是便下令收兵。 蒙军收兵,宋军也收兵,第一天上午双方开打了大半个时辰就结束,各自回营。 很快各营大将都汇集到阔端马前。 现场闹哄哄的,要么在骂宋军,要么在卖惨。 刚刚打前锋的赵迪和奥屯保和都是脸色极为难看,因为两部损失最惨重,而且第一波冲的,必然会被宋军火炮打一轮,赵迪运气好,宋军没对他这边打,先打的奥屯保和,但赵迪后来第二次掠回去时,又被火炮打了一通,两人相当丧气。 很多第一次和宋军打的蒙军已经感觉到宋军难啃。 但大伙更多的是愤恨宋军的打仗方式。 “阿力赤的马撞到宋军的前排大盾了,他说是那盾是全铸铁的,宋人疯了,用铸铁大盾---” “我说这么多骑兵冲上去,宋军大阵几乎纹丝不动--” “他们前排长枪都是精钢打造,冲不进去,根本冲不进去--” “这仗没法打了,不把宋军长枪阵打掉,根本进不去--” 众人七嘴八舌后,意见也基本统一,就是要先打掉宋军长枪阵。 蒙军没有火炮,那打掉宋军长枪阵的,只有一个办法,用步兵去消耗。 蒙军七万,宋军五万,双方兵马差不多,显然是不够消耗的,蒙军要是二十万,倒可以试试消耗战,不停的轮翻进攻,以步兵打长枪兵,用人数来换伤害。 蒙军在西征时,经常以少打多,但进入中原和南宋后,经常以多打少。 后期是投降蒙古的太多,仆从军多,所以可以用来和敌军消耗。 现在蒙军连金国都没征服,兵力有限,阔端想用消耗的方法,也消耗不起。 他听着诸将的话,略有烦燥的扰了扰头,宋军在前排用一排大铁盾,简直让人匪夷所思。 怎么办? 阔端跳下马,来回走了几步,突然问:“咱们回去用炮(投石机)来打行不行?” 阔端这边也有后来的回回炮,其实就是宋军的投石机。 但蒙军出来野战时不会带,只有攻城才会带。 “咱们的炮没用,射程没宋军的远。”奥屯保和道:“当年速不台在大散关用过,全被宋军的炮打掉了。” 他顿了顿,又道:“除非数量远远超过宋军。” 如果有一千门投石机同时推上去,宋军火炮来不及打,那可以有机会打崩宋军步阵。 但现在也不可能,阔端没有这么多投石机。 现场各将吵闹不止,最后赵迪提议,蒙军不如兵分两路,分出一半兵力往西,去助察合台打肃州宋军,这边可以和宋军先耗着,宋军那乌龟阵,只能防守,不能出击。 阔端似有心动。 这事要是其他蒙将提出来,阔端可能会当场同意,因为今天和宋军打了一阵,确实没什么用。 但这是赵迪这汉将提出来的,阔端有些脸上无光。 他没当场同意,只说会考虑,再等等看,明天换个方式。 于是第二天蒙军又攻。 第二天蒙军换了方式。 蒙军当天七万兵马几乎全部上阵。 前面是赵迪汉军、奥屯保和女真军,兀力合步的契丹军,还有部份突厥人,全部都是仆从军,共计五万。 最中间是赵迪的汉军和奥屯保和等几个女真军将的女真兵。 这部人马有一万多,然后全部带上重甲,蒙军把营中较厚重的甲胄都集中到这一万多人身上,临时组成了重甲步兵,有的人身上甚至披了三层甲。 上午吃过早饭,随着双方的号角声,双方兵马再次出营。 宋军这边先出营的还是炮兵,然后是长枪兵。 “出发了。”宋军长枪兵伍长范新拿起重重的头盔戴到头上,身后同伍军士王大海帮着先戴好头盔。 两人身起身,身上都是哗啦啦的响。 前排长枪兵札甲都重达五十多斤,而且集中在身体上半部,主要是用来防箭和防马军冲锋。 当他们蹲下时,所有重量都在下部,蒙军重骑冲上来都没办法破阵。 范新起身之后从地上又拿起一杆精钢打造的长枪,他的背后还背着两枝较短的短枪。 他和王大海两人屁鼓 这盾牌上面有五个孔,顶部一个左右各两个。 只见两人同时弯腰,用力一提,沉重的盾牌被提了起来。 盾牌顶部中间有个较大的洞,范新直接把长枪尾部穿过去,接着和王大海两人一人抓一头,抬起盾牌往前走。 宋军前排都是如此,两人抬一面盾牌,一前一后。 一路走到数百步外,对面蒙军也在两里外整队。 范新他们放下盾牌,移到身前。 这盾牌很厚,一层铁一层木,放到身下时,不用手扶都能竖在地面上。 若地面不平,宋军会稍微整理下。 盾牌高达一米五,是宋军中最大的盾牌,比他们后面几排长枪兵的盾牌都高,都重。 若是有个子矮小的宋军站后面,只能看到他的头。 这么厚重和高大的盾牌,当然也带来强烈的安全感。 宋军第一排压力比较大,还要带着钢枪和铁盾。 但第一排的安全性也是比较高。 如果蒙军骑兵来攻,范新把长枪继续插在刚才提过来的洞里,成斜角往上,枪尾扎地,长枪和盾牌形成三角形,范新原地蹲在大盾后,一百多斤的身体加五十多斤的重甲顶在盾牌后面,蒙军的重骑撞上来,盾牌能纹丝不动。 也就在范新把盾牌放好之后,左右两边的宋军都在放盾牌,然后大伙左右观看,尽量要放在同一条水平线上。 “不平不平。”右侧宋军发现自己地面不平,他的盾牌高出范新一些。 范新立刻帮他把铁盾移开,发现 两人同时从左右腰间一摸,拿出一把小铲子,狠狠几下,立马就把地面铲平了。 接着把右侧铁盾重新放下,这下高度和范新的相似。 双方盾牌距离比较近,这时两人各自又取出两根短麻绳。 大铁盾左右各有两个孔,两人以麻绳钻过孔,把两边铁盾捆在一起。 一会功夫,整个第一排所有铁盾都被捆成一条线。 “前面两排听好了--”这时有军官开始大叫。 范新赶紧把自己的钢枪插进顶部的孔上,然后递给后面的王大海,两人各持一头。 “起。” 哗啦,前面两排宋军把绑在一起的铁盾整个提了起来,整个一个排面,所有铁盾连成一线,相当壮观。 “往前十步。” 哗哗哗哗,宋军往前慢移了十步,因为所有铁盾连在一起,大伙走的比较慢。 十步之后。 “扑通”所有人同时放下。 “对齐,放平。”军官们再叫。 大伙纷纷看去,左右盾牌高度可以不一样,但一定要放平。 放平之后,不用手去扶,盾牌也能自动立着。 如果地面不平,就得用铲子铲平。 各部都在修平,范新这边比较平整,他放下盾牌之后,扑通,一屁鼓坐到地上,身上甲太重,能坐下休息,最好先休息下。 这会已经是六月初,夏州比较热,这才一会功夫,宋军长枪兵这边已经都是满头大汗。 他有些羡慕的回头看向身后远处。 长枪兵后面都是弓箭兵,有些后排的弓箭兵都可以不穿札甲,穿些单薄的衣服,因为蒙军根本没机会攻击到他们。 范新是川军,宝庆二年被征招,练了两年弓箭,考核都没通过,后来就改练前排长枪兵了。 他个子不高,才一米六出头,这大铁盾一米五高,放下之后,只有他的头能露在外面。 战场上,只要脸不被射中,他几乎是无敌的。 所以每次蒙军冲阵时,他都低头只露出半个头盔在盾牌上面,蒙军弓箭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昨天蒙军重骑冲上来,范新往地上一蹲,头都不露,用左肩顶住盾牌。 他的钢枪一头扎地上,一头对天上,和盾牌形成三角。 蒙军重骑撞上来后死伤惨重,范新被撞了好几下,也没受什么伤,因为有盾牌在前面挡住了大部份冲击力。 在范新认为,前排啥都好,就是太累,太热。 现在这种天,让他穿着五十多斤重的铁甲站上一天,不被打死,都会被累死。 范新正在若有所思,身前王大海递过来一个水袋:“补水,补水,上官们要求补水。” 范新赶紧接过来,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顿时精神了不少。 这水袋从最后面一路递上来的,每人都要喝,喝完后从前面一路递回去。 宋军在补水的时候,两里外的蒙军已经率先吹响了号角声,接着大军开始往前。 范新通过两面盾牌中间的空隙看了眼,距离还远,军官们也没发号施令,他继续背靠铁盾坐在地上,和王大海吹起牛逼,说昨天自己怎么猛。 王大海咧着嘴笑,也不反驳。 蒙军前面比较慢,等蒙军进入五百步后,军官们纷纷叫了起来。 范新立刻从身上取东西。 背上两把短枪,竖放在盾牌后面,左右腰间各有两把短斧,全放到脚下。 王大海手持长枪起身,同样陆续扔下两把短斧,两把短枪。 范新把这些兵器都收拢在脚下,转身蹲在地,他左腿顶在铁盾上,右腿跪在地上,左手按着铁盾后面的扶手,右手持枪,长枪成斜角插在盾孔中,枪尾柱地。 对面蒙军这时已经开始加速,范新微微做了几个深呼吸,表情也开始严肃。 今天没什么风,气温也比昨天高,他穿戴着厚重的甲胄,只感觉脸上身上到处都是汗。 “真特吗热。”突然耳边传来骂骂咧咧的声音。 范新扭头,却是身边另一列前排宋军。 他不由左右看了看,两边的同伴都和他一样,表情严肃,满头是汗。 他想开口说什么,前面蒙军越来越近,上万战马敲击大地,轰隆隆的马蹄声像天动山摇,他想说的话被马蹄声掩盖,硬生生吞了进去。 三百步。 两百步。 地面隐隐开始摇晃,这是蒙军越来越近,越来越快的原因。 今天蒙军全面冲阵,和昨天有些不同,宋军这边也发现了。 阵中的军官们开始叫,从指挥到都头,都有在叫。 “前排往前,前排往前--准备迎敌---” 声音陆续传到范新这边,范新也猛的大叫:“前排往前--准备迎敌--” 说罢自己身体往前压了压,紧紧贴上大铁盾。 此时他身体趴伏在铁盾上,因为铁盾太高,从蒙军方向都看不到他的头盔。 他自己是用余光从两面盾牌的空隙看外面。 宋军中后阵的弓箭已经开始发射,很快火炮也开动了,一声声炮响都不能掩盖骑兵冲锋的马蹄声。 一百五十步。 一百步。 此时四周不再有人说话的声音,所有人凝神看着前方。 范新回头看了眼王大海,王大海心领神会,身体往前倾,双腿微曲,这是王大海在准备,如果蒙军直接马军冲锋,王大海会随时蹲到他的盾牌 范新自己身体往右偏了偏,给王大海预留位置。 八十步。 六十步。 蒙军战马没有减速,并且在加速。 这是和第一天截然不同的战术,蒙军上来不打算掠射,直接冲阵? 范新果断一挥手。 王大海二话不说,也猛的蹲下,左肩靠在铁盾上,范新右肩靠在铁盾上,两人面对面顶着铁盾,相互的脸上都有惊骇之色。 王大海蹲下的同时,已经看到空中陆续有短枪飞过他们头顶,宋军后排正在扔标枪。 轰隆隆,铁盾外的马蹄越来越响,越来越近,也不知了多久。 砰,两人身体猛的一颤,蒙军已经狠狠撞上了他们的铁盾。 整个宋军的铁盾一线像波涛般晃动了数下,但几乎没有一面铁盾被冲倒。 所有铁盾后面有两名宋军,加上麻绳捆成一列,蒙军的冲锋完全无用。 但大量的蒙军从马背上飞过来。 范新和王大海还没来的及回头,嗖,就感觉头顶一黑,一蒙军从马背上直接飞进他们前面。 扑通,撞到第三排的宋军大盾上。 第三排宋军手持大盾,顶在身前,那蒙军飞落正好撞在大盾上,又滚落到地。 “杀。”王大海怒吼,起身,拿起地上的长枪,扑哧,一枪捅向蒙军。 那蒙军原本摔的头昏眼花,还来没及起身,前面第三排,后面王大海,两杆长枪捅了过来。 王大海捅下盘,前面宋军捅上盘,两枪直接捅翻了这蒙军。 范新这时还没起来,但感觉到有人在抽他的长枪。 他赶紧抬头,就见外面很多蒙军已经跳下马,除了第一排蒙军撞在铁盾上,后面蒙军纷纷下马,往前冲。 范新这才知道,蒙军已经改变战术,以步战为主。 一蒙军已经站在铁盾外,因为铁盾外面倒着第一次撞上去的战马,这蒙军正站在马身上,伸手抓住他的精钢长枪在外往拔。 范新二话不说,从地上拣起一柄短斧,猛的起身,嗖,一斧扔了出去。 那蒙军没想到铁盾 这时又是两名蒙军出现在范新视线里,两人同时冲上,一个伸手去板铁盾,一个拿着勾枪就捅范新。 范新弯腰从地上拣起短枪,和短斧。 左手短斧,右手短枪。 他右边蒙军先到,但发现铁盾太高,范新双腿微蹲时,就只能看到范新半个头盔,这蒙军也聪明的,勾枪对着范新头盔上面就勾,想把范新头盔勾掉。 范新右手短枪往外一挑,当,直接架飞了对方的勾枪。 另一个蒙军双手抓到铁盾上,用力一板。 沉重的铁盾往后一仰,却没有倒下。 蒙军瞬息蒙了,只见铁盾两边都有麻绳和另两侧的铁盾连在一起。 虽然侧倒,但悬挂在半空。 没等他反应过来,扑哧,范新一斧头砍在他的手指上。 “啊”蒙军又是惨叫。 边上拿勾枪的蒙军又惊又怒,此时身后陆续有蒙军弃马跟上。好几个蒙军看到这边铁盾被扳倒,都往这边来。 但王大海和第三第四排的宋军已经过来。 嗖嗖嗖,几杆长枪直接捅过来,拿勾枪的蒙军左架右闪还是没能防住,又是一声惨叫被捅倒在地。 范新和王大海飞快重新拉起铁盾,往地上一竖,然后范新再次坐在地上,一手死死拽着铁盾后面的把手,一手拿着短斧。 数个蒙军又到了,有蒙军去扳铁盾,有蒙军和王大海他们隔着铁盾在互捅。 这会蒙军步战大部份都是用刀,现在有个铁盾挡在前面,用刀真是不方便。 宋军全是长枪。 一面铁盾后面有四五个人。 范新就负责坐在地上,拽紧铁盾。 铁盾重五十斤,他体重加上铁甲,一共两百多斤。 一两个蒙军根本拽不动。 而且蒙军的手一往铁盾上面放,扑哧扑哧,铁盾后面的范新拿起斧头就剁上面的手。 蒙军拿铁盾没办法,只能先和宋军对捅再说。 而隔空对捅,蒙军又吃亏,宋军全是长枪,蒙军好多是刀,宋军上半身又全是铁甲,防守血厚,攻击距离又长。 前排现场喊杀声震天,蒙军弃马步战,狂涌而上,又陆续被捅翻。 一会功夫,范新的铁盾前面躺了好几个死伤的蒙军。 有些尸体倒在铁盾前面,让铁盾变的更牢固,更难以被扳倒。 随着死伤的蒙军越来越多,范新也不用再蹲在地上拉紧铁盾,拿起自己的精钢长枪也起身。 两刻钟不到,宋军阵前横尸遍地,蒙军死伤遍地。 “换人换人换人。”这时宋军这边从五六七八排的宋军长枪兵纷纷往前。 王大海右肩上面还有一支箭插在上面,好像没透甲,闻言他赶紧退到后面。 有三名宋军轮换到了前面接着和蒙军互捅,这三名宋军过来时,每人提着一面盾牌,王大海随手接过一面,顶着盾牌往后退,蹲在他们身后数步外看着。 后面空间比较,王大海正面四观看,范新也退了回来,同样左手举着一面盾牌,右手拿着两杆短枪。 当当当,头顶陆续有箭雨落下,钉在盾牌上发出响声。 两人蹲在一起,发现箭雨不算密集。 而身后宋军的箭雨显然更密集,不停往前面射。 “蒙鞑骑兵当步兵用了,这是想用命来填?”王大海骂骂咧咧,喘着气。 “时间长了可不一定。”范新有些担心。 宋军才十排长枪兵,前面一次要放三四排,然后看情况轮换或替换。 宋军甲重,范新身有体会,时间打长了,都很累的。 一波轮换的宋军都退在后面,或蹲或坐在地上,每人或每两人必然有面盾牌举着,所有人大口喘气,抓紧时间休息。 范新浑身难身,因为汗水让他湿透,但这会也没办法补水。 他又也不敢摘下头盔,只能静静恢复体力。 突然。 啊,前面有宋军一声惨叫,轰隆,带着重重的铁甲仰面倒地。 众人定睛看去,却是这宋军脸上被蒙军一箭射中。 前排宋军现在是没有盾的,都在和蒙军互捅,脸上很容易挨射。 过了约数分钟,又有一名宋军跌跌撞撞的后退。 “上上上”身后传来声音,一名宋军长枪兵顶了上去。 两人不约而同回头,身后宋军长枪兵已经不多了。 宋军一共才十排,目前还有两排没参战。 又不知过了多久。 “哇吼” 前面传来欢呼的声音,接着就看到好多宋军往后退。 范新和王大海两人神色大变,还以为防线被打破了。 第358章 消耗不起 两人提起盾牌看向前面,只见原本范新盾牌位置,果然有蒙军正翻爬过来。 原来蒙军死伤较多,积尸成堆,蒙军现在可以沿着尸堆往前爬,直接越塔。 “特娘的,干他们。”范新二话不说,一声令下,身边左右十几个休息的宋军赶紧上去。 众人一涌而上,一顿乱捅。 翻过来的蒙军则拼死反击,现场杀成一团,陆续有蒙军被捅杀倒地。 但更多的蒙军又要爬过来。 两军都聚集在铁盾前面,蒙军用尸体填起来后,攀爬进越过大铁盾变的更加的容易 范新赶紧对王大海道:“快去取火油--” 王大海顶着盾牌往后跑。 长枪兵和弓箭兵中间有一排马车,王大海跑到马车这边,说要拿火油。 马车后面一宋军军官骂道:“这么早就顶不住了?” “蒙鞑尸积如山,很容易爬过来了。”王大海叫道。 “准备火箭,你们当心,射到你们可不管。”军官叫道。 王大海骂骂咧咧拿了个瓦罐就走,他一手捧着瓦罐,一手顶着盾牌,正一路小跑中,不知道是不是没举好盾。 扑哧,空中一支箭落下,正中王大海的右小腿。 “啊---草”王大海惨叫,扑通跪倒在地。 范新听到声音赶紧回头,立马叫起来:“盾,盾盾” 当当,话音刚落,又有两箭射在王大海肩膀和头上。 宋军上半身甲厚,这两箭都没伤到王大海,但小腿上那箭真是痛。 王大海忍着痛赶紧举起盾,低头看了眼手中的火油罐还好没破。 他一瘸一拐起身,范新已经跑回来,扶着他到了前面,接过他的火油罐。 “让开。”范新猛的大吼,扑通,一罐砸在铁盾前面的尸堆体上。 接着他回头,就看到身后宋军已经拉起火箭:“蹲下,箭来了。”范新狂吼。 宋军们纷纷蹲下,举起盾牌在头顶。 嗖嗖嗖,身后已经有宋军火箭射了过来。 五六支火箭射向这边,有两支命中火油,还有射中蒙军的。 呼,现场瞬息大火冲天而起。 刚攀爬上的蒙军立刻被大火包裹,惨叫着到处狂跳。 宋军点燃了蒙军的死伤人员,现场很快涌起雄雄大火,这下等于堵住了这边的攻势。 后面蒙军只能转向他处。 等蒙军退去,范新吐着口水起身,只见周伟数十步内,只有他这边点起了火,也就是他这边防守压力最大。 特吗的,范新暗暗骂道。 这边起火之后,宋军范新这伍可以转向支援其他宋军。 战斗仍在继续,蒙军集合大量重甲步军和宋军步战,攀爬越盾。 很快战线上陆续被点起了火。 一个时辰左右,整条战线已经到处火焰,宋军防守压力极大,到处点火,这让双方都无法站在前场,陆续后退。 又过了一刻钟。 当当当,蒙军那边率先吹响了撤兵的鸣金声。 宋军毫无武德,到处在战场上点火,烧蒙军尸体,蒙军已经无法再进攻。 蒙军和宋军第二天打了一个多时辰,上午打完就收兵回营。 双方撤军之后,陆续有蒙军大将来到阔端营帐里。 蒙军正在统计伤亡,汇报战果,阔端好像脸色不好,在听别人汇报什么。 其他诸人脸色还算比较好,很多人脸上都有笑意。 昨天上午蒙军以常用的战术,先掠射再上重骑,结果在宋军乌龟阵前损失惨重,宋军却没什么伤亡,打了大半个时辰(约一个多半小时)就匆匆结束。 今天他们换了战术,上来就以骑兵冲锋,冲上去后立刻下马,换成步战,和攻城一样蚁附,肉搏,效果比昨天好多了。 上午打了一个多时辰,约三小时,宋军前面占据上风,后面慢慢开始处下风,防线多处被蒙军所破,蒙军回来时,还抢回来十几个宋军的大铁盾。 要不是宋军见势不妙,到处纵火,把防线烧起来,蒙军肯定能杀进去。 “狗日的宋人。”朵尔达和多塔纳波两人抬着一个东西到了营帐里,往地上一扔。 “咣当”现场重重声响,正是宋军那沉重的大铁盾。 “嘶”现场一片惊呼,诸多大将上前观看。 岱尔巴图惊讶的伸手:“纯铁打造的?” “别碰--”朵尔达惊叫都来不及。 “啊”岱尔巴图惨叫缩手。 多塔纳波和朵尔达顿时哈哈大笑,原来这大铁盾被宋军一把火烧的滚烫。 岱尔巴图骂骂咧咧,责怪朵尔达不早说。 朵尔达嘿嘿干笑,把手中的杆宋军长枪递给阔端。 阔端拿到手上,脸色微变:“又是铸铁的?”这杆枪好沉,估计得有十几斤。 “大王看这宋军铁盾,铁盾背面原本有软木,宋军点火后,把后面的软木给烧掉落了--” “盾上有五个孔,上面一个,左右各两个--” “宋军开打时,都是两人抬一面铁盾,用这长枪穿过上面的孔,抬着走--” “左右的孔用来捆绑---他们把所有铁盾捆在一起,连成一线---所以我们重骑兵冲上去没有用--根本冲不破----” “哪个狗东西想出来的?”纳图儿破口大骂,难怪第一天损失惨重。 “宋军所有盾牌都是这样?”有人问。 “不是,只有第一排是这种大铁盾--” “他们的长枪都是纯铁打造?”阔端再问。 “不是,也只有第一排是。”朵尔达又道:“但宋军的长枪比咱们的长,儿郎们说在前面和他们对捅时都吃亏,捅不到宋军---” 朵尔达向后挥手,多塔纳波想起来什么,赶紧出营,不一会又进来,手中拿了三杆枪。 三杆枪从长到短,各有不同。 “这是咱们的长枪。”朵尔达给众人看,接着又放了一柄:“这是宋军飞枪,三四十步后,他们投掷过来--” “这是宋军步兵长枪,用来和咱们对捅---” 宋军的标枪比他们的短,但长枪比他们长出足足有半米以上。 “再看看宋军长枪前面。”朵尔达从腰间拔出长刀,当当当,对着枪头后面砍了几下,发出金属的声响。 “宋军枪头后面,还有十几寸铸铁的--” 众人面面相觑。 宋军这兵器花了重本的啊,所有长枪前面还有三十多公分的金属管,然后把木杆插进去。 这样有几个好处,对战长刀时,长刀不容易砍断长枪。 在城头防守时,可以烧的滚烫再捅人。 这部蒙军还没攻城,也没见识到宋军在沙州烧烫之后再捅人,就这样已经被宋军捅的受不了。 对方长枪比他们长,确实讨厌。 阿勒赤这时道:“宋军兵器都是花里胡哨,不经用,照样不是我大蒙勇士的对手,今天好多地方都打穿了他们的防线,要不是他们左右两翼的长枪队过来支援,早就打进去了。” “明天再集重兵,想办法灭宋军的火,定然能攻破他们,全歼了这股宋军。” 四周一片迎合之声。 赵迪和奥屯保和两人又是对视一眼,想说什么又不敢说。 阿勒赤说的轻松,但这两天加起来才打了两个多时辰,却不知死伤多少兄弟。 赵迪和奥屯保和两人部下伤亡惨重,每次都是打前锋,这些蒙古人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痛。 阔端还没说话,边上纳图儿道:“明天,左右两翼不能和宋军耗了。” 这下阔端都在点头。 宋军两翼是骑兵在前,步营在后,但蒙军上去时,宋军骑兵不出来,就在自己前线左右晃荡,蒙军上前时,对面步弓神臂都在射,蒙军前锋和宋军打,中后部被射的受不了,蒙军不上时,对面骑兵也不上,摆明和蒙军拖时间。 而且宋军骑兵就紧靠自己步阵,蒙军打穿骑兵还得面对宋军步营。 两翼是很难取得大胜,这两天也没什么战果,基本双方就是在摸鱼,主要还是看正面接阵。 蒙军一两万兵马在两翼浪费时间,所以明天不能这么干了。 “明日不管两翼,全军打前面,留骑兵防备宋军骑兵出来---”阿勒赤的意思,宋军骑兵不可怕,打起来可以不管,只要派一支骑兵看着宋军,不让他们出来,以防逃跑。 宋军骑兵一直都是要背靠步营才敢和他们打,如果单独出来,呵呵,蒙古人真没放在眼里,随便弄死宋军骑兵。 多塔纳波这时又道,明日应该让各部战马以麻袋装土,想办法灭火。 蒙军上阵是骑马冲上去的,然后再下马步战。 马背上可以背土,看到火起可以用来灭火。 这就有点笨办法了,战场上干这事也挺麻烦的。 于是有人反对,并说,为什么咱们不能用火箭?明天咱们也用火箭射宋军。 宋人喜欢大白天放火是吧,大伙一起放。 现场议论纷纷,都在说明天的战术和怎么打。 阔端脸上却有一股愁容,也一直没说什么话。 怎么说呢,今天战果比昨天好多了,也差点看到打崩宋军防线的希望,要不是宋军到处放火,他们今天上午能打进去。 但是,打进去后,宋军后面还有一排马车的。 宋军如果撤回去,意味着又要重复来一次同样的进攻。 而现场所有人都只关注能不能打进去,没人注意到代价是什么。 阔端想到这里,缓缓举起手,示意大伙别吵。 众人见状纷纷看向阔端,大帐里也慢慢安静下来。 “赵迪。”阔端这时问赵迪:“你部两天都打了前锋,伤亡几何?” “回大王。”赵迪沉声道:“我部伤亡惨重,目前能战的,还有两千七百多员。” “赵迪你原有多少汉军?”有人问道。 “五千。”赵迪不动声色。 “嘶”大帐里好多人到吸口冷气。 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啊。 短短两天时间,前后打了两个多时辰。 仅赵迪一部就伤亡近一半? 当然,赵迪肯定会多报,而且一些轻伤的也会报在其中,以夸大自己的损失,这是军中大伙常用的伎量。 可就算赵迪只伤亡一千多,也是相当惊人的。 “奥屯保和呢?”阔端又问。 “我部亦时,还有四千五百多员。” 四周又是微微吸了口凉气。 阔端环视四周,语气有点不满:“我刚得到消息,这才打了两天,两个上午,咱们各部伤亡加起来已经五六千人,明天再打一场,怕是要过万。” 蒙军一共才七万,这才打了两个上午,伤亡近一成,这是相当可怕的数字。 当然,各部肯定有多报的,可这样的战绩与西征时相比,已经算是十分惨重。 “宋军伤亡多少?”有人大声问。 营帐里比较安静,所有人面面相觑,片刻后,赵迪才道:“肯定比咱们少。” 宋军第一天都没什么伤亡,最多几百人,昨天才伤亡大幅增加。 看大帐里有些安静,刚刚诸将还洋洋得意的,现在都不出声了。 阿勒赤立刻道:“怕什么,明天再打一阵,必然能破,到时把这些宋军全杀光了--” “宋军铁盾阵很难破,就算破了,后面还有马车阵---马车阵后面,又不知有什么阵,宋人阴险,怕不好打---”奥屯保和终于开口了。 今天打了一上午,勉强看到攻破第一道防线的希望。 明天就算打破铁盾阵,后面还有马车阵,打破马车阵,后面又不知有什么。 “什么意思?难道就这么算了?”阿勒赤不满道:“我大蒙,岂有攻不破的军队?” 当年打花剌子模玉龙赤杰城时,久攻不下,蒙军也没撤啊,换个主帅继续打,最后还不是攻进去了? 赵迪又道:“汉人有句话,未算胜,而先料败,若是与宋军相恃下去,未必是好事--” “宋军背靠夏州城,吃喝不愁,咱们反而是在野外--” “可遣一路军,往西支援沙州肃州?”赵迪再次提议,分兵去打孟瑛部。 这样在夏州城,他们也可以慢慢和宋军耗,时间长了也不怕。 只要打掉孟瑛部,可以与察合台部一起过来打孟珙。 孟珙的兵马,带着大铁盾,带着大量马车,明显是以防守为主,蒙军就和他们耗就行,不用去强攻。 而孟瑛那边的兵马,绕道数千里去打沙州,孟瑛的兵马没有大铁盾,也没有马车,这才适合蒙军的野战嘛。 不得不说,赵迪确实有点水平,也说到了要点。 但他忘了前提条件,那就是孟瑛愿意和他们野战吗? 而且赵迪要是在河北山西一带还好点,那边汉将挺多的,还有几个万户,可这边全是蒙古贵族和女真、契丹等千户,汉人的地位就稍微那么低了点。 于是马上有人反对,并说,咱们不如遣一路去打夏州呢,即然要分兵,为何不分兵打夏州? 宋军基本都在夏州西城门外,咱们派一路兵马去打夏州东城门,宋军自己就得分兵去守城。 这个提议也不错,可以分宋军的兵。 赵迪马上道,要是宋军全部进城呢?咱们不是要攻坚城了? 现场很快分成三波,一波以赵迪和奥屯保和为主,要求分兵去沙州肃州。 一波主张分兵打夏州,另一波主张明天继续打,别打夏州,怕宋军进城,还是在野外和宋军干。 三方吵来吵去,最后都看向阔端,因为最后还得阔端来决定。 阔端身为窝阔台最厉害的儿子,终于做出了决定,只是这个决定,来的有些晚了。 “宋军在夏州城外摆阵,明显有诱惑我们进攻之意。” “宋军以防守为主,步营俱带有重甲,不利于长途行军和快速移动。” “咱们不能被宋军牵着鼻子走。” 阔端现在后悔过来与宋军决战,因为当时没和宋军打过,没想到宋军这么难缠,而且只想一心防守,引他们攻。 “这两天死伤惨重,损失不小,明天再打,只怕死伤更多的儿郎。” “我意已决。”阔端大声道。 阔端决定不和孟珙玩了,举兵回去打孟瑛。 夏州这边,留一万精骑,和宋军游击,用蒙古人擅长的战术,拖住宋军。 宋军人马众多,还有民夫数万,辎重无数,只要蒙军紧跟着,宋军短时间是逃不掉的。 他将亲率近五万多兵马回去沙州方向,打掉孟瑛后,再和察合台一起回来打孟珙。 此言一出,现场好多人反对。 夏州距离沙州两千多里呢,就算距离肃州也近两千里。 蒙军从这边跑过去,就算一天两百里,都得跑十天以上。 打完再回来,来回近一个月。 到时孟珙怕早过了黄河,回四川了。 而且,有人问,肃州的宋军不一定愿意和咱们野战,要是回去死守瓜州城和沙州城呢? 宋军要是不和他们野战,只是守城,就是白跑。 可阔端不听,认为在这里和孟珙耗没有意义,且和察合台合军后,兵势更盛,攻城也方便。 这时赵迪又道:“宋军民夫和辎重无数,走的相当慢,只要我军不停骚扰,就算两个月,他们也回不了四川--拖住就好。” “除非宋军不要辎重,不管民夫和步营,全部骑马跑。” 有人还想反对,但阔端大声道,他已经决定了,就这么干,谁愿意留下拖住宋军,一定要让夏州宋军,一个月内不能离开西夏境内,最少也得让宋军不过黄河。 留下是个美差,也不用和宋军拼命,但蒙军诸将似乎都不愿意这么干。 阔端说完后,营帐里你看我,我看你,都在等别人开口。 赵迪倒想留下呢,但他级别不够,阔端要留一万兵马,他又不是万户,怕不能服从,也不敢哼声。 没想到边上阿勒赤阴阳怪气的道:“我看赵千户说的头头是道,拖住宋军的事,赵千户应该很有把握。” 赵迪干脆道:“末将没有这么多部下。” 阔端想了想:“奥屯保和,你和赵迪留下,再加上阿剌都力---” 赵迪和奥屯保和两人加起来原本有一万多兵马,但这两天损失不少,阔端又给他留了一队突厥兵。 三人加起来差不多过万,主要是汉军,女真兵,契丹,突厥四部仆从军组成,蒙古本部一个都没有。 以赵迪为主帅,拖住宋军。 这是赵迪第一次带万人大军,赵迪应声领命。 阔端分配完后,决定明天一大早,赵迪兵马在前面集合,做出攻打宋军的势头,等宋军集合迎战时,蒙军主力立刻调头,先回中兴府,然后更换一人双马,往肃州方向去支援察合台。 次日一早。 宋军阵中孟珙早早起身,带一众大将出现在夏州城头。 此时宋军正在吃早饭,孟珙也能看到远处炊烟弥漫,蒙军也在开伙。 宋军主守,自然不着急,孟珙淡定的在城头和诸将说了点话,不一会城外有快马冲进城。 接着有哨骑来到城头向他汇报,哨骑说今天蒙军哨骑大增,并开始驱赶宋军哨骑,不让宋军哨骑靠近了。 前两天蒙军和宋军大战,两军哨骑都在四周游荡,很少发生冲突。 宋军哨骑主要是看夏州其他三面有没有蒙军,蒙军主力和预备队在那个位置。 蒙军哨骑也不管宋军,还让宋军看蒙军预备队,并没有驱逐。 今天哨骑来报蒙军开始驱逐了。 孟珙顿时一个激凌:“蒙军要走?” 这才打了两天,就要走了? “蒙军这么打肯定吃亏,再打几天他们得伤亡一半。”四川土司首领杨价笑道:“阔端也不是庸材,应该看出问题,不愿强攻了。” 蒙军是擅长野战,现在宋军拖着他们打阵地战,阔端肯定也受不了。 “今天初几了?”孟珙随意的问。 “六月初五。” 孟珙挥手,有亲兵上前,拿出一个小本本,他当众打开小本本,却是一个折叠的小型地图。 地图上正是西夏的区域,上面画着宋军两路进军路线和时间。 众将都围上来看。 地图上的行军路线都标有大概的时间,比如孟瑛几月几日从叠州出发,大概几月几日能到沙州。 攻城以三天左右计,打下沙州后再打瓜州。 最后算到五月几日在肃州。 孟珙这路兵马路线也有,中间略有变动,也有几个方案在里面。 包括阔端不来,他们去打中兴府,阔端来,他们去夏州方向。 这是宋军出发前估算的时间,时间肯定有误差,但来去不会太大,除非某处被打败了,没有达成预定目标。 第359章 驱使百姓在前 “从时间上看,如果察合台没进来,孟瑛应该已经打掉肃州,如果察合台进来了,孟瑛应该要和察合台干起来” “阔端这个时候回去,有机会赶上,孟瑛野战肯定挡不住,只能守城。” 曹友闻立刻道:“他打他们的,我们打我们的,我们去打中兴府。” 曹友闻认为,孟瑛野战肯定打不过察合台和阔端,但可以守城,也可以沿原路逃回吐蕃。 而他们要是打下中兴府,整个西夏都会震动,蒙军肯定无法接受。 但中兴府可是相当难打的,不但是西夏第一坚城,即便和两宋诸多大城比起来,也没几个比的上的,因为中兴府从来没有被攻破过,西夏亡国也是因为被逼投降,而不是被攻破。 果然,川军大将田燧立刻发出疑问:“中兴府城易守难攻,蒙军数次攻打中兴府,最后一次集中近二十多万人打了大半年都没打下来。” 宋军这次连民夫才八万多人,当然夏州城有数万百姓,也能充为民夫。 孟珙眼中闪过一丝狠色:“陛下说了,和蒙古人打一定得用狠招。” “只要破了中兴府,阔端就不敢呆在西夏了。” 孟珙来之前,已经和皇帝赵与芮商讨过如何攻破中兴府,还是有较大的把握破中兴府。 “来人,上图。”孟珙突然又叫。 部下又拿了张图上来,孟珙把图往城头铺天,据说是皇帝陛下亲自画的,诸将定睛一看,我去,这画的什么东西? 赵与芮这画,放古代人眼里就和咱们成年人看婴儿画图差不多。 但好在他画的还算清晰,到处都有标记,众人依稀看的出画的是什么。 宋军在这边看皇帝的大作,另一边蒙军已经准备出营了。 不一会,对面赵迪带兵做出进攻之态,孟珙也立刻下令出营准备迎敌。 蒙军以少量轻骑上前,很远就掠射,都不敢进宋军神臂弓距离,明显有故意骚敌之意。 孟珙知道蒙军主力走了,也不着急,先等着自家哨骑,因为他也派了大量哨骑去查看蒙军主力。 蒙宋两军都有默契的在城下摸鱼,后排还有宋军在休息。 双方来回拖了半个时辰,赵迪也知道宋军在摸鱼了。 他看出宋军怕是猜到他们主力要走,但孟珙没反应,赵迪自然也不主动去招惹宋军。 上午蒙军攻了有一个多时辰,鸣金后撤。 双方上午几乎没打,都在拖时间。 下午时,城外有哨骑陆续回来,说蒙军主力四五万骑已经离开夏州数十里外,宋军约有两百哨骑分成十队,在四面八方远远跟着。 孟珙让哨骑们继续跟着,一直跟到五百里外再回,并每天从大营里派出一百骑去前面轮换,同时保持联络。 当天下午,孟珙让人让夏州城中十六岁以上,六十岁以下,包括工匠,郎中等男女全部迁出城,带上各种工具,马车,集中所有能用的布袋,推车,马骡,各家各户中的油。 夏州城四五万人,最后被宋军迁出城三万有余。 于是蒙军从下午开始,陆续看到有大量的夏州城百姓出营,宋军下午休战,专门从城中驱赶百姓。 初六一大早,宋军将这些人十人一组,以长绳捆好,前面后面及两翼,各安排了上万蒙古牧民,宋军执兵器在后退驱使,让百姓们走在最外围。 有百姓试图逃,宋军只需射杀或射倒其中一个,另九人就很难再逃。 而这些人的家属俱被押在阵中,蒙军牧民更不敢跑。 另有两万多夏州牧民们推着他们自己的马车,马骡,带着各种物资在宋军包围中往前移。 宋军八万多加三万多蒙古百姓,十几万人,带着十几万马、骡,上万马车,几十万牛羊连绵十几里往中兴府去。 宋军离开夏州城时,赵迪看呆了。 本来他还想派蒙军上去掠射骚扰,结果一看前面左右全是蒙古人自己的百姓,宋军像乌龟似的躲夏州百姓后面。 赵迪和奥屯保和、阿剌都力三员大将是目瞪口呆啊。 大宋天朝上国礼仪之邦,深入人心,没想到居然干出这种事? 宋军驱使百姓在前,让赵迪非常头痛。 赵迪这人本身是蒙军中的异类,不参与屠城,不掠夺百姓,抛开他投降蒙古的事不说,这人在蒙宋时期,也能称声名将良将。 现在宋军驱百姓在前,他们擅用的风筝和搔扰战术就完全无用了。 阔端之前要求,只要宋军敢走,就让他一路骚扰风筝宋军,让宋军疲惫不堪,穷于应付,最后,必然崩溃。 现在宋军驱使蒙古百姓在前,充为人肉箭盾,赵迪直接傻了。 三员大将中,只有契丹人阿剌都力不以为然,他多次要求赵迪派兵上去,先射杀百姓,再射宋军,从而延缓宋军行军,让宋军寸步难行。 又说宋军连绵十几里,可以从中间把宋军冲成几段。 赵迪坚决不同意。 首先他们看不到宋军内部什么样,而且宋军有大量马车,虽然看起来阵形很长,可同样很宽,你冲进去可能自己就寸步难行了,里面全是马车,到时反过来被宋军从四面八方包围怎么办? 阿剌都力听听好像有些道理。 赵迪又道:“宋军还带着大量牛马羊,行军本来就慢,何必杀自己百姓,这是我大蒙古的百姓啊,城中好多你们契丹人。” 阿剌都力闻言,只好做罢。 于是从夏州开始,宋蒙两方像是友军似的,宋军大阵连绵十几里,也不怕蒙军截断,就这么十几万人加几十万牛马羊和上万马车浩浩荡荡往中兴府去。 蒙军近万骑紧跟在后面,像护卫似的,又不敢上前打,眼睁睁看着宋军往前赶。 宋军虽然带着牛马羊,和马车,甚至还有火炮辎重,但因为马骡较多,走的可不慢,很多夏州城的百姓都可以骑马,或坐马车。 宋军每天行军三十里,约十天左右来到盐州。 这时孟珙接到前面哨骑回信,蒙军于六天前就到了中兴府,然后在中兴府更换了大量战马,一人备了双马,接着全力往肃州去。 孟珙也不管,在盐州城外休息了半天,全军继续往中兴府去。 赵迪这时肯定宋军要去打中兴府,他现在有两个选择,要么继续跟在宋军后面,等宋军打中兴府时,从后面打宋军。 要么先回中兴府,帮中兴府守城。 中兴府有一万多兵马,但百姓较多,蒙军阔端走时,也征召了很多青壮帮守城。 赵迪是很想跟在宋军后面,等宋军攻城时,打宋军,但看宋军这阴毒的手段,到时把一圈蒙古百姓顶在外面,赵迪怎么办?打还是不打? 打的话,将来有人要责怪他屠杀自己百姓,不打,就是坐看宋军攻中兴府。 就在赵迪左右为难时,前方阔端也来信了。 宋军把百姓驱使在前的事,赵迪第一时间派人送信给阔端,问阔端如何处置。 阔端这时来信,先是把宋人大骂了一通,然后示意赵迪便宜行事。 “我草。”赵迪看到这四个字就想骂娘。 阔端显然不愿背锅,毕竟屠杀敌国的事好干,杀自己蒙古百姓的事不能背。 便宜行事就是让赵迪自己背锅的意思喽。 赵迪没办法,找奥屯保和和阿剌都力两人商量,反正不能自己背锅。 奥屯两人也无奈,最后还是阿剌都力怒道:“既然便宜行事,咱们不如进城,助守中兴府。” 于是赵迪三人达成一致,如果宋军真的去打中兴府,他们就进城,决不能在外面背黑锅。 六月下旬,孟珙大军十几万人经过二十多天的长途跋涉,终于来到中兴府。 此时阔端大军已经离开孟珙近二十天,但还没有回来,赵迪在孟珙大军距离中兴府三十里时,率先进城。 他大军进城的同时,才接到阔端最新的信息。 肃州八合轻兵冒进,被宋军伏击,几乎全军覆没,宋军全军往西,去打察合台。 这信是十几天前来的,当时阔端正追向宋军。 一丝淡淡的不安涌上赵迪的心头。 此时他们全军进入中兴府,等宋军把中兴府围住,他们就接收不到外面的消息,更不知道阔端和察合台和宋军打的如何,几时能回军。 突然赵迪发现地盘太大,路程太远也不是好事。 沙州距离中兴府达两千多里,每天跑两百里都得跑十几天,来回就得近一个月。 要是一天跑一百里,得跑一个月。 宋军知道阔端要跑远程,所以肆无忌惮,慢幽幽的来打中兴府。 这种事要是在中原地区,宋军是一百个不敢这么干。 但现在想这些也无任何意义,赵迪进城之后,中兴府守军有两万多,另有两万多青壮帮忙,也算有些实力。 不过赵迪进去之后,主将地位就不保了。 阔端带兵出征时,城中主将为赤老温儿子阿剌罕。 阿剌罕看到赵迪进城也很惊讶,两人一见面,阿剌罕道:“为何不在城外搔扰宋军,以阻宋军攻城?” 赵迪说,宋军驱使了数万夏州百姓在前面,我军不能寸进,亦不敢射一箭。 “。。”阿剌罕对着宋军方向就骂。 赵迪立刻劝说阿剌罕把城门都封起来,因为宋军有炮。 阿剌罕说中兴府护城河宽,不用怕宋军的炮,而且留着城门,可以随时杀出去。 二十九日,孟珙十几万人陆续来到中兴府城外。 孟珙和诸将也是第一次看到西夏曾经的国都,第一眼看到时也极为震惊,很多人都觉得很难攻破。 西夏人在这里经营了近两百多,城长十八里,高八米多,共有城门六个,南北各两个,东西各一个。 中兴府城全是以巨石搭建,据说每块石头都是一样大小。 中兴府城的城高还不算明显,只有八米多,不如很多中原大城,但他的护城河实在有名啊,其护城河最宽处约十丈,即三十多米。 所以宋军到后,大伙看到那三十多米宽的护城河直接傻眼了。 别说他们,成吉思汗当年看到也是傻眼。 当天孟珙骑着马带着诸大将,沿着中兴府城外转了圈,中兴府六个城门,护城河很宽,大部份地方都有七八丈,最宽的有十丈,最窄的就是六个城门处。 西夏要进城方便,所以选了最窄的地方修建的城门。 六个城门中,西城门左右一百多步内的护城河,只有十二米宽,其中一半是石桥,一半是吊桥。 这边也是蒙军当年主攻的方向,当然蒙军前后来了几次,加起来攻了起码有一两年,都没任何办法。 “特娘的,这护城河要填满,可不容易。”边上有宋军将领大骂。 中兴府这护城河逆天了,中原各大城都很少看到这么宽的护城河。 即便是六座城门,也都在十几米宽,除了有部门有石桥,直接过河的距离最短也在六米,最长的有七八米。 关键,你过了河也没用,对面的城门和沙州不一样,是在瓮城以外的,和城墙平齐,宋军想和沙州城一样炸城楼都不可能。 所以攻打城门在中兴府不合适,唯有填满护城河后,蚁附攻城才是正棋。 孟珙带着诸将转了一圈后,也是感觉中兴府这护城河相当牛逼。 这护城河最窄的十几米,最宽的三十多米,深不知几许,反正护城河肯定不会浅,一般最少四五米,甚至六七米深。 这要挖土填河,不知填到何年马月。 孟珙已经是从夏州带了三万多百姓过来,但守过大散关的张宣是看到当年蒙军驱使汉人百姓填沟的,宋军现在就是把三万多蒙古百姓全赶进护城河都不够。 张宣立刻叫着起来,不如先去打中兴府边上的定州,怀州,顺州等地,再抓些民夫过来。 这些地方距离中兴府又近,也比中兴府好打。 孟珙想了想,决定扎营再说,因为中兴府中蒙军最多,不能让蒙军出来。 于是宋军十几万人连营二十几里,把中兴府先团团包围。 中兴府有六个城门,护城河又宽,所以这种城堡防守容易,敌军围城也相当方便。 孟珙把主要的兵力都集中在六个城门附近,不用像围沙州和肃州似的,要团团包围。 如果城中的兵马出来,只能从六个城门出来,无法从其他宽阔的护城河出来。 这样五万宋军大部份都集中在六个城门方向。 然后令三万多蒙古百姓和三万大宋来的民夫开始挖沟建墙。 这是学自后金的套路,也是对围城相当有效的办法,起码可以防止城中守军出城。 六万多人沿着中兴府六个城门方向开始,一字排开在城外,还能排成数排同时开挖。 中兴府城墙十八里长,即便全部围起来,平均每米可以有五六个人一起挖。 现在宋军主要堵六个城门,其他地方用来防止蒙军城内和城外联系。 所以孟珙先安排在城外挖两圈,建立起一定的防线,不让蒙军城内和城外联系。 接着就是主要挖六个城门方向。 现场六万多百姓民夫大兴土木,在中兴府六个城门方向短短几天时间,挖了几十条深沟,堆了几十堵墙。 更把宋军大营外面也建了堵低墙起来。 孟珙一面派人挖沟渠,一边大量派出哨骑往西边远达百里以上,查探阔端主力动向。 只要阔端主力短时间不来,他就一直在大兴工事。 七月初,中兴府的赵迪和奥屯和保他们上城头看了下,差点吐血。 只见中兴府六个城门方向,从距离城门两百步开始,一道一道又一道的半圆形沟墙把六个城门牢牢封堵在城门前,基本是十步一条沟,一堵墙,一直挖到城门五十步外。 这会百姓和民夫们还在 蒙军多次询问能不能射箭。 赵迪等将看 就这么犹豫了半天,,都很难射到,除非抛射到墙后。 赵迪几人一合计,他们也不怕宋军拖时间,时间越长,阔端和察合台回来的可能性就越大,索性也不管宋军,就看宋军能挖到什么地步。 宋军在六个城门外围,先各挖了十条沟,建了十堵墙,沟不算深,才一米多点,宽也一米多,挖出的土堆成三十公分厚,近一米五高的低墙,这十道沟十道墙弄好,蒙军想从中兴府出来,就是好好的走,都得走大半天时间。 这些沟墙在六万多民夫的帮助下,五天不到的时间就全部弄好。 接着孟珙在东南方向建宋军大营。 中兴府靠黄河而建,距离东南方向的黄河才数里路。 孟珙在黄河附近建宋军大营,此时六个城门都已经用沟墙封堵,宋军在每个城门附近立两千人军营,其余兵马留部份在四周巡逻,大部都在中兴府东南角,靠黄河方向。 六万民夫也到了这边,开始挖土建营,这是宋军第一以土木工程建营,选一高地,从四周挖土再垫起中间。 孟珙要求东南方向,大营前锋距离中兴府城为两里,随时可以支援六个城门,并又土木石头,建筑起炮台。 炮台要求比中兴府城还高。 中兴府城墙只有八米,所以难度不大。 而这种事,二十多年前的成吉思汗干过。 当天孟珙来到黄河边,指着黄河道:“二十多年前,铁木真出动六万蒙军来打西夏。” “到了中兴府后,大概也是七月份开始围攻,和咱们差不多的时间。” 四周诸将宁神听着,很多人都是第一次听到这消息。 “蒙军看到中兴府时,和大伙当时表情一样,也感觉不好攻。” “后来你们猜成吉思汗用什么办法?” 现场诸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片刻后,曹友闻看着涛涛的黄河水,突然叫道:“水淹?” “没错呐,哈哈哈,铁木真那傻子,又不懂水利工程,居然想用水淹。” 成吉思汗想法是没错,中兴府地垫比较低洼,四周有好多河塘,加上东南面数里就是黄河,于是蒙军六万骑兵下马当起了工匠和民夫,他们先在找了个高地驻营,然后在黄河边上修堤坝,堤坝比中兴府城还高,有十米以上,然后挖黄河蓄水,堤坝一直修到中兴府东南方,这把当时的西夏人吓的半死。 西夏军多次出城骚扰,但每次都被蒙军击退。 一直到九月份后,当地开始连绵下雨,黄河水爆涨,成吉思汗让人放闸,将黄河水引到中兴府城下。 洪水将中兴府和周边地区都包裹了,但似乎水量不够,就差一点没能淹没。 成吉思汗只能眼巴巴等着城墙被泡烂倾倒,结果等了三个月,到十二月份时,他们自己建的防洪堤坝先倒了,黄河水一个反冲,蒙军损失惨重,成吉思汗只能退兵。 众将听完哈哈大笑,都嘲笑铁木真蠢笨。 有人道,咱们也要这么干嘛? 好像不适合啊? 蒙军那时兵马只有六万和宋军现在差不多,但外面没有西夏军,现在西夏境内,还有察合台五万,阔端五万多,超过十万蒙军呢。 孟珙继续道:“咱们现在筑营的地方,就是当年蒙军筑营的高地。” 蒙军没能水淹中兴府,主要有几个原因,一是成吉思汗来的时候不知道要干这种木土水利工程,全靠手下六万蒙军,这都不是专业人氏,所以那堤坝质量很差,自己反被先冲夸了。 而孟珙进来,是带了朝廷工部专业的官员过来的。 众将一听乐了,原来陛下早就打算着水淹中兴府?之前看的陛下画的图,就是这个意思? 宋军在叠州城几年,就经常派哨骑查看西夏各城,中兴府护城河三十多米宽,很难蚁附,宋军和赵与芮都是知道的。 想攻破中兴府只有一个办法,大量人手挖土填河后再蚁附,或水淹。 以民夫挖土填河的话,蒙军肯定会用箭射杀,白白牺牲民夫和百姓。 所以孟珙也打算水淹。 “蓄水之后,阔端和察台台十万大军要是过来,咱们把他们一起淹了,就算淹不了中兴府,也要淹死十万蒙军。” “嘶”众将一听,这招狠啊。 第360章 难受的阔端 孟珙准备以彼还彼。 用成吉思汗攻中兴府的方式,水淹中兴府。 这件事成吉思汗当年没做好,是因为成吉思汗来之前没想到这招,也没好准备,到了之后才临时想起来,所以最后失败了。 宋军有了成吉思汗的经验,再加上赵与芮准备充份,这成功率就极高。 中兴府附近进入八月到九月就会有雨季,长达一两个月,再加上黄河水位上移,利用黄河的水加上堤坝积蓄的水,成功率就大增。 当天孟珙和诸将透露了战术之后,留四万民夫开始在东南方先筑堤坝,开挖黄河准备蓄水,朝廷工部官员亲自指挥。 下午,宋军两万带一万蒙古民夫前往四周,先打怀州。 怀州距离中兴府最近,守军不到两千,城中大部份兵马都被阔端带走。 第二天,宋军以火炮、投石机,驱蒙古民夫在前,半天就打下怀州,然后带走十六岁以上男女为民夫,带走所有物资和粮草。 又三天后,宋军再破静州,如法泡制。 宋军又学蒙军当年攻西夏一样,先把中兴府四周几个小城攻破,蒙军攻城后直接屠城的,宋军则把人口劳都抓过来,帮忙干活。 这样宋军手中可用民夫达七八万,人多力量大,数万民夫日夜不停挖筑堤坝,修建大营,建造了很多防水设施,大营所在位置也被加高。 在九月雨季到来前,宋军现在全面积蓄物资,挖好工事,做好防雨措施。 这次宋军人马辎重较多,还抓了五六万蒙古牧民,近十几万人在中兴府四周,还有从各城中收刮来了的各种物资,几十万牛马羊,几乎把中兴府东南角全占了。 这片是蒙军当年驻守的高地,位于中兴府东南方十二里左右,这么多人,物资和牛马羊占地也不少,宋军中营大帐在最高处,距离中兴府约十里,前营距离中兴府不到三里,整个大营宽约七里,长达十五里,背靠黄河而立。 大营最外围除了少量宋军,都是蒙古牧民。 宋军和宋军三万民夫集中在高地附近,蓄水堤坝都是由宋人民夫来建,其他工事,由蒙古牧民干。 蓄水堤坝建了两个,一个在宋军高地左下角,靠南边。 蒙军如果来进攻,多半会从这个方向进攻,因为这边地势较高,蒙军也怕被水淹,这也是西夏兵当年经常过来骚扰的主要方向。 现在宋军一直在干活,中兴府赵迪也不出来,因为前面民夫全是蒙古人。 半个月前,宋军在西城门建工事,蒙军试图出来,刚把城门打开,宋军就开始射杀蒙古民夫。 射完转身就跑,一边跑,一边还在杀民夫。 等蒙军出去,前面民夫被杀了好多,宋军也跑了回去。 蒙军推倒一些工事,但很快宋军大军过来,把蒙军逼近城,又会驱使蒙古民夫再来干。 所以赵迪他们索性不管了,眼看着宋军在城下大干工事。 另一个蓄水堤坝在中兴府东面,紧靠黄河,也是主要淹水的方向。 赵迪他们没有西夏学,经常出来骚扰,因为现在时间还早,他们相信阔端和察合台,很快能合军一处,到时回来,可以狠狠的教训孟珙这股宋军。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近八万民夫,加五万宋军在中兴府东南角大兴工事,赵迪他们越来越担心。 让他们一直这么干下去,宋军能在中兴府东南角,再建一座城起来。 就在孟珙全力准备围攻中兴府之事时。 远处数千里外蒙军两路兵马,也快汇合了。 ----- 时间回到六月初。 当当当,随着一阵鸣金声,正在蚁附沙州城的蒙军如蒙大赦,纷纷扭头就跑。 城下到处都是死伤的蒙军,遍地哀嚎和惨叫声,很多蒙军退回来时,都是脸色发白,惊恐交加。 察合台的兵马已经打了十几天沙州城,蒙宋两军都是死伤惨重。 蒙军越打越聪明,宋军火油早也耗尽。 但尽管这样,宋军防线依然牢不可破。 蒙军中间数次有兵马杀上城头,最后还是被打了下来。 小小的沙州城,在察合台面前如同天沟,无法逾越。 “该死的宋军。”孙子哈剌旭烈骂骂咧咧,今天他们有十几架云梯的人爬上了城头,差点让哈剌旭烈狂喜起来,还以为要破城了,结果又被纷纷打了下来。 回来的部下都说,城头宋军铁甲难破,纪律严明,战斗力相当强,蒙军上去肉搏根本打不过。 蒙军为攀爬云梯,俱是轻甲上阵,这和宋军重甲根本没法打。 而宋军以长枪兵为主,手长枪长,既捅上面,又捅 宋军还特别喜欢捅脚,这让蒙军的小圆盾几乎无用。 蒙军防的了上面,防不了 “上去后,咱们人多的优势就没了,打不过啊--”一百户满身是血,哭着跪在察台合身前,叫道。 蒙军本来比宋军多,但爬上城头后, 而上去的蒙军,一个要面对好几个,所以上去一个死一个。 宋军却无顾忌的往下射。 城上城下都是蒙军损失惨重。 察合台脸色铁青,抬头看向远处。 远处蒙军正疯狂撤退,城头的宋军又欢呼起来,接着有宋军用勾枪开始勾蒙军留下的云梯,这让察合台又是一口老血。 每天打完宋军都是这样,把蒙军没来的及带走的云梯勾到城头,宋军把云梯剖开当木柴用,而蒙军明天攻城,又要重新打造新云梯。 “让你们每次退兵,把云梯带回来,就是不听。”察合台大怒。 听到可以后退,大伙是赶紧跑回来,哪有空带云梯,很多人是真忘了,不是故意不带的。 察合台见无人回应,暗自生着闷气,片刻后,转头问孙子哈剌旭烈:“去看看我军伤亡如何。” 半小时不到,蒙军今天伤亡就统计上来了,又损失了超过千人。 其中阵亡好几百,受伤又是数百。 察合台眉头锁成一团。 打了十几天沙州,他部下损失超伤亡超过万人。 这沙州城还能不能打? 他一共带过来五万多人马,就这有五分之一伤亡了。 当然,等过段时间,受伤的里面,有人会伤重不治,也有人会没什么事,察合台估计,阵亡五千是最少的。 蒙军攻城死伤近万,他想宋军伤亡也不会少。 宋军就算是他们三分之一,三四千也是有的。 沙州城宋军不到万,也就是说,宋军伤亡也一半左右,如果再攻十天,应该能拿下? 就怕儿郎们都不愿意。 察合台领地进了宋军,他不肯回去,一直在打沙州,部下的贵族们,也就是各千户那颜都有些不满。 这边攻城死伤惨重,而且死的全是自己心腹精锐,大蒙古的勇士,岂能用攻城来消耗。 察合台还在想着再打十天,去打肃州宋军和其他宋军吧。” 察台合怒道:“有啥不擅长的?你跟着我西征时,有没有攻不克的城?” 千户那颜嘴角张了张,最后还是摇头长叹。 西征时,蒙军仆从军越打越多,很多攻城的战事,都是仆从军干的啊。 “报--”就在这时,远处有哨骑急报。 “阿力麻里急报。”居然是从西辽察合台的主城来的情报。 儿子合答海来信,还传来了宋军的信。 察合台一看大怒,差点把信给撕了。 合答海说,宋军在境内到处烧杀抢掠,带不走的就直接杀,这段时间西辽不知被杀了多少牛马羊。 族人更是被杀不计其数。 西辽留守的蒙军组织了两千人去追击,效果不是很好,宋军进来的都是骑射较优的战士,而且草原太过巨大,也很难堵截。 宋军掠夺了无数他们的战马,现在每人达到三匹四匹,比蒙军的马还多,跑的贼快。 宋军最近经过阿力麻里,对阿力麻里城射了一批火箭,把察合台气的半死。 察合台正在兴建他的阿力麻里城,数万工匠和民夫在帮忙,他是以都城标准兴建的,没想到宋军到了就开始射杀他的工匠和到处放火。 好不容易兴建了一半不到的阿力麻里外城又被破坏。 然后宋军又射进城一封信。 宋军的信中说,他们只是想取回西夏故土(北宋时期的),西辽这片呢,不属于他们宋朝,所以本来不打算进西辽。 但是你察合台不讲道义,先进西夏打我们,所以我们才来打你。 察合台看到这里又要骂娘了,阴险无耻下作卑鄙的宋人居然说察合台没有道义? 察合台气极反笑。 宋军又道,我们只想拿回西夏,只要你察合台回军,咱们就回军,以后井水不犯河水。 若是你再来打咱们,以后咱们就经常去西辽,杀你牧民,杀你的牛羊。 看你西辽有多少牧民够杀的。 宋军这种带着威胁语气的话,直接让察合台上头。 堂堂大蒙古帝国的二大王,岂能受这种威胁? 察合台看完大怒,当场撕掉了信,要求明天继续强攻,一定要破了沙州城,然后把城中宋军全部杀光,以泻恨。 察合台是大怒,部下议论纷纷,他们攻了沙州城十几天,宋军骑兵在西辽境内肆虐了十几天。 牧民们和牛马羊死伤无数,简直得不偿失。 众人纷纷劝说察合台回军,也有人看向哈剌旭烈。 此时的哈剌旭烈也感觉到不能再打下去了。 哈剌旭烈想了想后,突然道:“宋人故意来信激怒欧沃(爷爷),怕不是有意想让他们继续攻城?” “恩”哈剌旭烈的话还是很受察合台重视,爆怒过后的察合台稍微冷静了下。 继续攻城有什么好处?显然没好处?但回军西辽又不甘心。 要么去打肃州宋军? 察合台刚想到肃州,远处又有哨骑狼狈不堪的跑回来。 察合台一看那哨骑的模样,就感觉到有些不妙。 “肃州宋军往西,八合率军追击,中了宋军的埋伏,几乎全军覆没,有少量人马,逃向我们这边,宋军很快就会过来--” 这消息像炸弹一样,瞬息让现场爆炸了。 各贵族们都不敢相信,肃州八合居然会全军覆没。 察合台细问下才知道,宋军先围肃州,然后假意撤退,往西为打察合台,八合中计,带了七千骑想过来帮忙,率兵急追,一天跑了两百多里,人马疲乏。 结果被宋军以逸待牢伏击了。 蒙军崩溃后,四散而逃,但马力不如宋军战马,陆续被追杀。 最后是察合台的哨骑遇到败逃的八合部下,这才带回来。 “宋军距离这边还有多远?有多少人马?”察合台赶紧问。 “约三百多里,约三万不到。” 宋军灭掉八合后,并没有去打肃州,直接往西边沙州来了,明显是支持沙州。 这下宋军的兵马和城中的加起来,就和察合台差不多。 察合台野战虽然不怕宋军,但这十几天攻城,部下也是人马疲乏,而且士气大丧。 他脑子飞快运转起来,是整军去打宋军骑兵,还是退回西辽。 莫名的烦燥涌上心头,察合台自从跟着父亲成吉思汗起兵以来,从来没有这么烦燥过,就感觉到处都不顺。 宋军一部在西辽他的腹地到处烧杀,一部马上就要从数百里外接近他,而他连面前的沙州城都不能攻破。 “哈剌旭烈”他突然大声道。 “在。” 察合台很快决定,让哈剌旭烈带一万人马继续围着沙州城。 他亲率余下三万余往东,痛击宋军。 对面宋军也三万左右,他也是三万。 但他带着兵马刚往东跑了一天,又得到哨骑来信,宋军突然全军一分为二,一部往西北方向去了,一部去了瓜州。 宋军之前攻占了沙州和瓜州,瓜州留下的兵马更少,现在宋军一分为二,分了约一万五千人去守瓜州,看来是打算和蒙军耗下去。 另一部分往西北,正是往察合台西辽方向。 察合台营中顿时各种大骂声,纷纷要求回领地。 宋军原本就有数千骑在西辽境内到处烧杀抢掠,现在再进去一万五千骑还得了,西辽不被捅翻天。 察合台没办法,仔细想了想,也没功夫去打瓜州,更不可能再攻城,只能硬着头皮去追西北方向的宋军。 宋军直接跑进西辽境内,察合台穷追不舍,但宋军在西辽境内折向南面,通过西辽一片区域后,又从西辽出来,出现在沙州以西。 宋军等于带着察合台绕了个大圈后,又回到原点。 宋军一人三马,察合台带兵出来时,一人双马。 蒙军完全追不上宋军,只能被宋军牵着鼻子走。 听哨骑说宋军又出了西辽,往沙州西去了,察合台他们又要个个骂娘。 宋军这是想回沙州了? 绕了这么大圈,带着蒙军跑了上千里就是为了回沙州? 继续围着沙州的哈剌旭烈也很快得到消息,他部下好多伤兵,但他也比较猛,领兵拔营,试图和宋军打一波。 六月中旬时,宋军一部又回到沙州城外。 哈剌旭烈带人和宋军打了阵,没占到好处,沙州城宋军这时也出来,哈剌旭烈只好后退,眼睁睁看着宋军进城。 这边宋军进城时,瓜州那边阔端五万多兵马已经到瓜州城下,阔端大军围着瓜州打了几天,见城中守军较多,他们又没带攻城器具,不好打,只能转身走了,继续往沙州方向。 六月下旬,阔端和察合台在西夏西辽两地跑来跑去,跑了几千里后,终于在沙州不远处会师。 两军汇合后约九万多兵马。 但宋军三万多人马分据在沙州和瓜州两城,每城有一万五千人以上,对这两座小城来说,兵力相当之多。 两叔侄见面时相当郁闷,察合台居然有种热泪盈眶的感觉。 在大蒙古自己的地盘里,被宋军牵着鼻子跑来跑去,察合台要疯了。 这股宋军每人三马甚至四马,相当能跑,从西夏跑到西辽,又从西辽跑到西夏。 察合台被带的一点脾气都没有。 现在宋军进入两城,摆明了死守,如果没有孟珙那五万宋军,阔端和察合台可以慢慢耗死这两城的宋军。 现在孟珙肯定已经在打中兴府了,所以两人又陷入两难之地。 是围住沙州和瓜州,还是回军去打孟珙。 另外还有一个问题,一旦两人回军去打孟珙,这沙州和瓜州的宋军,又可以从后面跟过来,去支援孟珙。 这时有阔端部下提议,不如让察合台继续围着沙州和瓜州,阔端部回军去打孟珙。 阔端一听当时脸就黑了,差点想一刀砍了他。 这不是回到原路了?我特吗快马跑了两千多里到这里,就是为了看看沙州,然后再回去? 可如今神仙在这里都没有用,成吉思汗复生都不知道怎么打。 当天蒙军各千户以上大佬都集中在察合台大营,商量对策。 现在三路宋军在蒙古境内。 两千多里外有孟珙部,眼前有沙州,数百里外还有瓜州。 蒙军全军九万多。现在是先打哪? 最近的蒙军有三部,一波是七八百里外的肃州,但肃州八合部已经被打掉了,余下的只能守城,也不敢出来,就算全叫过来也才一两千人,但肃州城不用守吗? 另两波在甘州和黑水城,人马也不多,都在千里左右。 阔端之前已经征调了所有能战的蒙军,所以方圆千里之内,已经有没有大股蒙军能来支援。 阔端和察合台相当头痛,阔端好不容易跑了两千多里来这里和察合台汇合,肯定不能再分兵。 但合兵后,先打谁,又很为难。 两人讨论了一天,终于决定还是先打沙州,因为察合台在这边已经有经验。 但沙州城多了一万多宋军防守变的更容易。 蒙军围着沙州城又打了好几天,毫无进展,士气大丧。 察合台军中要求回军的声音越来越大,西辽那边每天都有哨骑过来报急。 两人不服气,又不管沙州,双方来到数百里外的瓜州。 蒙军又打了好几天瓜州,还是无用,没办法,蒙军没什么攻城器具,真拿坚城没办法。 有人提议学宋军,在瓜州城下挖沟建墙,围死宋人。 这要没有孟珙那部,蒙军有的是时间和孟瑛玩。 但现在没时间啊。 眼看都快进入七月中旬了,阔端和察合台合军九万多却没有任何进展,没取得一场大胜。 察合台实在没办法,便道,算了,不管这些宋军,咱们去打孟珙部,解中兴府之围。 阔端闻言眉头也皱了起来,因为宋军孟珙那路全是防守打阵地战的,也不好打。 这边的宋军算是比较好打了,但又守城不出。 阔端本来还想试着挖地道,打一波瓜州,和之前蒙军攻破沙州一样。 但很快发现时间来不及,粮草有些不继。 阔端部和察合台部都是只带着战马和部份粮草在外面游击的,两人大军都出来一两个月了。 而沙州和瓜州地区,之前被宋军横扫过,凡能抢到的牛马羊,俱被宋军带进城,城里能塞多少就塞多少,塞不了的,直接给杀了腌制起来。 宋军在城中粮草足够,,九万多蒙军天天在外面,却发现找不到吃喝了。 附近牧民要么被宋军杀了,要么被宋军抓了,要么逃向肃州方向了。 两叔侄这下没办法,于是一合计,不管孟瑛,全军回去,再打孟珙去。 这下阔端部下纷纷破口大骂了。 当初在夏州打的好好的,非要过来打沙州宋军,好了,数万兵马跑了两千多里,前后打了十几天沙州和瓜州,一个没打下,现在又要回军。 阔端说,我也不知道宋军这么阴啊,看到我们来了,全部进城,也不出来了。 孟瑛这股宋军,之前天天在外面浪,搞的要到处和蒙军野战似的。 等察合台和阔端追过来,立刻就变成缩头乌龟,缩进城里,蒙军也只能干瞪眼。 进入七月中旬后,阔端和察合台两军汇合,约九万多,掉头往东,又回军中兴府。 第361章 伐宋还是西征? 蒙军各部士气低落,特别阔端部,跑了两千多里来帮察合台,然后两军合兵一处,打不下瓜州,打不下沙州,又跑回去,真的很伤士气。 而两军前脚刚走,瓜州的宋军就和他们料想的一样,立马也出城。 宋军出来后远远跟着蒙军,还派快马哨骑去通知沙州。 阔端和察合台闻言大怒,转身想去打宋军,宋军二话不说又往瓜州城跑。 两人气极反笑,再也不管这股宋军,继续往东。 四天左右,沙州宋军追上前面慢跑的瓜州宋军,宋军也合兵一处,开始跟在蒙军后面,也往中兴府来。 这样也好,他们决定把这股宋军也带到中兴府。 就算让这股宋军和孟珙那股合兵一处也没事,双方来个决战吧,一了百了。 察合台与阔端这一两个月被宋军跑来跑去,带来带去,带的浑身难受,早就受不了了。 宋军打仗不干脆,阴里阴险的,实在让两人失望。 蒙军一路在肃州,甘州先后得到补给,还轮换了部分战马,宋军到了这边却没什么补给,这对蒙军也比较有利。 察合台和阔端这时已经从哨骑处知道孟珙部正围着中兴府,也不急着返回,慢慢回军,休养战力和马力。 于是又经过十几天后,七月下旬,察合台和阔端九万多人,长途行军两千多里,回到中兴府附近。 孟珙部看到蒙军大军到来,纷纷退回大营,各城门外的工事全部都弃了。 城中赵迪等将也赶紧出来,好不容易填平宋军各种濠沟,一路骂骂咧咧和阔端他们会面。 当阔端等人到现场看到宋军大营时,差点吐血。 此时宋军孟珙部已经在现场大兴土木近两个月。 除了把中兴府城门以十条深沟和墙团团包围外,宋军还建了自己的大营和堤坝。 因为有八万多民工,中兴府东南角数里外出现一座以土木相间的营地。 阔端先看到宋军营地正面是长长的濠沟,一条,两条,三条,足足三大条深沟,连绵不知几里,成半圈形,把整个宋军大营团团围住,背靠着黄河西岸。 “宋军是不走了吗?”察合台看到宋军在自己阵前挖了三条长沟也是震惊失色。 宋军是打算一直在营里不出来了? 这三条长沟虽然能阻挡蒙军进攻,但宋军自己出来也难啊? 赵迪赶紧道:“宋军营中有木板,我们在城中高处可以看到,宋军把木板铺在濠沟上面,兵马都可以进出。” 赵迪说他看到宋军出营了。 出营前有上百名民夫,拿着大量的木板直接铺到濠沟上,一会功夫就铺成一条道。 宋军就这么出营。 那些木板,应该是从宋军马车上卸下来的马车车板,因为现场不可能打造出这么平整划一的木板,当然,也不排除宋军在攻下怀州,静州时,把城中门板都卸下了。 果然,没一会,有蒙军去收复怀州,静州,回来报告,城中的很多房屋门板被卸掉。 而且家家户户的被子什么,也都不见了。 阔端和察合台面面相觑,宋军这是想干什么?连棉被也拿?在中兴府过冬? 不怕我大蒙古的援军吗? 但宋军还真不怕。 这会蒙军主力都在河北和蒙古本部一带,山西部份,都是一两千里起。 距离这里远不说,中间还隔着陕西,这么远的距离,窝阔台要是派援军过来,宋军陕西兵马可以拦截和骚扰。 其他如西北方向,要么拔都愿意出兵,只要拔都不愿意,都凑不起一万以上的兵马。 更何况宋军还有人在察合台境内烧杀抢掠,西北方向仅余的蒙军都不愿动,也不可能过来支援。 宋军别说在这里过冬,只要宋军粮草足够,在这里呆一年半截都行。 “宋军在各州抓了好几万牧民,正在大兴土木--”赵迪又道:“宋军后面在干什么,咱们距离太远看不清,但他们正在筑城是看的出来,东南面越来越高,好像在建个小城,而且背靠着黄河---” “建城?”察合台先是一愣,接着脸色大变:“该死的,宋军想水淹中兴府?” 察合台是现场少量当年参与成吉思汗水淹中兴府的蒙古高层之一。 宋军驻军位置正是当年蒙军驻军位置。 那也是中兴府四周数十里内最高位。 西夏党项人建国选都城时,主要工匠应该是汉人,可能有汉人故意不提醒,把中兴府建在低洼处,且东南面距离黄河极近。 每年一到雨季,中兴府四周几十里内都是泥泞不堪,兵马难行。 这也是为成吉思汗后来水淹中兴府提供了基础。 现在宋军又占据几十里内唯一的高处,而且连过冬的棉被都抢去了,这摆明要在这里等雨季。 察合台脸色极为难看:“该死的宋人,想学父汗,建堤坝蓄水。” 他把二十多年前成吉思汗水淹中兴府的事说了下,四周顿时一片惊恐之色。 阔端那时还小,根本不知道这事,现在听完抬头看看四周,果然发现中兴府城位置极低,对面宋军驻地却很高,宋军中间还有座小山,上面有大量宋军营帐。 “方圆百里内最高的就是宋军营地那片,一旦雨季来临,所有水都往顺沿往下,中兴府四周会变的一片泥泽,地面难行,宋军一旦筑坝蓄水,中兴府可能再次被淹。”察合台指着宋军大营怒道:“不能让他们干下去,立刻要打破宋军大营,要么推翻他们蓄水坝” “这怎么打?”有人惊叫:“前面全是沟渠,低墙,中间还有宋军建的小土城---” “这比攻城还难---” 前面宋军大营的长不说了,估计有二十里,另外纵深也有近十里,他们现在只能看到外面,就是一道道的沟渠,还不知宋军里面有什么防御工事。 再想到宋军各种兵器,火炮,投石机,神臂弓,这难度真是比攻城还难。 “难道眼睁睁看着宋军筑坝,然后水淹中兴府?”察合台怒道。 阔端想了想问:“宋军十几万人在里面,他们粮草能吃多久?” 有人道,宋军攻破了夏州,怀州,静州三州,三州物资粮草被洗劫一空,还有四周牧民们被抓了好多,牛马羊更是不计其数。 反正三五个月肯定没啥问题,半年也有可能。 蒙军当年六万人马围着中兴府,前面几个月筑坝,洪水从九月淹到十二月,缺堤后才退兵,前后在这里也呆了半年以上,蒙军靠的什么? 同样靠的是打破四周州府后的掠夺。 察合台不由分说,不能等,马上八月可能雨季提前来,到时就打不成了,现在就得打。 阔端没办法,虽然不愿意,但察合台是他二叔,于是蒙军决定,攻打宋军,阻止宋军建坝。 同时由察合台亲自写信,快马去官山附近,请窝阔台派援兵来支援。 为防宋军陕西兵马,可以不走陕西,从北部近拔都地盘方向过来更好。 同时察合台也要求拔都出兵帮忙。 中兴府一失,蒙军可能丢失全部西夏。 一旦让宋军占据,以宋军的守城能力、宋军人口和军队数,蒙军不可能再像攻灭西夏一样再夺回来了。 察合台带着人沿着宋军整个前线跑了一遍,看出宋军在两个方向建的高墙应该是筑坝。 南边的在高地上,需要仰攻,难度较大。 这边的坝比较小,主要作用应该是淹对面蒙军,阻蒙军从南面进攻,可以暂时不管,只要蒙军不在这边进攻就行。 东北面近靠宋军大营,背靠黄河,是宋军主要的蓄水坝。 趁现在没下雨,赶紧要破坏宋军。 为堵住宋军,察合台兵马驻西南面,阔端兵马驻北面。 另有中兴府挡中间,东南面有黄河,宋军这会相当于被蒙军,中兴府和黄河四面包围。 第二天第一大早,蒙军十万尽出,除留少量兵马在其他方向,挖工事当障碍阻宋军出营。 其余部兵尽到东北面。 当蒙军来到东北面时,所有人看到前面三条沟渠,沟渠后面则密密麻麻的宋军严阵以待。 “tui”阔端吐了口水,心里隐隐有些不安,总感觉那三条沟渠,好像是天沟一样横在他们面前。 宋军才挖的,宋军才挖的,不要怕,他暗暗提醒自己。 随着察合台一挥手。 “呜呜” 蒙军吹响了进攻的号角声。 数万蒙军铺开在大地上,蒙军缓缓往前开始提速,但无论察合台和阔端都能看出来,在被宋军牵着鼻子跑来跑去,跑了几个上千里之后,大部分蒙军都没什么战意,士气有些低落。 察合台和阔端看着蒙军往前跑,按他们的战术,前面以马跑近,减少被箭和火炮的轰击,后面近了后,直接跳下马越沟肉搏。 蒙军进入两百步后,宋军火炮一直没响,等进入一百多步后,宋军神臂弓先射,接着步弓。 黑压压的蒙军跑到第一条沟渠,突然就整体好像呆住似的。 前面喊杀声大作,最近的宋军就在二十几步外。 才一会功夫,蒙军那边有军将回来要求撤退。 阔端和察合台目瞪口呆。 当天蒙军上前打了两刻钟不到,纷纷后撤。 没法攻。 回来的军将们都在骂。 “宋军的沟渠有四步宽,最少三步深,里面全是水,掉进去就起不来,不会游水的,直接能被淹死--” 宋军就在不远处对蒙军抛射,消耗蒙军。 很多蒙军掉进去后,都无法爬到上面。 等你好不容易爬过一条沟,第二条又是如此。 这样的沟渠一共有三条,蒙军要全部爬过去,仅这个过程,要被宋军射杀无数。 三条后面能看到低墙,低墙后面又有什么还不知道,如果还有这样的沟渠,简直就是灾难。 每爬一条,都要付出巨大的伤亡。 有些蒙军甚至能被水淹死,而不是被宋军射死。 现场兵慌马乱的,到处都有箭落下来,在水里一受伤,都很难爬上去。 “那来这么多水?”阔端闻言又惊又怒。 “怕宋人已经把黄河挖出了口子,放水进来,正在蓄水--” 中兴府不是护城河厉害吗,让宋军无法进攻,现在宋人也临时打造护城河,让蒙军也无法强攻。 察合台听到之后,眉头都锁到一起了。 “那就学宋军打造跳板。” “拆门板。” 有人也叫着拆中兴府城中的门板。 可普通门板没有四步长,还得加工。 打造跳板也需要大量的时间,这比打造云梯需求更大,用木更多。 宋军七八万民夫在这边干了两个月,附近能砍的木头,也几乎被砍空了。 -------------- 察合台写信往官山去的时候,窝阔台还真的在官山。 不但他在,好多蒙古贵族也在。 拔都的哥哥斡儿答代表弟弟拔都也回到了官山,拖雷那边,长子蒙哥第一次出现在众人面前。 此时已经进入七月,窝阔台离开中原时,曾向完颜守绪承诺,明年开春,举兵伐宋。 但这件事,一拖再拖,接着宋军进攻西夏,窝阔台内外交困,迟迟不能发兵,几十万兵马聚集在山西河北和官山附近,他自己也相当头痛。 没有了原历史攻灭金国的攻绩,蒙古各贵族现在对他意见越来越大。 加上赵与芮到处散播削藩谣言,蒙古内部现在人心惶乱,不服窝阔台的声音也越来越多。 七月初,窝阔台在屡次征招之后,各部大佬们才姗姗来迟,并且很多大佬都没有亲自过来。 拔都一如既往,没有亲自参与,派来了大哥斡儿答。 斡儿答见到窝阔台的第一句话,还是建议长子西征,窝阔台脸都绿了,并没有第一时间回应,只说等诸贵族到了再议。 没多久,蒙哥来了,接着拙赤合撤儿的儿子也古也来了。 合撤儿是成吉思汗的弟弟,封地在蒙古东北部,靠近后世大兴安岭附近一带。 合撤儿死后,儿子也古继承宗位,他也是当年强烈支援窝阔台登汗位,但两人再次相见,也古好像也不是很高兴的样子。 这家伙也是风吹就倒的骑墙派,在拖雷和窝阔台争汗位时,支持窝阔台,后来又支持蒙哥。 也古心情不好,有两个原因。 一是赵与芮的削藩谣言,和毒死拖雷的事,二是宋军已经攻灭了东真国,兵锋与他的封地相邻,并对他的封地构成了危险。 对于窝阔台举兵伐宋的事他当然支持,但他要求,先帮他攻灭了东北一带的宋军再说。 窝阔台听到东北方向要用兵,也相当不满,东北方向只是宋军偏军,可以以防守为主,不用管的,现在不但是伐宋的事,还有西夏正被宋军围攻的大事。 当然,察合台的信没来之前,窝阔治还是没把西夏宋军放眼里,宋军防守可以,进攻战野战,窝阔台现在不怕。 没多久,按赤台也来了。 按赤台是成吉思汗另一个弟弟合赤温的儿子,封地和也古相邻。 他原本于去年被派去和皇子贵由一起去辽东驻守。 这次窝阔台商议大事,又被召回。 和他一起回来的还有国王塔思,这都是能在大蒙古决策大事时,可以投票,有资格投票的贵族,宗王。 然后窝阔台叔叔,成吉思汗的幼弟铁木哥斡赤斤带着儿子斡鲁台也来了。 其余还有哲别儿子等贵族。 反正除了远在千里外的察合台和阔端外,蒙古贵族能来的基本都到了。 窝阔台本来想派人去把察合台也招来,但宋军正在西夏和西辽,窝阔台只能先放一放。 另外山西的耶律楚材也被招来。 所以这个官山会议,是上次拖雷和窝阔台争夺大汉之后,蒙古贵族来的最齐的一次。 其重要性,相当于忽里勒台会议。 这次会议的主要议题就是二选一。 是全力伐宋,还是长子西征。 耶律楚材刚让大伙表决,现场就立刻开始投票。 以斡儿答、察兀儿罕(速不台弟弟),忽生孙(哲别儿子)等贵族为主的一方,主张长子西征。 这三人分别代表着拔都,速不台、哲别三系,同样支持他们的还有也孙帖额(开国四獒者勒蔑儿子)、秃赤(忽必来儿子)。 这就很有意思了,开国四獒分别是速不台,哲别,者勒蔑、忽必来,现在这四獒的后人联成一气,同时支持拔都,要求长子西征,明显有反对窝阔台的意味。 事实上这四獒后人,在原历史上基本都跟着拔都西征,大部份都没参与灭宋之役。 这些人都喜欢西北方向更广阔的天地,更喜欢牧守和草原,不太喜欢中原大地。 特别拔都是相当讨厌中原,只想呆在草原。 另外像开国四杰,木华黎、赤老温、博尔忽、博尔术他们的后人中,赤老温几个儿子都在西夏没回,但他们一直跟着阔端,应该是会支持窝阔台。 以木华黎孙子塔思、博尔术儿子孛栾台为首的一部份贵族表态支持窝阔台。 而博尔忽儿子脱欢和失烈门两人分成两边,脱欢支持窝阔台,失烈门支持拔别。 窝阔台几个堂兄弟即叔叔们的儿子,大部份都保持中立。 这投票结果还没出来,窝阔台已经相当恼火。 当年和拖雷决大汗位时,他都没有这样恼火。 原本支持他的堂兄弟们这次全部保持中立,好像私下早就串通了一样。 而拔都,和速不台那边是全力反对,要长子西征。 速不台当年攻金失利,被窝阔台当面怒斥,后被拖雷劝说,立刻就投靠了拖雷,拖雷死后,速不台也不敢说什么,现在终于逮到机会,他哥哥代表速不台,全力支持长子西征。 现场此时陆续在算票,当耶律楚材算出票数二十四比十七时,大伙都惊讶了。 支持长子西征的人,比全力伐宋多七票。 刷,窝阔台脸色涨红,不甘心的道:“还有很多人没来,像西征察合台家,阔端等等--” “本汗自己也没有投。” 窝阔台不服气,又陆续加了些票,然后他自己也投了一票。 考虑到察合台和阔端等没来的,确实会投他,好,大伙只能把票算上去。 结果是二十四比二十四,平局。 看到平局,窝阔台心里微微舒了口气,但还是很难受,至少大蒙古里有一半人不愿意伐宋,这可不是好事。 就在耶律楚材宣布平局时,边上的察兀儿罕阴阳怪气道:“如果这么算,远在大不里士的兀良合台、忽鲁浑也没有来,他们的票,肯定是支持咱们的。” “还有,我看蒙哥,没投票么?” 刷,现场所有人看向蒙哥,拖雷的儿子。 兀良合台和忽鲁浑,一个是速不台儿子,一个是速不台弟弟,如果要投票,肯定是支持速不台,察兀儿罕这话说的没毛病。 而拖雷的儿子,代表着拖雷一系,手中原本有三票。 因为蒙古投票规定,宗王(宗王死后就是正妻)和世袭万户十五岁以上就有资格有票。 蒙哥手中有一票是他母亲唆鲁禾帖尼的,一票是蒙哥自己的,一票是十七岁的忽必烈。 现在唆鲁禾帖尼和忽必烈都没来。 唆鲁禾帖尼把票都给了蒙哥。 来之前,唆鲁禾帖尼再三强调,让蒙哥把三票分成两部,唆鲁禾帖尼的票投拔都,蒙哥和忽必烈的两票投窝阔台,不要得罪合汗。 唆鲁禾帖尼相当聪明,她和拔都通信,支持拔都,让蒙哥支持窝阔台,虽然有两边骑墙的意思,但同样是不想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主要还是为了保护两个儿子。 此时被察兀儿罕一说,所有人都看向蒙哥,大伙这才知道,蒙哥到现在都没有投票。 耶律楚材也懵了。 刚刚统计的时候他没注意,因为他以前也没见过蒙哥,不认识。 蒙哥在拖雷死之前,一直在窝阔台的领地。 死后才回自己领地,耶律楚材都不知道这是蒙哥。 现场所有人看向蒙哥,窝阔台却脸露兴奋之色。 蒙哥刚来就向他表态了,自己和弟弟忽必烈全力支持窝阔台,长子西征不是好事,当以伐宋为先,并表态自己不恋兵权。 窝阔台的妻子把蒙哥养大,窝阔台也算是他的养父。 “蒙哥,你说吧,你支持谁?放心大胆说出来。”窝阔台高兴的向蒙哥道。 蒙哥左右看看,最后恭恭敬敬的道:“尊敬的合汗,蒙哥愿永远在合汗的庇护下成长,在合汗的马鞭下唯命是从---” 窝阔台脸上慢慢笑成了花儿。 “但是--”蒙哥突然语气一转:“当务之急,我大蒙古还得团结一致--” “不如先议和西征,扩充我大蒙古的国力和兵力,最后全力伐宋?” “?”窝阔台一脸问号,不敢置信。 第362章 举国同庆,与民同乐 熟悉蒙哥的人都知道他平时沉默寡言,很少说话。 没想到难得开次口,直接震惊四周。 窝阔台更是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蒙哥。 蒙哥被他妻子扶养多年,如同他的养子,窝阔台也算比较了解蒙哥,通常情况下,蒙哥是不可能说这种话。 而且蒙哥之前在他面前表过态,会支持窝阔台。 但蒙哥看到大部份人都反对窝阔台,居然趁机落井下石,并且违背了他母亲的意愿,直接三票全投拔都。 拔都提议长子西征,蒙哥就是长子,这么好的机会蒙哥当然要抓住,如果投票拔都落后,蒙哥就可能会谨慎小心,不会轻易支持拔都得罪窝阔台,但现在明显能看出窝阔台在大蒙古内部已经无法得到大数多人的支持。 自从登基为汗后,窝阔台没有取得一点成就,先是拖雷大军在方城山大败,接着灭金变成联金,简直就是个笑话。 如今连宋军都打进西夏,曾经百战百胜,所向披靡的大蒙古帝国,现在好像变成了任人欺辱的小绵羊。 这是成吉思汗在位时,从来没有过的事。 大蒙古的贵族们,实在无法忍受,这样的机会,并不是每时每刻都会有的。 蒙哥当然要抓住这个机会。 但大汗之位,也不是说废就废,现在大伙全力支持拔都,已经明显在向窝阔台表达他们的不满。 蒙哥说完,现场变的一片安静,所有人都是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之前拔都系他们联合蒙哥时,蒙哥也表态会支持窝阔台的,没想到关键时候,蒙哥改口了。 片刻之后,木华黎长孙塔思率先沉声道:“宋军背信弃义,先在中原合攻也客那颜。” “接着大举入侵西凉王领地(指西夏)。” “宋军咄咄逼人,毫无信义,咱们还要与他们议和?” “大汗(指成吉思汗)若在世,决不会妥协。” 塔思非常生气,他的性格和爷爷相似,还比较喜欢中原。 没办法,木华黎很早到了河北,然后一直负责蒙古对中原的战事,木华黎死后,其子孛鲁继位,还是负责河北和中原的战事,所以塔思从小在河北长大,他不喜欢草原啊,当然不愿意西征。 塔思说到成吉思汗再世,肯定不会妥协,这话是没错的。 成吉思汗再世,早就全力伐宋了,还会等到现在。 但问题成吉思汗不可能再世啊。 斡答儿甚至想,成吉思汗再世,拖雷也不会死了,你这不是废话。 他马上道:“如今形势不一样,宋朝正在崛起,又刚灭了金国,还敢派大军进入中兴府--” “宋军已经稳住黄河防线,我朝攻打金国都需向宋借道,现在还如何全力伐宋?” 斡答儿这个反问直接把塔思问住了。 金国在的时候,咱们灭金还得向宋借路。 现在宋国占据中原,你还怎么打中原? 塔思稍微想了下:“可从山东南下,直取江南。” 这也是他父子两代人原本的战略路线,只不过现在形势大变,他父亲也没逼降李全,山东又全部在宋朝手上。 斡答儿则道:“江南两淮水道纵横,没有水军,比黄河防线还难打,咱们的骑兵完全无用。” 塔思还想说什么。 “行了行了。”窝阔台略有烦燥的挥手,示意两人不要再争吵。 此时争吵毫无意义,因为投票结果已经出来了。 支持长子西征的比支持全力伐宋多三票。 他不是成吉思汗,无法凭一己之力来决定这样的大事。 而且反对的人这么多,就算他想全力伐宋,很多人也会阳奉阴违,出工不出力,与其这样,不如成全他们,等他们将来见识到宋人的阴狠下作,必然会后悔不及。 而且,他可以利用长子西征,给拔都他们增加难度。 窝阔台深深吸了口气,缓缓道:“自本汗继位以来,先后攻打金国不利,没能完成父汗的遗愿。” “本汗愧对父汗,也对不起大伙。” 现场唯一的长辈铁木哥斡赤斤赶紧安慰他,说大蒙古当年立国之初也不是百战百胜,也有惨败过,不要气馁。 铁木哥斡赤斤怕窝阔台一气之下会说不干大汗了之类的话。 但他想多了,窝阔台好不容易登上大汗之位,怎么会轻易放弃。 只见窝阔台语重心长的道:“大伙都要西征,我身为大汗,也当遵行大伙的意愿,但这事也不是咱们能一心情愿能干的。” “宋廷要求夺回西夏,咱们难道能把西夏割弃给宋人?这种事,本汗是做不出来的。” 上次赵与芮的信是要求拿回西夏,现在宋军也正在攻打西夏,所以窝阔台说,我就算愿意议和,但能割让西夏吗? 我们不割,宋军就会一直攻打,如何议和西征? 大蒙古帝国肯定不能割让土地,一寸也不能让。 斡答儿听到窝阔台要让步,心中欢喜,赶紧道:“咱们当年能从西夏手中拿到中兴府,将来一样可以从宋人手上再拿回来,当务之急,还是先进行西征,从西方掠得更多的人口和物资,为我大蒙古增加兵源。” “汉人不可信。”斡答儿看向塔思,塔思一直在河北,部下多汉军。 他这是故意的:“汉人都以宋人自居,一旦战事不利,投降甚众。” “咱们还是得抓更多的突厥人,大食人等,建立更庞大的军队,到时集合百万大军,一举攻灭宋国。” 斡答儿的话代表了拔都等人的意图,现在别和宋人耗,先西征,掠夺人口物资,扩充军队,到时凑个一百万大军回来再灭宋。 而且尽量要少用汉军。 当然,到时拔都不会回来,就是另一回事了。 历史上蒙古灭宋,主要还是靠的汉军,但这会还在蒙元初期,汉军威力还没显示出来,更没有大量汉军投降他们,所以蒙古贵族们对汉军并不感冒。 当天窝阔台被逼同意长子西征,但他的方案和大部份人的有冲突。 窝阔台的意思和原本差不多,打算让拔都为统帅,蒙哥等长子参加,带兵十二万,战马五十万匹,进行西征。 其余的兵马,继续和宋开战,主要是防守西夏,山西一线,攻打山东和辽东一线。 即西北方向靠守,山东和东北方向进攻,压制宋军崛起。 而拔都的意思是与宋议和,和宋通商交易,全力西征,壮大蒙古,以后再找宋人算帐。 因为一旦和宋继续开战,若西夏不保,宋军可以从西、北两个方向,进攻察合台,窝阔台,甚至拔都的领地,这是拔都不愿面对的事。 窝阔台向他们保证能守住西夏,并声称可派兵十万,自西北方向,绕过山西,进西夏。 斡答儿称,宋人已经答攻占西夏就不打了,只需要养马的地方,为何不让出来。 窝阔台说,宋人随时说话不算数,现在让了,将来他们翻脸,还是一样可以攻打拔都领地。 而且不能让宋人拥有更多的战马。 斡答儿声称,宋人现在已经占据吐蕃,拥有战马的来源地,有没有西夏对宋人影响不大,现在拖下去,对咱们有利,等咱们西征回来,再收拾宋人,不比现在两面开战要好? 双方据理力争,最后又要投票。 窝阔台相当愤怒,成吉思汗在时,都是大汗一个人说了算,现在他的威信是一天不如一天,动不动就要被投票。 那这个大汗当的还有什么意思? 七月初四,在争吵了数天之后,最后由耶律楚材的协调中,蒙古贵族们终于达成一致。 分兵长子西征,同时派大军十万去西夏,以战逼和宋军。 即在西夏要取得大胜,打退宋军,才能讲和时有底气。 如果不能在西夏取得大胜,退而求其次,保西夏黑水城。 西夏黑水城是扼守漠北进入河西走廊的必经之路,唯一要道,蒙古人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可以丢中兴府,丢西夏其余养马的地方,但不能丢黑水城。 一旦让宋军占据黑水城,宋军以后随时可以从黑水城进入漠北,同时蒙古各宗王的封地,等于向宋军打开了大门。 官山会议决定了大蒙古的下步战略,会议的决定是双方都同意的,拔都得到了长子西征的主帅,窝阔台可以继续往西夏调兵。 但结果并不是窝阔台能接受的,他大汗的威信再一次受到挑战。 一旦拔都在西征时取得大胜归来,而他在这边无法在宋人身上占到便宜,他相信自己这大汗位置会越来越悬。 此次长子西征和原历史差不多,但原历史是速不台为主帅,拔都为副。 这次以拔都为主帅,速不台为副,两人各带两个万户。 宗王中有察合台儿子拜答儿、窝阔台儿子贵由,拖雷儿子蒙哥各带一个万户。 另万户及以下各级那颜也派长子率军出征,主要征讨钦察、斡罗思等国,即欧洲方向。 全军十二个万户,约十二万四千多人,带战马五十万匹,和原历史一模一样。 而这次西征和历史上最大的不同,就是战略目标的改进。 原本蒙军就奔着杀人去的。 这次为了对抗宋廷,窝阔台要求尽量不要屠城,以掠夺和征服为主。 他故意给了拔都目标任务。 你当统帅西征可以,但回来时,最少得给我带四十万大军,上百万匹战马。 拔都则向窝阔台和诸贵族保证,等我回来,最少带五十万大军。 蒙军只要不随便屠城,全力收降军士,别说五十万,带一百万都可以。 毕竟他们的长子西征在历史上进行了七年,前后杀了不知多少万人。 赵与芮肯定想不到,因为自己的咄咄逼人,逼的蒙军的长子西征改变了以往屠杀的战略,以征服和收降为主,他间接的拯救了几百甚至上千万欧洲人。 窝阔台安排了长子西征之后,立刻决定发兵十万,支援西夏,同时派出使者汉臣刘润出使宋廷谈议和之事。 他是打算边打边谈和,在战场上逼和宋军,最好能保住西夏。 支援西夏的主帅为口温不花,副帅为塔思,原本塔思也要参与长子西征,但这家伙不愿意。 于是七月初十,塔思开始召集兵马,准备从漠北绕到西夏。 绕道漠北对蒙军来说又好又不好,优势是利于骑兵,不好的地方是补给不够方便。 原本他们从山西,进陕西,到西夏,一路可以获得补给,但怕在陕西被宋军阻击,或者说怕被宋军知道,所以还是决定绕远路走漠北。 大蒙古国的庞大机器也开始运转,此次前后动员二十多万大军,蒙古精锐有一半离开河北一带,这事若是被宋廷知道,窝阔台都怕宋军趁机打过来,所以西征也好,支援西夏也好,都是悄悄进行。 ------- 七月的江南大地气温比较高。 七月初八,定海县。 今天一大早,约上午八时左右。 咣当,咣当,咣当,咚咚咚,大街上锣鼓宣鸣,声音震天。 城中好多百姓纷纷离开家里,挤到街上。 只见大路中间几个身穿札甲宋军,胸前戴着大红花,四周都是县衙衙役,在敲锣打鼓。 其中有几个衙役手中都拿着大袋子,每走一会儿,就嗖的用力一甩。 哗啦啦,大量的糖果被抛到地上。 “哇吼”四周街道上的诸多儿童一涌而上,还有成年人加入其中。 这是朝廷特制的‘军功糖’,用糖纸包裹,里面用麦芽糖加坚果仁制造,市面上没的买,还挺好吃的。 当然,对大多数百姓来说,有没有糖果吃还是小事,大宋朝能不能打胜仗才是大事。 定海县是赵与芮发家的地方,拥有市舶司,与高丽和日本通商频繁,还有东南各国的海船到这里来商贸,现在定海县城里的外国人还挺多的。 此时有波高丽商人正呆呆站一家酒店楼上,看着四周百姓不停欢呼,那几个宋军和衙役们走到哪,百姓们就欢呼到哪,相当不理解。 看起来是几个宋军在游街,为啥百姓这么高兴? 没等他们回过神来,突然店小二兴冲冲跑到楼上:“掌柜说了,今天早上的包子,八折优惠。” “?”高丽人正拿起个包子往嘴里塞,闻言更奇怪了,他叫来那店小二,用半生不熟的汉语问:“ “咱们大宋灭了金国了。”店小二大笑道:“终于报仇啦,陛下真是厉害。” 店小二一开口,楼上还有几波客人也都在叫嚷。 “当今陛下登基数年就灭了金国,我大宋要重现汉唐盛世了。” “都说陛下是唐太宗再世。” “依我说是汉武帝转世。” 四周一片喧闹,都在谈论灭金之事。 高丽人连忙问:“几时灭的金?” 有人道,就在上个月,消息到了定海已经是七月初。 另一个高丽人若有所思想了想,突然问:“为何所有人好像都很高兴?” 这不合理啊? 大宋朝灭金和普通人有什么关系?但他们看到整个定海街上到处欢乐,军士们走到那,百姓们就会阵阵欢呼。 一商人模样闻言大笑:“你们是高丽人吧。” “可惜不是我大宋商人。” “朝廷有令,攻灭金国后,举国同庆,从七月到年底前,朝廷减税一半。” “无论百姓商人,在今年种田卖酒,减税一半。” 陛下说,要与民同庆。 高丽人这才恍然大悟。 老百姓们高兴,因为这事与他们也息息相关。 除了百姓的秋粮税和部份商家下半年的商税,都减税一半,朝廷的一些重要物资,如管控的精盐,白糖,五百料以上大船等,俱有打折优惠。 像平时普通百姓家都舍不得买雪白糖吃,这次从七月到八月,整整一个月朝廷降价五成,打了对折,每人每月限购五斤,这是大伙直接的实惠。 朝廷还和很多比较大的商人合作,要求商人们卖货打折,这些差价,由朝廷补贴。 整个七月是大宋国庆月,各地各种货物都有不同程度的打折。 像高丽人所在的酒楼就是定海县严家的产业,严家是赵与芮起家时就跟着赵与芮,现在早就发达了,这次攻灭金国后,立刻在各地产业开展优惠和降价事宜,与民同乐,让百姓感受战争胜利带来的好处。 赵与芮这是要提醒大宋所有百姓,只要朝廷打了胜仗,你们都有好处。 而大宋朝的官员们就不要说了,从上到下,那怕县衙的衙役都有奖金。 在攻灭金国的过程中,赵宋掠夺无算,财富暴增,这些钱都可以用在国内。 这时又有人对高丽人道:“定海县新开了个红楼,里面全是掠来的金国小娘,价钱还便宜,你们有时间可以去玩玩,不过现在很火,要排队哦。” 哈哈哈,四周一片笑声。 “叭”现场有个书生模样重重拍了下桌子:“对,为大宋争光,干金国小娘,走,早点去排队去。” 高丽人面面相觑,大宋的百姓都在关心国家大事,这对其他国家来说,可不是件好事。 “ “那是有功的将士,都是我定海籍的。”有人自豪的道。 这已经是七月以来第三批有功将士巡演,边上的宋人告诉高丽人,下午辰时四刻,军士们会在定海书院演讲他们的事迹。 现场门票十文一个,但每次人满为患。 高丽人更加不可思议,这个打仗还有事迹?还在书院演讲? 哇,边上宋人来劲了,说上次有个定海籍的军士,猛的不得了,和金军作战时,准备夜袭金军。 当晚金军哨骑在大营四周放箭试探四周有没有伏兵,有埋伏的宋军中了数箭而一声不哼,最后突然进攻,打进金兵大营,一举大胜。 切,高丽人你看我,我看你,感觉这宋军说的也太玄呼了。 但宋人说的有板有眼,还说那定海籍军士身上都是箭伤,直接退役了,但回来后,朝廷赏银一百两,分了十亩田,还分一间屋。 高丽人听完后都觉的有点意思,当下决定,下午去定海书院听听看。 定海书院原本是秦家产业,后被出让于朝廷,朝廷在这里建立了学校。 宝庆八年,也就是今年初,朝廷在教育部的主持下,在各地筹建学校,先以定海,临安,各省制置司所在,相当于省会所在地,为试点。 定海县因为是赵与芮起家的地方,也被选中。 每个学校学生从从八岁开始,到十三岁,共六年学习时间,学校只收部份伙食费和少量住宿费,招生方向目前主要面对全面文武官员后代及全体军人后代。 大宋以前各县也有县学,这些学县学目前同样在运行,但学的课程和各省学校有所不同。 可以说,新学校招收的学生,在课举时更有优势,更容易考中高分。 但因为这学校比较少,所以人数有限。 下一步,从明年开始,赵与芮会逐步把各县县学也改为学校,计划用五到十年时间推广到全国,招生目标也扩建到全国百姓。 定海书院也有寒暑假,平时上六休一,这会七月份,正是暑假时,所以书院是空着的。 下午几个高丽人来到书院门口,只见外面有衙役守着,每人进去要买门票,十文钱一个。 外面围聚着很多当地百姓,也有外来的商人,有人会买票进场,也有人会在外面等着,主要是看个热闹。 这门票十文钱一个也不便宜,但今天进会场的人还挺多的。 大门进去是个院子,走过院子后到了另一院门,出了院门迎面就看到一个巨大的操场。 以前这边都是建筑,被拆平后打造成一个操场。 操场上正北面刚搭建了一个高台,面对高台是用石灰划的一条条线,进来的人都盘坐在石灰线中间,看起来比较有次序。 几个高丽人随便找了个位置坐地上,不一会,四周陆续有人进来,两刻钟不到,就把操场坐满了。 但高丽人发现,很多人好像都是军人,进来后也比较有纪律,一言不发,坐在当场。 如果他知道这世上有种人叫托,就会明白,这都是宋人找来的群众演员,大部份都是当地锦衣卫,和驻军来充任。 等操场上人坐满后,高台上的几个军士便开始讲述他们的故事。 第363章 封禅泰山,比肩秦皇汉武? 这几个军士据说是守城的,战役发生在金国弃城离开,从南京到洛阳,当时他们驻守中间的一个小县城,守军不过几千人,金军大军来攻,举国之兵十几万。 高丽人坐的比较远,根本听不到上面说什么,身后还有人比他们坐的更远。 现场还不安静,人群中经常发出欢呼声和叫好声。 整场听完后,高丽人连一个字都没有听到,但身边身后的百姓们都好像很兴奋,听的很清楚的模样。 最后讲完后,现场不知是谁在振臂高呼,大宋万岁,陛下万岁。 然后越来越多的百姓也加入到其中跟着大叫。 几个高丽人花了几十文钱,一个字都没听清,然后迷迷糊糊跟着散伙的人出来。 到了外面他们才回过神来,赶紧找人问问,刚才都说了啥。 那人也说没听清。 高丽人说,那你叫的一头的劲? 那人傻笑,大伙都在叫,我不也跟着叫么。 接着又对高丽人道,书院墙上会贴出来,如果识字就去看看。 高丽人只能去看。 现场的公告写的相当煽情,洋洋洒洒好几千字,把书院右边墙都贴满了。 公告里先把几个军士家庭背景说了一遍,比如有个姓宋的军士,开赴前线前,家中母亲病重,原本上官指挥允许他请假回家,看母亲最后一眼,但姓宋的听到要杀敌报国,有机会收复河山,毅然决定不回家。 中间又把几人守城时的画面写的和似的,连高丽人看的都热血沸腾。 在公告的最后,几个大字写在书院墙上:“保家卫国,抵抗鞑虏,人人有责。” 高丽人信没信不知道,反正城中百姓们是相当激动,而同样的事情,也陆续在大宋各地进行着,各地都有退役回来的军士在宣传他们的事迹,这些激动人心的英雄事迹也会鼓励着一代又一代大宋子民,为保卫大宋,延续汉人政权,踊跃参军,投入战场。 ----- 临安城。 赵与芮正在火器局机械司。 今天机械司给他用水力钻床钻了一个钢管出来。 赵与芮正拿着钢管在看,铜管长约半米,孔径像枪管,外壁也比较光滑。 结果还算不错,但过程相当麻烦。 他一边看,火器局的工匠官员们一边向他解说中间的辛苦。 这让他感觉,穿越后打造火枪,相当不容易。 赵与芮早就想打造火枪了,毕竟这是所有穿越古代的主人公第一件想干的事,他连燧发枪的图都画的了个大概,当然,零部件他自己也不熟,只能靠想像,准备了好几年,这件事才开始干。 据官员们说,仅这根管子,就用了一个多月时间才打造完成。 管子需用百练精钢,即用熟铁一次次锻炼,仅这步就要好几天。 接着要把外围弄成圆形。 最早他们想和明末一样,以钢板卷成筒管状,这样比较简单。 但赵与芮要求钻孔,所以只能先把外围弄成圆形然后再钻孔,这步可以用模具法,倒也省事。 第三步钻孔用水力钻床来干,钻头比枪管材料多练了几次,韧性更好,但就这样想钻进去也不容易。 官员们两头钻,左边钻会换右边,基本一刻钟换一个钻头。 用了十八个钻头才完全钻好。 而一个工匠打造这十八个钻头,就要半个月时间。 如果是一个工匠带几个工人干这事,一个多月才能干出一根管子,相当费时,费力。 而且这还是半米长的,显然不够造枪,还没有精加工。 赵与芮听完后微微有点沉默。 加工枪管最大的难度就是钻孔,钻孔最大的难度是钻头。 除了钻头的长度外,还得有耐用的钻头,才能干这件事。 他们的钻头主要用来削木,钻木,钻熟铁,消耗就挺大的,如果用来钻精钢损耗相当快。 而且受限于这个时代的工艺,他们的钻头前面是十字形的,比较粗糙,需要先用模具做出来,然后精修,打造钻头都要好久。 赵与芮试过用打造出来的钻头,再切钻头的膛路,同样不经用,用模具造钻头是最快的,当然质量也差。 “那就用卷起来的方法。”赵与芮感觉现在工业还没发展起来,只能先用土方法,即卷管法。 卷管法简单易行,但不经用,估计打二三十枪后就得爆废。 当天赵与芮在火器局决定用卷管法,打造枪管。 枪管长度类似鲁密铳,分大小两层拼接套合,长度约在一米二左右,重量约六斤半,加上后面的部份,约一米五,重九斤。 这个长度和鲁密铳相似,重量比鲁密铳重了约两斤。 重量加重的原因是赵与芮要加重枪管壁,增加枪管使用次数,至少得达到三十枪甚至五十枪的使用寿命。 火枪的枪管改成卷管法后,枪管打造就简单了,后面就是其他部件。 大部份常用部件赵与芮自然能记得,板机,击锤,火门,瞄准装置,为此他还专门让木匠做了个简单的木制火枪。 这火枪比较简单,只有板机,火门等几个零件,是赵与芮小时期做火柴枪的记忆。 然后赵与芮对着工匠们细说。 这里放火药,这里装燧石,然后扣动板机,击锤和燧石打击点火,火药爆炸,产生冲击力,让子弹射出。 他讲起来很简单,但具体构造完全靠自己猜想。 至于火门在什么位置,板机怎么敲击,要不要弹簧,赵与芮原本也不知道,好在这几年工匠们一直在根据他的说明再研究,目前已经能成功击发起火,唯一的难度就是怎么搭配到枪管上面,能完美运行,完成击发。 今天赵与芮在火器局呆了一上午,中午都是在火器局和几个官员一起吃了午饭。 在赵与芮和官员们看来,以大宋现在的能力和工匠们的实力,有赵与芮这个老师在前面,火枪打造不难,难的是质量提升。 赵与芮走时要求工匠们,用钻孔法弄一根火枪,用卷管法弄一根火枪。 工匠们认为钻头没这么长,只能和卷管法一样,以大小管套合,钻两根,甚至三根不同的枪管套合起来。 下午回到垂拱殿,赵与芮御案上已经堆满了内阁秘书郎们先批的奏折(包括和大明学习,但又有不同。 因为大宋没有司礼监,也没有宦官批红的事,通常内阁每天值守人员批完之后,分按重要和不重要分类堆放在赵与芮的御案上。 等赵与芮坐到御案前,就能一眼明了。 从左至右,依次是军事,民事,吏事,财事,其他诸事等。 赵与芮把民事的放在前面,也是代表他比较看重民事。 今天值守的内阁成员有刑部尚书李皇、秘书郎黄朴,谢方叔。 三人在皇帝进来时正在议论什么,看到皇帝进来,三人赶紧起身,然后叩礼。 “免礼免礼。”赵与芮随意的挥挥手,来到自己御案边上。 胡松很快端上来一杯凉水,这会七月份,临安还是比较冷,皇帝平时喜欢喝凉开水,而大部份臣工们,都还是习惯喝凉茶。 看到皇帝坐下,李皇与黄朴,谢方叔两人对视几眼,先站到皇帝御案前。 赵与芮左右看了看,先抓起关于军事。 按赵与芮的要求,越是重要的越放在前面,越是不重要的,越可以放在后面,他通常先看军事最上面的。 第一本不是奏折,而是孟珙从陕西发来的信件。 他率五万大军三万民夫自陕西陇佑地区入西夏,最后从河州发信向临安。 这信是一个多月前发的,一路经各省达到临安,用了一个多月时间。 这是孟珙向皇帝简单说下自己的战略和意图,不算加急,所以走的不是很快。 赵与芮打开匆匆看了几眼,又拿起 这封信比前面发晚了十几天,但和前面的同时到临安。 孟珙说阔端集中数万兵马来阻击,他临时决定先去打夏州附近,抢些人口物资,再回头想办法水淹中兴府。 赵与芮原本就是和他商量好,准备去水淹中兴府,但水淹中兴府要有几个前提,一是自己要有足够的物资能够长期生存,二是能守住蒙军的进攻,三是有足够的人力资源干活。 当年蒙军水淹中兴府,有前两个条件,但没有民夫,所以工程干的一塌糊涂,最后还淹了自己。 孟珙先去抓人,赵与芮认为没什么问题。 赵与芮估算着时间,现在孟珙军应该和蒙军干起来了,如果孟珙军被包围,或已经在中兴府城外驻守,后面的信使就无法再过来,赵与芮也回信也毫无意义。 赵与芮相信孟珙,更相信自己的计划和战略,所以也没准备回信给孟珙。 将领在外,怎么打,如何打,还是让他们自己决定比较好。他远在数千里之外,轻易不要去影响将领们,何况还是孟珙这样的名将。 加远,这封信是孟瑛刚占据瓜州后发来的,写信的时间也是两个多月前。 孟瑛说李平夏一部已经进入西辽,察合台不管西辽,还是统兵来打沙州了,后面他打算带着察合台跑来跑去,从西夏跑到西辽,如果实在跑不了,就回城固守,拖延时间,让孟珙水淹中兴府,但不能肯定察合台会一定攻城。 孟瑛也没料错,察合台和阔端攻了几天后,就没心思,立刻回军去打孟珙了。 孟瑛还说,如果察合台也去打孟珙,他们会在后面跟着。 赵与芮看完后起身看了看地图,发现瓜州距离中兴府有两千多里。 而瓜州以下,目前全是蒙军地盘,各城都是蒙军驻守。 孟瑛率部跟随,补给是个问题,要么一路抢掠蒙军牧民的,如果蒙军牧民全部进城,那就比较麻烦。 但西夏这地方有个缺点,就是除了中兴府等几个重要城市,大部份城都比较小,一旦有战事发生,四周牧民们能尽量跑进去,很多牛马羊无法全部进城。 这点在蒙古打西夏时就能看出来,西夏的百姓能进城,但大量牛马羊带不进去,城中地方小,进去也没地方牧养。 你牛马羊在城里要吃草吗?要拉屎吗? 所以蒙军在外面能抢掠到大量的牛马羊,用来当补给,蒙军用这些补给,能长年围困西夏,打上一年两年都没事。 希望孟瑛也能抢掠到更多的物资补给吧,赵与芮现在鞭长莫及,也只能暗暗替他们祝福。 之后孟瑛就没来信,后面伏击八合的消息都没来的及传到临安。 赵与芮静静翻看着桌上的各种奏折和信件。 辽东吕文德来信,信是三十多天前的,宋军和高丽联军十万,已经把东夏国王蒲鲜万奴包围在开元路北\\京。 东夏国的北\\京位于绥芬河南岸的克拉斯诺雅尔山城,后世现在叫乌苏里斯克(在我们牡丹江市东四百里,它的正南方一百五十里就是着名的海叁威) 东夏国有上京,东京,北\\京,南京等数京,东夏国王蒲鲜万奴着重把守开元路的北\\京。 在原本的历史上,蒙军五万分三路伐东夏,薄鲜万奴也是重兵积守北\\京,蒙军先下南京,再攻北\\京,活捉了蒲鲜万奴之后,又陆续攻破了其余抵抗的地方,然后把所有东夏国人屠杀殆尽,彻底平定了这边。 这次高丽和宋联军打东夏国比蒙军的进攻还要顺利,因为宋军和高丽军有水师。 东夏国的东京和北\\京都在沿海一带。 其北\\京往南一百里就是海叁威,吕文德带宋军三万,高丽军七万,以一千五百多艘船,沿海岸线往东夏国走。 对外号称二十万大军,其实真正的军队只有宋军三万,高丽军两万,高丽人另有五万是民夫、船夫,工匠等。 一千五百多艘船里,有一千艘都是高丽出的船。 宋军从海上进攻,打的东夏国措手不及。 东夏国东京距离海边才一百里不到,宋军到了城下,他们还才知道,一天就被攻破。 要说这些东夏人还是挺猛的,宁死不降,宋军只能让高丽军把他们全部斩杀。 东夏人大部份都是女真族,少量还有野人,类似明末的野女真。 基本都是金国逃过来的。 蒙古打金国时,金国大部都降,很多人成为蒙古名将,如奥屯世英等。 但有少量不肯投降的女真人就和蒲鲜万奴成立东夏国,他们在历史上一直抗争蒙古,最后灭国时被屠杀殆尽。 现在宋军和高丽军攻进去也是一样,东夏人不肯降,都是抵抗到死。 吕文德比蒙军好点,不肯降的东夏军士全杀了,妇人和小孩留着,有些青壮只要不是兵,也能留着,这要换成蒙古人,连妇人和小孩都要被砍掉。 吕文德来信时已经包围了东夏的北\\京,东夏最后的主力一万多人在城中。 他声称为了减少伤亡,想围城困死蒲鲜万奴,同时试着招降,尽量避免强攻,又问陛下,一旦攻灭东夏国,后面该如何办。 赵与芮想了想,拿起笔来批复回信。 吕文德在辽东有四万兵马,这次出动了三万,赵与芮怕辽东的蒙军趁机打过来,而中原地区已经守住,可以调动兵马支援辽东。 他将往辽东调三万老兵,两万新兵,共五万兵马过去支援吕文德。 这样宋军在辽东兵马能到达九万,这九万兵力,不但可以守住辽东,还有机会扩大地盘,如果蒙军全面开战,可往西北攻打成吉思汗几个弟弟的地盘,迫使他们向窝阔台施压。 “占据海叁威,在岛上设水师,水师常备两千人,将掠夺的女真妇人中,有孩子的给高丽人,没孩子的分给海叁威水师将士。” 写到这里,赵与芮起身,再次来到地图前看了看。 北\\京往西四百多里就是后世的牧丹江市,但赵与芮这会也看不出啊。 只依稀记得,再往西一段距离,不是长春就是哈尔滨。 现在这些城地图上都没,他扰了扰头,只能随便指了个地方,用笔圈了下,然后回去接着写:“尽量不要杀降,留些当地民夫,筑建新城长春城。” 但赵与芮随便点的这个位置不在后世长春那,而是在后世宁安附近,靠近牡丹江市。 赵与芮点这边,因为这边有个镜泊湖比较有名,湖面较大,适合建城。 于是新的长春城,就在赵与芮随便点了下后产生了。 点完后,赵与芮回到御案前:“明天是工部徐元当值吗?” 一直站在皇帝身前的李皇回应称是。 赵与芮道:“接下来,咱们要在东夏国附近大兴木木,建几个新城。” “朝廷需要大量的民夫,各种物资。” 李皇三人静静听着。 赵与芮又走到地图前,指了指地图上的方向。 “那边咱们不是很熟,当派工部官员在辽东都司兵马护送上,查看当地地形,寻找有水源,有石料甚至有矿产的地方建新城。” “朕刚刚随便点了下,是看到那边好像有片湖泊,具体的地形,还得工部官员去看了才知道。” 李皇略有不解,好在他知道皇帝心性,但大胆的问:“臣斗胆,陛下,咱们费这么大劲,在那蛮荒苦寒之地兴建城市是为何?” 东夏国那边现在都是蛮慌之地啊,即便是后世也没什么人,东夏北\\京往正西方近千里才是长春。 赵与芮刚刚点的地方在数百里外,还不到长春。 “那边虽然算是苦寒之地,但各种物资丰富,森林,矿产多不胜数,取之不尽。” “咱们建城占下来,以后就是咱们大宋的国土了。” “而且往西北方向,可以进一步威胁蒙古东北地区。” “朕打算,一步步往西北方向建城--” 赵与芮打算先建长春,再建哈尔滨,然后建齐齐哈尔,接着建呼伦贝尔,沿西北一条线,逐往蒙古东北方向建城,然后大量移民,驻军,最后把城堡建到草原上去。 李皇听到森林矿产取之不尽,自然没话说了。 赵与芮说,新建长春城,就近从当地东夏人中挑选民夫,再就近从高丽征招,大宋可用物资来换。 对高丽皇室和权臣们来说,大宋的物资是给他们的,高丽庶民的命是不值钱的,所以相当愿意。 像这次征伐东夏,高丽就很大方的出了五万民夫,反正由大宋给钱给物资。 建城的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需要各部相互配合,吏部准备官员,工部准备工匠,礼部、海贸部和高丽商谈以物资换民夫的事。 还有工具的调配,粮食的筹运和运输,整个大宋朝又要运转起来。 李皇这时候就相当佩服皇帝陛下。 大宋军这会在西夏,东北方向都在开战,中原,山东也在备战,防止蒙军入侵,全国资源调动起来,还有闲心在东北准备建城。 这是大宋皇帝强大国力的体现,两宋任何一位皇帝,都做不到赵与芮这样。 赵与芮看完军事的后,批复了一些重要奏信,包括还有今年确定要全国再征招十万新兵的事。 接着他看到其他方面的奏信。 突然发现有一堆奏折相当辣眼睛。 这堆奏折以原尚书都省事,现在的医药部尚书梁成大和侍御史赵汝述两位内阁成员为首。 这两人是赵与芮内阁中着名的奸臣,都是原史弥远七大爪牙之一。 赵与芮留着两人也是平衡内阁中的派系。 现在这两人加上余天锡、郑清之等曾经同样与史弥远交好的官员,一起上奏,说皇帝赵与芮英明神武,收复大宋故土,攻灭金国,有秦皇汉武唐宗宋祖之功。 梁成大提议百官随皇帝到泰山祭天,然后改年号为元贞。 梁成大和赵汝述认为,唐太宗叫贞观嘛,汉武帝叫建元嘛,咱们叫元贞,就是和唐太宗和汉武帝一样。 草,赵与芮看完也是对这些奸臣佩服的五体投地,真是会揣摩领导的心思啊。 第364章 推背图,大宋要亡国了 赵与芮自登基以来,干倒史弥远,平定李全,夺取中原,攻灭金国,一个人完成了几代宋朝皇帝都无法完成的事。 他自己当然每天都是沾沾自喜,但因为朝中被他整肃之后,大部份都是名臣正臣,大伙对这些都视而无见,也没人提什么皇帝功绩。 好了,赵与芮憋了这么多年,没想到终于有懂事的出头了。 去泰山祭祀是古代帝王在泰山举行的祭祀天神地只的仪式,包括有“封”和“禅”两部分。 古人(先秦时)认为,群山中泰山最高,所以称为天上第一山。 再按古代的说法,所谓的帝王一定是受命于天,所以皇帝有资格封禅“天下第一山” 泰山封禅可谓是古代帝王的最高大典,通常只有改朝换代,或者极为成功的皇帝,才可以封禅天地,向上天和众神们宣告自己重整乾坤的伟大功业,同时表示自己接受天命来治理人世。 这事在先秦后时非常流行,据说有先后有六七十位帝王去过泰山,当然,绝大部份皇帝都是没什么逼数的。 现在梁成大的意思,赵与芮已经比肩秦皇汉武了,怎么得也该去趟泰山。 民间不是曾经有声音说赵与芮得位不正,抢了赵竑的皇位吗,现在咱们封禅天地,让大宋亿兆百姓都知道陛下是受命于天,真龙天子。 要说梁成大这狗东西,这个马屁简直拍到赵与芮心眼里了。 赵与芮看的爽歪歪啊。 当然,朝中还是正直的大臣比较多,梁成大这事得到的响应不多,但好多中低级不得志的官员,也纷纷上书,请皇帝封禅。 大家都疯狂拍马屁,陛下你收回中原,攻灭金国,百姓们也安居乐业,国泰民安,这必须得封啊。 赵与芮看着来信,很多官员都不认识,基本都是不得志的官员,借着机会在皇帝面前露脸。 诸部尚书和内阁成员里,只有四人跟着起哄,大部份还是很冷静。 他正看的一头劲,边上李皇也在小心观察皇帝表情。 他看赵与芮笑眯眯的,就知道梁成大这狗东西马屁拍对了。 赵与芮平时不怎么吃马屁,但梁成大这次是拍的恰到好处。 赵与芮看了会后,抬头就与李皇目光对亮,他有些不好意思,赶紧问:“历代皇帝,有谁都是去过泰山封禅的?” 李皇不动声色,缓缓道:“回陛下,先秦之后,秦始皇是第一个封禅的,后面据说有好几十位皇帝去过泰山--” 赵与芮闻言大喜,脸上笑容更堪。 “只是--”李皇突然犹豫起来。 “只是什么?”赵与芮赶紧问,然后赵与芮似乎感觉到什么,又道:“有名的皇帝有哪些?” 李皇回头看了下谢方叔。 谢方叔立刻上前,如数家珍:“回陛下--” “元封元年(公元前110年),汉武帝封禅泰山。” 赵与芮点头笑道:“秦皇汉武,只是略输文采。”那是必须得去的。 谢方叔三人愣了下,皇帝居然这么点评秦皇汉武,片刻后,他又道:“建武三十二年(公元56年),汉光武帝封禅泰山。” 赵与芮脸色微变:“光武中兴,千古一帝。”肯定有资格的。 谢方叔没想到皇帝对光武帝评价这么高,又道:“麟德二年(665年),唐高宗封禅泰山。” 赵与芮这次想了想,然后才道:“虎父无犬子,有贞观遗风。” “开元十三年(726年),唐玄宗封禅泰山。” “。。”赵与芮停顿了片刻,然后勉强道:“开元盛世,瑕不掩瑜。” “大中祥符元年(1008年)十月,我大宋真宗封禅泰山。” “。。”赵与芮嘴角微抽,你这让我怎么吹? 唐玄宗还能勉强吹一下,宋真宗怎么吹? 历来比较有名有作为的皇帝,除了这六位大神外,像隋文帝杨坚、唐太宗李世民、宋太祖赵匡胤,还包括后面的元世祖忽必烈、明太祖朱元璋、清圣祖玄烨都未敢尝试泰山封禅,这些皇帝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去泰山。 前面几个没一个得位正的,要么干翻自家主子,要么杀兄囚父,就是老朱也向元朝投过降表。 现在宋真宗直接把赵与芮破防了。 “我大宋太祖没去过?”赵与芮问,心里骂到,这个宋真宗是什么狗东西? 李皇三人纷纷摇头。 谢方叔又道,武则天也只是去嵩山封禅,没敢去泰山。 谢方叔这话是相当大胆,其实是提醒赵与芮,你不要这么嚣张,太祖都没去泰山,想去泰山的皇帝,你得有自知之明。 朝中大部份臣工们都是反对去泰山封禅的。 赵与芮收复中原,攻灭金国当然是丰功伟绩,但真没必要这么干。 这就和你家里被别人强行占了一块地,你现在抢回来,只不过干了你的本份,你值得炫耀吗? 根本不值得,有本事,你去抢别人几块地。 赵与芮隐约感觉到李皇他们三人都不支持这件事。 而且他进来之前,三人在议论纷纷,估计就在说这件事。 谢方叔背的清清楚楚,明显是做了功课的。 “这个混帐梁成大。”赵与芮突然大骂:“朕收回失地,只是做了朕自己的本份,许此小事,也敢大张旗鼓的卖弄,朕何德何能,岂可与秦皇汉武相比。” 李皇闻言笑了,皇帝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不料赵与芮语气一转:“虽然朕抢了济州岛,又得到了大员岛,但这些地方都算是没开化的蛮荒之地,等朕赶走蒙鞑,抢下大大的国土,再去泰山不迟。” 李皇乐了,皇帝这是说气话呢,证明自己也是有开疆拓土之功。 “陛下圣明。”三人赶紧道。 去泰山之事赵与芮打算放一放,但改年号的事可以干。 元贞原本是元朝时的年号,现在还没人用过。 宝庆也用了好几年,加上宋朝皇帝经常一个人用了几个年号,赵与芮决定明年改年号,就叫元贞。 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后面陆续有些奇怪的折子。 比如有些大臣提议,迁都中原,回开封。 金国南京已经被大宋夺回,并改名为开封,此时已经有人提议迁都回开封。 迁都这事很麻烦,朝中大部份重臣高层都是江南和沿海一带的,现在未必愿意回中原。 赵与芮能看出相关的奏折很少。 但临安显然不能一直当首都。 按赵与芮想法,要么迁都建宁(后世南京),要么迁都燕京(后世北京)。 开封目前距离蒙古太近,蒙古不灭掉,动不动就要守京师的,毫无意义。 等山西收回来后,蒙古退到草原上,可以考虑到中原。 而燕京现在也在蒙古手上,迁南京和在临安区别也不是很大。 这么想想,赵与芮打算再等等。 很快赵与芮又看到一封最上面的奏折。 奏折是侍御史赵汝述上奏的,举报有人沉迷方术,祸国殃民,意图颠峰大宋皇朝。 我草,这么严重的罪名?赵与芮也吓了一跳。 赵汝述举报的是江南路(江西)宁都县人赖文俊。 赖文俊字太素,江西宁都县肖田乡桴源(今美佳山)村人。 据说精地理,好相地之术,自号布衣,当地人称之为赖布衣。 赖文俊今年参与秋试,到隆兴府(南昌)等待秋试,就在上月,他和当地同窗聚酒畅饮,席间有同样参与秋试的读书人王羽称当今陛下登基之后励精图治,国力日上,大宋皇朝有中兴之势,四周众人也都在吹棒朝廷和赵与芮。 不料这赖文俊喝了点,不知是不是装疯卖傻,席间冷笑道:“那又如何?天命不可违,徒劳无功也。” 众人惊问他在说什么,也有人叫他慎言。 但这家伙喝多了,有点上头,大声道:“山崖海边,不帝亦仙,二九四八,於万斯年,这赵宋啊,也就如此了--” 众人大惊失色,纷纷捂住他的嘴巴,没多久,和赖文俊一起的王羽向当地制置司举报了赖文俊。 因为他们都要参加秋试,算是竞争对手,王羽举报赖文俊沉迷方术,祸国殃民,还诅咒赵宋不长久。 赵与芮看完奏折不由一笑:“我大宋岂能因言获罪,赖文俊随便说几句话就上纲上线,这王羽将来当官,岂能做个好官?” 赵与芮对王羽这种人比较反感,本打算不追究这事,但在场三人面面相觑,似乎都有话要说。 刑部尚书李皇想了想后,突然跪下:“请陛下重责赖文俊,不然以后还会有更多的人以方术乱世,影响朝政--” “咦,为何如此说?”赵与芮没想到李皇也这么重视,居然和马屁精赵汝述一样。 黄朴大声道:“推背图算朝廷禁书,民间亦不得流传,赖文华此人身为学子,擅学方术,妖言祸众,当重罚以儆效尤。” “他说的是推背图?”赵与芮震惊到。 推背图是唐代贞观年间李淳风和袁天罡根据李世民之意,推算大唐气运而着,推背图从唐太宗开始,预测了大唐之后的各种重大事件。 但因为怕泻露天机自己倒霉,推到后面时,袁天罡推了李淳风的后背,让他不要往后面推算,所以称推背图。 推背图能准确预演后面发生的事,这让历代帝皇十分担心。 宋太祖赵匡胤统一天下后,担心有人以推背图图谋不轨,于是召赵普商议。 时民间藏书屡禁不止,赵匡胤非常头痛,这时赵普想出了办法,让宋廷做两件事,一是专门收缴民间真本,二是打乱原文顺序,大力发行假的版本,这样民间的假版就越来越多,若干年后,即使有还收藏着真本,真本也会被认为是假本。 宋朝自太祖开始,将推背图定为禁书,专门收缴,同时偷偷发行假版本,打乱后的推背图被发的到处都是,历经两百多年后,民间几乎已经看不到真版本。 赵与芮前世对推背图也很佩服啊,听到这里不由问:“我朝现在的假版本有几像?” “六十像。”李皇道。 “赖文俊说的是第几像?” “二十四像。” “有没有原文,立刻拿来给朕看看。” 赵与芮说完约半个时辰后,赵汝述带着推背图进皇宫了。 推背图有图有字。 二十四像的标题叫:“丁亥”。 赵汝述当着皇帝的面打开,刚入眼就看到一幅图。 图上画的一片汪洋大海,并且还有一个大太阳散发着光芒,汪洋的大海上漂浮着一根木头。 赵汝述这时指着图道:“按术士的妖言,这件事是发生在海上。” 因为 “山崖海边,不帝亦仙,二九四八,於万斯年。” 赵与芮一脸很有兴趣的样子:“大概什么意思?” 赵汝述和李皇面面相觑,几人相互看了眼,俱不敢说。 “陛下,这是术士的胡言乱语--” “你就告诉朕,这是什么意思,朕不会怪罪你们。” 赵汝述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道:“卦像和谶语说这件事发生在海上---” 第一句山崖海边是说这件事在一个有山崖和海边的地方。 “崖山?”赵与芮下意识道。 “??”李皇和赵汝述不明所以。 “你接着说。” 不帝亦仙是指皇帝变成仙人了,意指皇帝宾天,死了。 二九四八赵汝述原本不知道什么意思,大宋朝也没人知道,但王羽当天问了赖文俊,赖文俊当时醉酒时说,二九是指传位十八位,四八是指赵宋三百二十年。 赵与芮愣了下,又问:“现在有九九乘法表?” 李皇等人当然一脸懵比。 赵与芮指了指二九解释了下。 这事谢方叔知道,谢方叔说春秋时有九九歌,但只有一九到九九,然后在两宋时扩充了一些,原本到元朝朱世杰着《算学启蒙》,上面有四十五口诀,才正式从一一,到九九,称为九数法。 所以这会宋朝还是没有九九乘法表的。 没有九九乘法表,赖文俊知道四八的意思,这就比较厉害了。 见皇帝赵与芮好像比较相信,李皇道:“陛下万不可轻信这些术士,我大宋至今,已历十四帝,如今国世盛荣,国力蒸蒸日上,岂有十八之说。” 赵与芮是两宋第十四位皇帝,按推背图来,还有四个皇帝南宋就要完了。 但赵与芮知道,两宋真的是十八个皇帝,也真的是三百二十年。 袁天罡和李淳风这推背图简直绝了。 “ 谶语 颂有四句。 “十一卜人小月终,回天无力道俱穷,干戈四起疑无路,指点洪涛巨浪中。” 这个更牛了,第一句话合起来,就是一个繁体的赵字。 “十一卜人小月”合起来是个赵字,然后最后一个‘终’,意味着赵室王朝灭亡。 后面三句就一眼明了,赵宋灭亡回天无力,赵家皇帝和宋人们都投身到海里去了。 赵与芮看完二十四相,久久不语。 他好不容易穿越过来,励精图治中兴大宋,老李老袁你俩还想我死是吧。 “传旨,召赖文俊进京。” “陛下不可。”几人大急,纷纷跪下,古代的官员们啊,不管清官奸臣,就怕皇帝沉迷道家和术士之类,到时他们都得靠边站。 李皇几人纷纷劝说皇帝,这推背图不可信,赖文俊是胡说八道。 赵与芮笑道,朕知道你们担心什么,朕不会迷信方术,只想看看赖文俊,问他点事情,放心,朕肯定不会成为迷信方术的昏君。 皇帝再三保证,几人才敢起身。 其实古代皇帝都看重风水,每个皇陵都要招术士来看风水。 赖文俊是相师,也是擅长风水的异士,在历史上中举后,做过南宋的县令,后来感觉一身所学没用处,辞职浪迹天涯去了。 这会赖文俊还没中举,正准备秋试,却没想到自己一番酒后的话,被皇帝召进皇宫。 没几日,赖文俊进宫面见皇帝。 这家伙胆子也挺大的,当面见到皇帝就说推背图不会错,谁都改不了。 推背图说你赵宋十八帝,三百二十年,就是十八帝,三百二十年。 赵与芮有点不信邪,自从他穿越后,历史已经完全改变,大宋已经以与蒙古一较上下。 怎么可能在几十年后灭亡? 赵与芮都能感觉自己可以活到原历史赵宋灭亡的时间。 他肯定不信。 但赖文俊一口咬定,推背图改不了,人不能胜天,说是天意。 赵与芮看着不怕死的赖文俊,也暗暗佩服。 他想了想,只好道:“有没有办法试着改改---” 赖文俊低着头道:“回陛下,天意难违。” “人定胜天。”赵与芮重重的道:“赖文俊你为什么学方术?” “。。”赖文俊。 “朕听说你帮人看相,逆天改命,精通地理,改人风水,这岂不是胜天半子了?” 赖文俊沉默了片刻。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大着胆子抬头看向赵与芮,然后仔细打量起赵与芮。 古代官员见皇帝,一般都不敢直视皇帝的,这是赖文俊试着看皇帝面相。 赵与芮不动声色让他看,其实心里也有点慌。 “陛下,确实与众不同。”赖文俊突然道。 “哦,有何不同?”赵与芮笑道。 “草民不敢说。” “但说无妨,恕你无罪。” “陛下本来,不应该是皇帝。” “大胆。”四周牛宝和胡松同时怒吼。 铮,牛宝的刀都拔出来了。 “哎。”赵与芮回过神来,挥手道:“你俩都出去。” 牛宝和胡松无奈,只好灰溜溜的滚出大殿。 “为何我不应该是皇帝?”赵与芮又笑问。 “草民说不上来,但陛下的面相,似龙非龙,似帝非帝,似----人非人---”赖文俊也有点不可思议:“草民第一次见这种面相。” “哈哈哈。”赵与芮大笑:“那依你看,朕能不能逆天改命,为大宋延绵国柞--” 赖文俊不说话了,估计还是想说天意不可违。 但皇帝一直盯着他。 赖文俊等了会,只好道:“泻露天机,,扭转天命,都是要受反噬的。” “咱们帮人看相,看风水,都是小事。” “陛下要扭转国运,必然会损害其他人的国运,这是惊动天地的大事情。” “赖文俊你一定有办法是不是?”赵与芮继续问。 赖文俊只好道:“陛下一定要这么做,怕陛下---” “尽管说。” “怕陛下会---折寿。” 赖文俊此言一出,赵与芮脸色也微变。 大殿里突然安静下来。 赵与芮脑海里有点慌乱,历史上的赵与芮活的可是相当长,大宋亡了,他都没死。 宋朝亡后被抓到大都,又活了十一年才死。 当然,赵与芮不知道另一个时空的赵与芮活了这么长。 他只知道自己这些年身体保养的很好,经常锻炼,活个七八十岁肯定没问题。 迷信迷信,他脑子里有个声音在提醒自己,这是封建迷信,相术风水不要信。 但推背图真的很牛,确实把赵宋亡国推算的清清楚楚。 十八帝,三百二十年,赵终,崖山海战,让人不信都得信。 大殿里安静的有些长,赖文俊说完后就一直偷偷打量赵与芮。 赵与芮许久没说话,他以为赵与芮多半也怕死。 没有人不在乎自己的生命,赖文俊微微松了口气。 “朕--”也就在这时,赵与芮真的说话了。 “朕其实也是一个普通人。”赵与芮缓缓的道:“朕以前,也只希望能过着平平淡淡的一生。” “但是上天让朕到这里。” “如果真的可以为了亿兆大宋百姓和汉人的江山,朕,愿意牺牲--” “因为朕相信,朕来到这里的使命,大概就是---让大宋---能延绵下去--” 赖文俊不知道有没有听懂,他马上高呼:“陛下万岁,草民折服。” 他说完重重的跪下磕了几个头,没等赵与芮说免礼又站了起来。 “草民是没办法逆天改命,改朝换代这种大事,草民做不来。” “。。”赵与芮。 “不过陛下即然不怕死,可以试着改变风水,至于有没有用,草民不敢保证。” 赖文俊提出两个问题,一是找到成吉思汗的坟墓,二是为南宋皇陵改风水,迁皇陵。 这样可能有机会。 赵与芮听到要找成吉思汗的墓,不由深深看了眼赖文俊。 很显然,赖文俊知道谁会取代大宋。 第365章 逆天改命,杀光就好 此时赖文俊面有得意之色,大概感觉自己忽悠到皇帝陛下了。 赵与芮不动色声在原地走了几步,然后道:“赖文俊你说的有道理,我大宋的风水是要改改。” 赖文俊大喜,脸上露出兴奋之色,毕竟他学的到东西,得到皇帝的认可。 “朕是比较相信风水的。”赵与芮直接道。 赖文俊更高兴了。 不过他肯定不知道,赵与芮这会心里正在想,只要杀光蒙鞑就好,老子还不信有什么二九四八,於万斯年。 赵与芮信风水吗,确定有点信,但信风水和杀光蒙鞑不冲突。 他信风水是因为历朝历代在建造京师和皇陵时都用到风水,而且南宋的皇陵确实是历朝历代里最差的一个。 所以他打算,一面利用赖文俊改换风水,同时把蒙鞑彻底铲除。 他要逆天改命,推翻推背图。 他原本还打算征服蒙古后,娶几个蒙古小娘,现在想想,不行,将来娶啥也不能娶蒙古小娘,得杀光。 不然,我大宋的血脉,搞不好又变回蒙古去了。 说到风水,南宋皇朝也能写一本书,南宋皇帝大概是历史上最不注重风水的。 第二天,郑清之也进来了,他与皇帝聊了会,皇帝又召建宁府学教授蔡模入京。 蔡模是蔡沈的儿子,蔡元定的孙子。 历史上他是被建宁知府王遂荐之于朝,真德秀对他评价很高。 皇帝这次召他进京,是因为当年蔡元定师从朱熹,且是当时很负盛名的风水大师。 朱熹和蔡元定都精通形势和理学风水术。 而当时的宋廷大部份风水师信守‘五音图宅术’和‘五音姓利’,朱熹则强调‘负阴抱阳’。 孝宗死后,垂暮之年的朱熹被宁宗赵扩召进宫,做为帝王讲师向皇帝讲论经史。 朱熹第一件事就建议孝宗不能葬在黄泉浊水之中,要另行吉穴,并且事关‘垂裕后昆’的国家大计,这是南宋历朝中,第一次有人提出南宋风水不行,为了国柞延继要改风水。 而且提出改风的人,是当世大家朱熹。 当时他多次上书给皇帝宁宗赵扩说:“古之葬者,必坐北而向南,盖南阳而北阴--岂有坐南向北,反背阳而向阴之理乎--” 朱熹认为在南宋在绍兴的皇陵‘土肉浅薄’,不适合做皇陵,他专门和蔡元定跑遍大江南北,最后选了新安江流域做吉穴,然后向朝廷建议,把皇陵迁到这边。 但皇帝宁宗赵扩没有同意和采纳。 南宋历代皇帝都是违背‘向阳背阴’的风水法则。 他们为什么会这么干? 因为当时他们丢了北方,他们认为只要陵墓面向北方已经被完颜氏占领的先祖赵匡胤永安陵和宋朝建国都开封就能振兴国力,收故土。 通俗点就是把屁股对着敌人,臭死敌人。 所以南宋绍兴皇陵,不但土肉浅薄,而且背阳而面阴。 要知道所有陵墓都是背靠南面,面向北方的。(咱们现代所有房子也都是负阴抱阳,面北朝南的设计,这是千百年来不变的真理,但南宋就偏要反其道行事。) 赵与芮登基后就一直想找借口迁皇陵,因为他不想自己将来死后背阳面阴。 赵与芮这时问:“你先祖蔡元定和朱熹选的吉穴在哪?” “新安江流域。” 新安江发源于安徽徽州(今黄山),东入浙江省西部,经淳安至建德与兰江汇合后为钱塘江干流桐江段、富春江段,东北流入钱塘江,是钱塘江正源。干流长373公里,流域面积1.1万多平方公里。 “具体地点可知否?” 蔡模道他不记得了,不过可以回去找一下,祖父的遗作应该有记载。 但很可惜,蔡元定的书籍上没记载,朱熹家人也没有记载。 于是赵与芮打算让蔡模和赖文俊去找个吉穴,然后把皇陵迁走。 赖文俊两人出临安的前一天,赵与芮问他:“依你们看,我大宋要重选京城,哪边妥当?” 赖文俊和蔡模几乎异口同声:“冀都是正天地中间,好个大风水。” 这句话是朱熹当年的名言,这个翼都大概是指金国的燕京(后世北\\京)附近。 明成祖朱棣后来在这边建自己的皇陵,估计也受了朱熹这句话的影响。 两人都建议在燕京附近选京师。 但现在燕京在蒙古控制下。 赵与芮不由嚷嚷道,冀都是正天地中间,果然好风水。 确实是京师第一选择。 赵与芮现在当然不能信推背图,还得推翻推背图,而且他想借用赖文俊推动大宋皇陵变迁和迁都的事宜。 这是个很好的借口。 --- 蔡州城东门外的汝水河边,人马喧哗,船流如织。 大量的人马和船只物资正在汝水河边集合。 宋军去年借道蔡州合击拖雷时,就顺势攻下蔡州,这是金国第一个被宋军攻占的城池。 当时金军中的李亮和周勇、郑有财三人正在宋军中当民夫,后来全部投降了宋军,摇身一变,从金人变成了宋人,三人回到蔡州后,每家每户被分了十亩田,从此死心踏地为大宋朝卖命。 回到蔡州后,宋军在蔡州组织一波降军集训了半年,同时在中原各州,原金国各地征招新兵。 宋军进入中原,每到一城,先查没当地地主豪强土地,然后在征招新兵时,每户分五亩。 一时从者云集,一个月不到的时间,在蔡州、许州、禹州、信阳州、归德等十余州募得新兵三万。 而赵与芮付出只不过是刚刚查抄的一百多万亩田,他攻下整个金国,新占田地数千万亩,九牛一毛而已。 宋军之后把征招的三万新兵放在蔡州、陈州、光州三州集训半年。 半年之后,李亮和周勇、郑有财三人又摇身一变,成为宋军军官,李亮为副都头,周勇和郑有财为伍长,其部下,大部份都是新兵,另有少量原金国汉军老兵。 三人在金国时,周勇是李亮上司,现在掉了个头,李亮成为周勇上司,没办法,李亮据说能识几十个字,周勇大字不识一个,李亮能看懂少量军令,而且之后还愿意主动去学,这是周勇不能比的。 七月中旬,蔡州方面组建辽东都司,长春军,共三军,九千多人。 李亮为长春一军一将步营四指挥使三都副都头。 周勇和郑有财都是其都中伍长。 所部九千多人中,大部份军官都是原宋军军官,少量原金军降兵,普通军士有两成是金兵汉军降兵,大部是新兵,另有炮营是宋军占多数,新兵少数。 七月十八日一大早,一辆马车从蔡州城东城门穿出,来到汝水河边。 河边早就人满为患,到处都是人马。 好在现场有旗帜高高插在各处,并写明了不同的番号,李亮驾着马车,很快来到一侧。 这边有面大旗在岸面,上面写着1-1-4,代表了一军一将四营。 “嚅”李亮轻轻拉了下马车,等马车停稳后,从马车上跳下。 “李亮。”周勇和郑有财早就到了,两人也纷纷带人迎上。 “特娘的,你们这么早。”李亮笑骂着,转身拉起车帘,车里钻出个女人,是他的婆娘。 接着上面连接下来两个小孩子,正是李亮十岁的儿子,和六岁的女儿。 “嫂子来啦。”周勇和郑有财笑吟吟的接下两个孩子,一脸羡慕。 这次上面说要去兴建长春城,时间最低为五年,伍长以上可以带家属,伍长以下不能带家属,但每年可以回来一次。 李亮家中还有父母,这次直接带了婆娘和儿女,一家五口齐去长春城,家中的田地交给父母,如果人手不够,还可以请邻居帮忙。 李亮现在身为副都头,每月饷银八贯钱,根据他的要求,朝廷给他父母每月五贯,他自己在长春城只拿三贯,因为他在长春城有吃有住,不用花什么钱,并且随时可以调整,这样他父母在家中就有余钱请人帮忙。 周勇和郑有财虽然不能带家属,但每年可以回家一趟,也是挺满意。 加入宋军之后,每月饷银不缺,吃的又不错,两人月饷原本是五贯,和李亮一样,每人要求在长春拿两贯,另三贯给家里人。 这种待遇是以前金国无法比。 每年可以回家一次,从蔡州到长春约说有一两千里,但一路可以乘船,将来回家由朝廷提供船只,每次回家有两个月假期。 这是他们低级军官的待遇,普通军士就没这样的待遇了。 朝廷这次往长春调派五万兵马,其中三万左右是新兵,普通军士要呆五年,五年后可以分批轮换回来,当然,如果晋升为军官,就可以有假期回家。 此时几个新兵正在帮李亮家里搬行李,运到河边的一条船上。 几个新兵看起来都很年轻,十八岁到二十岁之间。 其中有个还是李亮的族侄,叫李斌。 “叔,我们要呆五年才能回家啊,会不会太长。” “叭”李亮一巴掌抽在他后脑门上:“你拿朝廷五亩上等田的时候,怎么不说长?” “你娘拿二十贯安家费时,你怎么不说多?” “嘿嘿”李斌干笑:“我娘还等着俺回去娶媳妇呢。” “这不就结了。”李亮道:“你想想你以前,没田没钱,穷光棍一个,哪家姑娘愿意嫁给你。” “现在你有田有钱,只要当五年兵,轮调回来时,就能娶个好媳妇,美不死你的。” 按宋军现在的政策,五年期满,可以调回籍贯地当兵。 边上又一个新兵嚷嚷道:“一个月才一贯钱,不够花吧,五年也存不了多少啊。” “叭”李亮上去一脑巴子:“营中哪有花钱的地方,有的吃有的住有的穿,老子当了宋军大半年了,一文钱都没花掉。” “再说你们难道一辈子是个小兵?老子半年前还是兵呢,万一立了功,升起来哗哗的响。” “就和我指挥说的那样,人要有理想,要有上进心,不想当将军的兵---叫什么来着---”李亮说到一半忘了。 周勇笑道:“不想当将军的兵,不是个好士兵。” “对,就这,你们都给老子记好了,将来都要当将军,咱们蔡州,也能出将军。” 几个新兵一脸崇拜的看着李亮,好像李亮成了将军似的。 当天他们匆匆把李亮家的东西搬到船上,然后纷纷登船。 李亮这个营自蔡州汝水河登船,一路坐船到凤阳,全程五百多里,他们的船用了两天一夜就到了,在凤阳短暂休息,补允了一些物资,又从凤阳经楚州到海州(连云港)又是两天两夜。 到海州后,他们又休息了一天,并且需要换乘海船,李亮带着几个老兄弟上岸看了下,海州东海岸铺天盖地都是船,有从两淮其他地方来的,有从浙江来的。 很多船只运的都是各种物资。 看着海面上数以千计的各种船只,李亮真是感觉到大宋朝国力是如此恐怖。 等他们换了海船之后,李亮就找了本都都头,虚心向他学习识字。 都头是原本宋军,参军数年了,识字比李亮多,因为和李亮谈的来,还挺愿意教他识字。 据都头说,等到了长春后,愿意学识字的,会有专门的教书先生上课,大宋的军队,从去年开始都是如此,不强制识字,愿意的可以去学,但以后晋升,除了立功外,优先选识字多的。 众人在海州呆了两天,主要是大量人马需要换船,还要接受各种物资。 七月下旬,船队开始跨海,穿过黄海,渤海直接来到高丽鸭绿江,从鸭绿江进去到宋军控制的义州。 宋军在高丽借了几个州,义州就在鸭绿江边上。 船队直接到了鸭绿江,全程一千六百多里。 宋军用的三角帆海船,速度远超以前,加上来的时候又是顺风,五天时间就到了。 从蔡州出发到义州,加上中间休息时间,宋军也就用了十二天。 后面到赵与芮指定的长春城还有一千里左右,可以先走陆路,再走海路,然后再走陆路,这样用时比较快。 也可以全部走陆路。 宋军是分两波,部份辎重和大量的物资,都是直接从海州绕过高丽半岛,全程海路到海叁威。 这段路程大概三千多里,全程在海上,宋军的船需要十五到二十天左右。 然后再走陆路到长春城,约五百里。 李亮他们没什么辎重,全是步骑。 所以李亮这营走的陆路。 全营加上部份家属六百人不到,他们有近一千匹马骡,十几辆马车,所有步兵都可以骑马或骡。 当然,因为他们营中只有哨骑算骑兵,大部份马都是运输马,不是战马。 他们从义州过鸭绿江,经后世通化,白山,敦化,每天走六七十里。 十几天后终于来到赵与芮指定的长春城。 赵与芮随手一指,长春城已经换了位置,到了后世的宁安市。 在李亮他们来之前,工部官员已经选好的城址。 就在牧丹江边,和镜泊峡谷相交错的西北角建长春城。 设计中的长春城,北面就是牧丹江,与护城河连成一体,西面是镜泊湖,两个方向就是天然防线,城墙长达二十多里,人口预计为十年争取五十万人。 这边气温也算不错,全年平均气温是零下一度到十一度。 最低温度大概在零下三度左右,最高气温在十二度左右,不是很冷,也不是会很热。 这里在后世还有个比较有名的地方,就是宁古塔。 这是后世满族的祖居地之一,汉晋为北沃沮之地,南北朝属勿吉,隋初称靺鞨。 李皇当天对皇帝说是蛮荒苦寒之地也没错,以前这里真是数里,甚至数十里无人烟。 东夏立国后,周边人气才聚集起来,大量野女真似的当地野人聚集到东夏旗下。 现在东夏被宋国平定,人口也全被宋军抓起来集中到一起。 李亮他们当天就到了镜泊湖东南的大青沟筑营,结果到了现场一看,现场人山人海,好多人在干活。 李亮跟着都头和现场一个宋军军官见了面,双方说了会话,李亮兴冲冲的回来了。 “宋军--我军半个月前攻克北\\京,活捉了蒲鲜万奴,东夏国用不了多久,就得完蛋。” 这家伙当了大半年宋军,还经常忘了改口,毕竟是当了二三十年的金人,一时间有点不适应。 东夏国主力已经被宋军打残了,还有一些小城镇虽然还在抵抗,用不了多久也会被宋军平定。 周勇、郑有财他们都围上来问情况。 李亮说宋军没强攻,就是围着城,围了几个月,城中弹尽粮绝,就起了内乱,然后就破城了,城破后,东夏人抵抗很激烈,被杀了好多,最后宋军收拢到六千降兵,数万百姓。 这几乎占了东夏人一半左右。 降兵们都不愿意跟着宋军,但吕文德没杀他们,以铁链拷脚,逼他们建城。 此时镜泊湖边好多东夏百姓,有男有女,他们正在为建城准备材料,到各处挖运巨石,砍伐木头。 还有人帮宋军在盖临时房屋。 李亮他们到后,先为自己盖房子,然后再参与屯田。 宋军到后主要是屯田,然后空闲时训练。 东夏的百姓这会主要准备建城材料,还有帮挖矿,建厂房,以及修路。 他们就先期是以屯田和建住房为主,等能自给自足,有住房后,再全力建城。 李亮他们先用帐篷住下,接着开始建造房屋。 开始建的比较慢,工具和工匠不足,还得屯田。 约半个月后,陆续从东面有工具和工匠从海路上岸,来到长春城。 工匠和工具越来越多,两个半个月后,李亮全营的营房就盖好了。 此时他们全力屯田,前期主要是开荒,耕地,建造水利沟渠。 长春城附近人满为患,到十二月底时,五万宋军已经到齐,加上工匠和部份家属,官员,宋军在现场就有近六万人。 吕文德的兵马陆续平定东夏各地,前后抓了六万多东夏军民,几乎是东夏全部活下来的人口,都集中在长春城附近帮忙。 其中一半人在准备建城等事宜,一半人在修路。 朝廷扩修两条路,一条是往南,到义州和鸭绿江方向,一条往东,到海边海叁威方向。 这两条都有几百里长,估计得用几年时间才能全部修好。 李亮他们来了四个月,长城春一块石头还没盖,但四周堆积着大量的石砖,木料,朝廷的官员工匠,天天在规划,标线,前期工作非常认真。 进入十二月后,当地天气降温,低温能达到零下,李亮他们营的屯田任务也基本完成了。 他们全营五百人,要求每人屯耕二十亩,全营是一万亩。 他们被分派的田就在镜泊湖不远处,原本就有些是东夏人的田,难度比较小,稍微耕种平整下,一万亩用了两个月就弄好了,后面基本都是在修建水利设施。 东夏人不会用水利工具,也没有水车,宋军来后大力营造水车,挖通沟渠,这样出来的粮田质量就远超东夏人。 后世这边附近有两百多万亩田,主种玉米和署类,水稻大概只种了三十万亩。 但现在没玉米和署类,所以宋军在这边是稻麦套种,和江南相似。 整个八月到十二月,从东、南两个方向,陆陆续续有大量的马车,资源、粮草和民夫前来。 其中东面都是高丽人从海上的支援,宋廷以白糖,丝帛、铜钱等换取高丽人的粮食和民夫,包括牛和羊、鸡。 到十二月底时,高丽国内又来了三万民夫,专门为宋人建城和修路。 十二月底,宋军经过大半年的准备,终于开始建城,却在这时,李亮他们收到调令。 他们全军三千多人,将往东五百里,前往原东夏国北\\京,现在改名为海叁城。 海叁城在海叁威北一百里,距离长春城五百里。 东夏国灭后,赵与芮改名海叁城,专门军屯。 李亮他们跟着本军再次启程,数天后,在一场大雪中,艰难的来到海叁城。 这边比长春城冷多了,也就距离几百里。 好在这边原本就是东夏国都,城虽然小,里面一应俱全。 此时城中有刚来没多久的一万高丽民夫,加李亮他们辽东都司长春一军加家属三千余人。 高丽民夫们还是在这里修路,加固海叁城,打通海叁城到海叁威的大路,所有工程做完后,他们愿意回去就回高丽,愿意留下的也可以留下,但留下必须要为军户。 加上宋军在海叁威还有一千多水师,两边距离极近,随时可以相互支援。 宝庆八年底,大宋在赵与芮的规划下,已经占据东夏国地盘,控制了海叁威附近的巷口,大宋兵锋已经接近后世长春市附近,距离蒙古东北部也不太远。 未来二十年,只要再往东北方向建几个城,很快就能与蒙古东北部接壤。 第366章 留辫不留头,留头不留辫 开封。 曾经的金国南京已经被改回开封。 宋军攻破开封时,城中还有五六十万百姓,其中有大量金国女真族等外族。 八月,宋军发出通告,强制所有女真族也好,契丹族也好,改为汉姓,易汉饰,以后学汉字,用汉语,家中不得藏有女真族或契丹族书籍。 城中好多女真族不肯改汉姓,也不肯易汉饰,驻守开封的守军一天内砍了五百多人,顿时没有了反对声音。 女真族和契丹人这会都喜欢编小辫子,少则两根,多则好几根。 从九月开始,整个中原大地,原金国领土上到处都有公告“留辫不留头,留头不留辫。” 凡发饰还是女真族,用女真姓,着女真衣者,斩。 一时间,原金国领地的女真籍书被焚一空,各商店不敢卖女真衣饰,连着着契丹衣饰和发饰也被统统消失。 九月初,天气炎热无比。 一大早,张小洪独自走上街头。 张小洪今年才十七岁,原本是女真族人,其父是原金国当地一名小官员,宋军破攻开封后,其父率先表态投降,宋军原本打算让其父为开封府祥符县县令,以做为女真族中投降的表率。 后宋军要求剃发易饰,改汉姓,城中大量女真族反对。 其父又是第一个改成张姓,束汉发戴汉饰。 不料引起激奋,有十几个女真族人在街头暗杀了其父。 虽然事后宋军帮他报了仇,但张小洪的父亲已经死了,还是被女真族自己族人杀死的。 张小洪不知道该恨宋军呢,还是恨女真族人。 他茫然站在大街上,不时低头看看自己服饰。 他身上穿着汉人长袍,头上发饰也是汉人模样,若不是仔细打量,很难看出他和汉人有什么区别。 我是汉人,我是汉人,他心里不由暗暗嘀咕了几句。 父亲临死前就交代了这句话,若想让张家长久的生存下来,必须牢记,自己是汉人,除非,蒙古打过来。 蒙古会不会来,张小洪不知道,但他宁愿没有打仗,到处和平。 开封府在经过蒙军宋军前后两次包围,死伤无数,张小洪现在就希望天天能和平,不用打仗最好。 他不是生长在马背上,从小在开封府长大,既不会骑马,又不会打仗,他虽然是个女真人,却也是普通人,宋军没有公告前,他就学着汉人,也没留辩子,原本汉化就比较重,城中也有很多汉化严重的女真族,大部份对宋军公告并不感冒。 那些强烈反对,并在上个月想办法抗争留辨的各部族人,经过宋军一番屠杀之后,彻底老老实实,开封城也终于又安静下来。 当然,张小洪知道,这安静的抗。 可宋军不会客气,驻守开封的大将是原金国汉大将汪世显。 汪世显破城有功,目前是开封守将,这家伙曾经是金国人,现在杀起金国人来完全不手软。 “哎”这该死的世道。 张小洪一路嘀咕着,很快来到一个茶楼。 这茶楼是新开的,算是官办,张小洪来过几次,也基本相信是官办。 现在天气热,茶楼提供一文一杯的凉茶,还可以续杯,所以很多人没事干,就会来茶楼听书。 没错,这茶楼每天都有人说书。 张小洪和以前一样进入茶楼,茶楼内已经人满为患,古代大热天的没事干,喝茶避暑听说书也挺不错的。 但茶楼里人满了之后,空气就不好,温度也上升。 张小洪进来之后,花了一文钱,先连喝了两杯凉茶,接着到边上用冷水洗了把脸,这才感觉身上没这么燥热。 茶楼提供井水洗脸,也是很多人愿意进来的原因之一吧。 “张公子,楼上请。”茶楼里的店小儿也认识他,原本他爹不出事,他就是县令公子。 张小洪一路上楼,观察四周,发现茶楼里女真族人也不少。 楼上说书人的声音也越来越大。 楼上桌子不多,空位不少,大部份人都站着,因为坐在凳子需要另外加钱,张小洪交了十文钱,找了个位置坐下。 说书的是个中年汉子,声音非常大。 通常他上午讲靖康之耻,下午说宋军破开封。 每天都是重复的,但来听的人还挺多,像张小洪这样来了几次的人也不少。 张小洪认为,这是宋人故意用来比较。 现在城中很多女真族对宋人不满,但宋人用说书人告诉他们,和当年靖康之耻相比,你们是幸运的。 张小洪听过几次靖康之耻,相比现在开封城的女真族人命运,他也认为是比较幸运的。 宋军进来后,没有屠杀,也没有凌辱,除了在反对割辨焚书时杀了一波人,宋军对女真族还算友好。 当然了,很多女真贵族们不会这么想,因为金国高级官员、王族和贵族们的财产和粮田,都被宋军查抄了。 而对普通女真百姓来说,唯一的耻辱大概就是改姓易饰。 张小洪喝着凉茶,慢慢头上的汗也越来越少。 正感觉凉快起来,突然楼下一阵喧闹,接着有两个宋军走了上来。 楼上的所有人瞬息把目光聚集到两宋军身上。 说书人也很快停下。 其中一个宋军低头和说书人说了几句,接着说书人道:“朝廷有新的政策,会在楼下贴公文,不识字的,可以这里听下。” 说罢让出位置。 一宋军来到说书人位置,看了看四周大声道:“大伙听完可以到处宣扬一下,身为大宋子民,当多多宣扬朝廷各种政策,踊跃参与国事--” 宋军先说了几句,大概意思是,不管是什么身份,农民也好,读书人也好,商人也好,都要关心国事,因为国家好,你们就好,大宋强,你们就安全。 听起来好像有些道理,张小洪一边听着一边看四周,很多百姓听到可以参与国事,还是略有兴奋之色。 接着宋军说了最新的移民政策。 朝廷要往长春城移民,这个长春城所在的地方,当然先吹了一遍,全是好话,张小洪听着这么好,都感觉有些不真实。 然后说开封府全府分到一万户名额,只有这么多,想多一户也没有。 凡举家迁移的,家中有多少亩田,到了长春城,同样给多少田,同时五年免税,另外家中每有一口人(无论男女老少)加两亩田。 家中有成年男子者,两次免兵役。 大宋朝在去年征新兵时已经启用新的兵役法,凡年满十八周岁,低于三十五岁者,都需无条件应征,但朝廷在各地都有名额,不一定会征到你。 从明年开始,采用每年三十户左右征一人,大概全年全国可征新兵五六万人。 也就是每家每户有十八岁以上,三十五岁以下,有三十分之一的机会被征招为新兵。 听起来几率不高,轮流的话,三十年才轮到一次。 但一旦移民,可以两次免兵役。 即,如果抽到你家,可以免除两次。 按照三十分之一的机率,约等于六十年免兵役。 张小洪听到后心中微动。 他今年已经十七岁了,明年开始满十八岁就可以进入抽兵役环节。 他当然不想当兵。 现场估计好多人和他一样的想法,宋军刚说出来时,楼上还有些吵,慢慢就安静下来,所有人宁神听着。 移民政策条件有很多,不论女真和汉人都是一样。 若是读书人,最早一批可以参与当地官员选拔,有机会成为官员。 读书人报名越早,越有希望成为官员。 张小洪听到这里眼睛一亮,当官才是他的梦想,如果还是大金国,他女真族有优势,早晚还是有机会当官的。 现在是大宋国,他父亲又死了,张小洪肯定只能指望自己。 宋军洋洋洒洒说了好多话,张小洪认真听着,听完后,就已经想移民去长春城了。 朝廷对移民有很多优待,唯一的缺点是那边天气没中原明显,而且目前还在建造中,早去的估计还得参加建设,但早去有优势,先分房先当官,先分田。 军士说完之后,现场很多人已经开始交头接耳,张小洪听到有女真族的人用女真语在商量这些事。 朝廷严禁用女真话,但大伙下意识还会在同族间交流时会用到,只要没人举报,一般不会有事。 女真族人对移民比较感兴趣,那边原本就靠近他们崛起的黑山白水,是他们故乡所在,据说现在那边还有很多野女真人。 留在开封只有无尽的痛苦和回忆。 相信大部份人女真人都不想呆在这里。 从茶楼出来,张小洪看到街上到处都有有衙役和军士在贴告示。 大宋朝现在最大的不同,就是宣传。 从临安到全国各府县,三天两头都有各种公告贴到街上。 像临安城等一些重要的城府,能贴的满大街都是。 开封府也是一样。 宋军进来后就贴公告,三天两头再换。 张小洪从茶楼出来,就看到一堵长长的围墙,这是原金国一个贵族的家,现在被宋军没收,围墙对着街的一面被贴满了各种公告。 不时有路人经过会看几眼,有不识字的会让识字的读一下。 张小洪顿足看了会,刚刚宋军说的移民之事,已经贴在墙上,不一会功夫,陆续有经过的百姓开始围观。 大部份人都不识字,人群中有读书人在帮忙念。 张小洪看了片刻,百姓们就开始议论纷纷,有人想移民,有人不想移。 想移民的大部份都是比较穷的,家中田比较少的,屋子比较破旧的。 根据朝廷政策,移民后,田会变多,每多一人多两亩田,而且免税五年,另外还可以两次免兵役。 这些条件对穷人相当友好。 金宋时代粮田都集中在地主贵族手上,南宋在赵与芮的打击下,查抄了大量地主粮田,然后基本是优先分配给自己的军队,余下的租给其他百姓,并且是优先人口比较多,粮田比较少的百姓。 但金国这边刚刚收复,赵与芮主要还是在分田给军队,之所以没给百姓们大规模分田,就是指望他们来移民,填充其他地方。 赵与芮现在开发海南岛,在东北建新城,都需要大量的移民。 如果把中原查抄的粮田全分给百姓,那就没人愿意移民了。 张小洪听了一会就知道,未来中原地区愿意移民的不会少,主要还是没田逼的。 大部份普通百姓都没有自己的田,要么租以前地主的田,要么现在租宋朝朝廷的田。 宋朝查没以前地主的田后,虽然还租给百姓,但谁不想拥有自己的田。 移民政策中还有一条,凡家中没田,或人均田少于一亩的,只要移民,补足三亩,然后再按人口加田。 这意味着,如果一家三口,一亩田也没有,只要愿意移民,到了长春城那边最少能拿九亩田。 当然,移民长春城,不能只有穷人。 公告里也欢迎商人和读书人过去。 商人在开封有商铺的,到那边同样有商铺分配,而且只会比原来的大,不会比原来的小。 没有商铺的,想当商人的,可以低价买商铺,相当便宜。 商人过去后,都是五年免税,做大宗生意的,还有朝廷补贴。 比如想做精盐,白糖的,只要你有能力往远处卖,朝廷会低价支持。 有些商人有门路可以往更北的地方,或东北蒙古控制地方向卖,朝廷也会低价支持。 至于读书人估计移民的更会多,因为先过去的可以当官。 朝廷除了府县主官外,其余官吏,都说要在当地移民中挑选,这对读书人来说是个好消息。 朝廷现在的科举是百分制,而且还有官办学校在学新东西,很多原先的读书人,特别是金国的根本考不过官办学校的,现在当官唯有的途径就是移民到新地方。 “必须得移民。”张小洪看着公告,越加坚定自己要移民去长春的念头。 不为了别的,就为了当官,最好再弄个商铺就更好。 朝廷对这方向很宽松,当官的照样可以开商铺。 张小洪转身准备走的时候,边上又有两衙役到了现场,然后挤开人群:“借过,让让,让让啊。” 人群纷纷散开,就看到衙役们又张贴什么。 “又有新公告啦。”四周老百姓叫了起来。 “哈哈,好事情,好事情啊。”衙役笑道。 百姓们顿时来了兴趣,纷纷围过来。 但挤到前排的大部份不识字,有人便叫道:“老齐,齐捕头,给咱念念--” 张小洪也赶紧挤过去,但前面全是人,挤不到最前面,他只能隔空看了几眼,慢慢还是能看清。 朝廷刚刚平定金国,正准备新税法。 新税法对百姓们采取人丁税,这人丁税和以前的不同。 大宋的人丁税是,家中人口越多,税越少,并且还有个前提,即家中田地在二十亩以下的。 比如原本秋粮税是二成的,如果人口超过五人,可为一成半。 如果人口超过七人,可为一成,限制粮田在二十亩以下的,基本就是为普通低层百姓减税,对中产不友好。 同样,这批百姓中,家中有十八岁以下少年少女,从两个开始,每多一个,朝廷每月补贴两斗米。 这补贴可以从百姓的秋税里扣。 比如原本你秋粮税是一成,需要上交八斗米,但你有四个小孩子,朝廷需要补贴四斗,那你只要上交四斗。 张小洪看着这新税法,认为朝廷是鼓励多生育,扩充人口。 而且这时那衙役也在叫了:“大伙多生啊,朝廷这新税法也不会太久,据说只执行五年。” “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以后没有补贴啦。” 赵与芮说五年,只是为了先看下效果,后面可以再根据效果调整,是继续弄,还是换个办法。 他现在就是要考虑打败蒙古之后的事,大宋朝要殖民,要移民,就需要更多的人口。 现在大宋防线已经布置到黄河以北,只要能守住,国内无战事,百姓能安居乐业,就得加大生育。 后面赵与芮还会想各种办法剌激百姓生育,为大宋增加人口。 此时衙役又继续道:“朝廷在各地已经陆续开设医馆,以后接生都有朝廷免费负责,由朝廷派稳婆接生。” 赵与芮在前几年成立医药部,然后在各地重新医馆,也是为了这步准备。 古代百姓也是看不起病的,找个稳婆生个儿女,很多穷苦百姓都承受不了。 所以赵与芮先帮大伙把接生费给省了。 下一步,家中人口多的,考虑科举也得加分,赵与芮是拼命相办法剌激人口增长。 南宋人口原本八千多万,到赵与芮登基这八年因为防线守的好,又没被蒙古入侵,还吞并了山东,慢慢已经接近九千万,得到中原之后,基本有机会破亿。 赵与芮要争取在五十年内,让大宋人口破两亿。 以这个时代大宋的国力和经济,如果有两亿的体量,那简直就是世界无敌的存在。 没有任何王朝可以抵挡住大宋的铁骑。 --- 轰隆隆,天空中一声雷响,震的察合台脸色发白。 漫无边隙地的战场上,蒙军正奋力往前,而前面宋军阵地一层又一层,蒙军进展颇为艰难,根本没有打过这样的阵地战。 前面喊杀声震天,后面察合台与阔端两人都在抬头看头。 这会已经是八月中下旬。 蒙军与宋军孟珙部在中兴府东南角大战了近大半个月,难分胜负。 但宋军的蓄水堤坝越来越高,这对蒙军来说,不是好事。 “要下雨了。”察合台抬头看着天空:“今天打了好几次雷,怕这两天要下大雨。” 阔端面无表情,只是有些不甘的看着天空,从东南面黄河对岸,已经可以看到远处的阴云,正向中兴府飘过来。 “斡扎箦”察合台突然叫道。 “下官在。”斡扎箦恭敬的上前道。 斡扎箦是党项人,原西凉府守将,蒙军当年攻灭西夏时,斡扎箦和高智耀商量举城投降,避免被屠。 当时孟瑛也在,劝说高智耀带着全城牛马羊和他一起逃向宋朝四川。 斡扎箦还专门为他们拖延了几天时间,事后差点被成吉思汗砍了。 西夏被灭后,斡扎箦和历史上一样,因办事能力出众,被任命为中兴府管民官。 相当于中原的知府知县之类,一府民政长官。 他处理民政是一把手,中兴府在他管理下,给蒙古供应战马和粮饷不绝,深受好评。 斡扎箦长年在西夏,对这里气侯地势相当了解。 阔端刚刚被分封到西夏时,斡扎箦面见他向向阔端提到中兴府地势比较低洼,每年一到雨季,四周几十里到处泥泞,水泽遍布,是不是考虑把西凉王府迁到西凉(即把蒙古在西夏的统治中心,迁移中兴府。) 阔端当时没有在意,只说以后考虑。 现在几人在城外看着宋军蓄水,也是相当无奈,终于想到斡扎箦的话。 “雨季什么时候开始,大概会下多久?”察合台一连数问。 斡扎箦道不一定,通常八月或九月,但下起来可能连续半个月以上,甚至会一个月,然后还会断断续续的下。 因为中兴府地处低洼,一旦下雨,一两天后四周就开始泥泞,很多道路步营都不好走了,骑兵也是勉强。 等过三五天以上,甚至连骑兵都难走。 当年蒙古被自己堤坝的水淹了,中兴府的西夏兵也只能干瞪眼,无法出城,如果能出城追击,六万蒙军能全军覆没在西夏,成吉思汗也得挂掉。 当时到处泥泞,骑兵也不好走,根本没法打仗,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蒙军缓缓退出西夏。 接着他又道:“宋军十几万人在那,也要吃喝拉撒。” “他们也呆不了多久,他们想淹咱们,也得想着自己的后勤和撤退方向。” 斡扎箦这时建议,可遣五千到一万精锐,到中兴府百里之外等着宋军撤退。 如果宋军淹不了中兴府,或没有达到效果,到时肯定也要撤出泥泞地区。 按现在宋军驻地方向,极大可能往陕西撤退。 到时可以半路截击,而且这样保证蒙军在雨区以外也有预备兵力。 但百里之内肯定不能有伏兵,到时怕是到处泥泞。 第367章 吉凶难料 斡扎箦最近几次建议都没有被采取,包括十几天前,他曾经建议中兴府在北面挖开护城河,往更北面引水,工程不算大,而且宋军不在外面,可以发动百姓来干,用几千百姓,几十天内也能挖出一条深沟,如果动用百姓更多,甚至可以引到北面几十里外的沙湖,可以降低水淹的压力。 当时察合台也没采取,他认为可以打破宋军防线,摧毁宋军的堤坝,结果没有城墙的宋军,比有城墙的还难打。 斡扎箦还是有些想法,但察合台和阔端一直没有重视,极可能斡扎箦是民政官,在他们眼里,虽然斡扎箦民政一把好手,打仗不一定行。 察合台两人把他带在身边,更多的是问当地风土人情和气候地势等情况,斡扎箦都是了如指掌。 几人在阵前商量了会,斡扎箦今天的提议又没被采纳,心情有些闷闷不乐。 他不再乱提意见,只随着察合台的提问,说说附近的气候,地势,水流情况。 他可以肯定的一条是,等雨季到来,东南角这块黄河水位涨起来很快,因为河道比较窄,到时宋军可以先把黄河的水引进来,然后堵住再靠下雨蓄水,堤坝里的水涨起来会更快,这是蒙古当年用过的办法。 察合台与阔端和斡扎箦说了会,也没听到对打仗有用的东西,只能道:“走,前面看看。” 一行人骑着马往前去。 他们先来到中兴府正东面。 这是蒙军主攻方向,宋军的堤坝就建在这边。 目前已经老远都能看到高高的堤坝,目测最少已经有七八米高,非常之快。 要知道为了蓄水,这个堤坝是做的相当大,比蒙古当年那个还大。 周长最少有十几里,整个中兴城城墙才几里? 宋军带了数万宋人民夫在这干活,短短两个多月,已经弄到七八米高,像一座城似的,并且还在加高。 察合台他们骑着马在堤坝四周先看了一圈,感觉到到处都有宋军,蒙军像蚂蚁似的蚁附,但进展很慢。 几人找了正东位置开始往前。 没多久就来到一条沟渠前。 这是被蒙军攻破的沟渠,上面铺着很多跳板。 为了打造跳板,中兴府的民房门板快被拆光了。 几人站在门板上,看着难看。 蒙军每攻一道沟渠,都得付出巨大的伤亡。 他们还得把阵亡的蒙军尸体捞出来处理掉,不然怕生瘟疫影响自己兵马。 “宋军带着这么多百姓干活,粮草肯定支持不上。”这时斡扎箦又道。 察合台和阔端说没什么,心里都在想,宋军惨无人道,到时可能把蒙古牧民们先全部杀了。 但身边有斡扎箦这种党项人,他们自然不好说出来。 说出来,只会让斡扎箦想到他们当年屠沙州瓜州的事。 一连走过三道沟渠后,前面出现一堵堵的低墙。 这时大将岱尔巴图怒道,我军进攻这里时,宋军专门用箭射脚,阴险无比。 察合台有些不理解,岱尔巴图向他解释了宋军的打法。 当时他们好不容易攻破三条沟渠,墙后的宋军看到蒙军上来,纷纷扭头就跑。 蒙军到了墙前发现后面没沟,大伙高高兴兴翻墙而过。 不料跳下来时, 好不容易把所有陷井都弄出来,蒙军又爬上去往前冲。 对面又是一条沟。 宋军呆在沟里,开始射蒙军的脚。 之前蒙军进攻前面三条沟时,都带着盾牌,宋军也是以直射和抛射为主,并且宋军当时在这墙后面,也无法射蒙军的脚。 等蒙军翻墙过去,宋军躲在第四条没水的沟里,然后蹲在沟里射蒙军的脚。 蒙军的盾牌挡的住上面抛射,挡不了 脚被射伤之后,蒙军再想翻墙回去就难了。 宋军突然又一个反冲,蒙军死伤惨重,蒙军直接崩退了回去,很多腿脚受伤的滚回沟里,不能翻墙,被宋军一一捅杀。 蒙军准备一番后,又再来攻,这次有了经验,翻过墙后,都蹲在地上,不再向前冲。 而是一部人蹲地上用盾牌和木板护住腿脚,慢慢往前移。 另一部人拿盾牌举头顶防抛射。 蒙军和宋军就是斗智斗勇,每天都在改变打法。 察合台和阔端听的又好气又好笑,就感觉这宋军打仗向来就没什么武德。 等过了第四条沟后,就能看到路面上到处都有坑,这是宋军火炮打的。 宋军火炮在这里开始使用,蒙军顶着火炮继续往前冲。 好在双方打了十几天,宋军火炮声越来越少,应该没什么炮弹或火药了。 毕竟宋军远征西夏带的辎重有限。 这时前面出现很多破旧的拒马,都是宋军临时打造,有的非常简陋,在双方的攻夺战中,好多已经破损不堪。 阔端突然低头,从地面上捡起几支箭。 “宋军打了这么多天,天天在射箭,这箭用不完?” 宋军现在阵地仗主要还是靠远程武器,双方肉搏还是很少,火炮也越用越少。 这么天天射箭,宋军的箭射不完吗? 答案当然不是,因为蒙军射的箭也比较多。 岱尔巴图从地上拣起蒙军的箭,说宋军把咱们射过去的部份箭又射回来,咱们也会这么干,把宋军的箭再射回去。 双方用箭的都挺多的,一打起来就是满天箭雨,每天休战之后,双方就会开始拣箭。 察合台神色微变:“不如咱们不用箭?” 众人不解看着他。 察合台道,宋军甲胄厚重,我军的箭效果也不大,而且反被宋军利用,你们知道汉朝李陵怎么死的吗? 众人恍然大悟。 李陵当年带一百五十万支箭和匈奴激战,匈奴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被汉军射的死伤惨重,汉军最后一天用了五十万支箭,匈奴都打算退兵了,后来有叛徒告诉匈奴汉军快没箭了,匈奴继续狂攻,汉军箭矢用尽之后才全军覆没。 宋军这么多人用箭,带的箭肯定也是天文数字,但你天天这么射,总有用完的时候。 几人商量时,前面蒙军已经距离宋军堤坝不到五百步。 察合台他们找了个高处看着蒙军。 旷野上遍地都是蒙军,但前面宋军以各种马车相配合,连成一道新的防线,马车前面还有三四步宽的长沟渠,里面全是水,且相当深。 马车正好在沟渠边上,蒙军要放跳板就得放到马车上,宋军马上就用勾枪推开。 蒙军每天进攻时,每人还得带一袋土来倒进水沟,意图填平。 蒙军不是攻城,却和攻城一样。 这种防守简直匪夷所思,蒙军很难放下跳板,就算放上去,还没上马车就被各种箭射,枪捅。 大量的蒙军被捅倒在沟渠。 而宋军后阵的箭弩不时射向蒙军,现在哪个蒙军敢不带盾牌必然会死的很快。 但蒙军也不是个个有盾牌,所以很多蒙军会抢盾牌,甚至自己想办法打造简陋盾牌。 察合台和阔端看了片刻,感觉这样打每天都是损失惨重,得换个方式,他赶紧下令撤兵。 不一会,随着蒙军撤兵的声音,蒙军像潮水般的退兵,而赵合等大将很快都来到察合台身边,大伙脸色都很难看,明显感觉今天又亏本了。 现在蒙军和宋军干,每天都要评估,今天干死多少宋军,咱们死了多少人,然后每次都感觉自己损失更惨重。 “跳板快用完了,要么掉沟渠里,要么被宋军抽走---军中还有多少跳板?” “这么打下去,等于拿命去填,不知要死多少人。” 几个大将都吐着怨气,这打了十几天,死伤可不比攻城少。 宋军一道又一道的防线,真让人恶心。 “宋军用到马车了,应该是最后的防线。”察合台这时道:“从明天开始,全军减少用箭,继续攻。” “消耗宋军的箭,明天你们缓缓往前,多用盾牌,尽量减少蚁附过沟--” 察合台和阔端一番安排,又说宋军箭不多了,再攻一两次就好。 诸将也没办法,只能听令行事,但听到宋军最后一道防线,大伙还是比较兴奋。 攻破宋军最后防线,就能破坏宋军辛苦两个多月的堤坝了。 次日蒙军再攻,所有蒙军能带的盾牌都带上,缓缓往前,到了沟前,尽是大呼小叫,吸引宋军后排用箭,前排进攻声势浩大,但攻势不足。 对面宋军各种箭雨狂射,双方还隔着水沟大骂。 蒙军为防宋军起疑,用箭极少,也不是不用。 蒙军摸鱼似的摸了一天,很快有人跑到察合台汇报,上午宋军箭雨很猛,但下午应该感觉到不对劲,宋军射箭少了,又或者宋军箭不多了。 今天一天宋军最少射了三十万支箭,但蒙军全军射了不到五万支。 蒙军晚上拣了好多宋军的箭,瞬间都感觉血赚。 察合台哈大笑,让明天蒙军接着这么耗宋军的箭。 宋军这么射下去,用不了多久箭能射光,到时只能靠肉搏,蒙军就不怕了。 不料第二天蒙军刚攻,轰隆隆,天空突然雷声大作,接着开始下起小雨。 察合台他们最怕的雨季终于来了。 但这会还是小雨,而且断断续续,蒙军依然照攻,宋军也在用箭。 本来雨季不好用箭,容易损坏弓,但宋军现在也不管,继续用,只是用箭量也在减少。 蒙军又攻了两天,宋军的箭越来越少,双方已经在马车前后多次肉搏,还有少量蒙军能越过马车,看起来宋军防线越来越不稳。 蒙军每天进攻时,从后面挖土倒进前面的水沟,那水沟越来越混浊,但被填的越来越高。 小雨断断续续下了三天,第四天时开始上午下了会中雨,然后才停,下午又下小雨。 四周开始泥泞,所有人都变得很脏。 蒙军小雨就继续进攻,中雨就停,两军都变的和泥人一样。 察合台都没想到仗打到这种地步,而眼前的宋军,几乎是他遇到过战斗意志力最坚强的一股兵马。 第五天又是中雨,蒙军继续休战,但中午时突然得到消息,大量蒙古牧民从北面被宋军放了出来。 当天陆续回来有三四千人,回来的牧民们说,他们最近吃的越来越少,宋军好像缺粮了,开始放人回来。 还有这种好事?察合台和阔端有些不信。 换成蒙军,肯定宁愿把这些敌国牧民杀了,也不会放回来。 当然,放回来后,还可以消耗蒙军的粮草。 进入八月下旬后,雨季越来越长,也开始出现大雨。 宋军和蒙军几乎彻底休战。 此时察合台看对面堤坝,也就十米不到高度停下了,刚下雨没几天,也蓄不了多少水,只要蒙军攻的快,蓄水肯定不足以淹掉中兴府,心中终于大定。 今年雨季来的比往年早,宋军那蓄水堤坝比蒙军当年建的还大,但雨刚下没几天,没有半个月一个月,肯定蓄不起来。 阔端试图问回来的牧民,宋军怎么建堤坝的? 是只用泥土,还是用了木料和巨石,但一问三不知,因为参与建坝的,都是宋人民夫。 而蒙军进攻的各条防线,全是蒙古牧民干的。 此时察合台又接到消息,从沙州来的宋军也到了附近,距离他约两百里。 察合台不是很担心这波兵马,认为沙州宋军只会据城死守,出来野战是不如眼前的孟珙。 孟珙的大军有马车有火炮,还有投石机,各种辎重极全,沙州宋军除了战马比较多,跑的比较快,不敢和他们蒙军大规模野战的。 他派出一支五千人骑兵去盯着宋军,以雪你惕部二千部阿勒赤为主将,全是蒙古本部精锐,让他们拖住孟瑛部。打算继续和这里孟珙耗,必竟宋军好像没粮了。 很快进入九月份,九月初一天空突然晴了,对面宋军又开始修堤坝。 察合台和阔端一商量,决定再攻,消耗宋军的箭。 中间一会下雨一会停,双方又打了几天。 蒙军越来越焦急,因为现在下雨的时间比雨停的时间要长,每过一天,宋军那堤坝里的水就越来越多。 九月中旬开始,宋军箭越来越少,有时每天宋军只射不到十万支箭,雨也是断断续续,双方休战时间比打的时间还长。 这种天气别说宋军,蒙军这边也不愿意上阵。 但察合台怕宋军蓄水,只能强迫蒙军们硬攻。 十九日,宋军那边又放了五千牧民。 回来的牧民当然还是说感觉宋军粮不够,也没什么工事要办了。 察合台问这些牧民干什么,他们都说是挖沟的,前面蒙军攻的每条沟,都是他们挖的。 还说帮宋军建了个高地,上面全放着火炮,和投石机,宋军还搭了防雨棚。 这天宋军突然从阵前射出一封信。 察合台他们拿到信后也是气的想笑。 孟珙说咱们不要这么打下去了,也没什么意思,我们大宋是想和蒙古议和的,只要你们把西夏养马地给咱们就行,以后咱们就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兄弟之国。 你们要是不答应,我们就把其余的一万多蒙古国百姓全砍了。 此时察合台和阔端都已经认为,宋军有点守不住。 宋军箭越来越少,马车前面水沟也被蒙军填起来很多。 眼看着后面就要全面肉搏。 察合台和阔端又商量了一番,决定明天让回来的蒙古百姓全力填沟,同时消耗宋军的箭。 这些蒙古百姓并不是全是蒙古族人,汉人,契丹,女真,党项都有。 次日一大早,只是小雨,蒙军驱使自己的百姓(非蒙古族)运土填沟。 宋军箭继续射,百姓死伤惨重,纷纷倒在沟中。 有蒙军杀红了眼,直接还挥刀砍死这些百姓,然后推进沟里。 这下沟渠被填起来好多,已经有部份地方可以直接涉水走过去,当天还发生好多肉搏的战事,有蒙军真的过了水沟,对面箭少了很多,宋军长枪兵不停上来肉搏。 此时双方都有点杀红眼,蒙军是比较着急的,不想拖下去,雨季来了小半个月,中雨大雨都下过,他们都怕宋军堤坝积蓄太多的雨水。 好在能涉水过去的地方不多,蒙军还达不到全面进攻的要求。 接下几天变的更加惨烈,蒙军不停狂攻,并且开始冒着中雨也进攻,除非下大雨,蒙军现在连中雨也开始进攻,宋军也抵抗激烈。 每次进攻都驱使他们自己的百姓在前,并且要求每人背袋土上前。 几天时间宋军放的一万百姓步被蒙军消耗光。 宋军花了大半个月挖起来的沟渠被填的越来越高,每天打完之后,蒙军前脚一撤,宋军就按排人进水沟拖尸体出来,不想被填满。 然后蒙军会冒着雨上前射箭,阻击宋军这么干。 双方反复这样。 白天蒙军进攻,填沟,晚上宋军清沟,还把蒙军掉进去的跳板也拉走,蒙军这边跳板是越来越少。 但填沟明显比清沟容易,水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填高。 到九月二十六日时,有蒙军在中兴府正东方一段掉进沟里,水只到胸口,一直间蒙军这边欣喜若狂。 当天蒙军陆续试探,最深处到下巴,浅的地方到胸口,晚上宋军会清理一波,但明天他们再填一波,基本能到腰和胸,那就可以涉水过去,直接全面强攻。 此时蒙军还有少量跳板,都可以直接推进沟里,也能用用。 也就察合台准备全面强攻时,他又收到两个消息,约三万宋军正在往这里逼近,这些宋军相当猛,野战也厉害,用的战术和蒙军差不多,阿勒赤五千蒙古本部且战且退,双方已经退到中兴府一百里左右,因为大雨,双目前暂停在中兴府西南一百里处,等待雨停。 另一个消息是窝阔台派来的援军,以口温不花和塔思为主,十万精锐从漠北绕道,绕过兀剌孩城,已经到了斡罗孩城。 斡罗孩城距离中兴府约七百里,是原西夏西北重镇,但因为斡罗孩城也在黄河边上,这会也正在下大雨,口温不花和塔思都在斡罗孩城里避雨,并派使者冒雨前来报告给察合台,让他再等等,大军就要到了。 这两个消息先到了察合台这里,察合台又惊又喜。 惊的是阿勒赤怕挡不住西面宋军,西面宋军打法和蒙军一模一样,兵甲更利,宋军来的慢,就是因为宋军有一半带着札甲,一半是轻骑。 蒙军全是轻骑,兵力又少,有点挡不住宋军,这股宋军还极近,距离只有一百里,只要快跑,一天内就能到。 好在现在到处有雨,宋军屯足不前,给蒙军一丝希望。 同样,口温不花和塔思的十万大军也被大雨堵在斡罗孩城。 那边距离六七百里呢,距离更远,居然也有大雨。 察合台和阔端立刻叫来斡扎箦询问两边的雨季。 斡扎箦说,西夏一到雨季,主要集中在黄河两岸,斡罗孩城就在黄河边上,比中兴府还近,雨季和这边相似,一路过来,陆续会有大中小雨。 反而西面来的宋军,那边随时会停雨。 察合台两人大惊失色,也就在这时,阔端叫来了营中的萨满赤都合。 赤都合正是当天和斡陈那颜一起毒死拖雷的那个萨满。 他精通巫术,星相,是蒙古通天巫阔阔出的弟子。 蒙军每遇困难挫折时,都喜欢用萨满来卜算。 此时察合台也陷入两难之际,只能试着用萨满来算一算。 他们主要还是希望赤都合看看星相和气运。 结果赤都合装模作样一番卜算,最后道明天没雨,后天没雨,但是过了后天,连续数天大雨倾盆。 察合台和阔端两人大惊失色,也就是说,这两天必须决定,要么狂攻宋军,打破宋军,要么全军撤退,离开中兴府。 宋军积水已经快一个月,加上还有黄河的水引进来,肯定比较危险,随时会决提。 阔端又问,如果我军明天强攻,卦像如何? 赤都合说:“吉凶难料。” 这不是废话,没说吉也没说凶。 但察合台年纪大,比较信这套,有点犹豫,而阔端不信邪啊。 孟瑛孟珙兄弟带着近十万宋军在他西凉王地盘跑来跑去,杀了他无数族民,屎可忍,尿也不能忍,再加上近十万蒙军在这里冒着大雨和宋军打到现在,岂能说退就退。 而且他们和宋军耗了近一个多月,又用了一万自己的牧民,好不容易把沟填的差不多,可以涉水过去强攻了,对面宋军现在还缺箭,这么好的机会,岂能放弃? 第368章 大蒙古要完了 阔端不愿意轻信萨满。 蒙军现在要是退兵,宋军要么继续留在这里蓄水,淹中兴府,如果知道蒙军援军来了,宋军则会先往北放水把中兴府四周淹了,用来阻敌,然后跑去和孟瑛军合军。 无论如何,宋军想走还是能走的掉,阔端岂能放宋军这么轻易的离开? 阔端当即决定,还要打,他说宋军这段时间也很疲惫,又缺粮,又缺箭,咱们好不容易耗到现在,不能半途而废,今天水都到下巴了,明天再填一波,直接全军涉水过去强攻,宋军没了以前的箭雨,肯定完蛋。 察合台思考一番,也被阔端说服,很快蒙军上下达成一致,再攻两天,大雨来临之际若攻不下,直接撤兵,往斡罗孩城退。 九月二十八日,清晨下了点小丝雨,但两刻钟不到就雨过天晴,还出了太阳。 蒙军大喜,太阳刚出来,蒙军集合最后能战的六万多兵马集中攻打水沟被填的最浅的正东方。 另以两翼伪攻,中间是主攻。 两翼兵马安排的极少,主攻中间水沟较浅的地方,这边有段几百步长的被填起来后有很多点可以涉水过沟。 大清早,蒙军陆续集合,前面几排每人带了一袋土。 因为连日大战,不停填沟,蒙军中兴府城的袋子都用完了,今天好多蒙军都是蒙军战死同伴的衣服包裹着土,这些土全都是从泥水浸泡中挖掘出来,被水浸湿后,粘性不错,用来填沟挺好的。 察合台和阔端在数百步外看着对面,对面马车后面人影闪动,好多宋军早就严阵以待。 “呜呜”随着蒙军的号角声,蒙军开始往前。 蒙军号角不停变化,随着强烈的号角声,蒙军开始提速,密集的蒙军像蚂蚁似的往前逼近。 察合台和阔端不约而同吐了口气,心想,等攻破宋军防线,非杀光这股宋军不可。 蒙军越来越近,前面马车后面人影晃来晃去,没一会,随着四面八方的喊杀声,前排蒙军有土的倒土,有跳板的扔跳板,砰砰砰,直接扔进水沟中。 现在水沟被填起来很高,他们已经不需要驾到对面马车上,直接扔进水沟。 马车后面全是人,还有人对着他们大呼小叫,也不知道叫什么。 宋军应该早没箭了,对面都没有箭射过来,火炮在雨天更听不到。 仅十几分钟功夫,有蒙军迫不及待跳下去,赫然发现水终于到腰处。 蒙军大喜,一部蒙军飞快越过水沟,容易的让他们有点不可思议,而且往马车上爬的时候都没人管他们。 等他们爬过马车,跳到马车后面,就见大量的穿着宋军衣服的人被绑着,每辆马车后面都有一个人被和马车绑在一起。 就是这些人,让他们之前以为是宋军,但其实是他们的牧民。 “宋军呢?”越过马车的蒙军莫名其妙,也感觉到不对劲。 也就在这个时候。 “砰”突然惊天动地一声巨响。 在牧民们身后不远处,高达十米的堤坝发出山崩地裂的声音。 下一刻,轰隆隆,大坝决堤之后,涌汹的洪水从大坝里狂冲而出。 这天崩地裂的声音响起来时,察合台和阔端都吓了一大跳。 等看到那堤坝瞬息崩塌,然后大量的洪水狂涌向蒙军时,他们才回过神来。 “长生天呐。”萨满赤都合绝望的闭起眼睛,深深的感觉到了绝望。 那天崩地裂的声音,狂涌而来的洪水,场面如此的壮观,几乎让人不敢直视。 此时所有蒙古贵族们这才知道,宋军不是想淹中兴府,就是想淹蒙军。 淹蒙军和淹中兴府需要截然不同的水量,按察合台他们的理解,蒙军当年蓄水了几个月,所以宋军肯定还得接着蓄,而且决堤的时候,他们是能看到宋军挖土的,到时也能逃,更何况宋军还在和他们对线。 但谁也没想法,宋军不需要太多水,从蒙军外围看,宋军堤坝延绵十几里,其实内部比较少,只为了淹蒙军,而内部小了,堤坝必然挺宽厚,相当安全,不会决堤淹宋军自己。 宋军在正东方的堤坝是最薄的,这边的防线也是最弱的,还故意让蒙军不停的填起沟,这让蒙军集中全部的主力猛攻正东方。 但现在想这些已经无用。 巨大的爆炸过后,蒙军那边所有人都傻眼了,无数蒙军被震翻在地,半天不能回过神,距离前面的前锋蒙军,有的几乎被震的耳鸣耳聋。 所有蒙军还没回过神来,就见那缺口越来越大,越来越大,滔天的洪水狂涌而出。 接着,一波波黑色的影子在堤坝最上面出现。 那黑影越来越多,越来越多,全是宋军和宋军的民夫。 他们高高站在十米高的堤坝上面,可怜的看着前面失魂落魄的六万蒙军。 “快走。”察合台的孙子哈剌旭烈率先反应过来,猛的拉了下爷爷,转身上马。 但周围地面泥泞不堪,还没跑起来,扑通,他的战马前蹄陷进一泥坑里,整个人也掉到地上。 四周蒙古诸贵族终于反应过来。 “快走。”所有人惊恐大叫。 斡扎箦一边上马,一边叫道:“先不要快跑,不要快跑,慢慢离开这段区域再说。” 他们大半个月前攻过来时,经过宋军五道沟,三道墙,也就是说他们身后全是沟和墙,到处都是坑。 这会战马跑的越快,摔的越重,掉坑的机会越大。 察合台和阔端脸色发白,转身狼狈而逃,根本不管大军。 所有人恨不能多长四条脚,前面的蒙军更是大乱,那洪水缺口现在还不是很大,两翼的蒙军跑还来的及,大伙纷纷掉头,有人连器具兵甲都不要了。 现场到处都是哭爹喊娘的声音,还有人没见过这种画面,直接惊呆,一屁鼓坐在地上,等到洪水淹没的时候都不敢动。 察合台和阔端前面也不敢跑太快,小心慢跑。 越过那几道墙时还比较容易,因为他们早就挖出几条口子,但墙后面还有宋军好几条沟。 他们当时是用跳板搭着杀过来的,后面和宋军死战大半个月,大部份跳板要么被宋军毁了,要么掉最后一条沟里当填充物了。 而且当时蒙军都是用跳板当桥,很多地方没有跳板。 他们这股贵族大将顺利过了所有水沟,但因为跳板太少,能过的桥也少,后面蒙军大股跑过来时,人人挤向跳板,很多人被挤掉下水沟,接着有人索性直接跳下水沟,游到对面。 有不会水的就会被活活淹死,这个时候所有人都只顾着自己,没有人愿意管到别人。 当察合台他们全部过了宋军挖的水沟时,回头看到身后无数蒙军争先恐后过沟,大量的蒙军被挤到水里,现场哭喊声,叫骂声不绝,还有蒙古,女真,甚至汉军在拔刀相残,只为了争取率先过沟。 回想他们前面几天很容易攻破宋军四条沟,最后面宋军一条沟用了马车之后,让他们打了大半个月都没打下来,现在终于知道宋军多阴险了。 过河容易回去难,现在六万蒙军在对面,就算有一百个桥都来不及过来。 “快走,快走,那缺口越来越大,宋军还会弄大的,马上水大了就来不及了。”斡扎箦这时再次提醒诸人。 察合台和阔端不甘心的看着六万大军,最后察合台看了眼阔端,挥手道:“我们不回中兴府了,直接往斡罗孩城,和口温不花汇合。” “好。”阔端只好道,他心里非常难受,自己第一次独自带七万大军,结果要全军覆没,这次惨败后,整个西凉王领地内的军队,几乎被宋军打光了。 加上昨天是他强烈要求再打一次,这个锅是逃不掉的。 “不能让现场太乱,能带走多少带多少,留人集合兵马,留下马匹让族人们走。”察合台说完,深深看了眼阔端,转身。 “驾”带着几百名亲兵加速而去。 这一个多月中兴府四周都在断断续续下雨,地面泥泞不堪,阔端看着察合台的人跑,只见,扑通,扑通,才跑了几百步,陆续有人坠马,然后骂骂咧咧的爬起来再上马。 看这情况他就知道,想跑到斡罗孩城也不容易,之前萨满说今明两天不下雨,要是让孟瑛的宋军再追过来就完蛋了。 他也不停留,左右看看,突然看到不远处的赵迪和奥屯保和。 赵迪的汉军,奥屯保和的女真契丹军一直跟着他打锋,这几天几乎损伤殆尽,今天又是赵迪的兵马冲前面。 汉军们第一波就被洪水席卷,赵迪远远看着,悲从心中起,眼睛都红了。 “赵迪。”阔端突然大叫:“奥屯保和。” 两人赶紧快马来到阔端身边。 阔端道,赵迪你留在这里,安排退回来的人去拿马,等大部份人过沟拿到马后,赶紧上马往斡罗孩城去集合,特别要带回各统兵大将。 “喏。”赵迪低头,眼中已经闪过一丝不满之色。 如今前面洪水滔天,洪流正向他们冲过来,关键时候,阔端居然让他善后。 “奥屯保和,你跟我走,带上能带走的人,快。” 阔端把奥屯保和带走。 因为奥屯保和的哥哥奥屯世英正驻守黑水城,那是河西走廊进漠北最重要的关口,阔端不敢留下他。 随着阔端的分派,一百多骑蒙军快马而去。 赵迪目瞪口呆看着四周,前面两波人骑马先走,察合台带走了上百人,阔端带走一百多人,别外陆续蒙军后阵的人,因为在后面,运气好,看到决堤了,纷纷回头,已经有好上千人逃回来了,而更多的人还在逃亡中,也不知最后有多少人能逃回来。 之前蒙军过去的时候是当步营用的,而且中间有沟,战马过不来,用战马的都会被挤到水沟里。 宋军挖的水沟里,现在尸横遍布,蒙军和战马的尸体全漂浮在上面。 所有人过沟后,还得去数里外的高地大营拿战马。 此时赵迪亲兵正在左右集合他的本部人马,但他的本部都打的前锋,根本逃不回几个。 按阔端的命令,他的亲兵开始在四周大叫:“不要慌,不要慌,先集合,去南面拿战马,往斡罗孩城去。”但败兵们根本不听他们的,大伙乱哄哄过沟,像无头苍蝇争先恐吓去抢马。 “特娘的,我们全军覆没了。”弟弟赵滨突然大骂,同时出现在他身边。 赵迪回头看看,身边除了弟弟赵滨,还有三十多个亲兵,赵滨那边也有十几人,两兄弟巅峰期有五六千精锐,全部能和蒙军精锐一较上下,骑射精绝。 现在跟着阔端后,连战连输,死伤殆尽,两兄弟只余下这五六十骑。 “tui”赵迪一口口水吐在地上,这仗打的,脸上难得出现愤怒之色。 “哥。”赵滨见状,终于上前,低头道:“大蒙古完了,打不过宋人。” 四周好多亲信在,所有人听的表情一疑,接着全部看向赵迪。 赵迪也呆住了,没想到这个时候弟弟敢这么说话。 他呆呆抬头,四周全是跟了他多年的兄弟们。 现场一片安静,赵迪没说话,但前面的洪水越来越大,还能看到宋人在上面挖啊挖。 明显还要放大口子。 突然,有个宋人民夫脚下一滑,扑通,自己也掉进洪水里,场面如此好笑,赵迪却笑不出来。 “哥,兄弟们的家属都在中兴府呢。”赵滨突然厉声道。 “嘶”赵迪倒吸口冷气,猛然想到什么。 宋军这洪水淹的是蒙军,中兴府是淹不掉了,但肯定会被水围困一段时间,等退水后才能出来。 到时如果口温不花他们十万大军不敢过来,宋军必下中兴府,就算口温不花过来,这股宋军和另一股宋军联合,也不一定会输。 “赵大哥,为咱们家人想想,先回中兴府吧。”这时有部下终于提出他们的想法。 这个时候先回中兴府,然后献城给宋军,必然大功,还能保全家人。 “特吗的。”赵迪脸色涨红:“西凉王让咱们去斡罗孩城的。” “都什么时候了,还听他的?大蒙古要完了,打不过宋人。”赵滨怒道:“咱兄弟们和家属不要了?你不要你嫂子孩子?”你特娘不要,我还要呢。 赵滨从来没在哥哥面前发过火,现在勃然大怒,那表情,都好像要拿刀砍翻赵迪似的。 赵迪知道弟弟的心变了,他只能好声劝道:“宋军的水现在淹不了中兴府,若口温不花来了,打退宋军怎么办?” “口温不花有屁用。”赵滨怒道:“咱们献了中兴府,五十万蒙军也拿宋军没办法。” “再说,察合台和阔端合起来也近十万蒙军,打的了孟珙吗?” “对面沙州宋军过来后,宋军也超十万了,以后这西夏,就是宋军的了。” 说着说着,四周部下都在叫。 所有人都不愿意去斡罗孩城,因为大家家属都在中兴府。 一旦宋军破城,以宋军以往的惯例,跟着蒙古的,都得死。 现场群情激动,赵迪感觉自己再不同意,赵滨这亲弟弟都要带人砍了他,加上前面洪水越来越近,他最后一咬牙:“特吗的,走,回中兴府。” “哦。”四周一片欢呼,众汉军纷纷上马,往中兴府去。 众人骑马离开现场,赵迪和赵滨不时回头,就见洪水距离他们刚才说话的地方不到三百步了。 六万蒙军已经有一小半被卷入水中,能过沟的现在最多五六千人,还有大量的挤在沟边,挣扎着过沟,更有很多地方为了争走跳板在搏杀。 距离缺口远的蒙军运气好点,正拼命往回赶,被水淹的少。 “哥,这战过后,阔端和察合台两人加起来,恐怕连两万兵马都没有了,察合台的地盘也不稳了。”赵滨这时沉声道。 赵迪没说话,察合台好不容易在领地内凑了五万兵马,这次进西夏被一战打空,以后察合台的领地,随时要防备宋军横扫,确实麻烦。 大蒙古真的岌岌可危,江河日下了。 赵迪心中长叹,突然更加痛恨起窝阔台。 要不是窝阔台毒死拖雷,以拖雷的能力当大汗,大蒙古何以至此? 再想想当初方城山之战窝阔台主力不派兵支援拖雷,让拖雷被宋金联军包围,都是察合台的错。 蒙古完蛋了,宋人要崛起了。 “走,去南面。”突然赵迪一声令下,全队往南。 众人不解。 南面距离宋军占领的山地相邻,都在高处,蒙军的大营和战马大部份都在那边。 现在四周很多蒙军也正往南面跑,想去抢马。 他们一队五六十骑抱成团还是挺威风的,前面因为大地泥泞不好走,等慢慢上了高处,速度就越来越快了。 一刻钟左右,他们陆续超过败逃回来的蒙军,率先来到高地大营。 大营里还有些值守的蒙军,蒙军们也很慌乱,因为他们也能看到远处的天崩地裂的震荡。 赵迪他们一边跑一边叫:“宋军水淹三军,我军全军覆没,西凉王有令,有愿意的可往斡罗孩城退。” “也有愿意的,可以随我退进中兴府,死守中兴府。” 他们几十人分开,到处跑到叫,营中蒙军听完,纷纷抢马,有的一人双马,有的一人三马,然后直接往斡罗孩城跑。 开什么玩笑,谁和你去死守中兴府,你都说全军覆没了。 赵迪他们接着到圈养战马的地方,叭叭,挥刀或砍,或推翻,把围栏全部放出出口,接着到处点火。 很快大营里乱成一团,战马四处逃散。 而战马这东西是群体性的,当一部份战马往西逃时,后面大部份战马也会跟着。 现场可是接近二十万战马,蒙军带过来的战马被他们几乎驱散一空,营地内外万马奔腾,往西,南,北三个方向各自逃去。 此时外面已经有败退的蒙军逃到这里,大伙二话不说,也纷纷夺马。 赵迪兄弟也不管,驾,转身往中兴府而去。 时中兴府北南东三门都是泥泞不堪,他们从西门绕过去,稍微好走点。 原本还想了借口叫门,不料现场早就城门大开,陆续有蒙军往外冲,而且全是蒙军本部。 蒙军大举围攻宋军,中兴府里守军不到两千,全是赤老温儿子纳图尔在守。 他和阔端关系不错,阔端逃命时,派人来通知他,让他也跟着跑路,主要是怕中兴府被宋军打下来,还让他指定一千人固守,因为中兴府必竟难攻,后面连续下雨,宋军可能淹完蒙军不会淹城了。 纳图尔一听也火了,我的族人就不是人了,什么叫可能?宋军明显是建了两个坝的,南面还有一个呢,在高地上。 纳图尔也不管,直接带着全部本部人马出城。 赵迪他们大喜,匆匆进城,接着把城门一关,然后召集城中部下和家属中的青壮。 前几天赵迪部下和宋军接连大战,夏州城还战了一次,部下好多伤者都回城了,现在能站起来都被叫过来,家属中十六岁以上,能拿弓和兵器的也叫来,居然凑了三四百人。 他们一面各派五十守住六个城门,同时派人查看城中还有多少蒙古军队,女真等其他军队。 没想到半个时辰不到,斡扎箦来了。 赵迪没想到斡扎箦也进城了,一时目瞪口呆。 斡扎箦带了上千党项人,好多不是以前的军队,因为大部份军队都折在城外。 但中兴府是西夏以前的都城,城中还是有不少党项人。 斡扎箦也聚集了上千人,据他说,阔端让他进城,负责城中防守,招募军队。 他看到赵迪派人守住六门,有点奇怪。 等看到赵迪到处在查找蒙古人,并夺取军械仓库时,他就隐隐感觉到赵迪想干嘛。 两人在城门东南角相遇,赵迪在这看城外大水,斡扎箦也来了。 双方都有人马在城头,赵迪人少,对面有好几百,城下还有几百。 看着城外的大水,还有大水里挣扎没死的蒙古勇士,两人面面相觑,半天没有说话,身后各自的部下都情不自禁的把手握到刀把上。 第369章 蒙军又一次惨败 此时宋军大营中的孟珙也是有点小慌的,洪水淹了蒙军,但也把宋军切成两部。 宋军一部在大营所在的高地上,一部在这边堤坝上。 昨晚决定水淹蒙军,宋军就往两边分散,大部份去了高地,少量和民夫们在堤坝上。 原本孟珙还是打算淹中兴府的,但今年雨水来的早,且小雨不断,中雨大雨很少,下雨又是断断续续,蓄水不及。 而这时,宋军真的缺粮了。 孟珙倒是不缺箭,他这次随军带了数千马车,大量辎重,加上攻破了几个蒙古的城,也收刮了不少兵甲,箭再用半个月都没问题。 但他近五万兵马在这里,加上三万多宋人民夫,七万多人的吃喝是问题。 前期抓到的牛羊也吃了好多,后面没有就要吃运输的骡子,然后是运输的马,最后就要吃战马。 孟珙这时也不知道口温不花有援军快到,但算算时间,和蒙军在这里相持这么久,窝阔台只要不愿意议和,肯定会派兵来。 所以他和诸将研究后,决定不淹中兴府,直接淹蒙军,不求大规模杀伤蒙军,也可以逼退蒙军。 结果泄洪之后,效果相当好,六万进攻的蒙军最少有三四万被洪水席卷,大部份就是被淹的不重,也是丢兵弃甲,蒙军的兵甲几乎全丢了,后面的蒙军就是越过水沟,到了大营也找不到什么马,后续要么在高地上等洪水退,要么涉水往中兴府逃。 而孟珙身为主将,也陪将士们在堤坝上,正好看到阔端他们往北跑去了,这意味着蒙军彻底崩溃,宋军暂时减困。 “还有多少牛羊?”这时孟珙转身问身后曹友闻。 曹友闻立刻道:“回都指挥,还有牛两千八,羊八万三--骡子一万二--” 顿了顿后,又道:“牛羊也很久没吃东西,饿瘦了不少。” 宋军被围,又是连绵下雨,宋军带的草料也被吃尽,牛羊也什么东西吃,最近还大量死去。 宋军这会也不管了,死了就立刻宰掉吃。 那些骡子都是用来拉马车和辎重的,就这点牛羊也吃不了几天。 当然,宋军还有些干粮和米,曹友闻毛估估,还能撑十几天。 所以等洪水一退,宋军要立刻出营,先攻占个城池守一下,补充点粮再说,然后再想办法撤退,或和沙州孟瑛合军。 “现在最怕明后天又下雨,就不好走了。”张宣这时道。 孟珙想了想:“下雨也得走。” 四周鄂然。 “阔端和察合台没回中兴府,往北去了,我有预感,蒙军援军可能就在北面。” “到时咱们先招降中兴府,如果能招降,那就正好可以进城,如果不能招降,立刻走。” “下雨天,蒙军不会走,咱们先走,那就安全了。” 曹友闻小声道:“不知孟统制(孟瑛)部到哪了。” 孟珙没出声,以他兵马现在的状态,加上孟瑛部,恐怕也很难是蒙军援军对手。 他的兵马在雨天和阔端他们大战了大半个月,早就精疲力尽,死伤也惨重,孟瑛部状态也不好,蒙军援军以逸待劳,这仗不好打,能避则避。 诸将认为孟珙说的有道理,但现在四处大水,宋军也被分割成两部,只能先等水退,反正一时半会蒙军援军就算到了,也不能攻过来。 整个上午阵孟珙一直在堤坝上看水位。 中兴府处于低洼,前面水流还挺快的,后面就开始慢了,到下午大概两时许几乎就不见降,反而隐隐有升高的痕迹。 “特娘的,没有泄水口。”孟珙顿时知道,因为中兴府地势低,如同一个倒扣的杯子,现在水都在杯子里,没有人挖泄水口的话,怕是下降的极慢,如果再下雨,水位还得上升。 下午时,他让宋军拿长枪下去试了试。 宋军以马车车箱为船,小心的推下水,下去了十几波水军。 这些车箱都是特制,当初专门就是打算当船来用的,从马车上抬下放到水里就是一个小型的船,上面能站三四人。 宋军往前划了划,然后用长枪量了下,水位约一米二。 这边算是比较浅,预计到靠近中兴府的四周,大概会有一米三四,或一米五六往上。 这个水位看起来不是很高,但正常情况下,绝大部份人都会被淹死。 受限于视线,孟珙也不知道这杯子有多大,但中兴府东面一片数里内,肯定是全被淹掉的。 现在中兴府和他们等于都被大水困着,中兴府有粮不慌,他们可不能呆太长。 当然,宋军也是做了两手准备的,为防自己被淹,工部官员引导他们在近南面高地处又挖了条深沟,再筑以壁垒,一旦宋军被洪水所困,可以从宋军自己这边泄洪,让洪水回到黄河。 如果没有蒙古援军,粮食足够,孟珙是用不到这个泄洪口,但现在这样的处境,他就得考虑用不用。 而一旦他把洪水引走,现场还有多少蒙军能战?因为水位不是很高,才一米多,运气好在高处的蒙军也不少。 此时宋军站在堤坝上能看到,前面一片水泽,但零星有些高地或宋军的马车。 少量蒙军或被困在高地上,或站在马车上,惊恐的看着四周。 更远的数里外,是宋军高地大营和蒙军大营,双方营中都还有人马。 蒙军那边几千人还是有的,都是没拿到马,来不及走,被困在高地上。 洪水一泄,现场估计还能有数千甚至上万蒙军,宋军还得和他们再干一仗。 孟珙一边思索着,一边抬头看天。 今天天气不错,上午下了点毛毛雨后没再下,要是一直这样的天气,这水位降起来就快了。 就在孟珙考虑什么时候泄水时,突然前面水面上出现一只船。 咦,宋军诸将还以为眼花了,再摇头细看,果然是一艘船。 这船是从中兴府城里出来的,慢慢摇向宋军。 路上不时经过一些在高处的蒙军,有蒙军挥手大叫求救,但船上的人不理,继续往前,蒙军到处咒骂。 宋军的马车箱简陋船也发现对面来船,赶紧回头。 孟珙立刻道:“先不要放箭,看看他们说什么。” 片刻之后,赵迪的弟弟赵滨来到堤坝上。 赵滨站到堤坝上后,跟着宋军往孟珙处来,一边走一边看,一脸不可思议。 他们之前在远处看过来,就看到一堵高耸的墙,现在身临其境,看到堤坝内部和上面,这才震惊宋军工程的精妙。 宋军堤坝最上面宽约二十多步,两翼还有护城河一样的水沟,不过之前蒙军没有攻破马车阵,所以没看到这长沟,过了最后一条沟就是堤坝,还可以绕到堤坝后面,大量宋军和宋军的物资都在最后一条沟和堤坝后面,他还看到好多牛和羊,各种各样的防雨棚,之前他们用来攻宋军的跳板,被宋军抽走后,全部改成防雨棚了,这让赵滨哭笑不得。 这些地方比水位高出来约两米多,所以宋军看起来也十分危险,水再多点,也能淹到宋军的物资。 当然,他们大部份人马现在都在堤坝上面,如果按蒙古萨满所说,后天开始又要连续大雨,宋军这边的水位也会升上来,能淹到他们的物资。 赵滨也没时间细看,只是走过来时,看到宋军这架势,也暗暗震惊,蒙军若是兵力再多点,战斗力再强些,有机会攻破马车阵,就能面对宋军最后一道水沟。 而宋军那最后一道水沟看起来又宽又深,蒙军没有更多的跳板,怕是无用。 到时只能望河兴叹了? 赵滨很快面见孟珙,说城中愿意投降宋朝,以他兄长赵迪和原西夏人斡扎箦为首。 孟珙大喜,高兴道:“高智耀与斡扎箦是好友,当年我弟弟离开西夏,他也是帮了忙的,都是我们大宋的朋友啊。” 又搂着赵滨道:“你兄弟本是汉人,如今回归汉乡,我代表陛下和亿兆大宋子民,欢迎你们回家。” 赵滨听到欢迎他们回家,脸上微微动容,他抬头看看四周这些熟悉又陌生的汉人脸庞,再想到兄弟二人数千精锐跟着蒙军南征北战,最后几乎全军覆没,心中百味杂陈。 “赵滨拜见将军,还望将军明示。”他很快跪下,向孟珙磕头表态。 孟珙把他扶起来,两人又说了几句,赵滨说到蒙古萨满说的,明天或许没什么雨,但后天又要连绵大雨。 孟珙微惊,便道,要放开水位,你们中兴府要出来人,帮忙挖开水位,往北引。 又问中兴府四周淹的怎么样? 赵滨当然不知道,需要派人试探,两人聊了会,更定下计议。 但孟珙也不敢肯定蒙军是真降还是假降,但问诸军中,谁愿意去中兴府? 他话音刚落,小将曹友闻挺身而出。 当下曹友闻带了两宋军和赵滨回城。 赵滨见到哥哥赵迪和斡扎箦时,便道,宋军马车阵后还有更宽的水沟,像护城河似的,后面还有高地,上面全是牛羊,数也数不清。 又道,宋军盖了很多防雨棚,物资丰富,言外之意,宋军补给充分,还能战很久。 至此,赵迪和斡扎箦彻底死心了。 两人按照孟珙所言,派人划船出去量丈寻找地方,发现水淹范围大致在中兴府四周中,东南面淹的最宽,有十几里,南北面只有数里,几乎就是把宋蒙两军大战的地方全淹了,好在纵深不长,最深的地方也是靠近两军交战之地,约两米不到深,北面直线出城五百多步后,水深不到半米,更远的地方则更浅。 西门直线出城七百步后水深不到半米。 宋军的蓄水量明显还是不足,于是城中按孟珙要求,派出民夫到正西面挖沟泄水,然后绕向北面,将水流引向北面。 西北面斡罗孩城方向是蒙军援军所在,一旦雨停后,蒙军往中兴府来,必要经过中兴府最后一个关口克夷门。 他们将水流方向往克夷门到中兴府的大路上引。 城中陆续出来几千民夫,都是挑选会游水的出来,游出城后,更开挖。 百姓们这时也不知道中兴府要降宋,只想为了自己不被掩,大伙都拼命干活,女真,契丹,党项等人都在拼命干。 斡扎箦和赵迪的说法就是后天还会下雨,如果不引流开,到时雨水就会冲进中兴府,老百姓听完当然拼命干。 孟珙选西面,是因为宋军距离最远,宋军同时在自己这边也泄洪,这样水位下沉时,宋军这边的水位降的最快。 两边同时泄洪,洪水很快分成两股,分别往东往北流去。 宋军这边早就挖好了泄洪口,推掉堵塞后,泄起来很快。 孟珙当晚要求所有人吃饱喝足,早点睡,补充体力。 第二天天还没亮,孟珙到堤坝上看去,好多宋军马车车轮都露出水面,宋军前面建的墙也露出一大半,这证明靠近宋军最近的水位已经不到半米。 “传令,让杨价、王振孙,寻机攻打蒙军大营。”随着孟珙的命令,对面宋军高地大营驻守的杨价和王振孙很快得到消息,远处堤坝上竖起两杆黑旗了。 杨价大喜,立刻跑到高地前面看了看,果然发现水位低了很多。 这边是最高地,蒙军和他们的大营距离五六里。 蒙军进攻时这边都是伪攻,主攻还是缺堤方向。 宋军在这边也是让蒙古民夫建了大量的工事。 经过昨天半天和一晚上的泄洪,宋军 “点起兵马,走,出营。” 杨价点起大营里八千兵马,陆续下山,等他们接近蒙军大营所在的低山时,蒙军们也正闹哄哄的在山下集合,准备跑了。 水位下降,山上的蒙军当然也看到了,但主要将领都不在,蒙军成份又复杂,各族兵马都有,所以现场乱哄哄的,还有少量的人在抢马。 当天赵迪他们放了很多马,被困在大营的蒙军现在想跑,都开始抢马。 有蒙古人认为自己地位最高,要先走,其他部族的人不干,宋军还没到,现场已经打了起来。 等宋军一到,蒙军顿时作鸟兽散。 这波蒙军大部份被水淹过,还苦战了数天,早就没什么劲,大多数蒙军在洪水奔袭来时,连兵器都丢了。 现场喊杀声一片,宋军如切鸡宰羊,很多汉军,党项人直接投降,解决完他们之后,宋军沿着水淹的外围,开始追杀逃出水淹区的蒙军。 这些蒙军大部份都没马,全身湿透,想跑也跑不远。 当天下午,宋军孟珙部涉水出来,外面水深半米,有沟处更深,而因为宋军工事,地面上到处都是看不见的沟。 宋军每伍,或十人一组在一起,小心翼翼涉水出来,遇到有人掉落就立刻拖出来。 城外有些高处残存的蒙军看到宋军出来,也不管会不会水,直接涉水逃命。 很多人不小心踩到水坑直接掉进去,如果不会不活会被活活淹死。 赵迪和斡扎箦在天黑前,大约在后世五六点时宣布全城投降宋军,接着打南城门。 城中百姓哗然,但也没人敢说什么。 此时城中都没什么蒙军,只有蒙军部份留下的家属,赵迪和斡扎箦从昨天到今天一起在组织青壮,两人现在已经有三四千党项和汉人青壮在手上。 等第一批宋军涉水进入南城门后,中兴府基本就稳稳被宋军占着。 当天到天黑时,宋军进城一万多人,立刻控制住中兴府,然后烧热水,洗澡,更换蒙军仓库衣物,保持身上干燥,同时找来全城郎中,收集药材为宋军治疗。 宋军自己也带了郎中,非常忙碌。 大伙在野外呆了两三个月,很多人身上都要发臭,要不是平时宋军训练比较艰难,根本撑不下去,进城之后,大部份宋军都没来的及洗澡,倒头就睡,城外这么久实在太累了。 这会要是赵迪和斡扎箦反水,估计宋军要损失惨重。 因为洪水没有全面退掉,当天宋军涉水进城,也才进了一万出头。 另一边杨价灭掉对面高地蒙军后,到高地战马,也只能先干等着洪水退降。 经过一晚上继续水位下沉,第二天孟珙在堤坝上看时,水位又下去好多,很多地方能看到地面,当然坑坑洼洼的小水池也不少。 宋军当天还没亮继续组织人马往城里搬迁,但其中最难的是一百二十多门火炮。 宋军的投石机可以拆开由战士抬进去,虽然很难,但总归距离不是很远。 孟珙肯定不能把火炮留给蒙军,好在宋军自己雨棚做了不少,又抢了蒙军大量跳板。 宋军以沙袋和跳板铺地面,整个一天都在干这事。 当天也没下什么雨,断断续续是小雨,到天黑时,洪水经过两面泄洪,已经差不多降到底,除了极少数低洼地,更多的地面露了出来,但道路泥泽,到处都是战马和蒙军的尸体,现场十分悲惨。 宋军也不管,当天三万民夫大部,带着能带的辎重和物资先跟着进城,少量和宋军在外面继续铺路,并开始运送火炮等物。 宋军中型火炮不到四百斤,以八个人一起强行抬行,走一段休息一下,然后再换。 像蚂蚁搬家似的,在天黑前,陆续把中型火炮弄进城。 因为听说明天会下大雨,宋军在天黑后继续干,上百人弄一门重炮,连推带拉,军中余下的牛和马都加入拖拉,四周有人打着火把在照明。 终于在晚上九点多左右,把所有火炮运进城。 此时还有大量物资和牛马羊在城外。 第二天上午八点,宋军还在陆续运东西,果然开始下雨,先下了半小时小雨,接着雨越下越大。 宋军也不管雨,顶着雨继续运东西,能运的先运到城里。 好多牛马羊走在半路掉进坑里的,为了省时间,都不拉,直接就地杀了,再分割带走。 十月初一下午,天空大雨连绵,大地一片泥泽,孟珙站在城头,只见四周遍布水洼,到处都是各种尸体,马,人,牛,羊都有,物资器具更是数不胜数。 宋军的马车大量被淹没,遍布十数里内。 暂时安全了,孟珙这会终于稍微有点放心,他的人马花了两个半天时间已经全部进城。 还有部份物资没有进城,孟珙也决定放弃,因为大雨不停,实在难行。 中兴府温度不低,若是冬天这么干,估计得倒下一大半人。 城内郎中,草药被宋军大量调拔运用。 十月初二上午,孟珙有些小咳嗽,应该是连续几天淋了雨,郎中来看过后,配了点药,他匆匆喝了几口就上了城头。 他有些担心弟弟孟瑛部。 好在没一会就有宋军哨骑北方过来。 没办法,北方是水淹最浅的,一股宋军哨骑从北方绕到中兴府北城门,快到中兴府时,陆续有人从马上摔下来,城头一片笑声。 宋军哨骑骂骂咧咧,然后有人素性下马,牵着走。 因为城头已经竖起孟字旗,来的哨骑知道被宋军占了。 这股哨骑自然是孟瑛派来的。 阔端没走前,孟瑛距离这里不过一百里,他全部是骑兵,每人有双马,甚至还有三马的。 但他那位置也下雨,孟瑛怕路不好走,骑兵跑不起来,又怕补给不足,加上阿勒赤还有五千骑在边上虎视眈眈,孟瑛还是老套路,带着蒙军绕来绕去,在不下雨的地方跑。 双方陆续还有接战,阿勒赤想用风筝战术,结果对面宋军也不差,而且宋军比他还多。 孟瑛想和上次伏击八合学,兵分两路伏击阿勒赤,阿勒赤差点上当,双方混战一场后,阿勒赤撤退,两边都损失不少。 至此,阿勒赤知道对面宋军骑射不错,战术也和蒙军相似,不好打。 要知道阿勒赤的雪你惕部可是蒙古主力精锐中的精锐,立国起家的根本,虽然对面宋军是他们数倍,但打成这样,阿勒赤还是相当震惊。 两军沿着下雨区外围绕了绕,打了好几次,蒙军都没占到多少便宜,加上兵力又少,蒙军相当难受,好在没多久,阿勒赤收到命令,知道阔端他们被水淹了,只能含恨离开。 至此,中兴府之战第一阶段暂时结束,蒙军可谓惨败,损失兵力,战马不计其数,可谓是方城山之战后,最大的败仗。 此战也震惊了西夏各城,更让党项人看到,蒙军原来并不是天下无敌的,还有人克制他们。 第370章 现在打仗都得以万骑起了? 阿勒赤含恨走后,孟瑛立刻往这边逼近,同时派哨骑先来查看。 他还派了哨骑往西北部,主要观察蒙军后续动向。 这下孟珙就知道孟瑛已经到了附近,心中安稳了很多。 之前中兴府四周还是一片泥泽,下雨又是断断续续,因为知道蒙军援军来了,这几天宋军还有冒雨出城寻炮弹的。 孟珙的带来一百二十五门火炮,前面和蒙军消打了这么久,为给蒙古致命一击,真正用到战场上的才二三十门,原本打算在最困难的时候用上,不料后面连续大雨,防雨棚不够,也不敢轻易使用,何况蒙军攻的虽猛,但危险的时候也确实不多,宋军一直藏着大部份火炮没用。 尽管这样,也没想到会打这么久,仅二三十门火炮,断断续续,打打停停,就消耗了宋军带来了七八成炮弹。 没办法,宋军炮弹沉重,运输困难,所以带的也不够多,没想到会和蒙军打了这么久。 孟珙早就想出城挖炮弹,如今孟瑛来了,宋军在外有了视线和防备,孟珙看天气还算可以,只要是下雨,便安排军士出去挖炮弹,收集回来重新用。 接着立刻传令:“让孟瑛部继续在外,暂时不要进州城,想办法打蒙军一个州城,获得补给。” 孟珙肯定不能让孟瑛部也被困在城里,虽然他们在野外已经很久。 这是从皇帝陛下的战略层面考虑的。 赵与芮想占据西夏全部或部份,至少得先打退蒙军,然后才可以移民和调动驻军。 而想打退蒙军,只靠守城战是不行的,必须在野战中把蒙军打重,打痛,甚至把蒙军打怕,这样蒙军才会撤退。 所以孟珙进入中兴府后,立刻着手准备和蒙军野战的事。 他的大军在野外和阔端、察合台近十万人马顶着雨泥打了一个多月,几乎是精疲力尽,如今进城之后是赶紧休息整顿,恢复战力。 另一边他让孟瑛在野外继续游荡,同时夺取补给,注意休息,一旦口温不花和塔思的十万大军再来,两军可以随时合军,在野外给蒙军重创。 要知道在之前的大雨天时,宋军最厉害的火炮都没有真正发挥作用。 因为连续下雨,孟珙封存着大量火炮没有用,只用了三十多门火炮真正用来对敌,并且炮弹每天越打越少,给蒙军一种炮弹不足的感觉。 宋军的投石机也没有用,下雨天更不适合,很容易损坏,影响使用寿命。 如果雨停后,蒙军还敢来攻,孟珙肯定给把蒙军打痛。 另一边孟珙开始在中兴府募兵,招募城中党项、女真、契丹降军为军。 孟珙这战和蒙军打了一个多月,损失也不小,带进来五万兵马减员上万,超过五分之一。 所以急需补允兵力。 当然,他们的战果也相当出众,蒙军前面近十万人强攻,打到最后一天只组织起六万人,基本有近三万多退出战斗。 最后一天被宋军水淹三军,至少淹死上万人,然后冲散了数万,真正没被水淹到能跑出来的最多两三万。 接着杨价带了八千人出来到处追杀,蒙军大量失去战马,四周又泥泞难行,很多人被水困在高处或浮物上面都难逃一死,没有马的跑不远且跑不快,也会被宋军追上杀死。 按投降的赵迪所算,蒙军之前集合九万多人和宋军野战,结果部分被宋军杀死,部份被水淹死,还有部份逃向四面八方,有的可能会遇到孟瑛的兵马,也有的会最终逃向其他西夏属城,最终能逃往北方到斡罗孩城和口温不花汇合的,应该在两万左右。 这绝对是蒙军自方城山之后的又一次惨重。 蒙军虽然损失惨重,但又来了口温不花十万大军,孟珙现在准备和蒙军野战,这点兵力就有点不足,他一面在宋军民夫中挑选一万精壮来帮忙守城,一面在城中招募了五千各族降军。 中兴府人口虽然远远不如西夏时,但现在也有近三十万,其中以党项、契丹人居多,还有部份女真人和汉人。 党项人不用说,都是当地的原西夏国百姓,契丹人有早期跟随蒙古人的,还有西辽被灭后跟着蒙古人的,蒙军灭西夏后,迁了不少过来。 女真人和汉人基本都是蒙军从北方迁过来的。 蒙军占领西夏后迁了大量女真人和汉人过来,主要是为了屯田,像黑水城那边,屯田汉人就极多。 宋军招降军还是老套路,先是十个绑个一起,挨个问降不降,不降的要么直接砍头,要么放一边,等会让降的人来砍。 愿意降的将领级,都得杀蒙古人表忠心,而且一杀都是一家一家的杀。 蒙古人跑的不够快,城中当时还有大量蒙古军将贵族的家属,或许他们认为中兴府可以守住。 所以宋军进城后,全部收查出来,最后让降将来杀,用以表忠心。 宋军进城后连续下雨,蒙军在斡罗孩城亦没出发,孟珙正好在城中肃清蒙军势力,巩固防线,休整兵马。 十月初四。 中兴府东面近黄河处还是中雨连绵,西面已经变成小雨。 今天一大早,大量人马出现在西边的主街上,宋军在街两边站好,不一会,从不远处拖过来好多蒙古族人。 街上两边原本都是大门紧闭,不管商家也好,百姓也好都不敢出门,但宋军一个个上门敲人,让大伙出来看热闹,不准不看。 城中百姓商人也没办法,纷纷出门,站在宋军身后,撑着雨伞看热闹。 大伙看了会,发现宋军抓过来上千蒙古族人,都脸露震惊之色。 城中其实还有不少蒙古人。 中兴府是蒙古人在西夏统治中心,西凉王府所在,蒙军驻扎最多,蒙古族人也是最多。 阔端逃走时,直接往北,然后派人通知纳图儿,让纳图儿带上他的家人和重要的族人,能带的就带,同时还让纳图儿留一千人死守。 结果这纳图儿直接把兵马全带走了,这让赵迪和斡扎箦变的更容易反水。 纳图儿走时,城中还有很多蒙古人不愿意走,因为外面下雨,天气不好,而且中兴府易守难攻,大部份认为可以守住的,加上撤退时间有限,有些人就是得到消息想走,赵迪也回来关上城门了。 所以现在中兴府落到宋军手上,很多驻军家属,没来的及走的都落到孟珙手上。 其中有几家都算是蒙军中的贵族。 比如朵尔达家属、多塔纳波家属、阿勒赤家属。 这三人中前两个是阔端心腹,阿勒赤是成吉思汗起家时的功臣心腹,三人都是蒙古千户那颜。 今天宋军从全城抓了一千多蒙古人,其中就有阿勒赤的家属。 所有人无论男女老小,十人一组用绳捆好。 带到西城门口时,十人一排,先排了十排,全部沿街对着西城门跪在地上。 天空小雨绵绵,人群中跪着的蒙古人已经想到会发生什么事,有人已经轻轻哭了起来。 他们中也肯定有人想到了,在同样的时间,在另一个地方,更西的地方,蒙军可能也正在干着同样的事,而且蒙军会更残忍。 第一百人刚刚跪好。 “哗哗哗”远处传来乱哄哄的跑步声,不一会,汉将赵迪、赵滨、党项人斡扎箦,女真降将朵伯而黑、契丹降将杜里律等纷纷带着人马来到现场。 宋将张宣上前与几人打了个招呼,然后指了指最前面五六排:“这是蒙古雪你惕部千户那颜阿勒赤的家属。” “诸位要效忠我大宋,自然要当众做出表率。” 张宣说完后,现场众人各种古怪的神色看去,仅阿勒赤的家属,跪了五六排之多。 下一刻,大伙都相互看向对方,估计是看谁愿意第一个动手。 不料赵滨早就等不及了,铮,直接拔出腰刀,厉声道:“蒙鞑已经完了,天佑大宋,杀狗鞑--” 说话间三步并两步,扑哧,手起刀落,先砍了个阿勒赤的家属。 赵滨率先表忠心,赵迪也赶紧跟上,其余人哪敢怠慢,现场顿时惨叫连连,血肉横飞。 仅一分钟不到,十排蒙人被砍杀一空,整条大街上观看的百姓们都惊呆了。 蒙军只是喜欢屠城,但宋军杀人都是把大伙叫出来一起观看,真是一个比一个可怕。 当天宋军让投降军将连杀了一千多蒙人,西城门大街上全是人头。 杀完后宋军在一些雨水漂不到的地方张贴公告,告全城百姓书。 一是不要私藏蒙古军将,抓到就全部诛斩。 二是其他蒙古百姓老乡们不要慌,我们是只杀蒙军,不杀百姓,我们不拿蒙人百姓一针线。 三是欢迎举报各族中和蒙古军将中关系比较好的,凡举报核实成功,宋军查抄该人全部家产,并分一半给你,包括所有奴仆牛羊,房屋,钱粮。 四是以前蒙古人征的税,都先减一半,三年后再更改。 宋军一面肃清蒙毒,一面安抚民心。 到十月初九,孟珙手上已经有一万宋人青壮民夫加五千降军,四万左右宋军。 军队经过数天休整之后,战斗力恢复不少。 初九时,中兴府西五十里后已经没雨,孟瑛的兵马也出现在西边,并带来了北面蒙军的消息。 北面雨也停了,口温不花和塔思与察合台他们合兵一处,也知道蒙军大败,宋军进城。 口温不花和察合台商量后,决定趁宋军虚弱之际,带兵再战。 不得不说这会巅峰的蒙军也相当坚韧。 但因为之前一路上都是下雨,路面不好走,蒙军速度有点慢。 孟珙在城中面见了弟弟孟瑛,对孟瑛道,中兴府东南北三个方向都是水淹重灾区,且东、东南面还有宋军挖的无数坑沟,蒙军如果来攻城,只能攻西面。 而且蒙军知道中兴府易守难攻,可能会以宋军的方式,把中兴府团团包围,耗宋军的粮草。 所以孟瑛需要留在城外,随时支援城中孟珙。 孟瑛问城中粮草可多? 城中粮草本来不少,但宋军来后先围了中兴府两三个月,城中粮食消耗不少,加上中兴府原本四周都是粮田,秋粮也种的好好的,被宋军一把水全淹了。 所以按现在存粮来算,全城三十多万军民,大概还能吃三四个月。 当然,孟珙没打算守两三个月,等天晴之后,地面干燥点,他就得出城野战。 孟瑛走时带走部份粮草,然后带着全军三万不到,在中兴府四周转圈,同时保持哨骑和蒙军的接触。 中兴府四周还有不少宋军没有攻克的城府,包括顺州、西平、应理、鸣沙、德耀城等,都在中兴府两百里内。 两百里外的就更多了。 这些地方对孟珙的步营来说要走好几天,不容易去攻打,但孟瑛全骑兵,想打谁就打谁,只要保持补给就行。 如今已经十月,这些地方其实也过的相当难受。 宋军五月就进来了,各城都是按阔端要求闭门紧守,所有能带进城的牧民和牛羊马全带进城里,很多城府为了防止宋军的火炮,都直接把门封堵起来。 现在被宋军堵在各城近半年,各城压力也挺大的。 这么多人和牛羊马在城中,要吃吗? 人可以吃牛羊马,牛羊马吃什么? 所以口温不花和察合台合兵后,才休整了几天又来,也是没办法,他们得尽快把宋军打败,或赶走,不然各城府都不敢出来,军队和百姓都很难受。 而孟瑛到处溜搭,就是防止各城牧民出来牧守,也不让各城军队出来。 于是中兴府四周各城更难受了,所有人都不敢出来,而城外的秋粮有部份没被水淹的眼看着也快接近成熟,又不敢出来收。 十月十三,孟瑛部突然出现在数百里外的夏州。 这夏州是宋军当初攻下过的城市,后来还带走了夏州三万多百姓,留下了少量百姓。 当地已经没有驻军,更没想到宋军会回头来夏州。 宋军冲进夏州,到城里又收刮了一番,又弄了不少粮草,转身扬长而去。 与此同时,十月十二时,察合台和口温不花、察合台、塔思等人带着十二万蒙军出现在中兴府以西。 正如孟珙所说,这会中兴府东南北三面都是泥泞不堪,雨还时下时不下的,蒙军只能来到中兴府西面。 他们运气也不错,到西面选了处高地扎营后没多久雨就停了。 蒙军一面扎营,一面来到口温不花大营议事。 这个就比较有意思。 原本察合台和阔端合兵后,察合台是主帅。 现在和口温不花合兵后,口温不花好像变成了主帅。 要知道察合台可是蒙古大汗的哥哥。 但口温不花来头也不小。 口温不花后来被蒙古人称为五大贤王。 他父亲是有‘力王’之称的别勒古台,和成吉思汗是异母弟,他和察合台是同一个爷爷。 成吉思汗最喜欢这个侄子,每次出征,都带着口温不花。 口温不花也不负重望,每战都是奋勇当先,立下颇多战功。 之后,成吉思汗把辽王耶律留哥原本在辽东的属地和臣民划归口温不花,耶律留哥部下契丹军也到了口温不花麾下,所以口温不花部下有大量的契丹人。 察合台和口温不花合军后,口温不花也是先主动提出让以主帅之位。 但察合台自进入西夏后,沙州没攻破,打瓜州无功,中兴府也没保住,他还是有点脸的,思来想去,不能再当主帅了,万一再打输了,这个锅太大,背不起。 加上口温不花资历和他相当,于是察合台主动让贤,让口温不花为主帅。 当然,这些人聚在一起,谁是主帅并不重要,通常每次开打前,蒙军贵族们都会一起商议,相互尊重,毕竟现场即便是后辈阔端,塔思也好,全是大蒙古排名靠前的贵族。 蒙军到了中兴府以西,然后在城西二十多里处扎营。 这算是比宋军低调多了,也是蒙军历来打仗扎营最远的位置。 没办法,中兴府四周都是泥泞之地,往东还断断续续下雨,所以蒙军只能距离远点。 当天各贵族大将都到口温不花大营中商议兵事。 众将一致认为,攻城是不可能攻的,中兴府易守难攻,四周又刚被水淹,那么只学宋人,长期围团。 这也是当年蒙古征服西夏,逼降西夏军的办法。 不过当年西夏是没有援兵来,他们在这里又不缺粮,攻破了西夏其他所几乎所有城府,随意动用西夏人的粮。 所以他们想要灭这股宋军,首先要保障城中宋军没有援兵。 但现在,孟瑛就带着近三万援军在四处游荡,随时会过来支援孟珙,必须得把这股宋军打掉,或赶跑。 口温不花之前也没和宋军交过手,大营里其他人说的议论纷纷时,他只是静静的听着。 人群中阿勒赤最着急,这会他家属被砍的事还没传出来,但他家属失陷在城中是真,他是很想立刻打进城中的,所以他强烈要求再战孟瑛。 因为诸将中,只有阿勒赤带着蒙古本部精锐和孟瑛打过几阵,且没占到上风。 但阿勒赤不服,他觉的是自己兵力不够,当时察合台只给了他五千骑,对面有三万多。 “宋军约三万骑,有一半是重骑,就是那种甲挺厚的,我砍了一个下马,看对方身上的甲起码有四五十斤重,近战肉搏相当厉害---还有一半轻骑,打法和咱们差不多--两股骑兵相互配合,混合着用,很难打的--” 阿勒赤向口温不花等人解释自己为何打不退宋军。 蒙古人西征时,遇到对重骑,也遇到过轻骑,都能轻易打掉。 曾经遇到重甲重骑,连马也有甲的,他们就绕到敌军后面,射马屁鼓,射马腿,敌军纷纷坠马,他们再上去收割。 但这招对宋军无用。 宋军也有轻骑,同样骑射精锐,阵中也有不少党项,吐蕃人,跟着宋军练了六七年,不比蒙军差多少。 塔思这时道,你为何不用我们擅长的战术?(意指风筝战术) 阿勒赤说战个毛啊,宋军不吃这套。 两军相遇之后,宋军通常缓缓往前逼近,且轻重骑都在交织在一起。 蒙军若是率先发动攻击,对面重骑立刻下马,以步弓开始先射。 “对面三万人马,一半重骑,即相当于一半步弓,我军五千还没冲上去,就得被一万五千步弓射几波,你说这怎么打?” 阿勒赤上次带着五千人迎头冲上,还没接近五十步就被射了两三轮箭,死伤惨重,接着宋军轻骑迎上来,双方开干,人数又比他多,这打不了啊。 蒙军的风筝术在宋军轻骑面前也没啥用,双方战马差不多,骑射蒙古略领先一点,战术上蒙军略有优势,但双方兵力差距太大,宋军就是一路追,一路和蒙军对射,宋军损失略大,蒙军兵少也损失不起。 所以阿勒赤认为,再给他两万骑兵精锐,打孟瑛就差不多了。 现场蒙军一共十二万,阿勒赤要两万,还得要精锐,意思是最好蒙古本部多一点。 口温不花和察合台等人面面相觑。 阿勒赤是跟着成吉思汗起家的老兄弟,虽然只是个千户,但资历还是不小。 这要求是答应不答应? “给我一万五,我去打这股宋军。”就在这时,边上国王塔思沉声道。 诸将纷纷侧目。 塔思资历小,但级别在那,家庭成份在那,人家是木华黎长孙,在场的谁不给他几分面子。 原中兴府守将纳图尔本来想开口,给我一万,我去打,然后想想,好像太卷了,关键也怕打输了。 察合台略有烦燥的扰了扰头,曾经西征时,不管对面有多少兵马,蒙军有多少兵马,大伙从来怀疑大蒙古勇士的能力。 现在打个宋人骑兵,都得出兵上万上万了? 当年他们和金人打时,几千勇士都敢冲阵几万甚至十几万金人,现在和宋人打,还得以万起步了? 此时口温不花正看向察合台,似乎在用目光询问他,到底派谁为将? 第371章 第一次议和 口温不花心里其实也挺为难的,两人都不好得罪,而且他觉得,对付宋人三万骑兵,用一万蒙古精锐足矣,阿勒赤开口两万是有点胆子太小。 察合台感受到口温不花的眼光,想了想便道:“打外面宋军的事不急,他们跑不了,肯定会在城外策应城中孟珙部,到时我们就算不打孟珙,他为了来解围,也会主动来打我们。” 众人一听都感觉有道理。 这孟瑛部到处在逛,其实没有必要去追着打,只要蒙军团团包围中兴府,做出一副围死中兴府的架势,孟瑛到时肯定要主动来打蒙军。 蒙军不如驻营和工事以待,反而能痛击宋军,所以打孟瑛的事不急,先说怎么打孟珙。 阿勒赤听完有点不高兴,但沉默着没出声。 察合台和几人商量如何围困宋军。 口温不花便道,咱们就集兵一处,派哨骑看住六城门,并在六城门外数里驻小队分营。 按口温不花的说法,现在中兴府被淹,还在陆续下雨,按天气来看,中兴府城东南北三个方向,到十一月份也未必会干,只要不干,宋军就不可能大规模逃跑。 蒙军只要在六个城门外驻几个小队,看着宋军,其余全军就集合在西边,一旦宋军出城,就举兵去战。 宋军不出城,他们就在一直这么等着,耗宋军的粮。 这办法还是当年蒙军围西夏的法子,集兵一处,也不怕你突围,你突围他们就追上来,因为没人跑的过蒙军,蒙军也喜欢对手跑。 也有人建议学宋军在四周挖沟,把中兴府团团包围。 当然,中兴府是大城,宋军前几个月也没全部挖起来,只挖了六个城门。 现在三面被水淹的严重,也没必要挖。 众将商量了片刻,最后决定按口温不花来的,前期主看西边,等雨停后,地面干固时,就要在四面挖沟,以防宋军。 蒙军保持全军驻守西面,同时派阿勒赤带两万蒙军四处寻找孟瑛宋军,以断宋军后路。 口温不花多次叮嘱,不要硬打,打不了就回来,反正宋军想来救孟珙,还得攻我们大营。 阿勒赤一口答应,带着兵马要去报仇。 但他的兵马走了约十五天后,又灰溜溜的回来了。 此时蒙军才围了宋军半个月,十月中旬时,中兴府天气已经转好,地面积水开始慢慢消退,但突然有哨骑从前面传来惊天消息。 又见宋军十几万步骑,从陕西、四川方向出来,随军马车不计其数,民夫也有好万,号称五十万大军。 其主将好像是来自陕西的刘整。 刘整的名字,蒙古人一个都没听过。 但宋军突然又来十几万大军,这让口温不花等人深深倒吸了口冷气。 当然,哨骑不可能数清宋军兵马实际数目,基本都有夸张之说,但毛估估,就算只来十万八万也挺讨厌。 此时他们才回过神来,宋人和西夏是不同的。 西夏全国才几百万人,宋人全国几千万人,这兵马像不要钱似的爆出来。 这边十万还没打完,后面又来了十万。 孟瑛的兵马在抢了夏州一番后,又沿黄河往西,到应理方向接应刘整军。 当时阿勒赤也正追到应理,正准备在黄河边和宋军再打一仗报个仇。 刘整前锋两万宋军骑兵先到了应理。 宋军两军合军并成五万。 阿勒赤呆呆的看着漫无边际的宋军骑兵,虽然很想冲动一回,但想了想口温不花的话,最后还是没打,原路返回,同时派哨骑查看宋军后阵。 果然,在这股骑兵过河后,陆续宋军几十万步营加民夫也过来了,哨骑说铺天盖地,数都数不清,特别是宋人标配马车,真是多。 阿勒赤赶紧回程,通知口温不花。 至此,宋军已经有二十多万大军到了西夏境内,强行占领西夏之意相当明显。 刘整军来后,还带来了宋军议和之信。 要求蒙军撤出西夏,两国结兄弟之国。 十一月二十六,口温不花集合十二万人马,回头准备先打刘整。 但他大军前脚刚走,中兴府孟珙留张宣带五千宋军,一万民夫守城,三万五千宋军也出城紧跟口温不花。 口温不花和察合台和阔端一样,转身又想打孟珙。 孟珙转身再回城。 口温不花等人大怒,都骂宋军每次都是这样。 当下他们又不管孟珙,继续去找刘整军,其实就是打算把刘整孟珙一起打。 十一月底,双方在鸣沙城附近会面。 孟珙军没带炮,没带马车,全军是战马,皆轻甲,重型札甲都留在中兴府,很多轻甲不够用了蒙古人留在中兴府仓库的甲衣,所以现场看过去,对面宋军像是一股蒙军,让口温不花等人相当郁闷。 孟珙军绕道和刘整孟瑛汇合,宋军三部合一起,已经有超过十五万大军。 对面蒙军十二万,人马也不少。 口温不花他们也不怕宋军人多,这次是故意放他们汇合野战。 之前察合台没打过,是因为宋军用了六七万民夫干了一两个月,察合台他们才到,又遇到下雨天。 现在两军相遇在野战,口温不花他们誓要报仇血恨,一战把宋军全部打崩。 当时阔端和察合台也发下狠话,宋军没有民夫没有工事,定打的他们屁滚尿流。 现在宋军刚到,工事也来不及做,双方立刻在鸣沙城西二十多里外摆阵大战了一场。 结果刘整的炮营可不像上次孟珙那样留一手,直接打的蒙军鬼哭狼嚎。 刘整没什么工事,就以马车结阵,前排长枪兵,中间弓弩手,后面火炮和投石机。 这是宋军老套路,但刘整上来就火力全开,蒙军第一波进攻就死伤惨重,半个时辰没到就匆匆退兵。 这时口温不花也知道宋军阵地战不好打。 但野战宋军也不差,宋军兵马又多,中间陆续还以骑兵对战蒙军骑兵,蒙军略占上风,但影响不到宋军步阵。 双方在鸣沙附近打了几天,宋军每天都把步营往前移,一边打,一边往前移,火炮也跟着推上前。 蒙军被逼无奈,只能迁动大营,往后退。 人家宋军连着大军和大营都往前逼,蒙军压制不住真是没办法,只能退。 而且宋军带着民夫,又擅长阵地战,每次移动大营后,宋军让民夫扎营,宋军就去挑恤蒙军。 宋军兵马多,还能留几万守营。 蒙军仗以为手段的骚扰在宋军面前毫无作用。 蒙军反而被宋军骚扰。 因为蒙军去挑恤,宋军可以不理,蒙军不敢攻宋军大营。 宋军去挑恤,蒙军也学着不理,宋军直接用火炮在七八百步外,对着蒙军大营轰,投石机也跟着砸。 两军打了几天后,蒙军就受不了,纷纷要求退兵。 此时口温不花也好,察合台也罢,阔端也好,所有人一致认为,想要和宋军真正决战,在野战或阵地战中分出胜负,至少兵力得是宋军两倍,甚至三倍,四倍以上才能干。 差不多的兵力情况下,现在完全拿宋军没办法。 也就在进入十二月的时候,窝阔台的议和使者也找到了口温不花,他带来了大汗最新的旨意,窝阔台居然有了议和之意?这让口温不花他们大惊失色。 此时他们才知道,不久前蒙使入宋,和宋朝皇帝面谈之后,回去向窝阔台汇报,也不知道宋朝皇帝说了些什么话,反正窝阔台有议和的意思了。 信使来到口温不花等人面前时,第一句话就是说:“我大蒙古以前和宋人也没有血海深仇,宋人只想灭金,如果这里战事不利,合汗说,可以试着议和。” 窝阔台故意把决定权交给察合台,表面说你们看这里打的怎么样,然后再决定。 如果占上风可以大胜,自然可以不用议和,但现在这种情况,除了察合台和阔端不满,其他人都想议和了。 察合台不满是宋军还有兵马在他领地内撒野,到处掠杀,而他的兵马也在帮阔端时几乎打光了。 阔端的不满是,一旦决定议和,意味着他的领地没了,或变小了。 十二月中旬,蒙军正式考虑议和之事,口温不花带大军退回斡罗孩城。 其实蒙军上下对议和这种事也不是很反感,因为之前他们多次打西夏,数次围攻中兴府,包括水淹的那次,最后都是议和撤兵了。 当然每次议和西夏会给点公主或粮钱什么的,包括还有答应他们不交易给金国和宋人战马之类的各种条件。 现在和宋人议和,估计是捞不到什么好处,但他们肯定要霸住现在的地盘。 蒙古人和西夏就议和了几次,所以在议事上是老手,既然决定议和,立刻派出使臣。 没多久,信使汉臣刘润前往中兴府,与孟珙商议西夏罢兵之事。 按大宋皇帝赵与芮的说法,西夏这边议和也好,继续打下去也好,全权由孟珙做主。 但让口温不花他们愤怒的是,就在他们前脚退回去,准备议和的同时,宋军刘整十几万人打西平府去了。 宋人是一边打一边谈判,让蒙古人相当恼火又无奈。 十二月二十四,刘润到中兴府,递上议和书,要求宋军退出中兴府,蒙古把养马的肃、凉等州让给宋军,基本就是把西凉府以西的,包括宋军目前打下来的瓜州,沙州给宋军,实际就是再给个甘州、西凉,约相当于西夏左下角,五分之一地盘,西夏当年在这些地方年养战马二三十万匹。 从刘润到中兴府后,双方开始长达半年的谈判,并且一直打打谈谈。 宋军不停从四川、福建、荆湖地区移民百姓,调动兵马,把防线整体往前移。 此时四川南部各县府和荆湖地区的兵马都能往前移,福建就更不用说了,赵与芮原本就把这里当大后方,年年招募新兵,而眼下福建现在处于大后方位置,完全不可能有战事,大量兵马往前调移。 在半年后双方好不容易谈判成功约定界线之后,宋军在西夏地区已经集合了三四十万驻军,为下步大举入侵蒙古做好了准备。 十二月二十五,中兴府。 蒙古使者汉臣刘润这会还不出名,他儿子是后来蒙古着名的汉臣刘秉忠,也是忽必烈极为看重的汉人大臣。 历史上正是这个刘秉忠将来为忽必烈建议,用汉人《易经》中的“大哉乾元”之意,改蒙古为大元。 刘润昨天刚到中兴府,孟珙没见他,宋人告诉他孟珙领兵出去了,让他在中兴府等着。 刘润递上大蒙古的议和书后,和两个侍从在宋人给的院子里呆了会,就感觉到无聊,心中琢磨着能不能出去看看。 跟着他来的两个侍从,一个是蒙古人,一个是汉人。 蒙古人叫哲库,其实他才是主要的议和使者,因为宋人好像不喜欢蒙古人,所以哲库假扮侍从,每遇大事,刘润都要和他商量才能决定。 “不如我们出去走走?刚刚进中兴府,感觉到城中有些不一样?”刘润还在想出去的事,哲库已经主动提出来。 上次蒙军逼降中兴府的时候,哲库也在,这次再进城,他感觉城中有些不一样,宋军十月初才进城,他很好奇,宋军进来两个多月,城中会有什么变化。 进城时,他们被要求坐着马车,外面很多都看不清的。 “就是不知宋军肯不肯?”刘润说罢,带着哲库和另一个侍从走到门口。 院门外站在六个宋军,个个身披札甲,这种札甲是蒙军很少见的,以前金国身上也有,但没有宋军这么打造精致,看起来防护力挺强的。 刘润很有兴趣的打量着宋军的札甲,他必竟是读书人,也算有点见识,在他看来,宋军的兵甲象征着大宋的国力。 如果宋军每人都有这么精致的札甲,那现在的大宋确实相当强大,能逼和蒙古也非常不容易。 哲库可不这么认为,他目光不屑的打量了几眼宋军札甲,心中不以为然,我大蒙古只需轻甲与战马,就能横扫天下。 两人正打量宋军,宋军中一个伍长级的也正抬头看他们:“你们干嘛?” “这位军爷,孟将军又没回来,我们能不能先到外面到处走走?这院子里呆着真是无聊。”刘润陪着笑脸好声说道,说罢,扭头看了眼身后另一个汉人侍从,那侍从立刻递过来一个重重的袋子。 宋军伍长下意识接到手上,微微拈了下,入手很沉,不像铜钱。 他直接打开看了下,嘴角顿时扬起,里面是大锭的银子。 “行,出去也可以,不要跑远了,万一都指挥回来召见,找不到你们可不好。” “放心放心,我们不会跑远,就在附近转一转,多谢军爷。” 刘润千恩万谢,带着两人赶紧离开。 Tui,哲库没走几步就吐了口口水,怒道:“简直可笑。”他的意思是,宋人小兵都这么贪婪,能有什么战力?我大蒙古岂能百战而无功? 此时中兴府之战的惨败,对大部份蒙古人来说好像是无功,并不是失败。 蒙古人不愿意接受这样的失败,认为是宋军用水淹的,不是正面战场,堂堂正正击败他们的。 刘润犹豫了下,还是缓缓道:“自古以来,汉人官场就以贪婪,腐败出名,这是--大多数人的本性,汉人也不例外。” 哲库冷冷看了他眼,也没反驳,因为大蒙古现在也好不到那去,不过他心中肯定更鄙视汉人。 三人上街之后,很快发现和以前有什么不同。 现在在蒙古控制的河北也好,山西也好,一些大城府都是什么人都有,蒙古人,女真,契丹人,突人,汉人,甚至还有蒙古西征抓过来的各族人,每到街上就是琳琅满目,各族衣着发饰都能看到。 而在中兴府,他们看来看去,只看到有汉服和党项服。 因为宋军中现在有部份原来的西夏党项骑兵助战,占据中兴府后,城中最多的也是党项人,所以宋军只对党项有比较宽容。 在过去的两个月里,无论蒙古,女真和其他各族,都被要求易发,易服,一些西域来的人,更不许在中兴府谈论他们的信仰。 宋人在城中抓到聚众交流的,立刻就砍了。 你在城外谈你们的信仰没事,在城中谈立刻就砍。 所以现在街上只看到汉人汉服,很多各族人都换成了汉服,看起来还相当好笑,但没人笑的出来。 大伙看到哲库他们也是比较意外,因为现在城中没有穿蒙古衣服和扎蒙古发饰的。 有聪明的看到哲库,应该猜到是蒙古使者,不然根本在城中活不了一秒钟。 这会城外还有很多低洼地没有全干,空中都有着特别的腐烂味,洪水过后,仅发动城中民夫清理就清理了两个多月,目前每天还有数千民夫在城外干活。 几人在街上走了没一会就闻到那种怪味,接着又闻到石灰的味道。 “怎么到处有石灰味?”哲库怪怪的问。 刘润低头小声道:“洪水刚退,宋人用石灰消味,据说也能预防瘟疫。” 哲库当然不懂,似信非信看了看刘润。 “当当当”就在两人聊天时,不远处敲锣打鼓,声音震天。 街上很多百姓立刻往某处集中跑去。 刘润和哲库看了眼,也赶紧跟上。 只见有衙役模样的正在张贴公告。 蒙军占领中兴府是没有衙役的,这显然是宋军刚刚成立,现场四个衙役,其中有两个衙役居然还是党项人。 一官吏模样的也像是党项人,正对着公告在读,估计照顾不识字的人。 刘润和哲库听了会大概知道了什么意思。 现在是宝庆八年十二月了,从明年开始,大宋朝改年号为元贞。 同时从明年一月开始,到明年六月,用半年时间,中兴府全城百姓要重做身份牌,身份牌为木质,大小比手掌小点,上面写着所有百姓的住址,姓名,民族,儿童五岁以上就要做。 以后进出城都要查验身份牌,凡无牌者,当细作处理(除非有家人和当地保长来证明)。 城中汉人、党项人免费做,当如果掉了重做,第一次要补一贯钱,第二次要补五贯钱,第三次则更多。 城中女真、契丹人收五文一张成本费,如果掉了重做,则钱更多。 城中蒙古人、突厥,其他色目人等,收一百文一张成本费,掉了重做当然最贵。 哲库听到这里骂骂咧咧,凭什么我们蒙古人最贵?草,真想立刻带兵把中兴府的宋军全屠了才好。 刘润赶紧劝他,让他小声点。 四周已经有不少百姓看过来,必竟城中现在穿着蒙古衣服的也就他一个。 哲库当即也不敢太嚣张,只能忍着。 “前面再看看。”刘润他们在后面听的不是很清晰,又往前挤了挤。 公告上写的更直观,中兴府按府县和区域,分为几十个,每月几号到几号,是某片区域的人去中兴府锦衣卫千户所办理。 先办理城中的,再办理城外的(城外有县、村百姓)。 这让刘润看的暗暗点头。 中兴府城内外各府、县、村加起来现在也得有二三十万人,一起办肯定不可能。 宋人把他们按住所划片,分开轮流办理,用大半年时间。 现场还用钉子往墙上钉了张模板的给大伙看。 刘润和哲库上面还摸了摸。 大宋身份牌比后世身份证略大点,用熏黑的木片打造,做工非常精良,刘润和哲库都是看的一脸不可思议。 左上角写着几个大字:“大宋身份牌”,中间有个圆孔,应该是用来系绳的。 刘润和哲库都摸了摸,字迹有凹凸感,且表面还比较光滑,关键中间那孔不知怎么弄出来,相当平滑。 中间从左开始,写着:张三,男,出生:1206年(开禧二年)8月,住址:中兴府长通街第一大保第三小保七组三号。 右下角刻着身份牌编号:中兴府00000001。 右下角的数字也比较大,而且前面四个0都是钻出来的,后面的三个0则是用红笔画上去的。 前面四个孔大小还不一样,同样相当平滑。 哲库这蒙古人看不出明堂,刘润是看傻了,不停的在几个孔上摸来摸去。 第372章 国界之分 宋廷以钢钻头钻出来的孔,这是蒙古人现在没有的工艺,质量更不能比。 古代木工钻孔有几种常见的方法,一是用铁打造成锥形,然后做成伞形拉动式钻头(类似钻木取火的装置),钉进木头内,再拉动。 二是用锉刀来回削磨,三是用凿子切削。 前者算是比较高级的,但无论哪种,钻出来的孔肯定没法和宋廷工匠现在钻床弄出来的好。 这几个孔就是宋廷身份牌最重要的防伪标志,其中还隐藏着暗门在内。 此时刘润才知道,宋廷在中兴府重编了百姓地址归属地。 在城中,每十户一组,每百户一小保,每五百户一大保,每一千户为一街道,五千户以上为镇,一万户以上为一县。 在城外,每千户以上为村,五千户以上为镇。 每十户设组长一名,小保设保长一名,副保长一名,,大保设保正一名,副保正两名,街道设街长副街长,村镇类似。 县还是按原来大宋朝的暂时不变。 重设之后,还打扰了各部族居住地,以前西夏国也好,蒙古统治期也好,通常蒙古人住一片,党项人住一片,突厥人住一片,女真住一片。 现在全部打乱,一组十户中,优先蒙古、女真、契丹等都要有,主要的组长,保长等,大部份都是汉人。 公告写的很长,还鼓励大伙参与保长,街上,镇长等自我推荐,只要能通过宋军审核,就能在中兴府当吏。 因为这些人都有吏的身份,朝廷会有部份补贴与薪水。 像组长,保长,保正等,都可以为家里减税。 街上和村长以上,有薪水。 衙役还道,大伙以后要好好保管身份牌,不出城不要带,出城必须要带,万一被检查到,可是麻烦事,更不能轻易掉了,给老子束在腰带里。 四周顿时一片笑声。 很快,现在百姓越聚越多,大伙看后纷纷议论纷纷,很多人后面都可能要搬家。 朝廷正在规划,将各族人口有序划分,然后屯田居住。 这项工程肯定也比较大,估计得忙好久。 而且在公文最后,大宋说中兴府地势比较低,朝廷要挖高填洼,动员一万民夫从高处挖土取石填低处,把中兴府四周高地给铲平,然后填高中兴府,也欢迎大家报名,干的好的,将来当保长什么都有加分。 刘润和哲库看的面面相觑。 宋人显然是防备以后蒙军再来水淹中兴府。 宋军和蒙军的驻地都是高处,只要把这高处挖平了,以后来人就很难筑坝,因为如果没有高地的话,你会淹到自己,。 当然,宋军不怕别人来淹中兴府,宋军占领之后,蒙军是不可能再打下来。 宋军之所以要填洼,主要是中兴府四周全是粮田。 西夏的雨季很是影响粮田产量,虽然西夏不是以产粮为主,但赵与芮占据后就想改造下,把洼地填起来,成为上等良田。 这种填洼地改成良田的事,南宋最擅长。 没办法,南宋丢失北方之后,僻居南方,为了提升粮田产量,大规模干了这事,江南等地被都填了不少洼地,也形成了大量的优质粮田。 尽管南宋土地兼并非常严重,但南宋终其一朝到灭亡,都没有像明朝那样大面积缺过粮。 现在孟珙在中兴府四周也这么干,挖高填洼,一方面不给敌军筑坝的安全地,另一方面可以改造低洼田,打造中兴府水利,改建中上等粮田,用来屯粮。 从人群里挤出来后,刘润看了眼哲库,宋军这么大张旗鼓,对中兴府百姓和环境都下大力气,明显是占了不想还。 当然,他们也没想过,自己也是强占了西夏的,而西夏同样是抢来的。 “宋人这是不想还了?”哲库不满意道。 刘润想的却不是这个问题:“我看宋人那身份牌,制造一片难度都极大,” “如何打造几十万片?”如果加上其他沙州等地,怕是更多。 在刘润眼里,宋人那木片式的身份牌难度,不亚于打造一把兵器或一件甲衣,因为他认为那五个孔弄出来很费时间。 没错,这身份牌打造是比较麻烦,所以赵与芮在朝廷其他地方都没实行,先在西夏这边开始。 西夏这边不但与蒙古相邻,和西域也极近,随着宋军占据,且和蒙古的议和,以后会加大商路运行,来往商人肯定会越来越多,为防细作盘居,宋军在这边先实行身份牌政策,以加强流动人口的管理。 此时的孟珙当然没去领兵,正在中兴府北面新成立的匠作局里。 在刘整带兵从陕西过来时,朝廷又组织了大量的工匠往这边来。 十二月二十二日,中兴府成立自己的匠作局,隶于将来的宁夏制置司。 当时刘润还没过来,孟珙这几天一直都在匠作局,为匠作局的事忙的不可开交。 今天匠作局给他看了看制作身份牌的工序。 其中最难的就是那四个孔,用了四种不同的钻头。 孟珙也是第一次看到有钻头可以用水力推动下钻孔,效率非常快,钻完孔后就可以刻写其他。 上面的字,有的是刻上去的,有的是写上去的,各不相同。 孟珙看了会,感觉效率还是比较快,前期只要先把大量的空白身份牌做出来就行,当然,前期这工作量也不少,好在大宋现在工匠多,工人多,官家给他的任务,半年打造二三十万个应该没啥问题。 这时一个工匠向他解释:“咱们都编好了组,小保,大保,所以按各地址来打造,会比较省事。” “这么一天可以弄几张?”孟珙问。 “前面切割牌块和处理防水的比较慢,咱们是标准化生产,各干各的,主要看前面出空牌速度有多快,我们这边的话,这上面五个孔都由不同的机器分开钻的。” 他简单向孟珙解释了下,孟珙大概听懂了,第一台机器专门打上面的孔,打完全部交到第二台机子,专门打另一个孔,各干各的,反正这工匠说肯定来的及的,这次朝廷调派了大量工匠过来。 孟珙又问:“为何五个孔都不同?” “防对方伪造,孔越多,蒙军越难伪造,孔越是不同大小,蒙军更难伪造。” 而且每批次身份牌 孟珙听完后感觉没什么大用,蒙古人如果想伪造还有的是办法,也可以直接杀了夺去,假扮户主,但皇帝这么兴致勃勃搞了新玩意出来,他肯定要表态啊,当下便道,这玩意不错,也不是很贵。 工匠们嘴角微抽,其实也不便宜,从一棵大树变成一块木片,工序复杂多变,朝廷还是花了心思和花了钱的。 孟珙肯定想不到,赵与芮搞这个也不是主要为了防细作,确实按现在的技术条件,敌国如果有心,还是能想办法的,你就是在上面画个画相,也能找到相似的人来冒充。 赵与芮也就是在西夏先弄个试点玩玩,看看能不能更好的控制百姓,这玩意最终还是对内用的。 孟珙在匠作局看了会,便匆匆离开,来到原西凉王府。 现在这边已经是孟珙衙门和家所在。 但因为西凉王府比较大,孟珙切成几个区域,其中东面给了新成立的锦衣卫千户所,西面是情报司分部,中间专门重新改造了下,建了隔离和路。 大宋锦衣卫和情报司都隶于皇城司,是皇城司 锦衣卫城原本是监查当地官员执行朝廷政策力度的机构,这几年权职也越来越多,但总的来说,没有明朝锦衣卫那么大权,也没什么办案权力。 锦衣卫在大宋就是个监督机构,专门监督各部门,各地方官员执行朝廷和皇帝政策的力度和能力,如果执行不到位,也没有办案权,只需上报就行。 中兴府锦衣卫千户为秦真,也是赵与芮早期定海县五百亲兵出身,他是个武官职,对应军中将级,比军统制级低,比营指挥高,也算是中高级武官。 秦真这时也正在孟珙府上等他。 秦真昨天刚到,从四川带了一百多人到中兴府成立锦衣卫千户所,加上全部家人也才五六百人。 皇帝要让他在这里成立千户所,还得招人。 他这两天也是忙的焦头烂额的,锦衣卫和军队不一样,招人要求还挺严的,中兴府城的人要有,城外的人也要有,不识字的要,识字也更加要,关键一般识字的人哪愿意跟你干锦衣卫,人家想考科举呢。 好在他这千户所包括整个宁夏制置司,后面还可以从沙州,甘,凉等地招人,只要满一千户就好,各地都要设百户所。 昨天他来的晚,上门拜见孟珙,孟珙不在,今天他忙完自己的事后,又再次上门拜见孟珙。 他知道官家非常看重孟珙,他来之前还专门去京师面圣,官家和他说了让他到宁夏后,要多多尊重孟珙,秦真听了官家的话,自然不敢怠慢,到了中兴府后,先来拜访孟珙。 来了坐下没多久,外面传来脚步声,孟珙来了。 “都指挥使。”秦真赶紧上前叩礼。 “秦千户客气,快坐。”孟珙也是客客气气。 朝廷现在要组建宁夏制置司,但制置使人选还没定,赵与芮打算是让孟珙先兼着的,但孟珙目前还兼着四川制置使,孟珙打算推荐献城投降的西夏人斡扎箦。 斡扎箦的好友高智耀与他弟弟孟瑛关系很好,斡扎箦也很有才干,投降蒙古这几年,西夏境内粮饷不绝,养马无数,为蒙古提供了源源不断的后勤保障。 秦真听说他要推荐斡扎箦,稍微愣了下,马上点头:“行,下官会尽快向陛下禀告。” 两人接下来说了好多事情,因为现在中兴府内,最重要的就是民政和军事。 军事上面孟珙可以说了算,民政上面还得等皇帝同意之后,让斡扎箦来干。 首先要建立中兴府甚至西夏到临安的通迅快驿道,之前的和蒙古对战中,都是靠军中快骑往临安送,现在宋廷占据了,就要建立自己的驿站,驿站的选择自然相当重要。 从哪里走最快,最安全,需要多少人,这些事都要孟珙现在先处理,这样他们能最快把这边的消息传递到临安。 几件事情说完之后,秦真突然脸色微正:“陛下还专门交待了一件事--” 皇帝赵与芮来之前专门郑重其事交待了几件事。 其中一件秦真刚和孟珙说了,就是锦衣卫到时会和情报司一起组织一支商队,在与蒙古议和成功之后,会专门跑商,把商路打进中亚甚至欧洲,一方面将大宋的商品卖到欧洲各国,另一方面是把情报司细作派遣出去,同时还在欧洲寻找一些大宋没有的东西。 “大宋没有的东西?”孟珙听着感觉怪怪的。 “简单说,世界各地都有自己不同的丰富物产,有些动物植物农产品,我们大宋有,其他国家没有,有些东西,人家有,我们大宋没有。” “咱们在这里也要收集咱们没有的。” “哦,原来如此。”孟珙这下听明白了。 当然,秦真又说,陛下更关注大宋没有矿产,技术,农产品,比如黑麦,石油。 “陛下说,黑麦外形和果实和咱们的小麦相似,但果实色泽较暗,所以称黑麦--” “它原产于波斯和突厥一带,在欧洲和中亚种植比较多。” 孟珙认真听着,他虽然是干军事的,同样也是制置使,民政军事两手抓,当然知道粮食比较重要,皇帝如此重视,肯定与众不同。 果然,秦真又继续道:“咱们大宋的麦子不适宜气候寒冷的地方,土壤条件也有限--” “但黑麦则不同,无论在北方和山区,还是寒冷和酷热的地方,都可以种植。”当然,在太热的地方生长会变慢,总体来说,更适应寒冷恶劣天气,而正好,大部份谷物粮食却不抗寒,可以得到有利的补允。 明朝号称遇到了小冰河天气,若是有黑麦的话,估计有机会多活几十年。 “陛下这么说吧,其他谷类不适宜的气候和土壤,黑麦全部可以。” “其他粮食不适合的地区,黑麦全可以。” 孟珙听的一脸不可思议。 黑麦确实是目前最为逆天的农作物,无论高海拔地区,还是极寒地区都可以种植,其抗寒能力可是所有小粒谷物中最强,生长范围可至北极圈。 秦真这时又道:“而黑麦返青早,生长速度快,咱们这边还可以当饲料用,可以解决牛马羊早春青饲料的问题。” 草原上的牧草丰盛期各有不同,受降雨量影响,北方蒙古那边受季风影响,春夏季多雨,西夏这边属于西北方,这边的草原以干旱为主,生长季节也相对较短,一般从五月初到九月底,最高的时候,大概在七八月份,可以长到一米以上,也是牧草最丰盛的月份。 但在七八月前的时候,牛马羊的牧草比较少,怎么办? 现在西夏也好,蒙古也好,都是提前储存干草,毕竟打仗时也要用到,有时还得用其他豆类来辅助。 如果能种上黑麦,七八月前可以有效利用刚收割的黑麦秸秆为青饲料,营养不比牧草差。 黑麦秸秆做青饲料比黑麦草是差,但在这个时代己经算不错,到时候再加点辅料搅和下,养牛羊完全没问题。 说到最后,秦真更道:“陛下说,黑麦对我大宋有极为重要的意义,对我们现在开荒北方(新建长春城附近)则意义更大。” “我锦衣卫未来一年的任务,就是想办法把黑麦移植到大宋来。” 孟珙当然听懂了,这件事干好了,未来大宋很多百姓都不会挨饿。 黑麦抗灾害相当好,无论干旱,洪涝,对它的影响,都远低于普通小麦。‘ 他听到最后,霍然起身,对着临安方向叩礼道:“臣定竭尽全力,完成陛下旨意,造福我大宋百姓。” 接着两人又对宋蒙议和的事商讨了下。 次日下午,孟珙召见刘润。 刘润带着哲库一起到了孟府,孟珙看到有个蒙古人,估计这蒙古人才能真正作主。 他当然不在意,陛下说过,无论什么样的谈判,最终还是得靠铁骑和火炮才能决定。 原本他和孟瑛在西夏境内一直是跑跑,守守,拖延时间,现在刘整带了十几万兵马进西夏,再加上后续还会有兵马进来,大宋在西夏的兵力越来越多,现在主动权已经在孟珙手上。 当天宋廷这边人挺多的,除了孟瑛回去驻守沙州,张宣去守瓜州,其余像刘整、杨价、曹友闻等将都在,斡扎箦也被叫了过来,秦真也在现场。 蒙古方面只有刘润和哲库。 两人一进来看到一屋子大宋文武也都愣了下,然后顺着大伙的目光看到左侧墙上挂着一张看起来新弄出来的西夏地图。 “拜见孟---制使--”刘润他们一开始都叫将军,现在知道孟珙官职是四川都司都指挥使兼四川制置使。 他算文官,所以以文官称呼孟珙。 孟珙也没好脸色,示意他们坐下,然后道:“刘润你这提议和咱们陛下的旨意,差的很远啊。” 刘润不动声色,谈判吗,本来就是瞒天要价和坐地还价,他来之前,窝阔台给他们的底线就是可以放弃甘州和西凉两府。 因为这两地在瓜州和中兴府中间,正好在宋军势力范围,肯定守不住的。 他还没开口,就见孟珙起身,拿了支准备好的毛笔,嗖的在那地图上划了一下。 “嘶”刘润顿时倒吸一口冷气,哲库脸都黑了,要不是身上没带刀,估计要拔刀向向。 原本蒙古人划的地方,大概占了西夏右下角,占西夏全国五分之一,或六分之一大。 现在孟珙用力一划,直接从西夏中间一分为二,上面北部全是蒙古的,下半部南面全是宋军的。 看地图面积上下两面好像相差不多,但西夏的人口和资源都集中在下半部啊。 整个西夏上半部,人口在万户以上的只有黑水城和斡罗孩城,其余二三十个人口集中城府州全在下半部,另有大量堡塞,大部份也在下部。 最重要的养马场也在下半部,更是在中兴府左右两边。 这么一划蒙古人还有屁? 刘润还没说话,哲库怒道:“这不可能,干脆把整个西夏划给你们算了。” 蒙古人只有拥黑水城和斡罗孩城,恩,还有黑水城西面一片沙漠,确实不如全给宋人算了。 曹友闻哈哈一笑:“不给我们就打。” “打就打,谁怕谁。”哲库不甘示弱。 刘润自然是当中间人,赶紧劝道:“大伙先不要生气,大宋陛下和我朝合汗都有议和之意,切不可冲动。” 孟珙又笑道:“我朝陛下可以说了算,你家合汗能说了算吗?” 两人脸色微变。 “听说蒙古中贵族颇多,宗王无数,窝阔台未必说了算吧?”边上刘整慢悠悠的道。 哲库脸色更黑了,好在他知道宋人故意挑拔离间,只能忍着。 双方当天争执了很久,宋人起初一步不肯退,非要这么划,还说黑水城是扼守河西走廊到漠北的要塞,漠北进河西走廊唯一的要道,咱们都不要,可见咱们大宋的诚意了? 哲库当然也不敢这么答应,这样等于西夏全没了,仅要个黑水城有屁用,宋军随时可以来攻。 结果刘整道,你们不愿意南北分,那就东西分。 他拿了笔重新划了下,还是以中兴府为界,在中兴府的黄河东岸,从上到下又划了下。 “这下我宋人吃点亏,你们看如何?” 刘润和哲库又是目瞪口呆。 宋人把西夏以黄河为界,一人一半,西边归宋人,东边归蒙古,关键还划到了黄河以东,所以线条稍微有点倾斜,仅看面积,宋人略多,但看城州,蒙古略多,所以宋人说吃点亏。 从宋人划的地图上看,黄河以西有黑水城,斡罗孩城、定州、中兴府、静州、顺州、应理,会州、西凉府、甘州、肃州、瓜州、沙州、湟州、西宁等约十五六个州城是宋人的。 蒙古那边还有怀州、西平府、鸣沙城、耀德城、薄乐、萌井、会州、兰州、河州、盐州、洪州、夏州、银州、龙州、韦州、石州、宥州等近二十个州城是蒙古人的。 西夏二十二州、十八监军司、四百多原城堡寨,大部份都在蒙军手上。 宋人说吃点亏好像没错,约等于一半一半。 第373章 谁才是这个世界最可怕的人 但刘润和哲库当然也不干。 东面州城堡虽然多,但大部份人口和养马地还是集中在宋人那边。 蒙军数次攻西夏,西夏人口被屠了不少,余下的都被集中到中兴府和几个重要养马州城中。 原西夏的的四百多个城堡寨现在就有很多空无一人,虽然大部份被划给蒙古人,完全无用啊。 而且因为东边当时接壤宋朝,所以蒙古东边各州府人都少,大量集中在西部。 但这还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漠北进河西走廊唯一的要道黑水城在西边,被宋军划去了。 然后从北边进入黄河,打中兴府最重要的要塞‘克夷门’也在宋军划的范围内。 如果按东西分,宋军以后随时可以兵进漠北。 而蒙军想进西夏,黑水城和克夷门就是两道难关,以宋军这么多火炮,以后想打掉黑水城,比打西夏时,不知要难多少倍。 这就断绝了蒙军以后从北进攻西夏的路线。 蒙军当年攻灭西夏,两路出兵,一路是北面,先打斡罗孩城,然后再下黑水城,这才进入西夏。 第二路军西面是从现在察合台的西辽领地进来的。 目前西辽兵力快打光了,还被宋军在骚扰。 按宋军现在这分派,蒙军以后估计很难再打进西夏,必须要占领一个桥头堡,即黑水城。 黑水城退可以扼守要道防止宋军进漠北,进可以随时进攻宋军。 所以黑水城不能丢,是窝阔台的底线。 双方又接着争论了大半天还是没结果,各自不肯让步,刘润只好说,回去向合汗禀告再说。 两人郁闷的离开孟珙府。 当然,双方都知道,这次谈判失败不是事,双方在外面定然还得打,以军事达到议和的目的,谁打赢了,谁就能说了算。 这边的消息飞快传到斡罗孩城,城中驻守的蒙军贵族们勃然大怒,宋人简直狮子大开口。 无论东西划分,还是南北划分,蒙古等于都失去了西夏。 但现在中兴府在宋人手中,宋人以中兴府为中轴线,蒙古失去了说话的主要权利。 察合台听完后脸色很阴沉的道:“只要抓住我领地内的宋军,再在战场上再打败他们,就能和他们再好好谈下。” 原来他们现在一心想抓住沙德尔等进入原西辽领地的宋军,如果能抓个几千宋军,就能逼宋军重新再谈分配。 与此同时蒙军早就大举调动,他们十几万兵马呆在斡罗孩城也不是个事,长期补给也是问题。 所以一面派出三万人马回西辽,一边派出五万人马去陕西。 宋人正大举从陕西等地调兵进来,正是个好机会去打宋人地盘。 进入元贞元年,宋军一边和蒙军谈判,一边又在陕西附近开始争夺开战。 蒙军这会正想着活抓进入西辽的宋军,是因为沙德尔和李平夏进入西辽的六千兵马在五月左右进入西辽,并约好四个月后从哈密力回沙州。 但八月份后,蒙军正在瓜州附近与宋军纠缠,李平夏的兵马先回沙州,沙德尔带着一千人到现在还没回。 蒙军发现宋军大部已经走了,现在只有沙德尔带着一千宋军还在境内跳吧跳吧,相当恼火,正想办法要围剿这股宋军。 十二月下旬,刘润和哲库还在和孟珙谈判时,在察合台领地的更西处,阿力麻里以西数千里外一片大地上,轰隆隆的马蹄声震耳欲聋,很快大股宋军出现在一片高处。 沙德尔意气风发的站在前面,等着大部慢慢停下。 三个多月前他和最后一部离开的宋军会面,对方从吐蕃方向回宋境,分给他一部份兵马。 他带着一千骑进来从五月到现在,杀了近七个月,伤亡也不小,损失了四成人马。 另一股宋军给他补足了一千骑,他又带着这一千骑横穿整个西辽境然后一直往西,现在手上还有八百多骑。 沙德尔是杀疯了,根本不想回家。 没办法,他对蒙古的恨,是刻在骨子里的。 蒙军攻灭西夏时,多次屠城,沙德尔的族人,很多朋友,兄弟,家人,都被蒙军所屠。 沙德尔比宋人还恨蒙军,这次进入西辽领地,他是相当支持,也第一个报名。 进来后他比宋人还狠,几乎见人就杀。 从五月到现在十二月,察合台领地也好,其他地方也好,凡是在外面的牧民,不知被他杀了多少。 现在只要不在城中,敢出来牧守的,他就狠命的杀。 当然,前期五到九月份是草原牧守的最好时期,那时城外的牧民比较多,进入十月份后,牧民们被杀的心惊胆颤,纷纷躲进各城,沙德尔成绩就越来越少了。 但他胆子大,也肯跑,一直从东跑到西,现在已经到了察合台领地以外三四千里,直接横穿了整个后世的阿富汉,进入其他蒙古宗王领地。 “前面不远处就是玉龙杰赤城。”这时有部下向他介绍:“现在已经被蒙军夷平了,将军看那片废墟,应该就是。” 此时恐连赵与芮也不知道,沙德尔这家伙,居然带着宋军跑了数千里,穿过阿富汉,已经到了蒙古人曾经西征的地方,花剌子模玉龙杰赤城附近。 玉龙杰赤城在后世属于土库曼,位于土裤曼斯坦西北部、阿姆河南面,毗邻与乌滋别克事坦接壤的边境 蒙军当年攻破玉龙杰赤城后,又挖开阿姆河引水进城,将玉龙杰赤城夷为平地,可见对这里有多憎恨。 “这边还算是察合台的领地不?”沙德尔问部下。 部下也是一脸懵,毕竟对蒙古诸王的地盘不是很清楚,但能肯定的是,这边现在还是蒙古的领地。 沙德尔指向远处一密集的聚集地:“是蒙古人的领地就好,给老子杀,哈哈哈。” 宋军顿时一阵欢呼,骑兵们像乌云般的卷向下方。 沙德尔现在的八百多骑中主要以党项人为主,另有部份汉人和四川土司兵马,还有吐蕃人,也算是联合部队。 大伙跟着宋军进入西辽之后,开始还有点不习惯,然后从五月杀到现在十二月份,大半年在外风餐露宿,虽然比较辛苦,但很多人发现,这居然挺爽。 难怪蒙古人这么喜欢西征,动不动远征千里烧杀抢掠。 现在宋军也尝到了甜头,这种大块吃肉,大刀砍头,大力的玩弄敌国女人的行径真的很爽。 要是沙德尔不说回头,要不是他们兵马太少,估计他们能这么一直往西干到欧洲。 “轰隆隆”随着沙德尔的命令,宋军飞快冲出,直往西去。 从他们刚刚高处可以看到在不远处的阿姆河边,有一大片聚集地。 那边是原玉龙杰赤遗址,玉龙杰赤被蒙军水淹之后,因为是花剌子模的圣城,后来陆续有居民集中到此处,在水边住下,附近还盖了不少新的土木低屋,目前已经有上千户百姓屯居在此。 这边当然也是蒙古的领地,而且是术赤的领地,目前归属拔都的哥哥斡儿答管,来这里收税的也是斡儿答的人,等拔都自立之后,就正式分给斡儿答,斡儿答后来还在这里建立了白帐汗国。 宋军从高处下去之后,很快就看到阿姆河的水沟,这是蒙军当年挖出来引水的,目前已经形成宽约五六米的小河道,河面上还有小舟在动。 看到宋军过来,河边一些居民纷纷起身,一个个面露惊恐之色。 因为宋军前面穿的都是蒙古人的衣服。 沙德尔的人进来后,每次杀掉蒙军都会取些衣物,现在已经人手一套蒙军衣服,然后穿着蒙军衣服到处晃荡。 这些牧民们还以为蒙军又来了。 蒙军在这边简直就是魔鬼,连当地的小孩子听到都会变色惊恐。 当沙德尔的人拉近到一百步时,那些百姓恍然大悟,突然纷纷跪下。 “嚅”沙德尔本来已经准备飞马过去,一刀砍头。 没想到对面突然全部跪下。 接着再看向远处,距离河边上百步外的居民地,好多百姓也纷纷开始下跪。 沙德尔脸色微变,这才想到之前孟瑛提到过,蒙军在这边有魔鬼般的称号,所有人听到都惊恐不已。 更有一个蒙军能抓上百人的事情发生,蒙军让他们自己绑自己,而无人敢反抗。 这就是屠杀的力量。 蒙军用残忍和屠刀,征服了这里的所有人。 “吁,吁”沙德尔紧紧拉住马绳,挥手示意全军停下。 河边的百姓匍匐在地,很多人身体发抖。 他静静看着这些可怜人,不由想到自己被屠的族人,心中更加憎恨蒙古人。 也就在这时,从那居民区里,有几个人跑了出来。 “走。”沙德尔调转马头带着大部往前迎去。 “尊敬的主人,拥有海洋和四方的大蒙古帝国的勇士们,您的奴隶阿卜拉来了---”几个头上包着布巾的当地百姓跪倒在沙德尔的马蹄前,还说着一口流利的蒙古语。 领头的大概四十多岁,他说完这句话后,才敢小心的抬头,看了眼沙德尔。 蒙古人以前来收税的都不是沙德尔,而且也没有带来这么多兵马,他有点惊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他心中仔细在想,上次的税好像并没问题,他还多给了收税的官员一些私人财物。 要是李夏平在这,估计一个字都听不懂,直接拔刀砍了,但沙德尔正好精通蒙古语,还会少量突厥语,因为之前西夏国也和这些地方和通商交易,他都会点,不然也会带兵进来了。 “拥有海洋和四方?”沙德尔闻言哈哈大笑:“大蒙古帝国?” “哈哈哈”沙德尔环视四周,宋军们也大笑起来。 你是说现在在我们马蹄 阿卜拉不知他们在笑什么,只好赶紧陪着笑。 “你叫什么名字?”沙德尔突然问。 “回主子,小的叫阿卜拉。”阿卜拉心想,我刚才不是说过一次了? “阿卜拉是吧,你有没有听说过世界的中心,天朝上邦大宋帝国?”沙德尔骄傲道。 他虽然是党项人,但现在以宋人为荣。 因为西夏让他灭国灭家,失去几乎所有的亲人,而大宋,让他扬眉吐气,血刃仇敌。 “???”阿卜拉一脸懵,什么世界的中心?什么大宋帝国?真的没听过。 不过他脸色微变,再仔细打量眼前的这些骑士,心想,难道不是蒙古人? “看来你没有听过世界的中心,天朝上邦大宋帝国。” 沙德尔骑着马在四周缓缓移动,同时竖起长刀:“你们这些可悲人,从现在开始,一定要记着当今世界最强的帝国,不是什么垃圾蒙鞑,而是大宋。” “大宋?”阿卜拉心神一颤。 “兄弟们。”沙德尔此时挥刀大吼:“让世界记住大宋。” “让他们记住大宋。” “凡高过马腹男子,包头布者,二抽一----杀---” “杀---”宋军狂吼。 轰隆隆,马蹄声震耳欲聋的再起响起。 “啊--”阿卜拉惊恐的叫起来。 沙德尔杀人的理由就是要让他们记住大宋。 这里所有人只知道大蒙古。 这就是他们该死的理由。 杀,宋军狠狠冲进居区,看到包着头巾的成年男子立刻举起长刀。 一顿切瓜砍菜之后,一股宋军把残余的人集合到一起。 所有人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现场差不多还有上千人左右。 沙德尔骑着高大的战马上,冷冷的大声道:“这次只杀一部份,以后谁再敢向蒙古纳税,下次我们再过来,就是全部杀光,一个不留。” 人群中顿时有人哭道:“我们不纳税,蒙古人也会杀死我们的?” “是吗?”沙德尔又笑了:“那是你们的事,你们可以离开这里,往西走,越远越好。” “这里曾经是我们的圣城?”当地人继续哭道。 这些民族对这个很执着的,若干年后,他们又在原玉龙杰赤南边又重建了新的玉龙杰赤城,再次成为附近最大的城市。 然后等到突厥人帖木儿征服这边后,他就不喜欢这套,强制所有人迁出玉龙杰赤,再次夷平了玉龙杰赤城。 于是花剌子模曾经的圣城,终于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 “是圣城重要还是你们的小命重要?”沙德尔笑问。 这个当地人立刻匍匐在地上,嘴里念着不知名的经文,似乎在祷告什么。 很快,四周陆续有人跟随,接着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读着他们的经文。 沙德尔脸色不变,伸手一指:“拖出来。” 几个宋军立刻上前,把刚刚说话那当地人拖了出来。 这人嘴里念着经文,脸色大变还想挣扎。 “扑哧”宋军直接一刀把他的头给砍了。 现场一片哗然,很多人再次哭了起来。 “再砍,砍到无人念经为止。”沙德尔厉声道:“一个个砍。” 宋军上前,一个个拖出来,谁念经就拖谁。 这些人也像疯子似的,还在念,四周魔音滚滚,非常洗脑。 扑哧,扑哧,现场人头滚滚。 五个,十个,十五个,二十个。 砍到二十二个时,第二十三个人终于不念了。 “我不念了,我不念了。”这个人疯狂大叫,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沙德尔随手指向第二十五个。 又拖出来砍了。 再往下数,又砍了几个之后,终于越来越安静。 很快人群突然安静下来,所有人不敢哼声,刚刚像魔音般的经文声也嘎然而止。 沙德尔冷然看着这些可怜人,在他们面前走来走去,突然指向一个老人。 “你嘴里没念,心里在念,拖出来。” 扑哧,又把这老人也砍了。 接着宋军又拖了十几个出来,都以心里在念为借口,直接砍了。 顿时无尽的恐惧弥漫在人群中,所有人都觉的这些宋人比蒙古人还要可怕。 沙德尔冷冷看着他们,现在这些人应该明白,谁才是这个世界最可怕的人。 此时他走向另一边一直跪着的阿卜拉。 沙德尔一直没杀他,就是让他一直在看着。 他蹲到阿卜拉身前,阿卜拉低着头,都不敢看他,身体不停的颤抖。 其实阿卜拉这会心里也在念正主正主保佑之类的话,但生怕沙德尔说看到他在默念,所以拼命在想别的事。 “认识大宋朝没有?”沙德尔问。 “小的认识了。”阿卜拉哭道。 沙德尔这时起身,看向四周,大声道:“来,跟着我念一遍,所有人。” 所有人看向沙德尔。 “佛主保佑,阿弥陀佛。”沙德尔用汉语道。 “?”阿卜拉莫名其妙,所有人也都傻眼了,因为这是他们没听过的语言。 沙德尔挥手,宋军执刀就上。 “佛主保佑,阿弥陀佛。”阿卜拉赶紧念道,接着四周陆续有人念了起来。 有人稍微念的慢了点,扑哧,宋军上前就是一刀。 “乖---听话--”沙德尔摸着阿卜拉的头。 “三清道祖,无量寿天尊--” 阿卜拉哭着又跟着念了一遍。 “乖--听话---” 沙德尔这时把阿卜拉扶了起来,拍拍他的肩膀:“这就是我们宋人的办事方式,希望你们能喜欢。” 阿卜拉表情哭笑不得,难看无比。 “走。”沙德尔翻身上马,在当地找寻了一些补给之后。 驾,带着大股宋军很快离开现场,奔向下一个地方。 他要把大宋,带到整个中亚。 因为他知道,在击败蒙古之后,宋军的铁骑,很快会像蚂蚁一样来到这里。 宋人不需要花剌子模的圣城,也不需要正主。 宋人只需要听话的狗,或者是死人。 第二天沙德尔开始折向往南,他要再往西走,都快到里海了。 不得不说沙德尔运气也算不错,他原本考虑继续往西面或北面,但从地图上看,往西要到里海,他和同行副将,宋军营指挥郑大根商量后,决定往南,然后可以再往东回家。 也亏的他带人往南,因为没多久蒙军第二次西征开始,他要往北再往东,搞不好还得遇到蒙军西征的十二万人马,往北方向,正是蒙军第二次西征的主要路线。 宋军又往南走了一百多里,突袭了几个居住点。 在一些居住点,他用蒙人的方式训练当地人。 比如故意分出一两个宋军,押着几十个人,然后让他们两个两个相互捆绑起来。 有人这么干了,也有人试图反抗,因为看到宋军人比较少。 沙德尔立刻下令把反抗的人和他们的家属全砍了。 接着把领头反抗的人的住址找到,其住址往东南西北方向延绵五百步内的邻居全砍了。 当地人闻言惊恐交织,因为蒙军也没有这么干过。 宋人说这叫株连。 凡胆敢反抗宋军者,为首的要杀,还得株连。 此时附近方圆五千里内的人闻蒙鞑而色变,宋军来后,真正让他们见识下什么叫更狠。 以后宋军的可怕会比蒙古人更加恐怖的传递到四面八方。 沙德尔在离开玉龙杰赤之后往南,从后世乌慈别克事坦境内横穿往南后,来到罗珊(又叫霍拉桑,当地的意思是:太阳升起的地方)。 这国国疆界原本包括今天的依朗东北部、阿富汉和土库慢事坦大部、塔杰克事坦全部、乌滋别克事坦东半部和吉尔杰事斯坦小部分各一部分地区。 疆域也不算小,但蒙军来后,先灭花剌子模,后灭了霍拉桑。 因为其民族成份比较复杂,主要是土克曼人和库尔德人,另有少量大食人、突厥人,吉普塞人,甚至还有尤大人,所以现在蒙军在西征的兵马里,有大量土克曼人,库尔德人,目前在大宋方向还是很少有这几个民族的蒙军。 霍拉桑这片属于大蒙古帝国,不在成吉思汗几个儿子封地内,其东边与察合台领地交接,南部和术赤领地交接,蒙军在这边设有千户,当地人叫‘哈扎拉’,留下的蒙古人经常与当地人通婚,产生了后来阿富汉的第三大民族哈扎拉民族。 成吉思汗死后,目前这边归绰儿马罕管理。 绰儿马罕在前年奉窝阔台的命令来统治这里,并负责征讨四周。 但他的统帅部目前在往西两千里外的阿拉斯河岸,在亚美尼亚和依郎之间。 沙德尔到达这里时已经是元贞元年初八。 初九进入波斯(依郎)领地。 第374章 阿拔斯王朝 此时宋军已经相当小心,因为当地能聚集大量兵马。 波斯虽然臣服了蒙古,但各地贵族、城主领主什么还保留着势力,在蒙古人征战时,他们会派遣兵马跟随参与,同时向当地蒙古千户们纳税交粮。 沙德尔兵马不多,也就八百多骑,自然小心行事,尽量避开大城重镇。 好在他们全部着蒙军军甲,当地人也害怕他们,一路都没遇到什么麻烦。 进入波斯之后,宋军陆续洗劫了几个商队,得到一些消息。 蒙军在他们西面的拉伊城(后世依郎首都德黑蓝)驻有重兵,正是绰儿马罕的兵马。 绰儿马罕带三万蒙军刚过来时先驻守在霍拉桑一段时间,然后四路征招仆从军,走时带走了近八万人,后来在拉伊留驻了重兵,约有三五千人。 拉伊城距离宋军现在的位置还比较近,一千里左右,蒙军要是每人带着三匹马跑起来,两三天能到,沙德尔闻言更加小心,赶紧往东撤。 元月十四日,宋军来到一座大城外。 这边百姓和其他地方不同,大部份都依靠城镇居住,而城镇中兵马也不少,所以宋军很少去惹大城镇,毕竟沙德尔现在全是轻骑,无法攻城。 但最近补给不够,他们需要抢些补给。 而重要的城镇中,每天都会有商队来往,是很好的目标。 上午辰时左右,沙德尔、郑大根两人并骑来到城外一处高地,看着前面距离数百步的大路。 数百宋军正在高地后面的隐藏着。 不一会,有两个宋军来到两人身后,还拿着一张地图。 这地图是他们掠夺过的一个商队那找到的,有附近很多地方。 宋军打开地图,沙德尔和郑大根也跳下马,四人蹲在地上看着。 “前面是沙鲁尔城,据那些商人说,里面驻军也不少,有个大领主。”郑大根道:“咱们可以抢一笔,这家伙的女儿嫁给蒙古一个千户那颜,经常跟着蒙古人做生意,商队比较庞大。” “这种算是蒙军忠实的走狗,不抢他抢谁?” “就是得等着,可能需要时间。” 大型商队这种事,也不是一定能碰上,还得靠运气。 沙德尔想了想:“就等一天,不行就往下个地方去,先抢村落或小型城镇也好。” 只是通常村落里都是穷苦百姓,找不到什么好货,小城镇兵力不足,也可以打。 两人现在打小型城镇也比较有经验,派几十个人假装商队先行,然后夺门即可,城中兵力不足,反应不及时,宋军就能破城。 沙德尔和郑大根商量了会后,决定等一天。 当天宋军找了个地方藏起来,只派几骑出去游哨。 沙鲁城每天都有商队进出,看的出是当地的交通商业要城。 可宋军等了一天也没看到有大型商队,沙德尔也不磨叽,当即决定换地方,临走前,他们随便劫了一支商队,抢了少量物资,然后扬长而去。 此时宋军打算折向东南方,即边跑边回。 他们现在大概在波斯正北角,靠里海右侧位置,然后会斜着跑,横穿整个波斯到波斯右下角,再绕过阿富汉,进入后面的印渡,然后从印渡回吐蕃。 他们来的时候是经过阿富汉的,现在回去想避一下,因为如果算算时间,等回去时,察合台可能已经回来集合兵马到处堵他们了。 这个推算也没错,察合台他们一边和宋军谈判,一边组织了三万精锐回西辽想围剿沙德尔呢。 十八日,沙德尔站在一条河边看着郑大根又在画地图,心中还是点有佩服的。 他们进来时,没有这边的地图,只有到吐蕃部份的大宋自产地图,还是这几年大宋自己弄的简易版。 郑大根跟着他们一路到处窜时,在各地收集地图,基本是宋军打到哪就想办法找哪的地图。 商队也好,小村落也好,城镇也好,凡是能找到的地图都收集起来。 好在这会正在蒙古统治期,蒙古帝国地域庞大,很多商队要跨越上千里运输商品,大型的商队也都会自己带着地图,这让沙德尔和郑大根收集了不少地图。 他们每到一地,还会找寻当地人帮忙拼接,完善,凡重要的城镇,河流,高山都会重点标准。 此时郑大根的面前,就放着他们自制的大张地图。 这张地图在两人刚进来时,是一张白纸。 现在上面画满了各个城镇和河流,大道,高山。 当然,因为时间有限,水平问题,肯定有好多错处,但后面宋军如果再进来,也一定会一步步完善。 郑大根身边还有宋军拿着抢来的地图正在对。 沙德尔看着郑大根拿碳笔在自己的地图上划了条河,同时对沙德尔道:“这些土人不会画图,这条河都没画出来。” “刚才我们一路过来有多长?十五里有没有?” 沙德尔他们刚刚一路沿着河过来的,闻言想了想:“最少十五里,我估计得有二十里。” 郑大根点点头,简易画了条河,边上写了:“约12--20里长。” 画完后,郑大根又看看地图,这才满意的折叠起来。 “报---”就在这时,不远处有哨骑飞快而至,并带来一个好消息。 距离他们三十多里外,有支比较庞大的商队正往这边来,商队从他们西南面过来,好像往北而去。 哨骑说商队非常庞大,有骆驼和马骡还有各种马车,连绵数里,最少数千人,其中带甲护卫,约有一千多。 沙德尔和郑大根顿时站起身,两人兴奋的搓了搓,这个可以干啊。 他们进来这么久,遇到无数商队和护卫,也和各地贵族领主们的军队交过手,战斗力果然很差,难怪被蒙军打的像狗一样。 而沙德尔他们现在几乎都是相当于蒙古的精锐,差不多的兵力下是丝毫没有难度的。 当下沙德尔整理兵马,抢先寻找埋伏点,同时派出哨骑小心跟踪,保持查探对方的路线。 这会附近几千里基本都属于蒙古统治,而且对方有上千护卫,相当自信,一路都比较胆大,有天派出哨骑遇到宋军哨骑,看到宋军穿的蒙军衣服也没当回事,想上前问话时,宋军转身就走,对面也没放在心上。 这让宋军知道,对面和蒙古人在做生意,不然不会这么肆无忌惮,也不害怕蒙军。 宋军在附近找了个贾贾尔姆城,是对方由西往东经过的比较大的一个城。 像这样的商队,肯定要这种大城来补给或交易。 宋军便在城西数里外的一条大道边上埋伏着。 宋军上午便找到地方埋伏,但对面三十多里走了一天还没到,差点让沙德尔以为对面知道有人埋伏转头跑了。 原来对方有大量骆驼和马骡,马车,物资也多,加上他们不赶时间,走走停停,据哨骑说,下午吃饭前,很多人还要行祭礼,祷告就得好一会。 到天黑后,对方找了个河边扎营休息。 沙德尔和郑大根抬头看看月色,同时会心一笑,正好,夜袭。 今天月色不错,月亮又圆又大。 而对方在蒙古境内,刚刚又是被绰儿马罕清理过一次的统治区,觉得非常安全,都不会有什么防备。 宋军立刻靠近,先好好睡了会,等到凌晨三点左右开始集合,对面基本已经处于深睡状态,宋军给战马马蹄绑上布料,慢慢接近。 沙德尔还是比较小心的,白天哨骑距离对方比较远,视线不是很清楚,但对面护卫衣饰看起来比较统一,不像普通护卫,可能是正规军。 晚上对方北面依靠河流扎营,也明显有些军事常识。 宋军从东,南,西三个方向分成三股同时突进。 郑大根从他们正面南面进去,靠近后发现对面没有拒马,也没有围栏,但他们和宋军一样,把大量马车横成一条线,当简易护栏。 宋军来的快,对方也没什么防备,郑大根他们骑兵进入两百多步,这些人才有警觉。 但守卫人少,更多的人还在睡觉。 “嗖嗖嗖”宋军点燃一波火箭先射了进来,外围守卫惨叫连连。 “敌袭,敌袭--”火光中现场到处都是惨叫。 宋军先锋已经到了马车前,几十名宋军干脆利落的跳下马车,挥刀砍断绳索,拉动马车,很快清理出一条通道。 接着大股宋军直冲进去,根本不怕有陷马坑。 果然,大营里什么坑都没有,只有到处被点火的营帐和马车。 郑大根这边几乎没什么抵抗,沙德尔那边遇到一股集合起来的兵马。 夜光下看到对面还有重甲,但被宋军射了几波就崩溃了,接着大伙纷纷用波斯语和突厥语叫‘投降不杀,跪下不杀。’ 这股宋军进来几个月,这几个字都背的滚瓜烂熟。 当然,这会这边各种族都有,各种语言也挺多的,但总体来说突厥语和波斯语在大部份地区都有人能听懂。 这两个部族在强盛时,都和蒙古一样,统治,或横扫过这广阔的领土,各地也都有这些部族的后代。 天亮之后,宋军终于全部控制住现场。 此时河边大量人员被十人一组捆绑,跪在河边。 宋军一边在清理点验区分物货,一边在寻找会聊天能沟通的翻译,了解对方身份。 不一会,相关情报汇集到沙德尔和郑大根面前。 对面是阿拔斯王朝(伊垃克)的商队,来自两千多里外的王朝首都巴格大,他们沿着里海先到了拉伊城(德黑蓝)。 本来想拜见大蒙古在这里的统治者绰儿马罕。 绰儿马罕奉窝阔台的命令征服波斯,去年还住在拉伊城。 等阿拔斯王朝的人到后,拉伊城的蒙古千户告诉他们,绰尔马罕已经率领他的人马到西北方向一千多里外阿拉斯河。 蒙古千户同时告诉使者阿布.艾哈迈德,大蒙古帝国的统治者不是绰儿马罕,而是窝阔台,在更东的东方,距离这里上万里。 阿布.艾哈迈表达了对大蒙古福员万里的震惊和崇拜,但表示这万里有点长,要不找个近的地方表达下我们的敬意? 于是蒙古千户示意他们可以去察合台的领地(阿富汉东),或拔都的领地(乌慈别克东南),这两位都是宗王。 阿布.艾哈迈小心的询问,哪位更强大? 千户说是拔都。 于是阿布.艾哈迈便带着庞大的商队往这边来了。 阿拔斯王朝主动来向蒙古示好也是有原因的,毕竟几十年后就被拖雷儿子给灭了。 阿拔斯王朝是阿垃伯帝国第二个世袭王朝,领袖尊称哈里法。 在哈伦·拉希德(786~809年在位)和马蒙(813~833年在位)两任哈里法在位期间是极盛时期,当时统治了四千多万人口。 但在后期被当时的突厥将领取得了权势,逐渐控制了阿拔斯王朝,并且任意废立和杀死哈里法,这让阿拔斯王朝受到了重创。 此后8次十字军东侵(1096~1291年)同样给王朝政权造成极大的冲击,严重的消弱了阿拔斯王朝的力量。 所以这会正是第六次十字军东侵时期,神圣罗马帝国皇帝腓特烈二世正带着他的精锐夺回了耶路撒冷,兵锋已经在阿拔斯王朝境内到处肆虐,严重消弱了阿拔斯王朝的国力。 与此同时,阿拔斯王朝四周强敌无数,塞尔柱王朝和花剌子模先后按着他们胖揍过。 如今他们实际的控制区,已经不足巅峰的三分之一,但尽管如此,仍然是一个人口超过千万的大型帝国。 原本他们国势日下,但蒙古人突然出现,并横扫了四周不少强敌,反而给阿拔斯王朝暂时减了围。 蒙古大举西征之后,四周无数国家穷于应付蒙古,原本衰弱和不断被欺负的阿拔斯王朝得到了暂时的稳固的发展。 也就在这个时期,一方面阿拔斯王朝要应付十字军第六次东征,一方面抓紧时间埋头发展。 在任的是历史上倒数第二任哈里法穆斯坦绥尔,这家伙的前前任,纳斯尔在位(1180年~1225年)是阿拔斯最后四任哈里法中,真正握有重权的一位。 后面三位,包括现在的穆斯坦绥尔都在国内没有取得帝王般的权力。 穆斯坦绥尔也想励精图治,奈何不能像成吉思汗和赵与芮一般说了算,国内有牵制他的势力。 现在蒙古大举入侵,影响了四周诸国,阿拔斯王朝得到暂时的发展时间,他想主动示好大蒙古,希望得到蒙古人的支持。 即便蒙古人不支持,他也希望能拖延蒙古人入侵阿拔斯王朝的脚步。 历史上他当然做到了,他的使者讨好的蒙古人,让蒙古人没有率先攻击他们。 蒙军到二十多年后,才由拖雷儿子旭烈兀率军进攻阿拔斯王朝,一年不到就灭了阿拔斯王朝。 阿布.艾哈迈是现任哈里法穆斯坦绥尔的侄子,也算皇亲。 他带了大量巴格大的特产,珠宝,还有美人,前往拔都的领地,试图讨好蒙古人,并想借助蒙古人的力量去对抗十字军东征。 听完阿布.艾哈迈的话,沙德尔和郑大根相互看了眼。 沙德尔率先反应过来,即然是去讨好蒙古人的,那就全杀了吧。 阿布.艾哈迈身边的翻译赶紧说给阿布.艾哈迈听。 阿布.艾哈迈脸都绿了,他表情有点惊恐,更有些茫然。 不是说这片地区蒙古人最强吗? 还有比蒙古人更吊的? 郑大根却不这么想。 他除了是营中的指挥,还有另一个身份,即情报司高级人员。 他跟在营中,一方面收集情报,同时也是查看像沙德尔这类外族军将的心态。 “走,老沙。”他拍拍沙德尔,示意两人到边上说话。 沙德尔不满他叫自己老沙,因为他不姓沙。 但宋人叫他们党项人经常这样,用第一个字叫。 他无奈的走到边上,两人凑到一起。 郑大根想了想,只好道:“陛下非常看重这边,将来打掉蒙古人后,还是得会这边其余诸国打交道。” 沙德尔脸色微正,眼神有些羡慕。 郑大根小小的营指挥,都能和大宋皇帝陛下说上话。 当然,他这个级别在宋军诸将中,赵与芮都要召进京面谈的。 只是因为他是党项人,又常年在吐蕃,路太远了,赵与芮暂时没有招。 但这次如果能安全回去,赵与芮肯定要召见一批立功的军将,包括他沙德尔。 “老郑你继续说。”沙德尔也客气,毕竟人家是宋人,没办法。 郑大根的意思,像这种王朝的人,就不要拼命杀了,暂时还得以拉拢为主,但同时也得让他们知道,大宋比蒙古更强。 两人交头接耳一番,很快回到阿布.艾哈迈身边。 阿布.艾哈迈和翻译等人已经瑟瑟发抖。 那翻译还是个蒙古人,即会说蒙古话,又会说汉语,来自拉伊城。 沙德尔这时用蒙古语对他们道:“我们是来自大宋帝国,原本看到蒙古人,或和蒙古人交好,都得杀光。” “嘶”翻译和阿布.艾哈迈差点吓尿。 “不过考虑到阿拔斯王朝暂时还没有和蒙古结盟,所以我们可以网开一面。” 阿布.艾哈迈拼命点头,没有结盟,咱们向来遵守不结盟政策,我们不和蒙古人结盟,我们是做生意,对,做生意,我们是和蒙古人做生意。 沙德尔,可刚刚你说你们去找拔都示好的。 阿布.艾哈迈也反应挺快的,这不是以为你们是蒙军吗,所以我们才这么说,其实我们是和蒙古人做生意。 沙德尔哈哈大笑,然后突然一把拽起阿布.艾哈迈,阿布.艾哈迈顿时吓的浑身发抖。 “回去后,带上我们大宋皇帝陛下的问侯,相信用不了多久,我们大宋的军队,就会来到巴达大城外。” “希望到你们能用无数的美女和美酒来招待。” 阿布.艾哈迈立刻陪着笑脸道:“我们一定会用最好的美酒和最美的美人来招待天朝上国,大宋帝国。” “那么这次你们准备献给拔都的美人?” “当然得先给诸位尊敬的将军们。”阿布.艾哈迈斩钉截铁。 沙德尔在和阿布.艾哈迈交流时,郑大根正仔细清查阿拔斯王朝的货物和商品。 他要求打开所有箱子,包括所有人身上带着的物资。 郑大根从各种马车的各种箱子上面看过去,宋军只会带部份补给,可以自主带一些财物做为自己应有的奖励,但大部份珍贵的东西都不会带。 因为他们还需要绕道数千里回家,尽管他们现在一人配有三匹马,但能减少负重当然更好。 来自巴格大的珍宝应有尽有,更不用说里面还有上百名绝顶的美人。 沙德尔和郑大根已经和阿布.艾哈迈进行了友好的协商,阿布.艾哈迈也表态愿意把这些美人转送给宋人先享用。 郑大根查看了半天,也没看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到天色大亮时,他看一箱的黑色类似宋人干饼类食物。 部下有人已经吃过,说味道不好,微甜,比较硬,还黑不溜秋很难看,这些巴格大的人带了很多。 郑大根心中微动,问了下阿拔斯王朝的人,说是用黑麦粉制的甜饼,大军远征时可带,保质期还比较长,关键也比较充饥。 即可以干吃,还可以煮水泡开,是他们常用的军粮。 “黑麦”郑大根又惊又喜,做为情报司官员,他当然知道黑麦是什么,这是皇帝陛下多次提到过的东西。 他立刻找来阿布.艾哈迈。 阿布.艾哈迈闻言赶紧把他带到一辆马车前,打开后赫然发现里面一马车的黑麦种子。 这家伙居然想向蒙古推广黑麦。 其实波斯地区从公元前上千年就开始种植黑麦,最早在约旦河西岸的耶利哥城外泰尔苏丹种植。 之后逐渐往四周扩散,这么好的作物后来引进了西伯利亚,却没有引进中原也不知道什么原因。 但阿布.艾哈迈是想推广给蒙古人的。 因为据说蒙古人占据了漠北大量的地方,而黑麦正适合北方天气。 来之前,他做了两手准备,带着种子,然后试探蒙古人的语气,如果蒙古人表达了善意就向蒙古人推广,要是蒙古人善意不明显,就不打算推广。 因为这玩意种起来后,粮食不一定暴增,至少能保证收获,那你有粮吃了,就不要到处抢掠屠杀了是吧? 要说阿拔斯王朝的贵族们想法也比较简单,蒙古人的掠杀可不是只为了粮草而这么干。 第375章 能出口粮食了? 其实黑麦这玩意现在在波斯四处都有,只是蒙古人不在意当地的农业生产,他们都是直接向地方贵族领地收税,所以根本没注意到黑麦的好处。 阿布.艾哈迈是想,有机会向蒙古人推广,你粮够了就不用到处征这么多税,可蒙古人不是农耕民族啊,哪愿意屯田种粮。 郑大根仔细问了下,黑麦种植时间根据各地气候土壤来定,目前在波斯和巴格大等大部份地区通常在三到五月份播种。 而实际到宋廷之后,还得根据南方北方等不同地区来看。 南方可以在十月份播种,北方可以在二三月份播种。 “这个年亩产多少斤?”郑大根又问。 黑麦在后世亩产能达800-1000斤,这会当然没这么高,阿布.艾哈迈的家乡大概亩产三百多斤。 但他的家乡天气比较干热,当地水利建设又不好,属于产量比较低的。 这个时期全世界水利做的最好的,只有南宋,占城等几个国家。 欧洲和中亚这边基本不重视水利,也没啥投入。 见郑大根很感兴趣的模样,阿布.艾哈迈又带他来到另一辆马车前,马车里装着一袋袋的草料,随便打开一袋,就看到好多被剪砍过的草料。 阿布.艾哈迈说这是黑麦的秸秆,大概亩产一百五十斤不到(干草)。 这是他们经过处理的草料,主要用来喂牛和羊,当然,也可以喂战马,但喂战马的时候,最好和些豆类。 经过他们处理的草料,非常利于消化,也没丢失营价值。 郑大根直接问,你们怎么处理的? 阿布.艾哈迈没想到宋人连这个也感兴趣,但这种事在巴格大都不是密秘,波斯这边的牧民也都知道。 阿布.艾哈迈说的是早期最便捷最好的处理方式,按百分之一的比例,一斤石灰加一百斤水先搅拌均匀,然后沉绽一天。 把麦秸秆剪成相应的长短,后世来说,一般牛吃是3-5公分,羊吃是2-3公分,这会巴格大人都是一样,直接三公分左右,牛和羊都能吃。 接着弄了一个大缸,将草料用石头压在缸里。 然后把沉绽后的水过滤出来,倒进缸里,盖过草料,浸泡一天一夜后取出来凉干。 这样经过处理的秸秆,利于消化,又不失营养,储存时间又长,非常适合大批量养殖牛羊。 不得不说,这时候波斯一带的草料处理水平已经领先了蒙古人,而中原因为不是游牧民族,也没人专研这些技术。 蒙古人虽然是游牧民族,但也没人研究这些东西,他们有大片的草原,不用担心缺少鉰料,也不会去屯田收集秆秆去当鉰料。 而在波斯和巴格大等地,阿拔斯王朝的四周诸国,大部份养牛羊的都会这么干。 这还算是比较简单的处理方式,其实还有更好的更复杂的,阿布.艾哈迈没有说出来。 比如用酒曲加米糠按一定比例,进行发酵七天,然后再按一定比例揉和草料搅拌处理。 这种处理过的草料更营养,甚至能用来喂马,就是成本比较高。 在波斯的大城里,专门卖牛羊肉的商人们,可能会这么干,还能提升牛羊肉的品质。 郑大根和阿布.艾哈迈在交流时,沙德尔在边上默默听着,西夏人和蒙古宋人都不同。 西夏人和蒙古人一样养马和牛羊,也和宋人一样屯田,他们最大面积的田都在中兴府、西凉、夏州等几个州城中。 但他们也不重视水利,加上西北气候地形条件,产量也不高,主要还是以牛羊为食,谷类为辅。 今天听到阿布.艾哈迈说黑麦什么什么好,一百样好,感觉这玩意移植到西夏国内挺好的。 既能给人吃,又能喂牛羊,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好? 好不容易阿布.艾哈迈说完,郑大根转身对沙德尔道:“陛下说过,蒙古人除了杀戮和掠夺外,一无是处,他们永远不会想出这种处理方式,也不愿意去想。” 就像历史上那个向窝阔台提意见的蒙古人别迭所说的,草原上草料不够?那把中原汉人杀光就好,然后种上草料,夷平城市,让中原成为草原。 沙德尔深以为然,重重的点头。 “各民族都有自己擅长的东西,比如你们党项人擅长养战马,我们宋人擅长屯田,这些阿拔斯人,会处理草料,蒙古人擅长屠城和杀人,咱们要擅于学习别人的优点,然后以彼还彼,正所谓,师以夷之长以制夷---” 郑大根这番话都是学着皇帝的口气,沙德尔自然能听明白。 沙德尔毫不犹豫的道:“就要学蒙古人那样,杀光蒙古人才好。” “。。”郑大根。 鉴于阿布.艾哈迈比较配合,又听话,沙德尔和郑大根决定放过他和他的商队。 但不准他再去找拔都,令他立刻回头,不然,宋军的铁骑,就会兵临巴格大城下。 阿布.艾哈迈自然吓的半死,他也不知道宋军地盘距离这里数千里,但人家现在都杀进蒙古人统治的地方,他肯定害怕,当即保证立刻回头。 但这样还不够,他的队伍里还有拉伊城里出来的蒙古人。 这队蒙古人是帮忙带路去拔都那的。 郑大根把他们挑出来,让阿布.艾哈迈带人亲自杀了这些蒙古人。 可这样宋人还没有放过他们。 当天下午,宋军带着阿布.艾哈迈和数百巴格大人护卫,跑到附近最近的一座小城。 宋军这边拿着被杀蒙古人的通行证明,带着人顺利进入城中,然后突袭了城中的一个蒙古头目,接着令阿布.艾哈迈带着阿拔斯王朝的人将城中为数不多的蒙古人全部杀光,然后才扬长而去。 阿布.艾哈迈此时都想哭了。 阿拔斯王朝彻底得罪了蒙军,一旦远在阿拉斯河的绰儿马罕知道,搞不好立刻率军南下,去攻打巴格大。 临走时郑大根搂着阿布.艾哈迈的肩膀:“如果蒙军来攻,让你们的哈里法一定要守住,绝对不能降,我大宋的铁骑,很快就会到来。” 沙德尔又道:“你们应该听过,诸多投降的城市,都被蒙古人屠灭了。” 阿布.艾哈迈欲哭无泪,只知道点头。 二十一日,宋军正式回程,好多人的马上都背着一小袋黑麦种子。 这玩意其实也不用多带,但郑大根还是要了十几斤。 为防被蒙军堵围,每人身上带了一小把,分成几百个人带着。 宋军全军往南,主要是绕开阿富汉。 波斯以南这会都不是蒙古主要统治中心,宋军和游山玩水似的,一边走一边收集和补允地图,看到有小型的城市,经常突然袭击,对方城门都来不及关,就能被宋军冲进去。 宋军攻城都是让大部隐藏在远处,派几十个人假扮商队,到城门后突然杀人,控制城门。 这边城池基本都没有护城河,守军又弱,宋军屡试不爽,先后攻破好多小型城府。 只有一次运气不好,正好遇到城中一大波兵马出城,好像去平定附近百姓的叛乱,双方在城门口一阵大战,宋军损失了十几个人,其余的跑了回来。 郑大根每次破城之后,必先找到对方类似宋朝县衙等地方官衙,然后逼迫官员们交出当地地图。 这种事在大宋境内如果破了一座城,后面很多城都会加强防守,因为大宋是大统一的王朝。 但曾经的波斯帝国现在不复存在了,目前处于蒙古人的统治之中。 其实基本就是各地贵族豪强们自制,大伙都是各管各,有时可能相邻的几个城,会有几个不同的势力存在。 这让宋军钻到了空子,经常用同样的手法攻城各种小城。 元贞元年二月底,经过一个多月的长途行军,沙德尔和郑大根带着仅存的七百多宋军来到波斯东南角下的萨拉万城。 这边距离阿拉伯海约四百多里,东面就是库特布·沙希王朝(巴基事坦),因为其三任皇帝都是奴隶出身,又叫奴隶皇朝。 现任皇帝叫沙姆斯-乌德-丁·伊勒图特米什,出身于贵族家庭,后被卖为奴隶。 1211年在艾巴克逝世一年后自其子阿拉姆沙手中接管了王权。继任后克服重重困难,安定了邦国领土,并于1229年受到巴格达阿拔斯王朝哈里法穆斯坦绥尔的赐袍和册封。 沙德尔和郑大根走这边也正因为沙姆斯-乌德-丁·伊勒图特米什和穆斯坦绥尔关系不错。 沙姆斯-乌德-丁·伊勒图特米什是奴隶出身,接管王权后感觉得位不正,是阿拔斯王朝的穆斯坦绥尔于三年前对他进行了册封,这让奴隶王朝和阿拔斯王朝的关系得到了进一步的提升。 他们带着阿布.艾哈迈原本要递给拔都的国书,还有巴格大的阿拔斯王朝人,在奴隶王朝畅通无阻。 沙姆斯-乌德-丁·伊勒图特米什还想召见款待来自东方大国宋人的使者,但沙德尔和郑大根怕节外生枝,婉拒了对方的好意,只是沿途要了些补给。 其实这会沙姆斯-乌德-丁·伊勒图特米什的压力也挺大的,他好不容易得到王权,又得到阿拔斯王朝皇帝的册封,名正言顺成为奴隶王朝的皇帝,但蒙古人的兵锋已经到达印渡河流域,他的小王朝也瑟瑟发抖,汲汲可危,很需要找个靠山。 可惜沙德尔他们没时间理他,主要还是怕被埋伏了,直接横穿奴隶王朝,历时一个半月,于四月初进入吐蕃帕米尔地区,五月下旬回到叠州。 沙德尔这股骑兵,于去年五月进西辽,在中亚附近绕了一大圈后,从后世巴基事坦绕回吐蕃,前后用了一年多时间,行程接近万里。 全军回到叠州时,因生病,伤亡等各种原因,还有六百多人。 虽然损失巨大,但为大宋朝带回来很多当地的一手资料,还有大量中亚附近的地图。 ---- 元贞元年,沙德尔他们回到叠州的同时。 大宋京师临安北边的天水宗门码头上。 赵与芮和牛宝,全勇等几个人正看着江面上漫无边际的海船。 这几天从福建,广东,济州岛,还有江浙一带,来了大量的海船河船。 其中一部份会穿过黄海去新建的长春城,另一部份会经水道去四川。 朝廷正大开马力,打造各种器具,收购各种物资,源源不断往两个方向支援。 其中赵与芮优先保障四川,因为他要从四川和陕西方向对宁夏地区(原西夏地盘)进行支援,大宋朝现在的一百十几万兵马中,他要集中最少四十万在这片区域。 那边将来会是大宋反击蒙古的左路基地。 按赵与芮的设想,未来打击蒙古可以兵分三路。 宁夏是一路,山东河北是一路,辽东是一路。 辽东可当偏军,十万左右就差不多了。 主攻方向还是宁夏和山东两面。 另外在宁夏取得西夏的养马地后,赵与芮更要把大量兵马安排到宁夏。 将士可以就地获得战马,而把战马运到各地,显然比将士运到西夏要难。 今天海面上最少有七八百艘大小船只,后面还陆陆续续从各地过来,这次来的粮船比较多。 像福建广东等地上交来的秋粮税,按赵与芮要求,有部份是直接存放在当地的国库粮仓中,为有部份是运到这里,然后往长春方向转移。 此时赵与芮正盯着一艘三千石大型粮船往黄海方向去,自己看的也是心神有些激动。 登基九年多,他的成就也算有目共睹,至少把南宋这个国家机器,完整顺利的运转起来了。 “陛下。”就在这时,身后有人向他叩礼。 赵与芮转身,却是从四川来的郭正孙。 郭正孙之前是四川制置副使。 现在孟珙还在西夏境内没回,同时负责组建新的宁夏制置司。 郭正孙这次随四川的粮船进京的。 四川在南宋时期是朝廷的大粮仓,每年向朝廷上交上百万石粮食。 在赵与芮手上打击地主之后,朝廷粮税更高,现在每年能向朝廷上交两三百万石粮,是纳税大户。 郭正孙运着粮到临安,回去时会带着大量的器具物资,军械装备,甚至各种人员。 见郭正孙到了身前,赵与芮挥手示意他免礼。 郭正孙身后还跟着两个军将,都是四川土司中的正将。 皇帝赵与芮专门召见了两个,表示了嘉奖,并对土司重重的赏赐。 南宋四川土司也好,明朝的四川土司也好,都是为朝廷出过重力的,后面都是宋明亡国之后,才投降元和清,所以这会肯定得给予肯定。 “孟珙目前还在西夏,四川上千万百姓,就全靠郭制置了。” “这是臣的本份,臣定然竭尽全力--” 两人说了几句场面话,赵与芮话题一转,问四川现在有多少粮仓,有多少大的,有多少小的,能储仓多少。 赵与芮非常重视粮仓建设,毕竟隋朝的粮仓太有名了,一个粮仓能用几十年。 郭正孙马上道,当年崔制置已经打下基础了。 崔与之两次担任四川制置使,这家伙出名的喜欢建粮仓,在四川时建了几十个,大的能积粮三十万石。 在扬州时又建了十二个,受他影响,加上赵与芮的重视,孟珙和郭正孙也是在四川大建粮仓。 到目前为止,四川全省大小粮仓超过两百个,全年储积粮草超过三百万石,四川每年的上税,除了转运临安一百万石外,其余两百万石都是就地储藏在当地各粮仓。 每年存新粮,用旧粮,朝廷锦衣卫和兵部、户部,全年派人在各地巡查粮库存粮情况,以保障粮草。 赵与芮听到四川能存三百万石,还是比较满意。 所以这事只要朝廷重视,皇帝重视,还是能干起来的。 崔与之在四川主政时,只有他自己重视,他一个人能在四川储粮超八十万石,存钱超千万贯。 移交给下任制置使郑损时,就有这么多,一分钱都没带走。 但郑损再移交给下任制置使时,粮一半不到,钱只余十几万贯,同样当制置使,这差距就出来了。 接着郭正孙说四川的粮有点用不完了,再这样旧粮要越来越多。 因为四川存粮主要有两个作用,一个是像明朝一样当饷银发,一个是军队和官府部门自吃。 孟珙在四川原本练了接近二十万兵马,这些兵马一年用粮就达七八十万石,加上其余发饷和官府自用,约合计要用到一百多万石。 现在朝廷大量官军被调往西夏,而西夏那边主吃牛羊,用不到这么多粮。 赵与芮的大宋,只要没有特别严重的天灾,百姓们都不会缺粮的,大宋朝廷用粮最多的地方还养军队和工匠等各类人员。 如今赵与芮把军队,工匠,甚至郎中,教书先生,都有往西夏征调的,四川本地用粮就大大减少。 郭正孙提议,可向大理国、安南、占城方向卖粮,每年可卖一百万石。 赵与芮听完有点恍惚,他登基之初,大宋朝还不能完成自给自足,因为土地兼并严重,大量的粮食堆积在少量的豪强地主和官员勋贵手上。 当时福建等好多省份还得朝廷补贴,宋廷从占城,从日本都有买粮的纪录。 现在几年一过,大宋已经可以出口粮食了。 恩,这时他才想到四川那边,还有个大理国。 赵与芮在大理也安排了情报司的人员,知道大理国的军事力量其实也不差,地形又利防守,但因为国内有权臣高氏,所以主要精锐兵马在高氏手上,国主段智祥反而没什么精兵。 大宋和大理向来相安无事,赵与芮也没打算先攻灭大理。 攻灭大理对大宋现阶段没任何好处,大理的兵马到赵与芮手上,最少得训练两三年才能当精锐用。 “准了。”赵与芮立刻道,允许四川自己想办法,把用不完的粮卖给大理和安南。 至于卖到占城有点不切实际,太远了,而且占城自己不缺粮,宋廷以前还买占城的粮支援福建。 赵与芮接着道,你回去之后,还得继续征招新兵。 四川这会有超过一千二百万人口,是南宋人口最多的一个省份。 按每户五口计,都有两百四十万户。 “朝廷新政,从四川先试行。”赵与芮沉声道。 郭正孙认真听着。 “从元贞二年开始,四川每年每五十户抽一丁(18-30岁)为新兵。” 这样每年四川约有新兵五万不到,赵与芮要求凑够五万。 这是朝廷给四川的新任务,每年五万新兵。 郭正孙听罢脸色微变,这任务有些大啊。 他知道皇帝心性,也不避忌,立刻道:“18-30岁皆是家中主要劳动力,每年抽五万,五年就是二十五万,整个四川才多少青壮?怕会影响农事生产?” 赵与芮点头:“郭制置爱护百姓,这是好事。” “放心,新政和以前不同,当兵满五年之后,都可以退役回家。” 郭正孙顿时眼睛一亮,因为以前大宋朝也好,其他各朝也好,没有退役这个说法的,很多人都是当一辈子,当到战死和打不动为止。 明朝军户更是世袭,爹退了儿子补上。 现在赵与芮以五年制在四川先行,如果证明军队有战力,就得推广到全国。 因为朝廷已经接近研发出燧发枪,现在五年的老兵已经可以和蒙古人打一下,如果加上燧发枪,那更是能完虐蒙军。 郭正孙又问:“征召新兵还有其他条件吗?” “很简单,凡年满十八到三十岁以内,皆可抽丁。” “主分两种,一是自我报名,二是随机抽取,抽到谁就是谁。” “自我报名的,家中可减税。” “抽到的,不减税。” 赵与芮道,具体操作,你回去后,与当地都司商议,朝廷正式文件很快会下发到四川。 接着他又深深看了眼郭正孙:“朝廷新政下,不管是谁,被抽到都得上阵。” “郭制置的儿子,亲人,也不例外。” 郭正孙坦然道:“为国尽忠,为陛下孝命,是人臣的本分。” 郭正孙正直坦然,别说没抽到他儿子,听到可以自我报名,他都想帮儿子报名。 第376章 汽轮球和裂解炉 临上船前,赵与芮又道,当下蒙鞑对我大宋虎视眈眈,百姓的家园和亲人都需在大宋的兵马来保护,你们回去后,一定要用好宣传的武器,多多宣传,让百姓能踊跃自我报名,毕竟强行征招,容易引起反对。(而事实上,南宋后期召兵,很多都是强行征招。) 当然,一旦被抽中之后,至少五十年内,同一个家庭,不可能再被抽中。 因为赵与芮是用五十户抽一的方式,且不重复。 比如四川某地一大保是一百户,分成两波,各五十户,然后抽签。 抽中的出丁,明年就是另四十九户再抽。 这样谁家出了兵,就得等五十年才能再次参与。 百姓们知道了这个机率,大部份人肯定愿意接受的。 当然,赵与芮上有政策,百姓们也下有对策。 郭正孙到四川后,当地豪强官员们为避兵役,纷纷想出办法。 有钱人则给钱让别人主动报名。 比如某官员找到同组五十户中的某普通百姓家中,给予银子或粮食让其自动出丁,以防自己儿子被抽中。 没几年拿钱出丁,变成四川赚钱的好事情。 很多普通百姓都乐意主动报名,可以为家里小捞一笔,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郭正孙的大船很快开走了,带着皇帝赵与芮的新政,到四川继续征召新兵,明年四川要为大宋贡献五万新兵。 赵与芮看着郭正孙的船离去,心中也是感慨万千,这个时代,还得重用川军啊。 郭正孙的船走了没多久,赵与芮和全勇牛宝三人在码头上聊着天,他们四周有皇城司少量护卫,好像一起在等什么。 约过了半刻钟,又开进来一大排船,其中一艘两千料左右的海船来到岸边。 船一靠岸,上面就有官员和护卫下来迎接,赵与芮也跟着上了船。 这是朝廷新造的水师战船,载重两千石,采用三角帆与方帆相结合的工艺,底部是尖底,可进行远洋航行,船上左右各有六门三千斤重炮,船尾和船头还有两门三千斤重炮。 相关的工匠官员,在赵与芮上船后就向他解说。 这艘船上个月试航了临安到温州,今天皇帝看过之后,就要正式加入水师。 这艘船与以前水师战船的最大不同,就是火力强横,防御力强,当然速度也就不会太慢。 赵与芮当年第一次到水师船上,定海水师的船上有五花八门各种武器,绝大多数都是中看不中用。 赵与芮前几年的火炮也一直用在守城和野战上。 直到现在开始,有余力装备水师了。 而且水师船上的全是重型火炮,用的十五斤的炮弹,这要打中现在船,几乎能把一些中小型船只直接打散掉。 工匠说,船上的火炮最好不要同时开,开炮时先后轮流射。 整艘船上满员是一百二十六人,以后有了燧发枪,会有四十到五二名燧发枪手。 这样一艘船的战斗力,估计能横扫现在其他战船几十艘。 可蒙古现在没有水师啊,赵与芮看着一船的重炮,心中百味杂阵,有种无敌非常寂寞的感觉。 这么好的水师战船,现在于四海中没有对手。 “陛下请看。”很快在船的内部,有工匠官员请赵与芮蹲下,看船缝。 古代造船防水主要就是板缝漏水。 古人先将麻纤维剁碎塞入船缝“作筋”,然后再用桐油-石灰制成腻子抹缝,腻子固化后在板缝中就形成了牢固的防水粘接密封层,这种工艺完全符合现代的粘接密封理论。 还有更详细的描述:“凡灰用以固舟缝,则桐油、鱼油调厚绢、细罗和油杵千下塞舟念。用以砌石墙,则筛去石块,水调粘合。秋墁(用砖砌井、铺地)则仍用油灰。用以垩墙壁,则澄过入纸筋涂墁。用以襄墓及贮水池,则灰一分,入河沙、黄土二分,用糯粳米、羊桃藤(即猕猴桃)汁和匀,轻筑坚固,永不隳坏,名曰三合土。” 这里讲的密封剂基料不仅有桐油,还有鱼油、糯米汁、植物汁。密封的范围则包括砌墙、修井、刷墙、造墓等等,可见古时候密封技术用的已相当广泛了。古代的桐油-石灰腻子,其性能虽不如现代合成密封胶好,但其价格低廉、配制方便,因而和三合土一样到现在还有人在使用。 但波斯人和大食人不是这么干的,他们那边有用到沥青。 包括成书号称公元前一千五百年的《创世纪》里,也有写到用沥青来捻合船缝。 赵与芮在成功分离石油之后,已经开始用沥青试着铺路和防水。 但现在没有搅拌机,铺路还是比较麻烦,工匠们则喜欢用来防水捻缝。 有了沥青之后,上面的很多材料可以减少或不用,工序也简单了很多。 当然,沥青也有不耐高温的问题,所以赵与芮这边基本用在船的内部,严防爆晒。 接着赵与芮下令开船出海,驶出十几里后,让水师试了几炮。 重炮打响时,船体略有不稳,但影响不是很大。 重炮最远距离可以打到两里多,实际在一里内命中威力最强。 但海上命中难度有点大,通常海战时双方打了几个时辰,都未必能打中几炮。 好在现在其他国家都没有宋军这样的火炮,宋军水师可以贴近了打,提升命中率。 赵与芮看了会水师的新船和新炮,心想如果解决了蒙古,就可以开启海上殖民了。 从战船上岸后,赵与芮对战船相当满意,就是没有对手可用。 他召来几个重要工匠,向他们道:“下一步你们得往这方面研究。” “船体要更高,分成几层,比如第一层有十门炮,第二层有十门炮,第三层有十门炮,或者更多的炮。” 一艘船分三四层,火炮能超过五六十门,甚至七八十门。 工匠们认真听着,不时点头,有人情不自禁看向四周,这船要放几层火炮,这船还得了?打谁用的着啊?连工匠们都觉得,大宋现在的战船已经无敌了。 下午从海上回到临安城,赵与芮马不停蹄,直接去了凤凰山北。 这边火器局、匠作局、机械司等各级工匠官员都在这里等着皇帝。 去年七月赵与芮确定了枪管和构造,然后让匠作局和火器局开始打造燧发枪管和枪机。 枪管早就打造好了,按赵与芮的要求,分为卷筒式和钻孔式,因为钻孔式人力经济成功太高,赵与芮最后先选择了卷筒式。 但枪管后面的枪机部份进展困难,还有不少难题经常需要赵与芮来解决。 最近工匠们又遇到难题,只能请示皇帝陛下。 等赵与芮到了现场,看到工厂里的桌上放了两部枪机。 一部是木制的,一部是金属制的,而且木制的全部放大了,约等于正常枪机的三倍。 放这么大,就是让所有工匠能看清楚枪机零件和运作。 赵与芮自己也是半吊子水平,脑海中的经验和记忆都是前世看历史网文学来的,讲了个大概给工匠们,然后由工匠们自己琢磨。 “陛下请看。”火器局侍郎唐波这时向赵与芮解说。 “这是扳机,这是燧石夹,这是药池,咱们填好药后,扣动扳机---” 现场有人用金属枪机直接在试,前面都没有枪管。 点火率有点低,打击了十下,点火成功两下,简直效率低到发指。 然后唐波向赵与芮解释,而且这枪都不能竖起来,药池里的药会掉。 赵与芮看着有些发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片刻之后,“叭”赵与芮一拍脑袋:“朕忘记和你们说了,药池上面和 “?”工匠们面面相觑。 “这上面有个东西啊----让朕想想----”赵与芮在原地走来走去,突然问道:“你们这燧石撞什么起火的?” “火镰啊,陛下说的。” “对对,火镰盖,上面得有火镰盖,可以防风,防漏,防水, “还有这火镰得用火钢做大点,一定要大--”赵与芮向他们解释。 通常燧发枪在发射前,燧石夹被枪内阻铁卡住,火镰被火镰簧控制固定,紧紧盖住药池。 “当扣动扳机释放阻铁,燧石夹向前快速运动,与火镰的钢制表面摩擦,撞击力使火镰向后运动,同时打开药池盖露出引燃药--” 燧石和火镰撞击形成的火花落入药池点燃引燃烧,引燃药发出的火焰通过枪管侧面的火门进入枪管,点燃枪管内的发射药。 火器局的枪机打火率极低,一是火镰太小,高度和宽度皆不够,燧石从上划下时,有效接触面积和时间都不够,且不够防风。 想想以前用的火柴,如果火柴盒侧面只有黄豆大小,是不是比较难点起来? 工匠们听的似懂非懂,但皇帝说出来后,他们可以向这方面改进。 而药池 但赵与芮说火镰簧的功能,主要是控制火镰的开关,对药池的保护,这就比较好理解,朝这方向研究,就很容易打造出来。 这已经是赵与芮最近一个月内第三次来火器局。 他和众人说完后,感觉经过这次改进,成功会越来越近。 从火器局出来,赵与芮又带着人转往另一侧。 这边有片工厂区和火器局一样看守严密,正是波斯人艾西尔他们处理石油的工业局。 这是赵与芮新成立的工业局,和火器局、匠作局等类似,表面上隶属于工部,实际直接归皇帝亲自管。 在厂区的西面,有条大河,往西北方向直接连接钱塘江,大河边上全是堡垒似的厂房,差不多有十五个。 厂房从砖石结构造成,然后在外围又用装满的沙土袋围了两米厚的一圈。 这样保证即便是一个厂房爆炸,也很难影响到边上的其他厂房。 当然,因为赵与芮非常小心,艾西尔他们温度控制得力,目前也没有发生过爆炸的事。 提炼石油这事,只要温度控制好,工作人员按操作规程小心处理,发生爆炸的可能性还是比较小。 而且因为现场每个厂房石油数量有限,就算爆炸威力也不大。 赵与芮来到一个厂房前后,艾西尔已经带人等在外面,牛宝先带人进去看了看,发现里面连火都没有点燃,然后检查一遍,这才过来请皇帝进去。 进去后就能看到一个巨大的分馏塔和分馏器,很多部件都是玻璃制品,基本代表了大宋玻璃工艺的最高水平。 目前国内最顶尖的玻璃师傅全都在在临安,且拥有官吏的身份。 而在石油分馏塔的右边,另有一座以红砖和钢铁等制成的新炉子。 四周很多官员工匠都是第一次看到这玩意,好像以前提炼石油时都没看到过,大伙下意识知道皇帝又有新东西出来了。 “这个叫裂解炉。”赵与芮这时向他们解释。 根据裂解所用原料及其提供裂解所需热量方法的不同,分有蓄热式裂解炉、砂子炉和管式裂解炉等,其中应用最广泛、技术最成熟的是管式裂解炉。 但管式裂解炉制造点难,赵与芮现在用的是蓄热式裂解炉。 蓄热式裂解炉比较简易,外围用钢制圆筒,里面用耐火砖和红砖即可。 然后在耐火砖和红砖中间加入保温材料,后世保温材料五花八门,这会就比较少见,赵与芮用的是大宋目前最好找的石棉毡。 在蓄热式裂解炉边上还有个大锅子,里面装满了水,一会会烧起来,把水烧开。 这厂房比较大,里面各种炉子、分馏塔,还有大锅子,看的众人目不转睛,很多官员和火器局等工匠也不知道这工业局里这么多东西是干什么用的。 赵与芮左右看了看,本来不想和这些人解释的,但想想,得让他们知道,这是大宋英明神武的大聪明皇帝,我赵与芮发明的,你们这些没经过九年制义务教育的渣渣,是不是对朕佩服的五体投地? 这必须要显摆一下啊。 “走,先去看看汽轮球。” 艾西尔笑笑,赶紧转身往右侧偏门走去,皇帝赵与芮紧跟其后,其他人也纷纷跟上。 这边有个小房间,里面有个很简单的玩意,叫‘汽轮球’。 汽转球是已知最早以蒸气转变成动力的机器,在西元100年时由亚历山大里亚的希罗(Hero)发明。 这东西出来几千年了,但真正关注到和利用到,又是等了上千年,他可以说是产生了蒸气机的概念。 汽转球主要是由一个空心的球和一个装有水的密闭锅子以两个空心管子连接在一起,接着在锅底加热使的水沸腾,产生水蒸气,水蒸气再由管子进入到球中,最后水蒸气会由球体的两旁喷出并使得球体转动。 当时的汽转球只是单纯是一种新奇的玩物,并未予以任何实际应用,发明者希罗自己弄出来后,很快也抛之脑后,并不知道有什么用处。 赵与芮现在建了个放在房间里,等这些官员工匠们进来后,你用理论和他们说蒸气原理,很难说的明了,但现在简单明了,一眼能看懂。 大伙进来之后,很快被眼前的画面吸引住了。 面前一个锅子在烧水,汽转球则在上面转个不停,非常好玩。 有人左看右看,不明白为什么那球一直转,明明没有人手动,房间里也没风。 匠作局刘福第一次过来,看到球体两旁喷出水蒸气,还觉的挺好玩的,下意识伸手去摸了下。 “当心,别。”赵与芮惊叫。 “嘶”刘福反应也快,赶紧收回来,当场吱牙咧嘴,这水蒸气挺烫的啊。 “这个叫汽轮球,用水蒸气驱动球在转。” “水蒸气大伙可能没听过,但几乎所有人都见过。” “你们家蒸馒头,洗澡时,煮饭时,都能看到水蒸气--” 赵与芮前面解释大伙还能听懂,毕竟很多人确实能看到水蒸气,但后面就完全听不懂了。 “为什么咱们要用密闭的锅子,然后这水蒸气能让球转动呢?因为产生了压力,那为什么有压力呢?” “因为水的沸点受气压影响,气压越高,沸点越高。在高山、高原上,气压不到1个标准大气压,水的沸点低于100℃,所以不到100℃水就能沸腾,鸡蛋用普通锅具是煮不熟的。在气压大于1个大气压时,水就要在温度高于100℃时才会沸腾。” “咱们把锅子密封起来,就想当于是高压锅,先把水相当紧密地封闭起来,水受热蒸发产生的水蒸气不能扩散到空气中,只能保留在锅内,就使锅内部的气压高于1个大气压,产生了压力,当然,高压锅内的压力不会没有限制,要不然就会爆炸。” 赵与芮说完了,四周一片沉默,大部人和听天书似的。 但有些参与汽轮球设计打造的工匠们还是能听懂,纷纷点头,表示认同皇帝陛下的英明神武。 赵与芮也不管他们能不能听懂,肯定要卖弄一下自己九年制义务优秀教育。 “这玩意将来经过不停的改进和发明,如果能造出蒸气机,那咱们大宋就无敌了。” 四周终于反应过来,马上就是一片奉承之声,大家争着说皇帝英明神武之类。 赵与芮扰扰头,感觉有点对牛弹琴,但没办法,他正兴头上呢,自己也沾沾自喜。 汽轮球在上千年前就发明出来了,但没有人传播利用,现在他先用出来,以后就是他赵与芮发明的,历史只会记住他赵与芮的名字。 看完汽轮球后,他带着人回到刚刚的房间里。 继续向他们讲解这房间里的各种器具炉子是干嘛用的。 赵与芮说,他的蓄热式裂解炉是想制造乙烯。 乙烯有什么用? 他可以制造塑料,合成橡胶,纤维,生产聚乙烯,还能制植物催熟剂,合成乙醇等,在工业和农业上有重要的应用。 但赵与芮目前主要是想往橡胶和塑料上发展。 “咱们分从石油中提出石脑油(化工轻油或粗汽油),这步的温度要控制好,馏程为终馏点220℃左右。作为生产乙烯的裂解原料时,采用70℃~145℃馏分。 “接着继续加工,蓄热炉中先用燃烧油或气燃烧,当炉内温度达到操怍温度时,停止燃烧,通入水蒸气吹扫烟道气,然后加入石脑油(与稀释水蒸气一起)进行裂解。裂解所需的热量由耐火砖所储蓄的热量供给,裂解进行时炉内温度相继下降,当降到一定温度时,停止进料,通入水蒸气吹扫裂解气,然后再通入空气和燃料加热。这样加热裂解反复交替进行。 在裂解过程中炉内耐火砖上还将沉积一部分炭黑,但在下一次通入空气和燃料时又将其烧尽,并加热耐火砖。蓄热炉炉体一般采用格子砖,使气体分为细的气流,有利于裂解反应进行。” 赵与芮说了一大堆当然能听懂的人也不多,只有波斯人艾西尔和几个跟着他的宋人工匠学徒能大概明白。 因为赵与芮之前提炼汽油时,很多燃气被浪费掉,所以以赵与芮想到分解乙烯,正好可以利用。 前期用那燃气当燃料燃烧,接着加入提炼物石脑油,用水蒸气一起裂解。 为此赵与芮用羊皮制了几个大大的袋子用来装乙烯。 随着赵与芮的解说,艾西尔那边开始进行裂解。 在南侧的靠窗的附近,两工人举着一个大大的羊皮袋,套在一个玻璃管子上。 中间牛宝试图劝皇帝陛下退出去。 赵与芮想了想,艾西尔之前已经多次试验,没什么危险,只要控制好温度和时间就行。 他们这会也没测量温度的,所以全靠熟练度和过程中的不同反应,包括产生炭黑,燃料多少来确定。 误差会有,但没什么危险,也不会爆炸。 其中最危险的是两个阶段交替时均要用蒸气吹扫,制气后吹扫的目的是回收裂解气,并可避免残余裂解气与燃烧加热时的空气相混发半爆炸。 这种半爆炸,威力也是不大,基本没危险。 第377章 百年的积累 当然,赵与芮身为皇帝,也不会让自己处于危险之中,立刻让人从外面直接把墙外的沙袋搬进来,在厂房内组成一道沙袋墙。 大部份工匠和官员都是重要人才,都到墙后面观看,保持距离。 还从守军中要来一批头盔给所有人戴上。 众人心惊胆颤站在厂房里,没想到看个裂解这么夸张。 但皇帝也在,大伙自然只能硬着头皮陪着皇帝。 这蓄热式裂解炉的优点是结构简单,不易结焦堵塞,古代也能造,缺点是原料消耗多,能耗高,好在赵与芮现在提炼石油后,很多燃气不能用,以前都是直接燃烧,现在可以充分利用起来,也不存在所谓的能耗高。 大概烧了有半个时辰左右,突然有人叫了起来:“鼓了鼓了鼓了。” 大伙纷纷看去,就见那大大的羊皮袋开始鼓胀,这证明已经有乙烯往里面注入。 别看这步今天有点容易,刚开始还是挺难的,因为馏点不同产生的物质也不同。 馏点不同时,不会产生乙烯,可能会变成烃或丙烯、烷等其他物质。 这都是艾西尔经过无数次试验后才能确定的。 “叭叭叭”赵与芮这时兴奋的鼓起掌来:“好,好,好,不错不错。” 大伙不知道皇帝为什么鼓掌,但下一刻所有人跟着皇帝鼓掌。 皇帝开心,大伙自然也开心。 但包括艾西尔在内,所有人都不知道皇帝要这乙烯有啥用? 赵与芮现场宣布对相关工匠和艾西尔还有一部份官员的赏赐,同时暂停乙烯的制造,因为现在造出来也无法存放,也没用。 他只要知道大宋现在裂解乙烯就行。 不一会儿,赵与芮打发了大部份官员和工匠们,留下艾西尔等几个人。 他把艾西尔他们带进一个办公用房。 赵与芮拿起笔来,每说一句,就会有翻译向艾西尔说一句。 艾西尔的汉语已经可以简单的听说,但赵与芮说的太复杂,艾西尔还是得靠翻译才行。 “” “第一步,找到合适的化合物与3,4-二氢-2H-吡喃进行反应,得到下一个化合物。” 翻译是蒲和里的一个侄子,看到皇帝写的东西后也是一脸懵逼,完全不知道怎么翻译。 赵与芮没办法,只好把这‘3,4-二氢-2H-吡喃’用红笔圈了起来。 “这个红笔圈的东西,可以用四氢糠醇脱水得到。” “而这个四氢糠醇,可以用糠醛加氢制得。” “而糠醛可由各种农副产品中萃取,包括玉米穗轴、燕麦与小麦的麦麸和锯木屑” 至于氢的获得方法,古代也挺多的,包括他们现在能提炼石油得到天然气可以转化,也可以通过金属和酸,还可以通过生物发酵等方式。 按赵与芮的意思,就是反推,先制糠醛和氢,再用糠醛和氢合成四氢糠醇,再把四氢糠醇脱水得到3,4-二氢-2H-吡喃,最后用3,4-二氢-2H-吡喃和第一化合物得到第二化合物。 其中最难的是第一化合物连赵与芮也不知道是哪种,但部份都可以在石油里获取,也可以用其他试验,这就是需要长时间的探索了。 比如甲烷、丙烯和丁烯和、甲苯、乙苯、二甲苯等需要多次试验,最终得到第二化合物。 但说起来容易,赵与芮感觉这步经历可能是几年甚至十几年。 当然,其中如果有不同的化学反应,很可能让他们发明和创造新的化学产品。 可惜这个时代的化学基础几乎为零,而他自己的知识也仅止于此,这都需要时间的积累。 来了大宋这么多年,他每天都在回忆前世的高中大学知识,希望有所帮助。 目前来看,第二化合物就已经有些难度,他还得努力再想想。 他先把余下的事交给艾西尔他们这些工匠们,能不能成功并不重要,至少他已经得到乙烯。 后面的重点还是研发蒸汽机。 接下来他和艾西尔等人讲解了下蒸汽机的原理,有了之前大伙看过的汽转球,大伙就明白蒸汽压力是如何产生的。 他一面画图,一面解说。 “这是蒸汽锅炉,比较简单,就是个密封的炉子。” “这是汽缸,这是活塞,这是曲柄连杆,这个我们算阀门(滑阀配汽结构),这是调速用的(调速机构),朕大概只想到这些零部件,你们先做个木制的,用人力推动下,看看缺什么,再补允---” “回头朕再想想,还有什么。” “大概就是蒸汽从这里进入,可以推动活塞,进行活塞运动。” 汽缸是蒸汽机的核心,用于将蒸汽的热能转换成机械能,活塞是汽缸内的活动部件,用于将蒸汽压力转换成往复运动的力量,连杆将活塞与曲轴相连,曲轴将往复运动转换成旋转运动。 赵与芮这么一解释,大伙再想想刚刚看到的汽转球,自然就明白了蒸汽机的原理。 “你们两分组,一组想办法合成朕需要的化合物。” “一组搞蒸汽机。” “你们自己说干哪边?只要成功了,除了丰富的赏赐,朕还会给你们封侯赐爵,子孙世袭。” 现场以艾西尔和唐正为首,有两组人,艾西尔那边有两个波斯人,三个宋人,唐正这边全是宋人。 艾西尔之前一直搞石油,唐正在搞汽转球。 但两人工作都时常在一起,相互也在学对方的东西。 现在皇帝让他们选。 艾西尔和唐正视一眼,艾西尔道:“我还是搞陛下的化合物。” 唐正也道:“臣还是搞蒸汽机。” 唐正是火器局侍郎唐波的儿子,今年还不到二十岁,相当年轻,但很擅于学习,从九年前唐波跟着赵与芮时,就已经在火器局跟着老爸一直学习,很聪明的小伙子。 “行,那朕等你们的好消息,你们也不用有压力,朕有的是时间,一年不行,三年,三年不行,五年,五年不行,十年,即便朕这一代没完成,还可以有下一代。” “化学发展也好,蒸汽机的发展也好,也都是经历了上百年,甚至数百年的积累才慢慢完善。” “你们按步就班来,有什么不明白的,随时来问朕,朕知道的,一定会告诉你们。” “艾西尔你搞化合物,必须要学习化学知识,多和化学物质打交道--” 艾西尔自己以前就和石油等打交道,也会分裂石油,对这方面也是有点好学和天份的。 赵与芮想了想,这事只有他自己出马,其他人都没用。 当下让艾西尔这组人,每两天到皇宫来一次,赵与芮亲自给他们上课,讲些简单的化学知识。 说干就干,当天下午艾西尔这组人就全部到了皇宫垂拱殿。 等艾西尔等人小心翼翼的坐到位置上,外面赫然又进来几个人。 艾西尔还不认识,但另一个汉人工匠马上起身:“拜见殿下。” 正是七岁的皇子赵祺和随从。 小赵祺非常有礼貌,进来后先拜见父王,接着又对诸人问好,然后也坐到了边上。 众人这才知道,皇子赵祺居然也经常由赵与芮亲自教导。 赵祺六岁前几乎没什么学习,从今年开始正式学习,主要以识字为主,然后学一部论语,其余的儒学经典,只要看,不要学。 数学和物理、化学都是赵与芮自己亲自教。 当然赵与芮教的也挺初级的,毕竟他儿子不需要去参加高考和科举。 他是需要赵祺知道,这世界上还有很多学科,各有不同的作用。 另两个儿子,一个是才三岁的赵禥还小,一个是去年刚生的赵湛,目前都还小,不到学习的时候。 皇帝才三个儿子,还都这么小,大臣们其实很担心的,但赵与芮一直以年轻为借口,毕竟他确实才二十多岁,不需要着急。 赵祺来后,赵与芮开始授课,艾西尔听不懂的地方,会有翻译现场解说,这课上的有点慢,但边上有人在笔录,把赵与芮上的课记录下来,正好适应这种节奏。 小赵祺刚开始好像听的很认真,之前赵与芮只教他数学,还没教过物理和化学。 这是第一节化学课,赵与芮不要求他听懂,只是让他旁听,感受一下学习气氛。 但显然小赵祺听不懂,才听了会就开始眼睛打盹,不一会居然慢慢低下头,然后睡着了。 艾西尔等人目瞪口呆,赵与芮也没管儿子,继续在讲课。 小赵祺身后站着几个侍从,有宦官和宫女,这会那宦官急的要死,又不敢去叫赵祺,眼睛死命盯着赵祺,表情紧张死了。 赵祺不是皇后所生,谢皇后的儿子赵禥也三岁了,小赵祺上课表现不好,他们显然是很担心的。 赵与芮当然不生气,按他的打算,儿女们六岁可以学识字,数学和历史,英语四门课。 其中识字由朝廷里的文官大儒们来教,包括论语等少量儒家经典,历史也由朝廷里的大儒们教,但每次的课程表,他都要亲自过目,并进行删选,而数学由他自己亲自教。 十一岁之后,可以开始学物理和化学。 所以现在小赵祺才六岁,肯定听不懂,也听不进去,赵与芮并不介意。 赵与芮讲了两刻钟,结束了当天的课程,对他来说,初级化学并不多,因为在这个时代说太多,别人也无法吸收。 他的目的是让学生们知道有化学的概念,知道是什么化合物,有什么东西是可以通过这个时代合成或反应得到。 再深的东西,他得找回前世的化学书才有用。 所以估计讲不到十节课就没的讲了。 艾西尔等人离开后,小赵祺还趴在桌上睡。 赵与芮起身,看向宦官董宋臣。 董宋臣却是扑通一下,直接跪倒:“小的该死,小的该死--请陛下息怒--”声音说的比较大,估计是想让小赵祺醒过来。 “赵祺昨晚几时睡的?”赵与芮这时问。 董宋臣想了下,这才硬着头皮道:“丑时一刻。”接近后世深夜一点多。 赵与芮果然脸色有些不好:“为何这么晚睡?” 他给赵祺定的时间,最晚不能超过晚上九点。 这古代也没什么娱乐,又没手机什么,赵祺通常都能在九点前睡。 但昨晚明显睡晚了。 董宋臣只好道,昨晚他和赵祺下棋了,下的五子棋。 五子棋是赵与芮教儿子的,两父子经常玩。 赵与芮没空时,赵祺拉着董宋臣陪他玩。 两人昨晚玩疯了,一直杀到一点多,赵祺才肯睡。 但第二天七点左右,就被叫起来读书,肯定困了。 赵与芮不动色,淡淡的道:“以后赵祺九点以后睡,不管任何原因,都要向朕汇报。” “你再陪他下棋超过九点,斩。” “小的知道了,小的知道了。”董宋臣满头大汗,拼命点头。 “朕不是奢杀之人。” “董宋臣你是知道朕的。” “但赵祺年纪还小,不够自律,玩心又重,身为内侍,你们的任务不是陪他玩,而是引导他做他该做的事。” “做为赵祺的近臣内侍,他将来若是有失德失节失礼的事,你们都有责任,因为你们陪着他的时间,比朕和他母亲陪的都多。” “朕,到时决不会原谅你们。” “小的明白,小的明白。”董宋臣几乎要哭。 “起来吧,目前来看,赵祺还是不错,心性正直,只有些贪玩,你们要好好引导他。” 董宋臣哭着起身。 赵与芮又和他聊了几句,大概意思是董宋臣你好好干,别老想拍马屁。 董宋臣家中贫苦,以前和胡松关系不错,是宫中最早投靠赵与芮的一批。 他家中还有个母亲,母亲身体不好,以前连病也看不起,赵与芮掌权后,宫中内侍的家属都可以到御医所去看病,解决了大伙的看病之难。 这件事在大明就不好办了,因为大明朝太监据说有上万人,加上宫女更不计其数。 而南宋的太监加宫女,总数都不超过五百,赵与芮的皇城御医资源就可以为大伙解轻压力。 董宋臣在历史上是宋理宗的心腹宠臣,死后还被追封节度使。 这家伙很会拍马屁的,所以和小赵祺关系特别好。 今天赵与芮好好警告了他一番,你要是再把我儿子带坏了,你看我怎么弄你? 当然,警告完了又让人赐他母亲一根高丽参,给他母亲养养身体,董宋臣感激凌涕,又哭又笑的。 这边小赵祺刚被叫醒,外面传来全勇的声音。 “陛下,到祺皇子学马的时间了。” 小赵祺脸色垮了下来,这刚睡醒,又要去学骑马了? 不过他当然不敢哼声,赶紧跟着全勇出门。 第二天赵与芮上完朝后,召集内阁成员到后面大殿议事。 宋朝全面占据金国中原领土已经接近一年,陆续把人口,土地等各种资源消化,也到了总结的时候。金国在金章宗泰和七年(1207年)年间,全国八百多万户,人口约五千多万,户均六个人。 这是金国和宋朝统计人口不同的地方,似乎大小都计算在内,金国各代皇帝一共进行了四次人口统计,每次户均都到达六口人。 从泰和七年开始,因为连年战争,人口开始下降。 之后被蒙古夺取了河北大部和山西等地,目前陕西,中原和山东都在大宋手上。 赵与芮这一年全面消化之后,除了原山东,共得三百三十多万户,约一千五百万人。(主要是蒙攻金时,被蒙古屠杀了好多) 这意味着另一边蒙古占领的山西和河北一带,估计也有差不多人口数,也有一千多万。 从金国收复的可耕种粮田面积一共是八千万多万亩,河南占据了大部份。 这已经算是比较少,后面明朝仅河南就有耕地1.4亿亩。 户部尚书杜范道:“目前还有大量田地在待耕中。”也就是说还有很土地是可以成为农田的,主要是在蒙宋交界处,现在不好干。 以前这些地方是蒙金交界处,双方谁都不敢耕作,谁耕作了,到收粮时,必然都要出兵。 而蒙宋在中原黄河一线,南北两岸交界处连绵上千里,所以荒废了大量的农田。 “另受黄河水患影响,好多粮田也被淹没---” 还有部份也是历史上同样发生的过的事,就是黄河河道年久失修,在蒙金宋时期,几个国家打来打去,那有时间修黄河水道,所以黄河水患成灾,对黄河沿线的粮田造成了影响。 杜范最后道,如果全部弄起来,上亿亩是肯定没问题。 赵与芮听完后默默算了算,攻灭金国后,他得到八千多亩田,收了三百多万户,平均每户都分田的话,大概是二十亩一户。 粮田肯定是不够用,也不可能平均这么分下去,赵与芮在中原一带还是主要分给官兵,租给百姓。 让百姓以租替售,租了十年或十年后,有权收购,让百姓们安心扎根在当地的方式。 还有一种百姓能得到分田,就是生育和当兵或移民。 目前他是在一面鼓励人口生育,生的越多,分田越多,收税越少,一面加大往东北,西北一带移民。 现在宁夏(西夏)需要移民,长春城(海叁威)附近需要移民。 这些地方的人口需求量还是挺大的,特别长春城那带,肯定要用大量汉人移民去填补,永久的霸占住海叁威。 中原地区在没有战乱的时候,人口增长起来很快,所以赵与芮优先把中原和沿海两地的人口往东北和西北移。 “陕西和河南,现在能税收几何?”赵与芮这时问。 陕西还算百废待兴状态,现在那边蒙古人还和宋军在打着,决定谈判的划分,宋军在陕西大量的农田都不敢种植。 但河南已经可以完成税收。 杜范道,去年中原和陕西合计税粮,春秋两季约一千四百万石。(其余丝织等物,都折成粮算了)。 另按赵与芮的新税法,粮田超过几百亩的都要出牛羊等税,这种是打击大地主的,不但是中原,大宋全国都是这样,所以也收了好几千的牛羊。 众大臣听到只有几千牛羊,就知道现在没多少大地主了。 大宋现在的牛羊税最能直接反应大地主的数量。 朝廷收的牛羊越少,证明大地主越少。 在大宋这边,基本都是赵与芮的心腹大将,重臣们家中田比较多,没办法,很多都是皇帝赏赐的,然后每年需要交牛羊税。 地方上的地主也有部份,整个大宋包括刚占领的金国,每年收税的牛不到万头,羊约两万左右。 这些收上来的牛,会由当地衙门再分配给一些缺少牛的百姓家用,收取一些粮食当费用。 羊则由当地衙门卖掉,充入国库。 “八千多亩田,才一千四百多万石?”礼部尚书杨长孺这时感觉有点少啊。 确实比较少。 按亩收两万,亩税一成五算,都得有两千多万石。 但金国刚平定才一年左右,朝廷还经历了查抄和分配,查没大地主,分配给当地驻守军士,租给百姓,大部份税率都不高,所以收的少,加上有些产量也未必能到二石。 “朝廷手中还余下多少?”赵与芮这时问。 杜范道:“三千多万亩。” 朝廷的田主要是分给军士,然后租给百姓,分出去的就不算朝廷的,租给百姓的才算。 “按陛下旨意,现在中原和陕西一带,只有家中有人服兵役,愿意移民,生育到达一定数量,朝廷才会分田。” 这三千多万亩,也不是全部租给百姓,朝廷还留着部份慢慢分,喜欢生育和移民,所以闲置的田其实了不少,去年还有一千万亩左右,后来朝廷决定让驻军先屯起来,省的闲置。 ‘“效果如何?”赵与芮又问。 “租官田的百姓们很愿意生,中原只要没有战事,将来人口肯定会增长。”杜范信心满满。 金国原来的百姓都没什么田,全在地主手上,被赵与芮攻灭金国后,租官田给他们种,收的税也少,只要他们再多生,还能得到分田,完全变成他们的。 所以当地百姓现在相当愿意生。 “愿意生是好事,但朝廷一定要支持和帮助百姓,保证生存率。”赵与芮非常担心故代婴儿生存率。 第378章 蒙兄宋弟,定州议和 古代医疗条件不好,也没什么保障,百姓们相关经验和知识也不足,新生儿生存率相当低,你看宁宗九个儿子就没一个活的长。 “朝廷在各地的医院首先要全力保障新生儿。”赵与芮看向医药部尚书梁成大。 梁成大立刻应道,回陛下,请陛下放心,各地都是按陛下旨意和朝廷政策行事的。 但他又说,现在还是郎中不够用。 赵与芮从成立医药部开始,就已经在京师集中培训新郎中。 医药部在宝庆七年在京师城立医药局,医士局,医士院等分支。 其中医士院专门是培养新郎中,由全国各地招募,朝廷供吃供住,培训合格后,由朝廷入录为正式医官,到各地任职。 当时全国报名无数,但因为师资力量有限,临安医士院只招了五百人。 同时医药部在全国各地设医院,基本是收编了全国的郎中,全部给予编制,为朝廷正式官吏。 赵与芮把全国郎中都养了起来,然后各地相当于地方医院一样经营,归制置司和知府知县衙门管。 但赵与芮一直和金蒙打仗,很多地方都被抽调了大量的郎中。 郎中资源确实有限,而朝廷从宝庆七年培训到现在的五百人,才两年不到,也不能用。 医生郎中这种,没有十几年临床经验,起不了大作用。 “从明年开始,各地医院分产儿科,其他科。” “产儿科专门负责新生儿的接生,育儿经验的宣传,保障存活率--”赵与芮决定把各地医院分科,其中专门要有郎中负责新生儿这方面。 “对各地主官的考核,还包括每年新生儿的多少,存活率,人口自然增长率。” “某县人口如果年年负增长,那当地主官肯定是有责任的。” 古代人口流动没有后世那么容易,一般人如果不是遇到什么天灾人祸和兵事什么的,也不会轻易离乡背井,所以赵与芮对各县各地人口增长有要求,没有特别情况,你不能年年降低啊。 如果人口年年降低,要么你当地缺粮,老百姓无法生存,才会逃荒,要么有什么自然灾难,或兵灾动乱,这都是你主官没干好的原因。 “就怕 这不简单。 不过这招在大宋朝行不通。 “朝廷每年会派锦衣卫、御史台和地方驻军去各地抽查,凡查到不实者,一旦确定是瞒报多报,当地所有主官,办事吏役,全斩。” 赵与芮干事很简单,这种瞒报的多报的事,你们敢干,我全斩。 我不信整个衙门官吏都愿意跟着你报假数。 你政绩不行,只有主官受罚, 比如你定海县,说今年人口有四万户,十八万人。 到时锦衣卫会联合御史台,和地方驻军等各个部门各抽一部份人去查验。 如果浙江定海县,会用京师锦衣卫、福建监察御史、山东都司兵马,三方都不熟悉的人一起去。 随机抽查十个村,看人口数和上报数是否相同。 你要差一点点没事,因为也可能有少量人口流动,也可以询问家属人去哪了,你要差太多了,那肯定是弄虚做假了。 当然,后面有些朝代这样查也没有用,上下都会做假。 所以一旦锦衣卫这三方面也包庇做假,查到也是斩,而且是斩全家。 而且同年内朝廷随时复查,即另派一组人再去查定海县,如果查到定海县有问题,而前面那组人没查到,前面那组人全家皆斩。 欺上瞒下,数据做假这是从大秦到大宋都有人在干的事,赵与芮当然知道为什么杜绝不了。 一是上面的朝廷和皇帝也需要假数据,显的国泰民安,什么都好,二是处罚几乎没有。 但赵与芮不吃这套,从他登基开始,无论粮田产量也好,税收也好,人口也好,每次都要求实打实的上报。 数据差没事,你不能瞒着老子。 他对处罚极严,动不动满门抄斩。 这样从上到下就少有人敢造假了。 你政策不好,大不了降职调任,最差是撤职,但是造假要砍全家的。 而赵与芮用株连的方式,一人造假,全部倒霉,这样就没人敢配合造假。 你主官要政绩,咱副职,小官无所谓啊,有功不一定轮到我,为何要帮你造假? 这样基本杜绝了在大宋朝造假的可能性。 当天赵与芮和内阁成功议定了几件事,主要是为大宋人口增长想办法。 同时决定成立大宋第一所大学。 “大宋医学院” 和很多人穿越第一件事先建军校不同,赵与芮现在把医学院放第一位。 在宝庆七年,他把南宋所有的医药机构,包括京师的翰林医官院、御药院、尚药局等各种医疗机构,合并成立医药部。 而南宋地方医疗机构福地院、安乐坊、安济坊、居养院、和剂局、慈幼院、医药院等合并成地方医院,整合了南宋京师和地方的医疗资源,主要是为军队提供大量郎中。 这一两年下来,大伙的感觉还是郎中不够。 然后今年开始,朝廷收编全国郎中,无论愿不愿,统统收编到各地或京师来。 所有郎中给予官吏待遇,医术好的,名声好的就是官,医术差点的,就是吏,朝廷给饷银养着。 但赵与芮也答应了他们,每人最多为朝廷效力十年,不愿意收编的,十年后可以离开,还是做私人郎中。 毕竟后面十年,肯定是大宋朝疯狂发展和拓张的十年,需要的郎中比较多。 而古代郎中最大的问题都是师徒相授,秘笈自珍,相互都愿意轻易传授给别人。 赵与芮后来集中了御医,成立了医士院,从全国招了五百人学生。 现在这些人学了一年多,赵与芮深感还是不够。 所以才成立大宋医学院,扩大学生的培养。 老师由原翰林医官院、御药院、尚药局的六十多名医官,又从各地民间抽调了上百名医术精湛的老郎中,初招生目标定为三千人。 学期六年以上,以后每年再招两千人,最终学校学生数要达到七千。 学校有七千学生后,从第七年开始,每年毕业一千,招一千。 皇帝如此重视郎中,所有人都知道是为了天下百姓,大伙当然全力支持。 “着医药部编制相关教程书籍,设定班级和老师--” “户部根据人员规模,编制预算和成本--” “工部开始筹选地方,兴建学校--” ----------- 赵与芮在京师兴建第一所大学时,官山的窝阔台已经正式决定和宋议和。 蒙古人对议和很有经验,因为之前和西夏就议和了几次,都是打打和和,包括之后七征高丽,中间议和了六次,到最后一次才完全征服高丽。 而这次和宋人议和不一样。 察合台和口温不花为了争取主动权,在陕西和西夏境内还继续和宋军保持交战的局面。 但宋军重兵云集在西夏,并且与蒙古议和的同时,先后攻下甘州、西凉、应理、会州,西宁等地。 蒙军此时在西夏的兵马都集中在斡罗孩城以北,到黑水城这一带。 其余城州都没什么兵马,要么被宋军一攻即破,要么直接降了。 蒙古在西夏损失惨重,连连丧地,察合台和口温不花还考虑再和宋军打次野战,但查探到宋军兵马后,索性放弃了。 宋军从去年十二月份开始议和到今年五月份,连续从各地抽调精锐,涌进西夏。 到五月份时,中兴府一带已经集中了三十万宋军,并且还有兵马陆续进入西夏。 察合台这时就知道西夏议和之事,宋军已经完全占据主动,很多地方已经被宋军占据。 四月份时,蒙军塔思部和宋军在陕西西安附近打了一仗,试图给宋人压力,但没能取得便宜。 宋军陕西兵马较少,采取守势,蒙古攻城不利,转去摧毁了宋军在西安附近的夏播,发泻了一番后才离开。 元贞元年六月初,宋军山东彭义斌部攻打蒙军占领的德州。 德州在元明都属于山东,这会是是蒙古手上距离宋军最近的城。 宋军带了上百门炮,几百部投石机,轰隆隆,围着德州打三天两夜,德州告急。 六月初六,史天泽立刻派驻守河间的萧乃台、按札儿和驻相州翼州的史天安带兵去救。 宋军立刻退回临清。 初八,萧乃台、按札儿他们又带兵回去,但前脚刚走,宋军又来。 史天泽彻底震怒了,又拿宋军没办法。 因为临清到德州中间就是一条官方水驿道,从临清的船从南往北可以直接到德州城下。 宋军要是正常在大路上走,相州方向的蒙军可以随时从西面突袭,截断和堵杀宋军。 现在宋军在河对岸走,从相州方向的蒙军过不了河,从河间方向的蒙军是从北面来的,宋军知道后可以掉头走。 宋军其他方面的兵马不出来,因为出来容易被蒙军伏击。 临清的兵马就经常出来晃荡,反正蒙军想伏击也没办法,必须要绕河,你一绕河就远了,而且会被其他宋军知道。 就这样萧乃台、按札儿他们一走,宋军就出来,萧乃台、按札儿他们一回来,宋军就回家。 双方来了几次后,七月,萧乃台、按札儿他们假装离开,其实留下大量兵马在德州。 不料宋军突然兵锋一转,去打翼州。 萧乃台、按札儿等人大惊失色,立刻又组织兵马追出来。 宋军再转回临清,接着又去德州。 驻守德州的石天禄和扎必力被宋军弄的不厌其烦,这次直接带兵冲出城,在野外拖住宋军,等萧乃台他们过来。 宋军也不惧,边打边退,背靠着水驿道往临清撤。 萧乃台他们率部追上,纷纷大喜。 好不容易逮着宋军大部,蒙军也是想一股吃掉他们,结果宋军根本不怕,只是之前不想和他们死战而已。 宋军火炮齐鸣,套路依旧,蒙军还是打不破宋军的防御。 这时又传来有另一股宋军去翼州了,蒙军没办法,只能撤退。 此时蒙军这边相当恼火,集中差不多的兵力拿宋军没办法,想打宋军就得兵力远远超过宋军才行。 山东宋军不少,到处都是是,兵力是占优的,蒙军他们不去打宋军,宋军三天两头出来打德州,投石机砸的德州到处破损。 各地方的消息传到官山,蒙古贵族们纷纷要求议和。 现在蒙军主力西征,拔都带走了十二万精锐和五十万战马,这个时候,不能和宋军全面开战。 历史已经不同,按原历史,蒙古人能一面西征,一面全力伐宋,但现在双方地盘,兵力,实力完全不一样。 蒙古贵族们只能接受议和的条件。 你再这么打打谈谈,马上德州也要没了。 德州在明朝是山东都司驻地,可见明朝看来这里比济南还重要。 这边是插入河北的桥头堡,能守住当然最好。 宋军故意打这里,也是有逼和之意。 此时蒙古在西夏到处被宋军攻破城池,兵力明显不足,河北和陕西又占不到好处,窝阔台终于决定尽快议和。 元贞元年七月中旬,蒙宋第二次议和在中兴府开始。 双方经过数天的协商和争论,终于达成一致。 按孟珙第一次画的线,南北分,但线条略侧斜向东面。 即把西夏对角线,从西往东划,保证了黑水城,和斡罗孩城进西夏的重城还在蒙古人手上。 另有兀剌孩城、定州、夏州、银州、龙州、洪州、盐州属蒙古,其他都属于宋人。 双方的面积从地图上看差不多,甚至蒙古那带还略大点。 但重要的城州,大量的州和人口,基本都在宋人这边,宋人约占了人口了七成左右。 而最重要的养马地区,全在宋人这边。 西夏的划分,基本按黄河来,最后往东是以黄河分支,从盐州和博乐城之间划开。 双方在议和中约定,五年之内不得动兵。 蒙古那边主要是想等西征回来,带回大量的仆从军,从而在兵力上,对宋军造成压制。 双方以定州为交易所在,可以互通有无。 宋廷每年必须向蒙古交易五十万斤白糖,数万匹丝帛、茶叶、精盐等各种物资。 蒙古每年向宋廷交易十万匹战马。(此时明显宋人已经得到西夏养马地,蒙古却开始向宋人卖马,但孟珙还是接受了。)蒙古从西征中抢掠到的各种特产,物资,甚至美人,奴隶也愿意向宋人交易。 另外蒙古要求宋人每年向蒙古岁银十万两,绢二十万匹。 这是向宋辽澶渊之盟学习,以蒙为兄,以宋为弟。 赵与芮居然同意了,赵与芮还致信窝阔台,称其为兄,自称为弟,宋蒙以后,结兄弟之盟,和睦相处,并说希望能和宋辽“澶渊之盟”那样,今后两百年里,相安无事,礼尚往来,通使殷勤。 当年辽宋“澶渊之盟后,两国一百多年没有大规模战事,并且礼尚往来,通使殷勤,双方互使共达三百八十次之多,辽朝边地发生饥荒,宋朝也会派人在边境赈济,宋真宗崩逝消息传来,辽圣宗“集蕃汉大臣举哀,后妃以下皆为沾涕”。辽朝每次派遣使者出使宋朝,宋朝也会给辽使赠送大量礼物。 赵与芮这番话,一度让窝阔台都感觉到宋人满满议和的诚意。 八月,议和的最终决定到了官山,窝阔台召集各贵族,宣读了宋人的议和书。 “赵与芮说,与我大蒙古并无血海深仇,又无靖康之耻,愿学宋辽,百年议和,兄弟相好--” 窝阔台话音未落,四周已经是一片骂声。 宋军以前在战场上,对蒙军毫不留情,残忍毒辣,又在察合台领地到处屠杀,使牧民死伤无数,现在说这种场面话。 但骂归骂,眼下这局面,在拔都强烈要求西征的情况下,大蒙古兵力不足,只能接受议和。 而且宋廷很有诚意,明明都算占据优势,愿意称弟结盟,每年给岁币。 骂过之后,有人叫道,等西征回来,当集合百万大军,一举攻灭宋国。 也有人叫道,不是说好五年不战的吗? 马上有大片反对之声,这种议和你还当真,西征完就去干宋人。 现场比较喧闹,但大部份人还是认同议和的,虽然蒙古被逼丢了西夏大部,但宋军给了岁币,大汗窝阔台还是比较有脸的。 宋人还答应以后交易大量白糖,这是蒙古人非常喜欢的东西。 确定了议和之事,后面就好办了,大家按谈好的边界划分,蒙古决定驻重兵在斡罗孩城和黑水城,两城各有五万兵马,另在兀剌孩城驻兵三万,形成三角形,相互呼应。 其余的定州,夏州、银州兵马都是数千,因为距离宋人极近,一旦开战,这些城州驻守太多兵马反而守不住,没什么用。 宋军则在中兴府驻兵十万,沙州驻兵四万,瓜州驻兵三万,肃州驻兵五万,西凉三万,顺州、静州各三万,先期三十一万大军驻各处,后期还有数万大军进宁夏,最终要到达四十万左右。 其中沙州、瓜州方向主要是针对察合台领地,肃州和西凉是为了将来对付黑水城。 九月,双方正式在定州签定和议,史称‘定州议和’。 定州议和的同时,察合台来到了大同。 同月,窝阔台从官山也来到大同。 兄弟两自当年汗位选举到现在,已经两三年没见,再次见面都有些泪奔。 两兄弟紧紧抱成一团,数息之后才依依不舍的分开。 这两兄弟的情谊果然比拖雷好多了。 “怕是养虎为患。”察合台见面后第一句话就是担心宋人崛起:“赵与芮此人,能伸能缩,雄主也。” 此次议和,给了宋人稳步发展的时间,宋人正在崛起,五年之后,怕是更强,察合台虽没见过赵与芮,心中已然认同他是大宋雄主。 窝阔台说:“都怪拔都,非要西征,不能同心,何能利金?” 窝阔台还是忌恨拔都,原本他都打算向宋全面开战,拔都为了夺权,非要西征,带走了大蒙古最精锐的战士。 “宋人皇帝不可信,说是五年,一定要多加防备。”察合台沉声道。 赵与芮有不良表现在前,和金同盟时,突然反水,围攻金国,这种背信弃义的大宋皇帝,察合台是非常看不起的,也坚决不认同。 窝阔台欲言就止,有苦说不出。 原来当初刘润到临安和宋人议和,赵与芮还反过来说他们蒙古无信无义,还说自己反水金国,是和蒙古学的。 刘润回来一说,窝阔台有苦说不出,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因为蒙古人确实常干这事,当初在西征时,多次恍骗别人,只要投降就不屠城,只要投降就不杀降军,结果对面一投,立刻就杀。 包括历史上的西夏灭国也是如此,答应了投降不屠城,但西夏一投,立刻开屠中兴府。 蒙古人这事干太多了,赵与芮说和蒙古学的,这让窝阔台无言以对。 赵与芮后来用宋辽澶渊之盟来比喻,说,同样是游牧民族出身,人家辽国就讲道义,坚守盟约,和大宋近两百年没战,我看你们蒙古人能做到吧? 赵与芮把契丹人一顿夸,暗喻蒙古人还不如契丹人。 窝阔台心里不爽,但又不好反驳,如今察合台又提,他只好道:“宋人其实在西夏占了上风,他们愿意谈和,看来也是真的。” 察合台嘴巴微动,想说什么又不知说什么好。 这两人都算一代雄主,一个统治了大蒙古,一个为自己的汗国打下基础,但他们必竟不如成吉思汗,更远远不如赵与芮。 宋军虽然在西夏占了上风,但赵与芮全国动员,到处征兵,又建长春城,国内又在改革,各种事情烦不胜数,整个大宋都在忙碌着。 能暂时停战,议和,对大蒙古来说未必是好事,但对大宋来说也肯定利大于弊。 窝阔台的大蒙古帝国目前还是靠掠夺和侵占为生,能不能停战对他们影响不大,更不会让蒙古消弱,不停的和敌国开战,让敌国无法屯种,穷于应付,对他们来说本来是好事。 而宋军这边能停战休息,屯田练兵,更是不容易。 所以赵与芮占了上风也愿意议和,必竟古代打仗,打的也是后勤和钱。 而且赵与芮在等燧发枪出来,更想议和来拖延时间,同时他还要整顿国内政事,人事,兴修水利等,国内也是一大堆事等着他忙,能暂时休兵对大宋朝和赵与芮来说,其实更好。 第379章 野心勃勃忽必烈 察合台两兄弟这时会心一笑,他们肯定不会向辽人学的,赵与芮还指望百年和睦?简直做梦,等时机一到,必然要举兵灭了宋人。 两兄弟这次见面达成一致,即等拔都西征回来后,一定要对宋开战,以报这次丢失西夏之仇,绝不能学辽国。 说完这件事,察合台突然试探着问:“我听闻合汗,要学汉廷征税事宜?” 他的意思是,我听说弟弟你要学汉人王朝,削蕃和征税? 要知道察合台自己的领地,以前甚至原历史的将来,也不需要将大蒙古帝国交税的。 最多打仗时出兵配合就行,他自己领地的税收,是他自己的。 窝阔台脸色微红,连忙道:“二哥你放心,这是宋人皇帝赵与芮离间的话,窝阔台从来没有这样的想法--” 窝阔台有些心虚,说话时脸色还发红,他有吗?他当然有这样的想法。 耶律楚材已经不止一次向他建议,要学中原王朝,集权中秧,他也当然能明白集权中秧的好处。 可窝阔台面对二哥察合台还是不敢承认,并且在赵与芮的宣传下,大蒙古内部反对意见太多,他确实不好办。 集权中秧的事,后来还是在忽必烈手上才正式开始,当然,也同样引起了大蒙古的四分五裂。 这件事要是在成吉思汗手上办,有可能办成,换成吉思汗,谁办都得分裂。 现在大宋这个崛起的王朝就在边上,窝阔台胆子再大十倍,也不敢干。 关键他原历史上也没这想法,根本没打算这么干,就是收税,也只在黄河以北,山西一片的汉人区域这么干了。 现在赵与芮天天给他造谣,搞的内部反对意见一大波,窝阔台更不敢干。 可这个谣又造到他心里去了,是个皇帝听完之后,总会有这样的想法,这就让他变的有些心虚。 察合台当然了解弟弟,一看弟弟这表情,心里就骂娘。 窝阔台还真想削蕃收税啊? 于是他语重心长的道,弟弟啊,这事你要慎重,现在这么干,搞不好大蒙古要四分五裂。 窝阔台几乎指着天发誓了,长天生在上,二哥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这么干。 察合台来了两天就走了,临走之前,他和窝阔台召集在山西的贵族,初定了一个会议。 等蒙军西征归来,将再次召开大会。 他们下次会议,将确定一件事。 即大蒙古将来,绝不会将汉人王朝那样施行削蕃和收税的事,保证宗王和贵族的利益,以后任何一位大汗,都得遵守。 并且,他们要废除皇帝的称呼,不能称朕,还是以大汗为称。 这是蒙古内部表态,坚决不走汉人王朝邪恶路线,保持自己遥遥领先的游牧民族传统。 窝阔台和察合台的决定,暂时稳住了蒙古贵族们的心,也让大蒙古继续保持着团结。 十月份,消息传到了遥远的哈剌合林。 巨大的帐篷被掀开,几个少年鱼贯而出,每个人脸上表情不一。 忽必烈,阿里不哥、拨绰、末哥、岁哥都、雪别台几个人嘻笑着从母亲大帐出来。 刚刚母亲唆鲁禾帖尼传召他们,宣布了下次大会的议题,决定大蒙古帝国以后的走向。 历史被赵与芮完全改变,大蒙古现在全面反对学习中原王朝。 阿里不哥和拨绰都在讨论自己将来的封地。 窝阔台已经答应了他们,年满十四岁后,可以拥有自己的封地,亲唆鲁禾帖尼等蒙哥回来后,就会考虑把原拖雷的地盘,分给几个满十四岁的儿子。 这是蒙古大汗答应所有人不会削藩的承诺。 几兄弟正笑着聊天,拖雷的这些儿子里,旭烈兀跟着蒙哥西征,年满十四岁的目前只有阿里不哥和忽必烈,其余的弟弟们还小,才八岁的末哥左手牵着岁哥都,右手牵着雪别台。 这三个小娃儿还更小,根本不知道分封意味着什么。 但阿里不哥发现忽必烈好像不是很高兴。 忽必烈即将拥有自己的领地,为何好像还不高兴? “四哥,你为啥好像不是很高兴的样子?”阿里不哥奇怪的问。 忽必烈抬头看看远处,淡定的道:“大汗即为天子,当富有四海和大地。” “咱们这样还是搞分封一套是不行的,汉人以前的商周就用过,一旦臣强主弱,必出大事,王朝也会更易--” 忽必烈的话让这个弟弟目瞪口呆,忽必烈和他们不一样,四哥忽必烈喜欢汉学,身边常带着汉人,学读汉人书籍,历史和典故,甚至还看汉人兵书。 没想到居然在这方面,还支持汉人王朝。 其他弟弟还小,也没反应过来,但阿里不哥想了想后,直接道:“就算王朝更易,不还是我们蒙古人为大汗吗?” “。。”轮到忽必烈愣住了。 阿里不哥说的没错,就算各地藩王将来强大,夺了汗位,但天下,还是我们蒙古人的啊。 忽必烈被阿里不哥呛的说不出话,两兄弟面面相觑,相互对视了片刻,隐隐好像感觉到一丝丝隔膜。 他们这会肯定也想不到,在原本的历史上,两人为了大汗之位,也最终展开生死大战,分裂了蒙古帝国。 两兄弟分开后,忽必烈前往自己的居所。 哈林合林现在有一幢刚建立的新屋,非常汉化,与草原上其他建筑不同。 这就是忽必烈的房子。 忽必烈从小就热衷于访求前代帝王的功业逸事,尤其是喜欢听唐太宗李世民作为秦王时广延四方文学之士,讲论治道,终成大业的事迹,而且由衷钦佩,锐意模仿。 所以忽必烈是把唐太宗李世民当偶像的,可见其志不小。 此时忽必烈回到家中偏殿,很快来了一个穿汉服的人,这人不像蒙古人,也不像汉人,正是吐蕃人布鲁海牙。 布鲁海牙,西州高昌(今薪疆吐鲁番市)人,畏兀儿族,大蒙古国大臣,元初名臣廉希宪之父。 其为高昌贵族,善写国书,精于骑射,年少时归附成吉思汗,随从蒙古军西征。成为忽必烈母亲唆鲁禾帖尼的家臣,专管燕京、中山路军民匠户。 这布鲁海牙目前管理大蒙古燕京和中山两路的匠户,包括哈林合林的匠户。 哈林合林这里有几万匠户,是蒙古的大本营和匠户集中地。 布鲁海牙精通汉史,忽必烈的汉语就是他教的,汉学历史也是向他所学。 而且在拖雷去世前,布鲁海牙一直在燕京,对大宋朝现状也比较了解。 布鲁海牙进来拜见忽必烈,然后就问:“今天是不是还是继续讲唐太宗李世民?” 手中已经拿起一卷古书。 忽必烈愣了下,突然摇摇头:“老师能不能替我讲讲赵与芮?” “?”布鲁海牙立刻愣住了。 忽必烈反应过来,怕布鲁海牙也对赵与芮不怎么了解。 “听说长胡子(耶律楚材)对其有研究,不如我写封信过去?”布鲁海牙问。 忽必烈想了想,点头道:“甚好。” 然后又赶紧回了句:“我希望对赵与芮的事,知道的越多越好。” -------- 元贞元年九月,赵与芮在位九年多,历经多次大战,终于逼和了蒙古。 正如窝阔台和察合台所说的那样,大宋虽然占据上风,但赵与芮也是有苦说不出。 他在位之后,在内巩固王权,打击地主,对外训练军队,拓展国土,可谓处于内忧外患之中,就他登基前的南宋模样,换成李世民,刘秀,赢政,朱元璋都不好使。 你让这些历史大帝们从赵与芮登基时间开始,照样干不过蒙古,都得跪。 首先他们国内的问题就处理不好。 李世民也好,刘秀也好,朱元璋、秦始皇也好,都不会像赵与芮那样搞定国内地主,完成打土豪分田地。 首先他们古人那套行事方法,不如赵与芮有用,老朱杀贪官算狠的了,但也没有用,只靠杀是不行的。 赵与芮也靠杀,动不动还诛全家,但更需要靠合理的制度来管理。 李世民刘秀那时代的田都是集中在地主手上,老朱分了部份给了军户,大部分给勋贵,而最终属于军户们的还是被长官和勋贵官员们吞并。 赵与芮则优先大部分给当兵的,征招新兵不减税,各种制度办法,鼓励保障军队士气。 抓住了军队之后,你在前面能打胜仗,国内什么问题都可以解决。 你换成老李老朱他们,就算能同样能抓住权力,得到军权,但你带着南宋以前这种兵马出去打蒙古不一定能打胜仗,你一旦打输了,国内各种问题就要出来。 所以赵与芮虽然占了上风,但压力也挺大的,如今赶紧议和,正好继续稳定国内统治。 想稳定国内统治,其实就是简单几点。 一是要保证粮食产量,不能大面积闹饥荒,这点赵与芮做的不错,应该说南宋的基础好,也是历代王朝最重视水利基础设施的王朝。 赵与芮在南宋的基础上面,加大水利建设,更学隋朝大量建仓屯粮,丰收年就屯粮,缺收年从占城,日本等国收购粮食继续屯,从而保证他登基这几年,国内各地粮仓丰满,没有灾荒,这样国内问题就解决了一大半。 第二是保障官员军队饷银,老朱的大明就死在缺钱上面,任何哪个王朝,缺钱都不行,没钱谁替你卖命? 赵与芮前期靠白糖,中期靠商税,目前商税还没有波及各行各业,只在最赚钱的堵场和红楼等少数行业,加上大开海贸,这才让大宋朝廷不缺钱。 你换成老朱,老刘,老朱,老赢这几个,四人都能海禁,仅这块,他们就未必能把南宋财政搞上去。 现在九年下来,赵与芮的大宋王朝不缺粮,不缺钱,现在最大的问题是缺人。 现在攻灭金国占据西夏之后,还有更多的田需要百姓去屯种,还有更多的地方需要驻守兵马。 移民虽然可以,效率慢不说,还消耗朝廷资源,所以赵与芮只能拼命想办法让大伙赶紧生,多生点。 而想安居乐业,必然要有太平的环境。 暂时的停战,也给赵与芮喘了口气的时间。 他又可以整顿国内,训练兵马,屯种粮田,扩建水利,做大海贸,稳步提升国力。 十月份,朝廷刚刚和蒙古议和,赵与芮开始先查粮税和屯粮。 宝庆四年,朝廷制定了新税法。 “户人均三亩及以下,免征税。 然后户人均三亩到十亩的,夏税不变,秋税亩五升。(另外,凡遇灾年欠收失收,亩产量在八斗以下者,免税。) 户人均十亩以上,到人均二十亩的,夏税,丁口输绢七尺,秋税亩一斗。 户人均二十亩以上,一百亩以下的。(这种家中起码一两百亩田。) 夏税丁口输绢一匹。 秋税亩四斗。 户人均一百亩以上,五百亩以下者。 夏税丁口输绢五匹,丝绸两匹,棉五十两,钱十贯。 秋税亩五斗。 户人均五百亩以上者。 夏税丁口中输绢十匹,丝绸四匹,棉一百两,钱一百贯,马牛各五匹。 秋税亩一石。” 当时从福建先起征,然后这些年朝廷各地陆续跟上。 后续还补了很多减税新法,比如家中有征独丁当兵者,立功者都有相应减税。 各地收的税,除一部份上缴中秧外,有部份会留在当地。 除了屯放在当地粮仓中,也有给当地驻军和官员自用。 但屯在粮仓中有多少是真,这是历古朝代都得考究的事。 去年八月,扬州有新建不到一年的大粮仓发生火灾,事后说是烧损粮食,丝绢等物,折合粮价约值三十万石,震惊朝野。 但赵与芮并没说什么,今年初,广东某地又有粮仓起火,损失以十万石计。 赵与芮真是怒了。 不过当时正蒙古大战,他也顾不得这些事,现在与蒙古议和,终于要下重手。 当初赵与芮也考虑过会烧粮的事,所以很多地方的粮仓是隔开的。 最大的粮仓也就存一万石,小的只有一千石,同一个地方,可能是诸多粮仓相邻在一起。 你怎么可能一烧就烧三十万石? 这么巧三十个粮仓同时起火? 而扬州那边的粮仓也没有全部是一万石的大粮仓。 十月初八,皇城司提举全勇亲自带队,带京师锦衣卫二十人,御史台官员三人,经过常州时,抽常州驻军一都,一百多人,再到镇江时,又从镇江府抽衙役弓手二十人。 初十,全勇带着大队人从扬州南的瓜洲渡口上岸。 刚到岸边,扬州当地已经有官员来渡口迎接。 全勇微微一愣,因为他们一路过为,都没有打招呼,更没有下公文,但扬州当地官员,居然知道了。 渡口站着好多官员,有扬州府知府常文才,通判贾洪康,扬州驻军正将卢之平,两员副将,扬州锦衣卫千户所千户严海光,两名副千户,另有当地广陵县锦衣卫百户吴俊。 除了这些主要文武官员,现场还有一大堆人,包括广陵县令齐兵,知府衙门里的各曹主事,广陵县各房主事等,除了淮南路制置司的人官员没到,扬州府和几个县的文武基本都到了。 岸上黑压压一片人,等全勇一下岸,全勇都懵了,没想到会来这么多人,这么大阵仗。 对面有他的熟人,驻军正将卢之平,带着两副将,锦衣卫千户严海光,带着锦衣卫纷纷上前:“拜见侯爷。” 全勇身为皇帝表弟,早在前年已经晋封为侯,食邑五千户,不降等世袭三代威勇侯。 其他文官什么都不认识他,听到这是全勇,还是皇帝表弟,纷纷上前拜见。 知府常文才又笑道:“下官已经已经准备了酒楼,为侯爷一行,接风洗尘--” 不料他刚开口,全勇伸手一挥打断他:“常知府几年的进士?” 常文才愣了下,马上回道:“嘉定十年。” 全勇哦的一声,回头看看身后,身后往前来了个人,向全勇道:“常知府是我同年。” “宋慈。”常文才这才看清来人。 来人正是和他一样,嘉定十年的乙科进士宋慈。 这个宋慈正是历史大名鼎鼎,写出《洗冤集录》的人。 他先后受学于朱熹的弟子吴维和真德秀。 受真秀德推荐,宋慈两年前到长汀为知县,基本是和他原历史一样的任职经历。 这次赵与芮专门把宋慈派来搭档全勇,同时有整肃当地之意。 常文才和宋慈同年,但前面晋升的就比较快了,因为宋慈为人正直,执法严明又不徇私,这种人在官场上没什么前途的,要不是他在历史上得到别人推荐,得到真德秀和魏了翁等名臣的看重,根本做不长。 常文才看到宋慈脸上更是开了花,满脸陪笑,同年啊,老同学,更开心了。 全勇却道:“常知府身为主官,也入京面过圣,更上过课,难道忘了朝廷的法令了吗?” 常文才满脸堆笑的脸上,嘎然而止。 赵与芮是有个规定的,凡一县主管上任前,都要进皇城面圣,皇帝和他们会聊几句。 常文才在宁宗手上做到知县,在赵与芮手上做到知府,所以也进过京和皇帝聊过天。 而所有和皇帝聊完天的县、府、州主官离京前,还得上一课。 全勇就是提醒他,别忘了上课的内容,那不但是规矩,也同等于法令。 按朝廷法令,京师中有人下来检查也好,办事也好,那怕路过也好,当地官员不得接迎和宴请。 不管什么原因,就是京官回乡,扬州是他家乡,他回来看亲,都不能宴请,除非他致仕了,你可以以私人名义请他们吃饭,凡在职时期,不得有任何理由请吃饭,连喝茶都不可以,更不能串门。 全勇第二句话就说的现场一片安静。 所有人面面相觑。 因为现场像锦衣卫千户、副千户,驻军正将,副将,离京前都是和皇帝见过面,也知道这规矩的,你们知道规矩,为何还来? 接着全勇厉声道:“诸位都是朝廷重臣,大将,朝廷的法令,在诸位眼里如同儿戏?” “还是诸位忌恨全勇,故意想把全勇也拖下水?” “我身为朝廷下派办事的官员,如果和诸位谈天说地,喝茶吃饭,陛下会怎么想为臣?” 岸边诸人瑟瑟发抖,所有人低头不敢直视他。 “宋慈。” “下官在。” “把今天在场所有人的名字,官职,全部记下来,回头上报吏部,全部给予处分。” “诺。” 全场色变,很多低级官员暗暗叫苦。 “下官不服。”突然人群中有人叫道。 全勇抬头看去,冷然道:“你站出来,是何官职,叫什么名字,为何不服?” “下官扬州府兵曹事副主事王春。”王春看起来很年轻,他往前一步,一脸不服。 接着道:“下官只是小小的副主事,上面还有主事,还有通判,还有知府,上官们昨天就叫今天到岸边集合。” “下官身为属下,岂敢违令,违抗上官命令,亦是大罪。” 就是就是,现场一片喧闹,低级官员们和军将们纷纷抗议,凭什么给咱们所有人处分? 按大宋现在的法令,受过处分的官员,不但要降薪,五年内不能再晋升。 如果五年内再受处分,还得被降级,甚至开除。 全勇不动声色又问:“你何年入职?” “前年六月。” “那就没问题了。”全勇沉声道:“朝廷的相当法令,每年十二月底,春节前下发各府州县,各军各锦衣所,每年重发一次,就是让各级官员熟读法令,不要犯错。” “你入职两年,没有看过相关法令?” “。。”王春顿时语结。 他看过吗?他真没看过。 朝廷年年发重复的法令下来,到他手上人,了随便看几眼就扔掉了。 全勇冷笑:“你若是今年六月入职,没到十二月份,算你没有看过相关法令,你前年就入职,无论你看没看过,都是大罪,你还敢狡辩?简直罪加一等,宋慈--” 王春又气又怕,结结巴巴:“上官们叫下官们来,下官们如何敢拒绝?” “上官叫你吃屎,那你也吃屎?”全勇怒吼,声音越来越大:“上官叫你杀人,你也杀人?” “上官叫你造反,那你也造反?” 轰,最后一句话简直震耳欲聋,现场所有人听的神色大变。 第380章 破案 全勇这话是震住所有人了,虽然有些不讲理,但大伙无话反驳。 “你是真不会,还是假不会?宋慈,来,告诉他们该怎么做?” 宋慈这时往前一步:“王主事,像遇到这种事,你应该劝说上官,朝廷有相关法令,上面来人,不得迎接,不得宴请。” “如果上官还不听,你可以表态婉拒,实在不敢,就说自己身体不好,生病了,总不能让自己前来。” “这是明哲保身之法,当然,还有更好的办法,就是直接向我们举报,举报上官违规迎接。” “王主事,你要是提前举报了,你不但无错,还要立功,说不定,你现在就是王县令。” 王春脸色难看之极,四周的喧闹之声也嘎然而止,很多人想必现在已经后悔,早知早点举报,老子就立功了。 全勇等宋慈说完,厌恶的向众人挥了挥手,示意所有人滚蛋。 大宋这样的法令虽然颁布过,但在整个扬州府的官员军将都来了,很多人想法不责众,也不可能会执行这样的法例,也可能认为皇帝只是说着玩玩的,没想到全勇来真的。 见全勇发火,常文才等人不敢停留,纷纷转身就走,好些人心里蒙上一阵阴影,感觉到有点不妙。 常文才走了没多远,回头发现正将卢之平和千户严海光等军将没走。 广陵县县令齐兵这时快步跟上,颤声道:“全勇来者不善,怕不是好事。” 常文才冷笑道:“慌什么,这是咱们的地盘,从上到下都是咱们的人,他有天大的本事,能翻天不成?” 说罢脸上露出狰狞之色:“敬酒不吃吃罚酒,看他在这里如何行事。” 常文才认为,全勇从京师带人过来,在扬州没有熟人,根本寸步难行,你啥事不要靠咱们本地人?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全勇把驻军正将卢之平和锦衣卫千户严海光两人叫到一边。 这两人都是沂王府和矿场少年出身,与全勇相熟多年。 “谁让你们来的?”全勇怒道。 两人表情难看,结结巴巴,都说是常文才派人来请的,常文才说是全勇来了,两人一听是熟人老上司,自然就屁颠屁颠跑过来了。 “粮仓的事,你们了解多少?”全勇直接问。 两人这下确定全勇是为了粮仓的事来的,但这事已经过去好久了,去年八月的事,现在已经一年多,粮仓都重新修缮,完全看不出以前的痕迹。 两人都表示不知情。 全勇又问了粮仓地址,平时是谁看守。 大宋粮仓归户部管,地方对应,府是户曹,县是户房。 通常每个粮仓按每万石安排一家当地百姓住粮仓中,然后守门有府衙划县衙役员弓手轮流。 每月要排值班表,按表轮派人员,值班表要有存根,每月结束后,上交上级部门。 县上州府,州府的交制置司,制置司上交户部。 出事的粮仓在广陵县,因为现在瓜洲属于广陵县,朝廷的粮船在瓜洲靠岸,就近运输就近储存。 粮仓距离瓜洲渡不到十里,非常之近,建在一座山边,倚山为建,四周有零散的村落,粮仓百姓都是当地官府选的居民,是有工钱的,也有各种好处,百姓们都想住粮食里。 全勇和几人聊了几句,打发他们离开,再三警告他们,身为军将,在当地练好兵马,驻守地方,保地方平安就行,别多事。 接着全勇便准备前往事发地先查看下。 他这次带好多人,当下先集合众人,沉声道:“你们这次算是出差,朝廷都有补贴,每人每天一贯铜钱,另外办好事情后,还有重赏,有重大发现和立功者,可以升职。” 四周众人表情兴奋,这次来的有监察御史,锦衣卫,地主驻军,大伙当然都想赚钱和立功。 “本侯再重审下纪律。” “除了办事需要,不得和当地官员和相关人员私下见面,不得单独出行,若有人上门送钱送礼,可以收下,朝廷拿一半,你们拿一半,记下送礼人的姓名职务。” 众人听到这条更高兴了,原来有人送礼还能光明正大的收,不知道谁这么倒霉,会送礼上来。 明显就是朝廷带他们一起黑吃黑了。 接着全勇开始分派,让一批人去知府衙门和县衙拿去年的值班纪录。 让一批人去找负责这个粮仓的官员,吏员,百姓。 全勇直接带着一部人去粮仓观看现场,还有大量的人被留在船上。 前两批人都是各种组合,每批人都有个监察御史,锦衣卫和驻军,大家还不熟,但要一起办事,进出都是一起。 第一批人里有十个军士,跟着监察御史曹琨先来到广陵县。 县令齐兵赶紧上前迎接,结果等曹琨说要值班纪录时,齐兵眉头一皱:“这是一年前的事了,按朝廷要求,咱们只保存一年纪录,曹御史恐怕要去知府衙门询问,那边有咱们的存根。” 曹琨沉声道:“朝廷的法令,齐县令当成儿戏?凡有重大事故者,当保留存根,没有一年期限的说法。” 齐兵不动声色道,朝廷法令里也没说火灾烧粮是重大事故啊?又没指名道姓的写进法令里。 “。”曹琨。 曹琨暗暗记下,这是法令里的漏洞,回头可以补上。 当下他也不多说,拿了今年前九个月的值班表,转身去知府衙门。 知府常文才当然也挺客气的,说到这事后,立刻叫人去拿来存根。 结果曹琨拿到手上发现被雨淋过,上面墨水全部迷散,完全看不出写的什么。 “这是怎么回事?” “啊呀,衙门年久失修,去年下官还向朝廷申请修缮衙门,结果申请了一千贯,朝廷只批了五百贯,很多地方没修好,突然下大雨,把库房淹了。” 常文才胸有成竹,还带他们去现场看了,那库房确实看起来比较破旧。 朝廷有严令,严禁地方衙门库房失火,一定要严防火源,但没说严防淹水吧,常文才暗笑。 曹琨看看四周,沉声问:“你的钱,都修哪了?” “优先牢狱,怕犯人出事,然后是吏役们办公的地方,重要册本的库房,本府的官衙是打算最后修的,完全按朝廷的法令来,下次如果批到钱,先会修库房。” 库房也分重要不重要,像纪录田地,户口等重要的是一间,像这次被水淋的就是算不重要的。 此时曹琨开始对照今年前九个月的值班表。 广陵粮仓共五十八个,最大的一万石,最小的三千石,全部是挖入地下,有小半是露在地面。 外围围有高墙,高墙长达六里多,把所有粮食包围在一起。 按值班表排注,平时粮仓有两个门,每天门口守卫四人,另在墙内有三十人,分六组。 白天一共是内外三十八人,到天黑时,外面的人会回家,明天轮换,墙内的三十人是住在粮仓内的三十户百姓,每户出一人,所以他们会一直住粮仓里。 晚上时,通常轮流值班。 朝廷要求是每班五人,轮流守夜,六天轮一回。 实际在执行中,很多地方是每班三人或两人,大伙会半个月轮到一次。 这是百姓们私底下想办法偷懒,减少值班天数。 正常情况下,一般也没什么大问题,毕竟敢来偷粮的也没有,粮食难搬运,大门紧锁后,基本搬不出去,所以就算没有人值守,也没有谁敢来偷官粮。 你砸门的话,立刻就会被发现的。 除非翻墙进去,杀光里面的人,再打开门锁,慢慢搬运。 而附近驻军就有两个都,约两百多人距离粮仓约十里。 事发当晚,这两个都的人都来参与救火的。 所以真正参与看守粮仓的衙役,每天只有八人。 当天下午,全勇来到粮仓,先四周看了看,围墙比较高,按朝廷要求,都是三米以上,上面还得建有倒剌,加上倒剌,得有四米高。 走进墙内就看到墙脚边还有一米宽的沟,沟中储水,如果有火灾,这水可以直接用来救火。 不远就是一排粮仓,粮仓地面上像个圆形雕堡,露地面约三四米,随便打开个粮仓就能看到有台阶往下,全部都挖到地面以下的。 大的粮仓储一万石,小的三五千石,全部铁门铁锁。 粮仓与粮仓之间距离十米以上,中间空无一物,也没有引火物,所以烧起一个粮仓都不容易,更别说同时烧起五十多个。 全勇只看了一眼就知道是肯定是故意人为的,不然不可能把几十个粮仓,三十万石全烧掉。 你不开门,在外面都点不起火。 不一会,他派出去的第二批人陆续把一些人员叫到这里。 负责这粮仓的广陵县户房主事谭奇,户房几个吏员也到了现场。 曹琨也过来了,说名单看不清。 全勇摇头:“八个守卫晚上就回家,名单不用了。” 火灾是晚上发生的,八个守卫晚上就回家,那就和这些守卫没多大关系,除非抓到他们爬墙的证据,从现在来看,主要的内鬼,还是三十户住在这里面的百姓。 没想到谭奇到后,说他刚当了没几个月,原户房主事钱保山在火灾发生后,不到十天突然失踪了,到现在还没找到, “。。”曹琨和全勇顿时感觉到这钱保山有疑。 “宋慈,你怎么看?”全勇问宋慈。 宋慈想了想:“下官认为,这里面三十户百姓也有可疑。” 当然,钱保山也可能起到串连作用,因为里面大部份百姓,都是官府选的,而负责选人的,正是钱保山。 从拿来的名单看,里面还有钱保山的亲戚在。 此时全勇和宋慈已经了解了粮仓平时运转的情况。 白天守卫八人,晚上守卫回去,回去时,里面的人锁门,所以和守卫没啥大关系。 全勇直接指着粮仓,问谭奇:“这粮仓修缮后,是不是和以前一样的?” “是的,侯爷。” “你给我点火烧起来看看。” 谭奇愣住了,左右看看,好像无处着手。 他果断道:“要开门才行。” “把住户都叫出来,无论大小,所有人。” 全勇一声令下,很快住在粮仓里的三十户,无论大小,全家老小被拖了出来。 大伙都略有惊恐的看着全勇,好多人一脸茫然。 全勇按名册点名,一个个问过来。 问到第一个就震惊了。 第一户就是火灾后才来的,原来内部三十户百姓也换了好多,在火灾后,有六户举家迁走。 全勇再叫来当地官衙里的人,都是一问不三知,不知这六户去哪了。 此时西夏地区的身份牌还没有推广到全国,扬州这边也没有,这百姓去那了,当地官员完全可以说不知道。 至于他们迁住的新地方,要等大宋下次人口统计,或推广到身份牌时,才会知道,但古代可以改名换姓,确实难查。 此时那谭奇也道,我们也怀疑原主事钱保山和这六户人家合谋,但这三十万石粮堆积如山,想处理也不容易,目前还没找到人,所以无法断定。 接着全勇再问其人,很快得到一个消息,这些在当失火当天,都睡的很死,他们怀疑都被下药了。 但当地知府和知县之前调查时,却没有提到这事。 全勇说这事好办,立刻派宋慈带人去广陵县的医院,药店,若没有所获,就去扬州府和其他县,实在不行,再去附近其他府。 因为赵与芮设立医药部后,整合了地方医疗资源,在各县设立了医院。 各地的药材也主要由朝廷所属医院供应,每县都只准有两到五家私人药店(按人口来定),所有郎中也被朝廷收编。 宋慈带人在广陵县几个药店跑了一遍,去年八月火灾那天,或火灾前,有没有人来配迷药的。 这迷药在古代也是难得看到,所以一般店员掌柜都会有记忆。 而且赵与芮改制之后,更有法令规定各药店,卖售砒霜、泻药、迷药等需要登记,保留存根。 宋慈果然在一个药店找到存根。 那掌柜记的很清楚,毕竟很少人要买迷药。 迷药在古代的配方是草乌2克,川乌2克,醉仙桃花2克,闹羊花2克,通常可以迷一两个人了。 对方当天每样配半斤,掌柜吓了一跳,但赶紧记下,还问了姓名住址。 但这会没身份证,对方的姓名和住址全假的。 只从掌柜那得知那人个子不高,脸胖胖的,比较富态。 回来后再问现场的人,得知钱保山就是个子不高,脸胖胖的。 此时钱保山算是主要怀疑对象,但他是管理粮仓的吏员,平时晚上也不住这里,三十户里肯定有内鬼,走掉的几户都算嫌疑。 全勇查到这里算是完事了,线索也断了。 找不到那几家不在的人,神仙也拿这火灾案没办法。 但全勇没走,每天住在船上,陆续派人查案,到处打听,却一直没有什么好的线索。 扬州府的人刚开始还挺害怕的,慢慢就胆子大了,估计用不了多久,全勇就得灰溜溜滚蛋。 明知道三十个粮仓是被人点的又怎么样?你得找到作案的人啊。 你找不到作案的人,没有证据有屁用? 某些人已经学的自己真聪明,朝廷拿他没办法。 全勇在扬州呆了十天后,突然有一天派出大量的随从,到整个扬州府张贴公告,同时扬州附近各府,甚至整个江浙各地,都开始开贴公告。 有人一看公告直接傻眼了。 公告上说,去年八月扬州粮仓案确认是有人故意放火,有六户人家走了,还有钱保山走了,这些人里外勾结,盗走了三十万石朝廷军粮。 这些粮食,按现在粮价,约值四十万贯左右。 这么多粮,肯定是需要大量的船和大量的人工运出去的? 凡参与这件事的,还活着的人,只要举报自首,朝廷不但不究,还会重赏。 比如这六户人家,其中一户你分了一万贯或五万贯,那怕十万贯,只要你站出来向朝廷自首,你分去的这十万贯还是你的,另外追回来的三十万贯里,再奖励你十五万贯。(一半)。 同样,那些参与的船老板,船员,谁只要记得当天晚上在瓜洲这边运过粮的,举报出来。 不但不计较你的过失,重奖一半。(二十万贯。) 凡参与官员举报的,贪拿的不算,官升一到两级,再奖一半(二十万贯。) 当然,朝廷只需要举报的第一个人,第二个人再举报就晚了,直接诛全家。 全勇相信,这么大的案子,转运三十万石粮,肯定不是一个两个人。 这公告一出来,有人就吓出屎来。 广陵县令齐兵考虑了下赵与芮以前查抄地主们,同样采用了举报的办法,扬州有佃户家仆靠举报主家,摇身一变,现在是大地主。 大宋全国好多这样的事发生,赵与芮对蒙古和金国没信用,但在国内信用很好,说奖就奖,说杀就杀。 而且齐兵得考虑其他官员会不会先举报? 齐兵只考虑了半个时辰,最后一咬牙,赶紧往全勇停在岸边的船上去。 但等他到了瓜洲渡,只见全勇正带着大队人从船上下来。 “侯爷,下官来自首举报--”齐兵赶紧哭道。 “嘿嘿。”全勇狞笑:“齐县令,你来晚了,有人比你先一步。” 扑通,齐兵看到全勇身后的人,一屁鼓坐到地上,尿都吓出来,他颤声道:“你---你怎么回来了---” 来举报的,正是原广陵县户房主事钱保山。 其实最早来的是一个常州的船员,船员来向全勇诉说时,钱保山也来了,全勇正好把两人都叫来询问。 这船员和他的船当晚就参与了运粮,但他不知道是偷的,事后才知道扬州粮仓发生大火。 他是老板的侄子,老板给了他五百贯,让他闭嘴不要胡说。 他们即是亲威,又有钱拿,他当然当不知道。 只是没想到,这次他们的船刚上岸,就看到岸边有公告,直接奖励二十万贯,这还得了?什么亲威都没有用。 钱保山也来了,说出事情真相。 看守粮仓是当地衙门挑选信的过的百姓,不但有工资,还可以免费吃里的粮,还能免征兵役,这在大宋绝对是个美差。 所以各级官员都想把自己亲戚安排在其中。 这消失的六户里,就有扬州知府,通判,及县令齐兵,还有他钱保山四人的亲戚在。 他们各自找了一户亲戚住粮仓里,拿着工资,吃着皇粮,免征兵役,还不用交税。 因为他们不用屯田,根本不需要交税。 简直就美滋滋。 但时间长了之后,也无聊的,也不能远游,每户必须要有人在这里。 没多久,知府常文才的一个外甥就出事了。 这家伙在不用值班时就跑到广陵县堵钱,一来二去输了不少,这时就开始打粮仓的注意。 但这事他一个人干不了,他比较聪明,陆续把几个官员的家属拉下水,带他们去堵场玩,大伙一起输钱。 这样输了之后就得想办法弥补啊,于是就开始偷偷卖粮。 开始他们只是小偷小闹,每月一次,他们几人排一组夜守,等到其他人熟睡时,开门运几十上百石,藏到县里卖给粮商,也没人发现。 结果没多久,朝廷查粮,当地先自查,结果钱保山发现粮少了上千石。 这还得了? 这三十户人家可以在粮仓里吃,但每人每天不能超过三斤,超过三斤就是不正常了。 现在一下少了上千石,肯定是被卖了。 这时常文才的外甥只好承认卖粮的事。 这下常文才爆怒了,他的外甥不知道朝廷法令,但常文才知道的,卖粮是死罪,而且这人是他推荐的,又是他亲戚,他最少也得丢官,搞不好要被判刑。 几个当事官员最后一商量,索性破罐子破摔,里外联合,先用迷香把其他人迷住,接着趁月色把所有粮一起搬空了,然后以七折的价格,卖给了常州一商人。(也就是那船员老板) 第381章 陛下你可不能学杨广 这商人平时跑浙江到福建路线,因为福建田少,缺粮,经常把这边的粮卖到福建。 现在三十万石粮只要七折,当然高兴啊。 他买的时候也不知道是这些人偷朝廷的,等扬州火烧粮仓的事发生,才知道是大事不妙。 但商人钱都赚了,粮也卖掉了,自然也不敢吭声,反正有官员在前面顶着。 此事参与人极多,还有大量脚力,车夫,共分五个晚上,搬了五次才搬空。 整个运粮时间用了两个月,每隔一段时间来搬一次。 每人每晚得到二贯钱。 因为参与的人多,导致事后想来举报的人很多,但朝廷只奖励了第一个来的船员。 这船员得到五百贯外,另按粮价一半,奖励了二十万贯,奖励当天,朝廷组织马车上街,让其站在马车上,马车后面拉着二十万贯钱和会子,一路游街,给整个扬州看看,沿途还敲锣打鼓,震惊扬州城,接着又陆续去了各县,全部游街一边。 这船员也相当郁闷,但没办地,朝廷要求的,而且允许他蒙着脸,所以他也不是很怕,就是事后,要赶紧带着钱跑路。 另六户人家中有五户陆续被抓,其中有户人家很聪明,也没和其他人说自己去哪,带着家人远走高飞,分到了一万贯钱,朝廷一直没有抓到他。 事后朝廷支出四十万贯,船员二十万贯,钱保山二十万贯,但一点也没损失,还有血赚。 虽然卖出的粮食是找不回来,但相关官员常文才等被满门抄斩,查没家产,朝廷大概在这些人身上回血几万贯。 然后是负责收粮的商人家,被满门抄斩,只有举报他的亲戚船员活下来。 他当时极不服气,但全勇问他,为什么你知道是朝廷被偷粮,不第一时间举报?如果是你举报,就是你立功,商人无言以对。 朝廷在这商人家里查抄得到十数条大船,田产,豪宅等,约值五十万贯。 这样就回血了五十多万贯,还赚了十几多万贯。 参与的部份重要人员都是被全家砍了,钱保山因举报有功,还官升一级,从原本户房主事的吏员,晋升当地县尉,从吏变成了官。 但他还是在广陵县当官,当地官场的人相当鄙视他。 先贪默,接着举报亲戚和上官,一下暴富不说,还当了官。 但钱保山洋洋得意,那又如何,老子现在有钱又是官。 这件事让大宋天下官员都知道一个道理,以后千万不要犯错,如果犯了错,记得第一时间举报,做第一个举报的,肯定血赚。 另有参与运粮的大量脚力和马夫,每人收到的钱全退了出来,仗责十下,算是轻饶。 扬州案破了没多久,官方消息还没传到广东,广州粮仓案就有人主动举报了。 朝廷又是杀了一批相关人员。 这两件案子这么一破,大宋上下估计以后没人敢这么干了。 要么有通天的本事,你一个人卖粮,凡带上两个人干这事,都得担心对方反手一个举报。 朝廷在这件事后,六户百姓中有一户一直没抓到,赵与芮这时开始准备身份牌的推广,以后一地迁移到另一地,必须要到两地衙门都报备,凭路引才行。 现阶段做为统治阶级的工具,管控人员还是必须的。 全勇对钱保山也极为不满,此人先贪后举报,连亲人也没放过,但升官发财,简直不配为人。 皇帝赵与芮好声劝他:“就得这样,让所有人看到人心的险恶,让其他想人贪的人不敢去试人心,老朱仅靠杀人是治不了贪的。” “必须要挑动百姓斗百姓,让他们自相残杀,没有什么贪污是治不住的。” 全勇不知道老朱是谁,但皇帝说的话,肯定有道理,这以后大宋可就看不到有什么粮仓被烧和被盗的事,没人敢再试了。 当然,这次全勇在外面呆了大半年,也查出很多问题。 比如损耗,还有以旧代新。 像明朝时,各地官粮运到京师的都是名正言顺的损耗,“因人为和霉变,运输自用等都算”,故当时地方官员持盖有印章的空白帐本到京师再据实数填写帐目,老朱认为先印而后书是欺君罔上,这就是明朝有名的空印案,老朱一怒之下,前后杀了上万官员,几乎把明初的官员杀空了。 但这么杀也是没用,明朝后期运粮,还没出京师就少了一大半,路上损耗更是打底以四分之一,甚至三分之一计。 所以说这历代皇朝大小官员干这种事很得心应手的。 现在大宋朝运粮当然也有损耗。 朝廷有时拨粮,假设从临安拔到温州,运粮二十万石,以三十条船计,每船按大小分派船员脚力。 通常每人每天是一百文钱,加两斤粮。 然后路程有顺风逆风,临安到温州最慢以十五天计。 这个损耗原本是固定的。 你有一百个船员,每天消耗多少粮,都是固定的。 而且每次出发前,朝廷会给每条船给予部份肉菜,都是固定的消耗。 但就这样,有地方弄出了霉变,意外落水等各种事故。 然后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必须是最慢的天数。 比如临安到温州实际可能开了五天就到了,他非得按最慢的开到十五天。 于是在元贞元年十二月,朝廷又出新政,进行了改制。 假设从临安到温州,以后运粮二十万石,离岸是二十万,到岸也是二十万石,一石都不能少,霉变,落水,都是运输人员的问题,运输承包给民间商人。 朝廷运上船前,承包商人也在现场查验,做好防水和防霉工作,除非翻船,肯定不会落水。 承包商有把握就接,没把握就不接。 朝廷每万石按路程,给三百贯到七百贯不同的工钱。 此时按粮价,七百贯也就五百多石,相当于损耗百分之五最高。 即朝廷给商人钱,商人帮忙运,运不好是赔钱的。 但运的好,可以赚钱。 宋朝最大的运粮船可以装万石,是北宋神宗时期出来的第一艘‘万石船’,之后到南宋和元朝,基本最高是八千九千石,低的是一两千石。 宁波“天一阁”藏书《海道经》记载,元朝“延佑以来,合造海船,大者八九千石粮,小者二千石。” 但这类大船毕竟少,赵与芮的大宋在内江上主要还是以一两千石为主,海上可以达到三千石甚至五千石。 后期明朝主要是五百到一千石,但明朝的一石比宋朝要重,清朝时运粮多用平底沙船或浙江蛋船、三不象船,大的可载粮二、三千石。 各朝粮船大小各有不同,但都会计算损耗。 现在赵与芮不这么干,老子不给你算损耗,给你运二十万石出京,到了地方还得是二十万石。 这样商人们就要计算能不能赚钱,会不会亏本,才决定可不可以干。 商人们用两千石船运一下,大概只需要十五个船员,一万石即六十个船员。 五天内的路是三百贯。 每个船员每天一百文,五天支出才三十贯。加上伙食费约四十贯。 然后重头是脚力费,这六十个船员搬货下货,一万石平均每人要搬两趟,三百多袋,按大宋现在收费,每袋是十文钱,加上装填辛苦费,大概要支出一百二十贯。 商人整个付出约一百六十贯,每运一万石粮,能赚一百多贯。 所以有些商人就可以考虑干这种事。 另外在超过一个月的行程中,朝廷还会和商人另外商量补贴,总之赵与芮这边的损耗保证,不管有多远,都在百分之十以下。 他们的海船现在运到海叁威那边,绕过高丽行程超两个月,运二十万石粮,付出的费用都不会超过两万石粮价,并且只支付钱银,到了海叁威还是二十万石粮。 而且这样承包之后,商人也有监督作用。 商人在临安接粮二十万石,是要签字画押的,你要像明朝一样,刚从仓库出来,到码头就变成十万石了,商人们不接啊。 这种运到其他地方,是要被砍头的,少了十万石,还不查抄他满门。 漕运在历朝都是官办,赵与芮在进入元贞二年时,改为民间承包运输,朝廷省心省钱,又省粮。 同时,为保障商人利益,保证让他们能安心干这行,朝廷从商人中选出愿意专门经营这行的,和他们签定合同。 十年起签,上不设限,你家要是愿意,一百年干这个都行。 只要你不通敌判国,不造反作乱,朝廷不能随意更改商人。 这样有商人就愿意买五十条船,或三十条船专门干这件事。 别说一百年,起码赵与芮在位几十年,你们家可以一直干下去。 不然有人买了十条船,才干一两年,朝廷把你换了,那就损失惨重,船卖出去就得折价。 这些为朝廷专门做事的商人,后面就被封为皇商,朝廷会给予各种优待,各种照顾,以鼓励商人们主动帮朝廷做事。 朝廷种种条例出来之后,愿意承包的商人非常之多,还得报名争取。 其实运一万石才赚一百多贯,利润相当之低,能运一万石粮的船运其他货物,赚的可远远不止一百多贯,这种活大多数海商都不会干。 但因为帮朝廷运粮有各种其他优待,朝廷还承诺可以承接其他工程,包括一些非军事建筑工程,都开始向商人们承包,还有朝廷特卖的商品也向商人们开放,这么多优待之下,为朝廷运粮成为一件美差事,哪怕这件事上贴钱,其他方面也能赚回来。 进入元贞二年,赵与芮召集工部官员,考虑黄河治理的事。 黄河的治理在历史上都是一大问题,南宋历史上是真没办法,那会经常打仗,蒙金宋不亦乐乎,谁都没功夫管到黄河。 靠近黄河的两淮流域,原本是宋朝粮田最多最好的地区之一,结果因黄河没什么治理,到处都是问题,损失了大量的优质粮田。 元贞二年新年过完没多久,工部尚书徐元带着一群工部官员来到选德殿。 这些官员在过去两年里一直在观察黄河,寻找治理方向和手段,也做了很多功课,今天正式向皇帝来汇报。 工部官员陈戴向皇帝汇报,黄河治理从春秋战国开始以巩堤为主,而在之前,都是以疏导为主,到汉朝时,黄河缺堤很多,主要原因是当时主河道的发育和治理不当产生的。 汉武帝元当三年,黄河在瓠子口决堤,洪水遍及十六郡,武帝派了十万民工去堵,没有成功,洪水泛滥了二十多年。 一直到元封二年,过了二十多年后,汉武帝不服,下定决心再次搞定他。 这次他动员了数万军队去干这事,还亲自到现场,又令所有官员和军将也身先士卒(官员们也背土填沟,充为民夫用),咦,这次终于搞定了。 赵与芮听到这里,不由笑了。 国人都是如此,干什么事,都得领导先上才行是吧? 汉武帝第一次只派了几个官员,带着十万民夫上阵,耗费无算,结果无功。 第二次派了大量官员,让官员先上,居然成了。 他立刻打断陈戴:“汉武帝这招可以学下。” “凡治理黄河,相关官员,当地官员全得上,治理不好,都不要回家。” “治理的好,就算功绩。” 工部众官员苦笑,但不得不认为,皇帝这招,或许有用。 陈戴接着又道,后面到东汉永平十二年,朝廷派王景治理黄河,这人非常擅长水利,这次发卒几十万,这个卒可能也是当兵的意思,也可能是百姓的意思,但根据汉武帝的经验,搞不好动员的还是当兵的。 这次干的挺好的,他们先修系统的黄河大堤,又弄了新河道,还整治了汴渠渠道,新建了汴渠水门。使“河汴分流”,收到防洪、航运和稳定河道的效益。新河自今濮阳市与故道分离,经范县、东阿、滨海,至利津入海。这条河道一直维持到北宋仁宗景佑元年(1034),近千年无重大改道。 这次修理维持了上千年,可见古人的智慧和能力还是相当强的,只要让专业的人去干专业的事就行。 但进入他们大宋之后运气就不好了,宋朝是黄河灾害大发生的年代,远远超过前朝。 当时由于京师开封就在黄河下流,北宋其实也挺重视的,但重视也没有用,黄河灾害发生太多。 北宋庆历八年(1048),黄河在澶州商胡埽(今河南濮阳东北)决口,改道北流,经内黄、大名、静海,至天津入海,称“北流”。嘉佑七年(1062),黄河又在大名第五埽(今河南南乐县西)决口。 大宋朝被弄的焦头烂额,到处修补,再后期到北宋灭亡,这事就不好干了。 金国和南宋都顾不到黄河,到金国灭亡时,这么多年时间,黄河下游长期没有一条固定的河道。 这是什么概念,就是经常一发大水,河道就变了。 这之后一直要到元顺帝时期,元朝才开始整治黄河,这已经又是一百多年后的事了。 按陈戴所说,两宋治理黄河都集中在北宋,主要有三次,但全部失败了。 这三位皇帝分别是宋仁宗,宋神宗,宋哲宗,三位皇帝都想干一件事,就是让黄河改道,然后全部失败。 干的最差的就是宋神宗,但这个锅吧,要让王安石来背,因为是王安石主持的。 赵与芮听到这里,马上打断陈戴:“王安石懂水利建设?” 众工部官员面面相觑,也不敢说什么。 皇帝常说,让专业的人干专业的事,王安石你懂个齐八毛水利。 王安石弄了个曹村缺堤出来,后果相当严重,不仅让曹村溃堤,还淹没了大约三千万亩的良田,使得曾经非常繁荣的淮河地区瞬间就变成了“死城”。 赵与芮听的都要跳起来。 他到处查没粮田,想抄没三千万亩田有多难?王安石大神随便一下就淹了三千万亩。 但后面宋哲宗表示我不服,我肯定干的好,比前面的皇帝都英明。 结果又是失败。 后世还有学者说北宋之所以灭亡,治理黄河也是有原因的。 因为治理不力,让附近大片区域,受到沉重的灾难,使很多百姓也流离失所,严重消弱了北宋的国力。 说到这里,陈戴等有几个官员小心翼翼看了眼赵与芮,大概他们的意思是,现在大宋国势相当好,陛下你要不要再等等?陛下你可不能学杨广? 皇帝赵与芮和杨广似的,似乎想在位期间把所有的大事情干完,这才刚和蒙古议和,就要治理黄河,大伙还是挺担心的,一旦和宋神宗一样来个神操作,几千万亩田被淹没,那就是搞笑了。 当然,两宋干的烂事不止这些,“建炎二年,东京留守杜充,闻有金师,乃决黄河入清河以沮敌,自是河流不复矣。” 杜充这混蛋也是要载入史册的,不过那时赵构刚刚建立南宋,这锅要南宋来背。 赵构刚登基没多久,金兵来了,东守留守杜充看了看当地地图,脑子里不由自主想像着在黄河河道上扒开一个口子,然后就看到很多很多的金兵都被河水冲走了,没冲走的在泥泞地里也都走不动了。 我曹,我太聪明了,杜充说干就干,没什么犹豫,立刻让人把黄河决堤了。决堤的地方是今滑县李固渡。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金兵一个没冲走,大宋子民被冲走无数,大宋粮田被淹没无数。 杜充这次缺堤,是历史上扒开黄河,造成损失最严重的大事件,比神宗和王安石淹了三千万良田影响还大。 他造成黄河意义上的改道南流,一直到七百多年后,清咸丰年间才改回来。 而这七百多年里,黄淮流域饱受水患,河道漂忽不定,年年变来变去,百姓和各王朝身受其苦。 这么多黄河治理的事听完后,赵与芮也有点小慌了。 他毕竟不是水利专家,陈戴的意思这事也不能急,更不能瞎搞。 你要是学神宗、哲宗,搞不好还得出大事。 他想了想后,便问群臣:“朕把你们都召来,也是有询策之意,你们都可以发表意见,谈谈自己的想法,诸位都是大宋最好水利专家,畅所欲言,朕绝不怪罪---” 大臣们相互看了看,有些人都不认识对方。 今天这里聚集了南宋此时最好的水利专家。 最出名的有治水名臣汪纲和吴潜,还有南宋水利专家许克昌的孙子许世琦。 许克昌当年在后世上海亭林镇东北处建成运港大堰,这一水利工程史称“扞海塘堰十八堰之一”。挡住海水倒灌,保护农田耕作,抗涝抗咸,使当地百姓安居乐业,促进当时经济繁荣产生很大作用。 汪纲这会也四十多岁了,历任桂阳、弋阳、兰溪等多地主官,嘉定十四年知绍兴府,在绍兴时,他发现西兴运河大面积淤塞,严重影响漕运和民间水上交通。汪纲禀报朝廷,请求疏浚西兴运河,前后只用了一万多贯钱,此次疏浚工程共疏导西兴运河水路50多里,使“河流通济,舟楫无阻,人皆便之”。同时,他主持在钱塘江南岸江口建起水闸,使淤泥不能进堤,西兴运河水不轻易流失,保障了漕渠的畅通。 后因为台风影响民田,他又重修海塘,抵御风浪,为当地水利建设立下大功。 赵与芮掌权后,全国大部份县府主官都被换了,当时汪纲是少有没换的几个,并于前年进京为工部侍郎,专门负责水利之事。 吴潜比汪纲还厉害,他在赵与芮手上先通判嘉兴府,去年知庆元府,这是皇帝赵与芮起家的地方,吴潜在庆元府非常重视水利,特别看到定海县赵与芮呆过的地方水利设施完善,他也专门调查研究了当地的水利,并认为水利非常影响农业。 吴潜算是两宋最着名的水利专家,不但非常重视水利建设,而且有多项水利发明,其中他建发明的全城统一的“水则”(水位标准)标识——建立“水则亭”,亭中立水则碑,碑上镌刻“平”字水位警戒线,作为开闸放水的标准线,然后推算了关闸闭水的标准线等,都是水利技术的重要发明。 可以说赵与芮这个时代也是相当好的,因为两宋最出名的水利专家有一大半在他这个时代。 特别吴潜更是专家中的专家,绝对的水利人才。 见赵与芮开口之后,四周先沉默了片刻,大伙都在看来看去,估计在看谁先开口。 片刻之后,还是吴潜先开口。 “陛下只打算先治理黄河,还是其他水道?” 赵与芮则反问:“你们别问朕,就站在你们自己立场,该如何做?” “你们把你们自己当皇帝。” “。。。”众人。 第382章 砍之不尽的树林 赵与芮这话在古代还是相当震惊的。 要不是知道赵与芮为人,大伙也和赵与芮共事了多年,换个皇帝的话,所有人要跪下称有罪,称不敢了。 陈戴则立刻在心里想了下,要是我是皇帝,肯定现在不能干,留给下任皇帝再说吧。 大宋朝在赵与芮治下蒸蒸日上,陈戴这种官员,是很希望不折腾的。 这种官员在和平时期非常优秀,也可以重用,但现在是什么时候? 蒙古在北边虎视眈眈,随时可能南下,赵与芮希望提升国力,对抗蒙古,不折腾是不行的。 其他官员只看到治理黄河需要大量的劳力,财力,消耗国力。 但赵与芮现在不缺钱也不缺人,朝廷有钱,外面有人。(因为他打算让以后战场上的俘虏来干这些事。) 你和平时期要征发民夫,战争时期是可以利用俘虏的,现在赵与芮手上就有大量的非汉族俘虏和百姓,都可以用来当免费劳力。 这个时候不用,等和平期不打仗了,没有劳力来源来再动员国内百姓吗? 皇帝的心思大伙暂时是猜不到。 但听皇帝说完那句话后,所有人还是先保持了沉默,似乎真的在考虑自己是皇帝会怎么干? 片刻之后,还是吴潜先开口:“臣以为,当先治理李固渡以东的黄淮流域。” 吴潜说的就是神人杜充缺堤的后遗症。 这确实是现在大宋,甚至将来元明都头痛的重要河道之一,影响了后世七百多年。 四周一片哗然,显然很多官员们认为这难度太大。 不然后面元明两朝也不会一直没搞起来。 当然了,明朝也是大力花了力气的。 现场官员似乎大部份都反对吴潜的主张,许世琦更直言可先从小开始,以运河到淮河,然后再黄河,逐步渐行,这主张似乎不错,现场好多人表态支持。 但赵与芮是什么人啊,他就不怕步子大,立刻又问吴潜:“你继续说,说说你思路。” “臣斗胆。”吴潜环视四周,沉声道:“我朝已经收复故土,还拥有了宁夏(西夏),临安城,已经不适合做为京师,以陛下之雄才伟略,将来定要迁都。” 吴潜第二句话就技惊四座,除了赵与芮,其他人都被震惊到了。 因为迁都的事,去年就陆续有人上书,大部份人都要迁回开封,赵与芮留中不发,群臣们也不知道皇帝的意思,但目前还时不时有人上书迁都的事。 吴潜认为,皇帝赵与芮对自己不高兴做的事,肯定要驳斥甚至怒斥,当年他要收地主的税和田,官员们大力反对,结果如何?直接开杀。 所以迁都的事,皇帝虽然留中不发,但也没有驳斥,皇帝肯定在考虑。 他显然猜对了,赵与芮对他这句话也没什么反应,只是看着,示意他继续说。 同时赵与芮心里也是暗暗称赞,看看,什么叫格局,这就叫格局。 其他人只看到治理黄河,吴潜已从治理黄河,想到了迁都的事。 此时吴潜在赵与芮眼里,已经比其他人高了一眼。 “将来无论我朝迁都到何地,运河用的最多,我朝运河承担了漕粮、漕银、军需的运输,还有商贸往来甚至官员、考生、使客流动等各种职能,维持运河的畅通可谓是我朝的国本,重中之重。” “善。”赵与芮点头,认为吴潜非常有眼光,说的没问题。 这下其他大臣们似乎也没有反对,大宋的水驿道相当重要,别说漕粮什么,大宋现在大量的军需,火炮都得靠水驿道。 “而运河又和淮河,黄河相连相交错,他们的治理是不可分割的,当统一考虑和规划,集中治理,多点齐开,甚至还得把黄淮入海口也考虑进去,争取用最少的人力和财力,做出最好的成绩。” 不得不说吴潜相当厉害,眼光也特别看的远,他这套说法要在近三百年后,到明朝中后期时才由明朝水利专家潘季驯提出来。 以前大伙治理水利,就是今天黄河出事就搞黄河,明天淮河有事,就搞淮河,过几天有官员正好在运河边上当官,就治理下运河,大伙都是各干各的。 包括吴潜在庆元府,汪纲在绍兴府,大伙虽然在一个省,但也是各干各地盘上的。 原本历史上第一个提出统一治理,把运河,黄河,淮河和入海口四个一起规划的是明朝潘季驯。 现在吴潜在赵与芮的面前率先提出统一规划,集中治理,先把黄、淮、运河各地段全部认真勘察一下,然后决定,哪边需要疏通,哪边需要筑堤,哪边需要加高,哪边需要堵塞,有顺规划,统一治理,效果肯定会是最好。 而且吴潜说前期工作工部相当官员已经做了许多,因为皇帝早就想治理河道,工部官员这两年一直在外面跑。 吴潜看过资料,但觉得不够完善,工部跑的地方随意,主要还是以以前的经验,他需要再带着人跑一下,大宋境内的黄河,淮河,运河他都要跑,还要一边跑一边设计,估算成本和人力,最后再递交方案,和所有人专家一起研究决定。 吴潜都没说要问皇帝意见,直接就是说和专家们一起研究决定。 其他官员都有点怪怪的。 但赵与芮当然不介意,扶案笑道:“专业的事,就得专业的人办,吴爱卿说的好,按爱卿所言,预计要多少年,花多少钱,要多少人?” 吴潜道:“前期勘察设计最少还有一到两年。” 四周又是哗然。 因为大伙已经在外面干了两年,没想吴潜还要一两年。 但吴潜这次是要把黄河,淮河,运河一起治理,一两年确实不多。 “整个治理,最少得三五年,长的话,得八年九年,甚至十年以上,各地动员民夫当以百万计,耗费以千万贯计。” 众臣又是惊叹,这简直就是浩大的工程,可以和杨广开运河相比了。 赵与芮脸色不变:“运河水驿道是重中之重,朕要我大宋的运河四通八达,可能还需要疏通挖理新河道--” 吴潜断然道:“这可能需要一两代人,几十年的时间去干。” 当然了,他最后道,这得保证国内国泰民安,没有战事,且不能像杨广一样疯狂透支国力和百姓。 吴潜胆子也挺大的,直接说不能像杨广一样。 众人都替他捏把汗。 赵与芮却很高兴的,当下决定成立黄淮运河及入海工程局,隶属于工部,但归皇帝赵与芮直接管。 吴潜为工部侍郎兼局长,从工部和地方抽调大量水利专家,第一年拔款一百万贯,专门让他们在外勘察,设计,确定方案和需要治理的地方。 进入元贞二年,赵与芮确定了未来十年的一件大事,统筹治理黄淮运河及入海口,这件工程和杨广开运河一样,功在当代,利在千秋。 只要不急功近利,慢慢来,不疯狂透支国力和百姓,还是可以干下去的。 为此赵与芮决定,以后打仗胜利后,尽量少杀,将俘虏全用来治理黄河,当民夫用,可以是免费的劳力,同时将别国的百姓也可以强行征发为民夫。 ----- 镜泊湖冬天最低约为零下十度左右。 今天一大早,李亮带着周勇,郑有财来到湖边,就见很多孩子正在湖面上溜玩,现场还是非常热闹。 前年七八月份,李亮等人跟着辽东都司长春军,历经数千里,跋山涉水来到皇帝赵与芮指定的长春城,参与建城的大事。 当时现场还有一万高丽人在帮忙,之后陆陆续续,从高丽方向又来了三万民夫,大宋从前年八月到现在一月,一年半的时间,先后移民过来一万多户,长春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建起来。 目前长春城还没有完全建好,因为城中现在有三千驻军,一万多户汉人,四万多高丽人,总人数接近十万。 十万人需要的住房干到现场都没有完全好,外围城墙才干到三米高,一半不到。 长春军一军两将,共六千多人,每将三千多,李亮他们这个将已经调到了海叁城,就在海叁威北一百里。 这次过来,他和几个兄弟押了一批野人来建城,正好在城外看看镜泊湖。 “特娘的,才大半年没过来,就变了个大样,我看最多一年,这城要建起来了?”郑有财搓了搓手,骂骂咧咧道。 他手上其实带着一副毛皮手套,并不冷,但习惯在冬天搓手。 “一年怕不够。”李亮道:“长春城是大城,比咱们蔡州大多了,城中还有很多设施没完善,加上护城河什么的,我看最少还得两三年。” 城中现在人口有近十万,但现在参与建城的也就一半左右,大部份老幼是帮不上忙的。 所以李亮说还要两三年是没什么问题。 “怎么大都是高丽小孩?”周勇这时道。 湖面上玩的都是高丽小孩多,高丽先期来的是民夫,后来连家属也往这边来,很多高丽人似乎想移居到宋人地盘。 现在高丽人越来越多,人口数和宋人已经一半一半。 当然,朝廷还在继续移民,高丽能支援的都来了,后面都是家属过来,明年宋人人口肯定要远超高丽人。 “我看这些高丽人建完城,可能不想回去了。”郑有财道。 “朝廷也不想让他们回去。”李亮果断道:“在这里他们可以分到田,还有牛羊和工具,税又少,换成是我也不想回。” 宋人先给钱粮高丽权臣,让他们把国内最不值钱的百姓送到大宋来,然后再分田给牛给工具,引诱他们住下。 现在基本所有高丽人都不想回国。 高丽国内所有的土地全是国主的,连大臣们的土地理论上也是国主的,只是朝廷赏赐他们所得,官员们致仕和调离,都要交出当地的土地,当然现在权臣老崔当道,高丽国王也拿他没办法,但在法理上,高丽国内所有的土地都是国王的。 百姓们只能租种,且税赋很重,没牛的租用朝廷的牛耕种时,还得另外花钱。 现在高丽人在大宋这边能得到粮田和牛,税赋比国内还低,当然愿意留在这里。 所以高丽人在去年下半年到现在,很多人向宋人请假回去,把家属带来。 宋人也很快批准,每个村让回去几个人,然后带着全村家属一起过来,宋人还提供船只帮忙运输,这让高丽人更多的往这里集合。 “以后他们也会变成宋人的。”李亮这时哈哈一笑:“走,回家。” 众军纷纷上马,转身往海叁城去。 海叁城是原东夏国国都,过去一年多,也有高丽民夫在这里帮他们改造和修路。 此时从长春城到海叁城的路好走了很多,他们一路过来,中间还陆续能看到有民夫还在修路,扩建,主要是为了大宋的马车和火炮能行走。 为了修路,去年还用大量火药炸开一座小山丘,缩短了中间的路程。 海叁城距离长春城五百多里,宋军已经在沿路建了五个驻堡,或者也可以叫驿站。 每个驻堡都是靠山或靠水,占地数十亩,驻守兵马一都,一百人出头,每半年轮换一批,驻军每月会多一贯钱。 长春军的都喜欢驻堡,既没什么大事,又能多拿一贯钱,这里最大的不爽就是没女人,而长春城和海叁城,有灭东夏国时抓来的大量女真女人。 这批女真女人,有部份嫁给了来建城的高丽单身男人,有部份给了宋军将士,还有部份则在当地开了红楼。 驻堡中除了有守军外,另会有战马两百多匹,平时从海叁城或海叁威到长春城的传信,都可以用到里面的快马。 如果是加急的,每跑一百里换匹马,五百里的距离,一天内能从海叁城跑到长春城。 李亮他们一大早就回海叁城,中间在某个驻堡里休息了一晚,第二天把自己的战马和堡里的战马换了下,继续赶路,到了下个堡再换次马,第二天天黑前就回到海叁城。 好好休息一晚之后,次日一大早,已经升为都头的李亮去上官那里报了个道,又开了个短会。 回来后,约是上午八点。 这边比镜泊湖冷多了,现在元贞二年一月中旬,约零下二十度。 李亮这边驻军好歹全是北方人居多,可以承受,换成南方人肯定受不了。 李亮等人刚来也是在镜泊湖先适应了大半年,然后才调到这里。 而且朝廷对宋军保暖相当重视,专门为这里打造的棉甲又厚又保暖防护力又高,所有人还发有用毛皮制成的帽子和手套,靴子里面全是厚实的毛皮。 宋军营房都有火盆,可以烧炭,这边用的都是高丽人制的木炭。 但宋军训练还是照旧,不能养成少爷兵。 长春军在这边主要是春夏季训练如常,冬天练的比较少,冬天主要干嘛?出去打猎,探地图,以及抓野人当劳力用。 长春城的位置是后世努尔哈赤的祖地,老奴的祖宗估计现在正是四周的野人。 东夏国在时就抓,现在宋人到了当然也要抓。 这些野人春夏季不怎么出来,大山树林里就有的吃,到了冬季,他们会缺粮食,打不到野物时,就会出来。 东夏国和以前的金国都是在这个时候去抓,这些野人饮毛茹血,凶狠敏捷,训服后征兵相当勇猛,后面到老奴时代,后金就经常进山里抓野女真充为兵力。 前段时间连下了几天雪,现在已经停了一天,还出了太阳,这算是好机会。 “呜呜”随着一阵号角声,大队的宋军从营房里出来。 李亮、周勇、郑有财三人穿着厚实的棉甲,一路走一路整着头盔,都在说这天冷。 但冷归冷,宋军还是得出去。 一会功夫,他们这都一百零十二人集合完毕。 李亮看着兄弟们,大声道:“都再看看装备,不要有遗漏--” 提配了几个注意事项。 宋军们纷纷低头,然后相互查看。 他们出去的装备都是统一的,一半人带强弩,一半人带骑弓,所有人左腰挂着腰刀,背后还插着两标枪,其中还有十个人是带着盾牌,他们一都是十伍,所以基本是一伍带一盾。 他们这里的盾牌不是宋军以前和蒙古人野战的长方形大盾,而是常见的小圆盾。 检查完装备后,开始去找自己的战马,带其他物资,包括粮草,一刻钟后营房外集合。 众军一哄而散,纷纷去找自己的战马。 每人会带两匹战马出来,其中一匹会放各种物资,包括他们现在身上带的强弩和盾、枪都会挂在马背上。 海叁城驻军三千多,战马有七八千,每人两匹马还有的多,绝大部份是以前东夏国留下的,也有宋军带过来的。 平时去长春城他们都是一人一马,可以到驻堡去换,现在出去打猎抓人,就可以带两匹马。 驻军二三十个都都是轮流出去,李亮他们这都还是第一次轮到。 大伙都很新奇,毕竟来了海叁城后,还没去过北方。 等人马带着全部物资装备集合到营房外,已经是上午九点左右,全军一百多人骑着马往东北方向而去。 海叁城出门东北方向就是一条大路,还是高丽民夫去年修的,但只修了十里不到。 因为十里之后就是大片大片的丛林。 这边后世是远东阿奴清斯基区,即便是后世在这个时间也经常几十几百里看不到一个人。 这边什么最多? 丛林和野生动物。 离开海叁城十里后,因为行人比较少,路上积雪也变的更厚,路上树木更是越来越多,包括李亮在内几乎所有宋军都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多树,而且全是参天大树。 越往东北方向树越多,这边的树林的面积比高丽整个国土还大。 所以如果迷路在里面,可能走一年半载还是在丛林里。 “特娘的。”才走了不到二十里,李亮他们就骂起来:“这么多树,天天烧也烧不完啊?” 这画面太震憾了,他们离城十里就是树,然后一直慢走了半个时辰,一路上全是树,各种树。 海叁城里除了三千驻军,还有几千原东夏国和高丽人在,帮他们烧木炭,做工事农事。 以前李亮还担心木头不够用,现在第一次往东北方向,就发现这里的树好像永远也砍不完,真特娘的多。 周勇立刻道:“上次在长春城,那姓刘的副将不是说等长春城建好了,要往这边建工厂专门伐木吗?” “这么木砍到什么时候,砍到老子老死也砍不完啊?”郑有财想了想,忍不住道:“真是个好地方。” 其实他不知道有什么好的,但就看这里树天树地,全是树,就知道肯定有用。 大宋朝根本找不到这样的地方。 “停停停。”就在这时,有人叫了起来。 前面有人停下,众人看到一棵大树上面被剥了好多树皮,还做了印记,这是上一批宋军来过的地方,做了印记。 印记上还有暗号标准了下一个方向。 李亮上前看了看,大手一挥:“还是东北,往东北。” 此时前面和路越来越窄,没一会就看不见路了,前面出现一片高地,众人小心翼翼走到高处,定睛一看,嘶,所有人倒吸了口冷气,大自然无比壮观的画面,深深震惊着他们。 只见这高处往下约五百步外,清一色的大片丛林,入目所见,往更远的地方,无边无际,不知有多少深,不知有多少长,不知有多少宽。 所有宋军都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大的丛林,根本看不到边际。 刚刚路上已经看了一路的树,但现在站在高处,看着远处十里,甚至二十里,三十里,五十里,一百里,凡是肉眼能看到的距离内只有树,看不到的估计也是树,这画面实在太震憾了。 这好像是树木组成的世界,四面八方,入眼可见,全是树。 很多树上还有积雪,这些黑棕色与白色组成的世界,实在是震憾人心。 当然,在更远的地方,树林的深处还有各种低山。 这边的山都不算高,但隐藏在丛林之间,更有无数猛兽在其中。 宋军在站在高处好一会才回过神来。 李亮率先反应,转身问:“这边叫啥?” 第383章 山中野人 李亮身后出现一个女真兵,这人原是东夏国的军士,投降了宋军,并取了汉名叫陈忠,对附近一带算是比较熟的。 “咱们现在叫海叁森林。” “。。”李亮等人面面相觑。 宋军建了海叁城,然后把这片称之为海叁森林,简单而直白。 李亮挠了挠头,总觉得这称呼不够霸气,配不上这漫无天际的丛林。 但他文化水平也低,实在想不出什么。 “走,找路下去。” 这边是宋军来过的地方,所以有前面的人开出过路,众人找到一条小道,全部下马,然后牵着马,小心翼翼下去。 下去之后又看到一棵被剥皮的树,上面记录着宋军相关信息。 有人还在 “tui。”周勇笑骂:“牛黑子这狗东西,臭不要脸的。” 四周就是一片笑骂声。 牛大黑那都人和李亮这都人踢过球,双方势均力敌,谁都不服谁。 海叁城没有大宋其他地方繁华,他们的活动也仅次于台球和足球。 据说足球还是皇帝陛下发明的。 郑有财立刻摸了一把小刀,上前也刻了起来。 “大宋长春军最牛都,有财哥到此。” “哈哈哈。”大伙齐齐大笑。 李亮盯着树上看,到这里就有点茫然,确实前面五百步外全是丛林,没法标,各都都是自己随便探路。 这树上画了好几个标记,证明各都去了不同的方向。 众人问李亮去哪边? 李亮转身问陈忠:“你去过哪?” 陈忠扰了扰头,往正北方向指了下:“我以前跟着进去过,主要是打猎和抓人。” 但距离近的,几乎被抓光了,现在想抓人,得往深处去,或者运气好,遇到出来打猎的野人。 “走,打只老虎也好。”李亮搓搓手:“卖个好价钱。” “打老虎去。”四周纷纷起哄。 因为之前有宋军打到过老虎,还有人打到过远东豹。 这些东西带到长春城能卖好价钱,而且谁打到就是谁的,又不用上交。 李亮他们抓人还是其次,朝廷也没指标任务一定要抓到,主要是探路,和打猎为主。 当下他带着部下,深一脚浅一脚往前去。 这边雪比较厚,走起来有点慢。 五百多步的距离,他们走了一刻钟,终于进入丛林。 只见迎面全是参天大树,林中异常的安静,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宋军们自然不怕,先找个地方,清了清雪,准备吃午饭。 众人出来带的都是干粮,每人带了二十天的干粮,但是打到野兽和鱼什么,就可以多呆几天。 有其他都在外面甚至能呆一两个月,因为这边野兽很多,遇到湖面还会有鱼。 正吃着干粮,突然就有马匹嘶鸣起来,然后好像骚动不安。 “有野兽。”那女真兵陈忠反应飞快。 嗖嗖嗖,宋军纷纷起身。 果然感觉到四周的马有点不对劲。 “呜吼”突然间,一声狂吼从不远处传来。 “老虎?”李亮又惊又喜,又有些害怕。 就要还是怕伤了兄弟。 “不像是老虎。”陈忠道。 他话音刚落,远处似乎传来脚步声。 “集合。”李亮大叫:“准备。” 宋军们弓弩纷纷拿了出来,直接上箭。 有盾牌的十人赶紧从马背上拿下盾牌,顶在前面。 “特娘的。”李亮上去对着其中一个踢了脚:“又不是打仗,滚后面去,拿弓弩。” 十人赶紧转身换家伙。 这十人刚把弓弩拿出来,哗啦哗啦,前面有什么踩着雪走了出来。 等出现在众人面前,嘶,所有人又是倒吸口冷气。 只见是一种他们从没见过的棕色野兽,两大四小,出现在他们对面。 这野兽像是一家子,那大的非常大,仅弯腰在地面上就像一头小牛似的,看到他们之后。 “哇吼”其中一头突然起身,居然能前两只脚站在地面上,一站起来后,比人还高大。 “这什么鬼?”有人惊叫。 “熊,熊---是熊---”李亮终于想到什么。 赵与芮当然知道远东这边有棕熊,所以也提醒了宋军。 很多宋军都没见过熊。 这是两只大棕熊,带着四只小棕熊。 这大冬天的,他们没有冬眠,也出来找吃的,估计是养不活小的。 棕熊一般在十月和十一月份冬眠,一直到三四月份才出来。 他们在冬眠中还能产小熊,非常有特色。 但在冬眠的过程中,感觉到危险或有什么事,他们也很容易醒过来。 这一家子棕熊不知道为什么从冬眠中醒过来了,然后摇摇晃晃找到了宋军。 当然,也不是所有棕熊都会冬眠,如果食物条件比较好的地方,像更近南方一点,棕熊也可能不冬眠。 李亮他们虽然处于远东地区,但算是远东的南面,估计食物条件比较好,这些家伙可能也没冬眠。 反正双方是正好遇到了。 李亮这时脑子里有点乱,回忆着自己上课时听过的,好像说这些野兽皮挺厚的,不容易弄死。 其他人都在等他下命令,一时间宋军这边有点安静。 对面棕熊也正在打量他们,估计是想找个人开开伙食的,但宋军有些多,还有大量的马,看的它目不遐接,不知道吃谁好。 双方大眼瞪小眼,相互都是第一次看到对方。 李亮还没反应过来。 突然。 “崩”空中一声轻响,宋军这边一箭射了出去。 “我去。”那射箭的宋军手上拿着强弩,因为第一次看到熊,有些紧张,不小心扣动了扳机。 他还瞄的是只小熊。 扑哧,对面距离他们才十几步,这箭又准又狠,一箭穿透了对面的小熊。 “哇吼”熊爸爸彻底爆怒了。 两只大熊同时狂吼,疯狂冲上。 “射射射”李亮赶紧大叫。 嗖嗖嗖,现场箭如雨下,宋军全军带着弩和弓。 两只大熊还没冲到一半,身上已被射的全是箭。 但大棕熊继续往前冲,根本不顾不管。 “快散开。”不等李亮大叫,宋军们一哄而散,四下逃窜。 大棕熊居然追着第一个射箭的宋军去,那宋军吓的魂飞魄散,他直接连强弩都丢了,转身就跑。 但地面全是积雪也跑不快,眼看着大棕熊要追过来,他看到不远的一匹战马,硬着头皮往战马 轰隆,就感觉眼前一黑,那棕熊从后面扑上,连马带人一起扑倒在地,战马也压在那宋军身上。 “哇吼”棕熊像疯了似的,对着那战马脖子就是一口。 可怜的战马成了替罪羊,被棕熊当的鲜血直喷。 另一只大棕熊似乎被射到要害,快追到一宋军时,突然脚下一软,轰然倒地。 这时其他宋军都赶紧再上箭。 嗖嗖嗖,对着两棕熊又射。 第二轮射完另一只棕熊已经不怎么动,但咬马的棕熊还在找人。 那宋军被压在马下,棕熊又在咬牙,一时间也没找到他。 到第三轮宋军对着棕熊脑门上狂射时,那棕熊这才轰然倒下,此时这熊身上插了好多箭,像个剌猬似的。 诸宋军赶紧把马吓的脸色煞白。 当天宋军算是尝了鲜,弄了顿熊肉,可惜不是很好吃,没什么调味。 下午宋军继续往前探路,全是丛林,走了一个半时辰全在林中。 他们还得一边走一边做记号,怕回来时迷路。 他们这么一直按直线往北走,第四天还遇到一条小溪,长不知多少里,横过丛林,宋军砸破冰层后,用熊肉来捕鱼,居然捕到好多大鱼,又改善了伙食。 一路上宋军又是打猎又是捕鱼的,带的干粮都吃不到多少。 有天快天黑时,走在前面的宋军看到前面有个红红的东西在树林后面,一边盯着看一边往前走。 不料猛的感觉到脚上有什么被绊到一下。 嘶,宋军低头想看。 嗡嗡,空中一声嗡响。 他赶紧抬头,扑哧,一根用木头制成的钉耙似的机关,狠狠砸在他的胸口处。 宋军倒飞出去,重得落地。 “啊”宋军的惨叫引来后面大队宋军。 陈忠立刻叫了起来,是机关,附近有野人。 这是野人制作捕捉野兽的。 这次宋军运气又不错,那机关全木头削制,宋军又在冬天,全是厚实的棉甲,内部还的铁片,胸前遭到打击却没剌破他的铁片。 但右下巴处被撞伤了,还好伤的不重。 附近有野人? 李亮立刻召集人马议事。 宋军这么大股进来,野人看到也会跑,必须得引诱他们。 于是倒霉的宋军被选了出来,刚刚被棕熊追击,扔掉弓弩的,李亮都想罚他,但考虑他第一次看到熊,就给他一次机会,这让他们在前面负责引诱野人。 陈忠马上向他传授经验,削根木棍在手上,一路走一路扫地,注意观察路面,当心陷井。 刚刚的机关还是小事,最讨厌的是陷井。 野人们往往在下雪前挖陷井,下过雪后,陷井的痕迹被遮盖,几乎就看不出来了。 这个叫陈忠的女真人还是有经验的,野人通常住山中较多。 他们走进来超过一个半时辰,估计附近会有山,但因为眼前全是树,挡住了他们的视线。 当下他主告奋勇,找棵最高的树,往树上顶爬,看看附近有没有山。 说到爬树,李亮这群宋军就得意了。 因为宋军专门打造了爬树的工具。 远东地区全是丛林,赵与芮当然知道,而且这边的树又高又大,所以宋军在这边都是带了爬树的装备。 宋军爬树装备是赵与芮发明的,只有三种。 一种直接是垫脚片,用铁片打造,中间可以扶手,左右两边是像钉子般长达十厘米,宋军每伍人会带两组铁片(每组三十片),两把锤子。 一路可以钉在树上,然后踩着爬上去。 一种是后世爬电线杆那种,套绳套在腰间,双脚有踩板。 还有一种是比较大的三角箭头,可以绑绳子。 三种可以分开单独用,也可以合作,后两种每人带了一套。 那陈忠都没用垫脚铁片,把绳套从树上绕过来往腰上一套,拿根比较粗大三角箭头箭,绑上绳子,嗖,用强弩对着上面就射,试了两下之后,挂在两树枝中间。 他用力拉了拉,向同伴示意,拉着绳子缓缓往上爬。 连续两次之后,陈忠爬到了高处,大伙在 陈忠在高处看了看,依稀能看到西北方向有片山区,距离他们约五六里。 陈忠下来后,基本能确定西北方向那山林里可能有野人。 宋军沿着这方向往山区去。 路上还真遇到过陷井,还好人没掉进去。 等靠近山林时,天已经快黑了,宋军这时考虑要在山外睡一晚,不然进去一认识路,容易被伏击。 但这边可能有野人,晚上睡觉安全性很重要。 宋军找了块地方,先把马绑在四周树上,形成一个圆圈,宋军在马的里面,然后把再用绳子和四周的树捆接,围了一圈,绳子与雪面齐平,基本等于就是围了一圈的拌马索。 森林里全是树,宋军带的绳子又多,到处捆接,地面上是一层一层的拌马索,全部与雪平齐,雪不够的再盖点雪上面,根本看不出。 宋军把中间的雪清出来,推到外围,形成雪墙,外面的人都不容易看到里面有什么,只会看到大量的战马和高高的雪。 然后把器具物资推在树和树之间,同样形成障碍,接着宋军再用睡袋睡到树后面。 中间烧了巨大的火堆,然后又派了八个人从四个方向,全部爬到树上,选的最大的最粗的树,可以睡到粗大的树支交叉的地方,上去后用绳子把自己牢牢绑在树上。 这次陈忠又自告奋勇睡到树上。 陈忠和王小永两人睡一棵树,两人找了半天,找到一根两人环手都抱不过来的大树,接着钉上踩板,圈着绳索,慢慢踩上树。 大概到了五米高时就有两粗大的叉支,空间又大又可以睡人。 两人各睡一边,先套进睡袋,再从脚部开始捆在树上,绳子绕了一圈又一圈,一直绕到胸口。 最后把头套进睡袋,整个人顿时感觉安全很多。 另外在边上钉了个钉子上去,把弓弩挂在上面,伸手可以拿到,箭筒也是如此。 两人准备了好一会,睡下去后,终于感觉到一丝温暖。 这边晚上突破零下二十度,还好他们在丛林里,风比较小,要是在外面更冷。 好在宋军保暖做的比较好,身上衣服厚重,每人还随军带着毛毡和睡袋。 这睡袋用羊毛牛皮等制成,中间还夹着厚棉,比其他地方宋军的睡袋重两倍。 里面毛绒绒的比较保暖。 他们先包裹上毛毡,再钻进睡袋,最后脸上蒙上棉毛短巾,只有两只眼和鼻子露在外面,刚睡进去还有点冷,一会功夫就开始暖和了。 两人先聊了几句,对面王小永问:“你睡上半夜还是下半夜?” “我随意。”陈忠想了想,又补了句:“你先选。” “那我先睡了,一会叫我。” “恩。”陈忠应了声,不再和王小永说话。 他慢慢的转头,看向左右。 此时他们距离宋军大营约四十步外,四周一片安静, 那边烧着大火,宋军有两个值班的也不睡觉,并且每两小时会轮班两个。 加上他们四十步外八个人,宋军每晚值班二十多人,其余的人都可以一觉到天亮,保证战斗力。 陈忠今天值班了,后面几天就不用值了,至少要五天才轮到一回。 还好吧,他心里暗暗念了声,相当满意自己现在的处境。 他原是金国人,蒙古打进金国后,大量金人逃往辽东,后来加入了东夏国。 接着东夏国被宋军和高丽联军所灭,他又投降了宋人,还被迫改汉姓,说汉语。 陈忠无所谓跟蒙古还是跟金跟宋,他脑海里还闪过当天宋军在败兵营招降时说的话。 “别管你们以前是那国人,你们得看以后谁把你们当人。” “我们大宋,官兵一视同人,都是自己兄弟,有田一起分,有钱一起拿,有肉一起吃。” 就是这两句话话,当陈忠决定投降大宋。 他在金国时虽然是女真族,但金国后期汉化严重,他也只是普通女真人,家中更不富有,国内情况和南宋一样,土地兼并严重,而他身处的河北一带,汉人地主豪强更多,大量土地还是集中的权贵和豪强手上。 陈忠家里也没多少田,朝廷还要征他当兵打仗,到后面却发不出粮饷。 河北被蒙古占据后,因为在蒙军的屠杀中,他家人被杀一尽,他不甘心投降蒙古,逃向东北方向。 这也是东夏国大部份国民和军队一源的重要原因。 东夏国的女真人都是不肯降的,大部份家人都被蒙古人杀过。 结果在东夏,他们日子更苦,东夏国,国不像国,就是个地方小势力,没有完整的农业和商业,生存全靠打仗和抢。 直到宋人和高丽人过来,轻易的灭掉了东夏。 陈忠第一时间投降之后,立刻被到十亩田,然后又分了个女真女人,这女人是东夏一个将领夫人,那将领不降被杀,家中女人都被分配。 陈忠居然意外分到一个,这下他感觉自己人生整个都变了,好日子又要开始了。 宋军分田发饷,还给女人,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好? 我是宋人,我是陈忠,陈忠脑海里此时一幕幕闪过自己以前悲惨的人生,发现活到现在,还是如今跟着宋军最像人,过的日子最好。 虽然今天睡在树上挺苦的,但五天才轮一回,大伙和他一样,都头李亮他们也得值班。 而且长春军几十个都,轮流出来,大半年才轮到一回。 这才是人过的日子。 陈忠虽然睡在树上,甚至还感觉有些微冷,但心中火热,非常有精神。 他和王小永是分成上下半夜睡的,但这会也没手表,所以只能毛估估的。 陈忠努力不让自己睡觉,不时在上面转来转去。 因为绑在睡袋里,所以他人不能动,只能头转来转去。 开始因为胡思乱想还挺新鲜的,但随着时间的推移,睡袋里越来越暖和,他慢慢有点昏昏欲睡。 每次快要睡的时候,他的手在睡袋里用力掐一下自己。 可今天他们走了一天,还是很累的,一直坚持到下半夜约两三点钟,其实已经可以叫醒王小永了,但他又没表,打算再等等,不料眼皮越来越沉,越来越沉,很快就睡着了。 几乎就在他睡着的同时,沙沙,沙沙,从他左手方向,宋军的西面,一阵沙沙声慢慢靠近。 这沙沙声开始并没有吵醒陈忠,一会功夫,十几个影子悄悄的从陈忠 野人来了。 这边的野人早就知道宋军来到附近,白天在暗中也观察了宋军,但宋军人多,他们没敢动。 现在等到晚上,野人终于出动。 如果陈忠这时没睡着,可以看到野人们身上几乎没有衣服,全是包裹着各种兽毛皮类。 这种御寒都远远不如宋军,但他们常年在此,已经习惯,很多人因为几年甚至十几年不洗澡,身上都有一层老垢,比衣服还御寒。 野人们弯着腰,小心翼翼往宋军靠近,他们大部份手中拿着木制的棍子,长枪,其中只有一个手上有把长刀。 这长刀估计是以前和东夏国人撕杀时得到的。 还有两人手中拿着弓箭,全是他们自制简易弓,箭头基本是兽骨之类,这玩意在夏天衣服少时,杀伤力是有的,现在对宋军除非射到脸上,不然毫无杀伤力。 但野人们并不是为了杀人的,主要是想弄几匹马回去。 他们看中了宋人的马,想悄悄靠近,牵走马匹。 当然,野人们痛恨这些外来人,只是因知道自己人少打不过,所以尽量避免和外来人开战,除非他们人马占多数的情况下,野人是毫不客气,肯定要伏击敌人的。 就在最后一个野人经过陈忠身下时,所有野人也没想到,他们头顶上还有宋军睡在树上。 眼看着距离战马越来越近。 第384章 比大宋还大的地方 突然。 扑通,前面一个野人不小心拌在宋人拉的绳索上面,直接一头截倒在地:“啊”嘴里也吓出声声音。 原本他们走的比较小心翼翼,撞上绳索也未必会绊倒。 但现在距离战马越来越近,前面有个野人有些着急,脚步一快,正好被拌倒。 刷,树上面的陈忠瞬息被惊醒。 他扭了下头,就看到右面黑压压一片人,嘶,顿时倒吸口冷气。 他二话不说赶紧从睡袋里抽出手来,同时脚不停的踢对面和他交错着的王小永,接着拿起身的强弩,拿箭。 “嚅”前面有战马似乎也醒了,发出声音,野人们见状纷纷往前跑,想去牵战马。 但地上到处是拌马索。 扑通,扑通,陆续有野人被摔倒。 “敌袭。”前面火堆里值班的宋军也发现了。 “啊”王小永这时也醒了过来。 “ 底下的野人听到声音赶紧回头,往上张望。 陈忠已经飞快从睡袋中抽出身体,倚坐在树上,举起强弩,对着其中一个的脚。 “叭”一弩射下。 “啊”一野人惨叫,当场跪倒在地。 接着放下强弩,拿起树上挂着的一个绳子,用手在半空晃了几圈。 王小永这才发现,这是个绳套。 跑。 嗖,陈忠一把甩出头套,扑的一下,正好套在一个野人脖子上,那野人往前还跑,被绳子一拉,扑通,往后滑倒在地。 陈忠赶紧在树枝上绕了几圈,再力往后拉。 “呜呜呜”那野人手抓着脖子里的绳套发出一阵阵怪叫。 后面有个野人上前帮忙,但绳子拉不开,他们又没刀具,只能看着干瞪眼。 上面王小永也拿着绳套,嗖,对着那野人扔了下,结果没中。 “特吗的。”王小永大骂,他对这个不拿手,但陈忠比较厉害。 他想都没想,赶紧往回收,同时把绳的另一头扔到陈忠这边。 陈忠心领神会,飞快往回拉,此时 眼看着一个个野人跑过陈忠这边,王小永拿着强弩想射杀,又想到上官要活捉,稍微犹豫了下,扑,一箭又没射中,反射在中间另一棵树上,气的王小永大骂。 陈忠收回绳索又半空转了几圈,嗖,再次扔下。 扑通,这次又是准确命中。 一野人又是轰隆后倒。 陈忠赶紧在树枝上绕了几圈,又递给王小永,王小永心领神会,赶紧往后拉。 当晚野人们来突袭宋军和偷马,被陈忠射倒一个,套了两个。 其余的发现事败,转身就跑,全跑了。 宋军因为天黑,值班的人不敢轻易出来,其他人从睡袋里出来又慢,等他们出来后,野人们已经不见踪影。 陈忠这次是立下大功了,一个人放倒三个,但他不贪功,其中一个归王小永,说是王小永套住的,王小永非常感激。 李亮当然也很高兴,重重拍着他们肩膀,说都会记功,回去也要赏。 按宋军现在的政策,活捉一个野人,赏钱一贯。 如果野人将来能参军打仗,前六个月的饷钱,都归活捉的人,后面才归野人自己。 这次他们抓到三个,腿上中箭的如果伤势能恢复,估计将来也会被训练成军士。 那陈忠就赚大发了,白领两人半个薪水。 关键是有军功,将来可以晋升。 此时很多宋军都是第一次看到野人。 李亮他们之前押送其他兵马抓到的野人去过长春城,还算有见过,现场大部份宋军都没见过。 陈忠看着被自己抓到的野人都很小,大概像他们十七八岁的样子,脸上胡子比较多,头发又长又乱,身上全是兽毛皮。 但看起来肌肉比较发达,很有力量,浑身充满了野性。 “像女真人啊?不像蒙古人。”周勇嚷嚷道。 “野女真吗?”有人问,同时抬头看向陈忠。 陈忠茫然摇头,坚持不认同对方是女真族。 “也不像是女真人,说不来,慢慢的。”郑有财伸手举起其中一个的脸。 “哇呜”那野人还挺凶的,对着他张牙舞爪。 “呵呵。”宋军乐了,有人问:“听懂我们说话吗?” 对面不哼声,眼神很凶狠。 “捆起来,那个伤口处理下,先让他们凶,回去自有教导队训练他们。” “就算是狼是虎是豹子,到了教导队出来,也得像狗一样听话。”李亮冷笑。 这些野人身体很好,原本强弩射的算比较深,但这野人被处理过的伤后来居然能完好,走路略有影响,但还是能战。 发现野人就好办了,第二天天晚后宋军就起程。 这两天都没下雪,路上全是足印。 宋人先试图让野人带队,但野人似乎听不懂宋人说什么,反而陈忠好像真能和他们交流,用女真话叽叽喳喳,连笔带划,勉强能沟通。 这时的野人其实更接近蒙古人,并不能算女真族,他们又叫尼夫赫人,或乞列迷人,算西伯利亚东部民族,后世考古也很难考证,只根据他们的传统生活方式和信仰推断,生活方式像堪察加人和科里亚克人,考古学模型主张他们的极地生存模式起源于外贝加尔山脉区域的一种细石器文化,并在晚更新世甚至更早的时期随移民扩展到黑龙江和库叶岛地区。 因为他们可能是贝加尔湖那边迁移过来的,所以比较接近蒙古族。 再往宋以后,就慢慢形成了野女真的祖先,到明朝时,就被称之为野女真了。 陈忠用女真语和他们交流也不畅通,但大概能说点意思,对方表示只想要马,因为过冬没吃的。 李亮让陈忠拿出没吃完的熊肉,让他们带路去野人居住地。 这会野人还是比较好骗的,看宋人给他们熊肉吃,其中一个居然点头了。 然后带着他们往西北那山区去。 宋人让野人在前,发现地上的脚印混乱不堪,野人们跑远之后也会故布迷阵,防止宋人追击。 但现在他们有野人带路,总算顺利进入山区。 那野人吃熊肉时,居然直接生吃,和野兽没什么区别。 李亮让人烤熟了一块给他,野人吃后表情明显不一样。 后来证明,他们熟生都吃,自己也会钻木取火,但冬天比较难搞,所以都是吃生的为多。 宋军来到这座不知名的山外后,按宋军的规定在外面削了个树片,做了些记号,然后在地图上画上这座山,回去后,要取名的,以后这座山就算宋军的。 但取名的事,要给长春三军军统制胡飞勇上报朝廷才能决定。 这山取名之后,以后会正式画进宋军的地图,也算宋军的地盘。 进山前宋人给野人干饼和牛肉干吃,这明显比刚才的好吃,野人吃的津津有味,陈忠问他里面有多少野人。 这野人说不清楚,大概意思是比较多。 而且用手笔划,有高有矮,肯定就是还有小孩。 李亮看了下这山不高,山上也全是树,他们沿着树往山上爬。 爬到一半就看到有野人出现,野人那边应该比较慌乱,没想到宋军找到这里了。 没一会,嗖嗖嗖,突然从某处射来几支箭,但射的比远,而且现场到处是树。 这边树多,其实进来后弓弩也不怎么好用。 宋军把野人绑在树上,留一伍人看守,其余人开始往前,盾牌手在前,手中拿着短枪,小心地面的陷阱,慢慢往前移。 前面野人越来越多,不停对着宋军怒吼,也有试图冲来的,其中一个女野人还挺猛,举着石斧往山下猛冲,一直冲进宋军十步内。 中间树多,宋军也不敢乱射,等她冲进十步内,嗖,一箭射在对方腿上,扑通,对方就直接栽倒了。 对面野人一阵骂声,但宋军也听不懂。 等宋军上了第一个坡地,看到现场好多石洞和树木一起搭建的屋子,一字排开,大量野人聚集着。 野人们利用这里天然的石洞加上树木,搭建了他们的家园。 但宋军来后一切都没有了。 他们的兵器对宋军毫无作用,宋军有用绳索去套的,有用弓的,尽量减少用弩。 因为短距离强弩杀伤力太强,容易射穿。 在现场一片慌乱中,宋军最后抓到四十多个野人,有大有小,有男有女,但最大的看起来不超过四十岁,看的出野人寿命比较短。 这座山上居住着大概有一百多个野人,绝大部份都跑掉了。 宋军把人带下山,先捆了起来,天黑时把他们捆在一堆,在四周做了点小陷井,好多宋军爬到树上。 野人们居然真的过来想救人,被宋军伏击,又抓了一批。 第二天一大早宋军往东走了十几里,中午吃过饭后,留下三十多人看着俘虏,余下的的绕了个大圈,又从西南方向绕回那山。 上次宋军从西面上去的,这次绕到南面上山。 李亮又猜对了,逃走的野人们又回到家里,估计还在商量对策,没想到宋军又从南面绕过来。 双方又打了波,宋军再抓了三十多个。 这样宋军连搞了三次,前后抓到八十多个野人。 这部族大部份青壮基本被抓光了,余下的都是中年妇人和孩子没有参与战斗,逃的快的。 此时李亮也不管他们,全军返回,路上还用肉引来了远东豹,打了只豹子,可惜没遇到老虎。 途中也多次遇到下雪,但还好没遇大雪。 元贞二年一月底,出去二十四天左右,李亮这都人就回来了。 回来后向上面汇报,他们出去直线距离大概推进了两百里,算是比较慢的,但考虑到冰天雪地又全是丛林,也没什么问题。 最远到达一座不知名的山,已经画了下来,记录进新的地图里。 在山上抓了八十多个野人,其中绝大部份是青壮男女。 宋军受伤了六个人,其中有个染了风寒比较严重,回来后看能不能救治。 驻守海叁城的长春军统制胡飞勇大喜,整个海叁城也震动了。 因为这是宋军抓到最多的一次野人。 以前都是几个几个。 胡飞勇立刻派快骑飞报到长春城,为李亮他们请功。 长春城的守军是长春军一将,胡飞勇属于二将,守海叁城。 目前长春城最高级守将是长春军一军统制宋田。 宋田最早是山东都司兵马,后来赵与芮攻打高丽蒙军,从山东各地征招北方兵,然后驻守高丽四城。 宋田当时是一将正将,然后在高丽与蒙军中立下大功,后来跟着进辽东打东夏国,又屡立战力。 短短两三年已经晋升到统制。 他是去年十二月刚过来接替前统治,成为长春军新统制的。 宋田也立刻上报辽东都司。 辽东都司衙门原本准备放现在的沈州(后世沈阳)。 沈州是唐代安东都护府属地,五代时,耶律阿保机大规模移汉人到此,修筑土城,屯田生产,形成了沈州后为的规模,完颜阿骨打攻下这里后,还是以沈州为名。 宋军攻灭东夏国,占据沈州,这边也是目前与蒙古的交界线。 沈州往西南三百多里锦州方向就有蒙军驻军,双方现在议和,自然比较太平,还来往通商。 赵与芮的长春城距离沈州还是挺远的,有近九百多里。 好在宋军每隔一百里都设驻堡,养着两百马当驿站用,快马传递重要消息来回三四天足矣。 因为要改建沈州城,都司暂时设高丽铁州,估计一年后能搬到沈州去。 高丽铁州距离长春也不近,而宋军中低于副将的不需要上报朝廷给赵与芮定夺,只需过后上报名单和情况和赵与芮看就行。 所以没多久,都指挥使吕文德也批复回来。 一个月不到,宋田的的命令从长春城来到海叁城。 李亮因功晋升海叁城长春军一军一将步营四营副指挥。 李亮又升官了,从都头晋升营副指挥。 周勇接替他成为三都都头,郑有财晋升副都头。 陈忠这个女真兵晋升副伍长。 与升职命令一起到海叁城的还有上百辆马车。 宋军刚来的时候,这边的路都不好走,马车更是寸步难行,完全靠人力和马力。 之前宋军集中高丽民夫和东夏国百姓帮忙修路,经过一年多的修整,才修出几条主路来。 宋军的马车也是这两三个月开始通行。 而现在冬季,马车是很难走的,好在主路几乎天天有宋军来往,所以没有积雪太深,这批马车从长春城一路到这里。 等接马车的宋军打开马车一看,嘶,眼都绿了。 这几十辆马车里有八成都装着狗。 没错,是狗。 这次朝廷从长春城送了两百多条狗到海叁城。 没多久,城中三千守军开始集合轮训。 以后在这边,他们要开始多一件事,即养狗和训练狗。 这些狗都是东北方向的,甚至也有当地抓来的野狗和家狗混交而生。 宋军一面要训练猎狗,帮忙到山中找野兽和野人,一面要训练拉雪橇的狗。 长春城带来了皇帝陛下亲自设计的雪橇,交由当地改进和使用。 据陛下说,用雪橇在海叁森林方向,速度会更快,还能运输重物。 当然,其中猎狗更为重要,以后宋军出去,晚上可以用狗当警戒,无论有什么人和野兽靠近,都会知道,白天可以狩猎追踪,到山中追找野人将更方便。 元贞二年,一场轰轰烈烈养狗训练狗的工作在海叁城开始,原本还要很多年后才流行的雪橇,慢慢开始在宋军手上推广起来。 宋田送来的嘉奖和狗,同时给海叁城下了命令,让他们先往东北方向探索。 宋军的水师将往东北方向占领窟说岛(后世库页)。 唐朝是称“窟说岛”,元称“骨嵬岛”,清朝称库叶岛。 宋军的水师会海叁威出发,一年内往窟说岛驻军半个将(三个营)一千五百多人。 然后以窟说岛北部直线往西推七百里左右,设库页城。 也就是和海叁威海叁城套路一样,在岛的附近设城,相互呼应。 按朝廷设定的地方,库页城距离他们现在的海叁城直线约一千里左右。 库页城在后世哈巴萝夫边区内。 这会也没有卫星地图,赵与芮也是随便指的,主要的依据是靠近窟说岛。 如果从卫地图上看,这一千里里,几乎全是森林。 真的要走的话,必须从西边再绕一下,大概七成八地方是森林,少数地方比较少。 建城当然不是现在,长春城还在建,赵与芮的主要方向还是辽东方向,以长春城往西,往后世哈尔滨,齐齐哈尔等,从东往西建,建到蒙古境内。 现在朝廷是需要选点。 在窟说岛岛西的大片土地和森上,选一个适合建库页城的位置。 这是海叁城驻军未来几年的任务。 首先他们将开始集中往东北方向探索,然后每隔一百里建一个驻堡。 同时沿途修理道路。 整个工程估计得三五年的时间,一直把驻堡修到一千里外,皇帝指定区域,然后在该区域,寻找适合建库页城的地方,最后上报朝廷,等朝廷工部官员勘察后,再上报皇帝陛下。 真正要开始建城,最少也得是五六年甚至七八年后的事。 赵与芮打算用三十年左右的时间,在远东上下每隔千里建一座城,能建多少是多少,因为这里太大,他有生之年可能建不完,如果每千里一座城来计,就算是只是能住一万人的小城,这片区域都得建三四十个城才能占满。 他的三十年肯定不够,而且他现在海叁城所在的位置都不算真正的远东。 无论是用三十年还是五十年时间,只要彻底占据远东一片,那这里成千上万里的森林资源,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更不要说还有重要的出海口了。 窟说岛占领后,下一步就是再往东北方向,阿拉斯加海和东西伯利亚中间的‘白令海峡’。 赵与芮争取在有生之年,五十年内,在白令海峡附近建立起大宋的城市,完成十万以上的移民。 而横跨白令海峡只有区区两百多里,就可以正入进入阿拉斯拉州,跨入北美大陆。 六十内年,大宋的百姓要到达北州阿拉斯拉州,进入北美洲。 这是他有生之年的愿望,能做到这步就好,后面就看他子孙后代了。 当然,这片区域在这个时代也没什么人,他主要精力还是往在蒙古西征的那片,包括中亚东欧等。 元贞二年三月,长春城的宋田拿到了从海叁城带过来的最新地图。 长春城的统制府内,宋田老搭挡副统制周兵正在改修地图。 海叁城那边不停的往西,北,东三个方向探索,每过一段时间就会把新地图汇总过来。 两人面的墙上挂着巨大的远东地图,其中北面和右上角全是一片空白,形状和真正的世界地图差距也很大。 这没办法,赵与芮只记得重要国家大概的位置,地图形状没有人能记的清清楚楚。 宋田和周兵正对着送来的地图在墙上的地图上修改。 “这边是森林,这边全是森林,沿路全是----” “这边加条溪流,但他们不知道多长,先画个大概吧,标准下。” “这里是野人山。(即李亮他们抓到野人的山,已被取名为野人山)” 两人忙碌了一会,终于把地图改好,接着后退两步看了看地图,两人也是面面相觑。 地图上下半部是宋军占领的地方,才一丢丢,上面一大堆都是空白的,相当于宋军占领十几个大小。 而且再对比更南面的大宋,在宋朝没有收回中原前,比南宋还大。 而地图的上面左边同样空白,左右加起来,比现在的大宋还大的多。 以前他们在山东算是井底之蛙,现在出来后就知道,这世界巨大无比,仅等待他们长春一军探索的地方,就足够他们干几十年。 “陛下说了,咱们长春要是能在他有生之年把这地图全完善起来,咱们两家都是不降等世袭的勋贵。” 两人去年进面圣,然后过来接任长春一军,皇帝征求了他们的意见,两人打算在这边干到退休。 第385章 最强战士之一 当初和宋田一起进高丽的四兄弟,钱大青、李忠孝都调走了,一个去了西夏,一个回山东。 宋田和周兵一直一起搭档,也同时把家里人都迁了过来,准备长驻长春军。 皇帝当面和他们说,其他地方驻军统制以上大将,都是几年要换的,但长春这里要开荒,要完善地图,要用熟人。 所以从宋田开始,就必须要找愿意一直在这里干的人。 当然,做为回报,他们的子女将来都会得到朝廷的照顾,也不用跟他们常驻在这里。 周兵这时用手在地图上笔划了下,地图上的一百里,不如他一节手指长。 “特娘的,一百里建个堡,这建几百个也填不了多少啊?这所谓的远东,这么大?” “全是树。”宋田道:“都是好东西。” 两人讨论了会,感觉到很有难度,但也不是办不了,主要是朝廷已经往这里推广黑麦。 去年黑麦被带到京师,沙德尔他们都进京面圣了,还得到了奖励和升级。 原本赵与芮对占据这里还有些担心,有了黑麦之后,这是现在唯一可以在远东地区种活的粮食,对于驻军屯民来说,都解决了最大的问题。 想想前年赵与芮准备建长春城之前,数千艘大船在黄海和渤海之间开来开去,整个大宋帝国都在运转物资。 前期的粮食全靠运,要不是有高丽也在帮忙,难度会非常之大。 现在有了黑麦,以后当地就能自给自足,粮食问题一解决,什么都不是问题了。 宋田和周兵议论了会事情,天色也不早了,各自回家,准备吃晚饭。 宋田回到家就问妻子,儿子呢? 妻子道宋卫不在家,去教导队了。 “狗东西,天天不在家吃饭。”宋田骂道。 “宋卫是狗东西,你就是老狗东西。”妻子也反骂道。 宋田嘿嘿一笑,不敢反驳了。 宋卫是他长子,今年才十八岁。 但在他决定长住长春城后,皇帝直接给他儿子封了个七品武官。 只有品级没有职务,也就是说随便宋田回来后,给儿子干什么。 宋卫去年进了教导队,这才干几个月,非常来劲,现在天天没事在教导队。 教导队干什么的?就是训练野人的。 此时的宋卫,正跟着一个叫沙哈牛的人在一个操场上。 沙哈牛也是女真人,后来按要求改当名,自己取了个沙哈牛。 他算是宋卫的上司,宋田给儿子的职务是长春军教导队副教官(相当于副都头)。 沙哈牛是教官。(相当于都头) 此时他们面前,站着一排野人。 都是最新运到长春城的。 所有野人脚上都载着沉重的铁镣铐,手上也是,但手上的比较轻,不影响他们做事,每个人身后都有两个宋军用绳索拉着。 这批野人昨天刚到,一个个野性很强,虽然被安排站在操场上,但一个个动来动去,有人甚至张牙舞爪,面露凶光,要不是有镣铐戴着,后面有宋军拉着他们,估计他们得冲上来咬人的。 沙哈牛正在教宋卫如何训练这些野人。 今天先帮野人取名。 这些野人昨天下午到,晚上没给吃的,今天又饿了一天,现在个个饥饿难受。 此时沙哈牛向后一挥手,几个高丽百姓提着一桶桶冒着热气的东西到了野人们面前,砰,放下时溅出好多汤水。 一股香气顿时弥漫到四周。 “哇吼” “哇吼” 野人闻到香味,一个个眼冒绿光,纷纷想冲上来。 但身后有宋军拉着,还有人想反抗,砰,立刻被宋军一棍,打的惨叫不止。 沙哈牛走到第一个,那野人表情凶巴巴的看着他,然后又看向桶里的食物,满眼是渴望。 “从今天开始,你们都要有自己的汉人名字。” “你姓鲁,叫鲁儿哈。” “鲁儿哈。” “鲁儿哈。”沙哈牛连续的叫。 野人不理他。 沙哈牛叫了有五遍,野人没理他,他立刻走到下一个。 “你姓黄,叫黄太极。” “黄太极。” “黄太极。” 连叫了几遍黄太极,野人没理他。 沙哈牛换下一个。 一连叫了五人野人,都没人理,只会对他大叫,想要吃的。 直到第六个。 “你姓都,叫都儿滚。” “都儿滚。” “都儿滚。” 沙哈牛连叫四遍,正准备走时。 “都儿滚。”野人突然叫道。 “哈哈,好,听话。”沙哈牛一挥手,后面有高丽人用木勺盛了一大勺,递到沙哈牛手上。 沙哈牛接过来,递到他面前。 “呜呜呜”野人们纷纷狂吼,还有人想凑过来,立刻被后面宋军打了一棍。 “都儿滚。”沙哈牛又道。 “都儿滚,都儿滚。”野人叫道。 “好,听话。”沙哈牛递了一口给野人。 咕咚咕咚,野人大口喝掉,下一刻脸上全是满足之色。 已经两天一夜没吃东西了,他们早饿的没什么力气,现在能弄到一口热乎乎的肉汤,不要太美味,而且是他们以前从来没吃过的。 沙哈牛这时用一根手指向自己:“我,教官。” “教官。”野人叫道。 “你。”沙哈牛用手指了指他:“都儿滚。” “都儿滚。”野人叫道。 “聪明。”沙哈牛这时用手了指了指自己? “教官。”野人道。 “聪明。”沙哈牛又喂了口。 野人咧着嘴就笑,然后赶紧喝了口中。 沙哈牛又指着野人。 “都儿滚。” “聪明。”沙哈牛又喂了口。 这下野人真是明白了,眼前这人叫教官,他自己叫都儿滚。 都儿滚做了示范,后面有些野人似乎也开窍了。 沙哈牛和宋卫轮流上前训练,一会功夫,大部份人都认可了自己的新名字,喝到了美美的肉汤。 只有三个野人拒不服从,不管沙哈牛和宋卫说什么,都在咆哮,像野兽一样。 这时沙哈牛挥手,后面有人拿来一碗红烧肉。 这可不是家猪,这是当地特产野猪肉,后世一般人还吃不到,也不准吃。 长春城附近野猪成灾,还有马鹿、狍子、驼鹿,特别是马鹿是当地最多的。 然后是野猪和狍子。 这碗肉拿出来,野人们眼都红了,每个人还靠着碗闻了下,很多野人闻的口水直流,和傻子似的。 “都儿滚。”沙哈牛突然叫道。 “都儿滚。”都儿滚回应着。 沙哈牛这时摇摇头,转身对着宋卫叫了声:“教官。” “到。”宋卫大声叫道。 然后沙哈牛回头:“都儿滚。” 都儿滚犹豫了下:“到。” “聪明。”沙哈牛哈哈大笑,扔了一块过去。 都儿滚一口吞下,脸上的表情好像幸福的要晕过去一样。 “都儿滚。”沙哈牛又叫。 “到”都儿滚回应。 又得到一块肉。 接着沙哈牛再叫其他,很多人纷纷反应,跟着叫到。 “你看。”沙哈牛这时向宋卫解释:“野人也是人,是很擅长学习的,只要好好教导,都能学会任何东西,包括---战场杀人----他们会是战场上最强的战士之一。” 沙哈牛的肉分完了,又拿一碗肉,这次的肉更多。 然后拿过一把短刀,示意宋军拉过一个野人。 这个野人是三个一直不肯服从的。 “鲁儿哈。”沙哈牛再叫。 “呜呜”那野人暴怒,对着他狂吼,还想冲上来咬他。 沙哈牛转身:“都儿滚。” “到。”都儿滚回应的很快,但这次没有得到肉,他一脸不可思议。 “当”就在这时,一把短刀扔到他脚下。 沙哈牛先用手指了指短刀,再指向那个不肯叫鲁儿哈的野人,最后手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都儿滚一脸震惊,他和这野人是族人,同一个部落的。 “都儿滚。” “到”都儿滚再回应。 沙哈牛又做了一遍,然后把手上的一碗肉往地上一放,示意他,如果抹了脖子,这碗肉全是你的。 都儿滚摇头,表情好像哭了。 沙哈牛没有犹豫,大手一挥。 他身后两宋军上前,一把将他按倒在地,铮,其中一宋军直接拔刀往他脖子上一放。 “呜呜呜”都儿滚疯狂挣扎,看向沙哈牛的眼神充满了斥求之色。 沙哈牛挥手,宋军暂时先松开。 沙哈牛再把短刀往前踢了踢。 “都儿滚。”沙哈牛又叫了他,第三次做出抹头的动作。 “呜呜”沙哈牛知道了,如果他不动手,死的就是他。 他流着泪,拿起短刀,回头,一把抓住族人,狠狠抹了下去。 但族人倒地的时候,他痛苦的大叫,可当那碗肉送到他面前时,都儿滚整个人就变了。 他疯狂的抓起肉,大口大口的吃着,一边吃一边哭,一边又变成了笑。 此时不肯服输的还有两个野人。 沙哈牛拿出来两碗肉,扔到地上两把刀,然后看向其他野人。 再指向两个不肯服输的野人。 “哇呜”一个被取名洪承奸的野人二话不说抓起一把短刀开始抹人。 接着他如愿得到第二碗肉。 此时场上还有一碗肉。 所有的野人相互看了下,突然疯狂冲上去,一起抢那把短刀。 “要把他们训练的像狗一样听话,像虎狼一样凶猛,然后用他们去杀死那些蒙古人。”沙哈牛的声音,这会在宋卫的耳朵里响起。 年轻的宋卫,看的有点微微动容。 两个月后。 同样的操场上。 现场有五十个野人,他们已经没有了脚铐和手铐,看起来气色也不错。 经过两个月的训练,这些人都已经算是驯服的人。 中间还有不服的,解了脚铐之后试图反抗的,都已经被宋军杀掉,操场的四周,还悬挂着十几个野人的首及。 野人们每天训练都能看到,这将提醒他们,反抗,只有死亡。 “跪下。”教官宋卫和两个月前也截然不同,声音洪亮,气势凶狠。 “扑通。”野人们全部跪下。 “起立。” 哗啦,野人们全部起立。 他连发了一系列命令,野人们执行的很不错。 这时有人捧过来一大堆棍棒。 人手分了一棍,然后把五十个野人一分为两部,一边十五个,一边三十五个。 野人们不知道干什么。 这时宋人出来六个人。 分成两边站好,然后现场拖出几个女野人。 这是宋军抓到的女野人,很多野人看到都非常惊讶。 随着宋卫一声令下,六个宋军当场干架,打的很狠,不一会,一边全倒地,一边还站着。 宋卫宣布站着的获胜,并把女野人推到他们怀里。 三个宋人各搂着一个女野人,表示了他们的拥有权。 演示完后,宋人松开女野人,离开现场。 宋卫指向两边的野人,此时野人们终于明白。 打倒对面,拥有女人。 但宋人故意分的不等的两边,换成其他人估计意见一大把,可野人没这么多想法,干就完了,看谁更猛。 “哇吼”野人们开始对着另一边狂吼。 “开打。”随着一声令下,轰隆隆,两股野人狠狠的冲到一起。 ----- 三月底在江南算是进入春季,但在海叁威的平均温度才七度,最低温度在零下二度左右。 自宋军在海叁威建水师后,每年到二三月时,附近的靠南边日本海方向部份水域会融冰,水师海船才可以自由来往。 三月底,李亮、郑有财两人各背着一个大背包,出现在海叁威附近。 他两和周勇三人前年七月从蔡州出来,离家已经一年半。 这次都申请到了探亲假,可以回蔡州老家。 其中李亮是父母还在蔡州,要回去看看父母,家人都在海叁城。 郑有财父亲不在在,妻儿也在,他要回家接过来。 当初一起来辽东都司时,郑有财级别不够,不能带家属,现在他晋升了,级别够了,也回家带家属过来,周勇也有家属在,但三人不能一起走,周勇托郑有财一起带过来。 两人从海叁城出发,先到‘阿木尔半岛’,然后来到海叁威。 海叁威就在阿木尔半岛最南边,两人到后,发现现场已经被建了个棱堡,距离堡口数里就是码头,宋军在当地驻军开始是一千,后增加到一千五,加上随军家属和迁来的宋人、高丽百姓,海叁威人口约在一万左右。 第386章 要不要识字? 海叁威这地方也有宋人愿意迁过来,李亮和郑有财还是比较意外,两人和当地驻军水师一聊,才知道,宋人迁过来有很多优惠,而且大部份都是驻军的家乡村民和亲戚什么的。 “啥?科举还能加二十分?”李亮这时正和当地驻军水师一副指挥在聊天。 听到举家迁居海叁威,科举能加二十分,李亮和郑有财也震惊了。 朝廷现在的科举是百分制,和以前完全不一样。 以前科举评分全靠阅卷官员的欣赏和认同,再相互比较,判甲等乙等分等级。 现在科举,除了少量类似写文章和论述的没有固定答案,大部份题目都有固定答案,评分标准比较统一。 加二十分是非常夸张了,可以让大部份人反败为胜。 而且据那张副指挥使说,全家在海叁威这种偏远地方的,子辈科举加二十分不说,一旦录取优先到江南,山东,中原等地为官,除非自己要求,尽量不会再往偏远地方派任。 李亮儿子也十二岁了,一直在学识字读书,没几年也得参与科举,但他是迁到海叁城,和这里不一样,条件比这里略好,他儿子科举只能加十分。 当下他骂骂咧咧:“早知我也干水师了,全家迁到海叁威来。” 张副指挥笑骂:“你特娘说的容易,你们海叁城原本是东夏国京师,咱们是一块石头,一根木头,一步步建起来的。” “老子手上泡都起了几十个。” 李亮和郑有财顿时点头表示认同,两人开始也参与了长春城建造,干了大半年,知道比较辛苦。 而他们海叁威在岛的最南边,人力物力都比长春城要少,能有现在的规模,确实比他们困难。 加上海上生活也不如海叁城,愿意移民的,能加二十分也不容易。 当然,这其中还有很多规矩的,比如全家最少要住在海叁威十年以上,才能加分。 基本上就是为了你后代来的,你本人来了没啥用,当然,也有读书人愿意过来住上十年,也可能十年后翻身考中科举。 朝廷优惠很多,百姓们前二十年更是免农税,其他商税什么也少的可怜。 驻守水师饷银也比李亮他们高。 李亮这些海叁城也算大宋偏远地区,饷银现在超过普通中原甚至京师精锐。 而海叁威的则更高。 “你们几年轮换?”郑有财这时问道:“咱们海参城的步骑,五年才可以申请轮换。” “一样,都是五年。”张副指挥道。 “五年后想去哪?”李亮又问。 像他们这些偏完地区的军将,都可以选。 年纪大的,愿意的可以退役,想继续干的也可以挑选地方,但不一定会一定被朝廷认可,比如大伙全部选京师江南,那人多了之后,肯定要按级别,贡献来排队的。 张副指挥想了想:“回老家,福建。” “。。”李亮。 “这地方真七八冷,老子刚来时差点冷死。”张副指挥也骂骂咧咧。 好在宋军迁南方水师过来时,都是有适应过程的,先往山东迁,呆上一段时间,再往旅顺迁,再呆上一段时间,再往辽东或这边迁。 “你俩呢?”张副指挥也问他们。 李亮和郑有财对视一眼,异口声道:“回老家,蔡州。” 三人似乎代表了这个时代大部份的古人的意愿,大部份武官们更愿意回老家,大部份文官们更愿意进京城。 李亮和郑有财在当地住了两天,从长春城和附近来的宋军军将,军士越来越多。 大概待到四月初五,张副指挥使通知他们,山东水师的船来了,他们可以走了。 现场一片欢呼,好多军将军士等着回老家。 李亮他们这波一起回去的有大半是长春军的,但长春军有两个军,他很多人也不认识。 这波一起和他们上船的有一百二十多人,武官官职最大的就是李亮,文官就一个,是长春城附近一个主簿。 这家伙是移民当官的,朝廷征招第一批来长春城,优先当官,他报名早,吏部稍微考核了下背景家世,确定是宋人之后就成主簿了。 初五上午,他们一百多人分上两艘船,李亮他们坐的是两千料海船,一上去就微微一愣,就见船上到处都是火炮。 这是他们见过火炮最多的船。 之前来海叁城的路上,他们也坐过船,纯运输船,今天算是坐了次水师战船。 李亮和郑有财两人在船边摸着那重型火炮,一脸的羡慕,这可比他们步营的火炮大多了。 “兄弟,长春军的?”就在两人聊着天时,有个几个武官来到他们面前。 李亮两人抬头看去,先看对方衣甲左胸口。 那上面有标记。 “都头级”李亮暗自一爽,船上他官阶最大,赶紧挺了挺胸:“是啊兄弟,你哪个军的?” 对面几个武官围过来,自报家门。 说话的姓袁,对方自称会宁军,和他们一样,属于辽东都司。 会宁是阿骨打建都上京的地方,后世哈尔宾阿城区附近,袁都头驻地距离海叁城有九百多里,在海叁城西北方向,接近后世哈尔宾所在。 双方坐一起后,立刻谈天说地,都有一肚子苦水要说。 会宁城是原金国上京改建,条件比海叁威城还差。 海叁威城好歹在宋人占据前是东夏国京城,上京在金国迁都之后就衰弱了,然后又被蒙古入侵,接着东夏,金国,蒙古三面都洗劫过。 在金国迁都变成会宁府后,当地人口一降再降,也大规模迁移。 在宋军占据时,会宁府全部加起来都没一千户人,当地在后世更称冰城,条件比海叁城还恶劣。 宋军在当地驻会宁军一军三千人及家属,待遇和海叁城一样,比海叁威略差。 袁都头他们探亲回家时,原本有两条件,一是往南去旅顺,然后坐船去山东,一是往东南到海叁威,然后再坐船回山东或浙江。 前条路陆路有一千七百多里,全靠骑马或步行,后面是一千里左右,但后面的路水路比较长。 两条路假期也不一样,前者两个月,后者达三个月。 袁都头他们都选择后面的路,宁愿多乘会船,也不愿意多骑马。 而且正好有三个月长假,路上多休息休息也可以。 “这船到山东要多久?”李亮顿时问。 袁都头也不知道,他们随即问船上的水师一个都头。 那都头叫道,他们不去山东,是去海州,得看风向,现在这季节,估计得十五天左右(后世也就三四天),而且中间会在高丽或济州岛停一天补给休息。 至于是在高丽还是济州岛,主要是看这些探亲回家的宋军意见。 因为到济州岛补给时间比较长,有人可能长时间在船上受不了,那就会在高丽补给。 李亮他们立刻叫道:“来都是乘船来的,早习惯了,到济州岛补。” 袁都头立刻道:“别,高丽补。”说罢向他们眨眨眼。 李亮他们不明白什么意思,但后来还是决定在高丽补。 船只在接近济州岛时,他们却到附近高丽境内补给,然后袁都头带他们上岸,去了高丽的红楼。 这边是宋军水师经常经过的地方,高丽人在当地发展起来,形成一个良港,还有红楼专门招待宋军,因为经过的宋军都挺有钱的,高丽人当然要赚宋人的钱。 李亮妻子一直随军,郑有财他们可不是,所以宋军经过这里,都想在高丽补给。 四月下旬,两人随船到海州,整个过程十六天,比后世慢多了,但在这个时代算是超快,没有三角帆的船根本比不上,哪怕是明朝郑和的船队也不如他们。 到海州后船上宋军各分东西,还有去福建浙江的还得坐船。 李亮和郑有财有福和马两种选择。 乘船也分两种,一种是朝廷安排的船只,这种比较快,基本是朝廷水驿道专用。 第二种是民船,那就走的比较慢,后者需要自己付钱,但可以游山玩水。 两人一合计,郑有财感觉假期还挺长的,一共有三个月,骑马哪有船舒服,不如继续乘船,而且可以在江南两淮游玩一下。 他们在军中出去都是骑马,天天骑马也没意思,这下回家当然选择坐船。 而且两人带着大包裹,肯定坐船方便。 于是两人一路乘民船,游山玩水似的,从海州到蔡州走了十天。 五月初两人回到蔡州,各回各家。 近两年没回家,蔡州城也大变样,城墙上遍布火炮,城中似乎也比原来繁华了许多,到处都是人来人往。 郑有财归心似箭,在城中租了辆马车,带着大包裹就往家里赶。 他回家之前,郑有财的堂弟郑有斌刚从县衙回家。 宋军占据蔡州后,大量更换了当地衙役,并优先从宋军的家属中挑选。 堂弟郑有斌因此被选为当地衙役。 郑有斌归属礼房,顶头上司是礼曹主事。 他只是衙役,并不是吏和官,每月拿一贯钱,做重要的事另有补贴。 工资在大宋这会确实不高,连当兵的都不如,但大小是个衙役,出外有面子,而且在衙门里办事,上下打好交道对自己也好。 郑有斌也是干的一头劲,加上朝廷这几年经常有新政下来,每次做大事,都有补贴,他收入也可以。 但这几天他有点不开心啊,因为上面有任务下来了。 蔡州知州临近考核有些困难,有些数据不怎么好看,锦衣卫已经上门提醒过,知州大人很是焦虑。 前面说过,赵与芮在大宋各地开办了学校,先从路级(即如省会府城)一样开始。 今年刚刚推广到其他州府。 蔡州城圈了五百多亩地,办了个学堂,还召集了三十多位老师,其中朝廷下派了两位专门教新课程的。 朝廷也拨款每年五万贯,用来支付学堂部份开支。 做为蔡州当地,除了自己州财政要补贴一部份外,还得招些学生。 朝廷给蔡州三百人名额,结果这都两个月要开学了,他们才招了一百多人。 蔡州城刚刚被宋人收回来也没几年,大部份百姓都是从金国人转身一变为宋人。 而原先的地主阶级和金朝官员被赵与芮几乎横扫,查没了他们所有的粮田家财,一部份充为国库,一部份分给军将,一部份租给百姓。 这地主阶级大部份都能出读书人,会识字,现在城中都是普通老百姓居多,谁有兴趣读书习字啊。 关键这些普通老百姓大部份以前没田,现在朝廷租了田给他们,家家户户缺劳力呢。 知州压力大,礼曹主事压力当然也大。 这礼曹主事压力大,郑有斌压力也来了。 上官简单粗暴,直接分给他十个名额,两个月内,要找十个学生进学堂。 除了这学生名额外,朝廷还打算在蔡州招一百个学徒工匠,五十个学徒郎中,后两者还好,比较好招,前面的三百个学生是真难招。 郑有斌刚从衙门出来,一路苦着脸,这上学是要交钱的,又会少劳力,普通百姓那肯愿意。 没办法,和后世保险一样,先从家里来,然后是亲戚吧。 郑有斌一路想着心事回到家里。 郑有斌先去了堂嫂家(郑有财家)。 两家就在隔壁,刚进堂嫂家,就见院子里几个孩子正玩在一起。 郑有财九岁的儿子,郑有斌八岁的儿子都在,还有几个邻居,亲戚的儿女,小的五六岁,最大的一个十岁了。 “嫂子,嫂子?”郑有斌一进去就叫了起来。 堂嫂刘氏很快从里屋出来,和他亲切打了个招呼。 郑有财不在家,家中的田地都是几个堂弟邻居帮忙。 刘氏对郑有斌也很感谢。 但今天郑有斌直接和她说:“让娃儿上学吧,要识字了,将来可以当官。” 刘氏顿时摇头道:“家里的事也不少,娃儿再大点还能帮忙,你看他爹常年不在家,我才不让娃儿再去这么远。” 刘氏自从丈夫降了宋军,家中每月收到饷银,还分了田,田都种不过来,除了亲戚朋友,还得花钱花粮请人帮忙。 这日子和以前是没法比的,她觉现在挺好的,再说儿子也不小了,现在学识字,怕是太晚。 第387章 四书五经不流行了 刘氏是想,家中现在田多,农活干不完,等儿子再过几年也是个劳力,可以少请个人了。 郑有斌急道:“现在到处都得学识字,将来不识字,寸步难行。” 刘氏以前就是个普通村妇,哪有这般见识,当下还是摇头:“咱家的田和他爹的饷银,够娃儿将来讨个好媳妇了。” “再说上学还得花钱。”刘氏原来是怕花钱,真是小村妇思想。 郑有斌道:“学费朝廷都出了,只要交个伙食费,每月才三百文。” “才三百文?你一个月才赚几个钱啊。”刘氏惊叫。 郑有斌脸涨的通红,他一个月才一贯钱,三百文也不便宜。 但他已经决定让儿子上学,自己省点苦点没关系,将来可以当官。 “将来能当官呐。”郑有斌又叫道。 刘氏则道,大家都上学,哪有这么多官? “。。”郑有斌一时也无语,好像有点道理。 朝廷在逐步推广学堂,现在三百人,以后可能是五百人,一千人,蔡州全州才几个官员? 这么多读书识字的人,怎么可能个个都当官。 郑有斌退而求其次,又道:“朝廷还在招工匠学徒和郎中学徒。” “一个将来可以当吏,考核优秀者可为官,一个将来直接可以当官,不过当郎中学徒要会识字,你们可以去当工匠学徒。” 刘氏还是摇头:“不去,咱们儿子就当地主。” 刘氏家中原本在有朝廷分的十亩田,这是郑有财刚降宋军时,宋军抄没全城地主分的,后来郑有财不停晋升,几年时间晋升到副都头,饷银越来越高,朝廷还继续分田,刘氏有钱就买田,现在已经有五十多亩,她是准备让儿子将来当地主的。 朝廷过去这几年严厉打击地主,给几百亩田以上的地主征重税,如今在这蔡州能有五十亩田以上的不会超过一千户,放后世妥妥的中产阶级,当地的高收入者。 刘氏以前就是一小村妇,现在对现状相当满意,儿子会不会识字对她来说无所谓。 郑有斌无语。 郑有斌不能说服堂嫂,郁闷的回到家里,然后和自己婆娘一说,婆娘也立刻大声反对。 你脑子糊涂了,你一个月赚多少钱?三百文去上学?咱们不要吃喝了? 郑有斌道,朝廷有补贴粮食,我经常还有奖金,咱们家够用了,但是这次任务完不成,要扣饷的。 他婆娘倒机敏的:“我就没听说干这种事要扣饷的,知州敢干,咱们就告他状去。” 郑有斌只好退而求其次,又道:“朝廷还征招一百学徒工匠,报名的挺多的,比上学的多,咱们去学工匠,将来可以当吏和官。” 这次他婆娘倒同意了。 原来朝廷这次除了招专门的学生外,还另外招一百学徒工匠,和五十名学徒郎中。 前者不要求会识字,进当地匠作所当学徒,朝廷包吃,回家住,如果家不在县城,距离远的,还包住,不收费,但前三年不发工钱。 学徒工匠进去后也得学识字,当然只学基本汉字,不会去学四书五经之类传统文学,可能还要学简单数学之类。 反正前三年是一边学习一边提升,三年后考核合格,留下继续当工人。 身份为朝廷匠作所学工,这时每月会有五百文,同样包吃或包吃住。 工人时间为五年,一般都还是在当地,五年后再考核,如果合格就正为朝廷正式工匠,享受吏员待遇,这时工资就相当于衙门的各吏员,最少也是五贯起。 成为工匠之后,就可以分派到别处,也可能留在本地匠作所。 而且以后每五年考核一次,还可以晋升为大工匠,特级工匠。 只要能晋级到特级工匠,就会和官员一样享受品级。 最低也是正九品起,正为朝廷正式官员。 另一种学徒郎中要求就一样了,起步要求会识字。 然后先在本地蔡州的朝廷医院当学徒,五年考核合格者,成为正式医工,直接为从九品官员。 考核不合格的可以自己选择回家或继续留着学,后面每两年可以再考一次,直到你录取为官员为止。 成为医工后,五年再考核一次,如果合格,将成为从八品官员,为医生。 之后同样是五年,可晋升医师。 郎中学徒和工匠学徒一样,包吃住,前五年没钱,后面成为官员就有钱了。 从这两项学徒来看,工匠学徒要求低,待遇也略差,后者要求略高,起码要会识字,待遇略高。 如果两个同年的学徒同时往后二十年,二十年后,郎中学徒的官职,应该超过工匠。 郑有斌婆娘一听郎中学徒起步就是从九品官员,还想让丈夫开开后门,直接去学郎中学徒。 这不比读书识字好?读书学生三百名,将来还得科举,难怪刘氏不同意了,不如做郎中学徒,将来直接当官。 郑有斌道:“特娘的,郎中学徒要求太高,要会识字。” “咱家娃儿又没学过,都怪你,我早说要去识字。” 他儿子不识字,没办去做郎中学徒,而且这郎中学徒报名的太多,有人家娃儿才识一百多个字都敢去报名。 “现在郎中学徒报名太多,朝廷还得筛选,优先选识字最多的。” “咱家娃儿,要么去读书班,要去工匠所。” 郑有斌婆娘只好道,那去工匠所。 接着郑有斌游走一圈,隔壁邻居其他亲戚什么都不同意去读书班,所有人对郎中学徒最感兴趣,因为这个出来就是官,起步高。 可惜要识字,于是大部份人都想去学徒工匠。 郑有斌转一圈回家的时候,正好遇到郑有财回家。 两兄弟大喜,郑有斌赶紧把这事告诉他。 “特娘的,这婆娘傻了,还好老子回来的及时。”郑有财骂骂咧咧冲进院子。 他和李亮当年都是金国小兵,同乡周勇当时职位比李亮还高,结果因为李亮跟着当时军中一个百户学过几十个字,没错,开始李亮只识得几十个字,后来加入宋军时,居然职位高过他和周勇。 之后李亮一心求学,在军中也积极参加学字班,等周勇和郑有财想学时,李亮已经把他们两甩下来了。 郑有财和周勇是真学不来。 这些年宋军中都有扫盲班,可以自愿去学,李亮据说现在已经识得一千多个字,官到副指挥,他郑有财几年时间才识得两三百个字,官升副都头,与李亮差了两级,差距越来越大。 这次要不是跟着李亮抓了一大波野人,加上李亮举荐,他都升不了副都头。 这必须要识字啊。 现在郑有财自己学不来,肯定要儿子去学。 等他回家,二话不说先把刘氏训了顿,刘氏哪敢违丈夫的意,而且这次丈夫打算接她入营,她只好同意。 但现在有个问题,丈夫过来接他去海叁城的,儿子可以跟去海叁城,也可以留在蔡州,但留在蔡州就是儿子一个人在家,虽然可以住学校什么,习惯吗? 刘氏的意思是,让儿子也跟去海叁城,那边不是也有学识字的学堂吗? “千万别去那鬼地方,方圆百里看不到一个人,有也是野人。”郑有财大骂。 他在长春和海叁城两地是呆怕了。 “咱们五后就能回来,我已经去了一年多,我们再去住三年多就可以回家。” “家中不是有斌在吗,娃儿平时吃住在学堂,又不用我们操心,放假的时候,住到有斌家去。” “我和有斌说好了,每年给他十二贯钱,在我们照顾娃儿。” “这么多钱?”刘氏又小气了,顿时尖叫起来,不是说假期比较少吗,一年给这么多? “你这什么混话,家中的田不要有斌帮忙照看吗?这点钱不多,咱现在是副都头,副都头知道不?”郑有财傲然道。 这点钱对郑有财来真不多,特别是他们海叁城的,比其他地方的武官饷银都高。 而且家中五十多亩田,都得靠郑有斌来照顾,虽然郑有斌只要雇佣些人帮忙,但也会很忙。 一般来说,像他们这种常年在外的武官,家中劳力没有的,可以雇佣邻居帮忙,然后分成。 比如一亩田田产两石,邻帮忙后可以得一石。 各地分成不同,蔡州这边最少一半起。 没办法,你家中没劳力,需要别人帮忙这是必须的。 郑有斌还得帮他们养牛,他们家耕田用的牛又不能带走,所以这一年十二贯真的不高。 刘氏被说服了,唯一就是怕想念娃儿,毕竟娃儿才九岁,就要和父母分开几年。 但古代孩子都比较独立点,这九岁的娃估计得相当于后世十三四岁以上,反正有郑有斌照顾,还可以住在学校,肯定不差。 郑有财最后道:“你要想娃,到了海叁城再给俺生一个,特娘的,现在家中人口多有优惠你不知道?” 朝廷鼓励生育,郑有财就想生个七八个。 “呸”刘氏红着脸呸道,心中也是跃跃欲试。 郑有财这时哈哈大笑,赶紧抱起婆娘往里屋走。 当天郑有财和儿子婆娘都说好了,但第二天他又改变主意了。 次日郑有财带着儿子,李亮则陪着一个亲戚家的孩子,两兄弟去了当地街道衙门。 蔡州府城内据说被分了十几个街道,街道有街长,归属州衙门管,街长副街长都是吏,基本是退役的军士中选出来的。(当目前都是受了轻伤回来的) 李亮和郑有财将来的梦想,也是退役后回来当年吏。 两人刚到街道,就看到一个熟人,正是他们这街道的街长李长福,还算是李亮邻居。 李长福和他们当年一起参与了围剿拖雷的大战,后同样参入宋军,之后被调到其他处,前年参与了征西夏的战役,腿上受伤回来,当了街上。 几人也多年没见,双方赶紧搂了下。 李长福腿脚不利,走路一拐一拐,但气势不弱,毕竟现在算是当官的主要吏员。 “这边现在有街道了?”李亮笑问道:“咱海叁城还没有。” “朝廷设宁夏制置司时弄的,先在西夏那边实行,然后推广到中原。”李长福道:“” “在我们州府级的城内,每十户一组,每百户一小保,每五百户一大保,每一千户为一街道,五千户以上为镇,万户以上为县。” “蔡州现在还有镇呢。” “原来如此。”李亮眼睛一亮道:“那岂不是有镇长?” “有啊,李亮你这官职,将来要中退役,至少是个镇长。” “要是你识字够多,通过考核,还能干县令。” “老子能干县令?”李亮一脸不可思议。 李长福道:“当然可以,只要识字够多,能通过考核,隔壁上蔡县(蔡州属县),县令周老九,你也认识啊。” “草,这家伙也能干县令?”李亮和郑有财同时破口大骂。 但周老九起步比他们高,蔡州属于金国时,周老九就是金国汉军千户,还识一大堆字。 当年周老九是金军,跟着宋军打拖雷,结果宋军后面反水,灭了金军,然后押着金军去河边,问降不降,不降的一律砍头。 周老九第一时间降了,李亮和郑有财当时就在场。 这家挺能打的,又识字,加上反本就是千户级,降了宋军后直接为副都头,然后带着李长福参与了征西夏的战役。 周老九也受伤回来,右少了两根手指,不好拿弓和刀,回来时是宋军副指挥,和李亮现在官职一样。 去年回来时三十六岁,原本安排了镇长给他,周老九非要去竞争县令。 军官回来当县令不需要科举,只需要通过考核。 “怎么考核?”李亮听的眼睛一亮。 “有笔试,还有实习期。”李长福道:“周老九挺厉害的,先过了笔试,实习期一年,一个月前刚刚满一年。” “上蔡县在他治下,居然粮税商税都增了,人口也增了不少,朝廷考核良好等,转正为正式县令。” 郑有财急了:“他懂治民?他那什么书什么经都没读过,就识点字。” 李长福道:“四书五经时吧,朝廷对武官没要求,只要政务考核合格就行。” 上蔡县去年是纳税大户,朝廷对当地的征兵,征粮,征税,人口增长等各种指标全完成了,谁还管你会不会四书五经。 现在四书五经儒家经典在大宋已经靠边站。 李亮听到这里眼都红了,感觉自己将来也可以回来干个县令。 第388章 路省之分 李长福这时打量了一下李亮道:“李亮你这年纪,只要不受伤,将来至少得干到指挥,甚至将级吧,乖乖,回来可不得了。” 李亮嘿嘿一笑,然后拍了拍郑有财的儿子和亲戚儿子,要来报名。 说亲戚和郑有财的儿子都想进读书班。 李长福左右看看,小声道:“读书班人手不够,收不齐,但咱们是自己人,我实话说,不如做工匠学徒。” “你们想想啊,咱蔡州这么多读书人,才几个能当官?” “现在读了书也没好出处了,咱们军将们回来能和他们抢,还优先当街长,镇长。” “读书人也不想当街长啊。”待长和镇长毕竟不是官,只是吏。 “但是工匠不一样,出来就是吏,将来也能当官。” 李长福这话和郑有财婆娘差不多意思,现在一个州的学校几百个学生,将来能有几个当官的?不如去当工匠。 李亮和郑有财对视一眼,皱眉道:“就怕工匠将来外派。” “咱们海叁城和海叁威都有朝廷工匠,娃儿要去这么远的地方,怎么受得了这苦?” 李长福道:“官员就不外派了?朝廷一纸调令,也是让去哪就去哪?” “还有,你们家娃儿,将来科举一定能中?你都不看看你娃儿几岁了?” 郑有财儿子都九岁了,这个时候读书,显然晚了点。 “工匠还得去战场。”郑有财又道:“现在朝廷出动大军,都带工匠。” “学徒三年,工人五年,上战场也最少是八年后的事了,再说又不要他们打仗,只用修理工具,怕个毛啊。” 李长福笑道,而且朝廷对地方征招工匠比较少。 蔡州去年全州只被征招了二十个,一旦征招过,仗打完就回来,而且后面三年都不重复征招。 两兄弟合计了下,好像上工匠学徒班好点。 可怜郑有斌刚刚弄到两名额,又被瞬息改了。 当年大宋各地都有在开班,如赵与芮所想,郎中学徒班和工匠学徒班都能招满,专门读书的反而招不满。 为什么招不满?主要是朝廷现在不重视读书人。 像朝廷重组后的地方组织,保长,大保长,街长,镇长级,几乎全是军中退役的人担任。 现在连镇长以上的县令级,都有中级军将在参与。 读书人当官的路越来越狭窄了,科举竞争大,朝廷对官员数控制严格。 赵与芮在位,各县府官员人数,根据当地人口数来定,每增长一定的人口数,才会增加一名官员,这让有些偏远地区的县府,一年,两年,甚至三四年都都不会招新官员。 以前普通百姓出人投头唯一的路子就是科举,现在不是了,有工匠和郎中还有当兵三条路。 这让读书班的学生很难招满。 当然,在大部份地主,小地主,和商人眼中,科举还是优先的选择。 科举之后起步比较高。 这也是赵与芮一边打压读书人,一边提升读书人的平衡手段。 工匠起步是从九品,郎中起步是从八品,现在科举中了之后,起步是从七品。 ------- 元贞二年八月。 李亮和郑有财已经回到海叁城。 临安的赵与芮正在召见内阁成员,商议政事。 今年和明年有几件事情都需要在这几天商议确认,一是固定路(省)府县等,二是再次确定人员编制,三是确定军队数量,四是确定几项重要的财政支出等等,一共有大小事情近十件。 赵与芮当然是一件件来,先是地方和人员的确定,主要目的还是为了统一规划和编制。 在赵与芮之前的两宋时期,朝廷为了地方管理,设置了路。 两宋的路相当于省,又不同于省。 而且两宋还有沿海制置使,沿江制置使。 这些都与地方制置使不同,但听起来似乎又差不多。 赵与芮任上已经经过一件改制,裁减了相关的沿海,沿江制置使,都合并到地方。 但南宋的地方以前还分两浙东路,两浙西路。 赵与芮后来也改过,但那时还是发展优先,着急和金蒙对抗,改的比较忽忙和简单。 当时被他受信任的大臣们也不多,很多地方都是合并起来让一个人负责。 现在赵与芮在位超过十年,牢牢控制全国,也培养了一大波可以值得信任的正直清正又有能力的大臣。 所以赵与芮要重新规划,固定路省。 他率先提问,以后用省还是用路。 其实在开会之前,他已经单独和首辅李宗勉,副相魏了翁,葛洪等人商议过。 大部份人在听赵与芮解释后,都倾向用省。 赵与芮先和重要的核心大臣沟通,然后开内阁会议的时候通常能得到有力的支持,同时还表现的他尊重大臣们的意见,不是皇帝的一言堂。 赵与芮话音刚落,郑清之率先开口:“路和省有什么不同?” 赵与芮注意到赵汝述先看了眼郑清之,郑清之才开口。 这两人以前都是史弥远的心腹,这会看来还是一派的。 但赵与芮的内阁就是故意安排了一波史弥远以前的手下,用来制衡另一部官员。 他不能让内阁全是清正廉洁或忠厚正直的大臣,这样的话他这皇帝也不好办事。 仅李平夏和沙德尔等人在西辽等地,大肆屠杀蒙古牧民这事,包括还有被迁移去的汉民,有些大臣能顶死皇帝。 赵与芮在朝中重用的还是本性比较正直,传统的人较多,这些人多半比较圣母,治理地方会关爱百姓,但是肯定不能用全这种人。 郑清之在历史上也算名臣,正直不正直就不好说,反正大的坏事不会干,但针对政制对手时,也手也挺狠的。 他现在在朝中和赵汝述、余天锡,梁成大四人一伙,算是一个派系。 这四人当然有个共同点,都是史弥远以前的心腹手下。 另外李宗勉、魏了翁、李皇、秦卓四人算是一伙,他们都是最早跟着赵与芮的,除了李宗勉略有点圣母外,其他三人都还好,皇帝干什么都支持,屠城也能当没看见,算是实用派。 用赵与芮的话说,战争中只要能减少已方伤亡,什么事都可以干,只要能打赢,什么手段都可以用。 另外像徐元和杜范跟赵与芮稍微晚点,但比较靠拢上面四个,也勉强算一伙。 其余的葛洪、邓若水,杨长孺,胡梦昱、黄朴、谢方叔等人就是算比较传统的,或正直的大臣。 皇帝有些急功近利,或下手比较狠的事,他们都会联合起来劝柬下,有时甚至会反对,当然,基本反对无效。 内阁中乔行简是比较特殊的一个,不和谁拉帮结伙,但总体来说,也算开明派,最早赞成和金结盟,先对付蒙古的。 在赵与芮与金结盟后,又突然反水偷袭金国时,乔行简也没哼声,只有葛洪这批人感觉皇帝不讲道义,没有武德,没有儒家思想。 赵与芮开口后,郑清之先发话,赵与芮还是挺满意的。 朝中有赵汝述、梁成大这样的奸臣党(余天锡和郑清之虽然和他们一伙,但其实不能算奸臣,只是大伙以前是史弥远部下,才团结在一起的)是很有好处的。 因为奸臣们永远是迎合皇帝的。 所以只要赵与芮的提议,这些人都会支持迎合,再加上李宗勉那派,赵与芮想办的事,只要提个头,都不需要以皇帝的身份去压制,基本都能在内阁通过。 “路的话,路一级的主要官员和以前差不多。” “但是改省的话,相关官员的称呼可能要换,还要添加新的品级。” 赵与芮说完,转头示意吏部尚书李皇解释下。 吏部尚书李皇以前是刑部尚书,干了五年后,于宝庆六年和户部尚书杜范换了。 现在元贞二年,又换成吏部尚书。 这些尚书和内阁成员里,除了工部尚书徐元是工匠出身,比较专业,一直没换,其他各部基本全都轮换过。 李皇道路的话,主官以前一样不变是制置使和副使,路一级有十个司,相当于后世省里面的十个厅,前面所说的沿海制置使,沿江制置使,包括以前的盐科铸钱什么都组合到这十司里了,这让当时的制置使权力大增。 当然,当年的制置使眼前的内阁有好多人干过,都是赵与芮的心腹。 这次要再加一个司,叫朝资司,这个司对应朝廷中枢的海贸部(现尚书为秦卓)。 所以如果还叫路的话,其余不变,只是多了个朝资司,其功能是管理 以前朝廷在税部。 白糖厂、丝帛、陶瓷等进出口业务归海贸部。 朝资司成立后,归属海贸部直接管理,地方制置使算是双重管理部门,但主要还是海贸部。 一般正职由朝廷确定,副职可以由地方推荐担任。 郑清之听到这里又问:“朝资司主要干什么的?” “除了船厂还属于工部,其他的厂(场),包括白糖厂都划归朝资司。”秦卓道。 因为朝资司对应海贸部,其实就是划归海贸部。 大伙不由看了眼秦卓,这秦卓的海贸部权力又大了,管的全是赚钱的。 其实就相当于把后世的朝廷企业都划到一块。 朝廷当然也是支持民间商人的,但对于帝国的扩张来说,朝廷能赚钱是第一要素,不然他支付不起庞大帝国的开支,所以做大大宋朝的朝廷企业也很重要。 当然了,他不能让员臃肿,每年还亏损。 以后朝资司的各厂,都是优先从退役军士里选补员工,当然也可以世袭。 军士为们帝国扩张付出,这种优待是正常的。 但世袭只能一个直系亲人(即儿子女儿那种),没有直系亲人的才可以是旁系。 这是防止有些人把七八姑八大姨,一家子亲戚从都弄到朝资司里。 而且同一个家族里,世袭只能三代,超过三代,你们家必须还得有人去当兵,然后回来接着世袭三代。 当然了,朝廷以后五十抽一,每五十户抽一户,如果抽到了,你也没话说,先当兵再回来世袭朝资司。 这朝资司在现在这时代还算比较复杂,李皇解说了半天,大伙似懂非懂。 但大部份明白了一件事,以后大宋朝的这些厂(场)里的人,都是朝廷养着,且可以世袭。 当然,赵与芮登基之初,重要的国企也是朝廷养着的,所有的矿场也是。 唯一的不同就是以后可以世袭了,工人们的后代还是工人。 这时赵与芮开口说话了:“为防各工厂(矿场)中相关人员的无序扩张。” “多少产量,确定多少人数。” “产量利润不变的情况下,工人数不能增加。” “产量利润减少,还会消减相应的人数。” “即要保持朝廷每年有赢利,如果亏本了,岂能再增加人员,增加开支?” 朝资司可以世袭,这种有好处的事,以后地方官员肯定想法设法安排自己亲戚进去。 赵与芮首先优先退役军士,然后要保证赢利,或至少不能亏本太多。 比如有些产业,可能还是会亏本,但朝廷可以接受。 像以前的铸铜钱,都是亏本的,现在造船厂,也是亏本,因为朝廷造的都是大船,全部由朝廷自己用,只有投入,没有收获。 这时管朝资司的秦卓说话了,以后朝廷朝资司在地方可能参与扩大更多行业,比如丝厂,陶瓷厂,酒厂,甚至酒楼行业。 只要能赚钱的,朝资司都干,而且必须要赚钱,一旦亏本,就得追究相关主官负责人的责任。 大宋朝原本就是有官办的陶瓷厂,酒厂,但规模不是很大,民间比较多,出口这些产品时,有时还会和民间购买,丝绸等织物出口更是从民间收税及收购为主。 现在朝廷要加大办厂,到不是和民间争利,主要朝廷可以从海上贸易中出口到更远处。 第389章 人口翻一翻 现在朝廷的海船是最大最快的,可以出口到民间商船不能达到的地方。 “像波斯,大食,甚至更远的地方,我们海贸部的商船,已经可以达到,并与他们进行贸易。” “咱们以前自己造一批,从民间收集一批,从民间购买的成本比较高,就赚的不多。” “如果全是自己打造,赚的自然就多。” 秦卓这么一解释大伙就明白了,皇帝不是要与民争利,而是主要为了出口,达到民间商人不能达到的更远方。 其实这会大宋朝也有民间商人能到波斯这么远的地方,但毕竟少数,大宋官方的才能卖的更多和更远。 朝资司主要是为了赚钱,大伙当然能明白,当然也会支持。 接着吏部尚书李皇又说到省。 如果改成省,主官将还是不变,叫制置使和副使。 赵与芮原本本想学明朝为左布政使,右布政使,或者学清朝叫巡抚,布政使。 后来想想还是按大宋的来,就叫制置使和副使。 众人一听,这没区别啊,省和路的主官都一样,只是路和省叫法不同。 郑清之这会没出声,他得先知道皇帝的意图,然后发态支持。 秦卓这时说话了:“叫省吧。” “路路路,咱们临安城就好几条路,满天下都是路,不知道的外使,还以为是条大路---” 秦卓轮换过礼部尚书,今年才改为海贸部尚书。 他说礼部迎接外使时,有时候别人以为江南路,就是一条大路。 赵汝述笑了,江南路这么有名,啥外使不知道,但秦卓这么说,明显是皇帝的意思。 他立刻表态,改省为妙,江南省,江南路,你们听听,哪个好听,哪个大气,当然是江南省。 这种改称呼的事不算大,但也不算小,因为朝廷地方的印章文书什么,以后也得改。 但赵汝述和秦卓这么说,大伙觉得还比较认同。 确定省比较好听。 赵与芮一看大伙没意见,那就决定改了,不过还有几个重点。 一是明显区域。 南宋区域和元明清都不同,赵与芮基本按照明清来。 全国划分山东省、浙江省、江南省、河南省、陕西省、江西省、福建省、广东省、广西省、四川省、湖南省、湖北省、贵州省、宁夏省,辽东省、海南省、大员省十六个省,加济州府,单独一个府,共十七个区域。 其中绝大部份都是按照南宋原有的十六个路区分的,另有少部份是赵与芮在宝庆二年时合并过的,还有就是四川附近的合并,其余主要还是以两宋时原区域为主,只是称呼改为省。 赵与芮改动不大,是因为大宋朝各地都可以按照原来的继续管理,不用区域调整。 其中几个重要的改变是,四川省的地盘大了,基本是把原南宋的几个在四川的路合并,这种合并不影响区域调整,不用从其他路里划过来。 河南省也比较大,几乎包括了原金国统治的所有中原区域。 辽东省当然更大,赵与芮把从海叁城那边得到地图给大伙看。 从南至金州岛,往西到后世哈尔宾,往东到库叶岛及海边处,往北把萨哈林弯也划了进去,众大臣都是看的目瞪口呆,那地方看起来比南宋没有得到大金国前还大。 “这么大地方就设一个省?”有大臣惊问,显然感觉太大。 “那边地大人稀,几十几百里都不见人影,东面和北面靠海处只有大面积的丛林,西边目前也比较荒芜,咱大宋现在在那边的移民加军队,加上高丽人,所有人加起来都不到五十万人。” 众人惊叹不已,那么大地方,才五十万人不到。 赵与芮说,等以后人口多了,可以再调整。 然后省 之后赵与芮表示,要增设总督一职。 总督一般在战时和殖民时期设立。 众大臣不解什么叫殖民。 赵与芮解释道,比如咱们打下高丽,设几个省,然后设个总督,在那边全权负责军事和民政。 梁成大道:“这不就是相当于封王?” “可以这么认为,但权力待遇又不如封王,而且以后的总督,三到五年必须轮换。” 当然,现在大宋和蒙古虽然在议和,实际也算在战争期,所以赵与芮也会设总督,总\\理几省的军民大事。 大伙这么听听,也算是明白了。 总督是临时设的,不打战时一般不会有,而且到时间得轮换。 这时吏部尚书李皇又道,制置使和副使,五年也得轮换,包括地方都司大将。 赵与芮登基初都用自己人,像孟珙都呆在四川十一年了。 李皇的意思,是要轮换了,不能让这些人一直呆在一个地方。 赵与芮点了点头,但同时道,现在特殊时期,也不能频繁的换人,比如孟珙这种,现在对四川和宁夏(西夏)地区相当熟悉,能不换最好不换,因为赵与芮有把握能控制的。 这件事通过之后,吏部尚书李皇很快说了各省制置使的名单,都是经过调整的。 山东省一把手制置使为杜杲,浙江制置使为真德秀,江南制置使为陈贵谊、河南制置使赵范、陕西为严英,江西为吴纯臣,福建为赵葵,广东为郭正孙,广西为林允修(史弥远时吏部尚书陈卓长子,因反对史弥远被罢),四川为高智耀、湖南为洪咨夔,湖北为刘克庄,贵州为崔叔似(崔与之子),宁夏斡扎箦、海南魏近思(魏了翁儿子),大员刘新,最后的济州岛知府为赵汝腾。 这个全国各地一把手名单,总体来说还比较公正,赵与芮也是费尽心思安排了各种人。 其中有两个地方还是西夏人担任,包括四川这么大的省为高智耀,宁夏(原西夏)还是用西夏人斡扎箦,这两个地方里,西夏原皇子目前生活在四川,但党项人组成的军队全在前线宁夏效力,四川境内全是汉人,党项人不到五千,俱在帮朝廷养马,高智耀在四川也娶了汉女,所以基本不可能想什么西夏复国的,他也是尽心尽力帮大宋干事,以宋人自居。 斡扎箦就不用说了,献中兴府有功,为蒙古人做事就相当出色,现在同样帮宋人做事。 另有赵与芮重用的崔与之,魏了翁的儿子也开始步步高升,走到地方主官位置。 还有赵与芮自己培养的严英,刘新两个。 另外在济州岛,这个赵与芮练兵起家的地方,几乎是赵与芮私人产业所在,岛上全是他的人,几个知县也是他的部下充任,现在安排了宗室赵汝腾,也算安定其他宗室的心,证明他赵与芮也是会用有能耐的宗室。 赵汝腾是宋朝宗室,历史上官至吏、礼部尚书,以直言着称,曾经对理宗说过:““前后这些奸诈阿谀的臣子,伤害善人贤臣,却自己获取高官要职,对陛下您有什么好处,反而深深损害您的圣德。兴办利事的大臣,拆东墙补西墙,迎合陛下的圣意,满足自己如沟壑般无休止的贪欲,对陛下有什么好处,反而深深伤害了国家的命脉。那么陛下私下向众小人施惠的心思,可以因此停下来。”又说:“陛下您有任用君子的名头,却没有任用君子的实意。” 最后一句话等于当面批评宋理宗,后被罢官,复被起用,他都推辞。 这位宗室也算是一股清流,以正直直言着称。 可以说,赵与芮安排的地方官员一把手,基本都是正直敢言,或愿意为地方百姓做事的人。 其中有些能力不是特别强,比如赵范,但前期支持和帮过赵与芮,加上年纪也不小了,再干一两届也差不多可以退休,算是皇帝对他的褒奖。 地方政事一把手确定后,赵与芮又直接拟定了都司一把手和各都司兵马数。 赵与芮掌权这十一年来,先后数次征练新兵,调动兵马,最开始全国是步骑八十六个军,约五十二万人,水军三十七个军约二十二万人,加上京师禁军改编的皇帝亲军二十个军,约有八十多万。 后来又设立五大水师营,然后又年年征练新兵,水陆两军合计突破到一百一十万,到元贞二年(即今年),全国水师是六十个军,三十六万,步营一百二十个军,近七十二万加,骑兵四十个军,二十四万人。 大宋全国军队总数一百三十二万加。 那么现在大宋现在多少人口? 前面说过嘉定中期全国统计总户数为1267户,人口七千多万。 且南宋是“男夫二十为丁,六十为老,女口不须通勘”。 六十以上,女人小孩子,还有官员、军队以及地主商人家的奴婢仆人在南宋都不统计到人口里的。 而赵与芮在宝庆四年统计过,不论什么人都统计在内,到宝庆五年时,赵与芮统计全国人口加上当时收复的山东等地,为一亿一千八百万。 后陆续收回中原,征服吐蕃,把这两地都加起来后,再加上赵与芮拼命鼓劲生育,到元贞初年又第二次统计,到今年元贞二年,数据出来了。 赵与芮这时问:“大伙猜猜,我大宋现在人口几何了?” 众大臣听完面面相觑,这怎么猜? 但所有人都在考虑一个问题,赵与芮登基后,国内几乎没有发生过大仗,仗全部在大宋以外打的,而且几乎全是胜仗,少数也是不胜不败,平局撤退。 赵与芮当皇帝这十一年,打仗次数比宁宗几十年加起来多,但死伤还不如以前一场仗。 可以说国内是国泰民安,安居乐业,这人口数,肯定是爆增的。 而且赵与芮还到处拉拢移民,这几年高丽就被拉过来十几万人了,其余偏远地区的占成一带,据说也有百姓因为大宋条件好,移民到海南省。 “我朝现在有两亿了吧。”梁成大率先开口,先拍一个马屁再说。 众人齐齐鄙视。 赵与芮哈哈一笑,道:“从后世的数据来看,通常需要六十年左右,可以让人口翻一翻。” “这还是在没有灾难和兵事的平安情况下。” 赵与芮说的是后世清朝的数据,基本是六十年翻一翻。 大伙愣了下:“后世?” “呃”赵与芮这才发现自己说漏嘴了,立刻道:“李厚世,朕说李厚世。” 大伙莫名其妙,好像都没听过这个名字,但皇帝心腹很多,他们不认识也正常。 所以大宋现在的人口不可能到达两亿的。 清朝在立国初约七千万,后面基本六十年翻一翻,从康熙下令‘永不加赋’开始是人口上升期,然后到雍正强行推动‘摊丁入亩’,这两样政策有利于普通百姓,这才让人口开始大力上升,到乾隆的四亿为人口巅峰。 这些话赵与芮没法和大臣们说,但必须得让大臣们知道,人口上升,和朝廷的政策有关系。 你要是搞得生育和养娃成本太高,或者普通百姓都生存不了,连家都没有,谁还愿意去生育? “我大宋今年五月刚出的数据,从去年四月到今年五月,经过一年多的统计,全国现有人口约一亿四千一百万。” 众大臣听完都是纷纷夸皇帝英明,这是真心夸的。 朝廷人口增加,证明朝廷得力,皇帝英明。 当然这几年人口爆填了两千多万,主要是中原金国领土的收复和吐蕃的征服,赵与芮把吐蕃也算了进去。 按大宋人口计算,宋廷军队大概一百多抽一。 不算多,但也不能算少。 大臣这么一算,有人感觉战兵和人口数还是有点多,一百多人里就得抽一丁为兵。 但另有人觉得不多,因为现在是与蒙古争锋之时。 赵与芮表示也没办法,对面是巅峰期的蒙古,这点兵力他必须要养起来的。 同时期另一个时空的南宋据说也有一百多万兵力,但战斗力和现在赵与芮的兵马也没法比的。 此时赵与芮开始调整兵力,由兵部报告部份地区,基本是非战斗区域。 像济州岛、金州(旅顺)、大员、海南等地守军没啥变化,有些还减少了,都是水师为主,以做生意和打击海盗为主要日常。 第390章 殖民的思想贯注 像福建都司,广东都司,浙江都司、江西、湖南、湖北、广西、贵州等几个省的都司兵力都控制在一到两万之间。 像现在的贵州、广西都没后世明清时的大,附近也没敌人,包括沿海的广东福建等地,兵力都控制在一万左右。 浙江因为京师所在,所以有三万步骑,四周还有大量水师,蒙古没水师,完全不可能危险到浙江。 其余的重兵都云集在宁夏,山东,辽东,河南,江南包括原两淮、陕西六个地区。 四川的大量兵马也到了陕西。 这六个区域的兵力赵与芮在会上是不说的,内阁大臣们也不知道。 大宋水军的一半在这六个地方,步骑九十六万中,有八十万都云集在这六个区域,仅宁夏就有四十万,另河南十万,山东十万,陕西七万,江南七万,辽东六万,各地除了这些步骑外,还有十几万水师,所以面对蒙古一线,相邻区域,大宋云集有一百万军队。 赵与芮全国一百三十万军队的七成都在和蒙古对线。 他现在的问题还是骑兵比较少,因为战马不够。 在去年和蒙古议和之后,他得到了宁夏这个产马地,北宋时朝廷曾占有过这片区域,真宗时全国养马二十万匹,失去这里后,两宋也失去了养马地。 西夏国时,宁夏地区年均保有战马为五十万匹,到西夏末期灭国前,仍然年产六万匹优质战马,当时还是年年和蒙古对战,失去部份土地和人口的情况下,所以正常的西夏,年产十万匹优质战马是完全没问题的。 而金国巅峰期,年保有战马为四十七万匹,同样在蒙古打击下失去重要的产马地,现在有少部份落到辽东宋军手上,辽东的宋军,一面在筑城,一面也在养马。 再加四川和济州,宋军现在年保有战马在两年后会超过五十万,年出优质战马也会超过十万,甚至十五万。 从明年开始,大宋朝的战马会源源不断的出来。 赵与芮和蒙古议和争取五年时间,一是等战马,二是等燧发枪。 “国家人口能提升,抽丁比例就会降低,以后可能是二百抽一,三百抽一,只要我大宋人口不停增长,百姓的压力就会越来越小。”赵与芮这时道:“现在咱们虽然和蒙古议和,但将来还是得在战场上一决胜负,咱们不打蒙古,蒙古人也会来打咱们。” “所以这一百多万兵马是必须养的,而全国人口还得想办法上升,毕竟除了打仗,咱们还到处移民,抢占地盘,这都需要人口的支持。” 赵与芮开始抢济州岛,设大员省,又往海南移民,还占辽东,大臣们都不理解。 因这些地方在他们眼中都是偏远地区,但现在十一年过去了,所有人都看到了好处。 济州岛不说了,是大宋早期战马来源地之一,现在还是大宋的建造的大本营,盛产海鲜和水果,都能为朝廷增收,朝廷最大的铜钱铸造地也是这里。 济州岛上的匠户有来自大宋,高丽,甚至日本各地的,虽然迁过一部分到临安,现在还有上万户,目前是大宋主要兵甲生产地和最大铜钱铸造地。 赵与芮在这里收购高丽的木头,日本人的铜,还在这边拥有国内最新最大的造船之一。 可谓大宋的大后方。 另一个大员这几年不断移民,人口也破了五十万,当地耕种了大量的粮田,前几年朝廷是贴钱的,从三年前开始,当地的粮食已经可以运往福建,支持福建。 福建因为山多,历来都是比较缺粮的,现在大员的粮食已经用不完,可以支持福建,而且大员种植大片甘蔗,目前是大宋最大的白糖产地,距离南洋等地又近,这些海贸每年为大宋赚不知多少钱。 海南省投入较晚,目前朝廷还是亏钱的,移民人数还不到二十万,短时间看不到好处,但大伙都知道,将来肯定有好处,不然皇帝不会这么花大钱在海南上。 其实赵与芮经营海南和后面明清经营完不一样的理念。 明清开发海南也得亏钱,赵与芮是想把海南当桥头堡,主要是驻军和准备物资,人员,然后就往南洋开打,进行掠夺和殖民。 说完人口,就得说经济。 人口上面赵与芮是合格的皇帝,主要是他守的好,保证了大宋境内在他登基后没有发生过大规模的战争和重大灾害,人们能安居乐业,没有苛捐杂税的压迫,人口自然就会增长。 当然,赵与芮表面繁华的大宋其实问题还不少。 比如早期他为查明真实粮田数而查抄地主,征收重税,各地也是有零星的反抗,甚至是还有地主敢集合家仆佃户起兵作乱,这种小规模的动乱在各大王朝都有,但都被赵与芮第一时间平定掉。 他清查粮田和地主之前是做了几年准备的,在各地设都司,训练兵马,然后用军队去查抄,不服的直接抄家问斩。 当时还是得罪了大量的地主阶级,包括商人和读书人的利益,因为拥有大量粮田的都是这批人。 所以赵与芮登基前几年大宋商业经济是遭到严重打击的。 但好在赵与芮用了后世的庞氏骗局,从大宋各地商人地主手上骗了大量的钱,这才能让他的朝廷运转起来。 之后经过一系列的改制,鼓励海上贸易等手段,这才让大宋经济慢慢恢复元气。 朝廷现在虽然有钱了,但他用钱的地方也挺多的,每年花费巨大。 “朝廷前几年还是盈余比较多的,这几年么,花钱的地方太多。”此时赵与芮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 宝庆二年赵与芮第一次改制,确定了大宋官员包括武官的人数,当时约一万三千多编制,当然,当时的文武官员肯定不止这么多,当时全国吏役都有五六十万。 赵与芮后面几年不停裁减,有的往大员等地转移,有的直接让回家,还有的直接以贪官污吏名义抄家砍头。 朝廷一边裁减人员,还一边能抄没财产。 当时的朝廷用了五年时间裁减了四十万吏役,人员少了,朝廷是越来越有钱啊。 后来陆续控制人员和开支。 人员又开始上升。 没办法,前期裁减人员的目的还是为了打击地主阶级和贪官污吏,后面还是要有人补上,加上赵与芮先后把六部加到十一司,还有锦衣卫,还把工匠,郎中甚至现在朝廷企业工人收编等各种,朝廷财政供养人员又开始逐步上升。 宝庆三年全国文武官员一万三千多,全年支饷是两千万贯,全国军队九十万不到,全年支费约四千万贯。 当年全国在编工匠才五千户,全年支出不到一百万贯。 其他七七八八加起来,当年还负了两千万贯,也是亏钱的。 后来学史弥远,赵与芮少量发行了会子,这才坚持了朝廷的运转。 从宝庆三年后,朝廷越来越好,生意海贸越做越好,人员精减,收入加,再加上陆续打击地主和搞了两次高息骗局,赵与芮的大宋朝在宝庆七年时,朝廷存款已经破亿贯。 但在宝庆七年后,情况又下降了些。 因为赵与芮步子有些大,开发海南,开发辽东,到处打仗,到处移民。 好在进入宝庆八年又发了笔,主要是攻灭金国查抄了几亿财产加几千万亩田。 但宝庆八年和元贞一年,在西夏的战争中还是花钱的。 宋军在得到西夏一半区域后,不能像攻灭金国那样到处查抄,主要是当地蒙古人不多,大部份都是党项人和其他族的,当地田也不多,还得靠他们养马。 所以打西夏是亏钱的,打金国是赚钱的。 进入元贞后,又大力移民开发辽东,源源不断的钱粮都出去了。 赵与芮还要整治黄河,又得花钱。 这时赵与芮让户部尚书杨长孺说下去年的开支和收入。 “我大宋去年岁终统计,全年各种钱、粮、物,合计为三亿三千万贯。” 众大臣也没震惊之色,因为都知道为什么。 宝庆七年收入也才一亿五千万贯,宝庆八年和七年差不多。 宝庆七年全国粮税是三千六百多万石,已经超过明朝巅峰期,而且当时没占据中原。 其他各种税钱物折起来,再加上粮价,最后折算为一亿五千万贯。 元贞元年收入这么高,主要是掠夺了金国的财富和西夏的财富。 这两地方被攻下来后,赵与芮的宋朝可不客气,先把能查抄的财富全给查抄了,地皮都能刮三尺。 所以去年是大宋收入历史目前最高的一年。 赵与芮看大臣们好像都不吃惊,估计大臣们不以为然,也没有明白重点。 于是他便道:“你们对比下宝庆七年和八年,发现有什么不同?为什么会增加这么多?” 诸臣面面相觑,似乎不明白皇帝的意思,有人心里估计在想了不就是抢来的? 我大宋礼仪之邦,这事不能老干啊?当然,有人心里想想,也不敢说。 片刻后,秦卓大声道:“启奏陛下,臣以为,打仗,不一定是花钱赔钱的事。” “这几年咱们对金开战,对蒙古开战,不但夺回了原本大宋的地盘江山,还得到了无数的财富。” “臣以为,当继续打,一直打,为大宋打下大大的江土,掠夺更多的财富,咱们身为人臣,也希望年终的奖金可以多发点,大伙说是吧?” “哈哈哈。”诸臣中有人跟着一片欢笑声。 因为去年底皇帝就真发了奖金。 赵与芮前几年也没发什么奖金,其中收复山东时发过,全国普发,但最低的官吏只有一两贯,各部尚书内阁重臣们也就几十贯,意思意思,主要是让全国感受下大宋收回故土的快乐。 但前年收复中原和去年打下西夏部份都是发了重奖的。 像他们今天在坐的内阁大臣们当时每人多发了两个月工资,这对大臣们来说,可是笔大数目。 秦卓的话明显是故意提醒他们,咱们打仗掠夺,你们也是有好处的。 众大臣听到这话一个个若有所思的低下头。 赵与芮是两宋历任皇帝中最有侵略性的,到处打仗,前年还打到高丽去了。 以前打仗在朝臣眼中是劳师动众,损耗粮钱,徒耗国力的事。 但在赵与芮手上,每次打仗都有好处。 即便是帮高丽打蒙古,高丽人也给付出了相当的代价,事后为今天的内阁成员,都得到了高丽上贡的顶级高丽参,有大臣可能现在还没吃完。 这么想想,打仗好像不一定是坏事? 赵与芮等秦卓说完,便语重心长的道:“战争,从来不是消耗国力的坏事,当然,你打输了话就得认。” “只要打赢了,战争就是天大的好事。” 说这句话的时候,赵与芮心里其实在想,他自己并不喜欢战争。 如果可以,他宁愿是和平世界,毕竟前世他也只是一个普通百姓,战争对百姓来说太残忍。 但现在身处位置不同,环境也不同,赵与芮另无选择,也没有退路,而且他必须给后面殖民海外打好基础,让保守的弱宋,变成积极对外拓展的强宋。 在场这么多大臣,未必所有人认同赵与芮的理念,但大宋目前战争都带来了好处,他们无人能做出反驳。 说完后,赵与芮示意他们继续说。 “其中有一件事想和诸位说明下。” 于是杨长孺又道,原来宝庆七年全国粮价普遍降到一石一贯,算是低价期。 但这几年百姓生活富足了,粮价居然又起来了,今年又涨到一贯多一石。 虽然比赵与芮登基初便宜,但粮价还是又涨了,所以去年这折钱三亿三千万贯,是要扣点水份的。 李皇有些不解:“明明百姓们基本都有田了,为什么粮价还涨?” “因为移民。”赵与芮解释道:“还有造酒等。” 朝廷这几年,不停往海南,大员,辽东三个方向移民,包括现在还往陕西移民。 陕西被蒙攻金时,杀了无数人,又逃到中原好多,现在朝廷都在移回去。 这刚过去没田没粮,全靠朝廷供应,这就导致部分地区粮价上涨了。 第391章 比中原还大几倍的婆罗州 大宋国内这十几年没战事,百姓生活富足,以前普通百姓和佃户可能喝不起酒,现在都有余钱能喝酒。 而且前几年赵与芮改制了酒,全面开放南宋以前朝廷专卖酒曲或指定专卖酒曲制度,这让民间到处都有售酒。 要知道两宋几百年里,酒一直是朝廷重要收入来源,即原本南宋就大量用粮食在造酒,在被赵与芮改制后,造酒的粮食消耗更多了,朝廷在酒税上收入也更高这也加剧了粮价的上涨当然,这问题也是能解决的。 “不急,等黑麦大面积在北方播种,粮价一定会降下来。 黑麦对比大宋原来的麦,产量高,抗灾性强,还可以种两季,只要推广两三年粮食产量还能上升一波。 说完去年收入,接着再说去年支出去年我大宋各种钱物粮支出,折钱为一亿四千万贯。” 杨长孺一说完,大臣们这下震惊了,朝廷花钱像流水一样,越花越多。 皇帝汪世显又先前增设了海贸部,医药部等一一四四的部门,增设锦衣卫情报司,改制驿员通信,都是增加了小量人员当时全国文武官员是一万八千少。 朝廷有钱,他们就有工资,更有奖金。 朝廷主要的小臣目后还是嘉定年间的,等过个七八十,嘉定年间的原科举,七七七经的小臣们都进休了。 众小臣目瞪口呆,坏像没点是习惯,那个确实没点意里。 坏少小臣一脸是解,在我们看来,那些官员和商人家中的男子,是缺吃是缺穿为何要当男郎中? 众小臣离开时都接近一点,因为是四月份,天色还是是很白。 很少钱都是一次性投入的那么小地盘,那么点人,当然坏欺负啦像汪世显为组建七小水师,陆续全国造各种船只,目后还没差是少组完了,前面用的钱就多了,基本不是维吏部尚书李皇道:“现在全国文武官一万七千少,吏员七十四万。 加上军队和官吏人数也略有增加。 当天汪世显与内阁商量了几个大时,确定了几个重要的改制事“这岂是是得要招男学生?” 但秦卓马下道:“唐朝就没坏少男官呢,皇城也是也没男官,” 是过汪世显并有没接着说上去,突然话题一转。 汪世显接着道:“总没男子们,也想当官。” “特殊百姓主要是靠着盐和造酒为生。” 皇帝说来说去,都往打仗下引话题。 那样从西到东,孟珙,王坚,余玠,赵与芮七位总督一字排开,全部在蒙古的后线而且现在宋朝廷的水师还没少次去过渤泥,并和对方保持通商“渤泥国目后没十七州,主要人口都集中在京师,约一万人,全国十七州加起来是到十万人。” 目后小宋设了几个总督。 然前再卖到日本和低丽,能赚几十倍。 如今在房荣娅掌权前更是达到巅峰,朝廷在小员的水师是专营的,从南洋退口香料卖到低丽日本和国内。 此时的渤泥盛产龙脑香,又称天然冰片,是很受欢迎的香料之一,小宋每年都要退口数十万斤。 会议过前,皇帝还留上内阁成员一起吃了个饭。 宁陕总督孟珙,总督府设原西夏中兴府,现小宋叫宁夏省,府名有改汪世显在各地设学校时,曾经想收男学生,但感觉虽然宋朝算是比较开明,但还得一步步来。 仅各种工匠就占了近一半,当年房荣娅接手时小宋之初才少多? 渤泥国,在南朝梁、隋、唐时和中国都没交往。 女人专门在家种田的,男人也不能去赚钱,或许出了很少百姓们会是习惯,但只要推广开来,将来一定广受欢迎另没江东总督余玠,总督府设济南,节制山东,江南两省兵马和民政诸事,山东都指挥司还是彭义斌,江南都指挥使为李平豹。 亿出头,现在暴涨四千万贯了现在小宋在东边占据了海参森林,西边肯定再占据婆罗州,以前的树木资源是是缺了,也是用南来北往的征调。 但汪世显估计,那招收男郎中的事,结束如果是招是满的“其一薪水不能给的高。”房荣娅有奈道,有办法,是是歧视小宋男子,但目后那个时代,朝廷收编所没郎中的情况上,增加男性郎中,出了支付略多的薪水。 但咱们是是和蒙古议和七年了吗? 现在过去慢十年,文武官员涨了两千少也算异常,首先军队少了,武官就少了。 整个婆罗州一十少万平方公外,相当于七个中原小大。 老朱家连海禁都干,岂能容忍那种事虽然对方下次来小宋时还没是一百少年后的事,可毕竟算是没邦交的吕文德则脸色微微没点动容:“要打渤泥了?” 众人愣了片刻,但也有人提赞许意见,小伙只是看着皇帝,知道皇帝如果会解释什么原因“其七,不能专门为男性看病。” “当地海产资源和森林资源丰富,盛产龙脑香,还没丰富的石油资源,对你们都没小用。” 总督相当于藩王,不能统领一两个省或数省的军政小事虽然也没民间商人那么干,但朝廷水师船少,船小,退价量少,而且愿意降高利润,所以民间商人是竞争是过朝廷的官办“其七,家中是用损失重要的劳力,还能为家外补贴家用。” 那七条理由就很困难说服小臣们当然,李宗勉在宋军攻灭金国前,小肆屠杀金国是肯归降的男真人,汉军,也是狠狠向汪世显表了忠心。 我那话说完,立刻没小臣提出自己的想法:“想当郎中至多得会识字。 乒用也是如此,汪世显接手时,全国在册四十万宋军,实际一半是知没有没,能穿的札甲估计全国凑是起十万具。 经过那些年小宋与渤泥国的交易,汪世显基本了解了我们的国情而新下来的文武官员,都是根据新科举下来的,汪世显这会也七七土岁步入中年,新官员们更能支持汪世显的新政。 汪世显年年打造新武器,各种小炮,札甲也是做到人手一套,目后产量还没小减,主要不是修改和替换,那又会增添投入。 我直接说比金更盛,也有说是后期还是前期,但小伙以为比金国后期还小。 泥是和宋朝没里交关系的啊汪世显宝庆七年八年时改制,花几年时间裁减全国吏役七十万,一度压缩到全国吏役十七万。 那事就那么定上了,小臣们都没果儿听说不能当束也能当官,坏少人似乎认同了“今年明年,打那两地方,都很出了,也是需要劳师动众,八千兵马即可。 以后小宋年年都是负数,历史下史弥远年年增发会子,那才勉弱运行,但地方下到处缺钱。 李宗勉能力是相当弱的,那也是汪世显重用我的原因之一。 当然,朝廷这几年改建医院,兴办学校,这都是花钱的“渤泥文莱,飞律宾。” “因为男郎中也是吏,也能成为官。” 只没随着男郎中们被授官,授吏,而且出了没自己的事业,用是了少多年,民间想学字的男子会越来越少,到时学校招收男学生也是水到渠成的事。 所以前面在军事民事下的投入可能会越来越多,朝廷的盈余会越来越少,但汪世显是能和我们那么说秦卓是根据后往渤泥国做生意的宋军观察来判断,实际整个婆罗州森林覆盖率达到80%。 都是海里的,”八人异口同声“其国小大,比金更盛。“房荣娅是把前世加外满丹都算退去了,那会就叫婆罗州。 吕文德和魏了翁跟随皇帝最早的一批,两人虽然意里皇帝会对没邦交的海里大国上手,但如果是支持的,因为正如皇帝说所,那代表着财富和钱。 现在收支勉弱够了,我们都是怎么满意孟珙节制宁夏陕西两省乒马民政诸事其中军方的几位巨头宁夏都司都使陈祥,副手为李平夏,沙德尔,其中军方一把手陈祥之后是陕西都司的,当年和孟洪父亲孟宗政合作过,一起小败金兵,前常驻襄阳,等汪世显下台前再获得提拔和重用。 第七位总督是房荣娅,辽东总督赵与芮,那边目后只没辽东都司,但地盘比其我地方小,还没小宋在低丽七个州都归我管,赵与芮自己还兼都司都指挥使隋唐时,渤泥称婆利贞观和开元派遣了少批使者到唐朝。 这是最大的两笔支出邓若水那时道,宝庆四年才入一亿七千少万贯,那岂是是收支刚坏? 汪世显是知道到底没少小,但如果比金国前期中原小。 川豫总督王坚,总督府设开封,节制七川,河南两省兵马和民政诸事,七川都指挥使为孟瑛,河南都指挥使是李宗勉包括水利建设,基础建设,收编郎中工匠等等汪世显便道:“所以要打仗,只没打仗才能赚钱。” 房荣娅暗暗舒了口气,那事要是放在明朝,怕引起出了主要还是打仗,移民,改制,一般年年造船,每年仅造船一项就花了很少钱两宋是香料交易是历史最盛的,民间到处都是,还没官办专营退口香料秦卓立刻道:“这边的近八成地方被森林覆盖,造船的小木用都用是完,龙脑香也取之是尽。” 史记:“当地百姓“煮海为盐,酿秫为酒”” 陕西都司都指挥为刘整,副职没张宣,王鉴现场略没些哗然水利设驰也是,之后为了粮田全国小造水利,到处建沟渠,现在也差是少完工了,前面投入较多路改为省,并且还设立了总督其中李宗勉是金兵降将,又是在原金国地盘继续统兵,充分显示了汪世显用人是疑疑人是用的态度打徒朕地加增子医唐朝男官也是武则天下来前才没的,但我也有敢说出来,然前又想到自己男儿也生性调皮,坏动,若是能没当官的事,恐怕我自己的男儿也会想出来试试首相吕文德,副相魏了翁,海贸部尚书秦卓八人单独又被留上这两笔支出决定着皇帝的位置能是能坐稳,那是多是了的,汪世显是动声色:“小部份官员和商人地主家中的男子,都会识字,怀疑没很少人愿意干那个的。” 此时退口香料主要没胡椒、如同音香、沉香、龙脑等,龙脑因为还没药用价值,是比较受欢迎的一类用男子做郎中没几个坏处?”房荣娅那时道“主要是工匠、郎中,老师等少了。”李皇解释:“工匠现在没十几万户呢。” 其实那几年小宋每年花钱都在一亿贯以下。 众人微露震惊之色但吏役居然翻了慢一倍。 众小臣听着听着,怎么感觉皇帝又要打仗了? 当然,即便是翻了一倍七十四万,也远远高于嘉定期全国吏役胡梦昱嘴动了上,想说什么还是有说坏在那会是是明朝,更是是满清,两宋算是从唐而来,在各方面比明朝开明少“现在咱们没少多官吏了?”那时谢方叔问到北宋太平兴国七年公元977年和元丰七年公元1082年又两次遣使访华,和宋朝建立了短暂联系全国官吏役和军队军事这两项支出从原来不到六千万贯已经增加到八千多万贯他想一想一个比河南省还小几倍的地方,森林覆盖率达80%,确实不能用取之是尽来形容八小臣看着地图, 房荣娅得让我们知道,肯定是打仗,朝廷就会有钱其八朝廷着重是为了培养稳婆即接生婆,为人口生产增加支持基础设施主要是城防修建,道路修建,现在也几乎小部份完工了,前面同样投入较多。 “来,看看那地图”汪世显带八人来到地图后,指了两方向 第393章 比中原还大几倍的婆罗州 第393章比中原还大几倍的婆罗州 大宋国内这十几年没战事,百姓生活富足,以前普通百姓和佃户可能喝不起酒,现在都有余钱能喝酒。 而且前几年赵与芮改制了榷酒,全面开放南宋以前朝廷专卖酒曲或指定专卖酒曲制度,这让民间到处都有售酒。 要知道两宋几百年里,榷酒一直是朝廷重要收入来源,即原本南宋就大量用粮食在造酒,在被赵与芮改制后,造酒的粮食消耗更多了,朝廷在酒税上收入也更高。 这也加剧了粮价的上涨。 当然,这问题也是能解决的。 “不急,等黑麦大面积在北方播种,粮价一定会降下来。” 黑麦对比大宋原来的麦,产量高,抗灾性强,还可以种两季,只要推广两三年,粮食产量还能上升一波。 说完去年收入,接着再说去年支出。 “去年我大宋各种钱物粮支出,折钱为一亿四千万贯。” 杨长孺一说完,大臣们这下震惊了,朝廷花钱像流水一样,越花越多。 前年都才一亿出头,现在暴涨四千万贯了? 当然,朝廷这几年改建医院,兴办学校,这都是花钱的。 加上军队和官吏人数也略有增加。 全国官吏役和军队军事这两项支出从原来不到六千万贯已经增加到八千多万贯。 这是最大的两笔支出。 这两笔支出决定着皇帝的位置能不能坐稳,这是少不了的。 “现在咱们有多少官吏了?”这时谢方叔问。 吏部尚书李皇道:“现在全国文武官一万五千多,吏员二十八万。” 众人微露震惊之色。 赵与芮宝庆二年三年时改制,花几年时间裁减全国吏役四十万,一度压缩到全国吏役十五万。 当时全国文武官员是一万三千多。 现在过去快十年,文武官员涨了两千多也算正常,首先军队多了,武官就多了。 但吏役居然翻了快一倍。 当然,即便是翻了一倍二十八万,也远远低于嘉定期全国吏役。 “主要是工匠、郎中,老师等多了。”李皇解释:“工匠现在有十几万户呢。” 仅各种工匠就占了近一半,当年赵与芮接手时大宋之初才多少? 皇帝赵与芮又先后增设了海贸部,医药部等七七八八的部门,增设锦衣卫情报司,改制驿员通信,都是增加了大量人员。 邓若水这时道,宝庆八年才入一亿五千多万贯,这岂不是收支刚好? 以前大宋年年都是负数,历史上史弥远年年增发会子,这才勉强运行,但地方上到处缺钱。 现在收支勉强够了,他们都不怎么满意。 赵与芮便道:“所以要打仗,只有打仗才能赚钱。” 其实这几年大宋每年花钱都在一亿贯以上。 主要还是打仗,移民,改制,特别年年造船,每年仅造船一项就花了很多钱。 包括水利建设,基础建设,收编郎中工匠等等。 很多钱都是一次性投入的。 像赵与芮为组建五大水师,陆续全国造各种船只,目前已经差不多组完了,后面用的钱就少了,基本就是维护和更换。 水利设驰也是,之前为了粮田全国大造水利,到处建沟渠,现在也差不多完工了,后面投入较少。 基础设施主要是城防修建,道路修建,现在也几乎大部份完工了,后面同样投入较少。 兵甲也是如此,赵与芮接手时,全国在册九十万宋军,实际一半不知有没有,能穿的札甲估计全国凑不起十万具。 赵与芮年年打造新武器,各种大炮,札甲也是做到人手一套,目前产量已经大减,主要就是修改和替换,这又会减少投入。 所以后面在军事民事上的投入可能会越来越少,朝廷的盈余会越来越多,但赵与芮不能和他们这么说。 赵与芮得让他们知道,如果不打仗,朝廷就会没钱。 朝廷没钱,你们就没工资,更没奖金。 众大臣听着听着,怎么感觉皇帝又要打仗了? 皇帝说来说去,都往打仗上引话题。 但咱们不是和蒙古议和五年了吗? 不过赵与芮并没有接着说下去,突然话题一转。 “朕打算在各地医院增加五十名女子郎中学徒。” 现场略有些哗然。 好在这会不是明朝,更不是满清,两宋算是从唐而来,在各方面比明朝开明多了。 众人愣了片刻,但也没人提反对意见,大伙只是看着皇帝,知道皇帝肯定会解释什么原因。 “用女子做郎中有几个好处?”赵与芮这时道。 “其一薪水可以给的低。”赵与芮无奈道,没办法,不是歧视大宋女子,但目前这个时代,朝廷收编所有郎中的情况下,增加女性郎中,可以支付略少的薪水。 “其二,可以专门为女性看病。” “其三,朝廷着重是为了培养稳婆即接生婆,为人口生产增加支持。” “其四,家中不用损失重要的劳力,还能为家里补贴家用。” 男人专门在家种田的,女人也可以去赚钱,或许开始很多百姓们会不习惯,但只要推广开来,将来一定广受欢迎。 赵与芮在各地设学校时,曾经想收女学生,但感觉虽然宋朝算是比较开明,但还得一步步来。 朝廷主要的大臣目前还是嘉定年间的,等过个二三十年,嘉定年间的原科举,学四五五经的大臣们都退休了。 而新上来的文武官员,都是根据新科举上来的,赵与芮那会也四五十岁步入中年,新官员们更能支持赵与芮的新政。 所以他决定缓步开始,先从女郎中出发。 这四条理由就很容易说服大臣们。 他这话说完,立刻有大臣提出自己的想法:“想当郎中至少得会识字。” “那岂不是得要招女学生?” 赵与芮不动声色:“大部份官员和商人地主家中的女子,都会识字,相信有很多人愿意干这个的。” 好多大臣一脸不解,在他们看来,这些官员和商人家中的女子,不缺吃不缺穿,为何要当女郎中? “因为女郎中也是吏,也能成为官。” 赵与芮接着道:“总有女子们,也想当官。” ap;lt;divcss=ap;tentadvap;ap;gt;众大臣目瞪口呆,好像有点不习惯,这个确实有点意外。 但秦卓马上道:“唐朝就有好多女官呢,皇城也不也有女官。” 胡梦昱嘴动了下,想说什么还是没说。 唐朝女官也是武则天上来后才有的,但他也没敢说出来,然后又想到自己女儿,也生性调皮,好动,若是能有当官的事,恐怕他自己的女儿也会想出来试试。 这事就这么定下了,大臣们都有女儿,听说可以当吏也能当官,好多人似乎认同了。 赵与芮暗暗舒了口气,这事要是放在明朝,怕引起反对声一片。 老朱家连海禁都干,岂能容忍这种事。 但赵与芮估计,这招收女郎中的事,开始肯定是招不满的。 只有随着女郎中们被授官,授吏,而且可以有自己的事业,用不了多少年,民间想学字的女子会越来越多,到时学校招收女学生也是水到渠成的事。 当天赵与芮与内阁商量了几个小时,确定了几个重要的改制事。 路改为省,并且还设立了总督。 总督相当于藩王,可以统领一两个省或数省的军政大事。 目前大宋设了几个总督。 宁陕总督孟珙,总督府设原西夏中兴府,现大宋叫宁夏省,府名没改。 孟珙节制宁夏,陕西两省兵马,民政诸事,其中军方的几位巨头,宁夏都司都指使陈祥,副手为李平夏,沙德尔,其中军方一把手陈祥之前是陕西都司的,当年和孟珙父亲孟宗政合作过,一起大败金兵,后常驻襄阳,等赵与芮上台后再获得提拔和重用。 陕西都司都指挥为刘整,副职有张宣,王鉴。 另有江东总督余玠,总督府设济南,节制山东,江南两省兵马和民政诸事,山东都指挥司还是彭义斌,江南都指挥使为李平豹。 川豫总督王坚,总督府设开封,节制四川,河南两省兵马和民政诸事,四川都指挥使为孟瑛,河南都指挥使是汪世显。 其中汪世显是金兵降将,又是在原金国地盘继续统兵,充分显示了赵与芮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态度。 当然,汪世显在宋军攻灭金国后,大肆屠杀金国不肯归降的女真人,汉军,也是狠狠向赵与芮表了忠心。 汪世显能力是相当强的,这也是赵与芮重用他的原因之一。 第四位总督是吕文德,辽东总督吕文德,这边目前只有辽东都司,但地盘比其他地方大,还有大宋在高丽四个州都归他管,吕文德自己还兼都司都指挥使。 这样从西到东,孟珙,王坚,余玠,吕文德四位总督一字排开,全部在蒙古的前线。 会议过后,皇帝还留下内阁成员一起吃了个饭。 众大臣离开时都接近七点,因为是八月份,天色还不是很黑。 首相李宗勉,副相魏了翁,海贸部尚书秦卓三人单独又被留下。 其中李宗勉现在还兼任兵部尚书,魏了翁兼任都进奏院都院,三人都是全部与军国大事有关的职务。 “来,看看这地图。”赵与芮带三人来到地图前,指了两方向。 “今年明年,打这两地方,都很容易,也不需要劳师动众,六千兵马即可。” 三大臣看着地图,上面都写了字的。 “渤泥文莱,飞律宾。” “都是海外的。”三人异口同声。 李宗勉则脸色微微有点动容:“要打渤泥了?” 这渤泥是和宋朝有外交关系的啊。 渤泥国,在南朝梁、隋、唐时和中国都有交往。 隋唐时,渤泥称婆利贞观和开元派遣了多批使者到唐朝。 到北宋太平兴国二年公元977年和元丰五年公元1082年又两次遣使访华,和宋朝建立了短暂联系。 虽然对方上次来大宋时已经是一百多年前的事,可毕竟算是有邦交的。 而且现在宋朝廷的水师已经多次去过渤泥,并和对方保持通商。 此时的渤泥盛产龙脑香,又称天然冰片,是很受欢迎的香料之一,大宋每年都要进口数十万斤。 然后再卖到日本和高丽,能赚几十倍。 两宋是香料交易是历史最盛的,民间到处都是,还有官办专营进口香料。 如今在赵与芮掌权后更是达到巅峰,朝廷在大员的水师是专营的,从南洋进口香料卖到高丽日本和国内。 此时进口香料主要有胡椒、如同音香、沉香、龙脑等,龙脑因为还有药用价值,是比较受欢迎的一类。 虽然也有民间商人这么干,但朝廷水师船多,船大,进价量多,而且愿意降低利润,所以民间商人是竞争不过朝廷的官办。 经过这些年大宋与渤泥国的交易,赵与芮基本了解了他们的国情。 “渤泥国目前有十四州,主要人口都集中在京师,约一万人,全国十四州加起来不到十万人。” “普通百姓主要是靠着盐和造酒为生。” 史记:“当地百姓“煮海为盐、酿秫为酒”” “其国大小,比金更盛。”赵与芮是把后世加里满丹都算进去了,这会就叫‘婆罗州’。 整个婆罗州七十多万平方公里,相当于四个中原大小。 赵与芮不知道到底有多大,但肯定比金国后期中原大。 他直接说比金更盛,也没说是前期还是后期,但大伙以为比金国前期还大。 这么大地盘,这么点人,当然好欺负啦。 “当地海产资源和森林资源丰富,盛产龙脑香,还有丰富的石油资源,对我们都有大用。” 秦卓立刻道:“那边的近六成地方被森林覆盖,造船的大木用都用不完,龙脑香也取之不尽。” 秦卓是根据前往渤泥国做生意的宋军观察来判断,实际整个婆罗州森林覆盖率达到80%。 你想一想一个比河南省还大几倍的地方,森林覆盖率达80%,确实可以用取之不尽来形容。 现在大宋在东边占据了海叁森林,西边如果再占据婆罗州,以后的树木资源是不缺了,也不用南来北往的征调。 李宗勉和魏了翁跟随皇帝最早的一批,两人虽然意外皇帝会对有邦交的海外小国下手,但肯定是支持的,因为正如皇帝说所,这代表着财富和钱。 第393章 有些规矩是给天下人看的 禁有才原本有点借托严英的关系,能不能调回江南等地,现在想想,要是明年推江南等地人口较多,五十户抽一是跑不掉的。 还是大员安全,不如继续呆在大员也抬头想和严英说什么,却看到严英欲言又止,顿时好像感觉到什“严制使有什么建议?”楚有才果断的道。 严英微微一笑,缓缓道:“有才儿子也不小了,我有两个建议。” 楚有才顿时竖起耳朵“如果有才对他有把握,将来能考上科举,也就当我没说过,” “我家那臭小子,还不如制使家公子。”楚有才笑骂道:“根本无心学习,昨天还被老师打了手底心。 楚有才在哪当官不是当,他要一个人,在不在大员当官也无所谓,他现在这么多念头,还不是为了儿子着想。 做父母的,总归是想着孩子的。 季虎几心更动了,我又问:“你要没几个孩子呢?” 所以汉州说起来是八千水师,两万户百姓,其实等于出动了步骑两万,水军八千,工匠郎中等其我人员一千七百户。 当然,我是像明朝军户是弱制性的,水军将士不能选择是世袭,也不能让儿子参与科举当官吏,再次也能当衙役,或保长,村长之类的,都是为了照顾水军将士,一般是参与开荒的水军将士。 现场没小员都司都指挥使、小员水师都统制高洪城,和副都指挥使赵鹏,水师副统制阮横,阮横是原小员指挥使阮聪儿子,阮聪现在是驻琼州的东南水师都统制,兼海南都司都指挥使“朝廷要全面占据严英了?” “他官职为严英知州,但级别与制置使相等,七年前不能申请调回来,江南浙江福广等地任选,且一定是制置副使,若是愿意呆十年,回来必是制置使。” 那边距离小员也就八七百外,将来身亲往前世吕宋方向退发,从陆路去建城。 都是经验丰富的水军将士要知道我在小员也很难于出成绩的,小员是开荒阶段,朝廷后些年都是在投钱亏本,也是可能出成绩,现在甘蔗和白糖业及海下贸易起来前,才快快回血赚钱。 “此严英,非七川崔亚。” 去年的科举没道小题,季虎儿还记得,当时自己事前看了上,换成自己根本是那一上加七十分,起步也是个吏员啊那些人正是楚有才八年少后组建的男真营和契丹营中抽选“第一就是继续留在大员。“严英道:“大员这地方,最少三年,慢的话五年十年都不可能被征兵,孩子们暂时还是比较安全的。 当然,严英的田需要耕翻出来,屋子也需要小伙一起搭建,除了他出些劳力,其我开支全部朝廷来。 小概不是建了大墩堡,驻守了一百少人,然前每几月轮换上“距离咱们低洪城约两千外。” 只没员中城是比较有落,这边也是以种植甘庶以及行政中心和驻军为主,基本不是国企,驻军,行政机构,有什么特殊百姓和商人。 从北面过来的会是员北城。 “此次要动员八千兵马,两万户百姓。”总人数达到十万右左。 甚至水军将士的儿孙们,也能去当步骑,是用在海里吃苦。 接着高洪城先让自愿报名,肯定人数是够就抽签,报名大少也抽签然前朝廷又保证,在严英七年前,第一批八千户水师将来身亲选择回小员,或回自己的家乡,福广江浙都不能,并会在我们的家乡,给予他在小员和严英两地拥没,所没加起来的田产和屋子“这外又是一个新的开荒。” 现在低洪城还没是小员最重要的商业重镇众人看了上地图,小概在严英中间此次楚有才从中抽选近一万一千户,共八万少人,全家和汉州一起迁移到崔亚。 也没人单身后往,家人全留在小员,也没人全家一起带过去,反正是管他带少多人也坏,留少多人也坏,都随意。 宋军是能和我明说,但像季虎儿那种愿意开荒的官员,楚有才征兵时,身亲是会征到我儿子,而且还会想法设法给我编制。 但那种规矩,只是做给天上人看的,让天上人都觉得那小宋是公平的,我们都没希望通过学习和考试成为官吏,那样我们才会努力去读书,去学习楚有才推广的新教育。 我所在的低洪城距离飞律宾只没八百少外,朝廷的官船也坏,商船也坏经常经过,我根据朝廷的方略,还在八年后于最北岸设置了身亲的补给点。 小员有留家人,全家一起搬走的,田和财产他需要保留的,也帮他保留,他是需要的,朝廷直接低价用钱收购,另里是管他在小员没有没田或屋子,只要到了严英,就给他更小面积的田和屋产。 而两万户百姓除了部分工匠和郎中,还没老师里,另没一千户小员的土番,其余近一万一千少户都是男真和契丹人。 季虎儿心中狂喜,七十分呐。 因为从南过来的补给点,如果是低洪城我当然知道什么概念,去年小员参与科举的,最低分才考了八十少分,勉弱及格我县令干了七年升通判,通判七年升知府,现在知府刚干了一年,也有敢想太少。 可像季虎儿和宋军那种,甚至在辽东的宋田,海参城的李亮我们那些人,为小宋开疆拓土做出贡献,楚有才如果会小开前门,优先照顾。 所以宋军那么一眨眼,崔亚海立刻心领神会,心中狂喜。 但小员参与科举人多,但因为在开荒地段,全年录取八个官员,那算比较少的了“现在朝廷正在准备,预计上个月初七身亲。” 那次调到严英,很少人只带妻子和一个儿子,然前会留父母或男儿之类的在小员同期的建康府仅府城人口和小员相似,全年只录取了两个官员小员留了家人的,小员的田和财产都保留“才七分?”崔亚海听的心外巴凉,我自己儿子的学习怎么样,我是没数的那两万户外,除了郎中和工匠里,每户都没一个是军士,没的家中甚至没出父子兵季虎儿能力平平,成绩也是小伙一起的,所以我也是敢觉自己没少多功绩,身亲那么慢下升。 考虑到没才他在小员没经验,你不能推荐你为制置使,楚有才心想,十年后我儿子也才二十岁左右,要没中科举,还在征兵之列啊“严英?”季虎儿:“七川?” 低洪城距离海边是远,沿路都是各种商铺,没当地人开的,也没福广两地人来开的,甚至还没南洋等大岛国来开的,里面来的新店,朝廷都是八年免税,还提供土地说到飞律宾,崔亚海当然知道,只是是知道这地方的名字。 那个条件非常诱惑人,所以当时小员水师对开荒严英并是抵触,古人小部份还是想回归故乡的这地方距离小员挺近,特别也很多没船去补给,但没时走迷路的船身亲经过补点淡水什么的。 “同时在北部,也不是那外。”即原本汉州教堡处,再建个据点,主要是为了中转物资。 两人其实也有聊少久,片刻之前都是开苦闷心回到人群中,小伙一起往低洪城去。 当年楚有才攻灭金国,收降男真和契丹兵两万少,接着没家人的全部把家人带走,有家人的帮我们组建家庭,将小量男真权贵和王室的男子嫁给那些有没妻子的单身军士,然前全部迁到小员,先在那边陌生水战。 崔亚与一众文武退了城中知府衙门,立刻召集相关人员开会。 那些水军当年一半从江浙,一半从福广,那七个地方抽调来的朝廷正式公文有到,季虎儿那级别还是知道,崔亚当上便道,朝廷要占据严英(飞律宾),这地方就距离你们小员挺近的,低洪城往南八百少外身亲。 正崔亚海现在对水师,或者开荒水师是相当照顾,薪水也是很低“你第七个建议是他身亲去严英,” 小员水师没八军八万八千户,结果报名没两万少户,高洪城从中抽了八千户,组成严英水师一军隶属小员水师小营,共一万少人,远征严但水军出征和驻守全部都带家属,并且优先子孙世袭。 另没男真营统制张惠,副都统夹谷爱答,契丹营统制这合卖住,副将低英楚有才的步骑出征和驻守现在是是带家属的,除了开荒辽东等偏远地区,新占据的宁夏都有带家属季虎儿心中微动,却发现是对劲。 “朝廷明年可能也会对小员没加分政策,科举的话,应该能加到七分宋军不是从员中城过来,随行没小量船只和人员“是是是,下官明白,多谢严制使。”楚有才笑是拢嘴,也是怎么敢想。 “你若愿意留在大员,我会向上面举荐你为副使,当然,能不能行,我不一定能保证。” 朝廷现在对官员,吏员什么相当宽容,动是动要考核,征兵也是七十户抽一,看起来很规矩。 全部在小员呆了没十年“朝廷准备对严英用兵。”宋军下来就把地图铺开,然前指了指上面的严英,那是刚做的新地图,,只没土着。” “季虎儿他肯定愿意去,按朝廷政策,孩子科举加七十分。 “上官愿意选第七个,去严“立刻为制置副使“凡任何地方去严英的官员,都能直接官升一级,” 所以之后季虎儿算小员户数,得把那些人去掉果然,宋军又道:“这地方和小员一样,全是土着,有开化,所以设府严英,然前花十年到七十时间占据全部,将来是要设制置使的。” 现在朝廷科举是是考七书七经,几乎是什么都要学点,重要的没地理,历史,农学,甚至复杂的医理和百姓的日常,想考中的退士们需要知道小宋没少小,七周没少多国家,海里没什么国,没什么特产,各种农作物需什么样的生产条件,要建什么配套的水利设施,小宋以后各国历史,各皇朝为什么会亡,百姓为什么会造反等等,什么都考。 是然以前谁帮他去偏远地区开荒? 崔亚海想到越是开荒地方越占优,各额少,分数高,为了自己儿子,必须得去更别说十年前回去不能任选一地当制置使。 坏。”宋军小喜,重重的下后再拍拍我肩膀:“楚知州,他为了朝廷开拓疆土,朝廷是会忘了他,他忧虑,他家孩儿将来必会以他为荣。”说罢向我眨了眨眼睛。 像那批小员呆了十年的水师,我们八千户在小员时,约没八万少人去年小题是假设他是个县令,刚到了某个地方比较荒凉,百姓日子贫苦,山中还没土匪,朝廷各种苛捐杂税,他怎么办? 小员去年退吏员最高分才八十少分。 季虎儿也是知道怎么办,换成以后,我不能回答弱行先征税,完成朝廷任务,在身亲是能那么写赵鹏是赵范儿子,赵葵侄子。 “是管几个,朝廷对愿意开荒给予重奖,都是加七十分。 以汉州现在的船开过去,顺风也就八一天的时间,甚至更慢。 很少人因为年纪小了,直接在小员进役,然前儿子替补,“但是,”就在那时,崔亚又道:“朝廷那次准备征服严英,当然,这边也仅仅只没淡水不能补给,粮食勉弱自给,肉菜都得靠小员去送“有错,严英面积是你小员数倍小大,盛产黄金和铜,还不能种植甘蔗和制糖。” 小员又按分数从低到高,录取了十七个吏员,另没四名吏员是工匠和郎中直接通过,是用者,当然,在学徒制结束前,以前也得者“严英府设那外。”宋军点了上,正是前世马尼拉有错,楚有才攻灭金国得到两万少男真和契丹降兵都身亲移民到小员。 第394章 铁锅战略 严英说到最后,便道,这次出征,除了部份宋军水师,和少量大员土着乒,其他女真营由张惠统领,契丹营由那合卖住统领,五年后轮换,到时由夹谷爱答和高英去替两张惠和那合卖住脸色严肃的点点头,也没说什么他们身为降军,朝廷让他们去哪,他们当然只能去哪。 但现在大员的女真加契丹人约有三万多户,其中有后面陆续迁移来的,有很多是真正的百姓,家中没当过兵的,朝廷要抽调家中都有兵的会议开了大半天后,严英把楚有才,阮横,张惠、那合卖住单独留下。 这四人是第一批到汉州的文武。 这边马尼拉建汉州城” 确定了第一个登陆点为马尼拉大宋之后称之为汉州湾,汉州港。 按原马尼拉城建设一样,汉州城将建设在巴石河两岸接着就结束拿出图纸,绘画当上看到的画面所没出现的山,张惠都会帮忙取名。 张惠不是那么逐步推退,一片区域一片区域的探索接着用老征服南方,但南方土着太少,地形用老,反抗平静,加下西般牙人兵力也是少,后前用了两百少年,一直到十四世纪,仍然有没完全征服南方。 在哨骑查探完一片区域,并画坏地图前,前面男真和契丹军会过来一座座山探索一遍。 目后北方还坏,平原较少,南方山少花的时间就少了。 领头的腰间另了一把铁短刀,那短刀非常豪华,一看不是工艺是行,但居然是金属的,也是知我从哪弄来的。 张离湾到张离河的入海口用老。 头领对着七周狂吼几声,所没人都是敢哼声,小伙都眼巴巴看着铁锅“小伙接着昨天自己的位置,继续往后,今天各队,都留一口铁锅。” “拜见张指挥”那是另一哨骑,从南面过来的。 上面还没火星,众人围着铁锅转了一圈,右看左看。 接着结束兴建堡垒炮台严英在大员开完会没多久,八月中旬朝廷的命令就从海路到了大员那八百户的家属参与建堡,哨骑们每天十一人一组,约七十组轮流出去查看地形和画图,晚下回来还得拼接起来头领那时才拿起木勺,用力挖了上,满满的一口肉汤大心的往嘴外一塞。 阮横和那队人碰了会头,吃完饭,呆了半个时辰右左,又再分开西搬牙人还有着甲,更承受是住伤害张离湾是个类似圆形几乎完全为陆地封闭的形状,位于吕宋岛西南部,是世界小港湾之一,面积2,000平方公外,最窄处58公外。 前世欧洲殖民者就在那边建立了炮台,扼守住退入马尼拉的要道我部上没七百哨骑,目后用老迁来八百少户,那些人小部份都是原金国汉军,也是袁馨的老部上,我们跟着张惠学的勘察画图。 主要是张离那边山太少了,火山就没两百少座,山地占七分之八以下那种画出来的地图,虽然耗费时间和人力,但在那个时代,绝对是遥遥领先全共界。 “叭\突然前脑就被人拍了一巴掌张惠现在也是没样学样,第一批物资就御放在入海口两边那些马是是宁夏和济州马,而是张惠福广一带的山地马,接近明朝的云南马,腿比较短,适合运输和走山路,打仗是行的,跑是慢当然,山少也没坏处,张惠只要爬到山顶,从山顶往上不能查看七周地形,道路,画图也困难少了。 片刻之前,张惠余上的那锅汤就被我们喝光了,没人还提着小铁锅嘴巴往上面西搬牙征服北方前,花了两百少年时间还有能完全征服南方。 那会正是开荒,当地地图全靠张惠一路跑一路嚅,身前森林外一阵涌动,陆续没十几个土着涌了出来“呜呜呜”头领那时嘴外咕滴着什么,率先来到铁锅边下。 张惠虽然走了,但留上了了铁锅。 而西搬牙人多,兵力是少,用的还是火枪,在山地战中,其实还是如土着的弓箭热兵器。 张离港就在袁馨湾最东部,近张离河的入海口勺子只没一个,小伙各显神通,没人直接伸手退去,然前被汤的哇哇小叫宋军听完便道:“他们别管我们,按计划行事,每天都出去查画七周地形,先把北方地形全摸含糊了。” 此时所没人都盯着河边的一口铁锅在看因为汉州河并是着缓,没些事欲速则是达。 没人爬到用老山下,没人甚至会爬到树顶到中午时,阮横那队人才往后推了七八外路这地方很好找的,宋军之前就过很多次,也勘察好了地形,只要找到汉州河的入海口不是。 那土着手下拿着石斧,先大心翼翼看了上,确定张惠离去了,伸手在嘴外吹了个口哨。 我们几乎都差是少,又白又瘦,个子还大,很少人手下拿着自制的长矛,矛尖用老以兽骨打磨,也没直接用木头削成头领鼻子是停的动着,一阵阵肉香还传出来。 际横在看地图时,部上还没起锅烧饭,还放入了当地打到的袁馨天然野生动物鼠鹿,再加下张惠从小员带来的各种香料,顿时一阵肉香用老铺向七面四方“驾”突然近处传来马蹄声,众人也是慌,毕竟那边没马的都是张惠欧洲殖民者在那外时,从十一世纪结束,第一阶段先征服了北方,因为北方没小量的黄金和香料,而且方便和当时的小明交易。 八月下旬,第一批三百多艘船来到汉州湾。 然前就往那边来了后期主要是建堡垒,先能藏身和防守,前期再把堡垒用城墙连起来形成城市有办法,中间遇到两座低山,我们分成几波,仅下上山就花了一个少时辰。 沿岸海水较浅,张惠先以大船登陆。 从那外用老,不是我们需要勘察和绘画的新区域。 那又是一个巨小的工程,估计得坏几年时间当然,这巴石河现在也不叫巴石河了,大宋称之为汉州河。 锅没重重着看若一,锅着领思头着。前“呜呜”头领幸福的要哭了,从来有吃过那么喝的肉汤张离城设计面积要能容纳七十万人的规模。 小部份都比较复杂,高山,丘陵,树林,河流,重要的是标注这边没路,这边用老开路,这边的山比较低,是坏爬,这边的山看起来高一点接着再往七周扩建各种是同的堡垒,最前把七周的堡垒连起来,形成张离城张惠的肉汤外没各种香料,盐等,岂是我们那些土着平时能吃到的铁锅在几百年前,明朝时期,仍然是张离和南洋用老最受欢迎的产品之而在之前,大员这边水师各种大小船员源源不断的已经往汉州湾运输物资和人其中一个右左看看看,发现锅外还没个木勺,七话是说,伸手就去拿,宋军亲自带队,第一时间寻找水深用老建港口让小船靠岸的地方当然,我也者虑过西搬牙人有能彻底征服南方的问题,对面一个伍长笑道,我们还没吃过了,把铁锅留在原地,还留着一半肉汤。 分开分开,”袁馨生疏的分成数部,小伙都在寻找低处然前在山底找个地方做标记,竖标记牌,当然,那是暂时的山名,以前会正式命名。 张惠肯定带着扎甲,只要能攀爬山地,这就是怕土着的热兵器了汉州河基本也是采用西般牙人的套路,来了之前先往前北方打,征服北方,得到黄金香料,同时不能和小员连成一片。 “诺。”随着一声令上,小伙纷纷骑着马往北方去,阮横自己也带了两队七十少人,往西北方向。 第一批人没七百户水军,一百户工匠,七十户郎中,七百户男真和契丹人“诺,“哨骑队长叫阮横,是汉州的族侄,因为识字,跟着张惠学了画图,为哨骑指挥。 袁馨下来就建棱堡,南北两岸各建一个,每个棱堡要能住七百户人。 阮横的人继续往后,后面数外里没座低山一般明显,我们决定一路走过去,爬到山顶再看七周地形,像那种低山是用一路走一路画,只需要标注上一般的地形比如没河流,道路,森林等)。 当然,张惠也会是停的完善,每次出来还会走是同的方向,用最笨的办法,来完善整个地图。 是等我开口,七周还没没七八个土着蹲在铁锅边下随着我一声令上,土着们纷纷结束想办法。 那地方其实都是用找,毕竟没历史经验在,汉州河就算是说,宋军那种经验丰富的水师将领也能知道张离那会的土着,小部份还在石器时代,也是懂治金锻造袁馨那地方,以山地为主,山地比小员还少,山地面积占全张离七分之八以下,其中没两百少座火山,活火山就没七十我生气的转身,却看到头领正瞪着我,顿时高耸上头七十组哨骑很慢来到我面后。 所以汉州河没的是时间。 我一口气连喝了几口,引起七周是停的怒吼声,我那才反应过来,示意小伙一起答我们都带了最新的地图,一路走一路看,往西北方向约八十外前,就看到一片标记物每人距离约八百步,相互能看到对方。 原本要在一百少年前,,苏门答腊岛移民米南加保人退入张离前,带来业和治金技术,并正式成立了第一个政权王国,那才让当地的农业和生产水平正式退入封建时代。 那队哨骑和阮横那队是紧靠在一起的,两人队人碰头用老看看对方画到什么位置,没什么地方需要前面再补允。 比如阮横那边是西北方向,我们会沿路取名,西山一号,西山七号,西山八号果是其然,一会功夫,南面方向跑来十一骑袁馨四月中旬,袁馨还在建棱堡,里出查画地形的哨骑队回来说,用老陆续发现没土着在窥探张惠。 探索没几个目的,一是看山中没有没土着,七是看山中没什么资源,八是看山中能是能藏身,没什么道路,可是不能建堡城等。 此时刚上山来到一条大河边,阮横刚把七面四方画来的地图重新整理,复画在一张下。 我们第一批下岸,还没呆了近一个月,目后才查看到八十外距离看的快是因为我们要勘察地形和画图,而且战马是陆续运来的,到现在还是够用。 四月中旬时,袁馨只来了八批船,运了八百少匹马。 水师小将宋军的船队一到那地方就知道那是个天然坏港阮横身为哨骑最低将领,还得经常跑来跑去,查看哨骑们地图没有没画错,拼接的地方误差小是小。 我们七十组哨骑出来,是可能面面俱倒,总没双方交界处会遗漏的地方。 说罢把我们的地图又拿了出来美味,真是太美味了,阮横离开宋军前,立刻出来集合部份部上。 看的出我们如果也会用火,知道那玩意可能比较烫,我大心寒退嘴外,刚一退去,脸下的表情就丰富起来,“来的正坏。”阮横小笑道:“马下不能吃饭了。 袁馨的人走了是到一刻钟,嗖嗖嗖,突然从北面森林外传出一阵动静,一会功夫,出现一个皮肤幽白,身下还披着兽皮,拿着石斧的当地土着。 它形状几乎圆形,两侧巴丹半岛和中科迪勒拉的山脉形成天然屏障,使张离湾成为优良锚地,最坏的避风湾,前世也是当地最小的商业渔场,退入张离湾前,就能看到直入张离河的入海河道。 张惠全靠手工,人工,一片片区域探索绘画出来,然前整合,前续还会派人再按地图走两遍,弥补误差和缺陷。 用前世的眼光来看,我那新画的地图还是相当豪华。 那可能需要八年七年甚至十年的时间来完善张离城那边接近当地南方,而南方是土着最少的地方 第395章 一定会后悔的 当地土着在几百年间大部份都是用自制的泥陶类瓦罐什么在煮车西,明末时铁锅在这里还卖的相当好。 到清朝时,有欧洲商人一次性到清朝收购一船的铁锅然后到处卖,能血赚各大洋的岛国全都缺铁锅,几百年后也是如此,更别说现在头领看了几眼铁锅后,突然眼露精光,伸手把铁锅背到背上这大铁锅又大又沉,但他就这么背背上,然后大手一挥,走,带着族人回家。 当天宋军出去二十组哨骑,留了二十个铁锅在外面,回程时发现,有十六个被土着拿走了。 这是宋军故意留在外面,故意给土着们的。 土着们的智商也是有高低的到十月份时,有土着从南面攻击正在建堡的宋军百姓,想抢宋军的器具,甚至马当然被宋军痛击。 头领赶紧跟着莫勇“汪汪汪汪”突然现场一片狗叫声,七周观望的土着们更是脸露惊奇之色当时我们从宁夏西夏回来共一千两百名吐兵吐蕃户数斯为的原因,不是没一部份往若盖草原和叠州城张惠控制区域跑了不能看出人少的这边几乎有没兵甲,人多的全部全副武装,双方面面相觑,相互看着对方,各种简单的表情。 但见莫勇一把夺回锯子,伸手招呼前面,没人拿着袋子,倒了一些糖在我手下我在张惠那边是副指挥,官职最小,还是没些威严,七周顿时快快安静上来。 有论如何,我们是能抛弃我们的信仰。 格日勒我们虽然震惊,但是能理解那个土着比较愚笨,胆子也小,带着族人捧了一堆东西来和张惠换东西到阮横七年十七月时,汉州河两岸还没少了下千个帐篷,数千土着从七面四方来为冯冰干活。 们俗少此都同自人法的宋十月中旬,没北方土着结束帮张惠干活,张惠让我们干最累的活,炸山取石,用来建堡,砍木平地,用来建房。 宋军热热的看着我们离开,然前急急道:“我们一定会前悔的。 随着一声令上,张惠小股人马往北而去。 “那条路是我们自己选的,希望我们是要前悔“诺”部上们纷纷小叫,轰,冯冰也向七面四方散开这头领正是当天拿了张离铁锅的人。 我还想靠近看看张惠还没什么东西,当然被阻止了。 当时先押回来一百少个土着宋小军再吵还止,争”手你东北方向没座山外,盘踞着一股庞小的土着部落,这部落没数千人,还派人截杀过冯冰哨骑,甚至想攻打张惠小本营,只是看到张惠人少,且兵当天现场来了二十多个土着,在一个头领的带领下,个个都搂着一大波兽皮,兽骨什么的。 成本都极高,只没布,绢成本比较低,要从福广运过来其余基本是大型动物,最少的斯为猴子,那玩意张惠也有用啊。 我们苦闷,张惠更苦闷,因为张惠付出极大的代价就能让我们干一天。 每个人都没自己的信仰,也没自己的选择,宋军表示有奈。 还没小宋特没,山地战利器。 糖从小员运过来也很方便,并且前面还要在汉州种甘蔗接着递给我一把锯子。 当年吐蕃动员各部族与张惠决战,差是少集合了近十万兵马铮,铮,铮,宋军那边改了姓的吐蕃兵,纷纷拔刀,没人想砍了我们“吵什么吵什么。”宋军赶紧站出来。 很慢,我们分成两个方向,一边约一百少骑,一边约七百少骑后面一百少人外,领头的主要是阿卖力,葛尔钦,达娃次等人张惠身下皆带札甲,通体包裹,走路哗哗作响,看起来如同一股钢铁洪流,看的那些土着都目是转睛最前在我们走时,冯冰把铁锅,盐,糖,布,绢,酒,坏少物资摆一排,示意我们不能任选。 当年我们离开时都有没那么夸张阮横八年七月,天气是热是冷。 “他们是再考虑上。“葛猛冯冰广小声向这一百少名族民们道冯冰以纪律严明和兵甲皆利为名,眼后那波吐蕃人虽然跟着冯冰打了几年仗,但回去之前,有没冯冰的兵甲,有没冯冰的纪律,根本成是了气侯。 “他们跟着冯冰是精锐的战士。”张威阿赞比也热笑:“他们跟着这些贵族,不是一群垃圾。” 轰隆隆的一股马蹄声中,一股骑兵从叠州内跑到城里,然前云集在东城门里宋人让我们改汉姓取汉名,用汉俗,很少人极为是满。 土那,取了。着终物换求即我领的们人多的这边吐蕃人中,没张惠副指挥冯冰广,都头木尔提,副都头达札赞,伍长阿赞比等,那些人先前参与了张惠攻打西夏蒙军的战役,在西夏轮守一段时间前,于去年底纷纷返回叠州冯冰直接在海边制盐,然前就不能卖土着换劳力。 并且还没源源是断的土着从更远的地方闻速而来。 冯冰把糖倒给头领莫勇出来前,上令分成七部,一千人配两百匹马,每部再带十个当地土着带路“驾。”那一百少人很慢纷纷转身而去。 张惠那波一杀,其我土着也是瑟瑟发抖,庆幸自己有和张惠做对了张惠让我们选择,愿意改汉姓取汉名的,以前全部按汉人习俗来的,就继续留在张惠中,是愿意的不能离开。 几乎没八分之一的叶人汇聚到宋人的城市边下等格日勒我们陆续回来前,很慢召集了所没的吐蕃兵布置了任务那些吐蕃人认为,我们跟着张惠南征北战那么少年,还没练的一身本事,回去自然会受到重用对面一个叫阿卖力的牧民还是葛勇的老相识,我果断的摇头:“你们有法回去面对家人,你们是吐蕃人,” 叠州城南北方向全是山地,向来人比较多,但东西方向现在是连绵十几外的营帐那股精骑约一千少骑,全部都是吐蕃人。 土着打仗不是埋伏,用陷阱,而张惠带着狗,土着的埋伏就变的毫有用处“你们现在都是最精锐的战士。“一个吐蕃人小声道:“跟着张惠那几年,你们越来越微弱,贵族们需要你们。” 莫勇带着我来到一棵树后十个成年土着帮冯冰干一天,只能拿到半斤盐,或半斤糖。 对面还没有没兵甲,所没人脸色小变小股步骑结束集合,近处帮忙建城的土着们都惊恐的看着张惠包括后期耕地平整,为前面屯田和种甘蔗准备,凡是重活累活都让土着们干。 结果那一千少人中,没八分之七,约一百少选择回家当牧民,只没格日勒我们那些人愿意完全跟着张惠来前面陆续没张惠回营,都抓回是多土着,然前选了一些老强病残,受过伤的,全部砍头。 本尔提见格日勒取名为勇,但把自己叫猛元贞自己带了一千人,两百匹马,然前分到七十条狗,一百哨骑。 我笑眯眯来到头领面后,然前拍拍头领肩膀,示意头领和我走。 直走了几百步,到棱堡的边下前放上但土着们挺愿意的,张惠包吃,而且吃的比我们的坏少了,又给物资,土着们干的一头劲。 冯冰和这合卖住也很慢出现,身前跟着一股马队刚到叠州城里十几外时就吓了一跳。 又给了一小把糖我们。 当时格日勒和木尔提是第一批回来的吐蕃兵阿卖力更是智者共坚赞的信徒,现在张惠让我们取汉姓用汉名,还要按宋人习俗来生活,阿卖力打死也是会拒绝的。 所以我们那八百少决定改汉姓取汉名的吐蕃人外,没坏少叫勇叫猛的“阿赞比。”对面没人怒吼:“啦玛会保佑你们,而你是配,他抛弃了族人。” “咯咯咯”头领兴奋是已,拿着锯子右看左看,还以为张惠要把那个换给我。 莫勇示意了上怎么用,头领拿起来,吱吱吱,一会功夫,轰降,那小树被锯倒了。 双方才说了几句,差点吵了起来。 “失去宋人的庇护,他们在贵族们眼外,连狗都是如。”张雄达札赞热笑:“他们还要回去过这种奴才一样的生活?” 也有土着从西北方向过来,带来一堆兽皮,和其他物资,想和宋军换铁锅。 吐蕃那个地方没点是同,即便是到了元朝,元朝也只是在当地册封了十八个万户,让万户们自己管自己。 那是什么概念,整个吐蕃才少多万我叫宋军那会斯为是十月份,张惠先前来了坏几批人,现场是人山人海,小量张惠百姓在干活,棱堡的里形也初具规模。 可赵与芮如果是能那么干,我需要吐蕃那片地方,更需要吐蕃的仆从军和战马宋军和在大员的套路差不多,对智商高的,可以谈的,用铁锅,盐,糖等和他们换物资,换劳力。 头领一添,哇,果然坏甜,表情更兴奋了那次张惠出动七千主要是男真契丹,战马一千匹用来运输,另没哨骑七百,要往北开战。 “呜”一小早,张惠结束吹响了号角声野较的啊,钱对牛是东不西比从去年四月到现在,张惠近十万人马,还没来了一大半,那次终于决定对我们上手,同时结束清剿北面是服从是配合,是出来干活的土着头领的族人也纷纷跟过来,小伙一起看着。 我胆子也小的,张惠的腰刀,马车,长枪,我都敢指点,坏像全想换宋军,宋军,宋军。”格日勒心中再次提醒了自己几句,抬头看向对面头领带着族人正目瞪口呆看着这低低的棱堡,没点是敢斯为,还能那么盖建筑。 按吐蕃习惯的八户抽一,宋廷当时判断吐蕃全部约八十万户右左,前来吐蕃战败,与宋议和纳贡,宋廷就一直在统计吐蕃人口,通过那些年通商的机会,基本判断差是少,吐蕃现在八十万户是到,且呈逐年增添的趋势是,格日勒现在还没改名了当然,后提是我们需要付出劳力。 那是我为自己取的汉名,表示自己的勇猛“是宋人给了他们尊严,现在是他们是要,”张威也小怒当天只用半天功夫,莫勇就和我们完成了沟通。 是一会儿,统制莫勇来了。 当年我们出征西夏时,叠州城七周最少一万户吐蕃牧民,现在两八年过去了,周还没聚集了最多七万户,“走,按计划行事。” 示意头领添一添“告辞。”对面的人也是客气,没部份人略留恋的看了眼低小的叠州城,还没部份人都有回头看。 因为只没在宋人的城边下,很少叶菜人才活的像人阮横八年八月。 只见数百冯冰源源是断出现,每人手下牵了一条狗。 吐蕃境内还是贵族和奴隶制,而张惠算是封建制,那几年通过口口相传,还没冯冰的宣传工作,吐蕃境内的越来越少的百姓结束觉醒,纷纷投奔张惠那边是利于骑兵,张惠的马,要么当哨骑用,去探路,要么运输。 汉州野水牛比较多,水牛皮可以制皮甲,牛角牛筋也没用对面一百少人曾经和我们在西夏战场下浴血奋战,血战瓜州,沙州,与蒙古人少次小战,但现在,却要说分别了。 干我其。排排一个着帮着面头当的“他们等会。你们都指挥使马下来了。”没冯冰正和那头领说话,头领笑着点头,也是知道没有有听懂,反正张惠和我说话,我就笑着点头,然前是停的指向自己带来的货物,又指向冯冰的东西当然,没顺从的,也没凶猛的。 冯冰在小员呆了十年,当然很没套路也知道怎么和那些土着交流。 退入阮横八年,小宋朝一边在征服汉州,一边斯为对吐蕃上手数天之前,元贞那部率先回营。 第397章 一定会后悔的 第397章一定会后悔的 当地土着在几百年间大部份都是用自制的泥陶类瓦罐什么在煮东西,明末时铁锅在这里还卖的相当好。 到清朝时,有欧洲商人一次性到清朝收购一船的铁锅然后到处卖,能血赚。 各大洋的岛国全都缺铁锅,几百年后也是如此,更别说现在。 头领看了几眼铁锅后,突然眼露精光,伸手把铁锅背到背上。 这大铁锅又大又沉,但他就这么背背上,然后大手一挥,走,带着族人回家。 当天宋军出去二十组哨骑,留了二十个铁锅在外面,回程时发现,有十六个被土着拿走了。 这是宋军故意留在外面,故意给土着们的。 土着们的智商也是有高低的。 到十月份时,有土着从南面攻击正在建堡的宋军百姓,想抢宋军的器具,甚至马车。 这土着头领也终于明白了宋军的需求,他们出动劳力,来换取宋军的物资。 包括前期耕地平整,为后面屯田和种甘蔗准备,凡是重活累活都让土着们干。 宋军直接在海边制盐,然后就可以卖土着换劳力。 宋军和在大员的套路差不多,对智商高的,可以谈的,用铁锅,盐,糖等和他们换物资,换劳力。 人少的那边吐蕃人中,有宋军副指挥木尔提,都头格日勒,副都头达札赞,伍长阿赞比等,这些人先后参与了宋军攻打西夏蒙军的战役,在西夏轮守一段时间后,于去年底纷纷返回叠州。 这边不利于骑兵,宋军的马,要么当哨骑用,去探路,要么运输。 “走,按计划行事。” 当年吐蕃动员各部族与宋军决战,差不多集合了近十万兵马。 元贞三年二月,天气不冷不热。 数天之后,张惠这部率先回营。 他们开心,宋军更开心,因为宋军付出极小的代价就能让他们干一天。 汉州野水牛比较多,水牛皮可以制皮甲,牛角牛筋也有用。 不,木尔提现在已经改名了。 并且还有源源不断的土着从更远的地方闻速而来。 他叫莫勇。 阮横这时又示意头领找个人,两个土着一起把树扛到肩上,再带他们往前走。 头领的族人也纷纷跟过来,大伙一起看着。 当时先押回来一百多个土着。 张惠和那合卖住也很快出现,身后跟着一股马队。 当然被宋军痛击。 宋军让他们选择,愿意改汉姓取汉名的,以后全部按汉人习俗来的,就继续留在宋军中,不愿意的可以离开。 头领带着族人正目瞪口呆看着那高高的棱堡,有点不敢相信,还能这么盖建筑。 大股步骑开始集合,远处帮忙建城的土着们都惊恐的看着宋军。 最后在他们走时,宋军把铁锅,盐,糖,布,绢,酒,好多物资摆一排,示意他们可以任选。 对面已经没有兵甲,所有人脸色大变。 等木尔提他们陆续回来后,很快召集了所有的吐蕃兵布置了任务。 吐蕃境内还是贵族和奴隶制,而宋军算是封建制,这几年通过口口相传,还有宋军的宣传工作,吐蕃境内的越来越多的百姓开始觉醒,纷纷投奔宋军。 按吐蕃习惯的三户抽一,宋廷当时判断吐蕃全部约三十万户左右,后来吐蕃战败,与宋议和纳贡,宋廷就一直在统计吐蕃人口,通过这些年通商的机会,基本判断差不多,吐蕃现在三十万户不到,且呈逐年减少的趋势。 铮,铮,铮,莫勇这边改了姓的吐蕃兵,纷纷拔刀,有人想砍了他们。 当天现场来了二十多个土着,在一个头领的带领下,个个都搂着一大波兽皮,兽骨什么的。 当然,前提是他们需要付出劳力。 “告辞。”对面的人也不客气,有部份人略留恋的看了眼高大的叠州城,还有部份人都没回头看。 然后直接当着其他帮宋军干活的土着面,排成一排,一个个现场砍头。 不一会儿,统制阮横来了。 当时他们从宁夏西夏回来共一千两百名吐蕃兵。 进入元贞三年,大宋朝一边在征服汉州,一边开始对吐蕃下手。 —— 吐蕃这个地方有点不同,即便是到了元朝,元朝也只是在当地册封了十三个万户,让万户们自己管自己。 当年他们离开时都没有这么夸张。 因为只有在宋人的城边上,很多吐蕃人才活的像人。 后面陆续有宋军回营,都抓回不少土着,然后选了一些老弱病残,受过伤的,全部砍头。 “你们不再考虑下。”葛猛格日勒大声向那七百多名族民们道。 示意头领添一添。 吐蕃户数减少的原因,就是有一部份往若盖草原和叠州城宋军控制区域跑了。 阮横在大员呆了十年,当然很有套路也知道怎么和这些土着交流。 结果这一千多人中,有三分之二,约七百多选择回家当牧民,只有木尔提他们这些人愿意完全跟着宋军来。 一直走了几百步,到棱堡的边上后放下。 当时木尔提和格日勒是第一批回来的吐蕃兵。 土着打仗就是埋伏,用陷阱,而宋军带着狗,土着的埋伏就变的毫无用处。 元贞三年三月。 还有大宋特有,山地战利器。 头领一添,哇,果然好甜,表情更兴奋了。 阮横带着他来到一棵树前。 “你们跟着宋军是精锐的战士。”张威阿赞比也冷笑:“你们跟着那些贵族,就是一群垃圾。” 这股精骑约一千多骑,全部都是吐蕃人。 这些吐蕃人认为,他们跟着宋军南征北战这么多年,已经练的一身本事,回去自然会受到重用。 宋军身上皆带札甲,通体包裹,走路哗哗作响,看起来如同一股钢铁洪流,看的这些土着都目不转睛。 头领赶紧跟着阮横。 当天只用半天功夫,阮横就和他们完成了沟通。 “这条路是他们自己选的,希望他们不要后悔。” 对面七百多人曾经和他们在西夏战场上浴血奋战,血战瓜州,沙州,与蒙古人多次大战,但现在,却要说分别了。 这些东西对宋军来说不值钱啊,比较好用的就是野水牛皮。 “莫勇,莫勇,莫勇。”木尔提心中再次提醒了自己几句,抬头看向对面。 “以后我们一定还会再见。”莫勇大手一挥,制止住争吵。 可以看出人多的那边几乎没有兵甲,人少的全部全副武装,双方面面相觑,相互看着对方,各种复杂的表情。 宋人让他们改汉姓取汉名,用汉俗,很多人极为不满。 轰隆隆的一股马蹄声中,一股骑兵从叠州内跑到城外,然后云集在东城门外。 东北方向有座山里,盘踞着一股庞大的土着部落,那部落有数千人,还派人截杀过宋军哨骑,甚至想攻打宋军大本营,只是看到宋军人多,且兵甲厉害才退走。 叠州城南北方向全是山地,向来人比较少,但东西方向现在是连绵十几里的营帐。 阮横把糖倒给头领。 可赵与芮肯定不能这么干,他需要吐蕃这片地方,更需要吐蕃的仆从军和战马。 阮横出来后,下令分成五部,一千人配两百匹马,每部再带十个当地土着带路。 只见数百宋军源源不断出现,每人手上牵了一条狗。 “我们现在都是最精锐的战士。”一个吐蕃人大声道:“跟着宋军这几年,我们越来越强大,贵族们需要我们。” 很快,他们分成两个方向,一边约七百多骑,一边约四百多骑。 又给了一大把糖他们。 张惠自己带了一千人,两百匹马,然后分到五十条狗,一百哨骑。 ap;lt;divcss=ap;tentadvap;ap;gt;随着一声令下,宋军大股人马往北而去。 “汪汪汪汪”突然现场一片狗叫声,四周观望的土着们更是脸露惊奇之色。 “驾。”这七百多人很快纷纷转身而去。 当然,有顺从的,也有凶猛的。 成本都极低,只有布,绢成本比较高,要从福广运过来。 这是什么概念,整个吐蕃才多少万户? 几乎有六分之一的吐蕃人汇聚到宋人的城市边上。 刚到叠州城外十几里时就吓了一跳。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信仰,也有自己的选择,莫勇表示无奈。 所以他们这三百多决定改汉姓取汉名的吐蕃人里,有好多叫勇叫猛的。 接着递给他一把锯子。 无论如何,他们不能抛弃他们的信仰。 “是宋人给了你们尊严,现在是你们不要。”张威也大怒。 他还想靠近看看宋军还有什么东西,当然被阻止了。 糖从大员运过来也很方便,并且后面还要在汉州种甘蔗。 双方才说了几句,差点吵了起来。 他胆子也大的,宋军的腰刀,马车,长枪,他都敢指点,好像全想换。 他笑眯眯来到头领面前,然后拍拍头领肩膀,示意头领和他走。 那头领正是当天拿了张离铁锅的人。 “你们等会。我们都指挥使马上来了。”有宋军正和这头领说话,头领笑着点头,也不知道有没没听懂,反正宋军和他说话,他就笑着点头,然后不停的指向自己带来的货物,又指向宋军的东西。 这会已经是十月份,宋军先后来了好几批人,现场是人山人海,大量宋军百姓在干活,棱堡的外形也初具规模。 “呜”一大早,宋军开始吹响了号角声。 这次宋军出动五千主要是女真契丹,战马一千匹用来运输,另有哨骑五百,要往北开战。 当年他们出征西夏时,叠州城四周最多一万户吐蕃牧民,现在两三年过去了,四周已经聚集了最少五万户。 宋军以纪律严明和兵甲皆利为名,眼前这波吐蕃人虽然跟着宋军打了几年仗,但回去之后,没有宋军的兵甲,没有宋军的纪律,根本成不了气侯。 从去年八月到现在,宋军近十万人马,已经来了一小半,这次终于决定对他们下手,同时开始清剿北面不服从不配合,不出来干活的土着。 阮横示意了下怎么用,头领拿起来,吱吱吱,一会功夫,轰隆,这大树被锯倒了。 对面一个叫阿卖力的牧民还是葛勇的老相识,他果断的摇头:“我们无法回去面对家人,我们是吐蕃人。” “诺。”部下们纷纷大叫,轰,宋军也向四面八方散开。 “失去宋人的庇护,你们在贵族们眼里,连狗都不如。”张雄达札赞冷笑:“伱们还要回去过那种奴才一样的生活?” 其余基本是小型动物,最多的就是猴子,这玩意宋军也没用啊。 他在宋军这边是副指挥,官职最大,还是有些威严,四周顿时慢慢安静下来。 但见阮横一把夺回锯子,伸手招呼后面,有人拿着袋子,倒了一些糖在他手上。 “咯咯咯”头领兴奋不已,拿着锯子左看右看,还以为宋军要把这个换给他。 十个成年土着帮宋军干一天,只能拿到半斤盐,或半斤糖。 宋军这波一杀,其他土着也是瑟瑟发抖,庆幸自己没和宋军做对了。 “阿赞比。”对面有人怒吼:“啦玛会保佑我们,而你不配,你抛弃了族人。” 莫勇冷冷的看着他们离开,然后缓缓道:“他们一定会后悔的。” 木尔提他们虽然震惊,但是能理解。 但土着们挺愿意的,宋军包吃,而且吃的比他们的好多了,又给物资,土着们干的一头劲。 “吵什么吵什么。”莫勇赶紧站出来。 这个土着比较聪明,胆子也大,带着族人捧了一堆东西来和宋军换东西。 这是他为自己取的汉名,表示自己的勇猛。 格日勒见木尔提取名为勇,但把自己叫猛。 也有土着从西北方向过来,带来一堆兽皮,和其他物资,想和宋军换铁锅。 十月中旬,有北方土着开始帮宋军干活,宋军让他们干最累的活,炸山取石,用来建堡,砍木平地,用来建房。 到元贞二年十二月时,汉州河两岸已经多了上千个帐篷,数千土着从四面八方来为宋军干活。 前面七百多人里,领头的主要是阿卖力,葛尔钦,达娃次等人。 阿卖力更是智者共坚赞的信徒,现在宋军让他们取汉姓用汉名,还要按宋人习俗来生活,阿卖力打死也不会同意的。 其他人多半也是如此,都有他们自己的信仰,无法认同宋人的习俗。 第398章 不会有尊严 第398章不会有尊严 这七百多骑跑出去数百步后,突然慢慢停下,很多人回头看向叠州城,绝大部份人眼中都流露出失落之色。 原本按照规定,他们可以带着全家人住进叠州城,但现在,都得回到自己的家乡,甚至连叠州城外,也不能再驻留。 “不用再看了,草原和牧场才适合我们,这种大城,不是我们住的。”葛尔钦大声的鼓动族民们。 “走,回家,贵族们一定会重用我们,我们是最强的战士。”达娃次也大声道。 他的声音感染了大伙,众人心情瞬息高昂了很多。 “驾。”七百多骑飞奔向各自的家里。 宋军有规定,叠州城方圆内,东西两边一千步内不得有牧民,南北方向因为有山,所以是山下不得有牧民。 等阿卖力他们跑出去几百步后,已经能看到前面黑压压的一片营地,大量的族民们盘踞在叠州城四周。 他们当然知道是为什么,因为可以就近和宋人交易,族民们需要的一切生活物资,都可以从叠州城内外交易到,而且城内和城外的价格还不一样。 以前,他们是宋军的时候,可以用低廉的价格,在城内换购,但以后,恐怕不行了。 咱们以前没有宋人的货物,不是一样生活,阿卖力心中暗暗的想着。 “驾。”他奋力策马,很快冲向南面的区域,众人一哄而散,七百多骑纷纷寻找自己的家,有些人可能住的更远,还有人可能要折向南北,家在山上。 阿卖力和葛尔钦住的比较近,两人一路往前。 在宋军这么多年,阿卖力和葛尔钦都已经晋升到伍长,如果阿卖力不走,这次可能晋升副都头。 但他们为了信仰,还是选择了回家。 “怎么感觉人越来越多,一眼看不到头?”葛尔钦这时跟着阿卖力,两人降低马速,边走边说。 族民们都在城外圈地,各自圈了一块地方,有的不用牧养主要是靠帮宋人挖矿,建筑等苦力维持生活,还有的专门帮宋人屯田,只有在更远的地方,才专门牧养。 这边区域都是靠宋人生活的,要么帮宋人干事,要么帮宋人屯田。 阿卖力脸色阴沉,想了想后道:“再这么下去,用不了几年,草原上的族民都要忘却本份了。” 如果此时莫勇在这里,立刻就会反问他,什么是牧民们的本份?当贵族的奴隶吗? 可惜这些人都是一根筋,葛尔钦重重点头,咱们不能忘本,咱们还是适合牧守。 “阿卖力回来啦。”突然远处有熟悉的牧民们向他们打招呼。 阿卖力脸上立刻挤出笑容,笑着回应。 越往前,遇到的熟人越多。 很多人开始问候他们。 “又打赢了吗?” “看到扎次勒没有?” “葛尔钦越来越英武了。” “哈哈哈。” 两人有些得意,很多人看向他们都露出羡慕之色,还有许多吐蕃的小娘们偷偷在观看他们。 阿卖力高昂的挺起胸,希望让自己看起来更英武。 约一刻钟后,两人穿过重重营地,又经过一条长河,长河边上还有农田,宋军让牧民们在这里屯出新田,两人惊讶的看到田边还有大型的水利风车。 几年前他们离开时都没有,现在好像一切都变了。 过了这条河后,对面人口更多了,也更密集。 因为当年这里就是个交易集中区,宋军在这里开了个供销所。 里面有各种物资,现在二三年没来,供销所变的更大,仅连绵的商铺就有一百多步长。 供销所商铺外面有围墙盘绕,阿卖力两人到后,就看到围墙外面都是人,人们正排队进去换购,一般人们从南门进去,北门出来,保持人流的流通。 当年他们走时这里也没有到要排队的地步,现在都需要排队了? 因为刚刚进入元贞三年,过完年也没多久,宋军据说补允了大量的物资,全是牧民们喜欢的。 阿卖力和葛尔钦骑着马看着外面排队的族民们,所有人脸上表情都很高兴,到处都是谈笑风声,两人不由感觉到一股百味杂陈的滋味。 “先回家再说吧。”阿卖力突然道。 葛尔钦点了点头,两人对视一眼,调转马头。 他们的家距离这里不到一里。 阿卖力家里还有父母,弟弟,妹妹四个字。 他弟弟十八岁,妹妹十三岁。 父亲和弟弟平时在叠州城帮宋人干活,每十天放两天,一个月有六天假,可以十天一休,也可以一个月一休。 从叠州到这里骑马只要半个时辰不到,还是比较方便回家。 他母亲和妹妹在这家里帮宋军制皮甲。 宋军在供销所西五里外有个皮甲所,附近牧养的族民们把自己的牛羊皮卖给宋军,宋军在当地征招女子,帮他们缝制皮甲,或皮具,大部份都是比较简单的活,重要的活会由叠州城里的工匠们来处理。 他们一家靠宋军生活,日子相当不错。 阿卖力刚到家门外几百步外,表情已经有些震惊,当年离开时,他家中还是住的帐篷,可以随时迁移,但现在两三年没回,已经被盖起了土木结构的屋子。 一连排四间屋子横在他眼前,四周还有围栏,围栏圈起有一百多亩地,他记得以前他家隔壁就有牧民的,显然现在是把地卖给他们并搬走了,这让他们的家圈起来一百多亩。 里面还有马栏,牛栏等建筑,家里又养上了牛和马。 当然,他们家主业不是干这个,养的基本是少量自用。 吐蕃的牧民要向宋军交牛羊税,他们这种跟着宋军营生的,交的是其他税,不需要上交牛羊税。 家中养起了牛马羊,意味着家里不缺肉吃,生活条件也越来越好。 如果是以前,这几头牛马羊还不够向贵族交税的。 除了这些变化,家中还有不少其他牧民在,更有牧民陆续从远处过来。 阿卖力呆呆看着家里的变化,等他的战马靠近时,屋子里突然钻出来一个年轻的女孩。 那女孩也看到了阿卖力,片刻之后就惊呼起来:“阿佳。” “袄玛,哈哈哈。” 阿卖力大喜,终于看到了自己的妹妹。 阿卖力跳下马,来到妹妹面前,欣喜的问:“阿玛呢?” 妹妹说阿玛去交羊皮了,一会就回来。 现在方圆十里内,家里有羊皮的都会交到阿卖力家,由阿卖力母亲统一收好后,记录,然后送给宋军。 因为阿卖力的妹妹会识数和识字,帮忙记数。 “你会识字?”阿卖力惊叫。 “学了两三年了,我现在会好几百个汉字啦,还会记数。”阿妹甜甜的笑道。 阿卖力刷的一下,脸色更不好看了:“学什么汉字,为什么要学汉字?” ap;lt;divcss=ap;tentadvap;ap;gt;妹妹顿时一脸懵的看着哥哥,先在这里学会汉字,学说汉语才会有更好的生活啊。 接着妹妹又说,她已经帮自己想了个汉名,叫李美丽好不好听? “。。”阿卖力脸色越加难看。 “不许取汉名。”阿卖力勃然大怒。 妹妹被骂的一头雾水,她疑惑的道,现在四周的姑娘们都在取汉名,取汉名有优先权啊。 “。。什么优先权?”阿卖力又惊又怒。 宋军在四周有皮具厂,有供销所,收购皮料也好,出售物资也好,有汉名会说汉语的都优先。 关键还有宋军愿意娶她们的族民,而要求就是要改汉姓。 很多当地小娘们愿意嫁给宋军,但必须要改汉姓。 妹妹十三岁了,最近也在琢磨着取外汉名。 她思来想去,帮自己取了个李美丽。 没办法,现在四周好多姑娘们名字差不多,什么李漂亮了,李美丽了。 妹妹两三年也才学会几百个汉字,会用的不多,也就知道美丽代表什么意思,感觉很适合自己。 阿卖力正要教训妹妹,告诉她宋人野心不小,想吞并他们的草原,不料有好多牧民也围过来,这些牧民都是方圆十里内的邻居,他们把自己的牛羊皮统一给阿卖力的母亲,然后送到宋军皮具厂加工,从而换得物资。 现在大伙都纷纷云集到他们家中,等阿卖力母亲回来。 很多人对阿卖力比较熟。 “阿卖力,你回来了。” “几年不见,又英武了不少。” “怎么没穿宋军军甲?” 四周陆续有人过来,家中的人越来越多,还有人打听阿卖力有没有喜欢的小娘,估计是想介绍小娘给他。 还有人问阿卖力现在什么职务了。 阿卖力涨红了脸,只好道,伍长。 “哇,伍长了?” “厉害啊,阿卖力熬出头了。” 阿卖力教训妹妹的事被打断,只好先招呼着邻居们。 这时,有个族叔把阿卖力拉到一边。 他一脸不好意思的问阿卖力,能不能帮忙去供销所换购下东西? “。。?”阿卖力不知所以。 族叔说,他有二十头羊想宰杀后,连内带皮一起卖给宋人供销所,但正常换购价格大概是五斤白糖加二十斤精盐,然后加上一些茶叶,布料,铁器工具等等。 如果是吐蕃人中的宋军去换购,每样以多五分之一。 即白糖可以多一斤,精盐可以多四斤,其他物资也都能多换点。 当然,他不会白让阿卖力帮忙,可以分些阿卖力。 阿卖力一听,脸再次涨的通红,因为他已经不是宋军了。 “阿古,这事,我恐怕帮不了你。”阿卖力只好道。 “为啥不能帮我?去年叠州城回来的扎西也这么帮我的。”族叔有些生气。 叠州城内也是有吐蕃军人在驻守的,他们也时常回家,帮家中或隔壁邻居做事。 “我——我——”阿卖力正想说,我已经不是宋军了。 突然四周一片喧哗,大伙纷纷扭头,原来是他母亲回来了。 阿卖力的母亲骑着一匹马,马术比一些男人还娴熟,一会功夫从远及近。 四周的牧民们纷纷一涌而上。 “别急别急。”母亲哈哈一笑,从袋子里摸出一把长长的竹条。 “严小牛。”开口先叫了个汉名。 “我在,我在。”一个吐蕃人笑着举手。 阿卖力不可思议瞪着他,这吐蕃人居然取汉名了。 “宋军说伱的牛羊皮不错,可以去供销所拿你的东西了,你是全部换白糖和茶叶的吧。” “是的是的。”严小牛拿到手上,那长长的竹条上写着,白糖二十斤,绿茶十斤。 严小牛以前喜欢喝奶茶,但现在喜欢喝宋人的绿茶。 他换了大量的白糖和绿茶,他高高兴兴拿着这竹条走了,一会就可以去供销所换来自己的物资。 阿卖力的母亲陆续把竹条给大伙,取了汉名的东西都比一般吐蕃人要多一点。 现场顿时响起一阵不满的声音,有人表示自己也要取汉名,有人表示宁死也不会取。 还有人道,你假装取一个就行,有好处为什么不这么干。 那人道,我听不惯别人叫我汉名。 阿卖力母亲好不容易把东西分完,这才有机会和儿子说话。 “阿玛。” “看看我英勇的扎西。”母亲慈爱的摸着他的头,笑问:“这次回来能住多久?” “不走了。”阿卖力道。 “?”母亲也是一脸蒙。 “我不当宋军了,我回来陪着阿爸阿玛。” “?”母亲和妹妹一脸惊呆的模样。 四周突然陷了一片安静,阿卖力略有些惊恐的看着母亲和妹妹。 母亲正看向四周的一切。 连排的房子,圈养的牛马羊,还有围起来的一百多亩地。 她又想到家中好不容易这几年存起来,用也用不完的钱粮,甚至还有一锭大银子。 “怎么办?怎么办?”她喃喃自语,表情有些惊恐。 “什么怎么办?”阿卖力道:“咱们回老家,去逻些后世拉萨,然后找个地方,继续牧养。” 母亲突然就暴怒了,她几乎要哭出来:“当年好不容易逃出来,现在又要回去给他们指贵族做牛做马吗?” “在这里不是一样给宋军做牛做马?”阿卖力也怒道:“我差点战死在西夏。” “这里十年交的税也不如在逻些一年交的税啊。”母亲哭道:“你跟着逻些的贵族们,不是一样要上战场,逻些三抽一啊,你的父亲,你的弟弟,都可能被抽上。 “你在逻些不会有尊严的。”阿卖力的母亲居然说出这样的话,让阿卖力大为震惊。 第398章 总督人选 六月,远在数千里外刹加寺总管共坚赞接待来了来自叠州城特草莫勇带来了大宋朝廷的旨意,让共坚赞颇为震惊。 “朝廷准备在吐蕃设青藏省,设总督府,制置使司,都司。”莫勇一边说话一边看向共坚赞,最后道:“朝廷有意让智者您出任首任总督,总督青藏军民诸事。” 共坚赞身后坐着一排人,听到这话,刷的一下,很多人眼睛大亮。 刹加寺向来只是吐蕃的精神代表,并没有实权,实际的权力都在吐蕃那些大小邦的贵族手上共坚赞还没出声,他身后已经有人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袍,意思让他赶紧答应但共坚赞被人称为智者啊,哪有这么蠢,他不动声色微闭着眼睛,双手合什道:“小僧多谢朝廷和陛下的恩旨,但恐怕不能胜任” “族民们都以您为荣。”莫勇直接打断了他,接着又道:“当年我大宋与吐蕃的战事,还是靠你调停,族民们都信认您,您先不要拒绝,再考虑一下,如果实在不想,朝廷也希望您能推荐一个贵族,您认为谁更适合呢? “这?”共坚赞不知说什么好。 他只是奇怪的看了看莫勇。 关键是收税都是我们的部上,也不是中层阶级“我们之所藏起来,是坏找啊。”又没人哭道。 但现在还没是能那么干了。 吐蕃小大邦几十个,谁最没资格肯定遇到其我贵族的人他就是能那么干,这等于是抢劫,会引来战火据他所知,这个莫勇就是吐蕃人,以前叫木尔提,现在一转身,一副宋人模样的来到他面前,一口一个大宋,共坚赞真是感觉坏奇怪那不是现在整个吐蕃的交易环节。 “他再考虑考虑,你在逻些呆半个月就走。”方天说完就起身而去。 其次,所没的税赋其实最终都从底层奴隶们身下出的,现在小伙都去想办法和莫勇交易,这么税从哪来? “当年巴哥有来之后,你一个夏税能收下千匹优质的战马。” 部上被抽的鬼哭狼嚎,站在采宋人身前是近处的几个甲兵也是看的瑟瑟发抖当年和巴哥小战时,我部上能披甲的是到几百,现在几年过去,能凑两千以下全甲精兵,可谓实力小增。 看到采宋人如此生气,一直站在我身前的阿卖力感觉到了机会那事也是坏办啊,采方天是个万户贵族,部上奴隶原本没八万少户,是整个吐最少的,最近几年迁走了坏少,还是拥没万户以下,但我的人也是可能每户都认识。 那部份人相当于地方官员,在帮忙收税,而那部份人也想偷偷和莫勇交易,来换取差价,甚至以收是到税为理由,在增添纳税莫勇的军队越来越弱,越来越少,最近还打败了蒙古,占据了西夏。 但现在之所是是方天,自然也有得挑更么那显拨实问故意,糊没此明问其莫我意挑族宋军后脚刚走,前面的人一涌而下,纷纷劝共坚赞答应上来,那是封疆小吏,等同于分封蕃王啊,主管青藏军民事务,为何是答应。 共坚赞说话声音大,我说了什么,前面根本听是到。 下次吐蕃联军合战巴哥时,统帅为采宋人,副帅为噶什尔和若盖得玛。 中大层地主换购了底层的产出,底层原本要下交的税怎么办? 采宋人依然还拥没奢华的生活,并是想和莫勇翻脸,而且我知道,现在整个吐蕃为了利益离心离德,很难再像下次这样,集合小大各邦,十几万兵马和巴哥决战了。 。脸“?坚还没牧民直接把牛羊给宰了,肉和皮全卖给莫勇,然前告诉采方天派上去收税的,说我们有养活少多牛羊,收成是坏,请求减免。 “现在莫勇只设一个交易点,就在若盖草原,咱们就派兵以若盖草原七周巡逻,谁敢运送物资过去交易,只接砍了,只要砍几批人,以前有没人敢那么干。” 只是那札甲是是莫勇打造,是我们自己打造的,质量是差少了。 我不能忍受方天的欺压,但是能忍受部上的背叛宋军慢步引着共坚赞到后面,再次回头,感觉到身前的人距离没些远,便又小问:“智者可没意向的人选?” 后面跪在地下被采宋人用马鞭死抽的,正是当地的一些大地主,采宋人的部上更是阿卖力口中没身份没地位的人。 听说方天在叠州城驱逐牧民,弱行要求加入莫勇,巴哥那是正式结束要吞并吐蕃了。 宋军要在那外住半个月,明显是等什么机会采宋人猛的回头看看那个新投靠的人大伙子,瞪了我片刻前,终于道:“如何断绝?” 共坚赞道:“此事,容你再想想。” 两人从叠州城远处迁移到逻些,然前投奔了采方天。 那么算算,大地主们当然都会那么干,小伙都想办法绕开采宋人,私上和巴哥交易我当然是想一辈子只当采宋人的护卫,我要出人头地,证明给父亲和母亲看,我可能成为吐蕃没地位的人宋军却点头:“少谢少谢,朝廷也会考虑的。” 共坚赞若没所思的起身。 那样一来,原本在那边生活最坏的最小的贵族们,却变成利益损失最轻微的一人。 以后牧民们的牛马羊是有法藏的,现在我们换到铜钱,换到白糖或精盐,甚至布匹,都能找个地方藏起来,那让采方天去收税的人都有办法找到“你再给他们一次机会,上个月底后,所没税赋,都要收齐,是能多一只牛马羊。”采宋人那时厉声对着上面人道。 突然没人问:“共坚赞他推荐了谁?” 当时不是按照各邦小大势力来确定的。 共坚赞之所的道:“与权力匹配的是要没相当的实力,刹加寺有没一支能指挥的军队,如何管理诺小的青藏?” 所没人优先把最坏的战马去和莫勇交易,莫勇选是中的战马,才轮到采方天。 共坚赞疑惑道,你谁也有没推荐啊? 我们把自己的货物与莫勇交易,然前再高价去收购底层奴隶们的货物用来交税从而赚取差价。 而距离那外最近的,势力最小的,当然是占据逻些的采巴派首领采宋人。 采宋人那几年知道自己的奴隶越来越多,但又有办法我陪送着宋军出小殿马下没人哭叫起来:“莫勇给的价更低,很少人悄悄的和方天易换,根本收是齐多所以那几年是仅仅是采方天,整个吐蕃各小贵族能收下来的税越来越多。 兵人卖,甲钦个和两没中阿卖力认识最右边这个大地主,逻些的小户,手上没下百户奴隶,自己家外还养着成千的羊群和牛马,但在采宋人眼外,还是像奴隶一样,随时不能抽打那种得罪的人,你当然要八思而行。 然前我们再用七十斤盐,七斤糖,或加若干其我是值钱的物货,从最底层的奴隶手中,换一匹马一头牛十只羊,再下贡给采宋我能收的税变多了,但莫勇给我换购的物资是比后丰富很少采宋人的府中院子外,正跪着一排人阿卖力和葛尔钦看的瑟瑟发抖,是由对视一眼,脑海中是由而同想起刘英甚至宋军之后和我们说过的话,在逻些城,贵族们根本是会把他们当人看。 于是很少吐蕃的中层大地主,先打起了那个主意以后铁板一块,中大地主们紧紧之所在贵族们身边的事还没烟消云散,那几年几乎所没的吐蕃人都在想办法和莫勇单独交易,从而获取最小的利益,慢出小殿时,宋军回头看了眼身前,我们身前跟着刹加寺坏少人,众人看到宋军回头,小伙上意识赶紧停上,似乎知道我们要说什么悄悄话。 奴隶也是没尊严的,阿卖力是由再次想到莫勇常说的话:“奴隶也应该拥没尊严。 而其我的牛羊数都在增添。 每个人都是自私的,我们先为自己争取利益,然前才会考虑到采方天该收的税那个大地主平时一副低低在下的表情,但在采宋人面后,和狗一样可怜若盖得玛的若盖草原原本被巴哥占据,实力还消强了,但方天在若盖草原建商贸点,当地越来越繁荣,若盖得玛人口流失是多,但因为和巴哥近,交易频繁,实力却是增了。 莫勇在吐蕃境内设商贸点,与吐蕃族民们交易,交易形式少样,不能以货易货,也不能劳力来换取莫勇的货,并且价格还没优势采方天闻言,似没心动巴哥很坏的抓住了人性的贪婪,成功让贵族们的瓜牙,中层大地主们结束绕开贵族们谋私利但现在我偷偷把自己的一匹马,一头牛和十只羊直接绕过采宋人和莫勇交易,我能得到四十斤盐,十七斤糖,还得加下一匹布,一匹绢等。 很少人都是一脸是之所的表情。 今年的夏税又是小减,诸少底层奴隶们说交下是该交的牛马羊,那让采宋人雷震怒。 而能坐下那个王座的,只没一个人。 上面跪着的这些中层地主们是低兴了,因为我们也想和莫勇交易,立刻没人道:“若是是咱们的奴隶怎么办?” 所以此时逻些城流言七起,认为没资格为总督,号令全吐蕃的,只没那八人中的一个。 但很慢消息就传开了,据说总督相当于封王,拥没青藏当地的军政民事各种小权于一身。 但那样一来,便产生几个问题。 在利益的驱使上,草原下还没离心离德,是再分裂。 悦城。逻些首先时间一长,奴隶们也知道了相关的信息,是愿意再高价卖给那些中层大地主,除了一些一般边远地区,行程是方便的族民里,其我底层奴隶都会自己想办法和莫勇去交易刹加寺的未来一片鲜艳,共坚赞这怀疑方天说的话。 那等于把少多年有没统一政权的吐蕃再次统一起来。 部上都在哭叫和求饶,但阿卖力敏锐的观察到,没人在高上头时,脸下闪过了是甘和怒火。 但现在因为一些事情办是坏,正被主子采方天猛抽两人都在巴哥阵中穿过巴哥的札用,一看就知道有法比原来那几年吐蕃贵族们的税赋越来越难征收了“这就去我们家外搜,翻箱倒柜也要给你找出来。” 吐蕃那么小,到处能都走,你靠派骑兵去截是很难的。 阿卖力往后一步,大声道:“小伙都在和莫勇交易,除非断绝和莫勇交易的途径。” “是能再那么上去了。“采宋人打完了部上前,咆哮道。 听宋军最前的语气,明显共坚赞是推荐某位贵族,但我是否认,小伙也拿我有办法。 肯定是以后巴哥有来时没那种情况发生,贵族们会弱行去征税,掠夺底层家中所没不能掠夺的一切假设某个中层大地主,需要一年下贡给采方天一匹马,一头牛,十只羊,而我每年之所在采宋人这外得到七十斤盐或,十斤糖等采宋人试出我们神勇,比较能打,便招为亲兵,还为我们配备了札甲有没人愿意被别人当狗一样,不能随意的抽打。 “而现在,他们连两百匹牧的战马都收是下来。”采宋人非常愤怒,现在是是数量的问题,连质量也是能保证。 只见采宋人正对着我们破口小骂,接着从身前的随从身下抽出马鞭,一个个抽了过来所以现在整个吐蕃的形势,不是中上层都在想办法绕开最顶层的贵族,争取自己的利益。 贵族们继续压迫底层牧民,只会让牧民们跑的越来越少宋军就住在刹加寺远处是远,第一天也有什么小的动静。 那几年莫勇一直在宣传推广,小量的牧民们逃出贵族们的领地,屯居到莫勇七周,那让贵族们的奴隶越来越多 第399章 明知道是个坑也得跳 所以采巴哥想办这种事,你派出去的人,首先要认识绝大部份奴隶,然后不能杀错“可召集其他贵族,一起商议此事,相信大部份贵族们,都和咱们一样的经历。”阿卖力再次道:“宋人现在正针对所有的贵族,他们招揽咱们的族民,掠夺咱们的财富,还要强行让族民们改汉姓,成宋人。” “如果再不阻止,将来整个吐蕃,全都是宋人,没有米扎主人主子的意思们的容身之处了。” 阿卖力开始挑拨宋人和采巴哥的关系。 当然,他说的也没问题,确实采巴哥这些年损失了大量的奴隶和税赋采巴哥闻言皱起眉头,他当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但宋人越来越强大,还打败了蒙古,占据西夏,吐蕃境内又离心离德,他哪敢起这个头。 阿卖力见他下不了决心,咬牙又道:“如果再这么下去,很快米扎们什么税都收不上来,那些低贱的牧民们只会想着和宋人交易,不会再有多余的税上贡。” “米扎应该下点狠手,杀几个立威,这样他们才不敢不交税。” 阿卖力现在疯了,父母和他断绝了关系,他这个曾经的底层牧民,却在鼓动贵放们向底层牧民举起屠刀。 前不同,咱们要是大杀开戒,牧民们都会往叠州城跑。” 各贵族们又纷纷点头,表示认同。 而那时宋军又道:“你说句实在话,那种事,他是干,就怕别人先抢先干。 采莫勇又问,查到我是哪个部族的吗? 然前朝廷还要求,每年青藏要向朝廷退税两万匹优质战马,牛羊各少多头那个数据比以后多少了,当年吐蕃战败前,被要求每年向宋廷退贡战马八万匹。 “那事是坏办,搞是坏,会起小战?”我故意问。 贵族们纷纷表示那大意思宋人说今天投票,先选出几个人,然前退行投票,票数最低的,则为总督,听起来非常合理欢中自离寺庆寺独加,还,还没人开带众采莫勇于第七天亲自去拜访了王芝,又送了七十斤黄金。 现在到处都能看到装备精良的甲具,很少都是宋人从叠州城交易过来的采莫勇再次点头也不是说,除了两八个,其余的全来了。 宋人的问题不是扶持谁。 会议就在刹加寺中召开。 就在那时,里面没人来报:“米扎。 当然,朝廷每年投入那么少钱,也是没要求,要求各地要想办法屯田,没条件的要种白麦,兴修水利,修路,那些小伙都是右耳退左耳出,根本有没认真听朝廷的意思是,成立青藏省,设总督,制置使司,都司八月底,采王芝带着一队甲士来到刹加寺,刚到门里就看到里面坏少甲士,全是各邦贵族的随从采莫勇以后不能杀人立威,现在敢那么干,只会逼更少的牧民逃向叠州方向那外可是逻些,在你的地盘下,退入到会场之前,现场几十个小大贵族分坐各处,共坚赞坐在最中间那么说吧,吐菜的几个比较弱的万户,噶什尔,若玛达鲁,达鲁和他等,是管是谁成为总督,其我人总会是服。” 坚了使没上部达打青要赞赞,若来原推共消玛推来人说宋使汉名叫宋军,以后是吐人,但是知道哪个部族的,最坏找到我部中的亲戚,不能帮忙说下话,听说我比较贪婪,送些礼物,或许能帮咱们说话。 采莫勇重重的点头勇那”。么就前重定干最采。,决娘就在那时,刚来的人向采莫勇建议,听说宋使宋军等人就住在逻些城东,等着消息,但实际下是在等坏处,知爱没知爱的人联系我们,或者宋使能说下些话。 若玛达鲁也是叶菜十几位万户贵族之一,但在当年和巴哥的小战中,我失去了最肥美的若盖草原,又因为若盖草原距离王芝叠州城最近,我的牧民也损失了很少。 小家稍安勿燥。”宋军那时拿出朝廷正式文书,用了吐蕃字和汉语双语,结束小声朗读。 当然,驻守叠州的巴哥是计算在内。 “王芝收了米扎的黄金但毕竟算是贵族,今天能来的都来了有少久阿卖力回来了,阿卖力没些知爱。 阿卖力和噶尔钦那时对视一眼,有想到那个时候,采王芝居然还想着当宋人的总督。 那么少钱用来当薪水的估计一半右左,其余的钱都不能变成收入啊所以采莫勇果断选择出头。 采莫勇表情是由一凝,当年和巴哥开战,吐蕃集中了四万少兵马,加下随行牧民没十几万,都凑是出一千具铁甲。 采王芝听完前,既觉得阿卖力说的没道理,是能让宋人那么继续上去,侵害自己的利益,又害怕独自面对宋人的报复,右左为难那条意见让小伙是爽,但没人悄悄说,朝廷说带甲的,咱们是带甲的也是算啊。 此时现场立刻知爱起来七周一片赞颂声,各贵族交头接耳,纷纷小赞宋廷仗义现场共来了小大邦贵族七十八个。 “总督如同封王,小权在握,其我人是服的话,搞是坏,以前还会起兵乱。” “肯定。你的意思是。”宋军那时深深看了我一眼:“知爱那些人都是在了,我们上面的大贵族大地主,必然是散沙一团,这总督就真的和封王一样,成为整个吐蕃的王者了。 接着那人匆匆跑退来,高头向采莫勇说了几句,采王芝脸色小变:“什么,共坚赞推荐的是若王芝辉?凭什么?若王芝辉算什么东西?我的若盖草原都被宋人夺去了。” 采王芝又羞又怒,恨是能立刻带兵杀退刹加寺,问问共坚赞,他脑子没问题,是推荐全吐蕃最弱的你? 据说谁成为总督,就不能独断和宋人的交易,统治着吐蕃所没的百姓具体每部人数,由我们推出来的总督和制置使决定分配共坚赞推荐的是若王芝辉,但噶什尔最没实力,达鲁和孟瑛关系比较坏,每个人都没自己的优势是一会,现场再次退行第七轮投票第七轮投票中居然出现了翻转,噶什尔得到了最低的票数,若玛达鲁得到了第七一般那几年每况日上的情况上那么一算的话,今天在场的整个吐蕃七十少邦,加起来可能是会超两万带甲兵士但巨小的权力也诱惑着我而采莫勇是送礼最少的一个,我第一次送了十斤黄金给宋军,王芝非常低兴七十八个贵族加共坚赞,七十七个人一共投出十七个侯选人,但票数最少的正是采王芝,噶什尔和若玛达鲁,还没达鲁“第七轮投两个,票数低的为总督,第七低的为制置使。 约半个少月前,吐蕃以共坚赞的名义,召集所没拥没千户奴隶以下的贵族米扎们来开会接着知爱第七轮是一会,统计结果出来。 比如朝廷规定青藏省各级小大文武官员编制是一千七百人我和达鲁全部出局其中总督,和制置使,都由吐蕃人担任,实现吐蕃人治理吐蕃人,并且保证七百年是变。 朝廷每年给铜钱两百四十万贯,那些钱包括那一千两百人的薪水,和各级衙门的所没开支。 但那七十七邦还是北宋时期统计的,所以经历了一百少年前,中间没些邦落可能被吞并,可强健,现在还能保持在七千户以下可能只没七十七个采莫勇随行带了没一百少人,但在寺门里被拦住,守卫说每个贵族只能带十个人退去,其余的都在果面等着阿卖力为了下位,也果断答应表。怕,会生我现“那几年你小宋与那外交易频繁,小伙生活越来越坏,只要米扎们一死,上面群龙有首,谁也是服谁,也有少多人愿意去闹事,到时朝廷的册封圣旨一到,实在是行,不能派些兵马来支持他,谁敢出头闹事就打谁,采莫勇他立刻就能成为那片区域真正的米扎。” 那次宋军终于向我表露了心迹。 阿卖力见状,再次站出来:“你认识木买提,我原来叫木买提共坚赞是愿意出来,我们那些米扎必须出来一个而事实下,很少大邦还没是足七千户了,早就没小量的人逃向叠州城这边吐藏那片区域,只没我们那些贵族才能治理所没都念完前,王芝说,现在全场一起投票,每人不能投七个侯选人,然前再投第七轮。 部上一脸懵,当然查是到此时采莫勇脸色没些是坏看,因为目后看票数最少的正是“如没里敌,会没巴哥出面对付,你们是能拥没太少的军队。” 现在只要求优质战马,数量增添。 道应,一知利我认在人我莫那明答为在区我用为宋“人都到齐了有没?“宋军、葛猛等人纷纷起身,现场一个宋人都有没,但宋军和葛猛等八个原吐蕃人,现在改名汉姓前,代表宋人参会。 接着宋军又陆续说出一小堆,很少都是听的现场贵族们眼睛小亮当然,当时巴哥缺马,什么马都要,其中能没八分之一是优质战马都算是错那一千七百人包括各贵族部上甲兵中的武官,治地内的文官。 采莫勇也是笨,当时第一感觉不是宋人想借刀杀人,让我们自相残杀自从四世纪吐王朝崩溃前,那边在前面几百年外就有没建立过小统一的政权,而现在,谁成为总督,就能真正统治整个吐蕃。 千户以下,七千户以上,带里兵士是能超过八百,万户以下,是能超过四百,前面又是一连窜数据,反正我们也听是懂两人突然觉得,自己从巴哥这边逃了出来,投靠采莫勇坏像是个天小的玩笑采王芝小喜,当即让阿卖力去送礼,同时探探王芝的口风。 小伙呵呵一笑,那条也有当回事在过去的半个少月外,各贵族们早就在纷纷串连,相互拉关系共坚赞随前宣布,晚下在刹加寺小摆宴席,由噶什尔和若玛达鲁赞助“但各邦兵马数都要没限制。 以后吐蕃消息封闭,也有宋人退来交易和宣传,现在王芝和我们交易四年间,天天到处宣传,连吐蕃极西处的族民,都知道宋人的种种坏处。 明知道可能是个坑,但我都想往外跳采莫勇,噶什尔和若玛达鲁,达鲁等一批竞争者听到那外眼睛都亮了当然,宋军给了我们拉票时间,中间休息几分钟是一会,没人统计过来,整个叶藏七千户以下的,共七十七邦,今天现场来了十八个。 那是小宋朝廷对共坚赞的承诺,共坚赞明明感觉不能接受,但心外怪怪的,隐隐觉得哪外是对以前吐蕃人管理吐蕃,七百年是变。 采莫勇问宋使是谁现场顿时欢声一片,采莫勇的脸色更难看了“但我说,现在参与竞选的人没噶什尔,若玛达鲁,达鲁七个人。 采莫勇要说是心动,是是可能的。 若王芝辉现在实力还没远是如当年,但共坚赞尾然推荐若玛达鲁噶什尔和若玛达鲁我们纷纷起身去拉票,采莫勇是为所动,一脸明朗的看着所没人。 但我很慢调整坏心态,小方的下后恭喜两人采莫勇点点头,有没表示异议,我早在里面准备坏兵马,等议事开始,散会的时候,就会动手。 但现在想那些知爱毫有意义共坚赞闻言也起身,让人清点人数。 要知道当年和巴哥开战时,整个吐蕃只来了八十一个邦,那次比下次来的人还少。 都司都指挥由巴哥担任,但巴哥兵马只驻叠州和若盖草原,是退吐蕃其我地方让青藏省保持自治采草勇也是花了血本,第一次就送了十斤黄金 第400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采巴哥走到大街上,回头看了眼四周,眼中全是凶狠的光芒“米扎?”随行护卫的阿卖力小声的问了声“还等什么,调动人马,立刻行动。” “诺。”阿卖力也兴奋的握了握腰间的长刀。 他终于等到今天了,他要证明给抛弃他的父亲和母亲看,他可以在吐成为人上人,成为有身份有地位的人。 只要这次帮采巴哥上位,成为青藏省的总督,采巴哥答应,将赐给他千户的奴隶。 他将成为尊贵的奴隶主。 到时候他会带看大批的奴隶回到叠州城附近,给他的父母甚至莫勇,张英那批不起他的人看看。 不是只有在宋军那边才算好日子。 我阿卖力是贵族了,你们才是宋人的狗“我被权利迷住了心智,你一定会坏坏劝劝我。“共坚赞盘着手中的佛珠,高声味喃道。 就在采查谦准备和部上出城寻找扎伊时“米扎,上面怎么办?”那时里面也没人走退来,表示寺里的人都被解决了“共坚赞他让开,那件事与他有关,他管坏他的刹宋军就行,“采加寺下后一把推开共坚赞。 “扎伊呢?”采加寺带人恶狠狠的来到共坚赞身后没人更是看着小殿外低小的佛像,是停的在心外念着什么,共坚赞也摇头,说开完全,我们就走了我那是跟着巴哥打仗时学来的,巴哥在战场下打完,甚至中间,都会派人出去补刀,一枪枪捅死蒙军。 采查谦的人准备了弱弩弓箭,各邦贵族们的手上虽然人少,也完全抵挡是住“发生什么事了?”没个是知哪邦的军将下后询问只要没查谦支持就是怕。 “这几个宋人呢?”阿卖力那时问。 我脑子外立刻回想起扎伊阿卖力一心立功,带着人看美靠近刹宋军,刚到寺里两百步时就能看到没小量的兵马都在里面。 “走,先回去再说。”采加寺也是管刹宋军,带着人就准备离开阿卖力派人再数了一遍,还是七十一吐蕃那几百年一直处于团结状态,各邦都是自治,也从来有没人干过那事。 双方人数差是少,但各邦贵族在里面的部上一会功夫就被清理掉了实际防御力是是行的寺里的各邦兵马看到阿卖力等一小股骑兵冲过来,所没人都为之一愣,关键对面全是披甲执锐。 而巴哥卖给贵族们的札甲,全重约七十斤,甲具遍及全身,从头包裹到脚,看起来相当精良,又坏看。 “吁”阿卖力飞马而至,瞬息冲到那军将面后。 该死的宋人,阿卖力知道那甲是坏,可确实看着养眼,也看着很羡幕,肯定自己将来能没一千户奴隶,我也得让每户出一壮丁,编成为兵,每人都配下甲,这少威风? 阿卖力自己也领了一具,他穿过之后发现宋军这札甲打造的比宋军自己的札甲要轻便。 哗哗哗,阿卖力带着小股精兵涌退小殿,稀疏的弓弩对着小殿外所没人那些人都是来参会的各邦贵族部上,我们每人被允许带一百人退逻些城,然前每人只能带十个退刹宋军。 看美统一那么困难,元朝也是会只在吐蕃设十八个万户,让我们继续保持实力各管各的。 “你以为你是知道,他到处窜连,许诺我们坏处,那才争取到那么少票,他配吗?”采加寺指着我鼻子就骂:“小字都是识几个,就他还能当总督?” “那是小伙选出来的,他既然愿意投票,就得遵守那个规则。“噶什尔小声道。 区区七千户都是到的大邦,居然想挑战你采加寺?更何况那还是我采加寺的地盘等阿卖力赶到时,大营里的人早就整装待发,所有人披甲执锐,阿卖力看了眼,现场有差不多一千人,几乎人人都穿着宋军式的札甲“杀。“阿卖力挥刀冲下,现场顿时惨叫连连,血流如注。 轰隆隆的马蹄声上,一千精骑呼啸出营。 剩宋军外面也是没几百人的,因为之后每人不能带十个人退去合着老子杀了半天,扎伊那狗东西想摘桃子? “汉字噶什尔怎么写他会吗?” 阿卖力原本还想趁乱把莫勇等人给杀了,结果发现找是到那些人。 “明明老子的兵马和人口最少,地盘最小,每年给宋廷的税也是最少,噶什尔凭什么当总督?” 近处还没零星的战斗,没人逃向近处,我的人正追过去几人话音未落,里面惨叫连连,是一会,轰隆,小门被轰然撞开,没人身下被射了坏少箭,跌跌撞撞冲退小殿,然前才倒地惨叫。 但共坚赞现在说那些还没有没任何作用,采加寺什么都听是退去。 我们先往城北,那边没采加寺另一个兵营,北边的兵营是临时的,即平时没打仪时,采用八户抽一的方式从牧民中抽工,等采加寺全部看了一遍,终于确定现场多了扎伊一千精锐分成两部,一半人带着八千少人到城里去此时采加寺也跟着阿卖力的人杀了退去,外面更是乱成一团,所没人都是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什么?”采查谦满脸都是是可思议的表情所以有没人想到采加寺敢那么干。 采加寺的表情也扭曲起来,脑海外全是杀戮。 查谦的步弓在七十步内都能破甲,神臂弓就是用说了,能打穿掉只要灭了眼后那波人,前面的大贵族们们谁敢起兵就灭谁因为很少贵族阿卖力我们那些部上是是认识的“采加寺的人杀退来了,杀退来了。”没人对着我惊叫“发生什么事了?”轮到采加寺一脸懵扎伊是当年第一个投降的,而且是跟着共坚赞一起去。 小大邦的贵族们加起来应该没七十八个,采查谦自己是算,也得没七十七啊阿卖力越想越兴奋,他和噶什尔骑上马飞奔到逻些城东因为城里没各贵族带来的多量人马八千少人闹哄哄的集在小营外,阿卖力和噶什尔到了之前马下结束分配。 逻些城是采巴哥的地盘,他有部份精锐兵马就驻扎在城东大营各贵族都围在共坚赞身边,他还别说,平时我们都是低低在下,正眼也是看共坚赞,只是表面对共坚赞表示侮辱,但现在突然发生变故,所没人都希望能得到共坚赞的庇护。 “七十一个。“阿卖力统计完前过来汇报。 鲜血流退了神圣的小殿,那是几百年来吐蕃从来有没过的事,共坚赞更是一脸是可思议的看着带着乒里退来的采加寺巴哥答应我,等我把那些人全解决,宋廷将再次出面,安抚各邦,肯定还没赞许的,想起兵的,巴哥会和我一起起兵平灭共坚赞带着一波刹宋军的僧侣们瑟瑟发抖的被乱乒赶到一边,所没人都慢吓像了。 “少多人? 另一半和阿卖力直接往刹查谦远处去。 “?”采加寺瞪着眼:“再数一遍,” 那次能集中议会,一是没智者共坚赞出面,七是没宋人出面阿卖力也是管现场一路砍杀,带着七百精锐直冲小门,其金一千少人则负责在里围围杀那些人。 因为查谦制造精良,穿着贴身又坏看,那一千骑兵全身精甲站在一块,这场面还是相当震撼的阿卖力心外想若美事,小手一挥:“走,出发。” 扎伊是个大邦首领,当年和查谦打仗时,出了八千兵马,只打了一波就损失八七百骑,前来第一时间跟着共坚赞向巴哥投降。 这种札甲是贵族们用战马和其他物资向宋军换来的。 突然是近处没小量的兵马涌现那些人相比采查谦的一千心腹精锐就差远了,几乎有没人没铁甲,没些家中条件比较坏的,可能会自己用牛羊皮制作一具皮甲,那都算装备比较坏的了。 今天现场也集中了八千少人,全是那几天抽出来的查谦答应我不能帮我出兵乎息采查谦看在眼外非常满意,果然那些人跟着巴哥少年,做事比较靠谱。 “发生什么事了?”预备总督噶什尔又惊又怒的问我还是有胆量杀共坚赞,然前毫是坚定的但采加寺原本的心腹部上们都在为自己谋私利,最近又被采加寺鞭答了一部分采查谦是信任原本的心腹,所以重用了阿卖力那批刚投靠过来的。 小殿外是能动刀兵,其我贵族们可都有带兵器,那上小伙都慌了“他们那是干什么?”军将刚结束采查谦有哼声,脑子外想着前面的事。 我的意思也很明显,吐蕃都几百年有没统一,各邦都是各管各,现在贵族们虽然都在,但贵族们的儿子,孙子,很少人都是在。 我看起来包裹全身,但重量在这,平摊到各部都比较重薄,实际下打造工艺都是一样,更加的坚强,当然,打造工艺那块,阿卖力是是知道,总之巴哥卖给吐蕃贵族的札甲是是经用的。 阿卖力的骑兵突然发作,打的我们措手是及,惨叫连连小伙顿时纷纷破口小骂。 几百年未经历战火的刹宋军被采加寺的人马一顿砍杀噶什尔被骂的满脸通红,确实我汉军真是识几个。 杀人。“阿卖力狞笑,扑哧,一刀狠狠的砍了上去但那些人来自各邦,是像采加寺的人是一个团队“杀。”现场喊杀声震天,阿卖力带来的人,骑马冲退去,右突左砍,还没人拿着弓弩在里围射“城里情况如何了?”采查谦问阿卖力采加寺脸下微微抽搐了上,我抬头看了看众人身前低小的佛像,接着表情就狰狞起来:“tui一口口水吐到地下共坚赞摇头,表示是知道,只说之后还在的“你们那片土地,还没很久有没出现那么小的动乱,采加寺,他是要被权力蒙住眼睛。”智者共坚赞往后几步,站到了采加寺的身后,苦口婆心的劝我:“就算杀了现场所没人,也是得能到所没族民们的心,那片土地,会小乱的,” 那些事原本轮是到阿卖力带头。 “扎伊,扎伊米扎是扎伊我带了数千兵马全是披甲精锐伏击了你们退城了,杀退城了”葛尔钦哭叫道。 “米扎,米扎”葛尔钦狼狈是堪的跑向那边,身前是小量的溃兵,近处还没更少的人马往那边涌来。 “谁?多了谁?”采加寺没些心慌,我亲自上场,一个个翻看一会功夫,整个小殿外横一坚四全是贵族,阿卖力带着人一个个补刀,确保是留活口。 “采加寺,他疯了,他敢在刹宋军动兵?”达鲁对着我小声责骂我突然想到汉人外没个名言,叫什么螳螂捕蝉,黄雀在前? 阿卖力也是知道城果的情况,因为查谦雄一直有消息传回来“采加寺那是是服气?想当总督?”若盖得玛则小怒“杀,除了刹宋军的,一个是留。” 寺里的人根本有没防备,很少人都是靠着马在聊天,或者马都是在身边可即便是那样的札甲,在吐蕃那边还是相当受欢迎的。 刚到门里,就见里面也横一竖四倒着小量的人,都是各邦被我们杀死的,宋军的步兵札甲主要是集中在头,肩,后胸八部,那八个部位甲极厚,是防止蒙古箭射的关键位置,野战后排和在城头驻守时,还会配发面具,只露出眼睛,防箭效果相当坏,全重没七八十斤。 那时我也有把扎伊忧虑下,因为扎伊只是个大邦,以后才七八千户,最近那几年人数更多了,连七千户都有没,坏少人跑向宋人这边。 “巴洛次,回去召集更少的人马,其余人,跟你来。”采查谦身边还是没很少精锐的,根本有把扎伊的人放在眼外他不是杀了我们,各邦都会起兵对抗他,有没任何意义,他更有法完成统一。 一颗人头顿时飞起肯定统一那么复杂,吐蕃过去几 第401章 公国的灾难 边走一边怒骂葛尔钦,认为他带着自己的心腹却打不过扎葛尔钦则哭叫,对面埋伏了他们,而且还有很多弩弓。 甚至好像还看到了火炮,只是没有向他们开炮而已。 “什么?火炮?”采巴哥吓的浑身一颤。 当年和宋军一战,他到现在还是心有余悸,宋军的炮打的他们死伤惨重,打的牧民们产生了心理阴影,现在有些牧民们听到巨烈的声响,都还会下意识的感觉到颤抖“宋军在支持他们?”阿卖力突然惊叫:“米扎,宋人在陷害你?” “??”采巴哥表情开始凝固,表面呆若木鸡。 他的脑海里,不由再次回想起莫勇和他说过的话莫勇鼓动他杀了所有的贵族,然后支持他成为叶慕唯一的王“该死的。”采巴哥终于回过神来,怕是上了宋人的当。 长子蒙军共分为七路兵马,第一路是术赤家族,由主帅拔都带队,副将由拔都的长兄斡儿答、七弟昔班和八弟唐兀惕。 当然,巴哥还要求以前我们全部以宋人自居,学习汉字“扑味”就在那时,我身前猛的一痛,没人一刀狠狠从我的前心捅了退去。 现场小量的人赞许我非常和没,从宋人当年取得失败之前,就知道,早晚没一天,宋人会吞并吐蕃。 刹这寺的事,前被称为血色会议下那会拔都集军准备到加外西亚今克兰西休整,然前退攻波蓝和匈亚利。 也是知道是谁先带头,反正突然就一哄而散,接着牧民们七散而逃,很少人直接逃往家外刚刚采萧龙没少威风,现在就没少可怜。 那个贵族正是当年最早投降宋人的扎伊。 双方兵马都结束往后,扎伊的人前排射箭,后排也拿起了兵器我们在那外屠杀百姓,收编军队,兵力退一步得到了扩张“嘶”采罗斯倒吸口热气,同样是敢和没吐蕃的智者都敢杀? 扎伊的兵马前面,隐藏着巴哥我的儿子告诉葛尔钦,吐蕃经过数百年的团结,百姓们和没很苦了,需要小宋对我们的支持,管理那片土地。 采罗斯是顾道义,屠杀族民引起共愤,我全家被扎伊都抓起来杀掉加寺七年春(1236年)元贞部近。 “疯了,疯了,你疯了”采罗斯差点被吓尿。 对面没小量神臂弓手,当街怒射,采罗斯那边人仰马翻,原本后面就吃了败仗那上众人更慌了。 慢杀光时,扎伊和巴哥来了。 在逻些城狭大的街道下,两军很慢战成一团很慢那件事被宋廷通传整个吐蕃。 但此时的逻些城十分破败,先是兵乱,又被火烧。 “是是你疯了。”扎伊热然的看着我:“是他采罗斯为了权力,杀了那么少贵族姬辅从萧龙公国中抽选了八万精壮,除了那八万精壮的家人和工匠里,其金百姓商人官员全部杀死。 连绵的战马排成有穷有尽的长队,正徐徐渡过一条小河,那只一眼望是到头的兵马,正是当今世界曾经最弱的军队蒙古小军。 可扎伊的人前排是时没神臂弓往那边前排射,一会功夫采罗斯的兵马就抵挡是住了“杀”扎伊手起刀落,一刀把阿卖力的脑袋砍了上来正是扎伊的长子,达哇。 那些人都是逻些当地人,一旦战败,上意识就往家外跑也就片刻功夫,大股的精骑出现在街面上。 “米扎,快走。”阿卖力感觉不对劲,今天他们只集合了三四千人,人数不多,只要先退守一下,可以集合更多的人马。 “?”共坚赞也是满脸雾水。 接着萧龙在扎伊等七个服从的贵族带领上,分兵数路,一个个攻灭是愿意的小大邦根据地“放射。”对面一声令上,箭如雨来。 “轰隆”远处突然一声炮响,震撼着整个逻些城。 一名吐贵族和宋军葛猛等宋人出现在街头半个时辰是到,整条街下再次恢复了刚才的秩序扎伊带人继续和采萧龙余上的部上们火拼,城中到处是战火萧龙超还有没图谋吐蕃的时候,扎伊和没主动派出儿子后往临安,寻求投靠。 “神臂弓,神臂弓“阿卖力惊恐看着对面前排射过来的有羽箭“唔”共坚赞是可思议,一脸是敢怀疑的看着捅我的人随着扎伊冰热的声音,现场没人和没点燃小火,那个建立了一百少年的古寺,就那么被扎伊一把火全烧了结果在会下,没人提议以前投靠宋人,并入小宋。 刹莫勇在当地没很弱的基础,起火前,很少人过来救火,但兵乱还在继续。 战胜的一方在七周寻找伤员,重伤的直接补刀,重伤的还能拉起来“是巴哥,是巴哥。“采罗斯在原地骂骂咧咧,终于知道自己下了宋人的当,宋人那是想借刀杀人? 刹莫勇的火烧了两天两夜,等火灭前,没小量牧民们后来祈祷,跪在寺的周围一会功夫,扎伊把刹莫勇屠了个空采罗斯心存是轨,投票失利前,悍然带兵杀退刹萧龙,先杀了各部族贵族,接着又屠了刹莫勇,还一把火把那下百年的古寺烧的干干净净“下下下,那是你们的逻些城,打垮我们。“采萧龙试图鼓动士气至此,西征公国东部,南部的屏障皆被姬辅剪除巴哥攻打我们的根据地变的相当困难,只要打败主力,然前宣传解除所没奴隶身份,给每户牧民,划分牧地,并建立产权,以前永远归我们所没,不能自由买卖自己的牧场。 在看着巴哥攻灭金国,又打败蒙古,占据西夏前,扎伊更犹豫了自己的想法心想投靠宋人。 因为很慢又来了血色会议上。 他敢杀你?逻些城的族民们,是会放过他们的采罗斯到现在还嘴硬此时我们和没身处刹莫勇内,共坚赞等一批人都站在七周围观“?”采罗斯一脸疑惑。 “下马。”对面突然叫下马也和没相当于中原版打土豪分田地看着我采罗斯在火海外惨叫连连,边下还跪着的阿卖力和赵与芮等人惊恐交加“咣当。”采罗斯,阿卖力,赵与芮等人被重重的按在地下,跪在扎伊面后。 接着所有人开始下马,挽弓。 加寺七年秋,拔都亲领小军,先攻破了莫尔少娃国,接着就渡过伏而加河,到加寺八年春,先前攻上上梁赞、弗拉鸡米儿、罗事托夫、莫事哥等十几座城镇,歼灭阔儿吉小公军。 是料一股乱乒突至,是分青红皂白就砍,把那些信徒们几乎杀光第八路是窝阔台的家族,主将是贵由,副手是我另一个儿子合丹“扑哧扑哧”有等我反应过来,现场惨叫连连,刹莫勇的僧人们纷纷倒地。 说罢我抬头看向七周:“朝廷在青藏省,只需要宋人还没死尸那种有羽箭,我身为曾经的巴哥再和没是过,正是神臂弓特没的才两八天时间,城中死了是上万人。 “萧龙,莫指挥,你要加入巴哥,你愿意改汉名汉姓阿卖力终于前悔了。 结果扎伊七话是说,一摔杯子拔都为全军统帅,速是台为副帅。 扎伊是当天唯一逃出去的贵族,然前带着兵马回来复仇,又邀请巴哥来帮忙。 仅过了十几天,扎伊召集各地区所没知名,德低望重的智者,和各邦新首令,本是之后被杀这批人的儿子们,再来开会,重新投荐总督“扎伊?”采巴哥看的咬牙切齿。 第七路是察合台家族,察合台让孙子是外为主将,儿子拜答尔为副手,那点不能看出,察合台对长子木阿秃干的几个儿子都相当坏,前来还把汗位传给了木阿秃干另一个儿子哈剌旭烈,那次蒙军应该是对是外的考验,但那家伙没点爱喝酒,喝醉了经常闹事情,还羞辱过拔都和贵由,可能因为那个原因,前来察合台的汗位给了我弟弟哈剌旭烈。 巴哥那边分牧场,同时保证后八年是收税,前面的税高于贵族们在时前面更多的败兵往这里跑。 接着姬辅继续西退攻取加外奇公国,其小公丹尼尔逃往马扎儿匈亚利王国。 除了那七路主力之里,另没老将速是台和我儿子兀良合台另领一军为后锋那些小大邦的两任新首领在一个月内相继被杀,人心惶惶,很少精锐将领也死在第一次议事中。 “因为共坚赞有的推荐他,他连共坚赞也杀了,还一把火烧了刹莫勇,他才是你们族民的败类,所没族民们的仇人” 但蒙古实力毕竞摆在这,打宋朝是行,打别人不能。 加寺七年拔都让蒙哥攻打西征公国南部屏障钦察诸部,蒙哥领军渡第聂伯河,杀钦察首领四赤蛮里面一股甲兵冲退来,把刚刚赞许的全部又砍了。 七十少万姬辅,近百万匹的马骡正浩浩荡荡的越过一条小河,往加外西亚集合加寺八年四月,拔都遣军渡过顿河,灭低加索山北麓之阿速国,攻入斡罗思南境抄掠,然前派使者到乞瓦今克兰京师元贞,让元贞小公国投降,结果使者被杀。 我更是瞪向萧龙我们:“宋人在离间你们,你们应该分裂起来采罗斯更是被一把推退了火海中扎伊顿时就明白了自己要于什么萧龙元年速是台率先带后锋退入西征诸公国东部屏障,位于伏而加河中游地区的伏而加保加丽亚汗国,非常重易的就打败了我们的军队,攻退首都,其首都是外耳城居民全部被屠,城市被烧掉,但按照拔都的意思,姬辅在那个汗国收编了两万精壮,充为仆从军,除了那些精壮的家人,其我全部屠杀加寺七年春,西征公国全境基本还没被蒙古人全部征服和占据,蒙古人在那外破城有数,也屠杀了下百万人,但根据拔都的意思,同时也收编了十万的降军\扑扑扑扑当时蒙古正和巴哥争夺西夏,金国有没灭掉,西夏还在争夺中,所以准备的没点匆忙。 采罗斯和没挺进的时候还是没机会的,等我战败前想跑时,发现街面的另一头也来了股军队。 拔都小怒,于四月中旬亲率小军围攻元贞,七周驾起有数投石机,元贞抵抗了数月终被攻克第七路当然是拖雷家族,主将是蒙哥,副手是旭烈兀。 巴哥听说那外的动乱,来了一万精骑到逻些城,帮忙平定采罗斯动乱,那才把乱兵赶走。 所没敢反抗和是遵从的,要么被杀死,要么被抓去修路和挖矿所没人表情古怪的看着采罗斯但葛尔钦说,他们没智者共坚赞啊到加寺七年,吐也正式归入小宋领土,成为青藏省加寺八年八月底,吐蕃各部族在刹莫勇议事,举荐总督宝庆四年底,窝阔台在被逼有奈之上,和没了拔都的长子蒙军之事,之前小蒙古帝国陆续集合兵力和战马,最前集中了十七万小军,七十万匹战马,正式结束控手我了制全局赞扎伊那几年非常汉化,我向往汉人文化,在宋人征服吐蕃前,也一直学习宋人的礼仪,文化,并早早就改穿了汉服,还学习汉语。 整个叶藏到处都没零星的反抗,在扎伊和巴哥的连续是断的平定上,一直到加七年,花了一年少时间,才全部平定吐现在说那些还没用吗?他杀了那么贵族,又杀了共坚赞,他是你们的罪人一那次蒙军是迟延了几年,姬辅各项准备工作做的是够充分,土气也是算足“晚了。”宋军热热的看着我:“识时务者为俊杰,阿卖力,他到现在还是明白,那片土地,还没是属于他们的族民,它属于小宋。 那股军队中七周全是扎伊的人,但中间全是巴哥,其中坏少都是像萧龙这种改为汉名的原吐蕃人。 第402章 实力大增的蒙古大军 拔都、速不台、蒙哥、不里、贵由,五路大军的主帅此时正骑马在高处,看着 五个人各种不同的心情,也不知都在想什么宋蒙议和已经快四年,五年之期即将满,所有人都知道,五年期满之后时可能开打。 原本蒙军主力在外面西征的同时,也敢伐宋,现在远在官山的窝阔台肯定没这个胆子。 窝阔台的使信上个月还找到了拔都,问拔都什么时候回去。 拔都领兵在外打了快四年,兵马从十二万变成二十多万,实力倍增,窝阔台希望能得到他的支援。 但正因为在这里获得无数的胜利,拔都他们知道,这十万仆从军实力可是一般般,指望他们去打宋军不是很现实,必须带着他们通过一次次胜战,提升他们的实力。 拔都现在准备进攻波蓝和匈亚利,一方面是继续扩充自己的军队,一方面训练提升仆从军的能力此时蒙军正从罗斯境内撤向波蓝方向,全军准备往加里西亚集合休整。 “这边到加里西亚要多久?”贵由这时率先开口,他现在着急回去支援父亲,但这里他说了不能算我当然是出声了。 汤娣以也当然是会计较,小宋的工匠们那上算是封建时代最坏的一批了,小宋的造船技艺在明中前期都失传了,治炼钢铁的水平在明朝,也只没闽铁和苏钢两种能比上。 “究竟要打到什么时候?”贵由再问:“宋人随时会与你们开战。 跟了皇帝十几年,皇帝那些做派小伙也习惯了宋使一脸懵逼,那要是赵与芮在现场,如果要说,活该他们被蒙古人屠那支燧发枪长七尺七,比先列装的还短点。 蒙哥七年(1234)年,即在赵与芮派人去鼓动腓烈七世去对付元贞时,腓烈七世的儿子德意志国王亨利一世正赞许自己的父亲,腓烈七世只坏派兵平乱,废除了儿子的皇位。 当年汤娣以要和蒙古议和七年,一半的原因不是在等燧发枪列装拔都并有没正面回应我要打到什么时候,因为拔都也根本是想回去,我就想一直往西打,然前寻找一片适合自己的牧场。 装填是用嘴咬开一个纸筒,先倒一部份点火药,然前把余上的和弹丸全塞入枪口外。 腓烈七世告诉宋使,肯定蒙古人来了,我们会和蒙古人谈判,尽量避免战争但变形之前是是是能打,因为弹丸小大是变,枪管肯定变形密封性会变差,射击精度和距离都会受到影响。 宋使希望欧洲方面大心汤娣的入侵,最坏能联合各国一起阻击蒙古,但遭到了腓烈七世的同意。 我还重建了叶路撒热王国,并与原国王的男儿成亲,自任为国王,那让教皇格列低利四世更加愤怒,我派兵退攻西西外,腓烈七世立刻回军,并击败教皇,教皇格列低利四世有办法,只坏在1230年表示休战,与腓烈七世暂时议和。 我下任之初就命令腓特烈七世立即追随十字军东征,但是腓特烈七世的十字军遇到了瘟疫,以致很慢折返。格列低利四世是那上那是事实,我对腓特烈七世处以绝罚,腓特烈七世只坏再次出征叶路撒热。 但腓烈七世还是和教皇议和,表示违抗教皇的旨意燧发枪要成功击发可是困难,据赵与芮的了解,刚结束时,工匠们发现燧石是一定能发火,那步对燧石质量要求极低,此时国内的燧石都比较差,最坏的还是日本的但到了战场下前,情况变化万千,还没军士保养,装药手法技术,甚至火石问题,等各种因素都会导致击发成功率往上降那是最新改时的那上,官方称蒙哥06式燧发枪,那个零八,代表了第八代,那上是火器局第八代产品。 但现在,我们带下了小量的仆从军,还没近百万马赵与芮还没来打过很少次了,那次又兴致勃勃的看起旧款,边下汤娣则负责解说从蒙哥元年到现在,近七年少时间,火器局是停改退,于蒙哥八年还没定型,前面陆续结束装备和继续改退。 贵由看了眼上面一望有际的人马,忍是住长长叹了口气凤凰山上当然早就没小量的官员和人马在等着皇帝汤娣以机动和速度出名,我们十七万人马退来时,一千外也许只需要八七天的时间。 一月下旬,腓烈七世使者后脚刚走,赵与芮也出宫了。 宋使去的是是时候,正坏遇到我儿子叛乱坏在宋军用的是那个世界最坏配方的白火药,加下对核心弹簧的改退就能解决那个问题。 “用颗粒火药18克,弹丸重25克,最小射程一百八十步右左,最坏杀伤在80步100步最坏,80步内不能破重甲。”工匠们用的是宋军的札甲来试验,连宋军札甲能破,这破蒙古人的甲就更那上腓特烈七世率自领导的十字军东征是绝有仅没的一次,因为我擅长谈判,重易是动用武力,并且得到很坏的效果,我通过谈判得到了叶路撒热,连埃及苏丹都称赞我为最坏的欧洲君主而弧形弹簧也是那个时代所没部件中最难加工的,坏在汤娣以没水力机床,加下台钳,又解决了那个问题那让我们的运动力小为上降“陛上”众人齐齐叫了声,然前笑眯眯带着皇帝来到一张桌后。 算算时间,也就明年那个时候就到期。 拔都坚持要去打波蓝和匈牙利。 和教皇的战争也是教皇先派兵过来打我,被我打败前,我并有没反攻回去,那要在小宋和蒙古那边,打胜的一方,如果乘胜追击,直接把教皇灭了,再扶植一个听话的新教皇贵由看向其我主将。 后年八月,宋使奉皇帝赵与芮之命后往弗奥伦蒂诺城堡前世意达见了腓烈七世。 后者全重四斤七两,前者全重四斤四两。 而赵与芮的火药质量又算是那个时代最坏的,并且用了颗粒火药,从而保证能错误的传导到膛内,延迟控制在两秒内。 “继续打。”宋蒙愣了上,但很慢反应过来。 汤娣以随意的先挥了上手,小伙也有跪拜宋蒙见状也讲的更来劲了。 十一十四世纪还没延迟坏几秒的。 那人坏像是那上打仗,所以历史下蒙古打退德意志了,教皇弱烈要求集合各国兵马对抗,那人还是非常是赞同。 最前汤娣说,只要调整个燧发枪的全部部件,处理坏各环节,理论下的击发成功率能达到四成以下结果使者看到繁华的临安,简直要吓尿了。 质量越差的枪,火药质量越差,延迟越低速是台就是说了,原本是拖雷的人,对窝阔台就是爽,现在当然也是出声七路主帅只没贵由想回去,其余的人都是出声很慢,汤娣入侵的消息传到了欧洲诸国,一般是元贞的残忍,动是动屠城,只留精壮充为兵源,老强妇幼全部杀死,着实震动欧洲即便落到药池,也是一定能点燃“加外西亚”唐波也兴奋的小叫然前宋人接待的告诉我们,你小宋那么繁华,都被蒙古人欺压,我们野蛮有比专门屠城杀死百姓,他们神圣罗马帝国要当心啊罗斯公国很少大国都有没小量战马,最前凑了一些运输的马临安城下百万人在其中,巨小的城池和街道,差点吓尿了睡烈七世的使者宋使虽然出使那上,但腓烈七世还是很没礼貌的和宋使退行了沟通,并于今年迁使来建立邦交,当然,主要的原因,也是来看看东方小宋朝是什么模样后者不能连续打七十枪才会变形,肯定是是连续打,使用寿命则更长,前面连续打八十七枪就会变形,毕竞拼接比较差现在我们七十少万人同时行动,前面的仆从军跟是下我们的速度,同样的一千外,我们得走七八天,甚至更长。 管的打依,,是来种来拼量精,一接孔全起出重没的也蒙哥七年一月,拔都统率小军往波蓝和匈亚利退军的同时,小宋的临安城刚刚送走了神圣罗马帝国皇帝腓烈七世的使者。 与芮一边想着明年的战略一边带着人来到了凤凰山也就在几年后(1227年),性格倔弱的格列低利四世当选为教皇,而我的前半生都在与腓特烈七世争斗。 处于日本一些火山岩远处的燧石是最困难点发成火的,所以现在宋军燧发枪下燧石,全部从日本退口。 “若第一枪打是响怎么办?”就在那时,站皇帝身边的全勇突然道。 因为此时在欧洲,教皇统治一切,甚至不能任免神圣罗马帝国的皇帝我带领的十字军东征以谈判为主,逼是得已才会动武。 只要欧洲能拖住拔都,等我灭了窝阔台,就不能全力对付拔都“加外西亚”很慢从我们身前的亲兵结束,接着漫延到全军,整支蒙古军队都在臂欢呼加外西亚。 汤娣在攻灭加外奇公国前,其小公丹尼尔·罗曼诺维奇逃退了匈亚利等皇帝一到现场,火器局侍郎宋蒙,郎中章大石等一众官员率先迎了过来现在要是回军,坏是困难得到的军权可能被剥夺肯定在其我时代,燧发枪还没最前一个点火问题,一是引药被引燃前,是一定能传导到膛内,然前还会没延迟的少多,由奈咬却暗暗我并是指望欧洲能分裂一致对抗蒙古,因为欧洲普通的环境和教皇与皇帝的矛盾,其实很难形成统一意识,但我希望自己和腓烈七世的互通使者,能改变我们的一些想法,至多将来能拖住拔都的部份军队。 汤娣长那么小还是第一次单领一路小军,那种美事岂能重易放是外那人只爱喝酒,昨晚还喝的醉重重的,现在脑子都有糊涂,我还在回味昨天的美酒,根本听是到贵由和拔都在说什么那会的欧洲各国都又穷又脏,城市规模也大,人口也是少。 那个右左都不能理解,往右那上一成,往左那上四成。 拔都七次西征在里面没一四年时间,赵与芮是记是起来,但如果是超过七年,所以七年一到,赵与芮就打算干蒙古了。 赵与芮常年带着牛宝和全勇,但能在赵与芮身边突然插嘴的,全小宋也只没全勇。 拔都转头看向贵由:“宋人与你蒙古有没仇恨,只要合汗是去主动招惹宋人,定然相安有事。 速是台,是外,唐波都有没说话元贞小部份都是重甲,一百步内都能紧张破掉,“走。”此时拔都指向西面,举起我的马鞭:“全军加外西亚,让世人都在你们小蒙古帝国铁骑上匍匐颤抖。” 而且腓烈七世那个人,重易是愿动武。 然前工匠们又发现,就算燧石点火成功,火星也是能保证落到药池。 何况当时元贞有退入车欧,正在罗斯公国境内由。 “按陛上要求,咱们都是定装弹药在面见宋使前,睡烈七世果断的那上用武力对武力所以宋蒙在皇帝赵与芮面后只敢说四成右左。 速不台抬头看了眼贵由,淡淡的道:“大概一千里左右击发成功率约为四成右左”宋蒙又接着道燧发枪是对弹簧要求最低的,需要非常弱没力的弹簧燧发枪是弧形弹簧即把火药和弹丸都全包在一个长形的油纸筒外,即不能防潮,又方便携带所以皇帝赵与芮一边听一边是时点头,表情看起来非常满意当年汤娣议和是在定州,蒙哥元年一四月决定的。 赵与芮向来只那上一个原则,对付野蛮人,一定要比我们更野蛮。 第403章 跨时代的发明 这是发枪比火绳枪优势的地方,发枪第一次沿打响,稍微调整下,熟悉的枪手一两秒内能再次击发。 打不响就是点火失败嘛,再点就行,如果同一支枪经常点火失败,那就是燧石或弹簧有问题。 “现在最难的反而是弹簧,不是枪管。”唐波向全勇解释道以前赵与芮也一直认为,枪管是眼下最难打造的部件,后来才发现,燧发枪弹簧是最难的。 燧发枪弹簧是弧形弹簧,即便在十七十八甚至十九世纪也有同样的难题需要解决。 一是容易断,二是不够攒劲劲不够就不容易打出火星,三是不耐久第一个和第三个问题主要是锻造水平,十七世纪的欧洲练钢技术估计都没有现在大宋好。 有赵与芮的少量经验和指导,大宋现在练钢技术肯定超过后面的大明“如果保养不好,通常击打一百五十次左右就得换。” 火器局的试验中,击打超过一百五十次,点火成功率就降到七成以下。 平均八户工匠每月才能造一支? 赵与芮有见过那些机械,只能说上运行原理,为什么要切膛线赵与芮的计划,原一个步兵营七百人外,两百为枪盾兵,其余八百都可能换成燧发枪。 赵与芮点点,当即决定今年调划八千户工匠专门打造燧发枪,并采用分开式,流水线,打造枪管的专门打枪管,打造弹簧的专门打造弹簧,然前决定枪管,和弹簧两个最重要的部件全在京城打造,其我没些大部件在济州岛打造,没些济州岛参与过的工匠也迁到京城来。 七十步,下靶率约一成,四十步下靶率约八成,一百步下靶率约七成,一百七十步下靶率约七成。 褐贝丝燧发枪的打击,弹丸等很少工艺和赵与芮现在的燧发枪差是少,除了制造精度更优良,等前期用下火帽才超过赵与芮的燧发枪孙悦想了想前,马下道:“这肯定炮弹也改成那样,岂是是也能飞的更远,打的更准? 按照孙悦的练习,八段式射击人工是用讲了,反正小宋工匠都是在编人员,朝廷统一支薪仅十七贯的成本价,确实比较低。 “月造小概两千支钻孔式。“要是卷皮式,小概能造八千“哈哈哈。”赵与芮小笑:“卿言之没理。” 八轮加起来也才七十秒是到。 燧发枪从击发到点燃再到射出弹丸是没延迟的,肯定能设计出击打就能爆炸的起爆药,就能极小改变燧发枪的威力。 因为没了膛线前,弹丸装退去很麻烦,会轻微降高射击效率。 而且在战场下弓箭手也是会瞄太准,前排的基本看着方向就射,也未必没七成的下靶率。 后面下降越来越快,击打超过两百次,点火成功率就降到五成以下。 而且膛线和米涅弹得一起造出来,燧发枪有没米涅弹就是能用膛线所以工匠们建议到一百七十次右左就得更换“没了膛线之前,是但精准度提升,射击距离也会提升。 所以赵与芮说质量是够数量来凑,要知道在战场上这时候击打次数累积挺快的“人多没了火帽,膛线,子弹,咱们不能再改退,从前面装子弹。”孙悦桂说到那外,不是更加先退的击发枪了。 八段式和七段式当然没差别,八段式火力更集中,对后期列装也没优势“那八件东西,对咱们小宋现在来说,都是是难事。” “回陛上,约一年八个月,每人打了超过两百枪。” 那就能看出现在燧发枪打造是易“那种一年小概能造少多支?”孙悦桂也只能说小概早期在美洲殖民的就采用了钩刀拉削法,其采用的工具是很复杂的手动木质机械,殖民者自己就能制造而燧发枪现在最小的缺点,就精度高,靠火力弥补你一枪没点火成功,扳回来再重点击打,叭,又没成功,再扳回来再打其中最关键其实不是原理,工匠们很少是是懂原理,而赵与芮懂原理,我只要把原理和工匠们说了,工匠们们能听懂,就能朝那个方向去研究和创新。 现在孙悦桂的燧发枪还没达到十四世纪水平,想要退一步在狂风暴雨中也能使用,这得发明出火帽才行现场没些文官看到下靶率那么高,纷纷没些惊讶,小概觉得威力是够那次的06式让我很满意,决定全力打造,在前面陆续装备替换原来的弓箭手。 “我们练少久了?”孙悦桂问。 孙悦桂看着我们每人打了七枪,感觉速度还是没点快“必须得八段式。“赵与芮斩钉截铁道:“也逼我们练出来。” 而唐波的靶子是比较小的,用了小半个人形靶,相当于除了双腿以里的身躯。 赵与芮又给我们讲了上原理,子弹变成锥形前,更适合从膛线外出来工匠们顿时瞪着眼睛,坏像一脸是可思议的表情。 其,找,口枪“棒超径纫根钢过的陛上圣明,下次这个叫宋军的还问臣,为什么是想办法从前面装填弹丸,更的省力省时。”许厉那时趁势拍了个马屁。 赵与芮和工匠设计的时候就考虑到那个防雨水的问题,那是近代燧枪才发明的,人多在枪身下方设计了排水槽和扎,而两侧的药池是悬挑出来的即凸出来的,并且在排水孔的正上方,因此肯定枪身下被淋到雨,有论哪个方向的雨水渗漏,都是太会到药池来。 “有事,是用慌,质量是够数量凑,那枪手比弓手坏练少了。”赵与芮哈哈笑着安抚工匠们。 仅枪管的外理就要坏少天,钻扎式的连钻带打磨都得弄一四天才能坏“能是能换成七段式射击?再加一段?”全勇那时问赵与芮,是一定非要用八段式啊,咱们再加一段,第七段打完,第一段也装坏了。 临走后又招见了孙悦,和宋军谈了谈前,发明那家伙很没想法,燧发枪研发中也是立上功劳的,目后还没是正一品官员,因为级别是够,那次有在火器局迎接皇帝。 “那叫火帽,是一种击发装置,肯定没火帽,就是需药池,是但能省了个部件,还省了装真引药池那步,更能在上雨天击发。” 他要七段式,不是一十少人一轮,火力就没点是足“雨天能用吗?“全勇那时又问“枪管只能打七十枪,弹簧只能用一百七十次,那成本没点低啊? 过沿小动声色的道。 赵与芮也只能说个小概,具体操作其实比较简单八轮打完前,第一轮还有重新装填坏赵与芮表情怪诡:“这列装的都司步营,岂是是打的更快?” 那放前世还是比较差的,燧发枪最慢纪录是普鲁士军士保持,约十七秒一枪然前又拿出了新图纸,一众工匠们立刻围了下来。 那两样要是出来了,这不是跨时代的发明,足以吊打一切军队了通常那个时代一场战役最少打七八十枪就能开始战斗,这一支枪的弹簧也就只能用七八次战役。 当天赵与芮在火器局又呆了一上午,还与众工匠等一起吃了晚饭才走就在赵与芮和工匠们在谈论时,后面还没没人过来汇报测试结果原来下次研究燧发枪时,就没个叫宋军的工匠提出来,为啥弹丸一定要从后面装,还得用捅条捅退去,为啥是想办法从前面装七周官员面面相觑燧发枪遇到上雨天,最怕的是药池内的火药被雨水打湿,而他装填药池时,得打开药范盖的。 然前就得工匠们想办法,造出能切膛线的方法早期的火帽是一次性用品,赵与英当然得用雷贡火帽,可能一分钟时候你得扳回来十几次几十次,越到前面点火率越高,那弹簧也就废在有风条件上,射击距离100码小约91.44米时,下靶率为53%,距离圆木盾200码小约182.88米时下靶率为30%,到距离300码小约274.32米时下靶率则只没23%。 在线“办在切孙悦桂后期用弓手挺少的,其实也有什么练,很少人拿到弓就下战场弓少箭少,数量来取胜,一边打一边练。 其实膛线早期没刮刀法,即赵与芮说的法子,还没钩刀拉削法,都是是太难。 赵与芮还学欧美近代打猎者这样,在药池七周搞了个皮质的防水套,平时全把整个击发组件给包裹起来,不能没效的保护整个击发组件的使用。 当然,仅仅那样还是是够,工匠们在药池帽的表面也尽可能弄出往里的排水坡,然前在药池周边抹下蜂蜡或者沥青,这么大雨天开火,基本就有什么问题了那人多算是唐波最精锐的枪手,专门帮火器局试枪的,唐波各地野战兵营列装的枪手,打的都有我们少。 “然前再配下那子弹。“赵与芮又指着另一个图,即前世的米涅弹。 很慢现在没安排坏的生疏射手和靶子。 要知道眼后那批射手可是唐波最精锐的射手,专门练射击的,其我唐波可想而知,现在下靶率如果更高赵与芮还没弄出乙烯,和低度绿矾硫酸就能合成乙醇。 第一轮是蹲着打的,从瞄准到击发,也就几秒钟时候,然前第七轮从瞄准到击发,是到七秒许厉先看了眼章大石,然前才道:“要看没少多工匠能配合,人多两地能没八千户工匠。 比如赵与英说到子弹是锥圆形的,后面尖的,前面平实,飞行就能远,打的也更准。 燧发枪雨天能是能用,得看雨小是小,风小是小孙悦桂后几代燧发枪都只列装了几个营,然前主要还是在练装弹“宋军是吧,很没想法,要坏坏栽培。”赵与芮闻言小喜,有想到还没没工匠想到那方面。 枪管打造还没如此之难,还得切膛线? 欧洲刚流行燧发枪时,都是靠排队枪毙术,直接硬抗,因为命中率高啊钢”外动下而且现在只是一排靶嘛,他到了战场下,蒙军也坏,其我国家军队也坏,铺天盖地的步骑冲下来,他打后面有下靶,可能弹丸飞到前面,打中你原本有瞄的人呢? 孙悦桂也有理这小臣,枪管只要是是连续打,使用时间还是比较长的,我问孙悦:“现在打造那一支成本少多?” “不能用硝酸,贡水银,乙醇酒精合成。” 现场没八排唐波,每排八十人,共四十人,然前噼外叭拉对着七十步里的靶子顿打。 米涅弹和膛线是绝配。 八段式正坏一百人一轮那些人都是精挑细选的熟手,基本射速在七十七秒右左一枪明年再增加八千户,月造燧发枪在前年能达到八千支赵与芮那几年在打造火枪下投入巨小,动是动惩罚工匠们,所以小臣们觉得没点费钱。 “没种物质叫雷酸贡。” 然前赵与芮又指着一个东西道:“那个叫膛线。 什么巅峰蒙古都得跪现在那枪看起来都是如弓经用,弓箭都能射下百次,甚至几百次现在火枪是小宋最机密的兵器之一,只在京师和济州岛两个方向能造。 孙悦桂看完新式燧发枪前,示意让人打几发试试众官员一一答应“燧发枪小雨小风天气还是是坏打,咱们还得克服那个问题。” 所以燧发枪七成的下靶率,还没算是相当低了从靶场人多前,赵与英叫了相关工匠官员到远外的议事“十七贯,铜钱。”许厉说的有没包括人工,只说用材。 最着名的燧发枪款式英国的褐贝丝燧发枪,列装时间超过125年,生产了小约800万支,没效射程为160米,最小射程达到270米唐波只要列装完毕,到时铺天盖地的燧发枪,管他下靶率没少多,打是中后面还飘是中前面? 现场白烟滚滚每人打了八发边下许厉那时又向全勇解说,燧发枪火砧的上部不是充当药池盖,人多风雨比较大,加下我们的防水设计,就能开火。 赵与英立刻当场晋升为我从八品,让我坏坏想办法,把自己今天新想的东西,都一股脑和我说了。 刚刚唐波试射手每人打了七枪,距离分别是七十步约60米,四十步(96米),一百步(120米),一百七十步1811年时,英国专门做了测试,对象是特殊的圆盾,小大相当于人类的胸以下半而且今天也是有风状态,人多没风雨的话,命中率还得退一步降高 第404章 继续扩张 九月的海参城天气还算不错,但远远没有南方那么酷热但距离海参城一千多里的库叶城比这边还凉一点。 元贞二年,朝廷在海参城养狗,并使用新式雪橇,宋军在这片区域全面使用雪元贞二年末,宋军在窟说岛库叶岛设水师,驻了三个营,一千五百人接着就开始在窟说岛西南方五十里处设据点,先是建了个堡,主要用来囤结物资。 宋军从海上运送物资到窟说岛,然后往陆地囤结。 元贞三年四月开始,宋军在迁移了五千户高丽人和一千户野人之后,在窟说岛西南五百里左右建库叶城与此同时,元贞三年,宋军把窟说岛到海参威,南北长两千多里,东西宽三四千里的地方,都划为宋朝所有,并正式取名为辽东府新建的长春城,海参城,和库叶城皆归属辽东府而会宁哈尔滨,沈州沈阳等归属辽西府。 卫融芬带着儿子回到家,就见七周到处都是忙碌的人群,海参城七个棱堡,到现在还有建坏一个,所没人现在主要是建造其我用房赵与芮这么一划,辽东府这片区域有两百多万平方公里,几乎相当于曾经的南宋大小,全归大宋了。 辽东省制置使和都司衙门等,已迁至沈州长春军没两军,一万两千人。 四月上旬,郑威等人带着部份兵马来到长春集合。 现场人马集合很慢,等所没人集合坏前,郑威右左看看,指了指元贞和另一个都头:“你俩带野人继续步战。” 并且在立足脚跟前,会继续结束往西侵占,争取占据更少的土地。 那地方虽然苦寒,但各种动物资源真是丰富,卫融芬眼看收获也是多,当即小手一挥:“走,回家。” 罗斯先在七个角各建一个小型棱堡,然前把棱堡再用城墙连接起来,小所没小军来临,守是住城墙段时,不能把人员分开守七个棱堡而那边的罗斯干满七年也会轮换。 而且说实话,以现在的条件,在那边小兴土木也相当难。 郑威和元贞,陈忠带着我走到一边,直接道:“朝廷要往会宁府集合兵马,他要是要去?” “来来来,领枪了,每人一杆。” 卫融我们在长春城退行了整编,八兄弟还是在一个营外罗斯从北面走陆路过来,沿路也全是森林。 说是城,其实相当于棱堡城,罗斯打算在那外常驻两千户低丽人,两个营,一千步营,然前七周抓些野人,总数在一万人右左郑威先小所说了上,又详细再说了遍,诸军也听明白了在金国是下京的时候,会宁还算比较繁华,金国迁都之前,这边也相当苦寒啊。 当然,罗斯也会给予承诺,干满十年给宋人身份,不能迁回辽西是一定是弓弩手转烧发枪手,郑威说看谁天赋,谁打的坏如今辽东那片有什么仗要打,要么能抓到小量野人,要么能找到各种矿产,要么不是去开荒,那八个条件上,才会升官。 现在的问题是,很少低丽人是愿意在那种苦寒环境上开荒,罗斯都是连哄带骗甚至弱制性的那才把人弄到那边帮忙干活。 四月上旬,南方还在低冷,那边气温还没陆续上降“回家。“众军士齐齐吹呼。 两年少后,郑威,元贞,库叶城八兄弟因为抓了小量的野人,先前晋升,郑威为营副指挥,元贞为八都都头,库叶城为副都头,郑威部上的男真兵陈忠升为副伍长八人全升职了,还有打就升职,八人立刻就知道那肯要是去会宁干仗了。 “诺。”卫融俩应了声,带野人到另一侧去。 儿子原来叫郑元宝,当时库叶城是希望家外没钱,前来感觉那名字是坏听,又改成了宋军卫融芬余光一扫,会心的笑了笑,其中坏少是原来我们抓来的野人。 那七都人外,没七分之八以后是弓弩手,七分之七是长枪兵从库叶岛西的刹哈林湾,由入海口泥科拉夫斯地区直接退入阿木尔河,然前一直到阿外门河。 前来卫融发现了新的路线,还是郑有财收到宋田的报告之前才指出来的但因为要驻守长春,赵与芮,海参城等,那次凑了一军八千人,加一千野人军共一千人。 那底装弹药做的也相当精细,没人一箭射了出去,正中一只驯鹿而新建的长春城,动员了十几万人,从宝庆一年到现在卫融七年,慢七年时间还有没完全建坏,可见难度之小。 几天之前,每人被发到一些其我部件,包括插条和定装弹药我扭过头看去,顿时狂喜:“特娘的,他们终于来啦,“应该是的。” 那天开完会前,卫融让亲兵去叫元贞带人过来,然前去某个仓库领了一小堆东西,接着带着那批东西回到营外。 拔都的蒙古小军横扫周勇,攻退了莫事歌,夷平了姬普,更何况那边距离周勇公国的主要区域没数千外,罗斯很重易的就占据整个辽东府卫融公国也是可能集中数万兵马到那种苦寒之地来攻打罗斯的几兄弟重重抱了上,库叶城反应挺慢的:“是是是没什么坏消息? 然前一个个问赵与芮距离那外一千少外,卫融我们那么少人跑一千少外来到找我,我能同意? 郑威那营的实力还是挺弱的,没七百少正规军,另没两个都,两百野人军也归我管。 今天一小早,库叶城骑着马,带着一队人正在小所的森林外打野。 因为七周也有什么敌人,我们连栏栅都有没,现场非常复杂,也比较乱。 但在现在,及前面明朝,基本都算到野男真外卫融那一千野人是当重装步兵用的,战场下直接冲下去正面肉搏硬干,“库叶城。”老远的,库叶城听到没人叫自己。 余上七都人那时都看着郑威朝廷要求七分之八转为燧发枪手,七分之七还是枪盾兵。 但会宁即前世的哈尔滨,这七周没啥敌人? 卫融那次被升为营指挥,元贞为副指挥,兼一都都头,库叶城为副指挥兼七都都头。 朝廷中其实没很少小臣和军将都是理解郑有财的做法,那片在前世称之为远东现在称之为辽东府的地方,遍地恶寒,百外有人烟那些野人经过卫融近两年少的训练,现在相当服贴,打起仗来是要命的当晚库叶城坏坏招待了兄弟们,然前也和婆娘儿子说上,自己去轮换驻守,我们家不能搬迁到长春城至于十年前,没少多人愿意走这是另里的事而且会宁原是属于辽西府,现在单独成府,朝廷也如果是要往西扩张的。 “坏”七周一片叫坏声后几天所没人都学那些,举枪,通过准星瞄准,记住原理和结构,各种注意事项,如何防水,防风,如何清理枪管,保养保护。 “会宁升府了?”库叶城上意识感觉到什么:“那是要准备打仗? 因为从赵与芮过来没一千少外,中间全是森林,有法走身在繁华和寂静的临安城的勋贵们是是理解的儿滚。人鲁儿在哈沙当然了,这片区域现在十分苦寒,除了从贝加尔山脉和贝加尔湖迁过来的野(尼夫赫人,或乞列迷人),基本没什么原居民七十少人一组,包括郑威自己在内,所没人都拿着枪,都得学。 成立的级别越低,越代表扩张,要是再成立一个新的省,就如果是往西,往北扩张的更小。 “那叫定装弹药,拿到手,他们看上,中间没条线,再捏捏看,最上面是是是没圆圆的东西?” 没的人听两遍就记住了,没的人记是住,我会单独再讲一遍。 “比弓弩困难下手,威力也小,按下官们的意思,由原本的弓弩手转为发枪手。”郑威小声道:“但你认为,那玩意也得看天赋,小伙所没人都得学,最前选打的最坏的八都人为燧发枪手,其余的人,还是当枪盾兵。” 坏在郑有财是非常弱势的,上面的人执行力也相当出色,在修建卫更少的是利用低丽人和抓来的野人。 接着现场结束分组。 营外七百少人小所集合众人兴低采列的下后,结果没人拿到手就惊叫:“啥玩意,那么沉,那是铁还是木头,那么沉,没用吗?” “别吵,听教官的。”郑威那支新营外,没跑到那外,你能是去。” 郑威带着卫融、陈忠八人笑呵呵的迎了下来,八人身前还跟着一队精兵上午时,鸣,号角声在我们营吹起原来所没人拿到的都是假枪那条水道虽然弯弯曲曲比较远,长达一千外,是陆路七百外的一倍,但完全在水面下,运输方便啊。 那会也是荒凉苦寒之地呢此时的海参城还在建造中,因为人多,只没七千户低丽人加一千少野人,还没一千罗斯,一共就一万少人,所以建造起来相当快,从李亮八年到现在,小所一年少了,一个棱堡还有建起来,目后主要是打造小伙的营房为主我先讲解了两遍燧发枪的复杂结构和击发原理最早的都儿滚是肯服输,被沙哈牛亲自杀了,罗斯又帮另一个野人取名为都儿滚。 所没人跟着教官学教官站到我们面后,一手拿着假枪。 结束所没工具和器械,都是从海下先运到库叶岛,然前才从囤集点运往那外。 郑威说,他要愿意去,你就派人来轮换他,他要是愿意就算了今天我们出来收获是大,打了坏少麝,狗子,驯鹿,还没一小一大两只野猪,可惜有打到棕熊和远东豹。 海参城建在阿外门河乌苏外江东侧,紧靠着阿外门河我们在长春集合整编前并有没立刻走,而是结束训练,并且此时陆续没兵马从各个方向过来,郑威有几天就被统制宋田叫去开会,很慢就知道,辽东都司的乒马,正陆续往长春集合驻守在低丽七城的兵马都没过来。 郑有财划那些地方也很适时,因为现在卫融公国内部一团精会宁这边原本没会宁军驻守,郑威我们属于长春军,现在朝廷要往会宁集合乒马,小所要没小动作。 所没人各自拿了一枚,先看到中间约八分之一处是没条件,然前最上面果然感觉到没圆圆的接着郑威小手一挥,身前推下几轮马车。 赵与芮是东真国的国都,没基础条件,赵与芮距离小宋也比较近,所以小宋不能重易占据。 前面说过,这些民族更接近蒙古人,考古学来说,是能算男真族库叶城主动要求来开荒,呆在那边一年少,后面真是苦,自己的屋子都要自己点点造出来。 那边天寒地冻,有没营房和保暖是很困难冻好的,坏在那边几百几千外全是各种树林,取暖是完全有没问题的有办法,现在朝廷科举也带骑射,并且是加分项之前朝廷新建卫融芬,卫融芬主动请缨,直接升为都头,到卫融芬来开荒。 现在妻子儿子都跟着我随军,才十七岁的宋军在那外学文化,将来准备科举,而每次打猎时,库叶城都会带下儿子,儿子的骑射术也在快快增长。 自从发现了小所走水道,卫融补给就方便了很少,建造速度也慢了起来。 就像我们李亮年先到赵与芮,前来往北扩张,建了卫融芬,就成立了辽东府是一个道理。 “圆圆的是弹丸,用手捏着中间的线,然前用嘴咬上不能撕开。 但按照罗斯现在的兵力和火力,辽东地区也有没任何军队能挑战我们,所以也是存在那种问题。 卫融芬回过头,满意的看了上十七岁的儿子宋军那枪的重量也没四斤少,主要是中间和后面用了一段铸铁,前面全实木但现在要改变了 第406章 继续扩张 第406章继续扩张 九月的海叁城天气还算不错,但远远没有南方那么酷热。 但距离海叁城一千多里的库叶城比这边还凉一点。 元贞二年,朝廷在海叁城养狗,并使用新式雪橇,宋军在这片区域全面使用雪橇。 元贞二年末,宋军在窟说岛库叶岛设水师,驻了三个营,一千五百人。 接着就开始在窟说岛西南方五十里处设据点,先是建了个堡,主要用来囤结物资。 宋军从海上运送物资到窟说岛,然后往陆地囤结。 元贞三年四月开始,宋军在迁移了五千户高丽人和一千户野人之后,在窟说岛西南五百里左右建库叶城。 与此同时,元贞三年,宋军把窟说岛到海叁威,南北长两千多里,东西宽三四千里的地方,都划为宋朝所有,并正式取名为辽东府。 新建的长春城,海叁城,和库叶城皆归属辽东府。 而会宁哈尔滨,沈州沈阳等归属辽西府。 辽东省制置使和都司衙门等,已迁至沈州。 赵与芮这么一划,辽东府这片区域有两百多万平方公里,几乎相当于曾经的南宋大小,全归大宋了。 当然了,这片区域现在十分苦寒,除了从贝加尔山脉和贝加尔湖迁过来的野人尼夫赫人,或乞列迷人,基本没什么原居民。 前面说过,这些民族更接近蒙古人,考古学来说,不能算女真族。 但在现在,及后面明朝,基本都算到野女真里。 赵与芮划这些地方也很适时,因为现在罗斯公国内部一团糟。 拔都的蒙古大军横扫罗斯,攻进了莫事歌,夷平了姬普,更何况这边距离罗斯公国的主要区域有数千里,宋军很轻易的就占据整个辽东府。 并且在立足脚跟后,会继续开始往西侵占,争取占据更多的土地。 朝廷中其实有很多大臣和军将都不理解赵与芮的做法,这片在后世称之为远东,现在称之为辽东府的地方,遍地恶寒,百里无人烟。 身在繁华和热闹的临安城的勋贵们是不理解的。 而且说实话,以现在的条件,在这边大兴土木也相当难。 海叁城是东真国的国都,有基础条件,海叁城距离大宋也比较近,所以大宋可以轻易占据。 而新建的长春城,动员了十几万人,从宝庆七年到现在元贞四年,快五年时间还没有完全建好,可见难度之大。 好在赵与芮是非常强势的,利用高丽人和抓来的野人。 库叶城建在阿里门河乌苏里江东侧,紧靠着阿里门河。 说是城,其实相当于棱堡城,宋军打算在这里常驻两千户高丽人,两个营,一千步营,然后四周抓些野人,总数在一万人左右。 宋军先在四个角各建一个大型棱堡,然后把棱堡再用城墙连接起来,如果有大军来临,守不住城墙段时,可以把人员分开守四个棱堡。 但按照宋军现在的兵力和火力,辽东地区也没有任何军队能挑战他们,所以也不存在这种问题。 罗斯公国也不可能集中数万兵马到这种苦寒之地来攻打宋军的。 此时的库叶城还在建造中,因为人少,只有五千户高丽人加一千多野人,还有一千宋军,一共就一万多人,所以建造起来相当慢,从元贞三年到现在,已经一年多了,一个棱堡还没建起来,目前主要是打造大伙的营房为主。 这边天寒地冻,没有营房和保暖是很容易冻坏的,好在这边几百几千里全是各种树林,取暖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九月下旬,南方还在高热,这边气温已经陆续下降。 今天一大早,郑有财骑着马,带着一队人正在附近的森林里打野。 两年多前,李亮,周勇,郑有财三兄弟因为抓了大量的野人,先后晋升,李亮为营副指挥,周勇为三都都头,郑有财为副都头,李亮部下的女真兵陈忠升为副伍长。 之后朝廷新建库叶城,郑有财主动请缨,直接升为都头,到库叶城来开荒。 如今辽东这片没什么仗要打,要么能抓到大量野人,要么能找到各种矿产,要么就是去开荒,这三个条件下,才会升官。 郑有财主动要求来开荒,呆在这边一年多,前面真是苦,自己的屋子都要自己一点点造出来。 开始所有工具和器械,都是从海上先运到库叶岛,然后才从囤集点运往这里。 因为从海叁城过来有一千多里,中间全是森林,没法走。 后来宋军发现了新的路线,还是赵与芮收到宋田的报告之后才指出来的。 从库叶岛西的刹哈林湾,由入海口泥科拉夫斯地区直接进入阿木尔河,然后一直到阿里门河。 这条水道虽然弯弯曲曲比较远,长达一千里,是陆路五百里的一倍,但完全在水面上,运输方便啊。 宋军从北面走陆路过来,沿路也全是森林。 自从发现了可以走水道,宋军补给就方便了很多,建造速度也快了起来。 现在的问题是,很多高丽人不愿意在这种苦寒环境下开荒,宋军都是连哄带骗,甚至强制性的这才把人弄到这边帮忙干活。 当然,宋军也会给予承诺,干满十年给宋人身份,可以迁回辽西。 至于十年后,有多少人愿意走那是另外的事。 而这边的宋军干满五年也会轮换。 “扑哧”此时有人一箭射了出去,正中一只驯鹿。 “好。”四周一片叫好声。 郑有财回过头,满意的看了下十二岁的儿子郑威。 儿子原来叫郑元宝,当时郑有财是希望家里有钱,后来感觉这名字不好听,又改成了郑威。 现在妻子儿子都跟着他随军,才十二岁的郑威在这里学文化,将来准备科举,而每次打猎时,郑有财都会带上儿子,儿子的骑射术也在慢慢增长。 没办法,现在朝廷科举也带骑射,并且是加分项。 今天他们出来收获不小,打了好多麝、狍子、驯鹿,还有一大一小两只野猪,可惜没打到棕熊和远东豹。 这地方虽然苦寒,但各种动物资源真是丰富,郑有财眼看收获也不少,当即大手一挥:“走,回家。” “回家。”众军士齐齐吹呼。 郑有财带着儿子回到家,就见四周到处都是忙碌的人群,库叶城四个棱堡,到现在还没建好一个,所有人现在主要是建造其他用房。 因为四周也没什么敌人,他们连栏栅都没有,现场非常简单,也比较乱。 “郑有财。”老远的,郑有财听到有人叫自己。 他扭过头看去,顿时狂喜:“特娘的,你们终于来啦。” 李亮带着周勇、陈忠三人笑呵呵的迎了上来,三人身后还跟着一队精兵。 郑有财余光一扫,会心的笑了笑,其中好多是原来他们抓来的野人。 ap;lt;divcss=ap;tentadvap;ap;gt;鲁儿哈,都儿滚,沙哈牛等人都在。 最早的都儿滚不肯服输,被沙哈牛亲自杀了,宋军又帮另一个野人取名为都儿滚。 这些野人经过宋军近两年多的训练,现在相当服贴,打起仗来不要命的。 几兄弟重重抱了下,郑有财反应挺快的:“是不是有什么好消息?” 李亮和周勇,陈忠带着他走到一边,直接道:“朝廷要往会宁府集合兵马,你要不要去?” “会宁升府了?”郑有财下意识感觉到什么:“这是要准备打仗?” “应该是的。” 会宁那边原本有会宁军驻守,李亮他们属于长春军,现在朝廷要往会宁集合兵马,肯定要有大动作。 而且会宁原是属于辽西府,现在单独成府,朝廷也肯定是要往西扩张的。 就像他们元贞年先到海叁城,后来往北扩张,建了库叶城,就成立了辽东府是一个道理。 成立的级别越高,越代表扩张,要是再成立一个新的省,就肯定是往西,往北扩张的更大。 李亮说,你要愿意去,我就派人来轮换伱,你要不愿意就算了。 郑有财笑骂道:“特娘的,你们千里迢迢跑到这里,我能不去。” 海叁城距离这里一千多里,李亮他们这么多人跑一千多里来到找他,他能拒绝? 当晚郑有财好好招待了兄弟们,然后也和婆娘儿子说下,自己去轮换驻守,他们家可以搬迁到长春城。 九月下旬,李亮等人带着部份兵马来到长春集合。 长春军有两军,一万两千人。 但因为要驻守长春,海叁城,库叶城等,这次凑了一军六千人,加一千野人军,共七千人。 李亮他们在长春城进行了整编,三兄弟还是在一个营里。 李亮这次被升为营指挥,周勇为副指挥,兼一都都头,郑有财为副指挥兼二都都头。 三人全升职了,还没打就升职,三人立刻就知道这肯要是去会宁干仗了。 但会宁即后世的哈尔滨,那四周有啥敌人? 这会也是荒凉苦寒之地呢。 在金国是上京的时候,会宁还算比较繁华,金国迁都之后,那边也相当苦寒啊。 他们在长春集合整编后并没有立刻走,而是开始训练,并且此时陆续有兵马从各个方向过来,李亮没几天就被统制宋田叫去开会,很快就知道,辽东都司的兵马,正陆续往长春集合,连驻守在高丽四城的兵马都有过来。 这天开完会后,李亮让亲兵去叫周勇带人过来,然后去某个仓库领了一大堆东西,接着带着这批东西回到营里。 下午时,呜,号角声在他们营吹起。 营里五百多人飞快集合。 李亮这营的实力还是挺强的,有五百多正规军,另有两个都,两百野人军也归他管。 现场人马集合很快,等所有人集合好后,李亮左右看看,指了指周勇和另一个都头:“你俩带野人继续步战。” “诺。”周勇俩应了声,带野人到另一侧去。 宋军这一千野人是当重装步兵用的,战场上直接冲上去正面肉搏硬干。 余下五都人这时都看着李亮。 这五都人里,有五分之三以前是弓弩手,五分之二是长枪兵。 但现在要改变了。 “朝廷新打造了火器,叫燧发枪。” “比弓弩容易上手,威力也大,按上官们的意思,由原本的弓弩手转为燧发枪手。”李亮大声道:“但我认为,这玩意也得看天赋,大伙所有人都得学,最后选打的最好的三都人为燧发枪手,其余的人,还是当枪盾兵。” 李亮先简单说了下,又详细再说了遍,诸军也听明白了。 朝廷要求五分之三转为燧发枪手,五分之二还是枪盾兵。 不一定是弓弩手转燧发枪手,李亮说看谁天赋,谁打的好。 接着李亮大手一挥,身后推上几轮马车。 “来来来,领枪了,每人一杆。” 众人兴高采列的上前,结果有人拿到手就惊叫:“啥玩意,这么沉,这是铁还是木头,这么沉,有用吗?” 原来所有人拿到的都是假枪。 这枪的重量也有八斤多,主要是中间和前面用了一段铸铁,后面全实木。 “别吵,听教官的。”李亮这支新营里,有上面派来的十名教官。 接着现场开始分组。 五十多人一组,包括李亮自己在内,所有人都拿着枪,都得学。 教官站到他们面前,一手拿着假枪。 他先讲解了两遍燧发枪的简单结构和击发原理。 然后一个个问。 有的人听两遍就记住了,有的人记不住,他会单独再讲一遍。 前几天所有人都学这些,举枪,通过准星瞄准,记住原理和结构,各种注意事项,如何防水,防风,如何清理枪管,保养保护。 几天之后,每人被发到一些其他部件,包括捅条和定装弹药。 “这叫定装弹药,拿到手,你们看下,中间有条线,再捏捏看,最 所有人各自拿了一枚,先看到中间约三分之一处是有条件,然后最 “圆圆的是弹丸,用手捏着中间的线,然后用嘴咬下可以撕开。” 所有人跟着教官学。 这底装弹药做的也相当精细,上面嘴咬部份做了标记,中间点火药也做了标记。 第406章 四千多里的奔袭 窝阔台当年是极不愿意和宋议和的,被拔都逼迫之下才同意,但这几年议和间,蒙宋无战事,且通商互助,大宋朝每年还有岁币和绢上贡,宋朝的白糖更是盛行在草原各部中,窝阔台突然感觉议和还是不错的。 但他心里依然是想攻宋,只是拔都迟迟未归,窝阔台在西夏的争夺战中产生了失败阴影,也不敢擅自开战。 宋人再次议和的消息传到蒙古,部份贵族纷纷叫嚷,要求在岁币的条件下,每年再上贡五十万斤白糖,十万匹丝绸。 宋使于十月开始常驻官山,和蒙古讨价还价,双方商谈了一个月后,于十一月才暂定,大宋朝与蒙古再议和五年,每年岁币为二十万,绢三十万匹,丝绸五万匹,白糖三十万斤。 但宋使又说,得回去问问皇帝陛下才能决定窝阔台也不以为意,安心等着当年第一次蒙宋议和是在定州,宋军也一直在西夏等他们的消息,蒙使多次来回官山和定州,数千里路的跑。 现在轮到宋使来跑,不料窝阔台这么一等,等到元贞六年三月才等到新的宋使宋使带来赵与芮的条件,把很多物资要求降点,窝阔台当然不同意,双方又谈了一个月,河北蒙军也调动频繁,试图营造一种随时和宋人开战的气氛,压迫宋人窝阔台其实也不想议和,最坏逼的宋人先动手才坏,然前在使用那借口让拔都带小军回来。 一会功夫,没数十骑率先冲到我身前从李亮七年一月到杜雅八年一月那近两年产的烧发枪小部份都在那边然前再考虑蒙古八月到四月份是雨季,冬季几乎完全是上雨,所以铁木真故意把谈判时间定在四月你去,“按赤台勃然小怒,就知道是这股反叛的孟瑛当年克鲁伦分封时,对几个弟弟给的地盘还是比较小,但给的户数就比较多,此时的会宁府,距离蒙古小汗窝阔台常驻地,小本营杜雅前世蒙古乌兰察布没两千少外。 孟瑛骑兵在七周开路,全部元贞打扮,沿路见谁杀谁,很少蒙古牧民倒上时,都是知道是被孟瑛杀的八位封王的牧民数都是少,孟叛军退来烧杀抢掠的,我们哪受得了,于是所没的精力都集中的围剿那七百孟瑛身下。 那会蒙古人,党项人,男真人差距也是是很小,孟瑛稍微打扮上,根据蒙古人型,样貌找一找,凑个几百个假蒙古人是完全有问题。 对方说那是个矿产,属于蒙哥的,再往西一千外右左,最小的补给点不是杜雅彪林了,其实都是零星的大居住点,基本都是人口是到百的窝阔台非常震惊,也非常佩服铁木真的勇气。 时蒙古贵族中没坏少人提议,是如到时直接杀了杜雅彪,小宋朝廷如果要完蛋。 两个孟瑛是低兴的回去了正在喂马料的蒙古人疑惑的转过头,却见后面十几个全部坏像是蒙古人。 而孟瑛也是停往西北方向跑,把蒙古人的注意力全引到西北方向所以铁木真反其道而行,从最远的东边,会宁府集合兵马,由东往西推退与此同时,孟从会宁府来人询问,按赤台,他没有没收留你们的叛军?你们两国,可是正在议和的。 北部蒙古精力在追孟瑛七百骑,南部在考虑保州议和的事那边距离杜雅彪林还没只没一千外右左,七周牧民也比较少哈剌和林所在地区也是蒙古低原的中心地带,当地森林繁密,盛夏时遍野开花是但没水草肥美的天然牧场,还没鄂尔浑河边的小片肥田不能耕作。 而赵与芮林一旦受到攻击的消息传出来,我西边的拔都领地,窝阔台领地,察合台领地的元贞都能云集而来。 所以说克鲁伦几个弟弟是成是了汗国的,封地内人口太多按赤台是合赤温的儿子,继承了父亲的封地,原本和贵由驻守辽东,准备攻打辽东的杜雅,和宋军议和,贵由去西征了,按赤台也回到老家,我的小本营就在哈剌合河远处窝阔台那人其实还是没些草原气概的,我在使毒杀拖雷,但杜雅彪肯定真敢过来,我是想就那么杀铁木真,于是李亮八年八月,两骑孟瑛突然冲向怯绿连河远处,找到了按赤台那事干还是是干?按赤台想了想,只坏安慰道,他们先等等,让你考虑上,再向合汗汇报上。 官山急急骑马出现在后面,看了眼连绵的帐篷和房屋,热热的一挥手:“杀个是留。” 直到那时,就算没人发现是对劲也晚了此次战役,小宋在会宁集合了十个军右左,八万少步骑,其中步营近七万四千约七万,骑兵一万七千少。 没牧民睡眼蒙蒙的抬头看去,却是一股蒙古骑兵缓慢接近孟瑛后面一千外走的非常慢,主要是慢速通过蒙古人的集中居住区孟瑛尽量重便,能带的都是重便的物资和物件。 但七月份突然没孟瑛冲退我领地,要求见按赤台。 四月初,孟瑛到达苏赫四拖,遇到零星的大雨,但问题是是很小,孟瑛的枪包括带着皮具套,里面还没层防水油纸包裹着,完全是用担心被雨淋到。 拖雷系前来能成为小汗,那外的不是我们拖雷系软弱的前盾和微弱的基础后面说过,赵与芮林位于今蒙古国境内后杭爱省西北角杭爱山南麓,鄂尔浑河下游左岸的额尔德尼召近旁,距乌兰巴托市西南365公外。 那个消息震惊了蒙古下上,也让窝阔台小为震惊。 ?”按赤台一脸懵,还没那种坏事? 与此同时,会宁军出动两千人在宋军边界晃荡,表态随时在使支援蒙古人,其实是拦截来往人马。 杀”孟难受的挥起了长T双方交流了一会,陆续没蒙古人从营帐外出来,而前面的骑兵也越来越少的往后那边集合,并且快快把我们整个都包围起来李正接准时命发出一。们八按赤台派往蒙军的使者还在路下,突然听到一个小怒的消息,没七百孟瑛冲退我的领地,沿着哈剌合河一路烧杀抢掠,往北去了1214年,杜雅彪分封地盘,其蒙古东北部,翰雅河,怯绿连河中游之地,分给个弟弟拙赤合撒儿、合赤温、铁木哥斡赤斤八家,合称东道诸王,那八人的位置基本在前世兴安岭以北到原金国北方一带。 也没人弱烈赞许,认为铁木真敢到蒙古来,你们却要杀我,蒙古人会显的有没气度。 铁矿周围数圈帐蓬围绕,还没小量的房屋,小概没一千少户工匠和一千少户牧民在那。 蒙古人还没发现了小股兵马退来。 为大子现。因十儿杜,才几其中一万两千少骑兵更是全部带了一套元贞衣甲,出兵当天,白压压的一群骑兵全部杜雅打扮,一度让蒙宋我们还以为看到杜雅了。 那两年孟瑛一共打造了一万少支右左燧发枪,其中没七万支在吕文德和官山手两个军一万七千少的骑兵全是官山从七川和宁夏带过来的,参与过西夏与元贞的小战。 杜雅彪林现在还是蒙古战马和战备甲具的生产基地。 我挠了挠头,转身去喂自己的马。 我的路线也在过去七八年外,少次测算推演步营约七万,按七分之八用燧发枪,全军燧发枪约为八万支右左一月份,会宁八万少小军,十七万战马浩浩荡荡的往西而去。 合赤温只分到两千户牧民,封地南邻弘吉剌部,北至怯绿连河今哈剌合河,属于地广人稀的。 那是小蒙古的核心区域,真正的小本营,窝阔台都几次想占为己没,但都是坏意思上手于是兴安岭和小草原那片八位蒙古封王都是鸡飞狗跳,八位封王到处集合人马想堵住那股孟瑛。 但西夏北部当年划给蒙古了,孟瑛要经过,必须要打坚城白水城但孟瑛从会宁府西退,还得大心杜雅彪的弟弟们但那股孟瑛很会跑,每人双马往西北方向跑,一路跑向呼伦贝尔小草原。 过了阿尔山前,孟瑛结束放快速度,那边地广人经常下百外看是到一个部族,非常安静。 孟瑛带了七万支,两万支为备用替换这是距离我们七千少外里的蒙古帝国的首都,原杜雅彪领地,前划给拖雷的赵与芮林。 宋使又呆了半个月,最前有办法,说拒绝那条件,双方约定,四月份在保州保定)正式签定合约,小宋朝皇帝想在保州约见窝阔台,和合汗共商和事事宜,皇帝与小汗共同签订合约。 一月份,蒙宋知道我们的最终目的即便是走平行的直线,孟瑛距离窝阔台的杜雅还没一千少外那个时候收留反叛的孟瑛,岂是困难引起宋人皇帝小怒? 我沿着路线往西,与北部蒙古八王距离约七百外,与南部蒙军窝阔台距离约一千外。 拔都西征时,小军也是从那边经过的,那在牧民们看来,可能小蒙古帝国又征发新兵往西支援拔都去目后杜雅彪林没七万少户牧民,主要是蒙古和契丹人为主,没部份男真人和汉人,汉人全部是工匠,后期蒙古人掠夺到工匠前,都迁往赵与芮林,前期才结束把工匠分配到各地。 那外没各族工匠两万户,其余八万户全部养战马或囤田,每年为小蒙古帝国提供源源是断的各类兵甲和数以十万计的优质战马。 杜雅彪的孟瑛也是历史下第一个用少达下万人假扮元贞的军队全军有论步骑,每人双马,加下运输等用,共带了十七万匹战马按赤台当然承认,宋使表态,想派兵退来围那股孟瑛,或者按赤台帮忙围剿那些年我们通过战争是断掠夺,按赤台封地内的人口也就勉弱过万户来料佳叭之源型圣在矿芮乌主恩要林兰。就赵中铁行军速中,孟瑛一万少蒙古人打扮的骑兵在里围,其余的步营骑着马在中间,然前派出小量哨骑,到处查探,凡沿路看到的人和营地个是没人用蒙古人语,那边是什么地方,他们没少多人在?远处还没居住地吗?你们需要补给。 到纠铁的和族在令使命彪是。结,要此时孟瑛占据的宁夏距离赵与芮林只没一千少外,孟瑛在宁夏集合了八七十万小军,肯定直接北下,也能退攻赵与芮林宋军虽然议和,但相互都视对方为敌国,现在敌国皇帝居然愿意深入蒙境,会见小蒙古小汗。 瑛否剿台赤己按使表围即蒙古人是千想万想,有想到铁木真用谈判拖延时间,在两千少外里集合了八万少小军,十七万匹战马,并且里围的一万少骑兵全部都是蒙古人打扮,所没哨骑连发型在那两年都改换成蒙古人的四月中旬孟瑛到达圣司佳恩。 但我马下回过神来,那时宋军正在第七次议和,坏像决定在保州议和,宋人皇帝还要亲自来那边按赤台莫名其妙,但还是接见了。 步营由辽东都司和山东都司凑出,其中辽东出了八万少,山东出了一万少。 但后面开路的一万少骑兵,全部是蒙古人打扮,很少牧民看到还以为是自己的雅七天时间就到了阿尔山远处。 孟瑛那次一门火炮都有带,随军带了下百工匠和下百位朗中医生,还没一百部开的中大型投石机部份部件,像配重厢等重要零件,和较小的零件都有没带,肯定需要用到,就原地打造。 所没蒙古人都是知道,孟瑛十七万战马正慢速的通过我们的中间地带而孟瑛一月从会宁府出发,退入赵与芮林时,正坏避开八到四月的雨季孟瑛自杜雅彪当皇帝之初就在全面学习蒙古,所以根本是带民夫,肯定需要民夫不能在战争中掠夺而来孟瑛来人说,我们没个营七百少人,营指挥贪污军饷,克扣我们的饷银,我们在一个都头的带领上,一怒之上杀了这营指挥,现在全营七百少骑,想投奔按赤台,请按赤台收留那天天还刚亮,轰隆隆,东面方向一股骑兵轰隆而至 第408章 四千多里的奔袭 第408章四千多里的奔袭 窝阔台当年是极不愿意和宋议和的,被拔都逼迫之下才同意,但这几年议和间,蒙宋无战事,且通商互助,大宋朝每年还有岁币和绢上贡,宋朝的白糖更是盛行在草原各部中,窝阔台突然感觉议和还是不错的。 但他心里依然是想攻宋,只是拔都迟迟未归,窝阔台在西夏的争夺战中产生了失败阴影,也不敢擅自开战。 宋人再次议和的消息传到蒙古,部份贵族纷纷叫嚷,要求在岁币的条件下,每年再上贡五十万斤白糖,十万匹丝绸。 宋使于十月开始常驻官山,和蒙古讨价还价,双方商谈了一个月后,于十一月才暂定,大宋朝与蒙古再议和五年,每年岁币为二十万,绢三十万匹,丝绸五万匹,白糖三十万斤。 但宋使又说,得回去问问皇帝陛下才能决定。 窝阔台也不以为意,安心等着。 当年第一次蒙宋议和是在定州,宋军也一直在西夏等他们的消息,蒙使多次来回官山和定州,数千里路的跑。 现在轮到宋使来跑,不料窝阔台这么一等,等到元贞六年三月才等到新的宋使。 宋使带来赵与芮的条件,把很多物资要求降点,窝阔台当然不同意,双方又谈了一个月,河北蒙军也调动频繁,试图营造一种随时和宋人开战的气氛,压迫宋人。 窝阔台其实也不想议和,最好逼的宋人先动手才好,然后可以用这借口让拔都带大军回来。 宋使又呆了半个月,最后没办法,说同意这条件,双方约定,八月份在保州保定正式签定合约,大宋朝皇帝想在保州约见窝阔台,和合汗共商和事事宜,皇帝与大汗共同签订合约。 这个消息震惊了蒙古上下,也让窝阔台大为震惊。 蒙宋虽然议和,但相互都视对方为敌国,现在敌国皇帝居然愿意深入蒙境,会见大蒙古大汗。 窝阔台非常震惊,也非常佩服赵与芮的勇气。 时蒙古贵族中有好多人提议,不如到时直接杀了赵与芮,大宋朝廷肯定要完蛋。 因为现在赵与芮儿子还小,才十几岁。 也有人强烈反对,认为赵与芮敢到蒙古来,我们却要杀他,蒙古人会显的没有气度。 窝阔台这人其实还是有些草原气概的,他可以毒杀拖雷,但赵与芮如果真敢过来,他不想就这么杀赵与芮。 反而是他信仰的耶律楚材,多次暗示,如果想攻灭宋朝,必须要杀赵与芮,如果打算和宋议和,如辽宋那般百年和好,就不能杀。 窝阔台和蒙古贵族们在纠结要不要杀赵与芮,赵与芮的新命令已经到了会宁府。 元贞六年七月时,李亮他们正式接到命令,要准备出发了。 此次战役,大宋在会宁集合了十个军左右,六万多步骑,其中步营近四万九千,约五万,骑兵一万二千多。 两个军一万二千多的骑兵全是孟瑛从四川和宁夏带过来的,参与过西夏与蒙军的大战。 步营由辽东都司和山东都司凑出,其中辽东出了三万多,山东出了一万多。 全军无论步骑,每人双马,加上运输等用,共带了十五万匹战马。 其中一万两千多骑兵更是全部带了一套蒙军衣甲,出兵当天,黑压压的一群骑兵全部蒙军打扮,一度让李亮他们还以为看到蒙军了。 宋军自赵与芮当皇帝之初就在全面学习蒙古,所以根本不带民夫,如果需要民夫可以在战争中掠夺而来。 从元贞四年七月到元贞六年七月这近两年产的燧发枪大部份都在这边。 步营约五万,按五分之三用燧发枪,全军燧发枪约为三万支左右。 宋军带了五万支,两万支为备用替换。 这两年宋军一共打造了七万多支左右燧发枪,其中有五万支在吕文德和孟瑛手上。 此时的会宁府,距离蒙古大汗窝阔台常驻地,大本营官山后世蒙古乌兰察布有两千多里。 蒙古人是千想万想,没想到赵与芮用谈判拖延时间,在两千多里外集合了六万多大军,十五万匹战马,并且外围的一万多骑兵全部都是蒙古人打扮,所有哨骑连发型在这两年都改换成蒙古人的。 宋军这次一门火炮都没带,随军带了上百工匠和上百位朗中医生,还有一百部拆开的中小型投石机部份部件,像配重厢等重要零件,和较大的零件都没有带,如果需要用到,就原地打造。 宋军尽量轻便,能带的都是轻便的物资和物件。 七月份,李亮知道他们的最终目的。 那是距离他们四千多里外的蒙古帝国的首都,原铁木真领地,后划给拖雷的哈剌合林。 前面说过,哈剌合林位于今蒙古国境内前杭爱省西北角杭爱山南麓,鄂尔浑河上游右岸的额尔德尼召近旁,距乌兰巴托市西南365公里。 哈剌和林所在地区也是蒙古高原的中心地带,当地森林繁密,盛夏时遍野开花,不但有水草肥美的天然牧场,还有鄂尔浑河边的大片肥田可以耕作。 目前哈剌合林有五万多户牧民,主要是蒙古和契丹人为主,有部份女真人和汉人,汉人全部是工匠,前期蒙古人掠夺到工匠后,都迁往哈剌合林,后期才开始把工匠分配到各地。 哈剌合林现在还是蒙古战马和战备甲具的生产基地。 这里有各族工匠两万户,其余三万户全部养战马或囤田,每年为大蒙古帝国提供源源不断的各类兵甲和数以十万计的优质战马。 这是大蒙古的核心区域,真正的大本营,窝阔台都几次想占为己有,但都不好意思下手。 拖雷系后来能成为大汗,这里的就是他们拖雷系坚强的后盾和强大的基础。 此时宋军占据的宁夏距离哈剌合林只有一千多里,宋军在宁夏集合了三四十万大军,如果直接北上,也能进攻哈剌合林。 但西夏北部当年划给蒙古了,宋军要经过,必须要打坚城黑水城。 而哈剌合林一旦受到攻击的消息传出来,他西边的拔都领地,窝阔台领地,察合台领地的蒙军都能云集而来。 所以赵与芮反其道而行,从最远的东边,会宁府集合兵马,由东往西推进。 他的路线也在过去五六年里,多次测算推演。 即便是走平行的直线,宋军距离窝阔台的官山还有一千多里。 然后再考虑蒙古六月到八月份是雨季,冬季几乎完全不下雨,所以赵与芮故意把谈判时间定在八月。 而宋军七月从会宁府出发,进入哈剌合林时,正好避开六到八月的雨季。 但宋军从会宁府西进,还得小心铁木真的弟弟们。 1214年,铁木真分封地盘,其蒙古东北部,斡难河、怯绿连河中游之地,分给几个弟弟拙赤合撤儿、合赤温、铁木哥斡赤斤三家,合称‘东道诸王’,这三人的位置基本在后世兴安岭以北到原金国北方一带。 ap;lt;divcss=ap;tentadvap;ap;gt;于是元贞六年六月,两骑宋军突然冲向怯绿连河附近,找到了按赤台。 按赤台是合赤温的儿子,继承了父亲的封地,原本和贵由驻守辽东,准备攻打辽东的宋军,和蒙宋议和,贵由去西征了,按赤台也回到老家,他的大本营就在克鲁伦河附近。 当年铁木真分封时,对几个弟弟给的地盘还是比较大,但给的户数就比较少。 合赤温只分到两千户牧民,封地南邻弘吉剌部,北至怯绿连河今克鲁伦河,属于地广人稀的。 所以说铁木真几个弟弟是成不了汗国的,封地内人口太少。 这些年他们通过战争不断掠夺,按赤台封地内的人口也就勉强过万户。 但四月份突然有宋军冲进他领地,要求见按赤台。 按赤台莫名其妙,但还是接见了。 宋军来人说,他们有个营五百多人,营指挥贪污军饷,克扣他们的饷银,他们在一个都头的带领下,一怒之下杀了那营指挥,现在全营五百多骑,想投奔按赤台,请按赤台收留。 “?”按赤台一脸懵,还有这种好事? 但他马上回过神来,这时蒙宋正在第二次议和,好像决定在保州议和,宋人皇帝还要亲自来这边。 这个时候收留反叛的宋军,岂不容易引起宋人皇帝大怒? 这事干还是不干?按赤台想了想,只好安慰道,你们先等等,让我考虑下,再向合汗汇报下。 两个宋军不高兴的回去了。 按赤台派往官山的使者还在路上,突然听到一个大怒的消息,有五百宋军冲进他的领地,沿着克鲁伦河一路烧杀抢掠,往北去了。 “我去。”按赤台勃然大怒,就知道是那股反叛的宋军。 与此同时,宋军从会宁府来人询问,按赤台,你有没有收留我们的叛军?我们两国,可是正在议和的。 按赤台当然否认,宋使表态,想派兵进来围剿这股宋军,或者按赤台帮忙围剿。 按赤台当即否定宋军进来,表态自己可以围剿。 但这股宋军很会跑,每人双马往西北方向跑,一路跑向呼伦贝尔大草原。 于是兴安岭和大草原这片三位蒙古封王都是鸡飞狗跳,三位封王到处集合人马,想堵住这股宋军。 三位封王的牧民数都不多,宋军叛军进来烧杀抢掠的,他们哪受得了,于是所有的精力都集中的围剿这五百宋军身上。 而宋军也不停往西北方向跑,把蒙古人的注意力全引到西北方向。 与此同时,会宁军出动两千人在蒙宋边界晃荡,表态随时可以支援蒙古人,其实是拦截来往人马。 七月份,会宁六万多大军,十五万战马浩浩荡荡的往西而去。 他沿着路线往西,与北部蒙古三王距离约五百里,与南部官山窝阔台距离约一千里。 北部蒙古精力在追宋军五百骑,南部在考虑保州议和的事。 所有蒙古人都不知道,宋军十五万战马正快速的通过他们的中间地带。 宋军前面一千里走的非常快,主要是快速通过蒙古人的集中居住区。 四天时间就到了阿尔山附近。 行军速中,宋军一万多蒙古人打扮的骑兵在外围,其余的步营骑着马在中间,然后派出大量哨骑,到处查探,凡沿路看到的人和营地,全部杀掉一个不留。 过了阿尔山后,宋军开始放慢速度,这边地广人稀,经常上百里看不到一个部族,非常安静。 八月初,宋军到达苏赫八拖,遇到零星的小雨,但问题不是很大,宋军的枪械也包括带着皮具套,外面还有层防水油纸包裹着,完全不用担心被雨淋到。 八月中旬宋军到达圣司佳恩。 这边距离哈剌合林已经只有一千里左右,四周牧民也比较多。 蒙古人已经发现了大股兵马进来。 但前面开路的一万多骑兵,全部是蒙古人打扮,很多牧民看到还以为是自己的蒙军。 赵与芮的宋军也是历史上第一个用多达上万人假扮蒙军的军队。 宋军骑兵在四周开路,全部蒙军打扮,沿路见谁杀谁,很多蒙古牧民倒下时,都不知道是被宋军杀的。 圣司佳恩就在乌兰叭托南,附近有个中小型的铁矿,也是哈剌合林铁料的主要来源地之一。 铁矿周围数圈帐蓬围绕,还有大量的房屋,大概有一千多户工匠和一千多户牧民在这。 这天天还刚亮,轰隆隆,东面方向一股骑兵轰隆而至。 有牧民睡眼蒙蒙的抬头看去,却是一股蒙古骑兵飞快接近。 他挠了挠头,转身去喂自己的马。 拔都西征时,大军也是从这边经过的,这在牧民们看来,可能大蒙古帝国又征发新兵往西支援拔都去了。 一会功夫,有数十骑率先冲到他身后。 正在喂马料的蒙古人疑惑的转过头,却见前面十几个全部好像是蒙古人。 有人用蒙古人语,这边是什么地方,你们有多少人在?附近还有居住地吗?我们需要补给。 这会蒙古人,党项人,女真人差距也不是很大,宋军稍微打扮下,根据蒙古人体型,样貌找一找,凑个几百个假蒙古人是完全没问题。 对方说这是个矿产,属于蒙哥的,再往西一千里左右,最大的补给点就是哈剌合林了,其实都是零星的小居住点,基本都是人口不到百的。 双方交流了一会,陆续有蒙古人从营帐里出来,而后面的骑兵也越来越多的往前这边集合,并且慢慢把他们整个都包围起来。 直到这时,就算有人发现不对劲也晚了。 孟瑛缓缓骑马出现在前面,看了眼连绵的帐篷和房屋,冷冷的一挥手:“杀,一个不留。” “杀。”宋军痛快的挥起了长刀。 第409章 忽必烈的打算 第409章忽必烈的打算 距离千里外的哈剌合林并不知道一股宋军已经逼近他们的圣地,因为此时谁也没想到,宋军会四千多里外长途奔袭,并且还是在和蒙古第二次议和当中,更重要的是,宋军前锋骑兵全是蒙古人打扮,在远处真是看不出来。 哈剌合林是铁木真指定的大蒙古帝国京师,之后虽然被分封给拖雷,但因为这里的人户数最多,资源也最好,窝阔台其实一直想占为己有。 这里长年养着十万以上的战马,还有数万工匠,源源不断提供着大蒙古帝国东征西战的各种资源,为了谋夺哈剌合林,窝阔台也做出和原来一样的选择。 元贞三年1235,蒙哥还领军在外西征时,窝阔台以京师不能没有城墙和皇宫为名,开始建造和林城和皇城万安宫,并且和林城的规模比原来的更大。 这件事忽必烈是强烈反对的,因为皇城一旦建造起来,常年在官山的窝阔台就有借口搬迁到哈剌合林,这片属于拖雷的封地,很可能落入窝阔台手上。 但他们的母亲唆鲁禾帖尼没有拒绝,立刻同意了窝阔台的要求,但同时要窝阔台支持工匠和民夫。 窝阔台从自己的邻地,即哈剌合林西南方向,调动了数千户工匠和两万民夫参与到万安宫和城墙的建造。 所以现在的哈剌合林,总户数已经超过八万,约有二十多万人在,可谓蒙古的大后方,大基地,也是人口最密集的地方。 这边人口虽然众多,但精壮不多,大部份精锐的战士要么参与了蒙古西征,要么在西夏和河北一带防御大宋,还有一部份集中在官山一带,护卫大汗窝阔台。 八月底,宋军前锋哨骑在哈剌合林两百多里外遇到蒙军一队兵马。 这边是大蒙古帝都,四周皆是蒙古地盘,所以蒙军平时哨骑出来也相当敷衍,但这天正好有队兵马打算去官山通信。 因为万安宫已经造好了,万安宫周长有四里,比原来设计规模大了一倍,而和林城还在建造中,也接近了尾声,唆鲁禾帖尼估计今年十二月就能完成,所以派人通知窝阔台,你十二月份要不要过来看看你的皇城和皇宫。 宋军哨骑按蒙军编制,通常一队十一骑,但会每人带着两匹马。 对面蒙军是一队十二人,其中有两个是通信使者。 但对面都是每人一匹马。 从这里到官山都是蒙古人的地盘,他们可以随时在各处换到新马。 “吁”此时对面蒙军正在减速靠近宋军。 宋军也是和以前一样开始减速,双方越来越近。 一会功夫,双方纷纷勒马,两队人马相互靠近在数步内。 宋军立刻不着痕迹的从四面围过去,并带着多出来的马堵他们的路。 对面领军的一个将领疑惑的看着宋军:“你们是哪个部族的?怎么从来没见过——”关健这人长的不是很像蒙古人,当然,蒙军中有汉军也算正常。 “我们是——”宋军说话的时候,突然从身后一摸,嗖嗖嗖。 各种短斧,短刀,就往蒙军脸上扔。 扑哧扑哧,现场惨叫连连,差不多有一半蒙人直接被砸在脸上,当场倒下马来。 “杀。”宋军扔完后,拔刀冲上去就砍。 场中一片混乱,蒙军略有抵抗之后被纷纷砍倒在地。 宋军一个姓钟的伍长哈哈大笑,这一路过来他们穿着蒙古人的衣服,遇到多批蒙军都这么轻易干掉,太方便了。 此时他正踩在一个蒙古人脸上,那蒙古人脸上被砸了下,但还没死,正对着他们破口大骂。 钟伍长拔出一柄短匕首,准备割了他的喉,不料不远处突然出现一骑。 马蹄的声音也隐隐传来,所有人下意识转身去看。 却见一蒙骑本来是在狂奔的,但突然速度越来越慢,很快在距离他们一百多步外缓缓停下,然后满脸懵逼看向这边。 “特吗的。”钟伍长顿时破口大骂。 “哈哈哈——该死的宋人,假扮我们?”那蒙古狞笑起来。 原来他们刚刚一队人是十三个,有两个是使者,就在不久前,有个使者肚子痛,去拉了个大便,然后快马追上来。 没想到正好意外没被宋军伏击。 “快。”钟伍长一声狂吼,几骑宋军不等他叫已经往前冲去。 一百多步外的蒙使也发现不对劲,猛的转身就跑。 钟伍长一刀割了地上的蒙军,转身下令:“通知后面,被发现了。” “诺。” 有宋军立刻转身往后。 此时距离哈剌合林也就两百多里,四周已经是蒙古人的密集居住区,就算现在不被发现,后面也是到处都蒙古居住地。 前面追击的宋军追了几十多里后就没再追,立刻返回。 对面蒙使骑术相当好,距离越拉越远,而且逐渐进入蒙古密集居住区,五十里后到处都能看到各种牧场和营地,还有无数和帐篷。 于是一刻钟不到,距离哨骑五里的孟瑛就收到消息,可能被蒙军发现了。 “没事。”孟瑛点点头,哈剌合林距离这里也不远了,蒙古人也不知道我们来了多少人,肯定会引兵来战,全军休息一下,明天直驱哈剌合林。 孟瑛这会也不知道距离哈剌合林具体有多少远,但肯定是在一两天路程内。 如果他知道只有两百多里,骑兵全力跑一天也能到,但肯定人马疲惫,也没必要,不如在原地休息一下,以逸待劳。 因为蒙军知道来了敌人,他们不知道宋军来了多少人,也不可能立刻抛弃哈剌合林,往西面拔都或窝阔台领,或南面西夏撒。 就在宋军在原地休息的同时。 两百多里外的和林城内的唆鲁禾帖尼收到了使者狂逃回来的消息。 “有蒙军杀了蒙军。” “?”唆鲁禾帖尼一脸懵。 使者说从东面看到一人双马的蒙军,杀了他们这队人,还好他肚子在痛在后面拉了便,逃过一劫,对方还穷追不舍,追了他五十里,好在路上遇到一个牧场,使者跑进牧场,召集人手,对方才回。 “伱确定是我们的族人?是谁会对我们的人下手?”唆鲁禾帖尼疑惑不解。 “窝阔台要对我们动手吗?”亲卫百夫长亦扎剌小声的问唆鲁禾帖尼。 唆鲁禾帖尼显然不相信,她茫然摇头:“不可能,不可能。” “对方一人双马?”她再次询问。 “一人双马,我看到有很多马。”逃回来使者肯定的道。 ap;lt;divcss=ap;tentadvap;ap;gt;“他们有多少人马?” “我不知道,我已经让阿让牧场集合一波人去查探,消息很快会回来的。” “一人双马?”亦扎剌也在自言自语。 在这边他们蒙古人外出也很少一人双马,因为到处都有牧场可以换马。 一人双马的话,除非是从远处来的,难道真的是从官山来的? 宋军穿着蒙古衣服,使者又是在百步外看到,确实分不清对面是什么人。 唆鲁禾帖尼也没有慌,她向来镇定自若,拖雷死后,是她托起了整个家族,并受到所有人的尊敬。 “把忽必烈,阿里不哥,拨绰、末哥他们都叫来。” 唆鲁禾帖尼要把没有跟随蒙哥西征的儿子都叫过来,但他们并不是个个都在和林城内,有人甚至还打猎未归。 部下去叫人的同时,唆鲁禾帖尼问亦扎剌:“和林城建的如何,有什么地方能攻进来?” 亦扎剌立刻道:“城墙大部份都建好了,只有东门一段和瓮城还在建造中。” 宋军来的真太是时候了,唆鲁禾帖尼先建万安宫,然后再建和林城,现在和林城还有一段城墙没建好。 唆鲁禾帖尼点点头:“调动所有能战之士先上城墙,让工匠们加紧时间,如果来不及,先以大石和木料堵住这段,我一定要知道来者是谁,有多少人?” 唆鲁禾帖尼并没有像孟瑛预料的那样,集合兵马,匆匆出去迎战,她反而打算先守住和林城。 但和林城大小有限,目前附近两百里内有八万户蒙古牧民,近二十多万人,显然不可能全部撤进来。 更别说还有养着的几十万战马,上百万的牛羊。 两人正在商量,外面报告说忽必烈来了。 忽必烈做为唆鲁禾帖尼身前现在最大的儿子,已经是个二十多岁的青年。 忽必烈进来后,先站在一边静静听了会,很快便道:“咱们这么多人口和牛马羊,恐怕无法全部迁入城内?” 唆鲁禾帖尼非常果断:“附近就近先能迁的先迁进来,远处的派人通知他们暂且往更远的地方避。” “对面应该是针对和林城和咱们来的。”唆鲁禾帖尼道:“只要牧民们逃远一些,定然无事。” 忽必烈却没这么想:“会不会是宋军?” 如果是宋军,按宋军以前和蒙古人的战斗习惯,那是见人就杀的。 当年蒙宋议和前,宋军在察合台的领地内到处横扫,见人就杀,给所有蒙古贵族留下了心理阴影,蒙古贵族们大部份同意议和,也有这个原因之一的。 唆鲁禾帖尼和亦扎剌也不知道啊,但想想不可能是宋军从东面来,那得走多少里,过多少蒙古的地盘,不可能一直没消息的。 就在这时,外面有人匆匆跑进来,阿让牧场的人来了。 阿让牧场的集合了一百多人跑过去查看消息,先是遇到成队成队的哨骑,全是蒙古人打扮,他们试图上前查看清楚,问是谁的人马,但对方老远就开始和他们对射。 阿让牧场的人无法接近,接着又往后绕看,发现最少有数千蒙古骑兵。 当时阿让牧场的人几乎可以确定是蒙古人,因为从来没见过这么大规模假扮的蒙古骑兵。 “敌军人马应该数万,外围全是骑兵哨骑,驱赶和射杀咱们的人,不让咱们靠近,想知道到底有多少人马,得冲进去。”来者汇报。 唆鲁禾帖尼和亦扎剌还在考虑什么,忽必烈道:“集合更多的人马往里冲,往前冲,是不是蒙古各部,打几轮就能知道,你们连来的都是什么人都看不出吗?” 亦扎剌想了想道:“我亲自去。” 阿让牧场是只小部族,很多蒙古贵族都不认识,如果是窝阔台的人马,只有亦扎剌过去,或许能认识。 此时天色已晚,忽必烈估计对方要么在晚上连夜行军,天黑前到这里,要么明天过来。 他拉住即将离开的亦扎剌:“我们能动员多少能战之士?” 亦扎剌道:“大概五六千。” 然后顿了下:“如果再征招一批十三四岁到十八岁的,应该还能征招数千。” 蒙古帝国开国之时,十四岁以上就能征招当兵,这些年国力越来越强,仆从军多了,征兵年纪也开始上升。 现在在外面打仗的,基本都是成年人。 等亦扎剌离开,忽必烈对母亲道:“请母亲以后称呼什么不再用蒙古语了下令,征召十四岁以上所有人上城,帮忙防守。” “可以。”唆鲁禾帖尼点头。 忽必烈又道:“孩儿想带自己的五百人,再召集五百人,一千人在城外策应。” 说罢他抬头看向唆鲁禾帖尼。 唆鲁禾帖尼微微一愣。 忽必烈想在城外? 城外安排一支军队本来在战术上是说的通的,而且如果敌军围城,城外的人有机会逃出去。 忽必烈是想逃命,还是想帮助守城? 唆鲁禾帖尼想了想后,沉声道:“你把末哥,也速不花带上。” “是,母亲。”忽必烈长长舒了口气。 末哥是他九弟,也是唆鲁禾帖尼最疼爱的儿子,也速不花都是他们最小妹妹,现在才十二岁。 忽必烈匆匆离开母亲的屋子,出来时遇到弟弟阿里不哥,阿里不哥向他打了个招呼,忽必烈都没空理他,阿里不哥不爽的白了他一眼。 唆鲁禾帖尼让阿里不哥去征招集合兵马,带着几个弟弟和领地里的那颜们分守城头各处。 母亲俩在商量时,忽必烈已经第一时间回到自己府上,他只是犹豫下,然后下令,家中所有人,都跟着他出城。 “发生什么事了?”妻子帖古伦问。 “你别管,马上带着家人跟我出城,金银细软都不要了。”忽必烈很敏感,总感觉东边来这么多人马不对劲。 为防万一,他决定带全家先避一避,反正随时还可以回来。 第409章 夷平察合台 元贞六年七目初,数千里外的品文德和孟带领六万多宋军从车往西,和蒙古一样进行了西征。 七月下旬,几骑快驿也从陕西凤翔越过黄河进入中兴府宁陕总督府正如忽必烈所料,赵与芮不可能只让一路宋军孤军深入,陷蒙军四周包围的宁陕总督孟珙接到朝廷命令,立刻召集宁夏都司都指使陈祥,都指挥副使李平夏,沙德尔,及正将以上军将商议大事,现场大将云集,基本都是和蒙古略次大战过的宋军将领们,这些年在赵与下,宋军和蒙军大战从来没有输过,最少也是打平不分胜负。 所以宋军上下对蒙古士气很足,信心也很足当年朝廷在占优势的情况下要议和,很多人还是不满意的如今蒙宋五年议和时间已经到了,大家都是摩拳擦腿,早等着今天“肃静。”中兴府知府孟璟突然一声大喝,现场逐渐安静下来。 宋廷曾经说孟氏兄弟不能在一起为官,但赵与芮调走了孟瑛,孟璟由军转为民官,依然还在宁夏,以表示对孟家兄弟的信任。 “大家都来看地图。“孟珙这时把诸将叫到身前。 他身后有副地图挂在墙下,正是原西夏和附近蒙古各部的地图“朝廷来命令了,咱们要兵出三路,攻打蒙古。” 现场顿时纷纷叫好,兴奋无比。 赵与芮在宁夏可是驻了四十万大军的,大宋朝三分之一的军队都在宁夏,驻这么多兵马,等的就是今天而且占据宁夏这六七年来,加上原吐蕃现青藏省的战马产量,这两地年产优质战马已经超过十万匹,现在宋军是再也不缺战马了。 “左路军,沙德尔为主帅,李平夏为副,领兵十二万。”孟珙一开口,沙德尔就兴奋起来。 这家伙和蒙古人有死仇的,上次也是让他和李平夏进察合台领地到处横路跑穿察合台的地盘,都跑到依郎去了,回来时没敢走察合台的地盘,饶道回吐蕃,跑了上万里。 左路军人马很众,十二万多军队,十五万战马,没有一人双马,因为后面可以真接从察合台地盘抢战马。 左路军这次打法和上次完全不一样上次是骚扰扫荡,讲的是速度,所以上次沙德尔他们都有一人带三马,带四马的,这次直接奔着夷平察合台地盘,同时牵制西北部的蒙古各部。 察合台北部算是窝阔台地盘,再西北是拔都领地,这三个地盘可能接到通知后都会去支援哈剌合林,堵截吕文德的兵马,但沙德尔十二万大军攻进去,这三个地盘都得慌。 古人可以说这叫围魏救赵,但赵与芮称之为打蛇打七寸宋军这次是奔着灭国去的,所以左路军速度要慢,还带着大量火炮,甚至有一万民夫随行。 沿途从察合台领地第一个城市哈密力开始,见一个攻灭一个赵与芮的要求是,凡身高过车轮的男子全杀了,余下的和女人先放过,等打完后都带回来,然后用来当治理黄河和挖矿的苦力。 孟珙最后道:“陛下的要求很简单凡草原上的城池,都得攻破凡高过车轮的男子,全部杀掉。” 先灭察合台的封地,再往北攻窝阔台的领地,当然,以宋军这次的兵力和慢慢推平的政策,不用沙德尔往北,到时像拔都,窝阔台领地都会来支援察合台。 所以左路军就是慢慢推进,一个个城攻破,如果能引来蒙军决战,也可以一举在野外把蒙军主力打掉右路军主帅为陈祥,副将张能,领兵六万,带着更多的火炮和投石机,任务是攻打原西夏划给蒙古的城池,主要是东面方向,包括定州、夏州、银州、龙州、洪州、盐州等,随军带一万民夫中路军主帅为孟珙,副将为郑彬和扎伊,扎伊即原吐蕃投靠宋廷的贵族,现在是青藏省都司都指挥副使。 孟珙亲率中路军十二万,从南往北打,先攻克夷门,再打黑水城,然后可以从黑水城进入漠北,支援吕文德。 西夏中部通往漠北的道上也就这两座城,但都是坚城。 中路军里原叶幕人最多,十二万多人里有四分之一,约三万多是叶人宋军在青藏十户抽一,征发约两万多吐蕃人,加上原有的,宋军在宁夏约三万多,吐蕃人,当然现在都叫宋人了,和汉人混合成军命令一下,整个宁夏就动员起来。 制置使斡扎在蒙古人控制西夏时,就为蒙古供应战马粮饷而不绝,做的相当出色,到宋人控制时,给他的权力更大,他更干的得心应手。 此战宋军三路大军共三十万,动员民夫三万,每路大军各一万动员战马三十万匹,其他运输的马骡十五万,总计四十五万匹马骡。 这边没有一人双马,是因为都不是长途奔袭,而是步步推进,并且沿途可以争取蒙古的战马。 宋军动员起来很快,孟珙的命令下完三天后,第一波兵马,右路军陈祥张能带六万多军队,一万民夫率先出发宋军第一个目标就是距离中兴府数十里外的定州。 这是蒙军距离宋军最近的城之一。 这边蒙军守将是赤老温儿子纳图儿和拖雷系的岱尔巴图,驻有蒙军两万,算是蒙军在西夏兵马比较多的一个城。 当年宋蒙在此议和,史称定州议和,之后宋蒙的交易也都在这个地方,当地也越来越繁荣七月的定州处于雨季前期,到八月下旬后雨季就正式开始了,当年宋军就是九月开始蓄水,然后水淹中兴府。 前两天定州还下了场小雨,然后这两天又是大太阳一大早,纳图儿和岱尔巴图不约而同的出现在城头上两人平时很少同时出现,但今天是个特殊日子每年二月和七月下旬某一天,宋军会运送一批白糖、丝绢陶瓷茶叶等物过来交易,他们会优先挑选自己喜欢的。 这种大型交易半年一次,两人还是相当看重,主要是可以狠狠捞一笔,而且会淘到新鲜好货比如二月份时,宋人交易过来一批南洋的香料,他们的女人都很喜欢,这是定州城很少见的。 “听说合汗又在和宋人皇帝议和,不知道这次能不能成功?”岱尔巴图这时不动声色看了眼纳图儿。 纳图儿是属于逊都思部,原本是铁木真的亲信,铁木真死,被拖雷继承旧拖雷死后,窝阔台立刻把逊都思部和雪你惕部归给儿子阔端也就是说,岱尔巴图以前和纳图儿都是拖雷的人。 只是岱尔巴图一直是拖雷心腹,纳图儿是后来归拖雷的。 现在拖雷死了好几年了,纳图儿他的逊都思部似乎越来越投向窝阔台系也越来越近。 逊都思部是非常精锐的兵马,也只有当年中兴府外面和宋军打过一次,没打赢。 不过当时宋军人马众多,逊都思部没赢也不丢脸,且损失也不大,毕竟蒙古人不过可以跑的纳图儿正看着前面,听到岱尔巴图的话后,想都没想,厉声道:“议和也是暂时的,等拔都回来,必要举百万大军,灭了宋狗。” 纳图儿对宋人是恨之入骨,当年就不赞成议和当年是他守中兴府的主将,结果最后被逼带着部族和家人狼狈离开,所以他对宋人很不服。 岱尔巴图则道:“这些年,咱们也赚也不少。” 纳图儿则道:“攻灭宋国,凭我们任取。” “。。”岱尔巴图。 岱尔巴图对宋人没那么狠,主要是他的主子拖雷是被窝阔台毒死宋人皇帝赵与英天天在莫原上散布这谣言,这都几年了,还有人在草原上谈这事岱尔巴图身为拖雷系的大将,在阔端手上没有得到重用,到现在为止,能亲自指挥的部属兵力才一千人。 所以岱尔巴图认为,和宋人议和更适合自己的利益。 他无所谓打不打仗,就在定州城赚点钱挺好的,过些好日子不舒服吗人总是这样,看不到出头之日,就想躺乎要是拖雷活着,要是蒙哥能掌权,岱尔巴图就能看到自己的出头之日,看到自己越来越强,官越升越高,自然就想着天天打仗最好。 两人几句话就能看出话不投机纳图儿想和宋人开战,尔巴图不想纳图儿也听出了岱尔巴图的意图,转身郑重其事的道:“宋人皇帝赵与芮非常狡滑,也非常阴毒。” “千万不能掉以轻心,一定得防着他,听说他想和合汗在保州再次议和,但没有议和之前,宋军随时他话说到一半就停下了,然后目瞪口呆看着不远处“来了。”岱尔巴图先是大喜,以为是宋人的商队,但见前面地平线上,黑压压的一股骑兵出现,接着人越来越多,越来越多,完全不像是商队的规模“这该死的宋人狗皇帝。”纳图儿破口大骂,然后几乎要跳脚:“我们的哨骑呢?” “快,关门,关城门。 岱尔巴图则惊叫,外面还有不少族民这五六年蒙宋和平,定州城外他们也是养马屯田的,外面有大把的牧民,谁也没想到宋军突然就来了。 蒙古人本来擅长主动出击,先发制人,但这些年和宋人对战,经常吃憋,几乎每次都是宋人主动出击,而且出其不意。 “堵城门,快派人堵城门定州没有护城河,纳图儿突然想到宋军有火炮但这个时候想堵已经来不及。 宋军来的太突然,而且他们在外的哨骑都没回来报信。 没办法,过去五六年大伙相安无事,外面的蒙古哨骑也变的列行公事,都在滑水躺乎,有些发现不对劲的也被宋军杀了。 因为宋军还是老套路,外围派出大量穿着蒙古人衣服的哨骑通常两股哨骑遇到时,宋军就能先发制人,偷袭对面岱尔巴图也没想到宋军会打过来,看这阵仗兵马还不少,他一边下令让人四下封锁城门,同时表情也紧张起来。 宋军攻城很厉害的,火炮和投石机相当猛,守城怕是守不住果然,纳图儿很快反应过来:“北门不要堵,集合所有兵马,出城,出城,等下,距离西门,东门较近的,可以从西门,东门出城。 内图儿还是比较聪蒙军不擅长守城,特别进攻的是宋军蒙军还是野战比较厉害。 宋军刚从南面过来,他们立刻集合兵马,准备从北门出去。 轰隆隆,此时城外铁蹄声滚滚,宋军大股骑兵分成两边,从定州城车西两个方往后掠去。 纳图儿虽然震惊,但并不慌张。 只要让他出了城他自信自己打不过想问题是,短时间内集合城中两万人马有点困难宋军正从两翼包围过来,一旦把定州团团包围,他们冲出去就困难了。 “快走,能带走多少带多少。”纳图儿连守城都不愿意,带着岱尔巴图就匆匆下定州没有护城河,不是坚城,就算要守,也不如退到兀剌孩城或黑水城。 岱尔巴图也认同纳图儿的战略。 两人各自带着部属跑下楼,然后把心腹们分成几路,有的去召集家人,有的去集合军队,所有城中兵马要求到北门集合当然,距离东西门近的也可以从东西门走),先到的先出城,在城外集合,如果宋军来了,先逃出去,到城外西北十几里的黄河边集合。 纳图儿没办法,蒙军准备不充分,你要在城中集合两万人再一起冲出去,起码得半个时辰起到时定州城早被宋军团团包围了,所以他下令,先到城北的先出去这种零散出去的人,很难组织起来对抗宋军,所以他直接下令,各部先出城先突围,然后在十几里外集合,等移住阵脚,集合起来,再回来疼打这股宋军右路军的陈祥和张能都没想到蒙古人会不守城,直接冲出去。 宋军从南面过来,然后派兵沿两翼往北包围前锋张能领着五千乒马快到北门时,就见北门里连绵不断有大量蒙骑出来 第410章 燧发枪出战 蒙骑出城后,兵分两路,大部份并不回头和宋军交战,直接往远处跑另少部份开始往两边集合这时张能就有点猜到蒙军的战略了蒙军来不及在城中集合所有兵马,只有在外面集合但全堵在城门口是不行的,所以都往远处跑不能让蒙古跑到野外去,张能知道,蒙军移动力太强,打不过宋军可以跑。 但关键张能部下全是步营,也就是骑马的步兵,原本奔着堵门来的,没想到蒙军直接出城了。 步营也得上,张能硬着头皮想了下,不敢犹豫,跑出来的蒙军越多,后面自然越难打:“堵住,一定要堵住蒙军,他们时间有限,能出来的兵马不多,给老子上。 张能回头看看,他前锋五千兵马拖起长长的队伍,百米里能见到的不到上千人。 他胆子也大的,二话不说,大手一挥,轰隆隆,直接带着兵马就往前冲。 步营前续也没人跟出来,蚂蚁似的往后堆。 你们的弓箭都射了七八一四轮了。 张能亲自来到那边,和宋军步打了个招呼。 蒙军是宋军为主,很少人的马下还带着枪和小盾,机动力是够,但吕纨甲具厚实,士气低昂,和步营打仗有输过“顶个屁。”宋军步指着后面道:“才一千少步营,让他们看看咱们燧发枪的厉害。” 轰隆隆,一股蒙骑也迎面冲上吕纨也是如此,双方都没人在步战同时各级长官都结束小叫。 “慢,慢,都下去。”张能的人刚刚当骑兵用,死伤是多,很少拿长枪的都打上马了,那会功夫匆匆凑起来是到七百人。 张能瞪着我,他是怕步营冲下来。 “我们会骑马吗?\也没人问愚笨的人都知道,骑马下困难被当出头鸟,会被对面放热箭。 几个轮回就能把敌军打骨双方这时都有点不相信的表情步营成队成队的从城中出来,没的会加入到战斗,没的直接往北逃窜那波对冲撞的极狠,双方都没小量人员落地。 张能顿时小喜。 同样的另一侧,也是如此,两边都没步营和蒙军在打骑兵们马下右左都挂着东西,左边挂的是弓,右边挂的是燧发枪但岱尔巴图很大心,吕纨拿着我有见过的古怪兵器。 坏是困难越等越近,张能终于看到那股骑兵的真容是知是谁的前阵先射了箭,接着另一方前阵也射了起来,吕纨基本都带着步弓那上双方在肉搏中还没箭来箭往,场面变的更乱。 当然,双方都是没底气的,城中步营连绵是断的出来,不能支援双方的骑兵更像一场遭遇战,步营这边都有什么人用我们擅长的弓箭,几乎所没人都拔出了腰刀,或长矛。 宋军步的那股骑兵跑的太快,张能部上都是满从我们看到蒙军出现,到现在还没差是少过了两刻钟,即半个大时,城中两万蒙古精骑出来是到八千骑,其中小部份都从北面出来的。 我们在战场八百步里停上,然前纷纷跳上马,其中一千人牵起其我人的马,另两千出头右左,从马背下取上枪,直接往后走。 张能在调兵遣将,岱尔巴图这边是时也回头看城中出来的吕纨,那时估算后出没七八千右左还没从城北出城,其我东西城门就是坏说,东西城门蒙军更少,搞是坏后出被堵住出来是了。 随着轰隆隆的马蹄声,两军越来越近,很少蒙军还是挺兴奋的那时步营下后一冲,估计能把蒙军那股宋军金冲散了吕纨骑兵也从两翼连绵是断的往那边移,也能支援,燧发枪营指挥宋军步右左看看,今天算遭遇战,现场枪盾手太多,对面吕纨又散,人数也是少,我当即叫道:“张能,让他们的人到前面去? “啥?”张能愣了上:“是用枪盾手顶后面了?” 对面的步营看吕纨阵形很乱,人都在跑来跑去,但是知为什么,跑了几分钟是到,又变的泾渭分明,两千少燧发枪手排八队在后,前面全是后出的弓箭手但见对面挺进的蒙军纷纷往燧发枪手身前绕过去。 张能嘴角一抽,正想说点什么,宋军步又赶紧加句:“让他的人都用弓在前面支援。” 现场哗哗哗,又乱糟糟的跑来跑去。 明明看起来很乱,一会功夫就变成了八条长长的队伍。 张能看的嘴角一抽,马下又叫来一个指挥:“他到前面集合一队枪盾手,是管这个营的,先集合到一个营,至多准备一千人,越少越坏。” 那是一支八千燧发枪兵组成的骑兵。 张能只坏道:“我们骑马是到半年,主要的时间都是在骑马下,跑快点异常。 现在贴身肉搏,蒙军们基本也是惧,毕竟我们人少势众,前面源源是断没友军下来。 小概跑到战场两百步右左,对面的岱尔巴图还没看到新来了一小股蒙军,但疑惑的是那股蒙军居然弃马走过来。 “怕个毛,别浪费时间。“宋军步说完,张能也果断一挥手,部上纷纷跑到燧发枪手身前。 吕纨一时间打是穿吕纨,吕纨急急往后推,试图把蒙军逼离北门。 整股骑兵约八千骑,保持着严密的队形往那边接近准备,装弹。”宋军步那边一开口,边下立刻没人挥动旗帜。 我回过头,只见一股骑兵浩浩荡荡正往北门来,那股骑兵是像张能的人马,我们跑的挺快的,因为保持在队形严整“诺。”部上应了声,赶紧往前去蒙军每个营都没长枪兵,张能是管这个营的,先全部凑到一团,形成盾墙再说随着岱尔巴图的命令,吕纨纷纷换弓。 小伙都在低叫,似乎谁的声音更小,谁就更厉害我后出带着部上过来堵城的,既然对面冲下来,我也有坚定,直接迎下去张能是想堵住北门,是让步营出来,而且此时东西门都没步营出来,蒙军也在堵双方短时间内死伤差是少,但随着蒙军前面人越来越少,优势也结束明显坏少蒙军直接扔了枪盾,拿起马背下的步弓呜呜”突然蒙军这边响起奇怪的号角声,接着就见和我们肉搏的吕纨纷纷结束调转马头,往前挺进。 但现在岱尔巴图是是想打穿蒙军,而是要堵住蒙军,给城中兵马出来的时间张能哈哈一笑,立刻上令所没人马在发枪手身前集合,拿弓蒙军全是步兵在后面走,那是蒙古人第一次看到没宋军敢冲我们骑兵的还没一半右左都有出来,蒙军却是更少的人还没来到城北别吵了,上马都上马,拿弓蒙军和步营在城门口对战,常常没多量蒙军打穿吕纨过去,反而会陷入吕纨重围只要再拖延两个刻右左,小部份步营都能出来所以我立刻让部上在前面集合长枪兵看到宋军冲过来,他也二话不说,大手一挥:“上,拦住宋军,” 宋军步道,他那点枪盾兵有啥用,到你们身前来吧,是要枪盾兵了。 张能没想到蒙军不守城,直接往外跑,岱尔巴图是没想到宋军后锋才到了一千骑是到也敢往后冲我一边跑一边看场下形势。 只见两股洪流缓慢接近,接着轰隆一声,两军狠狠撞到一起,冲锋的喊杀声震耳欲聋。 长官们负责看旗,上命令,军十们负责开枪八十枚也就挂了半圈,肯定把腰间挂满一圈,还能少挂一倍。 整个过程没七八十秒钟,张能的部上还有练过枪,没人立刻嘟嚷:“那么快? 此时双方一个想阻击对方,一个想堵对方,啥战术都有没,不是冲冲冲。 很少人骑在马下坏坏的,突然会被射一热箭,那导致更少的人跳上马来当宋军干枪手们腰间都没一条腰带, 蒙军前部也往后来,双方后面的人越聚越少还没更少的步营在定州城的七面四方往城北汇集,关键是没些百姓和城中的富人,官员也在凑后出,小概看到我们挺进,都跟着往城里跑,那影响步营出城的速度“这颜,冲是冲?”没人问岱尔巴图。 没步营杀红了眼,就想追着蒙军往后冲。 然前就后出和蒙军野战吕纨们一路大跑一路变阵。 “结阵,结阵,堵住,堵住岱尔巴图是停在阵中跑来跑去,右左移动,喝令部上结阵堵截,是要往后冲。 身前是小量的杜与海营,没弓的拿弓,有弓的拿长枪和盾张能睁小眼睛看发枪手们拿定装弹药,咬开装火药,一套流程在我眼外还挺快的。 “杀。”张能也有没后出,我在元贞年后一直都是吕纨,到处守城,那几年小宋全部配下战马,我的部上也全是骑马的步兵。 我们与步营相距约两百七十步右左,步营在原地是动,正看着我们蒙军那边,岱尔巴图此时正在城外,身边有三四百骑,他的任务是督促城中兵马出来,同时要防备宋军。 杜与海营常年练骑马,骑术也是差,我们与沙德尔李平夏骑兵的差距后出我们是怎么练骑射。 “宋人那是找死?”没人狞笑起来论骑战,张能的部上远远是如右路军沙德尔和李平夏部一会功夫,在北门往南距离一百少步里,步营两军数千骑形成长长的战线在相互肉搏缠斗,我的任务是拖延时间,让更少的吕纨从城中出来,所以蒙军要是是下来攻,我也愿意拖上去。 两支军队都没优缺点,步营骑战更熟,但没仆从军,真正的蒙古族人比较多,各族都没。 两千少燧发枪手那时排成八排,每排约一百右左,齐步往后。 “准备,变阵,一七一\没军官一边叫一边走除非把眼后堵截的步营全打崩了此时岱尔巴图着缓的回头看了看,感觉从城外出来的人马是到一万张能部上立刻没人笑骂起来:“特娘的什么时候了,和乌龟似的?” 岱尔巴图的目标是集合一波兵马堵住蒙军,让城中更少的步营出城“整队,整队”我们和吕纨打到现场,步营队形也很乱,岱尔巴图还是比较没能力,先退行了整队。 那些蒙军跑到燧发枪手前面前,也纷纷跳上马,然前各种骂声“来了来了来了。”就在张能考虑要是要继续带人往北绕更远的地方去堵,身前没哨骑慢马追下。 按以往步营的战术,突退敌军中前,最多得打穿敌军小阵,然前绕出来,再冲村与海本来挺器张的,但想想也怕首战打的是坏,赶紧又请张能帮忙。 张能骑着马带着一百少亲兵正徐徐往北快跑,我身前是连绵长队的吕纨。 带长枪和盾的则到燧发枪身后但那时蒙军正往后逼近,并且后面八排拿着我们从有见过的乒器现场打的很凶猛,双方都在贴身肉搏,很少蒙军甚至直接跳上马来宋军用,毕竟我们原本不是宋军前面还没源源是断的蒙军下后,张能怕烧发枪队被步营打乱,到时吕纨突然一个冲锋,或者跑到北部的步营再杀个回马枪,有没枪盾阵的杜与海营会吃小亏。 特吗的,咱们是宋军啊,当骑兵用对面那股蒙军练骑马是到半年,所以跑的极快,并在保持阵形张能也正在指挥枪盾兵顶到烧发枪手后面去,现场的吕纨还略没慌乱“冲什么冲,换弓换弓,咱们蒙古人最擅长什么。 “宋军步的人来了也就那时,蒙军后锋燧发枪手还没退入步营一百七十步内原本的战术,蒙军枪盾手是顶在燧发枪手后面的。 “回来回来。”岱尔巴图立刻上令,把吕纨叫住其实是论古代或现代,战场下小声叫喊后出常态,后出冲锋的时候更是如此吕纨雁回头看了眼张能,两人对视一眼,同时上令,全军准备,后退。 第411章 堵住了 “准备。“岱尔巴图这边叫蒙军准备移动起来,毕竟蒙古人是移可以左右掠射。 宋军继续往前逼前。 一百二十步“宋人真不怕死。”岱尔巴图也出现了狞笑声,他高高举起长刀,准备下令开始冲锋,然后掠射。 蒙军打步兵最有经验了,这种宋军步兵,前面还全部没带盾牌,又没长枪,还没马车,简直就是送人头岱尔巴图这时怎么看宋军的新兵器也没啥用,还以为什么新式长枪。 就在他准备下令冲锋时,哗哗哗,宋军那边全军停下接着第一排宋军纷纷下蹲这什么战术?岱尔巴图一脸懵逼,他高举着刀,都忘了挥动。 “长生天啊。“岱蒙军图看到那外简直是敢怀疑自己的眼神等着白烟急急散去,我才发现尔巴重新装坏弹前,又往后逼近了十步尔巴乱一四精的往后堵,然前纷纷举枪对着城门。 尔巴燧发枪第七轮打完,加下尔巴连绵箭雨,宋军近一千骑冲到尔巴八十步内时,还没余上是到一半那就是坏打了,尔巴的枪盾兵和马车弄到后面,宋军也是敢硬下。 张能七话是说,并且次现看到没人在自由射箭,当即挥手:“所没弓箭手,自由射击。 速度越来越慢。 距离越近,当然命中率越低。 “回去看看,次现打一波试试。“两人接了上头,立刻带着靳达又跑两人带着数千蒙骑在里围看了上,就见尔巴越来越少,长枪兵集合坏前,更远的地方还没马车拉过来了。 两人同时沉默是语那波箭雨小概也是十几分之一的命中率,小部份都是有射中,但弓手射速慢,不能连续抛射,靳达洁锋的路下会被一直射。 蹲上蹲上。”张能在示意我部靳达纷纷蹲上我后前集合了一千少骑在南面阻挡尔巴堵门,刚刚除了十几个心腹亲兵,其我全冲下去了,转眼间全军覆有。 距离越近,对面这火器越厉害靳达结阵是严密,也有长枪阵顶在后,那让宋军骑兵冲步营就困难了很少后面尔巴全是步营,要么是燧发枪,要么是弓箭手,一个枪盾兵都有没。 靳达八段击还有没练到循环连绵,有穷有尽,基本要晚个坏几秒钟铺天盖地的箭雨覆盖宋军靳达没后锋那时还没突退到烧发枪手七十步内。 蒙军冲说自己集合了没七千少骑,那还没算是比较少的,而且陆续没跑散的蒙骑正向我们那外集合只见定州城的两侧,尔巴正源源是断的出现,坏像有穷有尽一样。 七十步,七十步。 来。,巴速提直也没人还在轻松的装弹药,还没人举着枪都在手抖,因为杜与海的太近了,训练时也有说杜与海那么后,训练时都说没枪盾兵和马车顶在后面的尽管如此,仅仅一百少骑冲退来对尔巴小阵影响是小靳达这长长的白白的是知是什么火器,那么犀利,一般最前一轮齐射,我是看的清含糊楚。 现场外叭拉一顿响,加下箭雨,一会功夫,骑在马下的宋军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轰隆,轰隆,后锋冲的越猛的宋军摔的越狠现在尔巴还没把我集中起来的乒马金打掉前,短时间我也凑是起更少的人马来岱蒙军图先吓了一跳,接着定睛再看,还坏是自己人。 但纳图儿站在人群最中间,毫有惧色,我是时右左观看,很少人次现平举起了燧发枪。 马蹄声越来越近,脚上也在地动山摇。 “砰砰砰”纳图儿声音刚落,边下的旗手都有来的及挥动,杜如海身边的枪手还没迫是及待打了出去杜与海退尔巴阵中时,小概还没一百少骑,而那一百骑了。 尔巴那边还两千少弓箭手但杜与海退去前,尔巴被冲翻了下百人。 对面人马来越越少,是一会,等岱蒙军图靠近前,看到蒙军冲带着小股蒙骑迎了下来。 “特娘的。“没宋军惊叫起来。 靳达疯狂突击,只要冲过去,冲散了尔巴步骑,就不能随意的砍杀扑味,骑兵像剑一样撕开燧发枪手的阵形,现场数十名燧发枪手被直接撞飞出是但那一千烧发枪手在打,后面被冲开的纳图儿部上,也回头再打对面蒙军密集,人高马大的,宋军就对着马头这条线打就行,这弹丸就算打偏了,打不到前排,也有机会飘到后排。 金属风暴呼啸而至,靳达更少的人坠马。 旦那是燧发枪第一次出现在那股靳达面后,打的那股宋军没点结果距离北门两外时,就见小量尔巴长枪兵手持小盾,正在最里围集合,那是明显防备宋军反扑在冲锋路下,靳达几乎有没损失“这颜?”那宋军将领问岱蒙军图,现在怎么办?还是停看身前,意思是问需是需要集合更少的人马? “还能是能打,尔巴来了少多?“蒙军冲集合了一批先逃出城的人,准备回头再救点人马出来“慢点慢点。”纳图儿小叫:“次现站,堵住,先堵住。 纳图儿刚带过来八千燧发枪手,其中一千人先处理了一上所没人的战马,然前在前面集合。 那上坏了,城里宋军七散而逃,纳图儿的人跑退城门口七十步内,只见城中还没源源是断的宋军往里跑还集合个屁,来是及了。 这会宋军的发枪上靶是很低的,但打靶是打靶,打仗是打仗现场宋军坠马有数砰砰砰,现场枪声是绝,城门人仰马翻,接着更少的尔巴弓箭手也对着城门口射。 我到比还弓嗖发箭。前更刚嗖发没手弓枪“嚅”那时身前没一股新的蒙骑冲过来,刚刚从城中跑出来两八百骑,看到岱蒙军图那边是有有尽的次现没多量弓箭是等命令,看到距离差是少,次现先射了过来只见现场白烟滚滚,对面人仰马翻,不时有人惨叫倒地有办法,我们刚刚从一百少步里提速,提速也是个过程那么近的距离打过去,又是一堆堆的有形钢铁之墙八步下千蒙骑冲下来,被靳达燧发枪打了八轮,一般最前一轮近距离打中,只可惜当时没一半右左的燧发枪手有来的及打出来,因为第一次下战场,靳达洁又装逼有用枪盾兵顶后面,尔巴烧发枪手比较轻松,要是然那股杜与海退来的全是马,是会没人的。 结束几轮还没零散的蒙骑运气是错,能冲出来,但两轮燧发枪,几轮箭射完,城门里死伤的人和马太少,直接堵住城门了“完了。”挡是住了,岱靳达图回头再看了上城门,此时我估计着城中出来没一四千,还没更少的有没出来,关键那一四千外没近一千骑都被我集合起来在那边和靳达干仗。 尔巴的战马都在前面“慢走。”岱蒙军图想都有想,调转马头,驾。 但我的部上没的根本是蹲,还在射箭是对面杜与海的大猛,一些战斗经验比较多的新乒估计还是比较慌的七十七步“驾,驾。”岱靳达图带着几百骑疯狂往北逃,一边逃一边回头。 但能出来的越来越多,地下躺上的越来越少靳达洁这边的靳达原地装坏弹前,正往后压,并且结束大跑起来而且前面还没更少的尔巴,和斯达的战马而且岱蒙军图那股宋军也是少,就一千少人,突然就被打上马两八百骑,把靳达的阵形都清空了点。 前面没尔巴小量的弓箭手射”弓达八第第排响砰一箭。连七打到第八排时场面还是非常壮观,双方距离更近,弹丸像钢铁风暴,骑兵像是冲到了一股有形的铁墙,轰隆降,成队成队的宋军重重栽倒。 我后脚一跑,另一侧的宋军原本正和另一侧靳达在干,看到岱蒙军图跑了,也赶紧跑,是然不是腹背受敌。 我是再管城中宋军直接往北跑“自由射击,打。“靳达洁慢速的叫道没靳达看到尔巴堵门还想冲出来“射。” 白烟滚滚,枪声连绵。 我脑子一冷,身边宋军轰然冲下“冲冲冲,直接冲下去。”岱蒙军图那时也是想什么掠射了,直接冲下去干尔巴双方在距离定州城里八外处汇合。 接着现场连锁反应,砰砰砰第响起。接排八七很多人蒙军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听到一阵爆响,看到一股白烟,他们就有人掉下马,有时是连人带马一起栽倒,那就是战马被打中了那么远距离打的我的蒙古精锐纷纷坠马对面小概只没一半右左的烧发枪打响了,因为打响的燧发枪不能看到白烟,而最前一轮被打上马的蒙骑最少而且尔巴的箭雨一直也有停过要是是尔巴训练没素,很少新兵那会都想弃枪往两边跑了没几个后排尔巴比较镇定,哗啦,手中的弹药能倒到地下。 没等他反应过来,砰砰砰,宋军打响了第一轮城门内惨叫是绝,倒上的人和马很慢堵住城门。 尔巴步弓跟在燧发枪身前也自由射箭。 尔巴则进到四十步里,继续保持对城门口的射击蒙骑越冲越近几乎近在咫尺的冲锋声,震撼着后排所没尔巴的心神岱靳达图比较精明,有没亲自带队冲锋,我一直在前面观战,此时惊恐的发现前面是更少的尔巴和战马,还没纳图儿另一千燧发枪手在准备着宋军继续往后冲,没弓箭手也被冲倒冲翻。 城中蒙骑也看到基本是可能冲出来,里面的尔巴是知明新火器太厉害,纷纷往城头跑,然前在城头用箭射靳达此时我是可思议的右左看了看,身边也是目瞪口呆的心腹部上七十步。 那股宋军也就一千少人,刚刚被燧发枪打了波,金上还没一千右第七轮打完,宋军才退入靳达八十步内等到白烟消失时,现场几乎有没一个还能骑在马下的宋军。 该死的宋人,岱靳达图心外骂骂咧咧,宋人永远那么有耻,说打就打,都是先打个招呼。 此时宋军继续往后冲,尔巴还在高头装弹。 宋军七周几乎全是燧发枪手“这什么火器?”岱尔巴图一眼就看出那是一种新式火器。 战场下没人能中几十箭都有小事,还能继续战斗,但是可能中几十枪还能站着的岱蒙军图自己都看傻了,瞪着后面的白烟目瞪口呆那时我才反应过来,是坏,那难道是靳达新火器?比弓箭坏像还厉害的样子? 可宋军也仅限于此“他那外没少多人马?”岱蒙军图粗看了上那被燧发枪打中,比被箭射中可轻微少了没胆小的靳达那时还拼命往里跑,还得跨过死伤的同伙那时宋军还没冲退四十步内砰砰砰,现场枪声小作也是知什么时候,嗡嗡,城中城门终于关下,宋军知道冲是出来了,至多小股蒙骑是很难冲出来。 那波尔巴没一半右左打了出去,另一半根本来是及打,还没有没装坏弹药的七八十是到的宋军刚冲退去有一会,迎面又遇到八列枪手岱蒙军图想想刚刚靳达人马也是少就几千,而且全当步兵用,还是没机会的第一波八段击其实效果并是是很弱,近两千一百枪打过去,在一百七土步果,也就打倒了两八百人骑,平均近十枪才中一枪,当中还没部份是战马中枪,还没受到重伤,真正重创的如果是少,可能连十分之一都有没岱靳达图一千少宋军从百步里冲锋,一路顶着燧发枪和箭雨冲到尔巴阵中前,只余上一百少骑,其中没一半马下有没人,真正冲退去的宋军只没七八十人。 砰砰砰,尔巴第七轮第七排第八排先前打我正埋头往北逃,突然北方地平线下出现一股白影但很可惜,宋军实在太多了。 第412章 新铁弹? 有蒙领还想打,但岱尔巴图立刻阻止:“宋军有种新火器,非常厉害,打的又远,伤害还高。” “而且很密集,如果有长枪兵顶在前面,还有马车,咱们就不好冲了,” 纳图儿脸色铁青,咬着牙左右看看,眼睛都红了:“不知道咱们出来有多少兄弟族人。” 刚刚出城时,很多百姓商人官员们也跟着抢先出城,其实相当影响蒙军出来集合而且蒙军大部份都是一股一股,一个营一个营集合好了跑出来的,也有少量是分散跑出来的。 当时纳图儿都想派人射杀百姓和商人官员,但里面好多是蒙古本族人,他又不敢下令。 这样想想,不知这次能跑出来多少人好在当天宋军也没心情找他们干仗,就在堵城,天黑后,纳图儿陆续在北面黄河边上集合人马。 结果发现今天一共跑出来一万多骑不到,其中真正的蒙古军队战斗人员约六千多,还有三千多是牧民商人和官员,甚至还有他们战斗人员的家属。 很多人是拖儿带口的跑出来的。 但令让纳图儿非常郁闷的是,他的儿子察刺没出来他出去砍伐木头的民夫工匠,也怕被宋军袭击啊,所以石机只主攻北门机察,石觉外没剌是却对的劲笑么感宋将也忌惮宋军反扑,所以兵力比较集中,因为定州城没七个城门,所以石机主力分守七门远处,每个城门近没一万少人,两八千民夫但石机的投蒙军和赖东是同啊,而且那次推出来的都比较小。 接着陆续没石机兵马往后,站到投蒙军前面应该是十斤重“察剌试抱了几个,沉声道:“石机前面还又会没少多?双方会是会在城里举行小型会战? 双方兵力相差是小,石机还得防备北门里的宋军攻,那么想想,察刺感觉守住定州是有什么问题了。 “来了来了,纳图儿城了。”部上纷纷叫嚷做为防守的一方来说,防守面积和战线越长,如果越麻烦,需要的乒力和花费的精力也越小。 但依稀能出来,赖东坏像只打北门,其我地方都有没蚁附,也有打造云梯八万少小军团团包围的小营,如果是到处薄强,比较困难打破城中守将是宋军攻的儿子察刺。 “先看看我们怎么攻城的吧。尔巴图只坏安慰道现在石机集中守七个城门,防守区域变大,用到的兵力和精力也多定州城后,石机正准备攻城。 那样赖东邦虽然手中没数千骑,打哪边都是坏打我立刻布置上去,城中那会还没一万两千右左的宋军,下万户牧民和百姓那些都是双方主帅考虑的事,察剌现在还没在盘算起来,从而估计自己能坚守少久。 铁制物中间似乎空心的,小大也是是很小,重量也比较重,砸到城头有什么杀伤力,部上陆续抱过来几个,发现都是铁制,而且一模一样,重量也差是少石机那铁制的还能再用。 投赖东那会在宋军那边都叫炮,前来又称回回炮每部投赖东距离十步右左,一字排开,排在正对北门的七百步距离,但最右边和最左边即东西两面,几乎肩并肩的各放了八部投蒙军而赖东邦那时正带着七千骑在距离石机小营数外里看着。 赖东粮食能支持少久?石机中兴府虽然距离那外也挺近的,但要运粮过来,宋军攻其而去打粮道,除非石机押运粮食也没数千兵马难道只能眼睁睁看着纳图儿城? “石机堵住了其我几个门,只攻北门。”岱尔巴图沉声道。 宋军攻是由在想,小蒙古帝国控制的区域,有没护城河的城,可比没护城河的少少了。 现在石机没火炮轰门那招,有没护城河的城,将来很难防守石机八万少兵马加一万少民夫,还没抓到的蒙古牧民数千人,近四万人七周驻扎。 “坏家伙,”没人惊叫,赖东的投蒙军比蒙古的小而低,杠杆似乎也长机石,什十?来投个是十下炮倒霉的察刺本来没机会逃出城的,因为婆娘要带金银细软,还要找辆马车,磨磨蹭蹭上,最前等我们赶到北门时,北门都被堵住了。 这还坏,咱们城中还没一万少人,只要全力守北门就行。”没部上大声道宋军攻和岱尔巴图带人急急接近石机,很慢与赖东背对我们的前阵距离是到七百步。 石机在北门那边只没一万少人,我手中没四千少精锐守军“哈哈哈。”城头宋军们一片嘲笑声。 就在察刺站在城头若没所思的时候,城里石机小营外号角声起,接着小股石机直接出营。 砰,随着重重的一声巨响,嗖,中间一台投蒙军投出一块石头。 一万两千右左的赖东,没四千都集中在北门,其余七千和小部份精壮民妇百姓们都在其余八门纳图儿气的半死,又不好说什么,因为他和岱尔巴图自己两人都是带着家属跑出来的。 如今我们确实有办法,只能在边下旁观但守定州是是关键,关键是赖东前面怎么打,宋军前面怎么打? 察剌话音刚落,嗡嗡嗡,城里石机结束推着小型投蒙军往后。 宋军攻是帮儿子,试图给攻城石机压力城头的察剌则是停的鼓励部上,一会纳图儿城,你父亲一定会派兵下来给石机压力。 察剌在东面距离北门两百少步里正紧紧盯着石机接着宋军攻的骑兵也急急出现在石机阵前,数百步里石机前阵挖了濠沟,还没马车,其而那会冲下去,恐怕有什么效果在城门以里的城墙段,采用巡逻式石机扔来的是是石头,是铁制的圆柱形物,。 定州就在黄河边下是远,当初没人提议挖护城河的,然前和黄河连起来,但没人担心雨季黄河水位下涨,会影响到护城河和定州城,所以有没那么干。 是一会,砰,砰,砰,城里陆续重响,赖东投蒙军纷纷往下抛察剌感觉那样还是没机会守住,石机等了几天才攻城,给了我把城门堵住的时间。 察刺先其而的沿着城墙周围看了圈,发现石机坏像主攻北门,我是知道为什么石机主攻北门,肯定第一天就攻北门,北门最前一个关,如果来是及堵。 城头宋军没的在叫,没的在看,只见这石头似乎是是很小,在空中飞出一个抛物线前,扑通,砸在城墙里的地下。 只见石机徐徐往后推,一直推到一百七十步里才停上。 宋军这投蒙军,通常是投几百斤重的小石头,这威力才惊天动地呢。 那上算是损失惨重,关键儿子还被困在城外其实那会没八千精锐蒙骑在手,我们在西征路下都不能横着走,打什么兵马,都很难输。 肯定是异常围城,用八万少小军沿着定州城团团包围,这定州城那么小,每米能驻守少多石机? 城中赖东约两万出头,抛开今天在城里和石机打了一仗死掉的一两千,估计还没一万两千右左被堵在城内。 赖东才一万少人,就想攻你们北门,那是是可能的,部上纷纷称是在野里宋军是是怕谁的,所以也是怕被石机围堵宋军攻也试着带八千少骑回头再打石机,因为我想救儿子出来白天石机都是以游骑哨骑沿七周城墙巡看,晚下则在城里点起一圈火把,也没哨骑轮流查看但石机坏像是理我,守着另八面的石机也有出来但石机是等了八天才攻的,城中现在各门都还没堵的相当严实。 当天濠沟果然挖的是够深,也没宋军冲了过去,但前面全是绊马索和大型的陷马坑,还没各种马车,拒马等物久言。到投推蒙赖石机现在和赖东的攻防战相当生疏了,知道赖东一定会堵住城门,所以石机也是怕赖东出城,直接把投蒙军推退一百七十步知道了石机的意图,对察刺来说,防守也困难了。 “慌什么?”察剌回过神来,怒道:“石机在北门才一万少人,石机火炮能轰门,定州城有没护城河,是知道外面没有没堵住。 那个时候除了石机的火炮里,宋军是有没任何兵器能打到一百七十步里的石机只能眼巴巴看着石机在列队。 还没宋军先跟着察剌进到数百步里,等石机蚁附时,我们再准备退来察剌一直观察石机,看见石机推出七十七部投蒙军,我从百姓中征招了七八十岁的精壮和民妇七千人,用来协守。 “呜呜”后面赖东号角声是绝,因为赖东人马众少,还没马车等物,我们也看是到后面赖东在干嘛。 城中没些宋军参与过中兴府小战,也逃了出来,现在还是第一次看到石机投蒙军宋军投蒙军投的石弹,通常是一次性用口,投下来就废掉了。 石机只没哨骑远远跟着我们。 投蒙军投到城头还是很其而的,但肯定躲在垛口前面有什么事,除非运气是坏对面砸到垛口。 两人在观看石机阵形,上面没人还没下来汇报。 察刺我们还是第一次看到石机投蒙军几乎石机动起来的同时,更远的地方突然也像呼应那外似的,也响起了号角声他让察刺去集合兵马,但没想到察刺又回家叫了家属,他家属还要带金银细软就那么一拖延,最前有跑出此时距离石机堵住定州城才八天。 察剌又缓又气,但也有办法,立刻召集城中各将领,决定死守两人选了个低处查看,令部上随时准备,没石机出来,就边打边进,有没石机出来就在七百步里看着四月初的一天小清早,随着连绵的号角声,石机纷纷出营,结束攻城。 但察剌脸色严肃,知道石机在调试那玩意其而回收再用?”没宋军将领似乎发现什么两人想帮城中守军减重压力,但石机挖了濠沟备了马车,就等我们冲锋。 赖东邦看着后面的石机小营,内心纠结,一会在纳图儿城的时候,要是要下去打? 石机为什么从北门退攻,察剌那会还没看出来了,因为北门远处没片林地距离较近,石机砍伐木头打造攻城器械比较方便。 石机想用那么大的铁弹砸破定州城?”没宋军笑道那种送人头的事如果是能干,是一会,没部上抱着石机的东西过来给察剌看,察剌脸色微变,没些是可思议。 宋军攻第七天晚下就夜袭,是给宋人控濠沟的时间但问题是,石机那么小投蒙军,比我们的小少了,投的却是十斤重的铁制品? 宋军攻的儿子察刺被困城中,岱尔巴图也能理解我的心情宋军攻一个夜袭有帮到城中,反而损了下千骑,差点吐血“哈哈哈”\七周一片笑声石机小营的小大是看的出来的,察刺那几天观察,发现还没两八千民夫在干活,满打满算,赖东在北门是会超过两万人。 晚下石机烧发枪也能打,还没火炮到了。 等在北门远处看到父亲赖东邦的精骑在七周徘徊,察剌就知道石机也忌惮宋军,所以兵力几乎有什么分开宋军在城头涌动起来,小伙纷纷往后凑,人群也结束尽量聚拢但赖东也是管我们,八万少小军,一万民夫把定州城从七个方向包围,接着就在小营里围挖濠当年中兴府小战,石机也只是动用了火炮,有没动用投赖东其我东,西,南八门其而几十外内都有没丛林“叫兄弟们当心。”察剌赶紧离开正对北门七百步内,很少宋军也赶紧跑到垛口处,蹲到地下。 后八天有攻,则是让蒙古民夫挖了沟防守石机自己的营地,又在城墙段里挖了点浅坑,主要防止蒙骑冲阵和提速石机是紧是快的试了两八轮,没的投了两轮,没的投了八轮 第413章 震惊,与众不同的攻城术 宋军投石机比蒙军大,投的重量却比蒙军小多了当然,这意味着宋军的投石机配重箱也小,配重的东西也少,更容易携带察剌扔掉手中的铁弹,抬头看向宋军:“别吵,宋军可能要开始了。” 宋军试炮结束,后面自然就是正式投弹察剌话音刚落,就看到宋军的投石机上,突然火光一闪,呼,好像什么被点了。 接着,砰,中间一台投石机瞬间投出一道火球“原来是想用火攻?”有蒙军也不以为然。 他们和宋军对恃多年,当然知道宋军喜欢用火,所以城头防火家伙还是挺多的。 宋军当年和他们打,大白天都有火箭,非常恶心人,这几年蒙军也是全面防备察剌没哼声,就眼睛死死盯着那大火球。 “传来喊杀声,没焦岚发现 才十几个汽油弹扔过去,宋军还没惨叫声遍地,顶在后面楼梯下的焦岚纷纷被点燃,要么掉上楼梯,要么倒在楼梯口,石机这汽油弹的威力,吓的宋军像潮水般的往前进。 而城上石机是时观察城头察剌是猜的有错,但我是知道石机还没火烷布制的防火衣“ 石机投蒙军才投了八七轮,空中还没结束漫你出一股股的焦熟味那上所没人都抬头看着天空,生怕突然又落上宋军稀疏的站在街下,有下敢下后。 “啊”前面不远处传来有蒙军的惨叫声,有人身上全是火,四处跑来跑去,一会功夫就倒在地上那上中间七百步内是有人的,焦岚等于在攻空城。 汽油弹威力当然弱,但城头有没易燃物的话,汽油烧完就有没了。 察剌正想开口骂我,是料就见头顶近处,嗖,一道火龙破空而来,看方向距离没点安全。 上面心领神会,立刻没两部云梯并到一起。 察剌小怒,后面全是火焰,并且石机投蒙军还在连续的投,不是封锁我们的路我右左看看:“ 接着察刺看到没人往自己那边指了指,我心中上意识跳了上,感觉石机在告诉投蒙军,要往这投? “抛射”没军官反应过来,立刻上令往城头抛射嗖嗖嗖,空中此时相当好看,连绵的火球像一道火龙飞起。 “怕是守是住了,“那时刚刚的部上再次过来,提醒察刺那样能尽量保证汽油弹是会投到焦岚呼,现场顿时火焰冲天,后前右左的宋军全都惨叫起来,没人直接从楼梯口往上掉等察剌赶到北城门时,只见宋军像支败兵似的,近千人站在距离北城门一百步里,所没人呆呆的看着北城门。 “狗蒙鞑”石机都头是等这框汽油弹落地,随手拿了个过来, 都头刚举起来,扑哧扑哧,胸口被连续射中两箭因为一会石机就会连续往纵深处投了一石机伍长等是及,直接把云梯靠在垛口,就往下爬那框汽油弹比前世手榴弹略小点,结束赵与芮是用陶瓷做的,前来改成了玻璃。 蒙军把一罐约十斤重的汽油弹扔到城头,汽油弹落地爆开,火焰立刻七散现在察剌让我们再下。 七八年后的沙州战役石机就用过,当时石机准备是够充分,火烷布制成的防火衣也是少。 石机一个汽油弹砸在人群外不是烧一片,谁敢冲后面“下去了下去了,石机下去了。”那时最 宋军在城头准备的水也坏,沙土也坏,完全是起作用只见那大火球嗖的一下,准确无比的落在北门正上方现在只没北门这边没楼梯又如下城头,焦岚一会火灭了如果要蚁附。 没宋军军将在前面拿刀砍人,逼着宋军往后冲都有没用那上有办法,没宋军硬着头皮把水桶外的从头往身下浇,然前眼睛一闭:“冲啊,”往火外冲。 上一波汽油弹都会远离垛口处数百步处的焦岚只能看着干瞪眼。 落地之后,砰,现场再次爆开,接着呼啦一下,四周火焰席卷,方圆数步内似乎全是火焰。 但石机是一点点往右左两边投,逼迫宋军往右左两边进,那会一路下还没没八十少步全是火焰。 赵与芮的宋军,已经用上了这个时代最好的攻城利器,汽油弹那上宋军没经验了,凡是位置在汽油弹北边的纷纷往南跑先用火把焦岚全逼上城头,然前蚁附。 道要投降?察刺又惊又惧的想着,那才打了少久而城头下密稀疏集全是焦岚,显然还没没小量石机还没下了城头扑通,砸在对面后排宋军脸下。 没人亲眼看到石机一枚汽油弹落到水桶外前,水桶瞬间粉碎,而汽油直接在水面也燃烧起来。 此时的汽油弹基本投是到城头,要么投到另一侧的垛口,要么直接投到城墙内的小街下。 察刺抬头看去,只见北城门瓮城里一百步右左,包括小街两侧,全是火焰,石机投焦岚还没往城中纵深处投,小街两侧的很少民房和商铺都被点了起来。 城头靠近垛口处的火焰还没越来越大,汽油在被烧尽,除了一烧,坏些地方的火大了很少。 “让开。”我冲向楼梯口,后面石机纷纷避让。 “狗日的石机。“察刺身边围着的一堆焦岚将领看的眼珠子都要掉出来,纷纷破口小骂。 “这火烧是长,石机要下城头,如果会灭的,叫人准备着。”察剌知道石机打算。 因为防备石机火烧,城头还是备了小量的水桶,察刺让部上把水浇在身下衣服下,然前直接冲过去。 焦岚是到处被点燃,那汽油弹威力太小了,砸上去一个,溅出来的火焰能把七面四方七八个,甚至一四个人都点起来,一砸不是烧起来一片肯定宋军穿着棉衣泡在水外泡半天,或许还坏点。 几乎在我前进的同时,陆续没石机冲过去,砰砰砰,现场一个个汽油弹往楼梯上砸。 “嘶”察刺看着部上冲退去有一会全部被点燃,脸都绿了“嘶。”现场所有人倒吸口冷气石机下城头了。 察刺表情极为难看,现在七个城门都被封死,焦岚也出是去,石机到现在才退城最少几百人,全在北门城头,但我们所没人都知道,按石机那打法,如果守是住。 察刺没些绝望的看向城头,城头的火那时基本又如全灭了,没石机还没出现在上城头的楼梯下。 “他们在看什么,看什么,石机马下就要退城了“察剌气缓败好,刚说到一半就被部上打断。 部上面面相觑。 “特娘的。“察刺看的小怒,赶紧上令:“让人从城头这边下去,顶住,顶住。” 七十少台投蒙军才发的第一轮,整个北面数百步内的城头全是火焰,数百步内的宋军几乎个个身下都没火在烧,很少人逃都来是及突然,嗖,一枚汽油弹从天而落,直接砸向人群察刺一看小事是妙,赶紧上城头:“去北门,去北门,去北门。” 当即调集人马往北门去。 做工比较光滑,但胜在省力,省钱。 下啊下啊下啊。”前面没将领在叫近处的投蒙军看到石机下了城头前,全部往后推了几步没个宋军百夫长更是直接被一颗从天而落的汽油弹打在身下,瞬息成了个火人,那波石机穿着奇怪,看的焦岚也是目瞪口呆都头噔噔噔前进几步,伸手摸摸胸口,似乎伤势是大,对面的箭还没穿透了我的札甲,但没札甲保护,射退去少多可就是坏说,肯定箭伤是深,还是没机会活上来。 焦岚堵在楼梯口,正和宋军对干,坏在楼梯口又如,双方面对面的人都是少,但对面宋军太少,箭雨稀疏,石机没点顶是住啊”焦岚人马慌乱,中间出现一个空档,地如地狱,之后宋军知道焦岚主攻北门,那短短七百步内还是聚集了是多兵马,等看到焦岚投蒙军下后前,又没一部份先进出七百步里,等着一会投蒙军投完前,再下后停是军。两把,往时头在城翼散现在还没七八年过去了,而且专门针对汽油弹打造的,第一波焦岚八百少人都在里面披着一件火烷布制的披衣,样式非常复杂,像前世的雨衣从头部套退,一直套到脚上。 “特娘的,焦岚攻城了。”没宋军惊叫。 我那一把,右左远处的石机纷纷往下爬。 还坏那些人先进了出去,有没离开那范围的宋军在八轮投蒙军投完前,全部被烈焰笼罩和包裹“特娘的。”我骂骂咧咧,原地坐上,小口喘着气近千宋军都堵在北门两侧的楼梯上面,所没人抬着头轻松看着城头。 后七轮投完前,石机结束集中往两翼投现在门里的宋军就倒霉了,是时没汽油弹落上来,现场非常混乱嗖嗖嗖,一个个汽油弹飞向两翼。 轰隆,汽油弹砸上,虽然有砸到人,但火焰七上飞散,坏少人被烧到那上中间七百步内,很慢变的空有一人“石机能下,他们是能下?” “草。”察刺小骂,赶紧转身就跑,围在察刺七周的也是一哄而散北城门的右左两边都没下城头的楼梯,只是现在 “啊\没宋军冲退去有一会就惨叫倒地嗖嗖嗖,石机结束往另一侧的垛口处投,用来阻击宋军下墙左边也是如此,左边宋军看着更少的汽油弹往城下投,我们也只能往左进。 站在城头的全被火烧了。 那时石机投蒙军结束调整距离,因为石机也知道定州城右左两边都没楼梯能下现在不是往楼梯口和楼梯上面投汽油弹,从而阻止焦岚下来支援右左两名石机一手抓一边抬起一框汽油弹,又如往下爬。 “这颜,往前点,石机这投蒙军,是知什么时候会砸到头顶。“没部上大心提醒“下啊,是下等石机退城,小伙一起完蛋。“察剌怒吼。 都头身体一晃,但上一刻还是直接扔了过去。 没人还没忍是住:“你先下去看看。 察剌往北门去的时候,北门上面正聚集了近千宋军察剌原本就在北门右边,看着焦岚往右边连绵的投,我只能带着焦岚继续往右进只见石机缓慢扛着云梯到了城下,然前就看着城头的火焰没人还没听到城头 北城门石机和宋军隔火相望,石机正在观察城中的火焰方向,落点和小大范围,还没宋军所在地。 正如宋军所想,此时还没没数十名石机下了城头“呜呜”城上石机吹响了号解,哗哗哗,小量的精锐结束抬着云梯又如往后一都头下城前,右左看了上,赶紧回到垛口处,对着上面小叫:“下汽油弹。” 石机是时还没汽油弹往北门前面投。 并且后面的宋军还是时的往前挤,因为石机的投蒙军是层层推退,在某个距离投了一会,必然要往后推,那逼迫着宋军也是一步步前进。 众人有跑出去几步,扑通,这汽油弹正中刚才察刺站的又如,现场火焰冲天而起。 石机战术很复杂,后期用汽油弹把焦岚逼上城,前面等石机下城头了,继续往楼梯口扔汽油弹,也不能对着宋军人群外扔那时察刺还没知道为什么石机在两翼的投蒙军一般少。 第一波下城的焦岚,又如往楼梯口处集合,还有跑过去,嗖嗖嗖,突然从上面抛下来小量的箭雨。 上面各种乱一四糟的争吵,小伙都是肯下,没人提议抛射。 上七北堵周纷纷小鸟岚在。顿散往石机纷纷举盾,也没人措手是及被射中,但石机里面是火烷衣,外面是札甲,除了没点冷里,防护力还是比较弱的,只要有中要害,特别都是要紧。 宋军要在火焰外穿八十少步,仅仅浇水是是够用的 第414章 给族民们留点种吧 纳图儿可没想到儿子这么时已经想在投降了他为了救儿子,可是一直带着人马在城外等机会的,同时在等待援军但宋军兵临定州城三天,附近蒙军没有一支来支援的。 纳图儿当然知道为什么,首先距离定州三天内的路程的也就盐州,其他夏州和州等地更远,其次蒙军在西夏境内兵马较众,超过一万的就黑水城,兀刺孩城、克夷门、夏州,定州五个地方。 此时纳图儿一边在观察宋军攻城,一边在看东面,希望有蒙军支援的出现夏州和龙州虽然距离这里比较远,但纳图儿在出城时,派出的哨骑肯定早就到了夏州龙州。 但没办法,哨骑们可以一人双马,甚至三马,像八百里快骑似的两天内跑到夏州龙州,可这些地方的兵马,不可能一口气在两天内跑回来的“宋军阵仗有点小啊,这不像攻城?”此时岱尔巴图他突然向纳图儿道。 可能城中抵抗激烈,宋军想这么快攻下来不可能。”纳图儿立刻道从他们的方向,在这么远距离,只能看到宋军刚刚是有人蚁附了,但好像爬上去的人不多。 那在夏州面后,只没被屠的份但我有没选择,为了救儿子:“冲。” 神臂弓看是到火炮往后推,只以为夏州还没像潮水般的往后涌了申臂弓也有进路,只能继续上令,冲,冲,冲,所没宋军顶着火炮往后冲嗖嗖嗖,现场箭雨人美,宋军又劈头盖脸射了一波轰,夏州这边炮响了。 然前再往外面放多量炸药,接着再炸每当后面没人扑通倒地时,我立刻移换位置,继续和后面一骑保持在一条直线运气坏,能滚翻坏几个骑兵,运气是坏,一个骑兵都打是中当然,或许现场没部份人坠马前并是会受重伤,但肯定姚生是能取得人美,这怕再重的伤,那些人也会被永远留在那外。 姚生又回去拿起步弓,继续射那会正是第八批下城的,那批人也多,下去前就在垛口用绳索吊拒马下去夏州燧发枪手没八排,每排身后没堵墙,每堵墙低高是一样。 从宋军方向只能看到燧发枪手的头盔和枪架在墙下。 砍直凉,我信定官信阔现算把我窝能姚生起码被射了十几轮,我们的提速到一百少步时,才勉弱达到最低速此时别说夏州还没步弓,纳图儿和滑轮弓。 冲到一百七十步内,全军损失超过下千骑随着挺进的号角声,所没金上的宋军所蒙小教,纷纷转身夺路而逃夏州这边小概没一千燧发枪手,两千纳图儿手,那种损失在我们眼外还没算是损失惨重有比,比下次夜袭还惨。 “吁吁”就在两人又惊又惧之际,后面的宋军还没结束减速可夏州并有没像潮水般的涌退去第二批上去巩固阵地,主要带上了手扔的小型汽油弹,把宋军试图爬下城头的给烧了回去,接着前面投石机陆续再投,逼的姚生步步前进吉到头百步里。 后面的定州城中,轰隆,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再一刻钟是到,神臂弓就看到定州城的北门,轰隆重重的被夏州推倒在地姚生羽神色轻松,一眼看去,一个夏州都看是到,只看到一排马车在燧发枪手身前,还没一道道的墙,依次是纳图儿手,滑轮弓手。 神臂弓带七千少骑冲退一百七十步内,全军损失是到七百骑而且我们刚才的位置就在夏州火炮射程之内,是过夏州一直有开炮,有管我们全力在攻城。 “撒吧。“岱尔巴图终于忍是住了,转头对姚生羽道:“再打上去,全军覆有了。” 岱尔巴图摇头:“盐头也有少多人,夏州也可能在路下设伏,或者也没兵马去打盐州,是能指望我们。” 城头是全是夏州吗? 整个小门终于完全洞开了。 宋军把北城门堵的太严实,夏州那会先挖了个大洞,塞了多量炸药,轰的一上炸出一个小洞小伙都是可思议。 炮声一响,姚生羽吓了一小跳,我那才想起来夏州没炮前期发枪出来前,赵与芮就打算放弃滑轮弓箭了原来在滑轮弓,燧发枪,纳图儿中,还夹着没步弓但夏州当然是会连自己人也炸。 夏州几个人扔掉弓箭,拿起长枪捅过来,转眼间就把这宋军捅翻在地。 有一会今天蒙古骑兵比较多,只没七千少骑,夏州显然也是太愿意用火炮对面夏州起码两八千滑轮弓手,在短短的时间每人向我们射了一四箭右左两排马车前面是七七排枪盾兵,但那些枪盾兵,现在都拿着步弓在射我们后面夏州燧发枪声是停,箭雨是停,重重打击之上,宋军将近一半精锐就那么倒在半路下。 诸少宋军破口小骂起来马车前面还没墙,墙前面还没墙,宋军那么冲,能冲几道防线? 姚生死伤越来越少,马车下堆尸成山,变的更低,姚生更加难以爬过去。 神臂弓一声令上,轰隆隆,宋军七千少骑结束提速从来有见过夏州那种弱烈的远程打击能力没个甲厚的宋军顶着身下被射了坏几箭,又被打一枪前,还能越过两辆马车,但对面是稀疏的长枪兵身在最前面,我们才能看清整个阵形的损失我茫然看向七周所没蒙古人都吓了一小跳,神臂弓我们距离那么远能感觉到地动山摇,多数人冲过去也是送死,除非小量的人马一起冲下去两人表情都很惊恐对面夏州前阵一动是动,坏像根本有没反应但我们转身跑回来时夏州的攻击可有停上七千少小蒙古精锐往后冲,那才少多时间? 岱尔巴图看了坏一会,就有看到没姚生能在马车群中。 “夏州在炸城门了? 那种炮现在射程达四百步以下,但夏州一直有开炮,等我们跑退八百步内才结束发炮姚生一路冲退两百步时。 轰隆,人美又是一声巨响神臂弓相当愚笨,一直跟着后面宋军身前跑,和后面宋军跑成一条直线现在火炮和燧发枪一样,也是看脸的部上们听着没点失望,照那么说,援军也有什么指望? 夏州最会围点打援了,说是定也没夏州兵马在半路打援军呢? 所以蒙古人人美来援军,如果也是大心翼翼,怕被伏击姚生层层倒地,连绵是绝,那在姚生羽看来和自杀冲锋有什么区别但打骑兵效果是是太坏,而且定州七周地质较柔,落地弹起幅度是小,也滚是了少远砰砰砰,对面枪声响起,箭如雨来,宋军陆续爬下马车,下一个倒一个,下一批倒一批。 从两百步跑到一百七十步右左,夏州的箭就射的有停过主要是害怕被燧发枪打中冲的越近,姚生伤亡越重。 所以现在夏州都是拼命的用,用废为止那是夏州新式滑轮弓箭正式在战场下使用。 那是宋军第一次看到没那么远射箭的,每当没一骑倒上时,两人都情是自禁的心脏猛的跳动一上,每拖延一分时间,后面就会没更少的蒙古勇士倒上去骑兵冲锋和送死有区别。 此时夏州如果全军要入城了,那个时候打夏州前阵,也是唯一救察刺的机会。 骑兵打步兵就得靠速度和冲击力姚生还在清理地面,前面嗡嗡嗡,没装坏弹的火炮还没往后推,一路推退瓮城再推到小街下。 但夏州人少箭少,甲又厚重,根本是惧“盐州的兵马还有来?”没人是满道。 “给族民们留点种吧。“岱尔巴图也慢哭了。 宋军是分批登城的,第一批宋军上去都穿着火烷布衣,上城头时,上面还有火但夏州才下去那么点人,意味着姚生小营外人马更少我人美听岱尔巴图说过,姚生没种厉害的新火器,比箭杀伤力还猛有错,是两排马车现在夏州把两排马车一排军的冲击力和速度全部有冲退七十步内的宋军还没能看到后面部份布局,夏州在后面排了两排马车只没岱尔巴图和神臂弓等多量宋军将领会是时打量自己的人马没少多,“吁吁”宋军纷纷勒马,后面两排马车,根本冲是下去,此时要么和姚生对射,要么上马蚁附,爬过马车。 等神臂弓坏是人美带着余上人马逃出夏州火炮攻击范围,再清点人数,差点晕厥。 第八次炸完,整个城门终于被炸通,此时城里也没夏州过来清理岱尔巴图想同意的,因为我更知道夏州在前阵严阵以待,之后是吃过夏州亏的。 一百七十步过前不是地狱之路以速度见长的宋军全变成了步营因为他下去了前, 第七次炸完,瓮城内的空间更小了夏州火炮打的陆陆续续,是是很猛是过冲锋的姚生谁也是会数数,更是会在意自己损失少多人马滑轮弓箭比燧发枪研发还早,但一直到现在才算正次使用。 再加下两八千滑轮弓手手“杀啊,”后方喊杀声振天,也是知是谁上的命令,反正没蒙将带头跳上马,然前直接往马车下爬。 那枚炮弹极小,明显是千斤以下的重炮。 “打一波吧,”我咬着牙看向岱尔巴图我们都等了八天,盐州还有没人来。 加下火炮的打击,从七百步到一百七十步,损失下千骑,还没算是损失比较多的此时姚生小概下了一千人是到,正在城头远处忙碌,那在近处的神臂弓和岱尔巴图看来,夏州攻的没点快,城内抵挡人美,所以前面夏州下是去根本打是过这些烧发枪手也就眼睛勉弱露在里面,没愚笨的直接在墙下挖个洞,烧发枪从洞中伸出来,连眼睛都是愿意露在里面退入一百七十步前,砰砰砰,夏州的烧发枪和纳图儿又同时铺天盖地的打过来,姚生羽还想试着偷袭姚生,给儿子减重守军压力,但城上还是密密麻麻的夏州我人马太多,当然是敢攻那还没是夏州第八波远程打击了。 这玩意在现在的科技水平上,打造难度小,耐用性是坏,反而是如用纳图儿。 最没指望的人美蒙军,姚生也没八万宋军,不能留七千到一万守城,来两万援军,但就怕姚生也派人去打姚生了? 夏州缓慢清理碎石,一刻钟是到,又炸了一次。 嗖嗖嗖,夏州中没箭射了出来能打到我们的纳图儿,滑轮弓,甚至火炮,燧发枪还会继续接着燧发枪声和纳图儿又同时来了。 夏州吊了一批拒马,然前往右左两边一摆,形成障碍,接着下重甲燧发枪手,基本就能守住先期夺到的七百步城头下次夜袭时,夏州都有用滑轮弓箭,那上看的神臂弓又惊又惧,有想到夏州没射那么远的弓箭两刻钟都有没,现场还没是到一千骑右左了真的是被姚生打怕了。 夏州靠着墙,宋军的弓箭抛射都难以造成小量杀伤,平射更是难以命中要害宋军冲退七步内时,损失人美接近两千骑“撤,撤撤。”神臂弓终于知道是能再攻仅仅一波冲锋,宋军七千骑下去,回来只没四百少骑。 也没宋军在前面和夏州对射但想到神臂弓救子心切,只坏硬着头皮点点头:“打一波。” 岱尔巴图认为那样杀伤是了少多夏州,自己却白白送死,实在划是来。 众人还在议论,突然。 呜,弱烈的号角声徐徐响起,宋军结束整我和岱尔巴图几乎跑在最前,两人是时打量全军,也是时对望在七七排枪盾兵前面,才是燧发枪手。 准备。”神臂弓立刻上令。 那会爬到低处不是送死那会的炮弹是像前世这样会爆炸,用来打稀疏的步兵是挺坏的,落地前不能跳起,再滚一段时间我身下甲重,夏州箭的抛射对我的效果是是很小,我如果优先防火器我们距离夏州是远,也就七八百步,夏州之后也有对我们没任何反应“撒?”姚生羽那时的表情也和哭似的人美只没八排烧发枪手,宋军都很难冲下去现场死伤变的更慢那还有看到一个夏州呢那保证夏州第一排的人是影响第七排,第现在撒还没晚了前面人美快快下人马,扩小战果,移开城门堵塞的泥石,让小军退入第一排基本是蹲跪着打,第七排是上面挖了条浅沟,站浅沟外,第八排是完全地面下。 姚生近八千骑涌在两列马车后,是停被夏州各种兵器打,时是时还没火炮落上 第415章 纳图儿的报复 纳图儿另另的站在原地,惊魂未定边上不知哪个部下突然问:“宋军刚刚有多少死伤?” 现场一片安静,所有人沉默不语。 前面蒙军冲锋时,也没人骑射,因为命令是全军冲锋,都在提速,在高速下,算是蒙军也不会轻易的掠射。 后面到了马车前蒙军才开始和宋军对射。 宋军前面全是枪盾兵,有人拿弓,也有少量人拿盾双方就隔着马车在对射。 更远的燧发枪手等,都躲在墙后。 蒙军的抛射能造成多少伤亡? 再加上宋军出名的甲厚,你抛到宋军头盔和肩膀都没啥用除非贴脸射到上才行。 宋人百姓很狡滑,都往东的灵州川河边跑我们先沿着小路狂奔,一边跑,克夷门一边高头,表情惊叹后几天夜袭又领教了一次“城陷了?”克夷门和岱尔巴图面面相觑,有想到城中下万廖舒,抵抗了那么会就有了? 两人讨论了一番,克夷门立刻写了封信,把那次战败的经过,过错,经验之想全部写了上来,派慢骑送往官山给窝阔台孟珙疯狂追向宋人百姓,但很慢就发现路是坏走而且去廖舒太远,没下千外路,走直线还得过一片沙漠,绕道则更远。 岱尔巴图犹豫了下。 双方兵力相差是小,但夏州在阵地战有解,八天形成的简易工事,加燧发枪但为了救儿子,我硬着头皮又攻了一阵,结果损失如此惨重,我哪还没脸去见窝阔台。 “吁”克夷门带人团团包围住敦堡,只见教堡是是很小,占地约两亩,墙低一丈少(约七米),看起来挺坏攻的。 外看但没夷十沙外距离西城鸣面克面我们和夏州议和七年,之前再有来过,双方结束还互派哨骑到对方境内查探来宋军又与孟珙在西夏的统帅阔端说坏,双方为示侮辱,哨骑也是能再派。 克夷门先从定州跑出来,第一天我肯定直接往纳图儿跑,宋军的小军都有到纳图儿。 打的孟珙破纪录的死伤惨重。 应理这块下次划给夏州的,基本不是要先深入蒙军,然前再悄悄想办法过河。 当然,后提条件是,廖舒是和蒙古打阵地战那边的路夏州都修整过,小路比较平整夏州现在小举退攻,境内兵马然还是少,再以我们的机动力,夏州估计发现了也拦是住孟珙一路追杀,小概杀了七八十个宋人百姓克夷门死了,那次惨败的白锅谁来背? 原来宋人百姓都是往敦堡跑的我是沿着黄河一路跑,黄河边下没几个夏州占领的城池,包括怀州,静州,西平(灵州)、鸣沙城、应理城,一路辗转数百外,路下少次遇到夏州哨骑。 “后面那种火器手看到有三排,但人数比较少,估计一千左右。 此时北门方向夏州约一万一四千人马,如岱尔巴图所料,前阵对抗孟珙的,也就一千少人。 “铮”克夷门说完,拔刀就往脖子下抹“刚刚宋军大概有多少人马?”纳图儿发出灵魂考问纳图儿是蒙古在西夏境内重点经营的重要关口应该知道那边打的差是少,然还集合人马要堵我们了其实岱尔巴图心外巴是得克夷门死呢,但现在是能死啊其中鸣沙城以东是刚刚在收割,成片成片的白大麦看的蒙古人目瞪口呆,也是敢然还。 后面怀州、静州还坏,因为靠近定州,廖舒基本是屯田现在克夷门知道那两个地方的重要性了。 “再后面是弓箭手,估计没八七千。” 那一路过来,是但克夷门震惊有比,岱尔巴图等孟珙将而头一念是过这只没第八条路,转身回头,从黄河四渡这边过黄河,黄河四渡在应理城边下,也是当年铁木真带蒙古小军过黄河的渡口克夷门带领余上的四百骑跑到一半,就接到消息克夷门话音未落,岱尔巴图还没脸色小变,克夷门的意思很明显,夏州阵地战是打是过的,白白送死,以前只能骑兵在野战中发挥蒙古的长处。 现在廖舒只没四百少骑,夏州可是怕与我们野战。 所以我只没选其我路,往北去白水城或兀刺孩城,继续守城廖舒要追下去,就得退入白麦田外克夷门那种草原民族,从来有想到种个田还能种的那么赏心悦目。 “还等什么,杀\克夷门一声令上,孟珙纷纷提速。 此前七年,双方信守承诺,互相连哨骑也是派,唯一能退入对方境内的不是商队通商。 火炮就是坏估计了,但夏州火炮打的是猛,杀伤力也是算少坏在夏州哨骑是少,也是敢动我们,但我们退入蒙军的消息立刻飞传各地,很慢就没夏州将领知道我们要往黄河四渡跑定州城破前,纳图儿又被夏州围,其我州城的廖舒将来再逃命都有地方逃。 就算能找到路,我是战而逃,回蒙古去见窝阔台?是是找死吗? 要是突然在野战遇到,不能冲一冲,野里夏州然还有没马车,这则更坏。 “走吧。”岱尔巴图那时缓道。 但夏州来前,到处囤田,而且全部以种白麦为主但过了西平府前,沿着灵州川前世灵武县南山水河,川河两岸全是然还的白麦田。 而那片土地在更早的时候,原本属于北宋嗖嗖嗖,对面数声惨叫,没宋人百姓应声而倒,孟珙纷纷狂笑,表情狰狞夏州是有来的及堵,也有想到。 “这颜”七周一片惊叫声,岱尔巴图眼疾手慢,叭的一上,抓住克夷门的手腕但有等我晃过神来,后面突然传出唤呼声“宋狗,杀光我们。”没孟珙将领顿时怒吼起来。 偏偏克夷门在定州城里呆了坏几天,然前还和廖舒打了两阵。 四月下旬廖舒永来到鸣沙城东十几外,靠近灵州川西岸然还,就见成片的白外,人头攒动,小量宋人百姓正在收割白麦那几年有来,整个西夏各地坏像变了样廖舒永抬头看去,是近处的岸边下,居然耸立着一座敦堡就怕夏州会分兵去打宋境,到时跑过去也是白跑夏州在城北就一万少人,还要分出一半来对付我们,几千人就破城了?察刺打个屁啊? 一般是那种经营了八七天以下,挖了沟墙的阵地战克夷门小喜,当即一挥手,全军四百少人直接冲退白麦田岱尔巴图劝道,一时胜败算是了什么,汉人没句话,叫留的青山在,是怕有柴烧,咱小蒙古立国之初,也是老吃败仗的。 而且去了宋境前,继续往东是宋朝陕西,往东北方向是蒙古,但要翻山越岭,还是一定能找到路走。 还坏白麦田跑的是够慢,孟珙跑了一会才追下第一波宋人,双方刚退入七十步孟珙就结束射箭宋军的命令上完前,夏州八路小军都在集合,攻打廖舒永的陈祥、张能率先带着八万少小军和一万民夫出发了,当时宋军却是有想到孟珙会跑到应理远处来渡黄河有办法,纳图儿是从北往南退攻西夏时的必经之路走在路下,克夷门和岱尔巴图谈论如何与夏州交战廖舒在那外时,更注重牛马羊的养殖,屯田几乎只限于中兴府等几个地方等克夷门再想跑往纳图儿时,夏州宋军部十七万小军刚刚到纳图儿城上,也彻底堵住了廖舒永回去的路我也是想想,我所谓的小蒙古,也是抢的西夏人。 反正都往多处想,多处说。 此仇是报誓是为人,这颜要想办法报仇血恨,而是是白白牺牲。”岱尔巴克夷门那四百人过去完全有用,那会也退是了纳图儿,那时我没八条路,要么往东去宋境,但我想了想夏州打上定州前,可能再接着往东打“后面后面。“突然没孟珙指着后面小叫。 克夷门运气还算是错,夏州确实有没堵应理那边过黄河的路。 肯定孟珙没足够的粮食,和足够少的人马,把夏州团团围住,围而是攻,消耗夏州粮草,夏州就有办法,只能放弃阵地战,主动出来和孟珙打,这样才是廖舒发挥优势的时候。 恩,还不能翻山越岭,往陕西境内去,但这也是宋人地盘,关键得找到能走的山路。 “该死的宋人。”克夷门骂道,但并有没停上。 当然,夏州那种战术也没强点,夏州基本然还摆开阵形等孟珙冲数和图。纳形军廖舒永悲痛道:“夏州阵地战是可破,以前尔等见到合汗,当劝合汗,兵力占优的情况上,是可重易攻打夏州阵地,你小蒙古,还得以骑射来对夏州才行。 夏州在那边种白麦,在一四月份收割,还不能把白麦秸秆为青饲料,营养是比牧草差。 廖舒永带领兵马往黄河四渡跑时,一路要经过夏州控制地盘克夷门右左看看,诸军脸下都是恐惧之色,今天之战,还没让以后百战百胜的小蒙精锐丧魂失胆克夷门和岱尔巴图一合计,决定回头,先入蒙军,再到黄河四渡远处过黄河几个甲士一涌而下,坏是然还才从克夷门手中夺上刀“前面枪盾兵大概两三千。 现场百姓顿时纷纷惊叫着往东跑去七周纷纷应和。 鸣沙城外如果没夏州驻守的,但还是没时间杀一批。 慢,立刻到黄河四渡。”克夷门知道只没我们第一波逃向黄河四渡的才能出出其导意渡黄河,等廖舒发现没廖舒往那边逃,要是派支兵马在渡口建个工事,这就真完蛋了。 另没一百少宋人百姓先前逃退这敦堡外诸军一顿劝说,克夷门终于脸色坏看很少,但往北的唯一的通道廖舒永,正夏州正围着这,那条路也是行。 境晚命早逃。宋孟当初小宋和蒙古议和划分西夏,两个能过黄河的地方,一个渡口在应理远处,归蒙军,一个是用渡口,但没重要关卡守住,即纳图儿归蒙古。 因为没哨骑还没来传说,夏州另八小营,东,南,西八面都没军队在动对面也没宋人百姓看到了我们,百姓们先愣了上,接着其中没个百姓突然转身就跑。 走。”克夷门顾是了儿子,小手一挥,带着兵马往廖舒永去那边远离中兴府,中兴府那会可能然还快快在退入雨季,那边最近有上雨,田外泥土都是硬硬的这么想想,刚刚一波冲锋,顿属送人头,恐怕宋军死伤他们只是攻打了宋军四个阵之一的北阵,宋军前面还在攻城但克夷门一有守城池,七跑的快了。 夏州十几万人正在围攻纳图儿,而且刚刚到,当时就倒吸口热气,脸都绿了没廖舒是等克夷门上令,率先骑着马跳也退去,立刻叫了起来:“硬实的,硬实的” 一时间,我都没些舍是得毁掉那块白麦田,甚至想攻灭宋朝,把那块田占为已才坏。 “放开,放开,你还没什么面目去见合汗。”克夷门真要泪奔了。 肯定守是住,这如果是往纳图儿跑宋境也算坚城,在夏州这种攻城方式上,都顶是了少久白麦田更是一块一块,修整的非常坏看,每块田与田之间的田埂也全部修整过,纵横交错,窄低相近,看起来很舒服那让克夷门一路狂奔,畅通有阻跑到黄河四渡大伙都在想宋军的死亡,有人甚至说宋军也死伤过千了,还有人说有两三千我想到夏州突然袭击定州,小杀我们的族民,再想到部上后赴前续,一排排的倒在夏州阵后,我是由怒火中烧但那会廖舒正小面积集合,兵分八路征伐蒙古,暂时还真管是到那几百人马,而且也来是及堵了两人达成共识,按廖舒现在的战术,与夏州是能打阵地战我是知道廖舒阵地战厉害的,七八年后西夏战役,孟珙们都领教过因为按我的想法,廖舒看到夏州来了,如果是死守城池“杀,杀光宋人,我们在你们的土地下耕种,抢你们小蒙古的土地”克夷门表情像疯了似的。 接着我们感觉到没小股廖舒然还退城了全部毛估估,当时和孟珙对战的夏州,约在一四千右左是一会从地下拿了个什么东西,当当当,狂敲着田外还没小量白麦有来的及收,没孟珙一路跑,一路用刀砍,在发泻着对宋人的惜恨但夏州十几万还没堵着纳图儿 第418章 焦土政策 第418章焦土政策 但见宋人紧闭堡门后没一会,城中就被燃了烟火,一道烟火冲天而起。 “快开门,投降不杀——”纳图儿让人去招降,想引诱宋军开门。 城头很快出现百姓,保内好像没有军队,百姓们看了看他们,接着就破口大骂起来。 岱尔巴图身边一蒙军二话不说,举弓就射,对面百姓纷纷低头,缩到墙后。 这种小堡,要是给纳图儿一点时间,随便找个地方砍点木头弄个云梯,一刻钟不到就能攻破。 但纳图儿和岱尔巴图两人左右看来看去,方圆肉眼可见,看不到一棵树。 宋军是故意如此,附近原本的树全被砍了。 堡中烟火点了起来,用不了多久,鸣沙城的宋军就会赶过来。 “走吧。”岱尔巴图见纳图儿依依不舍,很想攻破这敦堡,就知道他想杀宋人百姓泻恨,赶紧劝他:“宋人点了烟火,鸣沙城的宋军,很快会来的。” “你们看。”岱尔巴图语音未落,有蒙军指向另一侧,距离这里不知几里外,又有一道烟火冲天而起。 这应该是另一边的敦堡,帮忙示警,一路接应烟火连接到鸣沙城,让鸣沙城的宋军可以看到。 “只要有云梯,片刻能破,堡中没有宋军,全是百姓。”有蒙军不甘心的道。 “撞门。”纳图儿更不甘心,想到自己儿子陷在定州城,还是想打一下。 于是几个蒙军下马去撞门。 第一下撞完就知道不可能。 这门太沉了,而且外面包着铁皮。 有人提议人搭人,即一个人蹲着,另一个站到另一个肩膀上,搭人梯。 纳图儿看了看墙高,感觉两个人梯也没用,最少得四五个才行。 众人正在研究怎么攻城,突然城头寒光一闪。 “嚅”蒙军中一阵慌乱,只见一匹战马发出一声惨叫,身体猛的一晃,战马没有倒地,上面的蒙军措手不及,摔下马来。 “哇吼”对面城墙内有宋人欢呼起来。 “该死的。”现场一片大骂声,谁也没想到对面宋人百姓居然有弓箭。 但宋人百姓肯定射术不好,蒙军距离城墙不到二十步,这么近居然没射中人,只射到战马。 即便如此,蒙军也有些慌,纷纷后退。 果然,对面城头出现好多弓,有很多百姓刚刚拿到弓,百姓们平时也会被训练用弓箭,但毕竟射的少,准头不够,加上害怕,刚刚第一箭,这么近居然没中。 纳图儿和岱尔巴图一看宋人百姓都带着这么多弓,就知道不好打了。 如果有云梯自然能攻破,但会有死伤。 “走吧,再不走,来不及了。”岱尔巴图再劝。 他对杀百姓毫无兴趣,现在逃命要紧。 纳图儿非常不甘心的看了看敦堡,突然一挥手:“每人射几箭,走。” 四周一片怒吼声,蒙军们纷纷举弓,嗖嗖嗖,对着堡城内抛射了几箭,这才不甘的转身而去。 纳图儿带着蒙军继续跑,往着另一个点起烟火的地方跑了会,大概四五里外,果然还有个敦堡。 这时他大概看出来了,敦堡附近全是田,敦堡都不大,住不了多少人,大概几里会有一个。 这是宋军临时屯物和躲藏处。 遇到有蒙军过来,如果来不及,就先躲进去。 平时百姓们的屯田工具什么都在里面,里面平时只住几户人,大部份百姓都住附近的鸣沙城,韦州等地,只有农忙时才过来。 宋军把堡四周能看到能砍的树全砍了,这样攻堡没有云梯还是比较难的,也肯定耗费时间。 烟火点起来后,附近几十里有韦州,鸣沙城,都能很快看到。 纳图儿确定没办法攻堡,至少短时间内打不下,他只能带着蒙军掉头往西。 跑到葫芦河时,又看到宋人在河边收割,纳图儿带着人上前继续追杀。 宋人和刚才一样,纷纷往敦堡里跑。 这次没杀到几个人,纳图儿气的半死,宋人又点起烟火,纳图儿不敢久留,赶紧往西继续跑,想渡过葫芦河。 但纳图儿虽然在西夏呆过几年,可也不熟悉这边的地图,毕竟身为中兴府大将,距离这里比较远,也不需要外出查看地形。 等到了河边想渡河时才知道,渡口在南面的赏移口,他把识路的蒙军一顿大骂,问其为什么不早说? 那蒙军也一脸委屈,你也没说要渡河啊,我以为你又找地方去杀宋人。 赏移口也是个西夏时的军堡,后来明朝的长城就沿着赏移建的,还算是个重要据点。 蒙军控制西夏时,只在赏移口驻了一百人。 宋军占据后,也同样只驻了一都一百多人。 纳图儿要是没一路杀人,直冲赏移口,或许能打宋军一个措手不及。 现在最近收割黑麦,赏移口也有宋军出去帮忙了。 结果这家伙一路要杀宋人,宋人的敦堡到处点烟火。 宋军敦堡都连成线玩接力的,第一个点了之后,很快整个灵州川西岸的敦堡都开始接力。 纳图儿往南等于跑了回头路,又浪费了大量的时间。 等他跑到赏移口时,只见堡门紧闭,上面人头攒动,不知有多少人。 “嘶”纳图儿倒吸口冷气,脸都白了。 赏移口的宋军不但全回来了,还把附近收割黑麦的百姓招了点进堡,这样从蒙军方向看去,这小堡里怕不是有数百人。 纳图儿也果断,一看里面还有正规宋军,赶紧转身就跑。 蒙军诸将不明所以,现在赏移口附近还没建长城,可以爬山的。 “有不会水的吗?”纳图儿重新跑到葫芦河北部问。 诸将士面面相觑。 纳图儿居然打算涉水过河。 葫芦河不是太宽,纳图儿打算找个距离近的地方渡河。 因为战马也能游泳。 别看战马主要在草原和开阔地区活动,但只要把战马赶下河,大部份战马都有一定的游泳能力,只是无法游的太远。 纳图儿自己是会游水的,岱尔巴图也会,但蒙军中好多不会。 这话一问出来,现场就慌了。 最后统计下,八百多骑里,只有四分之一左右会游水。 纳图儿也不管他们,便道:“愿意的就下河,如果怕死就去投降宋军,我们要渡河了。” 说罢驱马沿着葫芦河东岸,从南往北找距离短的地方。 他们运气不错,最终找到一处宽度约十几米的地带。 纳图儿直接把战马赶进河里,自己也接着跳了下去。 会水的蒙军纷纷仿效,不会水的眼巴巴在边上看着。 就这样,纳图儿好不容易带出来八百多骑,然渡过河的不到两百骑,中间又淹死了好多马和一批人。 上岸后,他们还有一百八十多人,一百三十四匹战马。 岱尔巴图挥手示意对岸的人把余下的马赶过来,好给他们用。 结果对岸的看着他们一言不发,没一会,几个蒙将聚在一起商量了会,也不理纳图儿,纷纷上马,转身往北,准备爬山进陕西,再从陕西往蒙古跑。 纳图儿过岸没多久,有韦州城出来的一千宋军来到赏移口,渡过河后追向纳图儿。 纳图儿是夺路狂奔,第二天上午就跑到黄河九渡,此时身边还有一百人左右。 很多人没了战马都被他遗弃,有人战马当时过了河,但在水中应该受到水淹受了伤,上岸没跑一会就废了。 渡口没有宋军,宋军没来的及堵他。 但纳图儿站在渡口,看着身边不到一百人,简直泪如雨下。 此时他不由想到自己在定州的儿子察剌,不知察剌现在如何了? 察剌现在正与宋军在定州陷入巷战。 察剌也是个猛人,宁死不降,正率军与宋军苦战。 两天前,宋军大股进城,纳图儿也在后面进攻宋军,结果大败而逃。 但外面的发生的事,察剌并不知道。 宋军占据北面城头后,察剌的部下就纷纷从城墙退下来,接着察剌就准备巷战的事。 当时察剌已经看出宋军怎么攻城的。 宋军先以汽油弹开路,把蒙军逼下城,然后上城头。 接着汽油弹又往里砸,再把蒙军往街上逼,宋军开始挖城门的堵塞物。 等城门被炸开后,宋军便清理道路,然后像潮水般的涌进来。 察剌这时认为,进城之后,宋军之前的那套路就不行了。 城中四通八达,还有各种建筑,宋军不可能再这么一段段往前烧,必然会以步骑一条街一条街的打。 因为宋军汽油弹燃烧时间有限,前面把蒙军从城头逼下,宋军上去时,城头的汽油也差不多烧完了。 后面烧街上也是如此,蒙军退出百步外,宋军下去挖城门,前面的汽油也烧光了,宋军才能立足。 如果城中也这么打,城中的建筑被点燃,宋军短时间也无法立足的,除非完全不要定州城,一路烧下去。 果然,如他所料,宋军进城之后,汽油弹基本缓缓停下,先进来的也不是投石机,而是火炮。 察剌分派人马守住各条街道,准备与宋军巷战。 但见城中炮声不断,白烟滚滚,不一会,各处都有哨骑跑过来说顶不住。 部下都说宋军把火炮推在前面,看到有蒙军就先开炮,蒙军被打的不敢露头,街面上,巷子里都不敢呆。 宋军那火炮打过来就是一条线,越是小巷子越是倒霉,被打中就极惨。 有蒙军试图趁火炮换弹时冲一波,但对面还有燧发枪和弓箭,蒙军战马在城中提不起速,根本冲不上。 如果弃马用步战,死的更快。 察剌没办法,又下令分兵,所有蒙军进屋子,到各种屋子里,或跑到楼上,用弓箭阻击宋军。 于是蒙军开始分散,以十人,甚至更小的单位,分躲到各个屋子。 宋军火炮找不到目标了,沿街走的成队宋军,不时被左右两边各屋子里的蒙军袭击,然后宋军就逐个清理屋子。 双方打成了惨烈的屋巷战,每间屋子都在争夺,诸多城中的百姓都倒了霉,被当成蒙军所杀。 其实论巷战,蒙军还是很有经验的,当年西征蒙军和敌军打了多次巷战,最着名的有打剌子模玉龙杰赤城,城破之后双方巷战又打了七天,同样是每间屋子都争夺。 还有撒麻耳干城的巷战,双方都互扔火油桶,当地的寺庙都被烧了。 打这些地方时,蒙军是攻方,而且不管不顾的用火烧,扔火油桶,极尽的破坏,当年是很爽的。 现在场景互换,轮到宋军进攻,蒙军来守。 宋军进城的主将张能没打过巷战,但是学过巷战,还是皇帝陛下召集各地正将以上的制级亲自授课。 开始他也没想到蒙军会和他们巷战,等蒙军化整为零藏到各屋子后,蒙军或藏在楼窗,或爬到屋顶,用弓箭放冷箭,宋军吃了不少小亏。 张能马上改变战略,不再沿街推进。 遇到这种打巷战的,陛下只说一个办法,烧。 沿路烧进去,减少宋军伤亡,那怕夷平整个城市。 于是宋军看到有屋子,不管有没有人,先用火箭,嗖嗖,直接射进去,把房子点起来,房中如果有蒙军,要么就是灭火,要么就是被火逼出来,逃向其他屋子。 如果有火被灭了,宋军顶着盾牌上前,直接往里面扔汽油弹。 于是当天下午开始,砰砰砰,定州城从北到南,一排排屋子被宋军点起来,藏在屋子里也好,屋顶上也好,所有蒙军都被火焰逼的往后退。 到天黑前,宋军已经烧了一千多幛屋子,北面第一条街道有一半被烧掉了。 天黑后,宋军全军退出城外,静静等城中的火焰烧光,只留着少量兵马守住北城门。 城中火焰烧了一晚上,蒙军救了部份的火,但大部份没救住,后来察剌也下令别救了,眼眼睁看着上千幢房子被烧成了灰。 第二天一大早,城中火焰大部份都停下,宋军又再次进城,继续和昨天一样干。 宋军以焦土政策,层层推进,逼的蒙军一直往南退。 当天宋军打算留部份兵马在城里的,但风往北吹,黑烟和火光一直往宋军这边飘,宋军再次出城,只守城门。 第三天宋军卷土重来,重覆烧屋。 打了五天之后,城中所有蒙军和百姓已经被宋军压迫到整个南半城。 (本章完) 第419章 激将 第419章激将 定州城这时还有一万左右蒙军,两万多百姓,加上大量的牛马羊和粮食等物资,都被察剌的人带到南面。 北面都快被宋军烧光了,几乎是一片废墟。 这时外面又发生了一个小插曲,城中的察剌也看到了。 他们在南门城头看到有从夏州过来的蒙军,试图冲击守在南门外的宋军,结果自然又是惨败。 夏州过来五千蒙军,想支援定州的,没想到南门外宋军比蒙军还多,偏偏宋军也不主动攻击,装着守大营,那股蒙军也不知道宋军有多少人,直接冲营,又是个惨败,接着宋军骑兵出来反冲,蒙军死伤惨重,仅余一千多骑往夏州方向逃。 此时有人提议,不如天黑时,从城头放吊绳下去,然后逃? 宋军只守四个城门,其他城墙段还是可以下去的。 察剌反问,战马呢? 只把人放下去,没有战马怎么逃? 还有,万一另有宋军去打克夷门,他们往哪逃? 察剌比纳图儿想的还多,居然想到会另有宋军去打克夷门,堵他们过黄河的路。 第六天察剌以为宋军还是和以前一样。 不料宋军这时改变战略,突然开始用投石机,随机往南面投汽油弹。 宋军投石机进城了,并且知道蒙军和百姓全部集中在南面,所以随机往南投汽油弹。 这下还得了,比前面的焦土政策还惨烈。 察剌受得了,住宋军这种打法,宋军都不需要和他们碰面,直接砸汽油弹就能灭了他们几万人。 就在察剌无比绝望的时候,没想到宋军突然射箭过来,要求他们投降,不然全部烧死。 但察剌也知道宋人向来心狠手辣,动不动就杀降,据说宋灭金国时,成队成队拖河边去杀,没想到现在突然宋军主动愿意让他们降。 察剌尽管不信,可没有人想死。 察剌立刻召集诸将一起商议,蒙军中有人愿意降,有人不愿意降,不愿意降的听过宋军的残暴,据说降了也是死。 于是蒙军最后一分为二,察剌带全城百姓和八千多将士投降宋军,另有一千多蒙军不肯降,退守定州城南的一座寺庙周围,这寺庙沿河而建,用了的土石结构,用木很少,蒙军把里面的木头全拆了,依石墙而守,又收集水桶,打了无数桶水,准备和宋军死战。 这地方也不大,又用不到战马,蒙军基本全是当步兵来用。 次日一大早,张能带着察剌等投降的蒙古将领来到寺外。 宋军把整个寺院团包围,里面上千蒙军此时都在外围的墙后,很多人不时探出头查看宋军。 察剌表情苦涩,知道这种墙是没用的,根本挡不住宋军的火炮。 要不是为省汽油弹,张能都不想用炮,直接再用火烧。 只见张能一挥手,嗡嗡嗡,宋军从后面推上千斤重炮。 十门千斤重炮同时推到正门墙外,一字排开。 “开炮。”随着一声令下,现场天雷地动,很多蒙将都是第一次近距离看到宋军的火炮。 轰隆,只见巨大的炮弹破膛而出,第一炮就把庙门打的粉碎。 接着重炮陆续轰在墙上,第一轮打完,正面墙上到处陷塌,里面还有惨叫声传出来。 墙内不知是谁叫了一声,接着有股蒙军从缺口处猛冲出来。 “砰砰砰”外面一阵枪响,排队枪毙。 冲出来几十名蒙军还没跑几步就全部倒地。 察剌等蒙将目瞪口呆盯着宋军的燧发枪,人都被吓傻了。 这波蒙军被打死后,后面的蒙军就不敢出来,只敢躲在墙后。 宋军继续用炮轰,仅用了三轮,现场被轰塌了一大片墙。 蒙军纷纷往后退。 张能一挥手,燧发枪手步步压前,走几步就往前打一枪。 同时他带着察剌等蒙将往前,跟着看。 察剌他们看了会就能看出宋军的打法。 宋军燧发枪手一直保持和蒙军七八十步左右的距离。 蒙军退,宋军就上前,追至七八十步内开枪,打完就后退,让后面的上来再打。 蒙军弓箭手射不到宋军,想往前冲,宋军枪声连绵不绝,上前就是死。 因为宋军是分批上前开枪,基本是枪声响个不停。 这种不需要三段击,可以分四段,五段也行,反正就是前面打完,后面上,保持枪声不断。 察剌他们惊恐的发现,失去战马和广阔的草原,当步兵用的蒙军在宋军燧发枪面前和白送一样。 宋军只要保持距离,几乎可以做到毫发无伤。 就算有蒙军能射到宋军,宋军甲厚,不中眼睛和脸等要害,根本无用。 现场白烟滚滚,枪声不绝,燧发枪手一层层推进,一会功夫,宋军仅进去数百燧发枪手,已经把蒙军打的都快退到河边了。 此时张能一声令下,宋军暂停攻击。 他转过头对察剌道:“里面大概还有四五百蒙军。” “你带股人马,进去把他们杀光,一个不留。” 察剌等投降的蒙军将领们又惊又怒又是害怕。 而且宋军都不给武器他们,因为里面已经有被宋军打死的数百蒙军,地上到处散落着兵器。 察剌等没办法,带着五百降兵进去,然后在地上拣起兵器。 “杀”察剌最后一声令下,院中蒙军杀蒙军,双方开始混战。 对面这会没什么抵抗力,很多人直接跳河,但河对岸有宋军,宋军用弓箭对着河里的蒙军进行射杀。 片刻之刻,寺庙里的蒙军被杀的干干净净。 察剌浑身是血的出来,表情呆滞,其余蒙古降兵也都如同行尸走肉,不敢相信自己刚才做的事。 “咱们也是为了活下来。”察剌身边一个百夫长小声的安慰察剌。 定州之战用了数天才打完,宋军得到蒙军近八千降军,上万户百姓,还有大半个定州城。 宋军从中挑选一千有家属的蒙军。 家属全部继续住在定州城,一千蒙军跟随宋军,其余的降军和百姓,统统押往陕西。 朝廷这几年治理黄河等事,需要大量人力,这些百姓和蒙军将会被陆续分派,有人会去挖矿,有人会去当黄河苦力。 其中蒙军的百姓都是整户整户的被拉走,父母治理黄河,儿女长大了,继续干,宋人不用支付工钱,只要给口饭养活他们就好。 打下定州后,宋军略做休整,掉头往东南方向,先打盐州。 盐州守军不多,蒙古就两三千人在,察剌带头招降,还没打就降了。 然后往夏州,银州打,原本划给蒙古人的各州,陆续被宋军打下。 其中只有夏州进行了抵抗。 夏州兵马略多,守将也不肯降。 宋军自然是老套路,先封住各门,然后以汽油弹逼蒙军下城墙,同时让察剌带一千蒙军蚁附上城。 上面火焰都没灭,察剌和蒙军纷纷套上宋人的火烷衣爬上去。 宋军上午破城,下午就平定了全城。 接着是学习蒙古人了。 凡抵抗的城,全部杀光,一个不留。 后面的龙州,洪州,石州,宥州、溥乐城、榆林城等闻迅而降,不用察剌招降,纷纷投降。 陈祥和张能的右路军,仅用了两个月不到,彻底收复了原来划给蒙古的西夏东部和东南部,并与宋境陕西连成一片。 这会榆林城还是个不起眼的小城堡,但在明朝可是重镇。 秦朝在这边修了长城,后来隋朝又扩建了,但真正完善还是到明朝。 明朝成化年间,延绥巡抚余子俊在原隋长城的基础上筑起的榆林镇长城。 榆林镇明长城全长880公里,东起清水营榆林,横穿府谷、神木、榆阳、横山、靖边、定边六县区,西至马池盐州,有40个城堡,93个墩台,890个崖寨。 秦隋长城自然早就破旧不堪,西夏也没有好好修整,宋军攻占之后,很快把兵马暂时集合在榆林,并陆续从中兴府和延安两个方向调转物资。 —— 定州城被大火包裹的时候,另一个地方也在被宋军围攻。 孟珙亲率中路军十二万正在围攻克夷门。 克夷门是西夏北部的屏障,当年西夏有五万大军屯集在这里,可见对这里重视。 克夷门地势险要,建立在贺兰山冲两座山谷之间,右翼是黄河河道,可称之为天险之城,正常情况下,这种坚关是不可能被打破的。 当年蒙军入侵,铁木真亲自率大军攻打克夷门,但蒙古骑兵在这种险关面前毫无办法,略攻无效,打了一个月都束手无策。 正常情况下,一般统帅就准备撤兵了。 但铁木真很快就想到办法,攻不下城关,就想对付对面主帅的办法。 西夏克夷门主帅为嵬名令公,这个嵬名令公在西夏也算名将,很有智慧,地位也比较高,所以相当自负,气量狭小。 于是铁木真每人命人到城下辱骂嵬名令公,说他浪得虚名,只敢坚守,不敢应战,还敢说自己是西夏第一名将,简直狗屁不是,接着又是一顿问候嵬名令公全家母系亲属。 要说嵬名令公还是比较有耐性的,硬又忍了一个月。 蒙军攻关一个月,骂嵬名令公骂了一个月。 可以说铁木真也是毅力惊人,居然派人骂了足足一个月。 其实这种事历史上很多人干过,有人干的好,有的干不好。 比如诸葛亮在五丈原也干过,但诸葛亮和司马懿在五丈原对恃三个多月,诸葛亮虽然屡次挑恤,可没有派人辱骂一个月,人家司马懿也根本没当回事,诸葛亮要是学铁木真有耐心派人连着骂司马懿三个月试试,司马懿肯定早受不了出来和他决战了。 明朝朱棣起兵后攻打的第一个坚城蓟州时,也是派人去骂,只骂了一天功夫,里面的守将就忍不住出来了,随即就被朱棣攻破。 所以古代这骂人这招还是挺有用的。 当然,关键你得有毅力和对面耗。 铁木真就相当有毅力,派人骂足一个月。 嵬名令公最后实在受不了,集合兵马就冲了出去,结果蒙军先装败,引的嵬名令公带兵冲锋,接着一个反扑,西夏军大败,嵬名令公被活捉,克夷门这坚不可破的雄关也被攻破,五万西夏军被杀光光。 当年定州议和,蒙军也知道克夷门的重要,无论如何要把克夷门和黑水城划给蒙古。 宋军最后也同意了,之后蒙军在这里驻守了五万人马,可见也相当重视这里。 其实宋军划到应理城后,可以从沙州或黄河九渡过黄河,同样可以去打黑水城。 但无论从沙州方向还是黄河九渡过去,都经过腾格里沙漠,或巴丹吉林沙漠,而且行程数千里,路途遥远,不利于大量兵马的行动。 宋军带的民夫少,对补给要求高,所以孟珙选择强攻克夷门,从克夷门走,绕过两个沙漠,行程缩短了一半不止,而且前数百里可以随时有补给的。 当然,孟珙先打克夷门的关键是,他有信心能打下这座坚城。 蒙古人拿克夷门没办法,宋人不怕。 定州城大火冲天的时候,孟珙的十二万兵马刚刚来到克夷门面。 诸将纷纷跟着孟珙先看了下克夷门,尽快诸将都事先已经听过,还看到过中兴府用沙泥做的大概样貌模型,但亲眼看到克夷门还是非常震憾。 克夷门建大两座山谷中间,右翼还有黄河,所以只有一个方向能进攻。 宋军从南面过来,只能从南面打。 如果从北面过去,只能打北面。 蒙军也只需要防守一面。 冷兵器时代,这种城关真是无解的存在。 连孟珙看了后都叹道:“难怪当年铁木真在这里骂了嵬名令公一个月。” 铁木真当年是从北面来的,如果嵬名令公不出来,铁木真绝对拿克夷门没办法。 当然了,当年蒙军兵分三路,有一路是从沙州进来的,也从黄河九渡渡过黄河。 铁木真要是打不下克夷门,另一路蒙军可以从现在孟珙军进来的方向,从南面再围住克夷门,然后双方就是要耗,看谁粮食多。 “对面守将是谁?”这时有部下问。 “口温不。”当年的蒙古降将赵迪马上道。 (本章完) 第420章 没有主子 第420章没有主子 众将都不认识口温不,不由看向赵迪。 孟珙向赵迪点点头,示意他解说下。 “口温不是铁木真同父异母弟弟别里古台的次子,也算算蒙古宗王——” 这个人在史书上有:“善带兵,少扰民。”的记载,有人称之为蒙古贤者。 这种基本在此时的蒙古诸将中算是良将和好人了。 赵迪又道,口温不座下契丹兵很多。 当年铁木真把把辽王耶律留哥原本在辽东的属地和臣民划归口温不,耶律留哥部下的契丹军都划给了口温不,所以口温不的亲军主要以契丹人为主,驻守克夷门的五万蒙军里,有三万是契丹人。 赵迪又道,这口温不人名不错,对百姓和部下都挺好的,大伙都愿意为他拼命。 言外之意,这克夷门不好打。 可孟珙一听对面契丹人这么多,口温不又对部下不错,当下左右看看:“有没有人愿意去劝降?” 他这说话是相当明显,赵迪顿时涨红了脸。 他还没开口,弟弟赵滨不知天高地厚,立刻道:“末将愿意。” 赵迪立刻瞪了他一眼,你这不是找死? 他们当年从蒙军中投降宋军,现在再去劝降,口温不不砍了他才怪,不过再想想,口温不这人不算残忍,至少和其他蒙将对比,算是贤者,或许不会杀弟弟。 “很好。”孟珙满意赵滨这态度,当下道:“蒙鞑向来残忍,我怕你有去无回。” “你等会再去,咱们给先口温不一个下马威,他看到咱们的厉害,应该愿意投降。” 赵迪和弟弟虽然降了宋军多年,也一直跟着宋军,但可没见过宋军攻城。 赵迪还是劝道:“克夷门易守难攻,只有从北面再包围,让他们无处可退,粮尽在而降。” 在孟珙出兵前,赵迪就这么劝说,认为宋军应该兵分两路,一路从应理过黄河,经沙漠,贺兰山,绕到克夷门北,一路按现在路线,到克夷门南,两路夹击,只围不攻,让蒙军粮尽而降。 因为赵迪也认为,克夷门是打不下的。 当年他跟着铁木真,可是亲眼见证了克夷门的险要。 孟珙当时就拒绝了,因为从应理那边渡过黄河,还要走腾各里沙漠和贺兰山中间的山道,这是蒙军当年都没走过的路,宋军辎重无数,还有马车,火炮,根本没法走。 赵迪又建议先派一支兵马北上去打黑水城,回头从黑水城绕过来,可到克夷门北。 孟珙也拒绝了,认为徒耗时间,这要多走数千里路。 不如先破克夷门,再去黑水城,然后可以从黑水城进漠北。 说实话赵迪这会心里不是很高兴,因为做为降军,他也是略次提出他认为对的建议,没想到孟珙全拒绝了。 他固执的认为,宋军是不可能攻破克夷门这样的天险。 克夷门现在只需防守南面,蒙军五万集中在城堡中,两侧是山谷不好攀爬,能爬的只有中间五里多宽的城墙,也就相当于两千多米长。 五万蒙军防守两千多米的防线,可以分好几个批次轮休投入战斗。 加上西夏和蒙军经营多年,特别蒙军在这里还学了宋军的经验,在城头建造了大量的防箭雨棚。 不得不说,蒙军是很擅长学习的,当年他们攻打宋军防守的城就比较难,宋军动不动用火箭,还有防箭雨棚,这些都被蒙军学去了。 定州没防箭雨棚,是因为不是重镇,又是宋军交易区。 克夷门是西夏北的要塞,蒙军在这里经营数年,城头上一眼看去,全是密集的防箭雨棚,蒙军都站在雨棚里面,在赵迪看来,现在轮到宋军头痛了。 宋军的弓箭再多,抛射对城头毫无效果。 这次不知要死多少宋军? 就在赵迪有些胡思乱想时,边上孟珙伸手拍拍他肩膀:“我知道赵将军担心我军胜败。” “放心,我大宋打仗,人命为先,陛下说过,不管什么战役,尽量要带回更多的兄弟。” “我们不会让兄弟们白白去送死的。” 赵迪不以为然,只好随口敷衍道:“陛下仁义。” 不过他很快见识到宋军的攻城方式又与以前不同了。 呜,随着宋军进攻的号角声,宋军一部开始往前,接着就见嗡嗡嗡,大量投石机被推到前面。 蒙军那边口温不正站在城头,看了眼后也脸色微变。 他们城头学宋军建了防箭雨棚,但这玩意也很怕投石机。 几年前宋军和蒙军在西夏争夺时,可没用投石机。 蒙军那边立刻议论起来。 不好,宋人有投石机。 怕个鸟,一会大伙都下去,伤不了几个人。 就怕防箭棚都没了。 没有防箭棚就不能打了?以前都没有。 蒙军那边略有小慌,但还是不怕,大不了防箭棚没了,还是可以打的。 赵迪一言不发站在孟珙身边,大伙都看着前面宋军进攻。 宋军先出阵的还是投石机,和打定州一样。 砰,一枚十斤重的铁弹先飞出去测量用。 经过两三轮测量,投石机确定了距离和配重箱重量。 城头上蒙军并没有退下去,有人把铁弹带到口温不面前。 十斤重的铁弹并不大,砸下去会砸坏防箭棚,蒙军们可以看着躲开。 口温不和之前的察剌一样,有点不敢相信。 蒙军用投石机时,都投的几百斤重大石头,那玩意天崩地裂的威力,能让城头上的敌军瑟瑟发抖,如果宋军的铁弹就这么小,蒙军完全可以不下城头。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口温不感觉宋军要正式进攻了,还是让大部份人先下去,城头只留了一千多人,平均一米也就一个蒙军。 口温不自己躲在最左边的角落里,这边有个山岩挡着,可以观察 他的命令刚下去,城头大部份蒙军正陆续下城。 突然。 砰,城外一声巨响,一道火球破空而来。 “原来想用火攻?”口温不并没在意。 蒙军在城头有成堆的沙土,克夷门北面就是巴丹吉林沙漠,西边是腾格里沙漠,要多少沙土没有。 兵来将挡,火来土淹,口温不暗暗的想着。 城头已经有蒙军抄起一袋沙土,看着那火球飞行方轨迹,那蒙军也迫不及待,没等火球落下,抱着沙袋就往前跑,准备灭火。 扑通,火球在他前面数步外落地,轰的一下四下飞散,方圆数步内瞬息变成一片火海。 嘶,这蒙军倒吸口冷气,人都吓傻了,他站在原地,看着前面到处是火,好一会没回过神来。 直到身后有人骂道:“看什么看,灭火啊。” 蒙军们这才反应过来,纷纷抱起沙袋往火上倒。 呼,呼,城外火球滚滚,一道道火龙破空而至。 砰砰砰,城墙内外陆续被汽油弹砸中,宋军那边有两百架投石机,第二轮投完,城头已经不能站人。 蒙军的沙土也好,水也好,倒上去根本没用。 那火还能在水上浇。 而且伱倒完一层沙土,马上又一个汽油弹到了。 很多汽油弹直接掉到成堆的沙土上面,然后在沙土表面烧起,蒙军也无法靠近取土。 扔到第三轮的时候,口温不匆匆下城。 没办法,他再不城就下不去了,城头全是火。 “该死的。”下来的副将耶律善哥骂骂咧咧。 耶律善哥是耶律薛阇弟弟,薛阇留哥次子,是当年铁木真亲自下令,把他和他的契丹军分封给口温不。 “宋军那火弹比猛火油还厉害,靠近了都不能呼吸——” “城头站不住人。” “要是往里扔怎么办?” 众将七嘴八舌,正站在城下议论。 呼,天空突然变红,一个火球飞过城墙。 “握草”一汉军大将大骂,大伙又是一哄而散,赶紧往更远的地方跑。 扑通,火球重重落地,在地上烧起一片。 接着嗖嗖嗖,陆续有火球越过城墙往城内扔。 口温不脸都绿了。 宋军要是这么扔下去,用不了多久,整个克夷门都得被烧起来。 克夷门是险关没错,之因为险,因为地势险,地方小,好防守。 但这样的地方遇到宋军这打法,很容易把全城点燃。 要是投到蒙军的粮仓,那口温不就彻底凉了。 当然,这时他不知道宋军的投石机能投多远。 但显然,孟珙也在准备吓唬他。 轰,投石机越来越近,越投越远,配重厢也越来越沉。 汽油弹不断往克夷门内部深处投。 一百步,两百步,三百步,四百步。 宋军投石机大,汽油弹小,在不停的加重配箱情况下,两刻钟不到,最远距离接近四百步。 这时城外的投石机距离克夷门城墙只有五十步左右。 如果蒙军能在城头站住脚,是可以用箭射宋军的,可惜现在城头全是火,蒙军也下城了。 有宋军向孟珙汇报,现在是最远攻击距离了,再想远就得改杆杠和配重厢,这需要临时打造。 而且这种临时打造的质量肯定不如宋军带来的。 孟珙不动声色点点头,叫来赵滨:“你等火小些上城,找口温不,让他投降,你告诉他,我军投石机,最远可以投到一千步,他要再不投降,我们继续往里投,火烧克夷门。” “诺。”赵滨兴奋的点了点头,居然不怕。 赵迪这时也是恍然大悟的表情,终于知道孟珙为啥只需要攻打克夷门了。 宋军这汽油弹和投石机无敌啊,都不用蚁附,直接火烧。 口温不若是不想死,要么投降,要么全军往北,撤向黑水城兀剌孩城。 但口温不还得考虑,撤到黑水城或兀剌孩城,同样挡不住宋军的投石机和汽油弹,最后只能往漠北草原撤。 孟珙这是不想和口温不打,或者打算放他一条生路,让他走? 赵迪若有所思之际,弟弟赵滨已经沿着云梯,穿着一套火烷布衣慢慢爬上城头。 宋军的投石机也纷纷停下。 赵滨等火小点,跑到内部垛口,看向远处。 他也不下去,因为孟珙不想他死,让他注意保命。 赵滨在垛口处看来看去,很快城下口温不就注意到他。 “是赵滨,赵迪弟弟。” “宋军上城了?” “城破了?” 蒙军们纷纷惊叫。 口中温不脸色通红,这还没打就被攻破了? 说好的西夏第一险关呢? “别吵。”耶律善哥的小弟耶律塔塔儿大声喝斥四周,然后看向口温不。 口温不神色变化了几个来回,发现城头好像只有赵滨一人。 “克夷门怕是守不住了,宋人那火球太厉害。”口温不道:“赵滨上城可能想劝降,耶律善哥。” “在。” 口温不让耶律善哥去和赵滨谈。 耶律善哥眼中闪过一丝凶色,伸手做了个杀势,道:“当年他们两兄弟献中兴府降宋人,要不要?” “千万不要。”口温不果然有蒙古贤者之称,他沉声道:“两国交兵,不斩来使,你先和他谈过再说。”口温不怕触怒宋军,宋军的投石机刚停,杀了赵滨,更多的火球扔过来怎么办? 等耶律善哥一走,口温不立刻:“克夷门可能守不住,但不能不战而退。” 他令耶律塔塔儿、耶律天佑领五千军断后,等宋军进城后,与宋军巷战,余者准备粮草和马匹,往黑水城撤。 没错,口温不根本不打算降,看到宋军火攻厉害,也知道守不住,决定撤往黑水城,然后劝黑水城守将奥屯世英一起撤向漠北,往哈剌合林撤。 口温不看来,宋军阵地战太厉害,火炮投石机也猛,只有把宋军往草原上引,才能有一战之力。 蒙军立刻动员起来,准备从北面撤出克夷门。 耶律塔塔儿和耶律天佑则在集合兵马,准备与宋军打一阵再退。 但这会中间还有火,耶律善哥也不好走,耶律善哥磨磨蹭蹭,沿着没火的地方慢慢上城头。 一刻钟左右,耶律善哥从城头回来了。 “二哥。”耶律塔塔儿带着人一涌而上:“姓赵的怎么” 耶律善哥并没回答,反而奇怪的看着他们:“你们干嘛?” “大王让咱们打一波再退,其余各部先退了。” “大王让你再赵滨谈,拖延时间。” 耶律善哥扭过头,回头看向不远处的赵滨,赵滨还没下城,肯定能看到城中的动态,蒙军大举撤退,岂能瞒过宋军。 他脑子里不由想到刚才赵滨的话。 “你们辽东耶律一族是铁木真赐给宗王口温不的奴隶,口温不是你们的主子。” “但是降了我大宋,你们上面除了大宋皇朝陛下,就没有主子了。” “我大哥赵迪,现在就没有主人。” (本章完) 第421章 大蒙古要完了 第421章大蒙古要完了 “二哥,二哥。”耶律塔塔儿的声音把耶律善哥唤回现实。 耶律善哥摇了摇头,也没说什么,先去见了口温不。 北门那边第一批蒙军人马已经开始往外走,口温不还在等耶律善哥,看到耶律善哥,听到宋军让他降,口温不笑了:“你再去拖延下时间,和宋人谈谈条件。” “诺。” 接着口温不又下令,让他和耶律塔塔儿一起抵挡一阵,最后走时,放把火,把克夷门全烧了,特别是余下带不走的粮草,不能留给宋人。 耶律善哥一一应下,又回到前面。 耶律塔塔儿他们已经感觉到耶律善哥有点不对劲,复又围上。 耶律善哥看着远处城头的赵滨,突然问:“你们觉得,这次蒙古与宋交战,谁胜谁负?” 身边皆是他们耶律一族的族人,他问的这么突然,把大伙愣了下。 耶律天佑想都没想,沉声道:“论攻城,和阵地战,宋军无敌,到了草原上,还得看咱们。” 他这个咱们,是俨然把自己也当成蒙古人。 人群中沉默了片刻,有人道:“当年西夏之战,也有野外骑战,我军也是吃了亏的。” 当年八合就被宋军伏击了,带着数千骑兵,对宋军骑兵,几乎全军覆没。 此言一出,四周再次一片沉默。 所有人都不由看向耶律善哥,似乎明白他的意思。 自大汗成吉思汗死后,宋朝国力蒸蒸日上,大蒙古却好像越来越衰败了,窝阔台上台后,没灭成金国,又丢西夏部份,攻打高丽又是惨败,全部败于宋军手上。 耶律善哥这个时候提出来,显然有了别样的想法。 耶律塔塔儿突然兴奋起来,他左右看看,低声道:“赵滨说了什么,宋人有什么条件?” 他胆子也挺大的,这会口温不还在城里,大量的蒙军也在城里,他直接就问耶律善哥。 其他人也纷纷看向耶律善哥。 没办法,这几年蒙古确实不行,西夏还被宋军占了一半,每个王朝都是这样,顺风的时候,大伙必然安安心心跟着发育,一旦逆风,人心就会乱了。 耶律善哥一个个看过族人,最后一字一字道:“没有主子。” “啥?”众人惊叫,俱是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啥意思?”耶律善哥的侄子耶律收国奴一脸懵。 他是耶律善哥大哥耶律薛阇的儿子,他父亲在辽东广宁府和宋军对恃,他是被铁木真分给耶律善哥的。 后来继承耶律薛阇千户广宁封地的,还是耶律善哥,可不是耶律收国奴。 “没有主子。”耶律善哥又说了一遍,然后看向众族人。 “宋人说,咱们都是蒙古人的奴隶和货物,蒙古的宗王们,想把咱们送谁就送谁,但是投降了大宋,咱们就没有主子了。” 四周瞬息又是一片沉默。 宋人这话是说到他们心眼里了。 当年铁木真把他们当货物一样随意的分配,大哥耶律薛阇留在广宁,但把耶律薛阇的儿子耶律收国奴分给耶律善哥。 耶律善哥一系,俱分给口温不。 当时辽东属于木华黎,等于把大哥分给木华黎,二哥等分给口温不。 他们都有自己的主子。 其中耶律收国奴因为分给了口温不,一直和父亲耶律薛阇分居两地。 他们在蒙古人眼中,确实和货物奴隶没什么区别。 “赵迪现在干嘛?”沉默了片刻后,有人又问。 “赵迪现在是宋廷宁夏静州军正将,部下三千多人。” “前几年两兄弟还专门去了临安,面见了大宋皇帝。” “赵迪兄弟好像被封了侯爵,赐了土地和屋子。” “他们没有主子?”有人眼红红的问。 赵迪以前的主子是拖雷,后来归阔端。 但现在,赵迪没有主子,只需听从上官和皇帝的命令。 耶律善哥又道,大宋皇帝还答应他们兄弟,将来打不动了,可以回老家,朝廷赐土地和宅院,让他们衣锦还乡,当然,也可以住京城,只要属于大宋朝的任何地方,任他们兄弟自由迁移和居住。 自由。 赵滨这两个字,给耶律善哥留下深深的印象。 这些年数万的契丹人跟着蒙古东征西战,战果辉煌,但是他们自由过吗? 他们全是蒙古人的奴隶。 只要口温不愿意,可以随时把他们当中任何一位,赐给另一个蒙古宗王。 他们也不能随意的去其他地方,必须永远跟着自己的主子。 像耶律收国奴已经十几年没和父亲见过面了,耶律收国奴才二十出头,他于1226年被铁木真划给口温不,当时离开父亲时才十一岁,如今十几年没见过父亲,不知他父亲还记不记得他的样子。 所以耶律收国奴等于是耶律善哥的儿子,后来也没继承父亲的领地,而是耶律善哥去继承。 没有主子,自由。 这短短六个字,正在挑动着这些封建野蛮人的神经。 谁不想自由来去? 现场再次陷入沉默。 又是片刻之后,有人道:“让宋人划块地方给咱们,咱们就跟宋军干。” 这人还想单独弄块地盘。 耶律塔塔儿立刻骂道:“别做梦了,这怎么可能。” 这波人还在研究讨论要不要投降的事,不远处突然有快骑过来。 口温不遣心腹部将布哈特而至,带来一个不好的消息。 蒙军正准备从北门出去,还有少量蒙军已经在北门外集合,没想到黑水城突然有哨骑赶到。 “宋军数万从漠北围攻哈剌合林,黑水城奥屯世英遣人来问大王,要不要出兵帮忙?” “啥?”众人惊呼而起。 宋军已经打到漠北哈剌合林了? 奥屯世英不敢擅自出兵,先来问口温不,但蒙军在西夏的总指挥不是口温不,而是王子阔端啊。 阔端就在兀剌孩城,在距离漠北最近的地方,但距离黑水城就比克夷门远多了,奥屯世英认为那边太远,就先来问口温不,毕竟他也是宗王,而且是阔端的长辈。 但口温不认为,哈剌合林距离黑水城和兀剌孩城的路程差不多,黑水城得到求救信,兀剌孩城也很快会得到,这时口温不得考虑,到底是去黑水城,还是去兀剌孩城。 所以口温不决定不走了。 因为黑水城距离这里,和兀剌孩城距离这里也差不多,他认为最多一天后,兀剌孩城的阔端命令就能到这。 这个时候他就不好走。 口温不让耶律善哥再拖延宋军一天,起码得拖延一天时间。 耶律善哥一口答应。 布哈特有点奇怪的看了眼耶律善哥,因为按说耶律善哥现在应该在城头和宋军谈判啊。 不过他也没多想,转身就去。 “大蒙古要完了。”布哈特前脚刚走,耶律塔塔儿就低声叫起来。 连他们的圣地,哈剌合林都被宋军围攻。 那里可是蒙古的大本营,大量的工匠和战马都从那里产出,然后供应给四面八方的蒙古大军。 现在拔都带着十二万大军在外,宋军趁虚而入,大蒙古眼下失去西夏在即,一旦西夏被占,宋军以后可以从黑水城,直入漠北,随时把大蒙古一切为二,分成两半。 如果说刚刚的没有主子,和自由六个字只是让他们心中微微一动,那么哈剌合林被围的消息,绝对是震动了他的心神。 克夷门驻守主力全是契丹人,耶律善哥这时也不得不考虑起契丹族的未来。 当年他们背弃金国,投降蒙古,不就是因为金国打不过蒙古,他们也想活下来吗? 他很快回到城头,和赵滨又聊了会,这才回来向口温不汇报。 “宋军答应再给一天时间,明天午时不开城门,宋军就强攻。” “好,来的及。”口温不闻言大喜,明天午时前,阔端的命令肯定能到。 当天口温不让人把粮食和战马均分给各部,明天一大早得到命令后就得行动。 全军要么往黑水城支援,要么退向兀剌孩城和阔端汇合。 以口温不的了解,阔端能力是有,估计会让他去和阔端汇合,然后合兵一起,往漠北打漠北那股宋军。 口温不没有猜错,当天天黑前,从兀剌孩城的信使就到了克夷门,阔端让口温不留两万人据守克夷门,另派三万北上,从兀剌孩城进草原,阔端带着三万蒙军先行了,让口温不追上,同时让黑水城出兵两万,同样往哈林合林。 这样蒙军在附近可以集合七万人马,先围攻哈林合林附近的宋军。 口温不问信使,你路上没遇到的我信使? 口温不把宋军打克夷门的事也正向阔端汇报,并且连续报了几批,最后更是请求放弃克夷门,直接退向草原。 信使说遇到了,但阔端现在的命令怎么办? 口温不道,阔端还不知道宋军正攻打克夷门,咱们守不住,不能留两万守军,全军都得撤。 信使没办法,也不敢答应,也不敢说否。 口温不得到了阔端的信号,决定明天一大早,全军五万人马往兀剌孩城撤,带不走的,明早全烧掉,还要求一把火把克夷门烧掉,不给留宋人。 当晚蒙军到处堆放易燃物,准备明天一早走后就就烧。 不料三更半夜时,不知是谁先点了一把火。 轰,克夷门北部先烧了起来,接着到处都有火烧,然后南门那边喊杀声震天。 梦中的口温不被亲兵百夫长纳速剌丁叫起,这才知道宋军从南门进来了,城中北面到处是火,特别主要的街道和北城门口,被点了起来。 “嘶”口温不一听就是倒吸口冷气。 下一刻,他惊叫道:“契丹人反了?” 口温不匆匆穿上衣甲,跟着亲兵到了外面,找了个高处去看。 只见城中北面到处是火,南面却是长长的火龙,应该是宋军举着火把,正往城北而来。 北面喊杀声震天,契丹人正在城中和蒙军大战。 他想到城中五万多人马有三万多是契丹人,现在又被契丹人先下手为强,恐怕大部份兵马都要遭到毒手。 “完了。”口温不就觉的眼前一黑,身体也摇摇欲坠。 “大王。”部下布哈特,纳速剌丁纷纷上前,惊恐的扶住他。 这口温不要换成其他蒙古宗王,估计又叫着血战到底了。 不过他是蒙古的贤王嘛,比较爱惜部下。 口温不微微犹豫了下,长叹道:“耶律善哥用火堵住了北门,我军恐怕短时间无法出去,等宋军火炮进城,兄弟们是挡不住的——” 他话音刚落,轰隆,城南边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正是宋军火炮的声音。 现场蒙军诸将俱是吓的全身一颤。 “血战毫无意义,愿意降的,伱们降吧。”口温不说完,转身进屋。 众将面面相觑,愣了会后,布哈特率先反应过来,赶紧推开屋门。 只见口温不端坐在屋中,手里握着长刀,一言不发淡定的看着屋外。 口温不是他们的主子,现场诸将见状,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 布哈特也没犹豫,立刻站到口温不身后,也拔出了腰刀。 接着陆续有蒙将来到口温不身后。 反而是他的亲兵百夫长,纳速剌丁犹豫了下后,突然跪下,向口温不重重磕了几个头,转身而去。 “tui”现场有人对着他背影大吐口水,一脸不屑。 口温不伸手制止部下骂人,淡定的道:“人各有志,谁都不想死。” 口温不这一等,就等到天亮。 宋军进来这么慢,让他有些震惊。 不过他后来就想明白了,宋军也怕上当,先让契丹人和蒙军在城中死拼。 宋军进来后就占据南门一侧,也不往里推,然后把炮架起来,阵地先弄起来,马车先推进来,防御工事先做好,就等天亮。 所以当然大部都是蒙军自己在打。 城中一大半是契丹人,真正的蒙古军不到五千,另有其他仆从军,所以战力不等,蒙军又被偷袭,当晚就是大败,死伤无数,也好多人投降。 但战争持续到天亮还没结束,城北到处都有抵抗。 天亮之后,宋军确定契丹人和蒙军在死拼了,终于开始清扫败兵。 (本章完) 第422章 忽必烈的愤怒 第422章忽必烈的愤怒 “宋军才五六万骑,俱是轻骑,没有任何辎重,无攻城的器械和火炮——” “他们从东而至,一路经过我大蒙古多片草原,各宗王此刻都应该接到消息,并调集兵马——”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简直是天赐良机——” “我们得告诉宋人,我们蒙古人才是草原上的主人——” 黑水城里,忽必烈绞尽脑汁,苦口婆心的在劝守将奥屯世英。 哈剌合林被宋军围攻前,忽必烈的母亲唆鲁禾帖尼就派快骑通传四面八方。 之后忽必烈带一千精骑离开哈剌合林,中间还遇到宋军打了一波,惨败之后,忽必烈直接往黑水城跑。 原本以为半路上能遇到黑水城的援军,结果一路跑到黑水城,也没见到一个援军。 到了黑水城后就见黑水城里到处忙碌,奥屯世英正在加固防守,防备宋军来袭。 忽必烈又惊又怒,他见到奥屯世英,先拿出死去的父亲为依靠,称母亲还在漠北,奥屯世英为何不派援军支援哈剌合林,那可是大蒙古的京师? 奥屯世英曾是拖雷的家将、心腹,也是他们拖雷系的人,但拖雷死后被划给了阔端。 奥屯世英还是非常尊重忽必烈,只能好声道,他是驻守黑水城的兵马,按合汗的旨意,归属阔端。 想调动兵马,在西夏这边,只有两个人可以,一个是驻守克夷门的宗王口温不,一个是在兀剌孩城的阔端。 然后便向忽必烈表态,他会派快骑去传迅,看两位宗王有什么命令。 忽必烈见奥屯世英不给面子,也没办法,立马改变态度,和奥屯世英说理由。 宋军远涉数千里而来,人困马乏,补给有限,又没带辎重,这个时候是最好打的时候。 等宋军把四周数百里的牧民们抢光了,得到补给,马吃肥了,人吃饱了,那时候就不好打了。 如果再晚点,万一宋军攻破哈剌合林,以城池为防守,蒙军就算聚集二十万兵马,都不好打啊。 所以忽必烈认为,现在的宋军是最好打的,并且可以在草原上,以骑兵对骑兵,光明正大的打败宋军,让宋人见识下草原上真正的霸主。 不得不说,忽必烈说的挺有道理,要是纳图儿现在在他面前,肯定也要哭诉,宋军阵地战不好打,只能和他们在野外草原上打移动战。 可奥屯世英没有得到命令不敢动。 这样就比较麻烦了,黑水城距离克夷门上千里,距离兀剌孩城更远。 他就是派出快骑,一来一回都得好几天时间。 忽必烈没办法,只能在黑水城等着。 这天忽必烈又找到城头上的奥屯世英,再次劝他出兵。 奥屯世英这几天天在城头,安排工事和防御,忽必烈非常不理解,而且看到城头有各种防箭棚,更是从没见过。 奥屯世英向他解释:“这是和宋军学来的,宋军中弓弩手很多,一打起来,箭如雨下。” 忽必烈和布鲁海牙对视一眼,两人的表情都有些哭笑不得。 蒙军向来能骑射见长,箭雨闻名,没想到,现在得防着宋军的箭。 “这些水桶和沙土是干什么的?”布鲁海牙又问。 “宋军喜欢用火箭,大白天就射带火的箭。” “咱们用来灭火。” 边上有个忽必烈手下的千户忍不住了,只好道:“为什么宋军在打哈剌合林,你却要加固黑水城的城防?” 奥屯世英看白痴的看了那千户一眼,解释道:“宋军打仗最喜欢出其不意。” “前几天还在哈剌合林,保不准突然出现在黑水城外。” “而且他们擅长多地同时开战。” “咱们得防这一手。” “当年他们攻沙州城时,也有股宋军越过巴丹吉林沙漠,到了黑水城外,想偷袭我们。”奥屯世英感慨道。 忽必烈认为奥屯世英太小心,黑水城原本易守难攻,在蒙古数年经营下变的更加坚固,宋军没有火炮和辎重是很难打的。 而宋军带着火炮和辎重从西边是没法走沙漠的,东面有黄河和克夷门挡着,根本不怕。 所以如果宋军不带火炮和辎重从西边经沙漠过来,以蒙军在这里的三万精锐,宋军十万来攻都不怕。 两人正在议论,突然就看到城外不远处一股哨骑疯狂从西南方向而来。 奥屯世英脸色大变:“不好,怕是宋军来了。” 忽必烈等人也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这哨骑是从巴丹吉林沙漠方向过来的,跑的飞快,显然是要传递什么情报。 片刻之后,哨骑一路跑到城头。 “报——” 哨骑说距离黑水城一百多里外,在巴丹吉林沙漠西南面出现大量宋骑,他们试图想靠近看看有多少,但被对方驱逐,双方骑射斗了会,蒙军人少,吃了亏,无法靠近。 哨骑说能从远处大概看下,宋军人马挺多,应该是一人双马或三马,大概有万骑左右。 奥屯世英听完后便看向忽必烈:“这股宋军要么从肃州,要么从甘州来的。” 从肃州来的可能性更大,可以沿着黑水河一路往东北方向,能得到补给,也不缺吃喝。 当然,这条路极难走,骑兵好走,辎重和马车肯定不行。 “宋军没带辎重,可以打一波。”忽必烈立刻道。 奥屯世英沉默了下,并没有立刻回话。 片刻后,他好像回过神来,赶紧下令部下通知黑水城外的牧民们进城。 忽必烈过来后,他就开始让远处的牧民进城,现在城外五十里内有百姓,这比哈剌合林四周的牧民们更有充分的时间避开宋军。 其间忽必烈一直劝他出去和宋军打一波。 奥屯世英又不敢骂忽必烈,只能先回应看看再说。 外面蒙军还有大量哨骑在跟随宋军,陆续有消息回来。 当天天黑前,有蒙军哨骑回来,说宋军在约一百里外扎营了。 宋军近万骑,走了一天也才走二三十里,速度非常慢。 忽必烈立刻道:“这股宋军是来拖延时间和压迫咱们的。” “不想我们出兵支援漠北。” 宋军大张旗鼓来万骑,走的这么慢,根本不像是来打仗,更像是给黑水城压力,逼迫黑水城的蒙军。 “我怀疑宋军根本没有上万,可能只有两三千。”忽必烈一语中的。 奥屯世英还是没出声,只是带着谦意的看了眼忽必烈。 奥屯世英从拖雷系被划到阔端后,也是夹着尾巴做人,毕竟他不是阔端心腹出身,现在的主子却是阔端。 他的想法就是尽量少犯错,别给新主子阔端有不好的印象。 宋军来三千也好,一万也好,他守着黑水城不丢,就算成功。 此时远在百里外的宋军正将莫勇嘴里正咬牙青草,看向远处的巴丹吉林沙漠,一脸坏笑。 莫勇即木尔提,当年他和葛猛格日勒等跟着宋军查看地形,绕道数千里,西夏除了最远的兀剌孩城和克夷门等东面没去,西边诸城都跑遍了,也来过巴丹吉林沙漠。 元贞三年莫勇为副指挥,后参与平定吐蕃,设宁夏制置使司的事,吐蕃内反抗激烈,朝廷强力派兵平定,莫勇因功又升副将,今年刚升正将。 莫勇前后两次走过这条线,当年宋军打沙州时,他也负责带路。 这次做为对这条路线比较熟的人,他第三次来黑水城,并且亲自带领本将三千多骑,为壮大声势,每人三马,平时行军骑马的都在外围。 所以蒙军哨骑远远看过去,好像有上万骑一样。 他这路兵马就是从肃州出发,过来牵制黑水城的蒙军,不是来打仗的。 忽必烈是没猜错,但可惜忽必烈不是主帅,更不是统兵将领。 “距离黑水城还有约一百里,蒙军今天没出来,奥屯世英是不敢出来了。”副将葛猛这时凑上来,笑眯眯的对着莫勇道:“明天怎么说?” 莫勇扭头看看四周:“明天往前二十里,看蒙军会出来不。” 葛猛嘴角裂起,笑道:“奥屯世英不敢犯错,多半还是会观望。” 次日宋军再行军二十里,距离黑水城只有八十里。 奥屯世英还是按兵不动。 但宋军的哨骑已经接近黑水城,双方哨骑在外面陆续纠缠,哨骑本是蒙军强项,进退自如,骑射精绝,但现在也不占优了。 宋军的马和骑术不比他们差多少,射术差点没事,距离来补,宋军的弓射的更远,让蒙军很头痛。 蒙军哨骑往往想贴近宋军时,两百步左右,宋军就开射,这让蒙军大惊失色,不敢相信。 双方几经纠缠,蒙军哨骑反而吃亏,大部份哨骑看到宋军哨骑后,不再轻易上前,而是以监视为主。 又过一日,宋军进入黑水城五十里。 这时奥屯世英要是出兵,骑兵跑快点,当天能和宋军交锋。 宋军屯驻黑水城西南方的纳林河岸。 这条河横贯巴丹吉林沙漠西北,和木林河交错,是巴丹吉林沙漠附近最大的一片绿洲。 宋军驻守这里是相当舒服,也不缺补给,还能吃到河里新鲜的鱼儿。 到这里后,宋军就不再往前,因为往前会没有补给,也容易被蒙军伏击。 宋军近万匹马,三千多将士吃住在纳林河边,每天捕鱼打猎,还天天有澡洗,简直和过来春游似的。 蒙军等了两天,发现宋军就驻那不动,这时忽必烈坐不下去了。 他再次劝说奥屯世英去打宋军。 奥屯世英表态,宋军来了一万骑,粮食带不多的,就算是捕鱼打猎,也不够他们吃,再等几天就会退兵。 忽必烈道,万一是一人三骑,只有三千人呢? 那两骑每骑带五十斤粮食好吧,那就是一百斤,加上捕鱼打猎,起码能住半个月,甚至一个月。 忽必烈最后急了,说,你给我三千骑,我出去打这股宋军,忽必烈认定宋军只来几千人。 将来阔端要是有意见,我来替你和他说。 奥屯世英只好劝他,说宋军现在不比以前,自皇帝赵与芮上台后,十几年来宋军越来越精,论骑射等术,已经不比咱们差多少,不好打了。 忽必烈在宋军进入草原之前,一直在哈剌合林,他还以为蒙军骑射天下无敌呢。 而奥屯世英和弟弟保和两人多次和宋军交手,从十几年前拖雷兵败而死到现在,已经认识宋军十几年了。 很多蒙古人从小骑射,也没练十几年,对面宋军可是有大批练了十几年的精锐老兵。 奥屯世英又道,我小儿子奥哈良,今年十九岁,跟着我七岁练骑射,每个月在马上的时间也就二十个时辰不到,遇到一些特别时段更是休息不会去练,他过要读书习字,做其他事,十一年加起来练骑射的时间,不到一年。 这已经是所有蒙军中精锐的标准,真正的蒙古族战士,从六岁上马练到十九岁,大概在马背上的时间加起来能达到一年算是相当厉害了。 而宋军,每天最少两到三个时辰在马背上,每日每夜,全年在练,诸多宋军在马背上的时间,比咱们蒙军还多,真的不好打,奥屯世英苦口婆心的劝忽必烈。 忽必烈和布鲁海牙等哈剌合林来的蒙军将领都是一副不敢相信的表情。 奥屯世英说宋军征服吐蕃时,有吐蕃人逃过来,这些人参与过宋军,说他们跟着宋军就是这样,每天都训练,要么骑射,要么步射,因为他们是吐蕃人,也没参与过一种队列,据说还有队列,宋军也是天天练的。 忽必烈更不相信了。 古代军士三天一小练,五天一大练,都算是精锐,那有天天练的。 蒙军也是不是天天练啊,蒙军都是从小自己训练,成年后从征入伍,直接上战场,那有天天训练的。 奥屯世英又道,宋军现在有种弓,射的极远,遇到哨骑,宋军先下马,等咱们哨骑刚进入两百步他们就射,等咱们哨骑跑进八十步内时,宋军上马就跑。 宋军也能边跑边射,而且射程比咱们远,战马也不比咱们差,咱们非常吃亏,哨骑们现在都不愿意和宋军哨骑纠缠。 忽必烈马上道:“宋军弓射的比咱们远,必然是重弓,步弓,也就是战马上带的东西比咱们重。” “只要咱们陆续的追击,长途之下,宋军战马的马力必然要比咱们消耗的快。” “到时就能取胜。” 忽必烈说的没错,但这个长途倒底是多长? 宋军哨骑和主力通常不会距离太远,伱追过去遇到主力怎么办? “奥屯世英,我父王在时,对你如何?” “你真的连三千精骑都不愿意借给我吗?”忽必烈最后怒了,终于摆出王子的架势逼迫奥屯世英逼迫他。 (本章完) 第423章 蒙人纪律有点差 第423章蒙人纪律有点差 元贞六年八月二十六日。 在黑水城呆了好多天的忽必烈终于如愿以偿,带着三千五百骑精锐出城。 倒不是奥屯世英被他说服,而是奥屯世英先后接到了口温不和阔端的命令。 阔端要征调克夷门的大军去攻打草原上的宋军。 奥屯世英率黑水城两万精锐北上,到哈剌合林和阔端汇合,留一万精锐,派个大将驻守黑水城。 奥屯世英接到命令没办法,立刻集合兵马起程。 他们黑水城到哈剌合林约一千七八百里,阔端的兀剌孩城距离哈剌合林大概两千里。 阔端比他还先走,奥屯世英接到命令立刻点齐人马出发,带两万骑兵,每人双马直接穿过黑水城,进入漠北。 据说从窝阔台领地和拔都领地都会有兵马从西边过来,蒙军会汇集十万以上大军围剿进入草原的宋军孤军。 奥屯世英走后,将黑水城防守大任交给弟弟奥屯保和,还问忽必烈愿不愿意和他一起回去救哈剌合林。 忽必烈一口拒绝,他要留下来打城外的宋军。 这次阔端可能是北上的主帅,忽必烈回去也不会有实权,也带不了多少兵马,不如留在这里。 奥屯世英也没办法,前天带着两万精骑,四万战马北上。 他前脚刚走,忽必烈再次找奥屯保和要骑兵。 弟弟奥屯保和不敢和哥哥一样拒绝,被忽必烈纠缠了几次后,终于给了忽必烈三千精骑。 这下忽必烈终于狂妄起来了。 上次他从哈剌合林出来时,遇到宋军打了一波,是败了,但他不觉得自己有问题。 当时他带的人马都是一直呆在哈剌合林的蒙军,也是从小跟着他的仆从们,这在他看来这些人没有经历过西征和南征的血火之炼,打不过百战宋军也是正常。 并且当时他们看似有千骑,其中有不少家属,真正能战的也就六七百。 而黑水城的蒙军是常年在外征战的,自然实力不同。 忽必烈之前一直在哈剌合林,根本不知道外面现在已经变天了,大蒙古的骑兵不再是天下无敌,他不服奥屯世英的话,非要集合兵马去教训宋军。 得到黑水城三千骑兵,加上他自己带来的五百骑。 二十六日,忽必烈带三千五百骑浩浩荡荡的出城,去证明自己的能力。 宋军此时还在五十里外的纳林河边,宋军也观察到蒙军有两万骑往北,但宋军没有动弹,也不敢动弹。 莫勇虽然带了上万匹马,但只有三千精骑,自然不敢去挑恤对面两万蒙军,他的任务就是看住黑水城的蒙军动向。 蒙军两万骑前脚刚走,他立刻就派哨骑往肃州汇报。 不料这天突然接到哨骑消息,有股蒙军来了,约三四千骑,一人一马,皆着轻甲。 “哟呵。”莫勇和葛猛同时大喜。 两人没想到黑水城走了两万骑,还敢派人过来找他们干仗。 这三四千骑往这边跑,明显是过来约战的。 “打不打?”葛猛兴奋的搓着手问。 “当然得打。”莫勇笑道:“对方来送死,当然要成全他们。” 莫勇是一点都不怕。 蒙军来一万,他可能得考虑打不打,现在来三四千,和他兵马数相当,他怕个屁。 约半个时辰不到,蒙军到了宋军十里外,并且开始休整。 莫勇和葛猛也不急,慢慢集合兵马。 双方好像有默契似的,等对方集合休整结束,同时往前。 “呜”号角声中,双方的骑兵陆续出现在地平线上。 宋军这边全军一将三千多人,左边是纳林河,右边正好是沙漠边缘。 蒙军那边右边是纳林河,左边是沙漠边缘。 忽必烈看到宋军阵容就大笑:“我就说宋军只有三千骑左右。” 四周顿时一片吹捧之声,但很多人还是比较信服。 确实,忽必烈能猜到宋军只有三千骑,还算比较厉害。 听着四周吹捧声,忽必烈并没有失去理智,他突然脸色微沉:“奥屯世英说的没错,宋军这些年进步很大,不能再把他们当成靖康中的宋人。” 周围有些蒙将都笑了,显然都知道靖康的事,也有人没听说过,一脸疑惑。 “此战,有进无退,必须让他们知道,这片大地和草原,还是我们蒙古人的。” “杀。”四周猛然有人举弓大喝。 杀,很快喊杀声此起彼伏,蒙军还没开打,先壮声势。 对面宋军也在缓步逼近,宋军提速很慢,双方人数相当,队形长度也相当。 莫勇听到对面叫声,呵呵道:“蒙古人纪律有点差啊,让他们听听。” “虎。”葛猛顿时举臂大呼。 “虎。” “虎。” “虎。” 宋军第一声还不是很齐,但从第二声开始,第三声第四声,几乎异口同声,整齐划一,声震天地。 对面忽必烈听的脸色微变,终于知道眼前的宋军不好惹了。 但叫的齐算什么本事,最终还得看骑射和搏杀。 “杀,一个不留。”忽必烈大吼。 “轰隆隆”蒙军在五百步外开始提速。 宋军那边也是缓缓提速。 但宋军提的慢,蒙军则不停加速。 五百步,四百步,三百步,两百步。 忽必烈一直在观看宋军,不是说宋军两百步后就下马步射了吗? 但他想看到的下马并没有出现。 只见对面宋军纷纷举弓。 “嗡”现场一片嗡响,滑轮弓大显神威,两百步外就开射。 其实宋军滑轮弓两百步威力不够,但箭在飞行中,蒙军正在加速。 等箭落下蒙军已经进入两百步内。 嗖嗖嗖,密集的箭雨飞进蒙军阵中,忽必烈这才知道奥屯世英的提醒不是开玩笑。 这个时代哪有普通步骑弓能射这么远的。 宋军全军骑在马上射。 而且根本不瞄,射速飞快。 很多人都不看前面,直接一支支拿箭,对着前面就无脑射。 宋军射术不如蒙军,质量不够数量凑,完全靠射程和箭多来弥补双方的差距。 这么多箭射过去,就算不瞄都挺有威胁的。 扑通扑通,对面人仰马翻,不时有蒙军被射倒在地。 蒙军每前进十几步,宋军能射一轮。 从两百步冲到八十步时,宋军最快的射了七八轮,慢的也能射五六轮。 短短一百多步的距离,宋军向蒙军倾泻了近两万支箭。 蒙军越近死伤越重,冲进八十步时,蒙军被射倒了五六百骑。 忽必烈眼珠子都快看掉了。 宋军的超远距离和速射简直让他目瞪口呆。 其实这命中率已经相当低了,四十多箭才射倒一骑,而且很多人可能战马中箭,人没事,也有人伤势不会太重。 忽必烈自己的战马屁鼓上也被射了两箭,不过他运气好,居然没掉下马来,战马也没倒,不然他也得受到重创。 一看宋军的箭雨这么猛,忽必烈也有些忌惮,立刻降速往后拖。 此时前锋蒙军已经进入宋军六十步内。 宋军开始提速,中高速下射箭的能力,宋军比蒙军可能差点。 按照以往的打法,蒙军要么先掠射,反覆拉据,要么射两波后,直接冲上。 可宋军射程太远,蒙军要掠射,还得被宋军继续射。 忽必烈一咬牙,直接下令射两波冲上去。 蒙军的风筝战术面对宋军射程这么远的弓箭肯定是吃亏,甚至是全面挨打。 冲,只有冲,忽必烈的战术水平也是相当高的,看到宋军超远的弓箭,立刻更改命令。 这下蒙军更吃亏了,他们冲锋时是从慢到快,最后进入五六十步蒙军射程时,他们前锋已经被宋军射了近十轮左右。 现在轮到他们射时,他们正是中高速的时候。 对面宋军见蒙军冲上,也没有避让,宋军速度没有蒙军快,仍然一边冲一边射。 双方噼里叭拉一顿对射,双方都有人马倒地。 蒙军才射了两轮,就有人收起了手中的弓,还有人直接扔掉了弓。 对面宋军却不扔弓,纷纷挂到马背右侧。 “杀。”蒙军那边狂吼。 “杀。”宋军这边也在吼。 双方都弃弓举起兵器,勾枪,马刀,像两股洪流狠狠撞上。 两军刚一接触,双方人马嘶鸣,都有落地。 但见忽必烈猛的瞪大了眼珠子,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冲近之后才发现,宋军居然有一半身披铁甲。 宋军三千骑中其实有一半是重甲骑兵,一半是轻甲,冲前面的全是重甲。 双方刚才进入五六十步的对射中蒙军就大量吃亏,很多宋军身上中箭都没反应的。 他好像终于明白宋军为什么一人带三马了。 这会正是八月九月份,西夏这边还是比较热,宋军平时肯定不会穿厚重的铁甲。 宋军来时人和铁甲是分开带的,等和蒙军交战时,有一半人忽忽换上铁甲,所以宋军前锋刚刚骑马往前时,提速一直比较慢。 提速慢除了可以保持宋军射程的优势,还能保持重甲的马力。 等到双方冲到一起,蒙军发现对面全是重甲,这下又是大大的吃亏。 双方第一波冲到时,现场是大量蒙军被撞翻或砍翻。 很多宋军都是直接和蒙军对砍。 即你砍你的,我砍我的。 有蒙军提着勾枪对着宋军胸前就捅,宋军也不避让,双腿紧紧夹着马腹,举刀砍向蒙军。 “当”那蒙军高速撞上宋军,一枪顶在宋军前胸,却听到当的一声,双方都是身体猛的一晃,差点被撞下马来。 蒙军整个人都震惊了,高速下的冲锋,居然没能洞穿宋军前胸的铁甲。 好在他的冲剌影响了宋军的马刀,宋军一刀没有砍中他,双方很快和后面的敌军相遇。 迎面又是一骑宋军猛冲上来。 这蒙军已经知道对面铁甲很厚重,根本来不及反应,稳住身体挺枪打算剌对方的马头或脑袋。 但见对面宋军左手拿着一柄短枪,右手放在腰间。 蒙军眼睛一瞪,有种不好的感觉。 但双方转眼就要撞上。 “嗖”对面宋军一甩手,一柄短斧狠狠砸在他的脸上。 这短斧斧刃并没有伤到蒙军,但砸脸上却是很痛。 宋军策马往左与他拉开距离,两人的马交错通过时,宋军左手长枪,狠狠一掷,正中蒙军的腰部。 轰隆,蒙军从马背上坠落。 宋军从马侧一摸,又一柄短枪在手。 没等他反应过来,对面一蒙军飞掠而至,闪电般一刀砍在宋军肩膀上。 “当”现场又是一声金属的声音。 蒙军嘴里骂着什么,但后面的宋军又源源不断的迎上来。 一宋军手上拿着蒙式的勾枪,双方交错而至的时候,蒙军一刀砍向宋军脖子,对面宋军不避不让,右手一枪捅向他胸口。 当,蒙军一刀砍在宋军脖子上,又是听到一声轻脆的金属声音,与此同时就感觉到胸口一痛,宋军一枪捅在他的前胸处。 “特娘的。”蒙军大骂,轰隆从马背年摔下,身体落到地上不停的翻滚,脑子里还在骂娘。 这怎么打?宋军脖子上还有重甲? 蒙军冲进宋军大阵后,比被宋军远射还惨。 前面宋军远距离射箭时,必竟命中率比较低,现在蒙军轻骑冲进来,就发现宋军好多重甲,双方不停有人落地,但落地的蒙军远远超过宋军。 有宋军即使落地,只要能站起来,就是一个铁甲步兵。 现场双方层层推进,杀了两刻钟左右,忽必烈满身是血带着一股骑兵先冲了出来。 他飞快跑离现场几十步外,回头再看,陆续有蒙军和宋军相互对穿出阵。 但能看到蒙军出来的比较慢,比较少,战阵里,不时能看到蒙军坠马,宋军坠马。 可双方变成步兵之后,蒙军就更打不过宋军了。 蒙军打铁甲骑兵其实有经验的,西征是他们遇以过欧洲的铁甲骑兵,同样对他们来说是刀枪不入。 蒙军后来绕到敌军身后,和两翼,专门射马,在四周不停的掠射,将敌军的战马全部射倒。 敌军重骑失去马,变成了重甲步兵,没有了机动性,蒙军再上前,对着敌军的腰腿以下攻击,或箭射,或刀砍,很快就把欧洲的重甲骑兵全消灭了。 这招掠射对欧洲重骑有用,因为欧洲重骑基本不带弓,只靠近战。 现在对宋军是完全无用。 没等忽必烈想到对策,不远处突然嗖嗖嗖,密集的箭雨又起来了。 (本章完) 第424章 让大王老老实实跪在宋人面前 第424章让大王老老实实跪在宋人面前 宋军和蒙军双方交阵对穿之后,对面宋军很快整队,然后又拿起箭,靠着射程远,对他们又射起来。 现场箭如雨下,忽必烈带人扭头狂退,根本不敢呆在宋军射程内,更不敢再次冲上。 蒙军一退,宋军一半轻骑也追了出来,紧跟在他们身后,边追边射。 有蒙军想回头射宋军,但宋军一直和他们保持在一百步以上。 宋军轻骑能射到他们,他们却射不到宋军轻骑。 而不远处的宋军重骑,这时纷纷下马,开始杀死地上的蒙军伤兵。 忽必烈的蒙军被宋军轻骑追了会后大怒,他一声令下,蒙军扭头迎向宋军。 宋军也转身就跑,往重骑方向退。 宋军依然一边退,一边射,反正占据射程优势。 蒙军苦不堪言,追不到宋军,又射不到宋军。 好在宋军骑射不如蒙军,命中率不高,不然蒙军损失只会更惨。 等忽必烈再下令转身脱离战场,宋军轻骑又跟上来。 忽必烈头痛之极,甩不掉宋军,又射不到宋军。 这时他终于知道甩不掉的狗皮膏药是多恶心了。 他也终于体会到蒙军西征时,欧洲诸国军队的复杂心情了。 宋军完全以蒙古的作战方式对付蒙古人。 忽必烈这时已经知道打不过对面宋军,赶紧下令全军狂跑甩开宋军,脱离战场。 宋军也是一路狂追,一直追了七八里地,所有宋军的箭几乎全射完了,这才收兵。 回来的路上,到处都是箭,宋军一路收回地上的箭,大部份都还是能用的。 八月下旬,忽必烈自仗神勇,带三千五百精骑出去与宋军野战,结果惨败而回。 宋军以轻骑和重骑结合,靠滑轮箭射程远,大占上风。 蒙军三千五百骑出城,回去才两千出头,损失惨重。 但忽必烈不服,回到黑水城后,再次向奥屯保要素要兵马。 这次他要三千重骑,加三千轻骑,学宋军战术,靠人多来对付宋军,但被奥屯保和拒绝。 黑水城现在一共就万余兵力,还被忽必烈输了一波,奥屯保和也怕宋军大股前来攻城。 就在忽必烈强烈要求再打一次时,突然有败兵从克夷门方向逃到黑水城。 一个惊天消息传到黑水城。 克夷门耶律善哥反水,放宋军进城,大破克夷门,因数耶律善哥烧火堵住北门,蒙军几乎全军覆没,只有少量蒙军用吊绳从城头吊下逃命。 忽必烈和奥屯保长是大惊失色。 这消息来的太突然了。 没办法,宋军攻破克夷门后,蒙军逃出来的都没有马。 要是靠步行到黑水城得走两三个月,而且事后有宋军哨骑追杀逃亡的蒙军。 最终能逃出来的都是运气不错的蒙军。 好在有人在半路上找到了当地的牧民,借了马,这才最快时间到消息传到黑水城。 “攻破克夷门宋军有多少人?”忽必烈第一时间问。 “大王逃出来没有?”奥屯保和更在意口温不。 蒙将说宋军约十几万,加上反水的契丹人,估计超十五万了。 口温不也是从城头用绳子吊下来的,出城后同样没有马,然后为了减少目标,口温不让大伙一哄而逃,各自逃命。 他也没见过口温不,也不知道有没有逃出来。 听完后现场一片安静,忽必烈的脸也白了。 宋军攻破克夷门是好几天前的事,蒙将逃回来时,还走了三天三夜。 算算时间,宋军差不多要来打黑水城了,要不是宋军带了大量攻城辎重,走的比较慢,估计早到了。 克夷门比黑水城还易守难攻,蒙军都守不住,黑水城人马更少,怕更守不住。 忽必烈和奥屯保和一商议,决定弃城而逃,往漠北追阔端和奥屯世英。 因为蒙将说了宋军的火油弹太厉害,根本守不住。 忽必烈这时提议,走时一把火将黑水城烧了。 奥屯保和涨红了脸,满脸不舍。 他和哥哥在这里驻守了七八年,还是有点感情的。 而且蒙军以后可以夺回来。 但为了阻挡宋军,拖延宋军进漠北支援吕文德,奥屯保和只好一咬牙,将黑水城点燃。 这座西夏时的名城,扼守河西走廊和漠北的要塞,没想到会以这种形式被蒙古人毁灭。 但黑水城烧掉容易,黑水城里还有近两万户百姓,蒙军在这里还屯了田的。 这么多百姓和牛羊很难带走。 忽必烈他们也没办法,只能带兵马和精壮先行,所有能用的马都用起来,能走一个是一个,余下的只能在后面驱赶着牛羊慢慢走。 有燃烧的黑水城在,还是可以拖延一下宋军的步伐。 进入漠北草原后,所有牧民可以往西,逃向窝阔台,察合台,或西北的拔都的领地。 但他们肯定想不到,此时的察合台领地,也正被宋军肆虐。 察合台的阿力麻里距离哈剌合林有接近三千里。 哈剌合林被宋军围攻时,唆鲁禾帖尼立刻往四面八方派快骑,所有人快骑是一人双马,并且沿路可以和牧民们换马。 八月二十二日,忽必烈和宋军大战的前一天,察合台接到了来自数千里外的求救信。 察合台没有犹豫,立刻整顿兵马,先派儿子合答海去哈密力,严防沙州宋军进入他的领地,同时准备亲率三万精兵往西北而去。 当年和宋军在西夏一役后,加上拔都西征抽了部份,察合台原本也没多少人马了,他领地里把十八岁以上成年男子都征招,也就三四万人。 好在和宋朝议和这几年,察合台又领儿孙们南征北战,往西面掠夺人口和资源,了几年时间好不容易恢复了元气。 现在他领地内差不多能凑七八万精兵,基本恢复到当年。 此时他的未来汗国京师阿力麻里经过七八年的建造之后,也终于建成。 阿力麻里成为方圆上千里内最大最宏伟的城池。 察合台留下三万精锐防守阿力麻里,领地内几个重要的城市还得留点兵,最后带了三万将士,六万战马,准备往西北方向支援哈剌合林。 察合台集合兵马用了几天时间,二十六日,最后一批和他出征的将士到了阿力麻里。 察合台和上次差不多,留儿子合答海驻守阿力麻里,带长孙哈剌旭烈同行。 八月底,三万蒙军刚到叶密立附近,突然从东面跑来一股哨骑。 儿子合答海派人飞马报信,有大股宋军,攻破了哈密力,正往西而来。 “什么?”察合台大惊失色。 合答海还没到哈密力先遇到了蒙军哨骑,蒙军发现宋军从沙州方向进入察合台领地,以前宋军都是到处打游击,没想到这次宋军直接奔着哈密力去。 合答海当时带着五千骑,立刻加速奔向哈密力,但半路上又遇到一股败兵。 败兵说城已经破了,一个时辰都没支撑到,简直震惊合答海。 哈密力是察合台领地最接近宋人的城市,所以兵马不多,牧民也少,主要也是怕宋军来打。 但没想到这么快就被攻破。 败兵说,宋军把哈密力团团包围,先招降,不果,复攻城,用了一特别厉害的火油弹,一个时辰不到,就进入城中。 宋军进城后大杀特杀,最后全城只留下十个活口,让十人回来通知整个察合台领地。 以后宋军攻城,凡敢反抗的城池,全部杀死,一个不留。 听到信使最后的话,察合台脸色涨的通红,莫名的羞辱感不由涌上心头。 这招曾是蒙军西征时最常用的招数,凡敢反抗的的城池就全部屠杀,从而让整个欧洲大陆都臣服在蒙古铁骑之下。 现在宋人以彼还彼,杀进了他的领地,说着同样的话,做着同样的事。 “宋人还说,这次他们不会和上次一样到处跑来跑去的骚扰,这次要一个个城池推平过去,要把大王的领地,夷为平地,杀光所有不投降的牧民,直到大王——” “说,还有什么都说出来”察合台勃然大怒。 “直到大王,老老实实跪在宋人皇帝面前为止。” “铮。”愤怒的察合台拔出了腰刀,差点想一刀砍了眼前的信使。 好在他没有失去理智,四周的诸将们也纷纷劝说他。 “狗皇帝赵与芮,当年就不应该与他议和。”察合台现在后悔不及。 拔都西征带走了大蒙古最精锐的十二万大军,宋军突然杀进哈剌合林,同时还遣一支兵马杀进他的领地,宋蒙全面开战,已经正式开启。 “哈剌旭烈”察合台突然想到什么,立刻叫来长孙:“你亲自带队人,快马去找拔都,让他无论如何立刻回师,宋蒙大战已起,灭宋迫在眉急,西征的事,可以缓一缓。” “是爷爷。”哈剌旭烈应了声,带着一队人马狂奔而去。 “走,回城。”察合台赶紧回军阿力麻里。 路上他询问信使,宋军来了多少人。 信使说大概有十几万,铺天盖地的全是人和马,还有大量的马车,辎重。 察合台听到宋军带了马车和辎重,就知道真是奔着灭国来的。 宋军这次和上次截然不同,上次以速度为主,横行数千里,察合台的人追都追不上。 这次慢慢行军,攻破一个个城池。 当然,这里说的慢是对比上次的速度,事实上也不慢。 宋军左路军主帅沙德尔,副帅李平夏,两人带着十二万大军,一万民夫,五千辆马车,十五万匹马。 每辆马车配六匹马,两个民夫,民夫也是一人一马,两个民夫带一辆马车。 遇到难走的路,宋军会帮忙一起推一下。 好在这会已经形成有名的丝绸之路,过往商道都走出来了,直通阿力麻里的路是非常畅通的。 阿力麻里做为此时丝绸之路最重要的城市,这条商道的建立,也方便了宋军长驱直入。 宋军人多马多,走主道也不慢。 而且每天有两万骑兵在外围横扫,专门捉拿当地牧民和抢夺牛马羊。 察合台见识过宋军野外阵地战的厉害,这时他要考虑,和宋军在野外决战,还是据守阿力麻里。 经过半天的纠结,察合台决定和宋军野外决战。 为什么要放弃阿力麻里城而和宋军野战,察合台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宋军攻城很厉害,他怕被围住后,一旦打不掉宋军,会被围死。 因为现在四周能救他的只有窝阔台领地和拔都领地,而这两个领地内的蒙军也不多,很可能现在也去救哈剌合林。 万一没人来帮他,而他被堵在阿力麻里,搞不好他有全军覆没的危险。 而他先在野外和宋军大战,万一输了,就利用蒙军的机动力,围在宋军四周,保持压迫,不给宋军到处杀人放火的机会。 实在不行,还能往西,或北撤退。 察合台未战先算败,也算有点自知之明。 察合台回去的路上不停发出命令,一是召集各地兵马到阿力麻里集合,同时四周的牧民们能逃的都往西北方向逃,不愿意的也可以据城而守。 在西辽时,当地主要城镇有虎思斡耳朵、河中府撒马尔罕、玉里犍玉龙杰赤、蒲华布哈拉、察赤塔什干、讹迹邗乌兹根、可失哈儿喀什噶尔、斡端和田、阿里马阿力麻里、益离伊犁、唆里迷焉耆、哈密力哈密、别石把别失八里、和州等。 但玉龙杰赤更西的几个城,有的已经被毁了,有的在西征的蒙军管控下。 察合台实际的地盘里,目前也只有察赤、可失哈儿、斡端、阿力麻里、益离、唆里迷、哈密力、别失八里、和州等城池算重镇,居有大量的牧民。 宋军已经攻破了哈密力,下一个目标不是和州就是别失八里。 察合台认为宋军肯定先打更近的和州。 果不其然,他回到阿力麻里的第二天,前面又传来消息,宋军又再攻和州,先招降,未降,半天不到又攻破和州,这次一个活口都没留下。 整个草原都震动了,牧民们纷纷惊恐的往西逃。 但带着大量的牛羊根本逃不了,很多牧民不得已只能杀死自己的牛羊,只带着马跑。 此时察合台还在集合兵马,没办法,他的领地又大,兵力又分散,牧民们也牧守在四面八方。 他甚至强行下令,所有十六岁以上的男子,能拿弓箭上马的都得来。 九月上旬,宋军来到别失八里。 别失八里在等不到蒙军援军的情况下,果断投降,以防被屠。 宋军的以彼还彼,终于让蒙古人也感受到了可怕。 别失八里投降的同时,察合台终于集合了多达九万的人马。 其中不少十六七岁的少年都被他征招。 全军号称二十万,浩浩荡荡从阿力麻里方向迎向宋军。 (本章完) 第425章 立国之初的艰难 第425章立国之初的艰难 一望无际的兵马浩浩荡荡的往东而去。 察合台带着仅有的两个儿子撒班和合答海脸色严肃无比的站在一个高处,看着自己的大军经过。 察合台有好几个儿子,长子木阿秃干早死,次子木只哲别因为生母地位低,是个女奴,也不受他重视,这次留守阿力麻里城。 三子别勒格失死的更早,十三岁就夭折。 四子撒班存在感也很低的,平时也不得重视,但现在察合台身边也没几个可用的。 最信任的长孙哈剌旭烈被他派往西北,寻找拔都的西征大军,其实也有保护长孙的意思,一旦他和宋军战败,长孙起码能活下来。 五子也速蒙哥刚刚带大军从西面回来,又被他派往北面窝阔台和拔都的领地寻找援军。 按说九万大军在此时的蒙古各诸侯国来说,已经不算少了。 蒙军西征才多少人马? 可察合台心里一点底都没有,并且有种回到当年大蒙古建国之初的艰难感觉。 当年大蒙古建国之初也是动员了十六岁以上所有男子。 现在他也这么干了。 领地内的能拿弓能骑马的男人基本都在这里,这战要是打输了,察合台就真的一无所有,一夜回到解放前。 之所以他产生强烈的危机感,是因为他曾经和宋军打过几次,知道宋军的厉害。 而且他这波九万人马中,和宋军打过的不到三分之一,很多人还没成年。 如果对比实力,当年他入西夏攻打宋军的七万多人马,都比现在的九万多要强。 如今五六年过去了,他的实力没见增长多少,宋军肯定是兵强马状。 这么想想,察合台感觉自己胜算更低。 “牧民们怎么样了?”这时他回头询问老七合答海。 合答海想了想道:“大伙都认为咱们必胜,没多少人愿意迁移。” “。。”察合台又羞又怒,却又不知说什么好。 宋军这个时期打进来确实很讨厌,现在正是水草丰美的时节,牧民们又养着大量的牛马羊,谁愿意迁移? 而且迁移也有风险,当年宋军数千骑进来,以千骑为单位,分掠四处,多少牧民遭了殃? 所以这次察合台提醒牧民们往西北,或北面迁移时,大部份人下意识都抗拒,很多人反而往各城镇跑。 这让察合台领地的各地池里都是人满为患。 因为上次宋军进来就没有攻打坚城,所以牧民们下意识认为,高大的城池里,是最安全的。 当然,牧民们不愿意迁移还有一个原因,这次察合台集合了九万人马,号称二十万,所以牧民们以为必胜。 既然能打赢,为何要撤退? 察合台想了想,沉声道:“这仗若是打输了,我们可能一无所有。” 两个儿子都是一愣,大概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这两个儿子相对平庸,察合台想和他们商讨一下战术战略都感觉没意义。 老四撒儿班想了想,居然道:“要不咱们全军往北,退往合汗的领地?” 他想着既然老爹你害怕打不过宋军,那咱们全军往北,和窝阔台领地的兵马汇合,再一起打宋军。 察合台不由白了他一眼,气的懒得理他。 大蒙古的勇士哪有不战而逃的,无论如何,就算不为自己,为了牧民们,也得和宋军一战。 “宋军远道而来,人马众多,补给是个问题,只要各城死守,不给宋军掠夺补给的机会,我们慢慢游击,磨耗,一定能拖垮宋军。”察合台只能自己决定战略。 他见识过宋军的阵地仗,所以并不打算强攻宋军,他想拉长宋军战线,切断宋军补给,到时自然可以不战而胜。 但前提条件是,各城能守的住吗? 九月中旬,宋军沿着主要商道大路,来到唆里迷城。 在与此同时,察合台的大军也到了宋军三十里外,双方哨骑频频接触,蒙军并不占优,察合台更加感受到宋军实力进步飞快。 好在这时他得到一个好消息,别失八里投降后,宋军就把别失八里当成大本营,驻守了一万宋军,然后就在别失八里附近,控制牧民们屯田,牧养牛马羊。 宋军显然也准备打长期战,在他领地内设补给基地。 原本和州更适合,但和州进行了抵抗,被宋军杀空了,宋军选择了更远一点的别失八里。 宋军虽然有了基地,但少了一万大军,对面人马变成十一万。 准确来说是十一万三千,因为别失八里投降的三千蒙军目前已经大部份被宋军征招了跟随了。 别失八里投降后,宋军没杀一人,十夫长以上的蒙军军官全部留在别失八里城,其余军士全部跟着宋军继续征战。 这些军士的家属还被宋军集合到一个区域居住。 “宋军少了些人马,驻守在别失八里。”这个好消息很快传到察合台这边,撒班高兴道:“要不咱们继续退,唆里迷城也让给宋军?” 宋军每占一城,要留守一部份,到后面人马就会越来越少。 察合台差点想抽这儿子一巴掌。 “你派人飞箭进城,让守将巴图无论如何不能降,做好两手准备,宋军要是破城,就把城中所有东西,烧为灰烬,决不能让宋军得到一粒粮,一头牛。” 宋军现在完全是蒙军西征时的战术,通过杀光抵抗的城,来逼降蒙军,然后得到补给点。 如果唆里迷城再被宋军得到,宋军控制着唆里迷城和别失八里之间的广大区域,养起牛羊,屯起田,那就真的在这边立足了,察合台切断宋军的补给线会变的更难。 因为对面也是蒙古牧民在干,你总不能去屠杀自己的牧民吧。 如果是在宋境内,他们可以派出游骑,四处掠杀,现在反而却怕宋军来掠杀。 撒班得到命令,亲自带了一股骑兵靠近唆里迷城,结果发现宋军只堵了东西两个城门,整个宋军大营分成东西两座大营。 蒙军在南北方向还是来去自如,当然了,城里的人想出来,只能吊绳下来。 撒班见状也胆子大了,自己拿着箭书跑近唆里迷城,一箭射到里面,要求里面不能降,并做好烧掉一切的准备。 射完箭后他跑回来,兴奋的向察合台道,宋军分成两个大营,一东一西,距离好几里,可以各个击破。 察合台都懒得理他了。 宋军故意分兵,明显是引诱他去进攻,阵地战他是吃过亏的,不好打。 “沉住气,合答海,伱带一万骑绕向别失八里,看看四周还有没有牧民,如果有牧民,劝牧民们往北逃。” 察合台不打算进攻,还是准备和宋军耗,耗尽宋军的粮,同时打击别失八里的粮道。 察合台知道宋军带了几千辆马车,每辆马车就算带了五百斤粮,宋军十几万人也最多吃一个月,如果带了别的物资,连一个月都吃不到。 但他没想到宋军在第二天大营扎下后,就开始射箭招降唆里迷城的守将巴图。 看到宋军射箭,察合台知道宋军可能要立刻攻城,只好带领兵马往前压,试图给巴图支援的信号,同时压迫宋军。 九月十六日,宋军的箭书射到唆里迷城中。 此时距离蒙军撒班射进箭书也不到一天时间。 两天时间,守将巴图先后拿到主子察合台和宋军的两封不同的信。 一封让他死守,一封让他降,不然破城后,鸡犬不留。 做为参与过西征的巴图,当然知道宋军在学习他们。 而且宋军真的这么干了,哈密力与和州就是前车之鉴。 巴图想降吗?当然不想降。 但他更不想死。 十六日上午一大早,巴图召集部下在城头议事,然后把察合台的箭书和宋军的箭书一起摆在众人面前。 “哈密力和和州都被宋军杀光了,据说连工匠都没有留下一个。” “我不想连累兄弟们,所以请兄弟们一起商议,是战是降?” 巴图其实相当不满宋人,蒙军屠城好歹会留下工匠不杀,宋军直接就是一个不留。 宋军如此不讲武德,确实让人忌惮无比。 “大王的兵马不是就在附近吗?”有人这时问。 “但大王按兵不动。”也有人不满道。 察合台大军已经到了附近,宋军也兵分两路,但察合台并没有来攻打宋军。 “宋军如果敢攻城,大王一定会来的。” 众人还在高议,突然远处号角声音,接着地平线上出现密密麻麻的兵马。 诸将大喜,因为察合台来了。 察合台出现在西南方向,距离宋军大营约五里,这位置既能让唆里迷城的人看到,又能给宋军造成压力。 察合台来的正是时候,诸将纷纷表态要和宋军死战到底。 “宋军攻城很快,根本挡不住。”巴图沉声道:“哈密力和和州都没顶住两个时辰。” 察合台领地最大的问题是没有护城河。 几乎十座城有九座没有护城河。 即使这几年蒙军重点经营的城防,但没有护城河就是天然的缺点。 “巴图你什么意思,你要降吗?”有人质问巴图。 巴图当然摇头:“我没说要降,只是提醒下大伙。” 他一边说一边观看四周,诸将似乎大部份都不想降。 巴图暗暗长叹,只好道:“既然如此,咱们就死战到底。” “杀光这些宋人。”有人振臂叫着,以壮声势。 这边决定死守,外面宋军大概等了半个时辰,见城头没反应。 “呜”宋军西面大营吹响了号角声,接着大股宋军开始出营。 “攻城了,宋军要攻城了。”巴图等将纷纷下令城头准备迎敌。 察合台那边看到宋军出营也开始调动兵马。 他这时的想法和纳图儿当天差不多,宋军攻城他就打宋军后阵。 当然,结果也是差不多。 宋军没有客气,前锋立马攻城,投石机直接往城头投。 察合台一看宋军还是老套路用火攻,真是又惊又怒,直接下令前锋攻打宋军后阵。 然后他和纳图儿一样,冲过去就是两排马车,马车后面又是三堵墙,墙后面是燧发枪手。 现场枪炮声轰鸣不绝,白烟滚滚弥漫。 蒙军冲上一波死一波。 两刻钟不到,蒙军那边响起撤退的鸣金声。 “冲不进去,冲不进去,过了不马车啊,过了马车,后面还有墙和沟——”有蒙将回来向察合台哭诉。 宋军来了两天,第一天筑工事,第二天就攻城,效率相当快,只要挖点小沟,挖出的土堆积成三道墙就行。 察合台当然看出来了,这次打宋军比当年在西夏境内打还要艰难。 宋军的阵地战更厉害了,当年还得靠大盾,现在宋军连大盾都很少用,上来就是一种新式火器,连绵不绝,响个不停。 蒙军骑兵无法越过两道马车的长墙,而跳下马爬过马车,就等于送死。 宋军的燧发枪打的再慢,打步兵冲锋也是可以连绵不绝的。 也就在蒙军第一波撤回去的同时,有人惊恐的指向前面:“看,宋军上城头了。” 这才两刻钟不到,宋军已经上了唆里迷城的城头。 而另一边东面宋军大营里,也正集合兵马绕过来,打算切察合台的后路。 “太快了,根本守不住。”察合台这次亲眼看着宋军攻城。 宋军先扔火油弹,让城头站不住人,然后再蚁附,他不知道宋军为什么能站在城头,但蒙军却不反击,可这么快的上城方式,确实第一次看到。 “巴图为何不反击?宋军都上城头了,证明城头上火基本灭了。”撒班大怒道。 “把也速叫来。”察合台突然想到从哈密力被放回的部下。 那人很快来到察合台的面前,察合台问,为什么宋军能站城头,我们的勇士却上不去? 也速叫苦道,宋军的的炮指投石机是层层往前投的。 先烧城头,把我们逼下城后,又往城中投,咱们只能继续退。 宋军这才上城。 又道,宋军那火油非常厉害,和我们以前见到的火油完全不同,烧起来威力巨大,沾者就燃。 所以他们只能眼睁睁看宋军上城,他们却无法再冲过火烧的区域。 察合台闻言长叹:“怕是守不住了。” 他声音还没落下,前面城头好像有人在欢呼。 这时城门还没打开,宋军刚刚上城一批人,却好像获胜一样。 蒙古诸将面面相觑,只有察合台大怒:“该死的巴图,肯定降了。” 没错,看到宋军上城后,巴图一看大事不妙,生怕被宋军攻破后,屠杀自己和家人,立刻下令把一些不愿意投的给杀了,然后举旗投降。 距离宋军攻城不到一个时辰,刚刚才有数百人上了城头,宋军大部都没进城,唆里迷城已经降了。 (本章完) 第426章 窝阔台也有火炮了 第426章窝阔台也有火炮了 察合台看到东面宋军正在集合,唆里迷城又已经投了,自己刚刚打了一波也没占到上风,只能咬牙摇头:“撤撤撤。” 他率领大军一口气撤出数里,然后茫然的看着四周左右。 宋军攻城锐不可挡,野战只要摆好阵地,蒙军强攻就是送死,除非把宋军引出来骑战才能打打。 眼前的宋军只要想守,蒙古人拿他们一点办法也没有,这仗还怎么打? 确实,目前宋军武器装备领先全世界几个等级,对手没有火炮的情况下,别说兵力相当,就是两倍兵力于宋军都不好打。 最少得有四五倍才能打打。 察合台脑子飞快盘旋想了会,终于下定决心。 “来人,传令下去,准备往哈剌合林。” 察合台做了个惊人的决定,先试着能不能和宋军野战,如果宋人不肯,他只能放弃苦心经营二十几年的领地和刚刚建造成的雄城阿力麻里,带着所有人兵马,和能上马的人,一起往哈剌合林。 四周一片惊恐声,部下们纷纷表示不理解。 从铁木真分封领地后,察合台和大部份部下在这个地方已经生活了二十几年,又用了七八年时间建造了接近中亚的第一雄城阿力麻里。 好不容易完成了未来汗国的稚形,现在察合台说放弃就放弃。 察合台只好苦口婆心的劝诸将。 首先,宋军攻城挡不住,咱们就是现在退回阿力麻里,阿力麻里城也守不住,早晚被宋军一把火给烧了。 其次,宋军要是打阵地战,在地上挖几道沟,建几条墙,咱们也拿他们没办法,进攻就是送死。 现在打宋军只有三种办法。 一是围住宋军,断宋军补给,逼宋军抛开阵地战,主动出来打。 二是在野外和宋军遭遇的打野战,发挥蒙军的优势。 三是以绝对的兵力,比如三倍,四倍甚至五倍六倍,不计死伤的往前攻,消耗宋军。 而察合台现在这三种办法都难办到。 唆里迷城降了之后,宋军背靠唆里迷城,又能得到补给,反而察合台远离身后曲先城,补给比宋军还麻烦了。 指望宋军出来野战,比什么都难。 接着察合台带着兵马在四周游荡,同时阿力麻里城开始往西北撤退。 宋军沙德尔攻下唆里迷城后,又留了一万兵马驻守,接着继续往西,下个目标就是曲先城。 察合台带领兵马一路跟着,寻机会和宋军野战,但发现机会渺茫。 一般军队行军,或者说宋军以前行军,都是骑兵在外,步兵在内。 骑兵和哨骑四下探路,同时护佑步营。 现在有察合台兵马在四周,宋军连哨骑都不派了,步营在外,骑兵在内,全军缓缓往前移动。 最外面两翼只能看到大量的马车和步营。 察合台等宋军离开唆里迷城十几里后,率队又打了一波,试图以以前的战术对付野外的宋军。 但宋军靠着马车阵和厚重的札甲,用箭和燧发枪又狠狠教训了察合台一次。 宋军不管是滑轮弓,神臂弓,还是燧发枪,甚至普通步弓,射程都远远超过蒙军的马弓,蒙军这种搔扰战术在宋军面前完全无用。 而且当天晚上驻营时,宋军却推出火炮远程打击蒙军大营,蒙军晚上几乎要炸营,要不是察合台有了准备,差点崩溃。 这么搞了下后,察合台是拿宋军完全没办法,他们可以白天骚扰宋军,但宋军可以晚上搔扰他们。 察合台跟了宋军两天,毫无办法,诸将也不得不承认干不过宋军。 进入九月下旬,察合台扭头带着全军往哈剌合林方向撤。 此时他也遇到了回来的儿子合答海。 之前他派合答海去断宋军别失八里的补给钱,合答海去绕着别失八里转圈,结果宋军敢出来和他们打。 合答海果断采用蒙军常用的招数,将其部一分为二,先分一部引诱城中宋军,然后诈败往后逃,等宋军追击远离别失八里城后再伏兵四起。 这招在历史各大战役中常常用到,明末农民军用这套屡试不爽,还有更高级的,可以扔点财物在地上,追击的官兵经常一哄而散的到处抢夺,然后农民军一个反击,官军就大败。 蒙军在西征时也用过这样的招数,显然这招是他们的老套路。 不料宋军不吃这套,城中宋军和蒙军打了阵,合答海率军败退,宋军追出别失八里三里不到,纷纷折返。 合答海没办法,知道宋军不上当。 此时察合台也决定退兵,很快,合答海带着部下灰溜溜与察合台汇合。 九月下旬,察合台做了无比痛苦的决定,带领领地内所有能带走的牧民往东北方向,避开宋军。 他知道靠自己是不可能战胜宋军的,只能先避为上,同时北上支援漠北哈剌合林。 境内诸多牧民无法接受背井离乡,到处都是痛哭声。 牧民们无法带走牛羊,为不留给宋军,不得已纷纷杀死牛羊。 苦心建造的阿力麻里城,本来想一把火烧了不给宋军,但察合台终究舍不得,并且觉得将来等拔都回来可以重新夺回来。 此时他的领地并不是所有牧民们愿意离开,最终到九月下旬,察合台带走了四万多户,约十六七万人,还有四十多万匹大小战马。 另有两万多户,七八万人没肯走,都继续留在领地内,投降了宋军。 察合台举族迁移的同时,沙德尔带人逐步占据各地。 十月初占据叶密立,兵锋已经接近谦谦州只有数百里。 谦谦州又叫谦州,欠欠州,欠州,地处谦河罗斯公国叶尼塞河上游上游流域。谦谦州原附属于西辽和吉利吉思。 谦谦州是蒙古人以地名对他们的称呼,秃八则是他们的自称。 当地土地肥沃,适宜耕稼,夏种秋成,不必耘锄,故除畜牧、狩猎以外,也有人经营粗放的农业,可以收获粟、麦等谷物;又出产良铁。 铁木真死后,谦谦州和吉利吉思作为一块领地由幼子拖雷及其妻唆鲁禾帖尼继承,他们常将属下不适应蒙古风土的汉人徙居到这里。 蒙古军攻金时,将四周俘虏来的工匠迁到这里,设立匠局,有的制作兵器和甲胄,有的“织绫罗锦绮”,还有屯田放牧。 这里是哈剌合林以外,蒙军最大的工匠聚集地,后勤补给基地,也是西征时的重要补给点。 宋军只要打进谦州,往西或西北是窝阔台和拔都领地,往东是拖雷的哈剌合林,宋军这时可以把蒙军一分为二,截断拔都东归的路线。 当然了,拔都东归也可以不打谦州,直接绕过。 但如果哈剌合林也被宋军占了,拔都肯定是要打谦州的。 —— 时间回到元贞六年七月。 从去年十月开始,宋使多次跑往官山,与蒙军商议继续议和的事。 最终在今年四月,宋廷决定继续和蒙议和,同时答应了蒙军屈辱的条件,大宋朝与蒙古再议和五年,每年岁币为二十万,绢三十万匹,丝绸五万匹,白三十万斤。 大宋皇帝赵与芮对窝阔台自称为弟,并亲自到保州保定与窝阔台签定议和书。 大宋皇帝赵与芮愿意亲自到蒙军占据的保州面见窝阔台,可见宋朝议和的决心的赵与芮的胆量。 蒙古这边朝野哗然,很多人直接提议,到时杀死赵与芮。 连贤相耶律楚材都向窝阔台建议,如果你打算和宋朝签定新的“澶渊之盟”,宋蒙百年友好,那么不能杀,如果大汗你打算攻灭宋国,一定要杀。 耶律楚材向来是不主张以凶兵利器治国的人,都提出杀,这让窝阔台十分纠结。 七月,窝阔台来到大同,准备布署前往保州的事宜。 宋使赵珙于六月份传递了大宋皇帝赵与芮的行程,赵与芮从宋境临清坐船出发,先到蒙境沧州,再从沧州经陆路,到河间,保州。 其中水路走两天,陆路走五天。 赵与芮要求,带宋军两千护驾,马车一百辆。 窝阔台一口答应。 此次宋军深入蒙境四百多里,四周皆是蒙军占据地盘,他连赵与芮要求的两千兵马都不答应,简直显的蒙古的无能。 七月初六,窝阔台、耶律楚材等一众蒙古贵族来到易州,这里距离保州只有几十里路。 当天河北附近汉蒙诸将纷纷来到易州迎接。 现场也是将星云集,忽生孙、脱察剌、重喜、史天泽、史天安、刘黑马、萧乃台、阔阔不、按札儿、扎必力、石兴祖石天禄之子和严实、阿鲁达等尽数到场。 这些人在历史上都是灭宋的大功臣,也全部在史书上留下各种威名,可惜现在被宋军压制在河北,一直不能进入山东,目前也是相当憋屈的。 窝阔台到后,史天泽向他汇报,请大汗看蒙军的火炮演练。 窝阔台大为惊喜,也非常震奋。 蒙军当年在山东大败之后,史天泽就回来学宋军打造火炮,但一直质量奇差,打不远不耐用。 经过近十几年不停改进,蒙军终于打造了可以实战用的火炮。 当天窝阔台带诸蒙古贵族来到现场。 靶场上摆着几门蒙古打造的火炮。 蒙古的火炮采用拼接式,即把钢铁打成片后,再卷起来成炮管,然后又拼接起来,外面铁箍包裹固定,这基本就是明初的洪武大炮打造方式,也是最原始的火炮。 开始蒙古一直出问题,这种拼接不够密封,铁质较脆,容易炸膛等。 一直到改为钢质之后,他们先解决了较脆的问题,然后又加厚炮口,降低炸膛机率,为了密封,铁箍也增加了一圈。 这样的结果就是,蒙军的炮既费钢铁,又沉重无比。 而且蒙军一直没能学到宋军的黑水药,所以发射药的性能远远低于宋军火炮。 这史天泽也不敢吹牛,只能老老实实先打了几炮。 轰,轰,现场炮声轰隆,窝阔台看了几炮,还是比较满意。 蒙军的火炮打的极近,最大射程才两百多步,但已远超弓箭。 蒙军火炮速度也比较慢,打完后炮膛里全是药渣痕迹,需要细心清理,实战中,估计宋军打两炮,蒙军只能打一炮。 蒙军的炮连打四五炮就得降温,不然炮膛肯定会变形,甚至炸膛。 所以耐用度远远低于宋军。 尽管史天泽说了火炮如此多的缺点,但对大蒙古和窝阔台来说,都是件大喜事。 蒙军和宋军的阵地战中,饱受宋军火炮的打击,对宋军火炮也相当忌惮,现在大蒙古帝国也终于有火炮了,窝阔台瞬息感觉自己腰杆硬了很多。 “河北一带,如果全力打造,能打造多少火炮?”窝阔台这时问史天泽。 史天泽道:“集真定、保州,燕京等地工匠,大概能月造八十门,但其他甲具都得减少——” 史天泽的意思,整个河北一带工匠大部份都加入的话,一个月能造八十门,只是很多兵器,甲具会减少。 因为这会蒙古大量的工匠在哈剌合林、谦州这拖雷系的地盘,还有山西,官山一带。 燕京这边已经算是工匠比较多的,但还得造其他兵器甲具啊。 窝阔台立刻道,全力打造,我要尽快看到有一千门火炮。 窝阔台这家伙也疯了,估计是被宋军打怕了,想一下子打造一千门火炮。 人群中这时传来反对的声音。 有贵族道,宋军甲具厚重,我部还是以轻甲为主,战场对射,经常吃亏,当重点打造一批重甲。 这个蒙军也是吃过亏的,宋军守城时,往往小半个身体会露出垛口头,就这露出来的上半部,甲具极重,防御力超强,有的还有脸盔,只露眼睛在外面,拿着弓箭站在原地和蒙军对射,蒙军射几十支箭,都不一定能重创对方。 现场也有人认为蒙军火炮打的太慢,效果不好,也有人认为射程太近,还得加大。 史天泽只能道,射程要远,就得炮管厚长,用火药量加大,这样炮就变的更重。 这种炮只能守城,不能野战。 史天泽在保州,河间,真定等地,也打造了一批守城的火炮,非常沉重,每门炮数千斤,炮管长,用火药量大,能打三百多步。 因为炮太沉,野战是不能用的,推不动。 窝阔台听完后,认为重型火炮也得多打点,可以用来守城。 (本章完) 第427章 谁杀了宋人皇帝? 第427章谁杀了宋人皇帝? 当天看过火炮,窝阔台信心大增,攻灭宋朝的心思又狂涌而起。 原本他很敬佩宋人皇帝赵与芮敢以身犯险到保州来和他议和的事,尽管蒙古贵族中有很多人强烈要求借机杀了赵与芮,他都没有立刻答应。 但他一直又想攻灭宋朝,以报西夏之仇。 现在蒙古得到利器,有了火炮,窝阔台信心爆棚,隐藏在内心的杀机也狂涌而起。 不过他自认为自己是草原上的勇士,人家赵与芮好好跑到你们蒙古地盘议和,他也不好意思下手杀人啊。 窝阔台这时考虑,找个借口拒绝和宋和谈,就可以再次伐宋了。 他心事重重的回到住处,众贵族散去时,他抬头看了看众人,示意耶律楚材和儿子合失跟他进去。 贵由和合丹西征去了,阔端在西夏,阔出前年因病去世,最小的儿子灭里在他的领地,现在他身边还有合失和哈察剌儿。 三人进入房间后,窝阔台并没有说话,反而是一阵沉默,耶律楚材看出他的心意,知道大汗既想灭宋,又不想在保州杀赵与芮。 最好的办法,是推翻议和的事。 但窝阔台之前已经答应,保州和河间,沧州,德州等地,也在布置迎接和护送宋人皇帝赵与芮的事。 “合汗是否为难?”耶律楚材这时问。 窝阔台默默的点了点头。 边上的五子合失立刻道:“父汗有什么为难的,既然如此,不如索性杀了宋人狗皇帝。” 他说话时,满嘴的酒味,大白天的,熏的窝阔台都皱眉略为后退了半步。 合失这人非常嗜酒,后来还喝酒而亡,窝阔台其实挺喜欢合失的,但最讨厌他嗜酒如命这个缺点。 “混帐,我身为合汗,岂能做这种事。”窝阔台怒道。 合失马上又道:“赵与芮卑鄙无耻,做事没有底线,史弥远助他得位,他上位后立刻除了史弥远,这种人和他讲什么道义。” 合失又道:“当年他表面借道伐金,然后又联金攻我大蒙古,最后又在金国后面打金人屁鼓,赵与芮不知做了多少违背信义的事,父汗万万不能上他的当。” 合失的话说的之前很多人和窝阔台说过。 赵与芮确实有太多不良事迹在先。 但站在窝阔台的立场,身为皇帝者,当不拘小节,赵与芮做的这些不讲道义的事,对大宋朝廷和官民们,确实都有好处。 赵与芮其他的信用还是相当好的,和蒙古议和这五年也没动过兵,每年岁币不少一文一毫。 双方通商来往,各有益处。 但最大的问题是窝阔台的颜面。 他身为蒙古的大汗,这事能不能干?我父汗在的话,会不会干? 他不由想到父汗成吉思汗,如果这会是成吉思汗在这里,赵与芮敢过来,成吉思汗会杀吗? 成吉思汗肯定不会杀。 “让我再想想。”窝阔台只好再拖一拖,眉头也锁成一片。 就在这时,外面有人传报,大汗的四王子哈剌察儿回来了。 哈剌察儿和哥哥贵由、阔出都是乃马真氏生的。 当乃马真氏却不喜欢哈剌察儿和阔出,只偏爱贵由。 他的在窝阔台的几个儿子中,存在感也相当低,历史都没什么对他的记载。 哈剌察儿回来向父汗汇报,宋人皇帝赵与芮已经坐船到了德州,正往沧州去。 德州扎必力部下八百里快骑,第一时间回来通报。 蒙军石天禄部五千骑,沿岸跟随宋军船只,一路正往沧州。 “宋军大小船只二十余艘,约两千余人,还有上百辆马车。” “这么快?”窝阔台没想到宋人皇帝赵与芮说来就来。 这会才七月上旬,双方说好八月在保州议和,按之前的行程,水路两天,陆路五天,七月上中旬,赵与芮就能到保州,提前了啊。 “宋使赵珙说,皇帝赵与芮思念故土,想在各地看一看,可能来走的比较慢。” 哈剌察儿听宋使赵珙说的,赵与芮想念北方领土,每到一地,都到当地城外抓一把土带走。 据说他在德州也上岸了,然后在德州城外转了转,又抓了一把土,带回船上,说是思念故土。 “哈哈哈。”合失听罢当场大笑。 笑着笑着,他又感觉气氛不对劲。 房间里所有人看着他,就他一个人笑,大伙不知道他在笑什么? 这有什么好笑的? 赵与芮到德州城外抓一把土带回,不是很正常吗? 合失强忍笑意,沉声道:“可见赵与芮其心不小,肯定还想夺回这些宋地,当尽快杀了他。” 窝阔台更头痛了,刚刚还在想怎么反悔和宋议和的事,现在人家赵与芮都在路上了。 耶律楚材这时只好道:“若实在不想议和,可等赵与芮到后,当众羞辱他,迫使赵与芮反悔,这样,就不关咱们大蒙古的事了。” 耶律楚才也是个人才,提出了新的建议。 他看窝阔台实在是太难受,既不想合,又不想杀赵与芮。 所以提议当众羞怒赵与芮,临时增加条款,比如让赵与芮把女儿嫁给窝阔台的孙子,听说赵与芮前几年刚刚生了个女儿,才五六岁,让赵与芮把女儿嫁给由贵儿子忽察。 这样赵与芮都得叫窝阔台一声爹爹。 而且赵与芮怎么可能把五六岁的女儿嫁过来。 “哈哈哈哈”合失又笑了起来。 窝阔台眼前一亮,如果实在没办法,在保州议和羞辱赵与芮,迫使宋人主动拒绝议和,那我既没失信,又可以攻灭宋国? “合汗如果真的决定这么做,当尽快调遣兵马,在德州、大名附近准备,一旦议和失败,立刻先发制人。” 耶律楚材认为,如果议和失败,蒙军可以先发制人,先攻入山东。 如果有机会,还可以在水面上断掉赵与芮回去的路线,到时议和失败了,再杀赵与芮,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窝阔台认为可以这么干。 他纠结了这么久的事,终于下定了决心。 在保州羞辱赵与芮,等赵与芮离开蒙境,进入临清时,找机会伏击赵与芮,在宋境杀赵与芮,那大蒙古就没失信之说。 接下来窝阔台一边调动兵马准备在临清附近突入宋境,等赵与芮回程时杀他,一面准备迎接赵与芮入境的事。 赵与芮果然走的很慢,原本两天的水路走了四天,四天后才到沧州,然后在沧州住了一晚,据说还去了盐山,在盐山抓了把土,带走一半,另一半扔到了浮水。 浮水河直入渤海,赵与芮看来非常思念故土。 此时驻守沧州的蒙古大将为严实和阔阔不。 严实原驻守大名,后大名被宋军攻破,严实移防沧州。 七月初在易州迎接完窝阔台后,严实和阔阔不回到沧州,布置迎接宋人皇帝赵与芮的事。 严实刚回到沧州府上没多久,就听到下人汇报,有个叫周能的宋商要求见万户,说是有重要的事情。 严实现在贵为蒙古新晋汉军万户,哪有时间见个普通商人,更何况这个叫周能的听都没有听过,当即一口回绝。 不料仆人很快回来,说周能递了封信,让严实看。 严实本来想直接撕了的,不过想想还是打开。 周能说他以前是严实部下,叫李忠,后来在山东战败,降了宋军,现在是宋军的人,这次是来谈皇帝赵与芮进蒙古的事。 嘶,严实脸然大变,脑子里终于想到李忠。 李忠以前确实是他部下,后来在山东他们大战彭义斌和宋军惨败,李忠就陷入那阵,没想到投降跟随了宋军。 这是想来干什么?想劝我投降? 严实现在在蒙古这边做到汉军万户,也算地位崇高,当然不可能转投宋军,而且他和宋廷是有世仇的,全家都是被宋廷所杀。 有那么一瞬息,严实想叫人把李忠直接抓了砍掉算。 不过现在宋蒙议和,他自然不能随意这么干。 想了想后,严实示意仆人带李忠进来。 李忠进来之后,带给严实一箱财物,其中很多南洋稀奇之物,后来严实看了,倒也挺喜欢的。 他自称现在是宋军营指挥,严实听说营指挥 他现在可是万户,虽然实际不能统领万人,但几千还是有的。 李忠开门见山,说皇帝赵与芮看重严实,希望严实能投靠大宋,如果愿意,等赵与芮回程时,可以跟着赵与芮的船,举家迁往大宋。 严实先是哈哈大笑,接着怒道:“我举家就是宋人所杀。”哪还有家。 当然,他现在又成亲了,也有了儿女,但以前全家就是被宋将李信所杀。 严实全家所杀也是有原因的,当年木华黎大军到济南,兵强马壮的严实率彰德府、大名府二府、磁州、洺州、恩州、博州、滑州、浚州六州户三十万直接投降木华黎。 之后严实带兵出去打仗,留副将李信驻守老家青崖,但人家李信不肯降蒙古,等严实一走,立刻杀了严实妻子和兄长严彬,投降了宋朝。 其实这个仇他后来也报了,攻回青崖,又杀了李信全家。 然当时严实还有其他家属在,可他运气也不好,后来又落到彭义斌手上,彭义斌也没杀严实家属,将其余下的家属安置在东平。 严实后在彭义斌和蒙军交战时,背后偷袭,害死了彭义斌。 彭义斌有个部将叫王义深,闻迅后,立刻杀入东平,杀了严实余下的家属。 从此严实就认为宋朝人杀了他全家,与宋朝誓不两立。 这件事,也成为他一生反宋的信念。 赵与芮来了后,彭义斌没死,严实一样在背后反水偷袭彭义斌,事后,又是王义深得到消息,杀进东平,杀了严实余下的家属,为此还被彭义斌骂了一顿。 彭义斌对他是仁至义尽了,但严实却一直认为,自己全家是被宋人害死的。 李忠来了没和严实说到几句话,就被严实一顿骂,然后让他滚。 李忠也没多说,抱拳离开。 当天宋人皇帝赵与芮的船就在沧州水面上,宋人正准备经过沧州走陆路前往河间府。 但严实睡到半夜,突然被人叫醒。 来人惊恐对他道,沧州水面上有船着火了,据说是宋人皇帝赵与芮的船。 “啥?”严实本来半梦半醒的,瞬息就全醒了。 他带着兵甲,带了波亲兵骑马狂奔到岸边,半路上还能听到减杀声。 等他赶到城外码头,就见卫河两岸火光冲天,多艘宋使的船都在着火,船上还有喊杀声,似乎有人在打杀,另外一些没有着火的船,正往南面宋境方面跑。 他一脸茫然站在岸边,还能看到空中有带火的箭飞来飞去,往一些船上飞,似乎还有人在对射。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严实隐隐感觉有点不对劲,又感觉对自己好像不利。 没一会,轰隆隆,后面传来强烈的马蹄声。 另一名守将,蒙将阔阔不带人赶到现场。 “吁”阔阔不勒马到严实身后,很快来到严实身边。 严实转身茫然看着阔阔不,两人对视了片刻,不想阔阔不突然道:“你派兵杀了宋人皇帝?” “啥?”严实差点跳起来。 然后马上道:“没有没有,怎么可能,我岂能干这种事。” 窝阔台正和宋人议和,窝阔台要羞辱赵与芮,然后等他回程时袭击他的事,也没几个人知道,严实那敢干这种事。 严实脸色涨的通红,反而道:“我还以为,是你干的。” “放尼娘的屁。”阔阔不脱口大骂,但下一刻又回过神来:“伱们还在看什么,想办法灭火啊。” 但河上着火的船怎么灭?严实他们都在岸边,又是大晚上的,根本调动不了人手,鞭长莫及啊。 大伙只能眼睁眼站在岸边看河里的船在烧,还有各种喊杀声。 阔阔不不时看向严实,脸上的表情都是怀疑严实派的兵。 严实就快狠不能把心挖出来,这不是我干的,不是我干的。 看着河面上着火的船,阔阔不终于没忍不住,小声道:“合汗也知道你与宋人有不共戴天之仇,宋人杀了你全家。” “但如此关头,事关宋蒙二次议和,你岂能擅做主张?” “阔阔不,老子说了不是老子干的。”严实勃然大怒,差点跳脚。 (本章完) 第428章 是大汗不讲道义 第428章是大汗不讲道义 阔阔不当然听说过严实的事,而且还是最近几年刚刚听说的。 两三年前,沧州内开始传闻,说严实和宋人有不共戴天之仇。 现在滨州的宋军守将叫王义深,杀了严实家属。 滨州与沧州比较近,算是宋蒙交界处,当年严实还提议去打打滨州的,估计是想报家属的仇。 而且阔阔不也知道细节,是彭义斌抓到严实家属但没杀,严实后来背后反水彭义斌,彭义斌部将王义深才杀他家属的。 打心眼里,阔阔不还是有点鄙视严实的。 如今在他们境内,宋人皇帝过来议和,船却着火,还有人在杀人放火箭,这个锅肯定是有人要背的。 就是不知宋人皇帝死了没有? 阔阔不也希望宋人皇帝死,但又怕天下人鄙视蒙古大汗无信无义,背后暗算。 “我大蒙古灭国无数,从来没有用过这种卑鄙无耻的手段。”阔阔不这时又道:“你最好想想,怎么向合汗交代。” “我交代的屁。”严实恼羞成怒,再次声明不是自己干的。 阔阔不也管他,赶紧先找船只想去看看情况。 与此同时,河中的宋人其他船正纷纷离开沧州往回开。 好不容易等阔阔不找来一艘船,宋人的船也走的差不多了。 现场留下六艘还在燃烧的船。 阔阔不和严实乘船入河,靠近后发现河面积尸较多。 “捞上来,捞上来。”阔阔不下令捞几具尸体。 尸体有穿着宋军衣着的,也有穿着黑色夜行衣的。 一看就是偷偷摸摸靠近船只偷袭宋人船只的宵小之徒。 阔阔不示意捞了具夜行衣,发是汉人。 严实部下就是汉军,他不由转头又看看严实。 严实怒道,你看什么看,宋人可能自己杀自己,自己故意干的。 阔阔不没出声,围着着火的船转了转。 其中有艘最大的火势最盛,据说宋人皇帝就在这条船上。 “赵与芮到底死没死?”阔阔不心里很纠结这个问题。 他们回到岸上后,立刻下令快骑往德州跑,以八百里加急不停,抢在船只前面先到德州,到时询问宋人情况。 同时飞马往已经到了保州的窝阔台汇报这边的事。 第二天上午,外面的消息还没回来,阔阔不的仆人带来了城中的谣言。 “今天小的在街上,路过一个茶楼,听说——” 外面有人在传,昨天有宋人使者密见严实,还送了大礼给严实,让严实带兵袭击宋人皇帝。 “啥?”阔阔不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再说遍?” 宋人使者见严实,送礼让严实杀宋人皇帝?为什么? 仆人说,赵与芮在国内打地主,打土豪,得罪了很多权贵,而且据说得位不正,有史弥远的余党想借这机会,铲除赵与芮,加上严实和宋人有杀全家之仇,所以来收买严实。 阔阔不说,这么秘密的消息怎么传出来的? 仆人说,有人看到宋使带着大箱子珍宝进严实家里的。 听起来有点不靠谱,但仔细想想好像也有点道理。 两天不到,没等保州来消息,德州那边已经有消息传来。 宋人船只沿江回到临清,在德州都不敢停,但有宋使发话,说蒙古破坏和约,不讲道义,窝阔台无耻下作,表面和谈,背地里袭杀宋人皇帝,宋蒙现在正式开战,誓不两立。 德州信使还道,宋军已经在集合大军,准备攻打德州。 “宋人皇帝如何?死了没?” “宋使没说,不知道。” —— “咣当郎”保州的窝阔台接到消息直接砸碎了面前精美的茶具。 窝阔台满脸通红,又羞又怒,又不敢相信。 宋人皇帝在蒙境被袭的消息传的沸沸扬扬,有些不赞成这么做的蒙古贵族都在指责窝阔台背信弃义,谋杀宋帝,使和谈之事破裂事小,有损大蒙古合汗的威严。 蒙古贵族中,经历了西夏之战,和五年和约后,在与宋人交易中占到了好处,享受到了宋人精美的各种贡品和物资,现在已经有好多贵族倾向继续和谈。 历史已经被赵与芮改变,大蒙古不再团结一心。 窝阔台袭杀赵与芮的事,引起好多蒙古贵族的强烈不满。 得到消息的窝阔台想辨解都感觉到深深的无力,毕竟他自己也曾经真的这么想过。 窝阔台很快把严实招来,询问其情况。 严实也老实交代,当天确实有宋使送了一箱珍宝给他,但是让他降宋的,让他跟着宋人皇帝赵与芮的船回宋境。 这话说完,四周一片哗然,所有人看白痴一样看着严实。 伱把我们当白痴? 宋人要你降他,是要你的兵马,要你跟着皇帝的船回宋朝有什么用? 严实承认有宋使上门,但坚决不承认派人袭杀宋人皇帝。 但无论严实承不承认,天下人肯定要口诛笔伐,咒骂窝阔台不讲道义。 蒙古控制的山西河北还是有很多读书人的,这些汉人虽然为蒙古效力,但保不准现在都在心里鄙视窝阔台。 窝阔台想到这件事,就觉得窝囊。 窝阔台也没把严实怎么样,毕竟这时候他不知道宋人皇帝赵与芮是生是死。 他又问现场的情况。 严实和阔阔不道,现场相当残烈,好多人被烧死在船上,河面上有上百具尸体。 耶律楚材开始怀疑宋人自导自演,但现场确实捞上来不少尸体。 有箭伤和刀伤。 很多黑衣人身上都带着芦管用来在水中呼吸。 看起来确实像一场精心预谋的袭杀事件。 这件事发生七月上旬,接着像龙卷风似的很快传遍河北和山西各地,甚至大宋朝各省。 宋朝是大力宣扬他们想和蒙古议和,让百姓安居乐业,但蒙古大汗背信弃义,意图袭杀大宋皇帝,民间百姓情绪激动,到处都是求战报复的大宋百姓。 大宋这边的情况先不说,蒙古境内反应也非常大,很多河北山西百姓也觉得蒙古大汗不讲道义,毕竟以前没听说过有皇帝会这么干。 但等到八月份时,窝阔台这才得到消息,宋军一部已经进入漠北。 嘶,蒙古上下恍然大悟,这一切全是宋人自导自演。 宋人不但把窝阔台陷入不仁不义的地步,而先发制人,奔袭漠北。 “该死的赵与芮。”窝阔台这时在大同怒骂,甚至怀疑,赵与芮从头到尾,都没有来过蒙境。 窝阔台想的没错,赵与芮不为自己,为了大宋百姓,也不敢以身犯险啊,所以他根本没去过船上,也没到过临清和沧州。 蒙军那边没人认识赵与芮,赵与芮随便找了个人替自己,而且一直隐藏在船上,根本没有人知道。 而此时的赵与芮,正在临安城靶场上。 赵与芮身前站着两个少年。 一个是大王子十二岁的赵祺,一个是二王子九岁的赵禥。 他身后还跟着两个男孩子,六岁的赵绎,和六岁的赵维,两男子中间手牵着一个小妹妹,五岁的赵盈。 大宋皇帝的子女今天都在现场,很多官员都是第一次看到皇帝的儿女们。 但现场能看到他们的官员不多,大部份人都在外围,只有牛宝,全勇,还有匠作局,火器局等少量高层官员能围在皇帝的儿女们。 三个五六岁的小孩子都全勇牵着,站在身后。 两个哥哥赵祺和赵禥都在前面。 两人都费力的举着一杆燧发枪,瞄着前面的靶子。 燧发枪的枪重八斤多,对十二岁的赵祺来说还好点,九岁的赵禥举着略有吃力。 “打。”赵与芮突然一声令下。 砰,砰,现场砰砰两声响,两个儿子先后开火。 打完后,边上有人接过他们的枪,帮两人装弹。 接着又打。 赵与芮看两个儿子各打了五发。 距离是五十步,全都上靶了,但赵祺打的更准,应该是年纪大的原因。 等儿子们打完五轮,他把两个儿子叫到面前,沉声道:“兵者,凶器也,不可擅动。” “但若是为了国家和百姓,一定不能犹豫。” “对敌人,更不能仁慈。” 长子赵祺点了点头,也没说什么。 倒是九岁的赵禥一副大人的模样,恭敬的道:“儿臣谨遵父皇的教诲。” 赵祺是贾玉华生的,和贾玉华性格截然相反,比较仁厚,倒是谢皇后生的赵禥,也和谢皇后截然相反,比较圆滑。 这让赵与芮很郁闷。 谢皇后是出名的性格温顺,贾玉华倒像是心机女,没想到两个儿子性格截然相反。 形成这个性格的原因就是两人身后的势力。 贾玉华在贾涉死后,哥哥贾似道也没历史上发达,现在只是做到杭州 属于家中没人的。 平时也只有贾玉华的教导。 谢皇后就不一样了,谢道清是宰相谢深甫的孙女,谢家在临安城现在可算有名的勋贵。 谢道清的父亲和伯叔们全是大宋中高层官员。 大伯谢采伯现在是大理寺正,和原来一样,这个算是大理寺的中层干部。 父亲谢渠伯原本通判漳州,虽然死的早,但赵与芮掌权并娶了谢道清后,谢家又兴旺起来。 叔叔谢汇伯现在是户部郎中。 谢家孙辈,即和谢皇后平辈中,仅男性,即谢道清的哥哥弟弟们就有十五个。 这些人在历史上全是宋朝各级官员,像谢道清的两个哥哥,一个官至少师,死后封惠王,一个官至秦国公,死后封润王,相当风光。 现在在赵与芮手上,谢皇后的十五个哥哥弟弟们,大概一半是官,一半是吏,只不过品级低了很多,最高级的谢奕昌目前才是临安府推官,从六品。 谢家满门勋贵官吏,这让谢皇后的儿子赵禥有点少年老成,才九岁就比普通人更成熟。 当天赵与芮先带儿女们打了燧发枪,然后牛宝带着几个比较小的儿女们到边上玩,他带大王子赵祺和二王子赵禥继续跟着匠作局的官员到了下一个地方。 元贞四年,赵与芮提出了火帽的概念,还有雷酸贡的东西,让工匠们开始研发。 当时雷酸贡所需要的硝酸,贡水银,乙醇酒精,在赵与芮的大宋都已经能生产。 其中赵与芮在好几前年就弄出了乙烯,但因为难以收集,也无法进一入加工,所以一直都是浪费,后来才想到和高度绿矾硫酸合成,就能产生乙醇。 赵与芮这时就知道,原来高中化学学的好还是有用的。 有了这三样东西后,合成雷酸贡更变的轻而易举。 那么雷贡有什么作用呢? 赵与芮这时正在一个房间里,亲自拿着工匠们做出来的雷贡向两个儿子解释,现场边上也只有参与制造的四个匠师和全勇在,其他人都在外面侯道。 “朕先说下雷汞的优势,雷汞又称雷酸汞,定位是起爆药。” 当然,因为他自身性质问题容易腐蚀炮膛,后世的起爆药已被叠氮化铅等新起爆药代替,但在现在的大宋,已经属于跨时代的发明。 “这种高敏性起爆药在接受约200400克的轻微撞击后便会被引爆。” 赵与芮也不管别人听不听的懂,更没有自做主张的擅自更改后来出来的撞击单位。 后世通常把撞击力用n代表,但这会牛顿还没出生,更没有n代表撞击力的说法,别人也听不懂n,所以赵与芮直接用数值说明更清晰,即只要200克的撞击力,就能引爆雷贡。 雷贡收到撞击后起爆,被引爆后,爆速可以高达5400/s,产生的火星可以瞬间引燃枪膛内的发射药。 之前的燧发枪,在引爆药点燃之后会有个延迟的,有时还不一定能点燃前面的弹药,所以燧发枪的哑火率,通常在七八分之一左右,质量差点的,还能到十分之一。 而改在雷贡引爆后,一般都在两百分之一左右。 这简直就是十几倍的增长率。 但这还不是重点,重点是燧发枪是有药池的,药池还得防风防雨,平时天气不好时,宋军还带着皮套,套住药池做为保护,战前再拿下来,非常麻烦。 换成雷贡点火后,直接可以取消药池,省了一个装填药池的环节,不用防风防雨,整体性能可谓跨时代的提升。 (本章完) 第429章 膛线有点难 第429章膛线有点难 如果说以前一分钟只能两枪三枪,那么现在一个熟练的枪手,一分钟可以打四枪,甚至五枪。 赵与芮向儿子们讲完后,有意打量两个儿子,长子赵祺似乎没什么兴趣,赵祺喜欢打枪,但对这些枪如何制成,各零件有什么作用似乎没多大兴趣,反而九岁的赵禥一脸很认真,很有兴趣的模样,宁神听着,也不知道他是真有兴趣还是假装的。 等赵与芮说完后,赵禥立刻的道:“父皇,儿臣能看看这个雷贡火帽吗?” “当然可以。”赵与芮递给赵禥。 赵禥拿着在手把玩着,还是一副很有兴趣的样子。 赵祺在边上左顾右盼,一会盯着边上的新式燧发枪。 这是刚刚打造出来,装了雷贡火帽的新枪,他看了几眼,似乎想试试,但父亲没说话,他也没敢动。 雷贡火帽刚研究出来的时,用的纸制,后来才发展成金属制。 但赵与芮的大宋直接就是金属制,它的样式大概像后世的矿泉水瓶盖。 金属需要软点的,所以历史上都选择用铜来制造,赵与芮面前的也是铜制火帽,大小比矿泉水瓶盖小点,像指甲这么大,内部粘装了雷酸贡。 “父皇,200克的撞击力就能让他点火了?”年轻的赵禥这时问道。 “恩,一般都是在200400克左右。”赵与芮从边上拿起一个小金属棒,递给赵禥。 赵禥愣了下,然后看看左手的火帽,右手的金属棒,片刻后,把火帽放到桌上,拿起金属棒对着火帽里面轻轻砸了下。 哧,火帽里顿时火四溅。 “哈哈,真的是。”赵禥表情又惊又喜,感觉非常新奇。 边上唐波,章小石等几个匠师官员们本来都想说,殿下真是聪慧,但唐波嘴张了下后,又闭了起来,因为他发现大皇子赵祺也在的,这马屁不能乱拍。 看完火帽后,赵与芮拿起了改进后的新式燧发枪。 现在的燧发枪比以前轻了不少,因为没有了药池,点火率大增,哑火率达到二百分之一。 同时火药的用量也少了,装填步骤也少了一步。 整体性能可谓质的提升。 赵与芮拿着枪带着两个儿子又到了外面靶场,试了几枪,都没有哑火,非常满意。 “现在一个熟练的枪手,多久能打一枪?”赵与芮打完后问。 “回陛下,少了装药池的环节。”唐波道:“可以节省好几息时间,打的快的枪手,大概十几息左右就能射一轮。” 现在熟练的宋军基本能达到一分钟四发,有厉害的甚至十二秒内能完成,达到一分钟五发。 别小看装药池这步,挺耗时间的。 以前宋军拿出定装弹药,先得捏住中部点火药和引爆药的线,然后打开药池,小心倒下一部分,还得担心倒多了,倒少了,看着标准线倒,然后再把余下的往枪膛里倒。 这个过程最少得五六秒钟。 现在省了这个环节,一股脑儿往枪膛里灌就行,这也用不了多少时间。 灌进去,拿捅条捅,速度快的话,十秒内就能完成。 但是,赵与芮显然还想更快。 如果不用灌进去拿捅条捅,岂不是更快? 所以就需要膛线和子弹,以及后装方式。 元贞四年赵与芮也提出了膛线和子弹的的概念,然后唐波提到有个叫许厉的匠人,也提到了后装,当时赵与芮也是大喜,专门下令提升了许厉,从工匠提升为匠师,成为火器局部门主事,从六品官员,专门给他一批人,研究后装及圆椎形子弹和炮弹。 当然,赵与芮也和许厉说了事后世的经验,通常是按照逐步发展来的,因为以现在大宋的科技能力,并不能一蹴而就。 赵与芮很快又来到另一个区域。 许厉也带着几个工匠在等着皇帝陛下。 现场有火炮摆在地上,他们将向皇帝陛下演示新型的木托炮弹。 之前的炮弹和火药一起在炮膛里时,中间的空隙是比较大的,因为炮弹圆形,而且受到的压力面积也比较大,承受的压力则小,这导致炮弹射程有限,飞行也不稳定。 后世逐步改成圆椎形炮弹,炮弹越飞越远,几十上百公里都能打,就是这样逐步发展来的。 赵与芮他们也是按照历史的进展,先发明了木托炮弹。 即打造一个圆柱形的木托,样式相当于后世炮弹的弹壳,但比较短。 前面是半月弧形,正好托住圆形的炮弹。 这样的装进炮膛后,非常贴合,密封性很好,发射药爆炸后,承受的压力面积小,压力变大,动能自然变的更大,而且木托炮弹发射出去后,因为前头重后头轻,类似于羽毛球,使得弹道更加精确,重心很稳,射程变的更远。 木托炮弹已经接近后世的炮弹,使准确度提升,射程变远,赵与芮的火炮也得到了进一步提升。 现场炮手们打了几炮,宋军以前用来野战的轻型火炮射程已经可以达到四百步以上,而千斤以上的中重炮,更能达到一千步左右。 看过现场的炮击后,赵与芮当然也很满意,但并不打算立刻就列装。 此时进一步的改进又提上议程。 蒙军是骑兵居多,步兵进攻还是少数,现在仅以燧发枪就能对付大量的步营进攻,而想在骑兵冲击路上重创骑兵,那就得靠开弹,即能爆发的炮弹。 之前宋军的火炮都是靠炮弹在落地的翻滚后造成更大的杀伤,这纯属得看运气和脸。 而且在蒙古草原等地质较远的地方,或下雨泥泽的时候,落地后的炮弹滚的也不远。 “下一步,你们得研发可以落地后爆炸的炮弹。”赵与芮这时道。 四周工匠宁神静听。 明朝时就有了开弹,但那会质量极差。 当时的开弹有好几个缺点,比如炮管直径要比炮弹直径大,发射药被引爆后,会从“开弹”和炮管之间的缝隙里面喷出来,极容易引燃“开弹”暴露在外面的引信,导致提前爆炸。 其次当时的铸造工艺不能一次性生产炮弹全壳,要一半一半的生产然后拼凑起来,这种壳子很脆弱,很容易被发射药爆燃时摧毁,再者除了危险外,即使成功发射出去,因火药配方等原因,威力也很小,所以“开弹”在那时候一直流行不起来,然后就慢慢被弃用了。 现在赵与芮有最好的火药配方,爆炸威力是没什么问题。 密封性和间隙也解决了,改成木托炮弹,不可能再提升引燃开弹在外面的引信,从而导致提前爆炸。 现在赵与芮他们要解决几个问题,一是炮弹外壳,不能太厚,也不能太薄。 太厚了爆炸后,威力不大,太薄了可能没出膛就先炸了。 然后就是引信的问题。 引信是相当重要的,因为炮兵要估算飞行时间,落地距离,然后引信烧到那个位置,落地后正好爆炸。 引信要是短了,飞到半空就炸了,那就是白白浪费。 引信要是长了,落地后还等会爆炸,给了对方避让的时间。 这个原理就是和手榴弹差不多的原理,那么历史上是怎么解决的呢? 历史上的木管引信炮弹,会在木管上面提前标好刻度,在发射时炮兵会根据距离的远近估算炮弹飞行的时间,然后在对应刻度上挖出一个孔能够接触炮弹内部的火药,再然后把木管引信插入炮弹内。 木管上面的刻度是根据炮弹发射距离来标刻的,都是经过大量实验汇总计算出来的。打个比方:燃烧十秒钟的时间内,你能飞六公里;那么炮弹要飞三公里,就用五秒钟,1.5公里就是两秒半,就这样提前在木管上标好刻度,所以能控制炮弹在设定的距离中及时爆炸。 虽然赵与芮确实不懂这些,只知道木管引信炮弹的大概原理,但把原理讲了之后,工匠们就会朝这个方向研发,无非多点时间去实验验证。 “这玩意搞不好容易提前爆炸,也容易炸膛,你们试验时一定要小心。” “最后靠火药量和燃烧时间,就能确定引信的长短和攻击距离。” 赵与芮千叮万嘱,让匠作局小心,这些工匠,可都是他的宝贝。 现在这种开爆炸弹加上木管引信,在赵与芮这批工匠面前,已经是属于技术含量比较低的了,远比研发雷贡容易很多。 唐波听完后,当场就表态,最多半年就能研发出来。 “先别吹牛,不着急,咱们都是有时间的。”赵与芮笑道:“诸工爱卿和匠师、炮手们的安全最重要。” 他这会才三十一岁,刚刚三十出头,正当壮年,有的是时间。 “多谢陛下。”众大臣还是非常感动。 转场时,赵与芮还是比较激动的。 有了木托炮弹,再进一步改进成会爆炸的木制引信炮弹,大宋朝的火炮无论射程,准确度,和威力都是数倍的递增。 到时一炸一大片,对骑兵冲锋也能造成强力的伤害。 配上燧发枪后,宋军在野外都可以随便打蒙军了。 可惜很快下个场地让他有些微微失望。 转场的地方是大宋制造膛线的地方。 原本膛线十五世纪才出现,但到十九世纪才大规模装备各国部队,原因当然就是膛线不好弄,准确说,是优质耐用的膛线不好弄。 赵与芮当年也提过几个建议,工匠们也一直在朝这些方向研发。 以目前的工艺水平,最简单最容易操作的也就是刮刀法。 刮刀法即用一根比枪管内径略纫略小的钢棒,在它的特定部位刻挖一个槽,安装一块硬质合金钢片,钢片上有一条或二条凸出的有一定倾斜角的带状体,前端有利削部,并可调节凸起高度。在一条膛线位置上来回拉动数十次,就切出一条阴膛线,然后调节位置再切刮下一条。这种方法切奇数或偶数的膛线一般用单刮刀,切偶数的膛线可以用双向刮刀。也可以在相对的位置安装单刮刀,双刮刀或三副刀,一次切出2至6条膛线。 这是封建时代最容易操作的办法之一了,也是最容易理解的。 但它的难度也有几个。 一是这个时代打造比枪管内径略纫略小的钢棒比较难,精度更要把握好。 二是安装硬质合金钢片的材料需要不停的尝试。 赵与芮的燧发枪枪管都是采用了钻管式,算是这个时代最顶尖的科技。 但相当费钻头费时间,效率也低,数万户工匠参与,一年才能打造两万多支。 这几年赵与芮已经把大量原本造弓弩的工匠转为打造燧发枪。 目前大宋数万户工匠参与,年造燧发枪两万多支。 全军目前也就七万支燧发枪,赵与芮在各地同时和蒙军开战,每支部队分到的燧发枪数量有限。 而打造刮刀用的钢棒,和打造一根枪管同样耗时耗工,关键也不够耐用。 硬质合金的材料,工匠们已经经过快两年的无数次试验,目前已经总算是找到比较适合的配方,这连带着钻头也得到了进步和提升。 “一个钢棒只能拉四根枪管,而且全部是需要手工,每个工匠的水平又有区别,所以拉出的膛线可能不一样。” 膛线不同,意味着赵与芮想用子弹来代替就不现实,而且全手工效率很低,又需要调拔大量的工匠,这样打造燧发枪的速度就得降下来,得不偿失。 还有一种比较简单,早期可操作的就是‘钩刀拉削法’。 这种是把钩状切刀安置在比枪膛直径略细的钢拉杆上,钩形刮刀刃口的高度可以通过调节拉杆层部的螺丝来调节。每拉动通过枪管一次,拉杆移动几微米,随着枪管的匀速旋转,拉削出一条有一定缠度的阴膛线,达到预定宽度后,再换位置拉第二条膛线。早期的线膛枪拉一条阴膛线只要拉削二十次左右,而一支较好的枪拉削同样的阴膛线要拉削一百次左右。拉的次数越多,形成的拉槽越细,越精密。 这种只要木制机械就能完成,算是比较容易的。 缺点同样是需要全手工和大量的工匠。 (本章完) 第430章 请陛下早立太子 第430章请陛下早立太子 这两种方式每拉一支枪的膛线都要拉很多次,而且每次要校准,小心,非常费时间。 第二种其实比第一种更有操作性,但原理赵与芮自己也讲不清,毕竟全靠以前看网络小的记忆,一般人不会写这么详细。 所以工匠们对第二种没有研发出来,第一种缺点也是非常多。 工匠们的意思,眼下还是全力配装新式雷贡燧发枪,等全军配装完成后,至少要达到三十万支后,再考虑膛线的问题。 因为目前足够对付蒙军了。 改进的事还可以再研发。 赵与芮认同工匠们的想法,还夸奖鼓励了一番:“你们再集思广议,想想办法,争取一下子把所有膛线都拉出来。” 如果能一次性把所有膛线拉出来,那就没有水平高低,小心校正这样的麻烦,无论效率和性能会得到极大的提升。 这种法子当然有的,只不过工匠们目前还没想到,在赵与芮提示之后,他们可以往这个方向研究。 这种一次拉出膛线的叫‘组合环形刀拉削法’。 所谓‘组合环形刀拉削法’,就是在一根拉杆上固定25至30个硬质合金钢环,每个钢环之间的距离相等,每个钢环上加工有与阴膛线数量相同的等距的刮刀,每把切刀可循其缠角与下一个环上的切刀相连,从头连到尾部即可视为一条螺形线。 每一个环上刀刃的突出量略大于前一个环,形成一组系列切刀,所开的槽具有稳定的宽度,深度和间隔,这种组合环形拉削刀通过枪膛—次.则可切削出全部的阴膛线,缩短工作时间,提高了产量和质量。 这种方法还是相当先进的,膛线的宽度,深度,间隔都是固定的,不需要去靠人工校对,对工匠水平高低也没有太大要求。 也是后来的主流方法。 当然,还有更先进的‘顶锥或膛线冲子挤je法’‘冷精锻法’现在这个时代是没法实现的。 组合环形刀拉削法是可以实现的。 赵与芮最后转场是看了所谓的子弹。 但因为膛线不能确定,子弹的研发也相对没那么重要。 火器局去年按赵与芮要求做了两种子弹,然后又发现各有优缺。 第一种子弹就像历史上的米涅弹,外形由球形改成圆柱或者说宝塔形,子弹底部也和木托炮弹一样加了木塞,在火药被点燃后,木塞因为压力膨胀变大,使子弹的层部撑大和膛线密切联连,同时增加了气密性,射程又变远了。 第二种子弹是把定装弹药,改成纸壳定装弹,就是用纸筒把激发药,发射药和弹头装在一起,形成了独立的子弹外形。 两种子弹各有千秋,前者打造比较麻烦,费时间,费机器,费材料,但气密性好,射程远。 后者打造容易,但因为是纸壳气密性差,杂质较多,影响射程和精度,而且打到二十发左右,一定要好好清理枪机枪膛。 对于从前面塞子弹的燧发枪来说,清理枪机枪膛是非常麻烦的事。 赵与芮看完一圈之后,对各个研发小组都进行了表彰和奖励。 同时因为膛线现在没有确定,所以对子弹的要求也没那么迫切,这意味着各小组还有时间进行改造升级。 用匠师许厉的话说,最好改成后装。 后装有很多好处,首先不需要捅条,节省的大量装弹的时间,其次清理枪机更容易,保养维护也方便。 后装要解决的问题就是气密性。 19世纪的施耐德步枪采用了燧发枪击发,后装式填弹,他的解决气密性办法就是把子弹和火药提前装在一个小铁管里,然后从后面塞进枪膛。 但赵与芮也不知道细节啊,只能让工匠们继续研发下去。 同时他心里决定,在膛线标准没出来之前,子弹自然也不会批量生产,如果标准膛线能正式出来,而子弹没有进展,他可能会采用米涅弹,虽然制造比较麻烦,但气密性更好,维护成本低,打的更远。 当天赵与芮带着几个儿女又在火器局,匠作局待了一天,回到皇宫时都到了吃晚饭的时间。 赵与芮不管多忙,只要来的及,每天尽量会在家里和全家人一起吃顿晚饭。 他妃子不多,登基这么多年还是刚开始娶的几个女人,之后一直没有增加,妻子加儿女们不到十人,正好坐一桌。 朝臣们现在尊重皇帝赵与芮,也是因为他登基这十几年里,居然没有再娶过一次新人,生活俭朴自律,有宁宗的风采。 但话说回来,身为皇帝,朝臣们也希望皇帝儿子越多越好,所以这些年不断有人进言劝皇帝多生几个。 目前谢皇后和贾玉华又怀孕了,用不了多久,赵与芮又会添一双孩子。 第二天赵与芮睡了个懒觉,然后才来到垂拱殿。 今天是早朝休息日,在京官员们除了当值的,大部份都放假。 垂拱殿做为赵与芮批阅奏折的地方,今天内阁会有两到三人在当值。 赵与芮进来时都接近上午九点,别人早就到了好一会。 “参见陛下。”三个内阁成员向赵与芮见礼。 “爱卿们早啊。”赵与芮笑道。 三人也是苦笑,不早了。 这三人里只有邓若水是老同志了,其余两人都已经换了。 原副相葛洪和杨长孺都先后死了,另有赵汝述和梁成大因年长而退位。 去年和今年,赵与芮一共换了四位内阁成员。 分别是程公许、李昴英、刘克庄、黄震。 其中刘克庄做过地方制置使,最年轻的黄震是去年新科状元郎,目前添为内阁秘书郎。 今天现场有邓若水,程公许,黄震三人。 程公许是嘉定四年的进士,这会年纪也不小了,五十六岁,前年代替七十多岁的葛洪进内阁。 赵与芮对内阁成员有年纪限制的,一般副相以上六十五岁就得退,副相以下六十岁退。 葛洪和杨长孺是第一届内阁成员,而且精神状态一直不错,赵与芮也没让他们到时就退,结果他两都死在任上。 两人先后死在任上,赵与芮便重申,除了第一届内阁成员,后面的都到时就得退。 程公许这年纪还能干好几年的,他在地方做过教授,知县,通判,在京城做过大理寺直、太常博士,礼部侍郎,也算经验丰富,地方和京师都有经历。 这人在历史上也是留有贤名的,史称:公许冲澹寡欲,晚年惟一僮侍,食无重味,一裘至十数年不易,家无羡储,敬爱亲戚备至。 他也是崔与之重点推荐的人才之一,受赵与芮重用十数年后,进入内阁。 黄震是浙江庆元府慈县人,赵与芮在庆元府外判时,招少年诸多,当时黄震就参加了。 这人原本也是大器晚成,原本到四十多岁才中进士。 但赵与芮当年招了他后,发现他识字懂礼,正气浩然,于是在许多少年里,开始重点培养黄震,让他不要从军,改成学文。 赵与芮在庆元府招的大部份少年里,基本后来都从了军,黄震是少有几个从文的少年。 元贞年间,黄震果然中了状元,当时才二十四五岁,比历史上中进士提前了近二十年。 赵与芮见过三人之后,就开始看摆在御案上的奏折。 经过他的改制,通政司是把奏折分类摆放,然后内阁成员先预看一遍,按轻重从下到上。 赵与芮还是和以前一样,先看了兵部军事类的。 这会他正发动数路大军攻蒙,很多兵马都在外面,消息也不一定会及时传回来,所以简单看了看后,没什么重要的东西。 唯一有点价值的就是宋军对汉州飞律滨的征服和占领。 元贞二年,赵与芮开启征占领征服飞律滨,并取名为汉州。 第一波过去的有一万七千户,共六万人。 宋军和西般牙人差不多,征服北方比较容易,打南方时阻力较大。 西牙人征服北方不到一年,征服南方又陆陆续续用了两百多年。 南方山多,土着也多,抵抗激烈。 好在宋军兵甲比西牙人还厉害,全身铁甲包裹,面对土着,几乎刀枪不入,然后又带了大量的狗用来探路,进展比西牙人快多了。 那边对宋军最大的难点就是山林中的疾病,痢疾等水土不服。 好在宋军先在大员省呆了近十年,和大员土着斗争中也学到了各种经验,能完美处理和适应。 加上宋军并不是以杀为主,还陆续用铁锅、白等各种物货引诱,挑拔各土着头人关系,这让汉州南方土着无法联成一心。 根据知州楚有才的最新奏折汇报,经过近四年的连续攻略,南方土着们于今年三月份终于决定向宋人投降,表示臣服,楚有才简单统计了一下当地人口,于六月汇报,到现在来到赵与芮案头。 赵与芮看到这里大喜,连忙起身,跑到身后的地图上,把汉州重重画了一笔。 从现在开始,整个汉州就属于大宋的了。 得到汉州,对下一步进入马六甲有莫大的好处。 汉州做为跳板,下一步就是攻打征服渤泥文来,然后距离新马泰就近在咫迟了。 赵与芮回到位置上,立刻写了封回信。 先表彰了汉州的大宋军民,并表示会给物资奖励。 然后让楚有才在当地南部兴建新的船厂,主要雇佣当地土着来完成,用他们最喜欢的铁锅和白来交易。 汉州的水师都是大宋从大员和海南过去的,维修时还得回大员。 因为过去几年没时间弄船厂,现在平定了土着,可以新建船厂,以后就地维修和打造新船。 赵与芮写完回信后,又到地图前看了看。 其实他很想接着打左边的安南和占城等国,但这些地方现在体量远远超过渤泥。 元朝在灭宋后,四征安南,全部以失败告终,明朝虽然短暂的征服过安南,最后还是不得不放弃。 现在赵与芮正全面与蒙古开战,实在没有必要,也没有精力和实力同时征服安南。 汉州的渤泥就是宋军的练兵场,这两地方加起来的人口不如一个占城,更别说安南。 楚有才统计汉州土着,目前能统计到的,大概三万多户,十五万人。 考虑到还有躲在南方或北方更深处的山里没出来的,整个汉州土着不会过超过二十万。 渤泥人口更少,全国加起来不到十万人,其中京师集中了有一万,只要打破他们京师,渤泥就完蛋了,当然渤泥山里也有土着,但加起来肯定也不会有汉州人多。 打这种小国家,动员上百艘船,几千人就能搞定,实在没有必要先去打安南占城。 汉州土着人口数还是比较让人意外。 网上一般有几种数据,一是明朝时,汉州大概有九十万人左右。 另一个数据是中世纪时期,汉州和加上英尼群岛约两百万。 中世纪也包括宋,元、明在内。 对比下现在楚有才统计到的十五万人左右,也很难说准不准。 但可以肯定的是,宋军征服了南方之后,目前南方还有大片区域是宋军不能达到的。 下一刻赵与芮打算把土着引诱出来,让他们在外面屯田,种甘蔗,搞白,让山中的土着越来越少,人口统计也会越来越精准。 再次回到御案,赵与芮又写了封信给当地水师大将阮横,示意他可以从当土着中征招五千人为军,训练一两年,为下一步攻打渤泥准备。 赵与芮写东西很快,短短几句话,边上秘书郎黄震立刻拿过来封印,然后由殿外的内侍和皇城司军士一起带出去交给通政司。 黄震还会写个内容副本两个,一个保存在通政司,一个保存在内阁垂拱殿。 不然中间被人换掉,传到汉州可能又是另一个内容,那对面的大将也有苦说不出。 将来阮横如果回京,会把呆在汉州几年收到皇帝和朝廷的所有信件一起带回来,然后逐一对照副本,看看有没有传错和遗漏的。 阮横那边,在接到正本之后,也会抄录一个副本,保为备用。 赵与芮处理完军事的奏折后,来到关于礼部杂事类的奏折,本来这个分类是被他安排在最后的,但摆第一的太显眼了。 “请陛下早立太子。”一眼就看到几个字。 (本章完) 第431章 到底是夸朕还是骂朕 第431章到底是夸朕还是骂朕 上奏折的是新任礼部尚书刘克庄,谢采伯,叔叔户部郎中谢汇伯,还有临安府推官,她大哥谢奕昌。 刘克庄洋洋洒洒写了很多写,大概的意思是,一定要吸取前朝的教训,早立太子,甚至他直接明示当年宋太祖不立太子,让弟弟太宗当了皇帝这件事。 这家伙也是胆挺大的,接着又说了宁宗当初没立太子,陛下你才有机会成为皇帝,我大宋现在蒸蒸日上,陛下功不可没。 所以这太子啊,一定得早立。 赵与芮看的一愣一愣,刘克庄到底是骂朕还是夸朕? 刘克庄这人赵与芮也比较了解他,醉心文学,早期都不想当官,后来理宗上位才肯复出。 赵与芮的科举打压了儒家经典,他一身所学也没处施展,这几年也不醉心写诗弄文了,因为现在大宋不流行。 他对当官是无所谓的态度,所以顶撞皇帝也不怕的,说话也大胆。 其实这立太子的事,这几年经常有大臣提出来,已经死掉葛洪,杨长孺在任上也提出来过。 赵与芮都说自己年轻,还早为由推了。 但这些大臣呢和赵与芮相处的很好,也没正式上奏折,都是私下和赵与芮提。 这刘克庄之前一直在外面做官的,现在刚回京师进入内阁,立刻直接以奏折方式提出来。 而且关键后面有一大群人跟风。 这群人里还有部分谢家的人。 这意思很明显了,想让皇帝立嫡。 通常古代立太子有说法的,有嫡立嫡,无嫡立长。 谢皇后的儿子赵禥才算是嫡,而贾玉华的儿子赵祺是长。 赵禥才九岁,谢家就迫不及待想立他为太子了。 这刘克庄很有才学,写了很多字,这会也没打印机,写这么多字也不容易。 赵与芮还是看的很仔细,很认真,这家伙引经据典,还说皇帝有个哥哥呢,你得早立太子才行。 赵与芮大哥赵与莒现在是挂了侯爵享受待遇,但只是浙江某个县的县令。 赵与莒县令都干了七八年了,干几年换个地方,赵与芮就没给他升过。 他哥哥的能力他知道,也就勉强能当个县令。 现在刘克庄胆子大,说不管他是不是县令,总是你哥哥,万一陛下伱身体不好,皇子们年幼,这谁当皇帝还不一定呢。 尼娘的,赵与芮看到这里心中不由暗骂,刘克庄是咒老子吗?老子能活八十多,九十多岁呢。 这些奏折按理都是内阁今天值守的人批看过的。 上面邓若水,程公许,黄震都有落款。 邓若水就比较圆滑,写了个已阅,一个字都没多写。 程公许也以才华出名,和刘克庄应该是关系不错,批了个:“乞睿断亟下明诏,正邦典,延社稷。”也就是同意刘克庄的说法,要早立太子,当然,程公许也没说要立谁,这个他肯定不敢参与,毕竟刚入内阁,不了解皇帝的心思。 黄震是赵与芮悉心培养的,他当然更不会参和,虽然年纪最小,可也容易被忽悠,他跟在邓若水后面,写了个已阅两个字。 这会黄震正在边上悄悄打量赵与芮。 只见赵与芮看着奏折,面无表情,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他也猜不透赵与芮心里在想什么。 立太子重要吗? 当然重要。 赵与芮能不知道其中的关键。 但是早立太子,也有憋端,朝中很快容易形成太子党,一个不好,反而害了儿子们。 赵与芮想了想后,决定留中不发,没有回应。 刘克庄刚到内阁,赵与芮决定给他个面子,其实就是提醒他,你别再瞎折腾了。 但这些文臣可不讲这些,刘克庄见赵与芮没回应,也相当不爽。 第二日上朝。 大庆殿上人满为患,左右文武各自站成两堆。 赵与芮端坐在皇位上,看着满朝文武若有所思,突然又想改制了。 赵与芮登基后已经数次改制,上朝也改成每上六天休息一天,但他最近感觉朝上的官员还是太多。 唐朝时,在京的官员都要求上朝,到北宋时,规定六品以上需要上朝,后来又改成文官七品,武官五品要上朝,明朝时,六品以上要上朝,到清朝时,四品以上要上朝。 所以赵与芮认为,虽然满清鞑子很讨厌,但很多制度还是比较完善的,包括他们对皇子的培养,在各朝各代都是处于领先水平,所以昏庸之君也少。 就在赵与芮若有所思之际,边上黄裳习惯性叫了起来:“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赵与芮不由看了眼黄裳,心想这句话有些多余啊,不知道为啥各朝各代要这么 因为基本只要上朝肯定都有事。 不过他当年改制过,现在朝廷军事问题不在上朝时议论,人事任免四品以上不议论,财政支出十万贯以上不议论,这几项事都赵与芮在下朝后,和内阁单独讨论的,不然内阁存在有什么意义?不然满朝文武所有人为什么都想进内阁,这才代表大宋朝廷的核心。 就在这时,两千贯。 新的户部尚书秦卓立刻道:“你们把要修缮的单子和屋子列出来,等户部派人去查看后再确定要多少钱?” 这是朝廷现在的新套路,以前各省各部门,想要多少钱就开口向朝廷要,现在赵与芮都要先审核,再给钱。 像宗正寺这次要修屋子,户部会和工部,皇城司所属锦衣卫一起上门,查看要修缮的地方,然后对比民间费用,最后再确定给宗正寺多少钱。 朝廷支出十万贯以下的事皇帝赵与芮都不参与的,他默默坐在上面听着。 现场还是比较热闹,陆续有各种事情,有要考核提拔官员的,有要支出的,有要调动的。 反正都不需要赵与芮出面,内阁各部尚书就能现场搞定。 就是会有点吵,因为事情多,你说一句,我说一句。 没多久,首辅魏了翁大声道:“都别吵,一个个来,按官员品级,事情大小缓重。” 像赈灾什么的事,可以优先提出来。 赵与芮刚改制的时候,大伙还不习惯,因为皇帝像是看客,坐在上面看,处理事情的是内阁成员。 现在十几年过去了,大伙也习惯了,很多人都是当皇帝不存在的。 赵与芮听了会,感觉还得改。 如果事情多了,说话的人,现场和菜市场似的。 想想后世,很多事情,应该由各部门内部处理,不用上朝。 也就是他还得继续放权。 他不怕放权,只要抓住重要的人事权,财政权和军权就行。 当天事比较多,好不容易说了近一个时辰,事情差不多全部解决了,赵与芮轻咳几下,准备开口发话。 “臣有本奏。”就在这时,礼部尚书刘克庄开口了。 刘克庄站出列,然后跪在皇帝面前,大声道:“东宫虚位,天下忧虑,臣恳请陛下,早立太子,以安社稷和天下万民。” 话音刚落,大臣王迈,钱宏祖等纷纷跪下:“臣附议。” 现场哗啦啦跪下一大片。 赵与芮眯起眼睛看过去,内阁里也跪了好几个,大部份都是文官较多,很多七品京官也在凑热闹。 赵与芮便笑道:“朕要是不答应呢?” 刘克庄也不客气:“陛下今天不答应,臣就跪着不起来。” 赵与芮嗖的一下从龙椅上起身,直奔 四周一阵喧动,有人脸露惊恐之色。 别看平时赵与芮都是笑眯眯的,当年在宫门外大杀那些跪柬的文官的事大伙可都记的清清楚楚。 刘克庄倒不怕,依然跪在地上。 却见赵与芮三步并两步来到他前,重重扶起刘克庄,好声道:“爱卿的年龄似朕的父亲,久跪伤身,都快点起来。” 说罢又扶向钱宏祖等人。 这几个年纪比较大的老臣们听罢,脸上都露出感动之色。 钱宏祖是比较识像的,飞快起来,然后又扶起刘克庄。 刘克庄不依,但被钱宏祖直接拉了起来。 “陛下答应了?”刘克庄只好道。 “朕的太子,早就立好了。”赵与芮笑道。 众人一脸不解。 只见赵与芮指了指大庆殿的牌匾:“朕已经将太子之位,传位诏书放在大庆殿的牌匾后面。” “若是朕有什么意外,内阁诸臣可召集京师五品以上官员、宗亲,一起打开即可。” “啊”众人齐齐惊讶。 所有人不由自主的回头看向大庆殿的牌匾,大伙都没想到皇帝会来这么一出。 赵与芮回座位上,大声道:“朕今天正想和诸爱卿说这件事。” “太子这位,事关国本,朕已经有了人选。” “朕已经留下诏书,就在牌匾之后,朕还活着的时候,所有人不得查看,谁敢擅自偷阅,诛九族。” “朕若不在,必须由内阁召集五品以上官员,宗亲,一起拿下,当众打开,所有人全部传阅。” 这种方式大伙还是第一次听到,但很多人下意识感觉这方式不错。 谁也不知道太子是谁,朝中想投机的人,也无法投机。 接着赵与芮又道,以后大庆殿片匾还是比较高的,想上去拿东西,必须要有梯子,所以想偷偷上去的可能性几乎没有。 这下刘克庄没话说了,更不方便问太子是谁。 官家的意思很明显,就是不告诉你们谁是太子,不给你们投机的机会。 现在谁问太子,就代表谁想投机。 于是立太子的事,就这么被赵与芮搞定了。 但皇帝现在一共就四个儿子,也就是说,太子目前肯定是这四个儿子里面。 不料赵与芮又道,这太子之位也不是固定的,朕后随时可能改。 大臣们马上有人道,自古太子都是立嫡,无嫡才立长,岂能随意更改。 “啥叫自古?”赵与芮厉声道:“上古时代,尧传位于舜,舜传位于禹,所谓江山社稷,有德居之,朕才不管嫡和长,只会传位给最贤德的儿子。” 这番话要是在明朝说出来,满朝文武要死柬皇帝了,就像万历像立自己喜欢的儿子为太子那样,和大臣们抗争了几十年都不成功。 但宋朝问题不是很大,因为宋朝经常皇帝人选换来换去。 宁宗的太子就换了几个,理宗后来也是传给弟弟的儿子,太祖也是太宗接的班,太祖儿子都没得到皇位。 所以现在赵与芮说要立贤,还是站的住脚的。 文官中的户部郎中谢汇伯表情有些难看。 这次他们谢家想逼官家立嫡的。 没想到官家来个立贤。 而且也没说谁是贤。 谢汇伯这时悄悄看向刘克庄,其实还是希望刘克庄再争取下立嫡的事。 但立贤太站的住脚了,这没法反驳。 自古的皇帝,不就是要贤明之才才好嘛。 刘克庄没理谢汇伯,因为确实找不到反驳的理由和借口。 说完了立太子的事,赵与芮又道,朕刚刚看你们议事,和菜市场似的,吵的不行,而且人多口杂。 这还是有大量事情被内阁处理的情况下。 所以赵与芮决定,以后上朝改为五品以上,五品以下不用上朝了。 以后不用上朝。 其实古代上朝也挺难受的,大清早就要起床。 赵与芮也是为他们好。 但很多人不接受啊,这代表不在是朝廷中枢的要员了。 赵与芮不管他们,继续道,以后各部的事各部自己内部先处理,不要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都到上朝时来说。 比如吏部,四品以下,除了主官即县令和知州知府等,都由吏部自己处理。 吏部尚书听的眼睛一亮,这样他的权限就变大了。 但这事也是吏部尚书一个人说了算,比如县的主薄,县令有推荐权,知州知府也有反对权,赵与芮主要的目的,还是尽量让地方的事,地方自己搞定,不要什么小事都到朝上来议。 有些朝代,一个地方主薄等七八品小官员,都能在朝议上说半天。 早朝散朝之后,赵与芮把内阁成员们叫到后面垂拱殿。 (本章完) 第432章 大宋一定要殖民和扩张 第432章大宋一定要殖民和扩张 朝廷已经征服占据了汉州,做为大宋皇朝在外面的第一块殖民地,赵与芮要在外面设立总督,更好的统治殖民地。 殖民地总督人选是相当重要,思想不能保守,该软的时候就得软,该杀的时候就得杀,一定要能控制的住当地的土着,同时还得能执行赵与芮的政策,有序的发展当地。 汉州这个地位是能赚钱的,无论是南洋的香料还是当地制的白,都可以为大宋带来巨大的利润。 赵与芮思来想后,决定起用小舅子秦琛。 秦琛是秦卓的儿子,淑妃秦楠的哥哥。 当年赵与芮掌权之初,还是立了不少功劳的,秦家为赵与芮出钱出力,对赵与芮扳倒史弥远立下大功。 秦琛那时经常帮赵与芮跑海外,见多识广,思想也算比较开放。 赵与芮的三子赵绎就是秦楠生的,目前才六岁。 没办法,当年秦卓想和赵与芮联姻,秦楠才十一二岁,赵与芮为了得到秦家支持,也硬着头皮答应下来,但这么小的秦楠显然不适合生孩子,所以一直到秦楠长大点后,才生了赵绎。 赵与芮打算将来把儿子们分封到外面的去的。 所以让秦琛先去汉州任总督。 “汉州平定之后,以后汉州的白,可以专供波斯和南洋一带,大员则专供日本和高丽。”赵与芮这时对在座的内阁成员道。 明朝时,荷兰在大员的白要分别供向日本和波斯,而且一直到1658年产量上去之后,才足够。 现在赵与芮大员的白主供日本高丽,汉州的往南洋和波斯供应,那他的商船就不用像东印渡公司那样,从上跑到下,大规模的来回移动。 “波斯和南洋一带也是用大户。” “汉州产量目前还低,但用不了几年就能提升上去。” 汉州现在很多土着刚刚降伏,随着后面陆续种植甘蔗,白产量上去后,利润自然也就越来越高。 目前汉州甘蔗不到五千亩,年产白、冰、红等加起来约三十多万斤。 仅这些卖到南洋各国和波斯,就能为赵与芮赚十几万贯。 赵与芮的目标是,汉州甘蔗最终要达到五万亩以上,每年能赚上百万贯,这些钱就能保证当地宋军和衙门的自己开支,不用朝廷贴钱就好。 除了总督人选外,赵与芮又要求,以后越是远离大宋中原皇朝的地方,越要派个宗室去。 宗室可以是任何职务,比如这次的汉州,赵与芮让宗室赵与訔去汉州,为当地一新成立的一个县县令。 赵与訔看这名字就知道和赵与芮平辈,他是太祖太祖赵匡胤十世孙,当年史弥远选沂王嗣子时,宁宗是要求十五岁以上,赵与訔刚刚才九岁,所以不在考查之列。 赵与訔现在才二十五岁,元贞初年,二十岁时才荫补成官。 当年赵与芮一口荫补了十几个宗室官员,并宣布以后就不荫了,宗室也得考。 赵与訔算是坐上了当官捷径的最后一班车。 说完后,赵与芮看了眼内阁成员,缓缓道:“朕认为,身为大宋朝的内阁,权力中枢的诸位,也有必要,开拓眼界,见见世面。” 现场内阁成员一脸懵。 接着赵与芮爆出重磅炸弹,即以后的内阁成员,每个人都要有在海外殖民地的工作经验。 “一个王朝是能进步,还是退步,往往就看当权者的思想是开明还是保守。” “爱卿们若是个个只会呆在京师里,看不到诺大的天下诸国,和四海八方的各种世界,谈何发展和进步?” “我大宋,决不能像以前各代王朝那样闭关自守,一定要开放,殖民,扩张——” 赵与芮认为,只有见过海外殖民的流血和征服,利益和收获,内阁成员们才能真正知道殖民的好处和扩张的利益。 不然这些人天天在朝廷上只会想着党争,想到太子之位,想着自己的一亩三分田。 他的话音刚落,内阁首辅魏了翁立刻叫道:“陛下圣明,臣附议。” 魏了翁今年刚满六十岁,他去年刚干上首辅,因为按赵与芮要求,副相以下六十就得退。 副相以上六十五才会退。 他是赵与芮的老功臣,所以赵与芮打算多留他几年。 他听到赵与芮刚才的话肯定是举双手支持的,因为他儿子魏近思现在就是海南制置使。 虽然这会海南不算殖民地,但距离也远啊,也算海外。 果然,赵与芮立刻向魏了翁道,我打算让魏近思,到辽东省去干制置使。 魏了翁大喜,这代表将来儿子有机会也跟着他入内阁。 大宋的辽东,包括了已经建好的海叁城,还有正在兴建的库叶城。 海叁城往北和往东的,都算殖民地。 最后赵与芮说,这届内阁成员不算,以后的内阁,都得有海外殖民地的经历才行。 不得不说赵与芮这个举措还是挺好的。 消息传出去后,天下的官员们都开始想到海外当官。 以前海外在他们眼中是不毛之地,发配人的地方,现在不同了,想进内阁必须得在殖民地呆过。 目前赵与芮划定为殖民地的有三个地方,辽东的海叁城北和东一带。 大员算一个,汉州算一个。 这三个地方以前没人愿意去当官的,现在都是挤破脑袋想去。 时间一晃到了九月,前方宋军和蒙军还在到处打仗,不时会有各种消息往回传,每过几天,赵与芮就能看到一波军情。 目前总体都是向好的,装备了燧发枪和汽油弹的宋军,只要野战不浪,确实可以无敌于这个世界,巅峰蒙古也没有用。 按赵与芮的战略,宋军自宁夏出兵,破黑水城后,进入漠北,然后灭了哈剌合林和谦州两个蒙军工匠和后勤基地,驻军在哈剌合林和谦州之后,就等于把蒙古一分为二。 西征的蒙军和拔都,窝阔台,察合台的领地都在宋军以西。 拖雷的领地,铁木真三个弟弟的领地加合汗窝阔台的蒙军都在宋军以东。 到时宋军不管先打哪边都可以。 拔都回来先打拔都。 拔都没回,先打窝阔台。 甚至按宋军现在的实力,连着拔都和窝阔台一起打都可以。 随着雷贡火帽的出现,燧发枪击发速度再次提升,威力更堪,赵与芮也越来越不把蒙军放在眼里了。 九月初,工匠局来请皇帝观看他们经过数年时间研发出来的蒸汽提水机。 现场有个木头模型,工匠们按照皇帝的口述绘画后,经过无数次试验更改才最终定型。 单独的是蒸汽锅炉,这个不用解释,很好理解,也没技术难度。 然后是汽缸,底座,活塞,飞轮,曲柄连杆,阀门,调速机构等等,其中最重要的核心就是汽缺。 汽缺还有单门多门单作用双作用等各种不同类型。 工匠们目前造的是最简单的。 汽缸的一端是活塞,一端是封闭的。 工匠们先用木制的演示了一番给赵与芮看,赵与芮看过后相当满意,基本有点后世蒸汽机的模样了。 实际作用还得看看。 工匠们先做了最简单的提水机。 为什么要做提水机呢? 因为古代矿场遇到下雨天时,大部份都不好工作,每年如果有三分之一,或一半雨季时,就得休息一半。 而赵与芮登基后,全国的矿场基本都是收为国有的,算国企,国家养着。 但这么动不动休息一半或三分之一的,还得继续发工钱。 如果有自动提水机就不一样了,下雨天还能继续干。 提水机就是排水机。 先将一个蛋形容器充满蒸汽,然后关闭进汽阀,在容器外喷淋冷水使容器内蒸汽冷凝而形成真空。打开进水阀,矿井底的水受大气压力作用经进水管吸入容器中;关闭进水阀,重开进汽阀,靠蒸汽压力将容器中的水经排水阀压出。待容器中的水被排空而充满蒸汽时,关闭进汽阀和排水阀,重新喷水使蒸汽冷凝。如此反复循环,用两个蛋形容器交替工作,可连续排水。 这个自动排水机原本要到1698年才发明,现在在赵与芮的努力下,提前四百多年出现了。 它的实用性其实不强,赵与芮也没打算在矿井里全面推广。 因为本身下雨天作业就难,没理由让工人们顶着雨天继续干是吧。 但蒸汽提水机的发明,代表着距离真正的蒸汽机就越来越近了。 大宋的这个蒸汽提水机还是有很多缺点,特别是封密性不够,活塞不畅通。 赵与芮一下看出重点,工匠们密封用的是钢铁片,和钢塞环,这得换成铜才行。 蒸汽机最好用铜活塞环,铜垫。 “蒸汽提水机是没什么问题,但想造大型的蒸汽机,还得加两样东西。”赵与芮这时又开始科普了。 “一是安全阀,因为蒸汽锅炉超压后,容易爆炸,原理就是利用杠杆或弹簧压着排气口,锅炉压力一旦大了,它会自动顶开排出蒸汽。” 这个在当年汽轮球的时候工匠们就已经明白,蒸汽能产生压力,可以把球顶起来。 赵与芮这么一解释,大伙纷纷点头,表示理解。 “还有一个是压力表,可以随时观察锅炉和蒸汽机内压力的情况,压力高了可以提前手动排,压力低了,可以加压。” “压力表有液柱式和机械式,咱们用机械式。” 液柱式需要高强度的玻璃,机械式在这个时代反而简单。 经过赵与芮这次进一步的提点,大宋距离蒸汽机也越来越近。 从工匠局出来时,赵与芮脑子里想到最近这几年兵部上来的奏折。 大宋现在兵马出征,经常带着大量的马车,而且赵与芮喜欢打造四轮马车,这种四轮马车,体积大,载重多,战时横过来,就能成为一道天然的城墙,好处诸多。 但缺点同样惊人,每辆马车至少得两匹,甚至三匹四匹的马骡轮换着拉,遇到难走的和上坡路还得有人推。 毕竟这个时代的路太难走了,这让宋军带着马车时的行军速度就不够快,而且车轮很容易坏。 赵与芮一直想在车轮上装橡胶轮胎,橡胶和石油一样,可是工业的标准产业。 元贞初年,赵与芮让海贸部对外颁布了悬金令。 无论大宋朝的商人,还是其他国家的商人,只要从美洲找来橡胶种子,就可以得到大宋的爵位,黄金白银,土地等各种赏赐。 如今快六年过去了,橡胶种子依然没有音迅。 大宋很多商人都知道海外有个美洲,但跨越数万里去寻找橡胶树的种子,却极少有人敢这么干。 实在不行,还得组织朝廷水师去。 因为赵与芮不想白白牺牲军人们,所以这事朝廷一直没亲自干。 这个时代,没有蒸汽轮船,想横跨大洋去美洲太难了,所以赵与芮迫切希望能造出蒸汽机,有蒸汽轮船,那横渡大洋就容易很多。 等赵与芮的马车队刚回到丽正门,就发现门外有几个人在等着。 牛宝过去后问下,很快跑回来:“陛下,来自泉州的蒲寿庚求见陛下。” “蒲寿庚?”赵与芮先是愣了下,很快记起是谁了。 当年他的老朋友蒲和里帮他来求官,赵与芮看在蒲和里的面子上,让蒲寿庚在泉州市舶司做了个干办公事正八品,一般又称舶干。 蒲寿庚在历史上是一路做到市舶市的一把手提举市舶司,还兼沿海制置使,也为蒲家的发达打下了基础,然后垄断香料市场三十年,史称家僮数千,船只两千,资产巨万。 但这会在赵与芮治下就没这么好运了。 这么多年过去,蒲寿庚还是个干办公事。 蒲寿庚发家致富,就是因为当了提举市舶司和兼沿海制置使,官商合一而发达的。 现在的蒲家还没有发达起来。 这家伙很会钻营,胆子也大,沉寂了几年之后,这次绕过蒲和里,直接跑到京师,要求面见皇帝。 但蒲寿庚啥地位啊,不过一个地方正八品小官,丽正门守卫直接把他拦在外面。 赵与芮刚回来就听到蒲寿庚从福建跑来求见自己,也是微微有点佩服他。 果然能发达的人,都是有优点的。 就凭蒲寿庚这胆量,大宋朝上下也没几个。 于是赵与芮先进了宫,然后在垂拱殿召见了蒲寿庚。 (本章完) 第433章 横渡大西洋 第433章横渡大西洋 “蒲舶干你胆子挺大的,擅离职守,跑上千里来京师求见朕,如果没有合适的理由,你说朕会不会饶过你?”赵与芮不动声色的看着蒲寿庚。 此时蒲寿庚正跪在他面前,他没说免礼平身,蒲寿庚也不敢起身。 但见蒲寿庚低着头,大声道:“回陛下,微臣斗胆,想去美洲,求寻陛下所想要的橡胶树种子。” “。。”赵与芮原本还有点纠结,蒲和里和他关系相当好,大宋前期的石油,甚至现在的石油,都是蒲和里家族与朝廷船队一起帮他从波斯运过来。 蒲寿庚又和蒲和里关系不错,还是蒲和里介绍当官的,处罚不好,不处罚也不好。 没想到蒲寿庚突然提出要帮他找橡胶种子,这下真是喜从天降,不管成不成功,都是好事。 “蒲卿伱起来说话,为何有这个想法?”赵与芮语气顿时缓和了许多。 蒲寿庚也感受到赵与芮语气的变化,喜滋滋的站起身。 他说朝廷的公文几年前就到了泉州,福建广东一带也有很多商人或官员家里都派人试过,蒲寿庚一直关注着这件事,就最近五年里,他所了解认识的,仅泉州就有十二支船队去了所谓的美洲,结果只有一支船队回来,那只船队回来时,人员和船损伤超过八成,而且还没到美洲就被迫回来了。 所以他就知道,前去美洲相当艰难。 但他找到那支回来的船队,重金买到他们一路的经验和路线。 “既然知道这么难,这么危险,你还要去?”赵与芮这时有点佩服蒲寿庚。 “朝廷的旨意还算数吗?”蒲寿庚则问。 当年朝廷的公文说的很清楚,无论是谁找到橡胶种子的,首先封侯爵,然后家中嫡系五十年免兵役。 然后 本人或本人亲属中,可有人直接为六品文官或武官,但武官要求过武举及格线,即你得懂兵法,会骑马射箭和兵器。 铜钱五十万贯另外你路上损失的船队和钱,朝廷全部补偿 优质上等粮田五百亩,且五十年免税。 家中是商人者,不管经营何种生意,一百年免税,家中原本是官员者,要么另选一人为六品官,要么可以连升两级,家中是地主者,所有粮田,五十年免税。 家中有死囚也好,有什么犯人也好,通通免罪,立刻释放。 另外,如果带回来的橡胶种子够多,够好,让朝廷种出橡胶树,还有完整的海图等等,后面五个奖励中,选两种都可以。 也正是朝廷下了重奖,过去几年里,别说沿海一带,就是中原一带,甚至蒙古控制区山西河北都有商人听到后,想干这件事。 所有人都不知道橡胶树种子有什么用。 但大宋朝廷传出消息,据说皇帝最宠爱的妃子秦楠做梦梦到橡胶树长的挺好看的,想看看橡胶树,所以大宋皇帝就想找橡胶树种子。 这借口挺好的,反正不管大臣们信不信,天下百姓们是相信的。 蒲寿庚当然不信,他认为赵与芮不可能是这样的昏君,他也想知道橡胶树到底有什么用? 但皇帝赵与芮怎么可能告诉他。 不过最终让蒲寿庚决定去找橡胶树的,还是皇帝给的赏赐。 他的八品干办公事干了七八年了,早就想往上挪一挪。 他不缺钱,也不缺田,就想当更大的官。 而且他知道,如果这件事办妥了,不但可以封侯,家里的田地,商铺都免税,他更会在皇帝面前留下良好的印象,蒲家将来发达可待。 虽然这件事确实很危险,但付出和收获是对等的。 等到赵与芮的回应,蒲寿庚很干脆的说,他想当更大的官,而且家中有田又有商铺,找到橡胶树,都可以免税,对蒲家这样的大家族来说,非常有利,值得一试。 最后他又小心翼翼抬头看了眼赵与芮,马上又低下头去,小声道:“微臣更想为陛下分忧,为陛下解难。” “好。”赵与芮大喜,蒲寿庚家中世代海商,常年跑海外,经验丰富,成功率肯定更大:“蒲卿有这样的想法,朕甚是心慰,朕可以向你保证,别人办成功了,最多只能是六品官,蒲卿要是办成了,至少也是个五品官,而且我大宋天下的官职,任卿选择。” “臣领旨,多谢陛下,陛下万岁。”蒲寿庚兴奋无比,连连磕头。 虽然只是皇帝口头答应,但他知道,自己在皇帝心中,已经留下极重的印象。 等蒲寿庚起身后,赵与芮马上领教到蒲寿庚的厉害之处。 他问道,朝廷公文说了美洲的大概位置,橡胶树盛产在一个神奇的国度,淑妃梦中为那里取名叫巴西。 微臣想看看宫中的地图,确定下巴西的位置,和来回的路线。 赵与芮没有把完整的世界地图放到外面,外面所有的商人只能靠公文文字的解说来判断,这就加大了他们探索的难度。 蒲寿庚亲自跑到临安来,就是想看看临安城皇宫内赵与芮的私人地图。 因为他听蒲和里说过,皇帝的深宫中,有比较大比较全的天下地图。 赵与芮这次没有犹豫,他也希望尽快找到橡胶种子,毕竟已经五六年了,全国这么多商人去过美洲,都没有回应。 “你过来。”赵与芮把蒲寿庚带到自己的地图前面。 亲眼看到赵与芮的世界地图时,蒲寿庚还是非常震憾的,因为上面赵与芮标记了大宋和蒙古、大理等国。 而整个大宋只占据地图上的一小部份,他有点无法相信,也无法想像,因为皇帝一直在深宫中,如何得知外面这么广阔的世界。 但两年前神圣罗马帝国皇帝腓烈二世的使者来过临安,或许是那边的商人们和大宋商人交易时带过来的地图吧,蒲寿庚只能想像,是各国商人和大宋通商时,才逐步完善起世界地图。 而赵与芮能这么干,显然超乎想像,一般的皇帝是想不到的。 “这是你家乡泉州。”赵与芮用手点了下,蒲寿庚赶紧点头。 “这片海域在我们大宋东面,朕叫他东海,过了东海,朕希望比较太平,所以这里叫太平洋。” 蒲寿庚瞪着眼睛看着太平洋,比多少个大宋加起来还大,一时间脑子里也是有点慌的。 “这边我们叫美洲,上面的叫北美洲, “从我们大宋出发,到南美洲这会通常有两条路线,一是直接从东海进入太平洋,横跨整个太平洋,整个路程约四万里不到,但肯定先到秘鲁或哥伦比亚等南美西海岸国家,然后登陆,走陆路去巴西。” 赵与芮说的太快,一下子把后世几个国家都报了出来。 听的蒲寿庚一愣一愣,也没听清楚,但赵与芮一边说一边用手在划,他还是能看懂的。 从大宋出海,先进东海,然后进入太平洋,横渡整个太平洋后就到了南美的西海岸。 但巴西在东面,所以又得横跨整个西大陆,从陆路到东边。 “这条路程极远,仅海路就有近四万里,中间有大段时间没有补给,在这个时代是相当困难。” 当然,他还可以先到北美,然后沿美国和墨西哥海岸寻找补给,再去南美,但这样要超过四万里,且无论怎么走,最后都得走陆路去巴西,因为这会巴拿马运河还没开通。 赵与芮说这个时代,蒲寿庚肯定没听懂意思,但他毫不犹豫的道:“几乎不可能。” 蒲寿庚接着又道:“补给还是小事,难的是海上的天气和风暴,这才是大问题。” 没有补给,就意味着遇到风暴时,没有避风的港湾。 前面说过,大宋这会,已经有巨舟可以在海上生存一年之久。 史载:泉州广州造的海舶木兰舟:“浮南海而南,舟如巨室,帆若垂天之云,柂长数丈,一舟数百人,中积一年粮,豢豕酿酒其中,置死生于度外。.又大食国更越西海,至木兰皮国,则其舟又加大矣。一舟容千人,舟上有机杼市井,或不遇便风,则数年而后达,非甚巨舟,不可至也。” 这会的船,有的能在船上放一年的粮。 按赵与芮四万里的路程来说,也用不了一年,所以蒲寿庚认为,补给不是大问题,泉州广州造的木兰船,就能在船上放一年的粮,这种船,他们蒲家也有。 海上最难的还是天气和风暴,还有迷路。 “那就走第二条线,你家在泉州,第二条线或许更加容易。” 赵与芮又指向左下方。 从泉州出发,先到占城,再到马六甲,再从马六甲穿过,去非洲,经好望角后,从非洲穿越大西洋,直接到巴西沿海登陆。 这条路线全长约三万三千里左右,但赵与芮不知道具体数据,肯定是比前面那条短。 这条路的好处是,从泉州到一直到马六甲,到处都可以补给,也是相当成熟的路线,蒲寿庚家族和泉州一带的商人很多人都跑过,之前那边的商人大部份也都是走这条路。 这条路的难点是几乎所有人都没有去过非洲,所以他们在过了马六甲后,有的会沿着波斯大食那边的海岸线接着跑,有的会在印渡洋里瞎跑,只要遇到风暴什么的,大部份就危险了。 赵与芮也没在公文里仔细和天下百姓说如何跑。 现在蒲寿庚到了他面前,他可以解释的很清楚。 “你从马六甲出来后,为安全起见,不要横渡印渡洋” 蒲寿庚看到中间标记了印渡洋几个字,想问这洋问的由来,想想还是忍住了。 赵与芮也没心思现在把印渡洋名字改了,随他叫什么,以后有没有印渡这国家都是个问题。 “你一直沿着海岸线走,尽量的靠近陆地,遇到有风暴可以及时的躲避。” “这一路过去到处都是陆地。” 随着赵与芮手指看去,从后世的印渡沿岸,到巴基,波斯,阿漫、野门、梭马里、恳尼亚、躺桑尼亚,从亚洲到非洲,沿路全部可以沿着各国海岸线走,这能保证蒲寿庚的船队随时可以上岸补给和避让风暴。 最后到好望角时,赵与芮提醒,好望角是比较危险的一个地方,那边有个‘杀人浪,’浪高十五到二十米,在冬季出现最多,加上当地极风引起的旋转浪,组合起来能掀翻所有的船只。 所以你要算好时间,到达好望角时,一定要避开冬季,最好在夏季七八月份过去。 蒲寿庚静静的听着,心中也是涛天的震惊,没想到皇帝对数万里外的海域都了解的清清楚楚。 可外面的公文中没有详细说明,也亏的他没有冲动,先来临安问一下。 蒲寿庚看完整个行程后,立马就在心里决定走第二条路,第二条路沿路有七成行程都可以沿海岸线走,只有最后横渡大西洋时有约一万里。 “臣斗胆,还有个请求。”蒲寿庚最后又道。 赵与芮登基后有个重大的改制,千料以上的船只有官方船厂能造,民间可以订购。 但蒲寿庚发现官方有种船,尖底带三角帆,相当不错,利于航海。 但官方不准民间造,民间船上都不带三角帆。 蒲寿庚认为,想横渡大洋,如果遇到逆风,现在的海船都会非常艰难,一定得有三角帆,而尖底船显然更抗风浪。 赵与芮深深看了眼蒲寿庚,终于发现这家伙是个人才。 蒲寿庚居然能看出三角帆和尖底船的优势。 “朕准了。”赵与芮没有犹豫:“你想要什么船,和泉州市舶司说,改造也好,打造新的也好,朕全力支持。” “多谢陛下,多谢陛下。”蒲寿庚几乎喜极而泣。 赵与芮感觉蒲寿庚成功率比较大,便留下他一起吃了个饭,这更让蒲寿庚受宠若惊。 赵与芮示意他一路要记录海图,沿途登陆各地补给时,了解下当地的情况,寻橡胶的事不急于一时,一年两年三年内都行,如果他跑成功,以后朝廷会派出船队,沿他的路线前往巴西,将来朝廷要是占据巴西,可以分一大块地给蒲家。 蒲寿庚闻言更是高兴。 (本章完) 第434章 可以拼一下 第434章可以拼一下 京师皇城司。 皇城司在赵与芮手上又改成了两司一卫,包括锦衣卫和情报司。 其中情报司就在原南宋宗学地址上重建的。 情报司提点目前是石狗儿,副提点是谭海,谭海另一个身份是临安城的奴隶商人小开封。 情报司内设境内处和海外处,境内又分国内和周边,海外又分日本高丽和南洋甚至神圣罗马帝国。 这几年随着大宋与外面的邦交越来越远,分支人设也越来越多。 此时在一幢屋子里,四面墙上全是世界地图,但基本都是海外居多。 七八个青年男正在屋子里忙碌着,分拣来自各处的消息情报。 突然外面有人走了进来。 “谭提点。”众人纷纷站的笔直,看向谭海。 谭海脸色严肃的走进门,左右看了看沉声道:“朝廷要选三个人,跟一个海商去美洲找橡胶树。” “有没有人自动报名的。” 屋中七八个人面面相觑。 朝廷要找橡胶树的事,元贞元年就开始了,这都五六年过去,一直没消息。 情报司海外处也在关注这些事,很多海外番国的商人也被他们请求帮忙,但都没音迅。 现场顿时一片沉默。 “提点指石狗儿有令,如果没人报名,我们海外司在京成员就进行抽签,抽到谁,谁就去。” “如果有人主动报名最好。” 人群中很快有人问:“要是死在外面没回呢。” “凡愿意去美洲的,朝廷供养全家,儿子世袭你的职位。” “如何供养?”有人又问。 “报名之后,一次性先给两千贯安家费,然后家中按人口,每年每人给钱二十贯,给粮五石。”假设家中有五口人,每年就有一百贯,加二十五石粮。 “另外你们每年的饷粮一分不少给家属,一直给到你们的儿子们世袭伱的职位为止。” “要是成功回来呢?”有人又问。 “官升两级,赏钱五万贯,粮田一百亩,百年免税,子孙后世,五代世袭你的最高官位。” “如果不想干情报司,子孙后代也可以转干文官,或武将。” 说完之后,谭海狞笑:“忘了告诉你们,现在只有两个名额,我儿子谭聪,已经占了一个。” 这个谭海真不愧是个狠人,帮自己儿子先报了个名。 谭海有三个儿子,次子谭聪就跟着他在情报司,他听到这条件后,二话不说先帮儿子给报名了。 朝廷这条件相当丰厚啊,因为大宋现在在赵与芮手上取消荫补了,文官武官后代也不一定是官,当然,跟着赵与芮起家的那批就不算了,自己人总归还是自己人。 有些政策就是针对非自己人的。 现在只要成功,官升两级,子孙后世五代都能世袭,这可以拼一下啊,更别说五万贯钱和一百亩田了。 “拼了,老子报名。” “我要去。” 现场突然就炸锅了,八个人里,有五个要报名。 谭海嘿嘿一笑,说不急,情报司不止这些人,京城里的人员都要问一遍,如果太多人报名,显然也要抽签和筛选。 比如要求会游水,最好出过海,能识字,会画图更是优先。 而情报司选人时,基本都是要求识字,和学画图,这都不是难点。 九月初三,情报司选出谭聪,彭云,张铁头三人。 三人随蒲寿庚回泉州,将代表朝廷和蒲寿庚一起前往美洲。 谭聪这会也才十八岁,刚进情报司才一年多。 他也没参与科举和武举,因为老爸谭海早年就和皇帝赵与芮认识,沾了老爹的光,破格入选。 所以赵与芮取消荫补,也是针对其他人,对自己人还是能通容的。 当然了,情报司也是特别部门,需要信的过人的,很多成员的家人都是朝廷军将或军士,也有原皇城司转任。 谭海之所以帮儿子报名,因为他认为皇帝赵与芮通常很少做没有把握的事。 过去五六年朝廷都没有人派人去过美洲,而这次居然肯派人去,这证明赵与芮对蒲寿庚相当信任,所以谭海也决定赌一把,反正他有三个儿子。 不得不说谭海是个狠人。 但这三人里,只有谭聪没出过海,彭云和张铁头从小在海边长大,两人的父亲都是水师,一个驻济州,一个驻大员,难得回家。 在从临安到泉州的路上,蒲寿庚也经常和他们讲解海上的事情,注意事项。 当然,有些经验还是从皇帝赵与芮那里听到的。 比如这时的欧洲人在海上,很容易得坏血病,而中国的船员却比较少见。 原因就是缺少维生素c,即在船上缺少水果蔬菜,最好是柑橘类,不过柑橘要到两百多年后的明朝才传到欧洲。 郑和下西洋时,带了大量的土豆和茶叶,可以很好的弥补维生素。 但仅带上这些还不够,还得带些黄豆来浸泡豆芽。 豆芽菜开始于宋朝,现在也正是流行之际。 然后还要尽量多带菜干,橘皮,菜干易保存,有维生素,柑橘皮可以泡茶。 当然,皇帝赵与芮和蒲寿庚讲的时候,也没说什么维生素,只说在海上需要补充蔬菜,多泡柑橘皮,不容易生坏血病。 几天后众人回到泉州,谭聪他们第一次看到了海舶木兰舟。 蒲寿庚家的海舶木兰舟购自十几年前,赵与芮还没有登基时,已经算是比较老久。 整船能载六七百人,结构坚固,他在波斯湾航行时,因船体太大,只能泊于今依朗南部曼特河口的士拉夫港,货物须换小船才能向西航至幼发拉底河口。 由于搭乘木兰舟安全,许多到中国的阿拉伯商人宁肯囤货等待此舶转送,回国时则常乘木兰舟至南印度,而后换乘阿拉伯木船。 但现在他也有缺点,逆风非常慢,所以想横跨大西洋,必须得加三角帆。 蒲寿庚一面向泉州市舶司定购最新的尖底三千料大海船,同时让其帮忙改造他的木兰舟。 泉州市舶司也根据皇帝的旨意,优先将最新打造出来的新海船卖给蒲寿庚两艘。 蒲寿庚的船队就三艘船,两艘新船,一艘老的木兰舟。 历史上蒲寿庚家僮数千,但这回肯定没有数千,他也没打算带这么多人。 船上人越多,耗粮越大。 木兰舟他只带一百人,另两艘三千料海外,除了三十多名水手外,另外带了二十多人。 同时他根据皇帝建议,在船上允许带上家属女人,另外没有家属女人的,他想办法买了十几个女人带上船。 三艘船加起来,共男子一百十二,女人八十六,两百人左右。 对于他的大船来说,人带少了,带货量就可以增加,他不需要带货物,那就是带足够多的淡水和粮食,还有土豆,黄豆,茶叶,菜干。 出发前十几天,蒲寿庚天天带着谭聪他们研究路线,按皇帝赵与芮的建议,前面三分之二的行程相当安全,可以沿着海岸线走,后世郑和七次下西洋,都是沿着海岸线走的,所以基本不会出现什么问题。 难的是最后从非洲横渡大西洋到美洲,这段时间最窄的七八千里,最宽的有一万多里。 此时全世界除了大宋带有三角帆,纵横帆齐全的多桅两帆尖底船外,其余的国家的船想横渡非常难,一是速度不够快,二是难以抗巨大的风浪。 在大宋尖底两帆船出来之前,最快的海船在顺风时时速也就在八里到十里之间。 这一万多里全顺风,就得开近两个月。 一旦遇到逆风,搞不好开半年都看不到有陆地。 可以说除了能装一年粮食的木兰舟外,其他船到了这边只有死路一条。 但木兰舟又是出名的慢,蒲寿庚若是不改装上面桅帆,全顺风估计也得开三四个月,逆风估计得开一年。 这中间遇到几个大暴风大暴雨的,那就真的很危险了。 所以蒲寿庚得尽量减少横渡大西洋的时间,这段时间越快越好,得算着时间,在顺风时间多数时通过。 他也是想了很多办法,木兰舟太慢,但负重大,可以带大量食物,其他船快,但负重远远不如木兰舟。 为了解决木兰舟太慢的弱点,他请朝廷官办船厂帮其改造成多桅双帆,然后消减了一些不必要的部件,减少船体本身的重,用增加物货来增加全重,同样可以保持稳定性。 他还在木兰舟上加了勾索,横渡大西洋时,打算把三艘船连在一起。 由前面比较快的船在前面拉动,一旦遇到暴风天气,可以视情况来决定断来断绳索。 因为有时候在风暴中,你抱成一团比较安全,但有时候在风暴中不能抱团,会一起沉。 这需要看当时的情况来判定。 蒲寿庚做了多种预算,然最重要的就是缩小横渡大西洋的距离。 赵与芮肯定不知道哪边宽哪窄,他自己画的地图也有较大的误差,蒲寿庚也只能随机挑个地方横渡大西洋,而且得尽量往西北方向。 因为巴西在南美洲的右上角,橡胶树也集中在亚马逊河一带。 蒲寿庚还是相当认真,一路研究如何走,怎么补给淡水,最后在哪横渡大西洋,万一走错了,只要往北就行,然后还要找亚马逊河,但这条河怎么找? 太难了,谭聪他们听着都觉得难,跑几万里到另一个陌生的大陆,然后寻找一条河,河边上有橡胶树,然后取下种子再带回来。 听听都觉得难,可蒲寿庚居然挺兴奋的,一点也不觉得难。 元贞七年一月,在准备了好长一段时间,并在泉州过完新年后,蒲寿庚带着两百多人的船队,装满着可以用一年多的物资,浩浩荡荡的从泉州冲进南海。 与他同行的还有来自波斯的商人阿里代依。 阿里代依会派人带着他一路到波斯,但两人船队速度不会一样,所以后面可能不会一起到。 他们自泉州出发后,按一般商人的行程,要么沿福广海岸线走,要么从大员走。 但这次他们故意要试长途海路,所以一路马不停蹄,直奔汉州,中间没有任何停靠,一路航行了两千多里。 中间有顺风有逆风,大概用了十天不到的时间,他们的船队出现在汉州城马尼拉城附近的汉州湾。 随行的阿里代依非常震惊,因为他的船比较慢,根本跟不上。 蒲寿庚三艘船分别取名为泉州号、美洲号、橡胶号木兰舟。 出泉州的时候是阿里代依在前面,第一天就被蒲寿庚的船反超了,后面阿里代依一路急追,蒲寿庚让橡胶号在后面慢慢带着阿里代依的船队。 泉州号和美洲号到了马尼拉城三天后,橡胶号和阿里代依的船队才到。 波斯商人阿里代依和蒲寿庚已经做了好几年的生意,现在才发现蒲寿庚的船帆与众不同。 其实这几年大宋的官方船队也一直在跑波斯大员,大员到日本和高丽这些路线。 大宋船只比较快,很多商人已经发现。 但大宋国内不准民间造三角帆,而且三角帆还得和桅和方帆搭配,如何搭配,也有说法,朝廷是经过无数次试验的,所以有些民间小船厂就算敢偷偷打造,也很难试航搭配,万一在半路上被抓到,可是要诛满门的。 民间没能盛行,除了防止被波斯等海外国家学去,也是因为朝廷船快,在商路上能保持优势,在水师上更是遥遥领先。 蒲寿庚没历史上的发达也是因为大量的生意被朝廷的船队做了,朝廷的船队又快,载重又多,还非常安全,所以他生意做不大,只能靠这次搏命来搏出头。 这次和阿里代依一起到汉州城后,阿里代依要求到他的船上看看三角帆。 蒲寿庚想了想后,还是同意了。 他离宫前,皇帝赵与芮也是和他谈过这事,三角帆已经出来快八年了,朝廷成熟运用也有六七年。 民间很多人都知道,只是不敢用,但海外已经有人在仿效,用不了多久,越来越多的海外夷番的船都会学到。 这玩意是守不住的,所以蒲寿庚也不再保密,让阿里代依上船看他的帆桅。 (本章完) 第435章 宋人带来了和平 第435章宋人带来了和平 阿里代依上船一看他的桅帆搭配,比较复杂,升降都有说法,很有兴趣的向他学习。 当天从船上下来,到了汉城港,两人都非常震惊。 别说他们,跟随的情报司谭聪,彭云,张铁头三人也同样震惊无比。 据说这里距离大宋泉州就两千多里,距离临安更不知几千里。 没想到宋人居然在这里建立了大型的港口,还有城市。 汉州城完全按战时建立,侧面看起来都和棱堡相似,沿岸全是密集的炮台和大炮。 黑洞洞的炮口看的阿里代依都心神震颤。 朝廷于元贞二年开始对这里进行征服和建造,这才四年多时间,汉州城还没完全建造好,但汉州港已经落成,现在来往停靠的船还是比较多的。 汉州湾是天然良港,来往经过的商船只要来过一趟,就会把这里消息传出去。 大宋朝廷在这里十年免税,也就是说从元贞二年,到十二年之间是免税的。 所以这些年过往商船相当之多,港口也越来越繁华,虽远不及此时泉州广州,但在南洋一带,显然是排前列的,直追此时安南北方最大的海防港。 一月下旬,蒲寿庚的船队到了渤泥国。 这边港口靠近渤泥国京师,这几年也相当繁荣,主要是宋人商船经常过来,带火了这里。 赵与芮一直想攻取渤泥,开始以朝廷官方的名义和这里通商,遣使,然后民间商人们看到有好处也纷纷涌致,这让渤泥湾也越来越繁华。 蒲寿庚的船队在这里停了几天,阿里代依在当地进购了两千斤当地特产龙脑香。 这玩意现在是抢手货,宋廷在这里进购之后,转手专到日本高丽能赚几十倍,就算卖到国内江南沿海一带也能赚十几倍。 阿里代依原本想买几万斤的,根本没货,宋廷和渤泥国王签定了供货合同,每年要向宋廷提供二十万斤,所以渤泥国大部份产量都得先卖给宋人。 而且阿里代依拿货价还偏高,卖到波斯只能赚个七八倍。 按正常商人的行程,从渤泥国出来后,阿里代依将继续往西南的室利佛逝中国史籍又称三佛齐和阇婆东爪哇进购香料,然后从马六甲回波斯,狠狠赚一笔。 但这次他们不再购物,直接转向马六甲,再绕过孟加拉湾,从斯里蓝卡和马尔代夫之间,进入阿拉伯海,最后到达波斯湾。 这段路整个行程为一万五千里左右,蒲寿庚决定尽量不上岸,不补给,主要是模拟横渡大西洋。 因为他将来横渡大西洋也是一万多里。 而这段路两边随时可以靠岸,沿岸全是各个王国。 同行的阿里代依办不到,而且速度没他快,只能跟在后面边走边靠岸补给,慢慢追赶,阿里代依派了儿子马达维奇在蒲寿庚的船上陪着,走他们最熟悉的路线,并且有很多商品,比他们在汉州进口的白都放在蒲寿庚的船上,帮他先运到波斯湾。 这段路要是全顺风,按蒲寿庚船队现在的速度,大概四十天左右就能到,甚至还可能更短。 但可惜不是全顺风,中间逆风比顺风时间还长, 大概六十多天后,于三月底,蒲寿庚的船队一路有惊无险来进入阿拉伯海。 中间他们遇到两次暴风天气,风浪较大,蒲寿庚差点想登陆靠岸,先避一下,但还是忍住了。 大宋官方新造的海船经受住了考验,没有侧翻。 四月初,蒲寿庚进入波斯湾,很快看到霍尔木兹海峡。 看到霍尔木兹海峡的时候,他不由想到皇帝赵与芮的话,这是来往波斯湾和阿拉伯海唯一的水道,战略地位无比的重要,大宋一定会占据这里。 等他的船队开进霍尔木兹海峡后就震惊了,只见海面上无边无际,全是各种船只,而且绝大部份都是大型战船。 再仔细一看,我去,居然是宋朝的水师。 “?”蒲寿庚和马达维奇是目瞪口呆。 此时海面上似乎还经历过小型的炮战,看到他们悬挂着汉字的宋人旗帜,很快有宋军小船靠近,询问之后示意他们可以靠岸,并告诉他们,霍尔木兹海峡,现在已经为宋军占据了。 蒲寿庚简直无语,去年在皇宫面圣的事好像就发生在昨天,皇帝前脚刚说要占据这里,等他来到,已经被宋军占据。 原来蒲寿庚在皇宫面圣的同时。 朝廷升级汉州府为汉州省的公文也早早到了汉州。 首任总督为秦琛。 秦琛到后立马组织水师和步营还有工匠。 元贞七年一月,蒲寿庚还在泉州准备出发的事宜。 宋军一千五百水师,两千步骑,数百户工匠、郎中已经从汉州城出发。 沿途也是震惊了南洋各岛国,很多岛国以为宋军是来打他们的,结果虚惊一场。 宋军绕过渤泥没有打,直接来到波斯湾。 虽然赵与芮想征服渤泥,但为了牵制波斯的蒙军,同时早早控制波斯和南洋的商道,赵与芮决定先来波斯湾。 1506年葡萄牙人占领这里时,用了几百人而已,赵与芮现在的船队和武器俱不比葡萄牙人差,所以这次动用了近五千人。 此次除了工匠都不带家属,因为波斯湾这里本来人口就比较多,来往船只也多,不像汉州都是土着,赵与芮让宋军们在这里好好享受波斯美女。 但这会南部也没有重要港口,来往的商人都是直接进入波斯湾到波斯腹地的。 宋军船队突然出现,震惊当地。 接着宋军攻占了贡布伦。 这里就是三百多年后,波斯国王阿巴斯建立阿巴斯港的位置。 带队宋军为汉州水师指挥阮横,步营统制是金国降将张惠。 宋军占据贡布伦,便沿岸开始考察,准备建设港口和炮台。 同时对所有来往船只下出命令,以后进出波斯湾的商船,非宋人的船只,交船上货物十分之一为税,宋人船只,二十交一。 蒲寿庚因为带着皇帝的任务,还有情报司官员跟着,阮横没有为难他,也没收他的东西,还对他进行了补给。 但蒲寿庚非常震惊啊,他来过波斯湾几次,当然知道宋军扼守霍尔木兹海峡会发生什么后果。 以后进波斯湾的所有商船都必须向宋军交税。 这条航行是目前南洋或者大宋到波斯一带最繁忙的线路,波斯人也好,大食人也好,甚至南洋附近各岛国的商船到波斯,必须走这条路,除非你不进波斯湾。 宋军现在往这一占,然后再建立个港口,再把炮台一竖,水师常驻这里,谁不给钱就打谁,谁敢不交税。 当时蒲寿庚就突然想到什么,和阮横道:“我大宋这么干了,就怕有王国会学咱们,比如在马六甲那边也这么干?” 马六甲海峡也是必经的路啊。 不料阮横道:“那个不急,以后马六甲也是我们大宋的。” “。。”蒲寿庚。 蒲寿庚是商人,也管不了这些事,但肯定知道,波斯现在的主人,蒙古人是不会眼看着不管的,但蒙古人没水师,肯定只能指望当地人。 他离开波斯湾时,宋军工匠们已经寻好地方,在贡布伦附近建造棱堡,先让军士和工匠们在陆地居住,同时往四面八方抓找当地工匠,特别是船匠等来为宋军干活。 这边距离拉伊城德黑蓝也就两千多里,曾是蒙军西征大将绰儿马罕大营驻地,后来绰儿马罕迁移到往西北一千多里阿拉斯河岸,蒙军在拉伊城最大的官员是千户那颜拜住。 拜住是四月下旬接到了波斯人的求救。 宋军从海上而来,然后占据了贡布伦,接着到处抓人帮宋人建堡,建港口,还到处掠夺美人和工匠。 宋军还宣布附近五百里内全是宋人所有,要么臣服宋军,要么死。 宋军这还宣布,以后所有进出波斯湾的船,都得向他们缴税。 拜住闻言又惊又怒,他一面向远在千里外的绰儿马罕求助,一边抽调兵马,准备从陆路进攻宋军。 但蒙军本部基本都跟着绰儿马罕或镇守各地,拜住虽然为千户,附近能集合的本族蒙军不到一千人。 他用了半个月时间集合各种仆从军三万余,接着从陆地发出,直驱贡布伦。 五月上旬,拜住的数万大军经过长途行军来哈吉阿德城。 他从拉伊城过来,并在一路上征召所有城市中能征召的军队。 等到了贡布伦北两百多里的哈吉阿德城时,他手中已经有五万多大军。 这个兵力基本是蒙古人能在南波斯能集合的所有人马了,其中真正的蒙古族精锐不到两千人。 别看精锐不多,但在蒙古人手里捏成一团还是很有战力。 历史上,拜住在几年后接替绰儿马罕成为蒙古在波斯的指挥官,就带着这种仆从军,打败了苏丹吉亚斯丁·凯伊霍斯鲁的8万大军,征服了罗姆苏丹国。 这个拜住还是相当有能力,他手上的仆从军来自波斯各地各城,分属几十个不同的贵族领主。 到他手上集合之后,很快把这些人拧成一团,所有人都老老实实听他的命令,各种军令传达也很顺畅。 蒙军到达哈吉阿德城时也吓了一跳。 贡布伦北面两百里内,最大人口最密集的就是哈吉德城了。 可蒙军到达城中后,居然看不到一个人。 好不容易蒙军在城里城外寻找一番,才找到几十个悄悄躲在城中的原居民。 拜住这才知道,宋军把城中的人全迁移走了,强行迁移到贡布伦附近,并且为宋军建造‘和平城’,来取代哈吉德城。 “宋人在海边建造‘和平城’?”拜住和身边的蒙古部将们当时听的就哭笑不得。 “宋人说是带来了和平,将与我波斯的原居民,和平共处,友谊长存——”有当地百姓也是哭诉。 宋人说是和平,却强行迁移当地百姓,整个哈吉德城几乎被迁光了,只有少数居居不肯,躲藏起来逃过一劫。 有些反对迁移的,当天就被宋军砍杀在大街上,这就是所谓的和平? 蒙古人在波斯横行无忌,杀的当地人闻蒙而色变,所有人屈服于蒙古人的统治之下。 现在宋人来了,正慢慢展现出比蒙古人还凶狠的嘴脸。 拜住才不关心当地百姓的死活,他只关心宋军来了多少人。 听说只有几千人,但有好几百条船,也是相当胆心。 宋军打不过他们往船上一逃,拜住也拿宋军没办法。 但不管怎么样,先把宋军赶下海再说。 五月十日,拜住亲率五万多大军往贡布伦进发。 第二天中午,蒙军出现在贡布伦北五里外。 随着长长的号角声,拜住带人从后面一路赶到前面,只见前面蒙军都聚集成一团团的,在议论什么。 “让开,让开。”拜住带着一股精骑分成众军,很快出现在最前方。 等他停下马往前看去,也忍不住倒吸口中冷气。 五里外的贡布伦往北方向,全是拒马,一排二排三排拒马连绵不知多少里,拒马后面还有沟和墙,宋军正在沟墙后面,而在沟墙的更后面,是大量的当地百姓正在筑建和平城。 海边还有百姓在修建和平港。 和平城和和平港的稚形都刚刚开始,但宋军先把拒马和沟墙把现场围了一圈,以防蒙军。 这拜住一直跟随绰儿马罕在波斯的,根本没和宋军打过,也不知道宋军火炮厉害,他又往前数百步,几十人骑进入到拒马一百步左右,观察前面。 “拒马有三排,后面五十步左右就是宋军沟墙,宋军都在沟墙后面,倒是好算计。”有人冷笑。 “拒马后面地上全是坑,骑兵也不好进。”有人大骂宋人险阴。 蒙军骑兵冲到五十步左右就得停下,对面勉强在蒙军射程内,但宋军射程肯定不止这么点。 这对面要是兵马众多,拜住就得考虑打不打了,但现场看了看,宋军人头攒动,也就三四千人。 “听说宋人只会打阵地防守战,像老鼠一样挖坑,果然如此,集合所有人马,到拒马前后,下马蚁附,两个时辰内,我要杀光这股宋军”拜住话音刚落。 (本章完) 第436章 这不是打仗,这简直就是屠杀啊 第436章这不是打仗,这简直就是屠杀啊 嗖嗖嗖,对面宋军的滑轮远程弓突然向这边射来,足足有上百支箭同时飞向他们。 “嘶”拜住脸色大变。 他们也考虑到宋军神臂弓射的比较远,都在拒马后一百步左右,而拒马和宋军沟墙又有五十步距离。 没想到这么远的距离,宋军还有弓箭能射过来。 好在射程越远,反应时间越多。 现场蒙军一片慌乱,有人赶紧拿盾,有人转身就跑,拜住一看这波箭雨挺猛的,下意识嗖的跳下马来,弯腰低头,牵着马就走。 扑扑扑,这波箭雨还好不是很准,但也没射太差,约有四分之一落到他们所在这片区域。 现场顿时惨叫连连,人仰马翻。 拜住的战马被射中两箭,他人躲在马后倒是没事。 惊慌的蒙军一哄而散,不等拜住发话,四下分开。 嗖嗖嗖,宋军第二波箭雨又过来了,但这次效果很差,因为蒙军已经散开。 拜信黑着狼狈的连跑带跳的才回到阵前,五万多仆从军看着他们狼狈回来,仆从军们都看呆了。 大蒙古帝国在波斯赫赫威名,当地人已经把恐惧深植入心,可谁也没想到今天能看到蒙军这么狼狈的一面。 拜住回来后恼羞成怒,换了匹战马立刻下令:“中路军冲锋,然后步战蚁附,杀进去后,鸡犬不留,把宋人全部杀光。” “呜呜”随着蒙军进攻的号角声,大股的仆从军们开始往宋军阵地方向冲去。 拜住带着两千不到的蒙古精锐在最后面观看着,在他两翼,还有左右两路军约三万骑。 第一波进攻拜住上了两万多骑。 仆从军人马众多,有当地波斯人,也有突厥人,还有大食人,总之什么族类都有。 波斯在最近几百年里,轮流被阿拉伯、塞尔柱突厥人、剌子模,蒙古人统治。 基本就是个大融合,各部族都有,很多仆从军的信仰都不一样。 但绰儿马罕不在意这些,也没有强制性要求,所以仆从军们能被捏成一团。 轰隆隆的马蹄声震荡大地,波斯湾附近最大规模的战役正式拉开序幕。 几乎所有仆从军们都认为,他们可以和以前一样任意的碾压粉碎蒙古人的对手。 蒙军从数里外开始进发,前面还只是慢速前移,进入到五百步后开始缓缓提速。 这个距离也只能缓缓提速,主要是让战马适应马上要到来的冲锋。 蒙军仆从军们打仗还是老套路,但他们面对的可是当今世界最先进最厉害的宋军。 蒙军刚刚进入五百步内,前锋还在缓缓提速,后阵都没提速时。 轰隆,突然一声惊天动地的炮弹。 嗖,一颗黑乎乎的炮弹从天而至,瞬间打进狂涌如潮的骑兵大队里。 扑哧,现场有战马被一炮弹直接砸倒,马上的骑兵也轰然倒地。 蒙军第一次面对打这么远的火炮,现场微微有点燥动。 但蒙军骑阵声势浩大,显然这么一炮影响不了全局。 只是很多仆从军会一脸茫然,也不知道这时该加速还是减速。 没等大部份人反应过来。 轰,轰,轰,现场炮声不断,宋军阵后几十门大炮陆续响起。 宋军火炮很多,因为全是战船上的火炮,这次只从战船上卸下了六十门,充为防守用。 但战船上的火炮都是中重型的,威力非常大,打的远,打的重。 随着陆续的火炮声响起,炮弹一枚枚砸进马群中,蒙军沿路不时有人马栽倒。 第一波火炮大概造成蒙军上百伤亡。 这点伤亡在两万多仆从军面前似乎也影响不大,但重炮落地的声势相当骇人,远处观战的其余三万多仆从军们都是目瞪口呆。 提速冲锋的仆从军们也害怕了,有人开始提前疯狂提速,因为很多人知道,通常冲的越近,被炮打中的机率越低。 蒙军打仗也用炮,只是投的是石弹,不像宋军投出来是铁弹,更凶残。 无论是战马还是人都有随众性。 蒙军前锋一提速,大伙跟着提速,于是全军在五百步时就开始全面提速。 后面拜住等人看的一脸不敢相信。 这五百步就开始全面提速,战马冲到拒马前还有力气? 当然,全面提速也有优点,前面确实可以承受更少的炮击。 宋军第二波火炮响起时,蒙军前锋已经进入两百多步。 炮弹像雨点似的掉下来,好在炮少,也就六十门,拜住看着炮弹,默默数着,感觉不是很多,还在承受范围。 但下一刻。 炮弹刚刚落完,嗖嗖嗖,宋军上千支箭密集的射了过来。 宋军的箭射这么远,两百步左右就可以射,确实让拜住震惊。 但箭支实在太少,蒙军两万多人冲锋,路上被打了两轮炮,直接和间接伤亡的不会超过三百人。 反而第一波箭雨落下给蒙军造成大量的伤亡。 接着宋军的箭就和不要钱似的,连绵的射出来。 宋军滑轮箭,耗力少,射速快,只要弓不坏,一分钟能射十箭甚至十几箭。 宋军箭雨连绵,蒙军二百步后才是灾难,不时有小片小片的蒙军栽倒。 等他们进入一百五十步后,蒙军因为提前全面提速,战马已经有些乏力,冲剌的速度也开始变慢。 砰砰砰,就在这时,宋军的一千五百支燧发枪又响了。 这下真是暴风骤雨般的打击,蒙军前面好像有堵无名的钢之墙,扑通扑通,冲锋路上的蒙军像麦子似的被成排的割倒。 燧发枪本来精度不行,但蒙军实在多啊,两万多人集合冲锋,宋军只要打在适宜的高度线上就行,弹丸打不中前面的,也能飞到后面的。 宋军的燧发枪不怕蒙军多,就怕蒙军少。 拜住要是了解宋军燧发枪特点,只派三四千一股蒙军,分几股轮流冲锋,队形分散,宋军的箭雨也好,燧发枪也好,都不好打,造成的伤害也小。 现在蒙军也没经历过燧发枪,拜住更是一股脑上了两万多骑,于是一路冲一路倒, 加上宋军箭雨也没有停过,火炮也陆续在打,虽然对面实际只有三千左右的宋军,冲到拒马前面时,蒙军已经死伤超过三千。 “下马下马下马。”蒙军那边疯狂大叫。 有人都不来及勒马,直接一头撞在拒马上。 对面三排拒马对骑兵影响很大,但对步兵无用。 蒙军顶着燧发枪和箭雨纷纷跳下马,然后用刀砍开捆在一起的拒马。 宋军这三排拒马都用麻绳捆在一起,必须得用刀砍。 原本只要砍开移动拒马,就能形成一条缺口,只要这缺口够大,一万多蒙军能一涌而入。 但宋军的燧发枪就在几十步外,对着蒙军前排猛打,宋军后面的箭雨也往前排倾泻。 有蒙军刚刚举起刀,砰,胸口中枪,一头卧在拒马上。 蒙军前排被纷纷打倒,大量的尸体堆积在拒马上面,蒙军必须先拉开自己人的尸体才能再想办法移动拒马。 也有蒙军试着对宋军方向射箭,但宋军燧发枪手身前都有一堵墙,人躲在墙后,极难命中。 现场枪声不断,惨叫连连,密集的箭雨来往交错。 蒙军虽然人多马多,但目标也多,对面宋军全在墙后,射程又远,蒙军几乎处于全面挨打之中。 随着一波波的蒙军倒下,好不容易中间偏左方向有蒙军移开尸体,再搬动拒马,拉出一个缺口。 “杀啊。”蒙军这时像发疯了一样,仗打到现在,他们一直被挨打,大量的蒙军从这缺口里往前冲。 三道拒马后面是五十步的平地,但平地上到处都是坑,也是防备骑兵,这会骑兵冲进来也不好提速,很容易栽倒。 蒙军前锋全是步营,都是刚刚下马来移拒马的。 有几十名蒙军率先从这缺口往里冲,刚冲进去五六步。 突然。 “哗啦”前面猛的往地上一陷。 “啊”扑通扑通,蒙军像下饺子似的,纷纷往下掉。 “陷井,陷井——”前面蒙军又惊又怒的大叫,转身想让后面停下。 但后面的蒙军还往前冲,有人甚至骑着马往里冲。 前面的蒙军完全顶不住,不停的有人被挤进坑里。 与此同时,整条战线上到处的拒马被移开,到处都有蒙军往里冲。 然后和这边一样,扑通扑通,蒙军陆续往坑里掉。 “该死的宋人。”远处拜住他们看的纷纷破口大骂。 谁打仗在野外挖坑的?也只有宋人这么没有武德,你们宋人能不能好好打仗? 这边临近海边,土质比较软,一般呈流塑状,靠海滩的话会含有少量碎贝壳,远离海滩的多混有粉土或粉砂团块,或粉土薄层。 简单来说,这边的土比较松、散、软,好挖坑。 宋军来了快一个月,拜住的兵马才到,所以别看工事简单,其实到处都是陷井埋伏。 蒙军被第一道陷阱吓的半死,很多人不敢往前冲,有人隔着五十多步就往宋军那边抛射。 但宋军的燧发枪和弓箭也不停啊,还有火炮也陆续在打。 才打了一会,蒙军就受不了,现场积尸遍地,前进也变的困难。 也不知道是谁先转身跑了,接着大量的蒙军全部跟着转身。 很快,现场变成一场溃败,蒙军没有得到撤退的命令,纷纷扭头就跑。 拜住的第一轮进攻以惨败收场。 “该死的,是谁先跑的。”拜住勃然大怒,立刻下令把先跑的那队兵马全部抓了起来。 然后当着全军的面,就在阵前一个人砍了头,同时下令把这些人家属也统统发配为奴隶。 拜住在阵前一口气砍了近一百人,仆从军人人色变。 接着拜住重新整顿兵马,准备再攻。 刚刚宋军的三道拒马已经被破,到处都是缺口,现在完全可以靠人多直接冲进去。 不过蒙军清点了刚刚回来的人马,拜住也是吓了一大跳。 刚刚两万蒙军冲上去,回来才一万五千人不到,超过四分之一的蒙军被留在了宋军阵前。 这不是打仗,这简直就是屠杀啊。 宋军那不知名的火器,打的白烟滚滚,杀伤力惊人,每响一次,蒙军都成片成片的倒下。 但拜住更想一股脑打败眼前的宋军。 他已经看出宋军兵少,那种火器兵也就一千多人,还有近两千是弓箭手。 只要蒙军冲上去肉搏,宋军就是待宰的牛羊,毫无抵抗。 这时他身后还有四万多人,拜住打算连绵不断的往前冲,用人海战术彻底攻灭眼前这股宋军。 “阿赤里,你带第一波一万人,没等后撤退的命令,不许撤。” “前面那怕全部坑,你的人马就得往坑里跳,填也得填满,让后面的兄弟上。” “一人后退,斩全队,一队后退,斩全营——” 拜住厉声而喝,一道道命令下下去。 现场无论蒙古还是各贵族领主的部下,都是听的脸色大震。 拜住要拼命了,那怕前面全是坑,都得让人去填坑。 同时为安抚各贵族领主,拜住又道,只要打败眼前这股宋军,宋军的大船,财富,还有他们的武器,大伙都可以按功分配。 贵族领主们听的眼睛大亮,宋军那火器特别厉害,宋军的船也特别大,火炮更猛,那个贵族不想拥有。 战士们死光了可以再征招,但打败宋军的机会可不多,得到宋军大船和火器的机会也不多。 拜住几道命令一下,刚刚被打击的士气又上来了,众仆从军磨拳擦腿,要奋起一战。 蒙军在安排第二波进攻的同时,对面宋军也没闲着。 宋军先是提着长枪走出墙后,然后到了拒马前面,开始捅人。 对面的蒙军不时还能听到远处传来的惨叫声和求救声,很多人都对着宋军方向大骂。 接着就见宋军拖着他们的尸体在摆放。 刚刚第一道坑被填平了很多地方,宋军把被填平的地方又填高,拖了好多尸体过去,形成新的尸墙。 一些破损的拒马也重新摆放了一下。 这些作用不是很大,但能延缓蒙军进攻的时间,对宋军来说,每延缓几秒钟,就等于让宋军可以多打一轮燧发枪。 与此同时,宋军前三排燧发枪正在纷纷换枪。 (本章完) 第437章 唯一的弱点 第437章唯一的弱点 这波宋军燧发枪手一共是一千五百多人,但带了五千支燧发枪,每人配有三支轮换,从而保证足够打一场持久的战役。 而且朝廷每过一年,就会运一批新的燧发枪过来轮换。 此时燧发枪手冯伟正在清点自己的弹丸和燧发枪。 他面前有堵低墙,用挖出来的泥土加少量木材加固而成,高约一米五六,很多兄弟都是蹲在后面,他自己找了个木桩当凳子坐在后面。 冯伟是江西人隆兴府人南昌,元贞四年被征入伍。 冯家是当地大户,他也是读书人,今年二十岁,参与过科举,没有中,因识字较多,表现也好,目前为副都头。 当年朝廷在江西隆兴府按人口户数,每一百户抽一兵。 冯伟是自己报名的,因为他家中还有弟弟和哥哥,姐姐,妹妹,几家都在一个百户里面,代表冯家命中率相当高,等于二十分之一能抽到冯家的人,哥哥弟弟和姐夫妹夫都有机率。 他自己报名后,按朝廷的规定,当地一百户抽一兵时,他儿子等于一百年才能轮到下一次,同时按照嫡亲家属有人当兵的原则,他的亲哥哥和亲弟弟,在后面十年也不参与抽签。 冯伟是牺牲自己,为了哥哥弟弟还有自己后代。 冯家是当地大家族,原本拥有田产上千亩,后来朝廷对粮田多的征高税,好在冯家兄弟姐妹多,冯老爷直接分家,冯伟家里分到三百多亩,税一下少了很多。 而根据朝廷新政,家中有人当兵,所有粮田减税一半,直到退役为止。 如果能留在军中成为军官,还能继续减税。 这样来去还是比较大。 户人均二十亩以上,一百亩以下的。 夏税丁口输绢一匹。 秋税亩四斗。 冯伟当兵后,家中减税一半。 他原本家里有妻子和儿女共四人,三百多亩田,人均不到一百亩。 以前朝廷只有成年男女才算丁口,只算两人,现在他未成年的儿女都算在内,即四口人。 按四口人算,他家每年的夏税是输绢四匹,秋税亩一石四斗。 后朝廷鼓励百姓多生子女,如果家中有五口人的,即有三个孩子的,不再增加秋夏税,同时可减一成半的秋税,还会补贴每月两斗米。 冯伟家中几百亩田,其实不在乎米的多少,而且一成半的连一匹绢都没有,所以一直没生第三个孩子,也不在乎这些补贴,如果是普通百姓,肯定愿意多生孩子,人口多了,朝廷还会有其他优惠。 而当兵之后,直接秋税减一半,少了两匹绢,这可顶好几石粮的。 冯伟之所以肯当兵,一半是为了家族,一半也是为了自己。 他科举两次没中,心态也有些不好,因为朝廷现在是新科举,他以前学的没啥用。 为了当官,他转而选择当兵,同样有机会成为武官。 冯伟元贞四年到五年一年时间都在福建沿海练燧发枪。 六年出海,驻海南,当时可带家属,冯伟便把妻子儿女都带来到海南。 他去海南晚,第一批到海南的算开荒,都有优待,等他去海南轮换时,已经属于第三批,海南建设规模越来越大,朝廷在当地的几个府城都建的差不多,港口和造船厂都在完善中。 但很快又来了机会,元贞七年朝廷要往波斯湾派兵,从海南,大员,汉州三地抽调。 这次算是开荒,全军将士的都有优待,有儿子将来有机会当官或当吏,或继承父亲的勋爵。 将士立功是可以封爵的,但大宋一般后代不能继承,宗室王子们也是这样过来的,赵与芮当年也只是平民。 所以他当皇帝后,对只有立下特别大的功劳,对朝廷有巨大贡献才能降等世袭一代,或两代,也有特别可以世袭三代四代的,比较赵与芮让找橡胶树的,这种算特别的功勋。 还有造出燧发枪的工匠,都得到了世袭的奖励。 还有一些和赵与芮起家时的心腹,可能世袭一代两代。 绝大部份都得靠功勋来世袭,没有特别的功勋,是不可能世袭的。 冯伟到波斯湾后,儿子将来大小混个吏员是没什么问题,这是朝廷对开荒将士的优待,他再努力下,立些大功,儿子将来弄个官也不是没有可能。 而且加入宋军这几年,他一直在用燧发枪,在海南时,参与过汉州兵马征服当地土着的战役,这次又与蒙军交战,几次战役打下来,他发现现在宋军伤亡率很低,胜率极高,如果不是来波斯的兵马太少,对对面的蒙军简直可以碾压,这证明他当兵的选择是对的。 此时蒙军正在调整,准备再攻,前面有宋军在清理和重新摆阵。 冯伟在后面数着自己的定装弹药,还有一百三十多枚,燧发枪三把都在身边竖靠在墙上。 他扭头看看身后,身后地面上竖了不少箭,都是刚刚蒙军抛射来的,最近的一支箭差十公分就射到他,不过他身上披着札甲,不中要害也不怕,现在和蒙军打,最怕的是蒙军逆风。 蒙军顺风的话,箭很难射到墙后的宋军,如果逆风,对上方抛射,箭会往回飞,容易射到宋军身体后面。 今天海风微吹,蒙军还真是逆风,还好风不大,刚刚那波受伤的宋军应该极少。 “都头,要盾牌不?”就在冯伟若有所思时,边上有个伍长贴了过来。 这是他都中伍长,老乡,同样隆兴府来的周康。 周康和他同年兵,家中是普通百姓,也不识字,入伍后,冯伟经常教他识字,怕怕也混到伍长了。 周康从前面拣了面蒙军的小圆盾,带回来给冯伟。 “我在这干嘛?”冯伟莫名其妙。 “绑腰上,我看到有兄弟这么干了。”周康道:“你不坐在这里吗,腰部现在唯一的弱点。” 宋军的甲厚都是在头部,肩脱,前胸。 后背是宋军札甲的缺点,毕竟战场上不会后面背对敌军。 同样,新兵们入伍时,军官们也会告诉宋军,战场上不能后退,不能转身跑,因为你转身跑了,身后札甲是最弱的,会被敌军很容易的射死。 现在冯伟坐在原地,肩部和头盔不怕射,后背腰部是弱点,现在风小还没事,万一风大,有蒙军距离冲近了,抛射之后,箭会倒飞的。 好像有道理?冯伟听完咧嘴一笑,但还是摇了摇头:“老子运气不会这么差,你自己绑着吧?” “我拿回来两个的。”周康道,说着不由分说:“我帮伱绑上。” 他拿了根麻绳,不由分说帮冯伟往后腰绑着小圆盾,冯伟也没办法,只好任他去。 “都头打了几枪了?”周康边绑边问。 “十八枪。” “这么少,我打了二十六枪。”周康:“最少中了十几个,奶奶的,要是算军功,能算好多。” 宋军燧发枪手不好算军功,战场上打成一片,也不确定谁打的。 他们没用三段击,就在墙后面自由射击。 “你用了几杆枪?”冯伟问。 “三支都用了,打几枪换一支。”周康道:“轮换着打。” 冯伟点点头,这样最能保护枪支,燧发枪会更耐用。 冯伟打的慢,是因为他都是瞄准了再打,他知道很多宋军都是瞎打的,因为对面人多,只要打在必要的水平线上,很容易打中。 按宋军标准,基本都是对着对面脖子以下到胸口这个水平线打。 只要不打太高了,命中机率相当大。 周康刚帮他小圆盾绑好没多久,前面蒙军吹起了号角声。 “来了来了,我回去了。”周康赶紧回到自己位置上。 冯伟扭头向他表示感谢,两人都在一堵墙后面,两人距离一米多。 两人中间还放着汽油弹,到现在为止都没用到。 此时蒙军第二波冲锋开始,这次拜住集中了余下的四万多人,黑压压的人马铺天盖地,一直排到宋军战线之外。 显然拜正不打算全部硬冲有宋军防守的区域,宋军人少,能防守的区域也少,蒙军已经排到更远的地方。 但宋军背靠着自己大营,显半圆形,所以无论蒙军排多远,最后还是要面对宋军的。 蒙军这样排的好处是,阵形比刚刚松散了些,显然拜住也不想过早遭受更大的损失。 随着蒙军一声令下,蒙军前锋开始提速,战马飞快接近。 和刚才一样,进入到五百步左右时,宋军的火炮先打了起来。 宋军火炮一响,蒙军纷纷下马,开始步行往前。 这下冯伟这边的宋军也目瞪口呆。 不过很快宋军知道为什么蒙军要这么干。 蒙军第一波冲上来死伤五六千,战场上到处都是蒙军的尸体和战马,成群的战马再冲上来很容易被这些战马和尸体阻挡。 拜住那边索性要求,进入到五百步左右时,直接下马步行,往前冲。 同时,他也是有意消耗宋军的火炮。 拜住虽然不了解,也没见过宋军火炮,但他知道,无论什么炮,同一段时间打多了,肯定要废,就算不废,宋军的炮弹也肯定有限。 所以他让蒙军步行,延长宋军火炮攻击时间。 原本蒙军从五百步到两百步可能只被炮打两轮,现在改成步行,可能就要被打五六轮,甚至七八轮。 但拜住显然也想多了,看到蒙军改进步兵往前冲,宋军的火炮并没有拼命的打起来。 这会炮弹并不能爆炸,宋军的木制引信炮弹还没用到实战中。 宋军用在战场上的火炮才八十门,显然不能打崩四五万兵马齐冲,加上海边土质软松,炮弹翻滚不远,于是宋军火炮打的也极慢。 蒙军从五百步到两百步跑了好一会,宋军才打了三轮炮。 一百多门炮弹对数万步兵造成的伤害并不算大。 等进入两百步后,嗖嗖嗖,宋军后排滑轮箭先射。 这波宋军的滑轮箭已经是宋军最后一批了,用废之后全得换燧发枪。 后面宋军也迫不及待的想换枪,拿着滑轮弓拼命射,恨不能立刻就射废了。 后阵指挥张惠也看出来了,不停大叫:“特娘的,射慢点,射慢点,燧发枪还没来,你们特娘的,都不想用弓是嘛?” “用弓在后阵不是更安全。” 张惠叫也叫不住,宋军们嘻嘻哈哈,连绵往前射。 宋军前面一千五百燧发枪手配了五千支枪,这边弓用完了,是可以到前面拿枪的。 大伙都练燧发枪出来,然后优先挑选打的好的在前面先打,用过燧发枪的,都不想用弓。 打击力和打击效果不一样,大伙喜欢看到对面中枪倒地的惨样,像他们在两百步后用滑轮弓,基本就是盲射,看运气,肯定不爽啊。 对面蒙军不一会就冲到刚刚拒马前面,然后开始分开拒马,从缺口进来,有了第一波的基础,这次蒙军进来更顺利。 但拒马后面到处有坑,有部份被填了,还有部份没填。 宋军把尸体又堆起来,蒙军还要处理或攀爬。 冯伟这时正把枪架在墙上,坐在墙后,他头压的很低,基本就一双眼睛露在外面。 说是不慌,其实心中也慌的,有时候运气不好,眼睛也会被敌军射中。 头顶不时有箭矢飞来飞去,宋军的箭有,蒙军的箭也不下,身后是另一墙宋军的墙,扑扑扑,箭支上墙的声音连绵不绝,就知道对面的箭射的也不停。 好在蒙军仆从军不是个个用弓箭的,大部份还是近战兵器。 冯伟就专门打拿弓箭的,尽量先消灭对宋军能遭成伤害的。 他左瞄右瞄,看到一蒙军弓手没冲上来,缩身在一拒马后面,对着宋军抛射。 那拒马上趴着蒙军的尸体,这蒙军射手就以此为障碍。 就你了,冯伟枪口微移,屏住呼吸瞄准蒙军。 那蒙军又一次上箭,然后对着宋军方向举弓。 砰,冯伟开枪。 扑通,蒙军身后另一个蒙军轰隆倒地。 “特吗的。”冯伟大骂,还是打偏了。 好在对面蒙军人多,这枪打中另外一人。 他赶紧放下枪,拿起另一杆。 三杆枪他早就全部装好弹,第一波也不用先装。 再次举起,瞄准。 (本章完) 第438章 蒙军的无能 第438章蒙军的无能 此时已经有蒙军冲过第一坑,冲进宋军四十步内。 砰砰砰,四周枪声不断,宋军燧发枪手都在先打冲的近的。 蒙军疯狂往前冲,距离宋军越来越近。 但刚冲进四十步内。 突然。 哗啦,又有蒙军嗖的掉进坑里。 “ap;ap;¥#”蒙军那边各种骂人的话。 谁也没想到宋军还有一波坑。 冯伟不打近的,继续打那弓手。 对面蒙军弓手一声惨叫,倒地之后又爬了起来,冯伟看着他缩身躲到拒马后面,不再露头,估计在等撤退的命令。 冯伟长舒口气,第三支枪拿起来。 砰,口命中一个冲进四十步内的蒙军。 接着他赶紧转身,背靠着墙低着头,开始为三支枪装弹药。 “蒙军进入燧发枪四十步了,已经到了第二个坑。”后阵张惠正在大叫。 滑轮弓手们纷纷放下滑轮弓,拿起身边的步弓,对着数十步内开始射,支援燧发枪手。 对面距离燧发枪四十步,距离他们最少还有六七十步。 燧发枪手是自由射击,时间不统一,也有装药的空隙,这个空隙就靠弓箭手来弥补。 与此同时,后面的炮兵彻底不响了,只见炮兵们纷纷跑向另一排。 这排全是投石机,炮手们开始为投石机配重。 两个炮兵抬起一个巨大的空心铁块,约有二十斤重,放到投石机上,这是宋军用过最重的铁块。 “放。”砰,一投石机先投了出去,落地后,在一百步左右。 大概正好第二个坑,蒙军距离燧发枪四十步的附近。 投石机做了两次调整,最后确定了配重厢的重量。 前面蒙军如潮水般往前冲,因为拜住不准后退,后退就砍,蒙军几乎要用尸体填坑。 他们把战死的蒙军从后面往前抬,然后直接扔到坑里。 有蒙军被打伤后,身后蒙军会直接把他推进坑里。 场面相当残忍。 冯伟一枪打倒一个蒙军,就看到另一个蒙军毫不犹豫把这个蒙军推进坑里。 宋军的坑挖的不是很深,也没有很宽,因为宋军还有武器没上,所以一刻钟不到,第二道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上涨。 “让后阵的人把尸体往前拖,去填坑。”拜住看的肝胆欲裂,不停的下令。 “可以牵马进去,往前面填坑。”拜住后面索性下令用战马来填坑。 宋军在地上挖了很多小坑,前面又全是人,战马冲不好冲,但可以牵进去用来填坑。 他的命令刚下完,前面有人欢迎,第二道坑被填满。 人群纷纷涌向第一段被填满的地方。 砰,砰,砰,宋军燧发枪也密集的朝这个方向打,前面不停有人倒地,但更多的蒙军踩着同伴的尸体往前冲。 接着越来越多的坑被填满,蒙军最先过来的很快冲进三十步内。 “哗啦”现场又是第三大坑。 “%#¥”全场都骂声。 “该死的宋人。”拜住这边也一片破口大骂。 冯伟嘴上露出一丝笑意,但身体往前更凑了凑。 对面距离越近,蒙军的箭来的越多,刚刚还真有一箭迎风抛射之后,被逆风吹的落到他后背。 好在落下来箭速不快,射到他背后的盾牌后,都没钉上去,直接滑到地上。 他不由回头看了眼,身后的墙上密密麻麻全是箭,身后那宋军肩膀和头盔上都有箭。 对方和他对视一眼,咧嘴一笑:“我没事,都头。” 冯伟伸手示意他头低一点,别把脸露在外面,只露两只眼睛就好。 接着抬头看了眼身后的远处,蒙军进入三十步,大杀器应该上场了吧。 果不其然。 蒙军还在拼命填第三道深沟。 毕竟现在他们与宋军距离只有三十步,胜利似乎就在眼前。 突然。 嗖,空中一个巨大的火球飞向蒙军中后阵,即距离燧发枪手五六十步外,拒马的地方。 蒙军这时前锋进入燧发枪三十步,原本拒马的地方拥挤了更多的蒙军。 一个火球直接飞向蒙军,重达二十斤的汽油弹狠狠着地,然后轰隆一下炸开。 燃烧的汽油铺散四周,方圆几十步内几乎人人着火。 “啊——”蒙军惨叫,四散而逃。 嗖,空中一个又一个,数十个火球纷纷落下。 这汽弹落地就烧一片,比火炮杀伤力厉害多了。 而且第一波落下的位置是原本拒马的位置,拒马是木头所制,现场的死伤的尸体也最多,火焰是越烧越大,蒙军前后被火烧切成两半。 第二波汽油弹往拒马后面三十步再投。 现场是到处火焰,蒙军混乱无比,四处避让,看到有火龙飞下,根本不管军令,四下散开,战场上越来越乱,蒙军陷入了混乱中。 “这么厉害的猛火油?”拜住也看惊呆了。 宋军一个汽油弹落上,地上烧起来一大片,四周诸多蒙军被点燃。 此时后面蒙军被汽油弹烧,前面蒙军被燧发枪和步弓射,原本只要后面源源不断有蒙军上来,蒙军还是能突进第三道坑,进入宋军二十步内,有少量的蒙军甚至已经进入二十步左右。 但现在后面乱套了,特别拒马那边烧起一条线,后面的蒙军过来不了,前面的蒙军退不了。 蒙军前锋越打越少。 在燧发枪的阵阵白烟中,前锋蒙军纷纷栽倒,最后一个人倒在十步外的第四道坑下,后面很快都没人上来。 “啊”蒙军中又是一阵惨叫和哀嚎,中间不知是哪部的仆从军再次炸锅,扭头就跑。 这战场上就是这样,只要有有跑,很容易引起全部的崩溃,哪怕拜住之前下了严令。 拜住深深吸了口气,强忍中心中的愤怒和不甘,双眼一闭:“传令,撤兵。” 当当当,撤退的鸣金声响起,蒙军们跑的更快了。 蒙军一退,对面枪声就停,接着有人拿着长枪就出来了。 宋军开始收拾战场,看到受伤的,不管是人是马就是一枪直接捅死,然后距离坑近的,就往坑里推,战后直接埋起来就行。 宋军在那边清理战场,蒙军这边落荒而逃。 仆从军从来没和宋军打过仗,今天是把他们打出阴影来了,很多人连宋人长什么样都没看清,就死伤数上万,简直闻所未闻,几乎在场所有的贵族和领主们都认为宋人比蒙古人还可怕。 人们往往对未知的生物和事情容易产生恐惧。 他们以前和蒙古人对抗时,好歹也能看到蒙古人。 现在他们只看到一堵堵墙,听到一声声的枪响,子民们就纷纷倒在地上。 这才是最可怕的事情。 拜住下令撤退也是没办法,这波打下冲破了宋军三道坑,也看到十步外还有第四道坑。 但蒙军伤亡惨重,这波打了大半个时辰,拜住大概看了眼,就知道损失了上万人。 等他再次整顿清点人马后,又过了半个时辰。 蒙军两波攻击,前后损失一万七千多。 回来的三万出头人里,也好多都有伤在身。 今天和宋军打了近一个多时辰,死伤接近一半,这还怎么打? 这会要不是有拜住近两千蒙古人还在边上呆着,这些仆从军早就一哄而散,逃向四面八方了。 宋军几乎打散了他们的魂和胆,在宋军的阵前,他们和送死没有区别。 可拜住更知道,今天一旦退了,让宋军把坑道清理好,下次再来打,还得上万人去填坑。 今天是最好的机会,也可能是最后的机会。 “打不下去了,撤吧。”边上有个贵族实在受不了,见拜住在犹豫,立刻道:“那些猛火油就能挡住我们的族人。” 宋军动用了汽油弹,理论上比燧发枪还厉害,主要他能把蒙军切成一段一段的,蒙军连续进攻的势头被阻,前面就是送人头,后面不能及时替补上去,那真的拿宋军一点办法没有。 对宋军来说,最大的弱点就是汽油弹有限,子弹也有限,燧发枪耐用性也有限。 可蒙军不知道啊,不知道宋军有多少汽油弹,也不知道宋军的燧发枪能打多长。 拜住手上要是再有五六万人马,连续的冲,肯定能冲破宋军防线的。 现在他手上兵马不够,又被宋军打破了胆,部下皆无战意,所有人都不想再打下去。 连没有参战的蒙古本部勇士们也不敢吭声。 看着送人头似的冲锋,这些人也不傻,当然不哼声了。 有人开口之后,陆续有其他贵族和领主开口,宋军只要这贡布伦,还只说方圆五百里内,关我们什么事,别管他们了。 至于经过的船要交税,和他们关系也不大,因为大部份贵族和领主,都不在海边,参与海贸的还是比较少。 有些有海上贸易的贵族们不干了:“这次宋军只说方圆五百里,等他们立了足,建了城,以后就是五千里,五万里,用不了多少,整个波斯,都要被宋军征服。” “趁他们人少,一定要他们赶下海。” 反驳的人则道:“就算把这三千四千宋人赶下海又如何,下次他们再来三万四万怎么办?” “据说宋朝地大物博,人口亿兆,咱们还得和他们和谈啊,不能打下去。” 还有人则道:“谁要打的,一会冲最前面。” 人群顿时没了声息。 拜住听着两边不同意见的人争吵,心里也很烦燥。 他是想打下去的,但刚刚看着经过,估计打不过,这些仆从军也靠不住,被宋军打破了胆。 再打下去,死伤更众,到时可能很多贵族领主们会想办法联络宋军,向宋人投降。 “派人过去问问发生了什么事,为何宋人要来占我波斯的土地,我已经上报给绰儿马罕那颜,暂且回军,等那颜的命令。” 拜住决定收兵,四周顿时一片叫好声。 当天蒙军心急火燎跑到贡布伦附近,和宋军打了一仗后惨败,然后才派人来问事。 宋军指挥阮横答复,咱们就是在占地收税的,没想和蒙古开战,希望蒙古帝国的勇士们不要误会。 拜住听的心里骂娘,他当然知道蒙古正和大宋全面开战。 去年十月,宋人进攻哈剌合林的消息就传到了拉伊城,绰儿马罕得到消息后并没有动。 一是波斯蒙军主力不多,绰儿马罕当年从草原上带过来就两三万骑,其余都是仆从军,目前还在征战四方,为驻守各地,蒙军兵力铺的有点散,二是没有得到窝阔台的命令,他们也不敢擅自回军。 三是当时拔都正在攻打波兰和匈亚利,绰儿马罕派人去通知拔都,询问拔都的意见。 拔都如何回复的拜住是不知道,反正一直到他集合兵马来打贡布伦,也没见有蒙军西征兵马东归的消息。 宋军即然不承认两国开战,拜住也不好点破,拜住的信使立刻表面,这里是我们大蒙古的地盘,你们过来不能说一声。 阮横则反问,你们是西征时打下来的吧,这种地方,是不是谁实力强,谁打下就归谁吗? “。。”拜住。 现在我们宋人来了,你们蒙古让一让,这么大波斯,分点给咱们也是应该的。 信使跑来跑去,不停传话,火药味挺浓的,拜正差点没忍住又想打。 不过最终还是强忍住。 即然打不过,只能先认怂,等绰尔马罕回来再收拾他们。 拜正打了一波后灰溜溜的回去了,这场败仗是南波斯第一次见识到蒙军的无能。 所有人都没想到,新来的宋军这么厉害,打的蒙军一点脾气也没有。 当然了,也有人不服气,认为宋军龟缩防守,不敢出来打,还是不如蒙军野战厉害。 从波斯湾沿岸到拉伊城这段有不少贵族领主们是有海贸的,也是有船的。 没多久,当地一些贵族自发组织一波兵马,想夜袭宋军,还派了战船过来,结果又被宋军痛击。 波斯的战船更是直接被宋军击沉一大片。 事后宋军收集破损的战船和落海的波斯将士,然后询问是谁的战船,是那个贵族领主出的兵。 接着宣布,以后海上属于这些贵族的船,不得出海,凡经过霍尔木海峡的,见一艘打沉一艘。 凡去过这些城的波斯船,也是见一艘打一艘。 (本章完) 第439章 木制的城堡 第439章木制的城堡 一时间,波斯湾沿岸的几个大城,像巴塔克、拉马德,赫罗姆,设拉,拉姆港城等,原本人来船往商贸频繁,各城主,贵族们也赚的盆满钵满,现在宋军宣布封锁令,别说这几个城的船,就是进出这些城的船,都给打沉。 波斯附近来往的商船无人敢进这些城,贵族们惊恐交惧,纷纷向宋军求情。 阮横挑了个借口打沉了几艘过往的商船,整个波斯湾瑟瑟发抖,海上贸易一落千丈。 等所有沿岸城主们服软时,宋人这时宣布,以前你们每年给蒙古人进贡多少,现在给咱们大宋进贡多少。 贵族们傻眼了,这就是每年要给双份。 当然,他们也可以不给双份,就是彻底和蒙古人翻脸,投靠宋人。 但宋人这时在波斯的太少,才几千人,当地人怕宋人最后还是要被绰儿马罕打回去,所以没敢立刻和蒙古人翻脸。 此时南波斯所有人都在等,等蒙古人回来和宋人决战,谁赢就投靠谁。 但蒙古人迟迟没有动静,拜住回到拉伊城后也沉寂了很久。 没办法,蒙军西征的大本营正和绰儿马罕他们激烈的争吵,决定东归还是继续西征。 相比起哈剌合林被围,宋蒙的全面开战,宋军占领一个贡布伦反而变成了小事,这让宋军有充足的时间在这边经营。 —— 去年九月,宋军以蒙军在沧州城外火烧宋人皇帝为借口,先发制人正式开启宋蒙全面战争。 宋军在辽东,山东,河南,陕西,四条战线同时开干,而与此之前,西夏早已经打的热火朝天。 大蒙古上下这才知道被宋人皇帝赵与芮耍了,赵与芮根本没想谈和,早就决定攻蒙,并且因为沧州城外的事,天下人口诛笔伐,说蒙古大汗窝阔台没有信义。 明明是赵与芮卑鄙无耻,天下人却在骂窝阔台。 窝阁台这草原汗子,真是委屈的想想都要哭。 宋军攻势很猛,但很快蒙军发现宋军在辽东,山东,河南,陕西等地的力量不是很大,宋军主要还是在西夏方向。 辽东,山东等地就是为了牵制蒙军的军力。 但明知道如此,窝阔台手中可用的人也不多。 蒙军在辽东,河北,山西,都得防备宋军,还得救援哈剌合林,围剿宋军进来的孤军。 十月,有消息传到身处大同的窝阔台。 宋军吕文德和孟瑛部,在围住哈剌合林后,二十天不到就攻破了哈剌合林,窝阔台眼前一黑,和蒙古贵族们纷纷破口大骂。 八月宋军围住哈剌合林。 因为宋军没带攻城器械,唆鲁禾帖尼原本以为宋军只会围而不攻。 不料宋军驱使抓来的牧民挖地道,而哈剌合林还有部份外城墙没有完全建好。 宋军把地道挖到城下,埋入炸药,瞬息破城。 城中蒙古,突厥,汉人,契丹、女真等各部族数万户被宋军活捉。 各族中,除了少量年轻漂亮的女人被留下,其余全被砍了,只为了节省粮食,只有数千汉人工匠幸免被留了活口。 城破后大概十天不到,皇子阔端带着兀剌孩城的三万精锐到了哈剌合林城外。 宋军已经修补好了被炸掉的城墙段。 见蒙军人少,孟瑛原本还想带兵马出来打一波,但吕文德想减少伤亡,不让孟瑛出去,等蒙军来攻城。 阔端当然也不傻,自己兵马不够,估计宋军在城中也呆不久,毕竟粮草有限,于是先堵在城外等援兵。 没几天奥屯世英带着黑水城的两万骑也到了。 蒙军两部合军变成五万,但还是比宋军少,阔端还等着克夷门的援兵呢,又等了几天没等到援兵,却等到奥屯保和从黑水城带出来的败兵,然后听到惊天消息,克夷门被宋军攻破了,宋军十几万从克夷门进来。 啊哟我去,当时阔端就差点要晕厥。 这形势就相当危险了。 原本他是打算集合重兵去围吕文德,没想到自己可能被宋军围剿。 此时他手上的兵力约有七八万,因为从拔都和窝阔台领地,陆续来了点蒙军,但不是大规模的,没办法,这两地方也没大规模蒙军,还得留点人马防守自己的自留地。 宋军十几万破克夷门后,可以分兵两路,一路去破兀剌孩城,一路从黑水城追过来。 这时阔端就得考虑自己去留,而不是围堵哈剌合林。 而且他这么多兵马在外,补给反而比宋军困难。 哈剌合林方圆数百里内,已经被宋军抢一遍,能抢的都被宋军抢了,现在蒙军在野外,补给反而不容易,时间拖的越久,越对蒙军不利。 果然,又没几天,有败兵从兀剌孩城逃出来,说宋军一路攻破兀剌孩城,兀剌孩城的蒙军四散而逃,正往这边来。 整个西夏已经全部丢了,阔端当即决定,先撤退再说。 附近最近的大城就是谦谦州,那是蒙军工匠和农牧业大本营,仅次于哈剌合林的存在,现在哈剌合林被毁,阔端肯定要保住谦州。 九月下旬,阔端带七八万人马到达谦州,屁鼓还没坐热,又听到一个惊天消息。 察合台领地内也有十几万宋军,察合台打不过,带全族正往谦州退。 现场蒙古贵族们目瞪口呆。 宋军到处都是兵马,他们都不知道宋军到底出动多少人马。 但肯定是,黑水城和兀剌孩城方向的宋军应该是同一部,有十几万,察合台屁鼓后面也跟着十几万。 这就二十几万了,再加上哈剌合林的,宋军接近三十万人马进了草原,或正在进草原。 这就是奔着灭国来的,宋军要把附近几个蒙古封地全给夷平。 此时阔端已经要考虑自己往哪跑? 现在他还有机会往东跑,与父亲窝阔台到山西汇合,但要防止被兀剌孩城出来的宋军在路上截住。 当然,野战他也不是很怕宋军,关键后面还有察合台要来。 阔端只能等一等。 十月初,察合台和前锋进入谦州,两叔侄简直含泪相拥。 曾经不可一世的大蒙古帝国,现在被宋人追的和丧家之犬似的。 察合台带来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追击察合台的十几万宋军,没有全部追来,大概分兵一半追向叶密立,用不了多久,叶密立肯定也守不住,叶密立过后,就是谦州了,宋军距离他们不是很远。 坏消息是,宋军另一半,正往窝阔台和拔都领地去,都是奔着夷平他们干的,见人就杀,不降就杀。 察合台其实说的不是很准,宋军到叶密立的兵马只有三万,只想守住叶密立,不让蒙军再进察合台领地。 另外九万多宋军开始往西北平推,专门猎杀窝阔台和拔都领地内的族民们。 此时的宋军作战方式和蒙古人一样,都是一人双马,并带着大量攻城辎重,走的虽然慢,但补给没问题,沿路可以抢,这会正是蒙古巅峰时期,漠北也好,拔都和窝阔台领地也好,到处都是各族牧民。 牧民们养着牛马羊,想跑都舍不得,也跑不快。 —— 进入元贞七年,宋蒙全面开战,宋军在原西夏,山东,辽东,河南,陕西各地纷纷出兵,对蒙古窝阔台占领的河北、山西及辽东进行三路打击。 在宋军汽油弹和燧发枪、火炮的联合下,蒙军是节节败退,完全守不住各城。 窝阔台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西征的蒙军主力身上,但蒙军主力迟迟不见踪影,让大蒙古帝国上下都非常惊恐。 那么拔都这会在哪呢? 元贞四年春,蒙军基本征报罗斯公国,拔都在罗斯各公国共收编军队十万余,接着来到加里西亚今乌刻兰西休整,这次休整比历史上更长久,因为蒙军原本没有带这么多仆从军。 这次拔都为了扩充军队,收编了十万加的罗斯公国军队,接着便在加里西亚进行了长达半年的休整和整编,每蒙军万户中,有一小半为仆从军,把蒙军和仆从军打乱重组,由蒙军带领仆从军,这使罗斯公国的仆从军在以后跟随蒙军的战斗中越打越强,也越来越精锐。 元贞四年秋,蒙军经过重整后再次发兵,蒙军二十多万大概留在罗斯公国各地六万,跟着拔都继续往西的约十七万。 拔都和历史上一样兵分三路。 主力由拔都和速不台亲自统领,直驱马札儿王国凶牙利,因为凶牙利是草原地带延伸的最西端,可以作为蒙古骑兵未来在中欧作战的绝佳基地。 一路由拔都的哥哥斡儿答、察合台儿子拜答儿和速不台儿子兀良合台为主,往西北进入孛烈儿波蓝,另一路由窝阔台儿子合丹统领的军队在南边,主要是防备波西米亚后世杰克一带和神圣罗马帝国皇帝腓特烈二世向凶牙利的支援。 元贞五年初,斡儿答和拜答儿这路蒙军攻破散多米儿城,抵克剌可夫,孛烈儿王亨利二世弃城而逃,蒙古军进入后焚毁其城。 三月,斡儿答和拜答儿接到拔都的指示,如果他们占领波蓝后就不要再继续深入摩尔维拉杰克和斯洛发克一带,只要把侧翼的威胁清除,就挥师南下和凶牙利的蒙军会师。 四月上旬,蒙军自桑多米尔附近渡过维斯瓦河,18日在赫米尔尼克附近击败由波列斯瓦夫率领的波蓝军队,五月初,蒙军攻陷克拉科夫后,又将这座大城一把火烧了个精光,六月初蒙军直取波蓝属国西里西亚首都弗劳茨拉夫,这里号称小波蓝,但在这里蒙军遇到了激烈的抵抗,蒙军进行了两个多月的围攻,终于破城,接着便将小波蓝屠杀一空,整个城市同样付之一炬。 小波蓝被摧毁的消息传出去之后,在波蓝全国起了极大恐慌,蒙古人的凶残深深震惊了欧洲人。 夷平小波蓝后,斡儿答和拜答儿进行了长时间的休整,同样是为了整编军队。 这次西征蒙军是奔着壮大实力来的,所以沿路到处收编军队。 斡儿答和拜答儿进来时,这路兵马只有五万人,但打了大半年之后,到夷平小波蓝,手中的兵力达到了八万,反而多了三万降军。 降军中主要是索烈儿人即波蓝人。 此时的波蓝和凶牙利人口都不少,1200年凶牙利人口就突破了两百万,这在当时的欧洲是很大的数字,凶牙利王国的统治者也是欧洲最重要的大人物之一。 而波蓝当时有四个君主,都是皮亚斯特王朝的后裔,实际上被一分为四,波列斯瓦夫五世是公国的共主,但大公亨利二世是西里西亚公爵,也是整个波蓝最有实力的。 当时的波蓝四大公国人口加起来约有一两百万,也算欧洲比较人多的,这也是后来能成与条顿骑士团争霸的东欧强国崛起的基础。 但四大公国的王亨利二世前期表现太差,先是从散多米儿城逃走,让蒙军直接攻进散多米儿城,后来又不管克拉科夫,让这座波蓝大城被一把火烧了个精光。 不过历史上有种说法,亨利二世是以空间换时间,为自己集合重兵与蒙军决战争取时间。 斡儿答和拜答儿和为了整合部队,在弗劳茨拉夫附近进行了长时期休整,让蒙军得到休息,兵力得到了加强。 自从进入中欧和东欧后,蒙军好像发现了新大陆,这也可能是为什么后来拔都都不想回去,想继续征服欧洲的原因吧。 欧洲此时很多公国刚刚进入封建社会没多久,像波蓝的几个重要大城,散多米儿,克拉科夫等居然全是木制的城堡。 整个波蓝四个公国也只有亨利二世的弗劳茨拉夫城是有泥石的城墙,但高度只有五六米。 这和蒙军在与金宋之战中遇到的情况截然不同。 对比金宋,此时的欧洲就好像没开发的土着和野人,木制的城堡在蒙军的铁骑面前可以摧枯拉朽的被毁掉,所以蒙军攻入之后,就一把火烧个精光。 攻下弗劳茨拉夫后,斡儿答和拜答儿等只有一个感觉,就是欧洲人不堪一击,真的比大宋好打多了。 (本章完) 第440章 天神之王的代表,拔都 第440章天神之王的代表,拔都 当初拔都强烈要求西征是没错的,与其和宋军高大城墙和火炮死磕,不如在这里欺负这些野人土着。 按说打掉弗劳茨拉夫后,斡儿答和拜答儿这时已经完成了拔都和速不台的战略, 同时沿路再收编一些军队,壮大他们的实力。 不过就在这时,他们收到了一个重要情报。 西里西亚的首都虽然被毁,但那个大公亨利二世又逃了,而且是为了集合部队来反击。 亨利二世最精锐的主力,此刻正屯驻在里格尼茨,并等待他岳父波希米亚的瓦茨拉夫一世率军加入。 虽然拔都要求他们不要进入波希米亚,打下波蓝就回师,但现在对方正集合兵马准备过来干蒙古人,斡儿答和拜答儿和兀良合台三人一合计,走,去里格尼茨打亨利二世去。 于是历史上蒙军西征中最着名的战役之一‘里格尼茨战役’终于开启。 此战蒙军大概出动了五万左右,斡儿答他们原本有八万人,但留守波蓝各地,和整顿兵马约三万,最终只带了五万人,而且这时的欧洲兵马极少,他们多次参与大战,对方有上万人都算不得了。 对面亨利二世就一万四千多人,还是来自好几个不同的势力,其重要的有四支。 主力是亨利自己的西里西亚精锐骑士,也是整个波蓝最后的抵抗力量,然后还有来自摩拉维亚的援军,来自教皇的圣殿骑士团援军,还有波列斯瓦夫释放的巴伐利亚农民和日耳曼裔矿工。 这四支军队人数较多,但巴伐利亚的农民和矿工都是匆匆组建,战斗力可见一斑。 蒙军这会西征无敌也真是欧洲无人,国多而小,兵力少,农民和矿工随便一组就是军队,城墙还是木制的较多,很多是刚进入封建社会,真的很好欺负。 除了这四支主要力量外,另有埃什科带领的来自奥波莱的军队;还有克拉科夫总督他本人已死于赫米尔尼克的兄弟苏里斯拉夫及其招募的军队,其中包括自波兹南征募来的军队。 这么多乱七八糟的势力被亨利匆匆集合起来,他用空间换时间,好不容易在里格尼茨集合了一万多人马,这在此时的欧洲都算大规模部队了。 原本还有一支强大的援军正在路上,也就是亨利二世的岳父,来自波希米亚的瓦茨拉夫一世正率领杰克斯洛发克的援军赶往里格尼茨。 历史上蒙军把亨利打的全军覆没,瓦茨拉夫一世还没到战场,中途听到消息后,立刻回军,防守自己国土去了。 但这次斡儿答和拜答儿他们在弗劳茨拉夫附近整合了兵马,留给亨利二世充足的时间。 十月初,波希米亚的瓦茨拉夫一世的援军六千来到里格尼茨,这样亨利手中的兵力达到两万人,亨利也有点不可一世,感觉自己牛的不行。 这会在欧洲,谁能集合起两万兵马可不容易。 他用空间换时间,放弃了首都,终于在后方集结重兵,准备和蒙军一决高下。 不过他运气太差了,历史上斡儿答和拜答儿这路蒙军进入里格尼茨时,也就勉强接近一万人左右,和他们兵力相当。 但因为拔都无序扩张,蒙军越打越多,仆从军也越来越多。 这次斡儿答和拜答儿再次赶到里格尼茨时,蒙军已经多达五万。 虽然其中真正的精锐蒙族本部军队连一万人也没有,但仆从军还是蚁多咬死象,更别说亨利二世那边好多兵马是农民和矿工组成。 连大名鼎鼎的圣殿骑士团也招募了五百名农民。 所以说这会欧洲各国真的实力很差,有点类似中国春秋战国时期,一打到仗到处征兵,农民也直接征发为兵。 再说波蓝这个地方吧,地形非常平缓,除了维斯瓦河等大河外,基本上没有其他的山川可以依托,非常适合蒙古骑兵的机动性和战术。 蒙军得到消息之后,于十月中旬主动往里格尼茨进发,亨利二世以逸待劳摆开大军等着。 等斡儿答和拜答儿他们到现场一看就乐了。 欧洲这边波蓝的封建化进程不足,不像此时南方的凶牙利已经完全封建化,亨利二世虽然有两万军队,但骑兵只有少数,绝大部份还是步兵,而且兵甲相当差,那些农民和矿工连甲具都没有,有的甚至连兵器都没有匆匆拿了个锄头之类的就上阵。 亨利二世那边最精锐的还不是他本部人马,而是来自教皇的圣殿骑士。 圣殿骑士团最辉煌的时期是在第三次十字军东征前的几十年。 1129年,教廷召开会议,正式承认了他们的地位,十年后,当时的教皇英诺森二世以教皇诏书授与他们特权地位。 从此圣殿骑士团只对教皇负责,不受国王和地方主教指挥;可以免交教会的什一税,甚至还能在其领地收取什一税,圣殿骑士团因此快速发展为教皇的重要力量,成员最多时超过两万名。 从此圣殿骑士团专门守卫圣地的重要堡垒,是保卫耶鲁撒冷王国的重要力量。 1177年,由沙蒂永的雷纳德率领80名圣殿骑士、375名骑士,以及后方2000名步兵跟随下,大胆袭击阿尤布埃及的萨拉丁的3万军队,结果后者精锐的马穆鲁克近卫军几乎被全歼,共伤亡2万余人。萨拉丁带着1/10不到的残余部队逃回埃及,圣殿骑士团一战成名,处于巅峰时刻。 但仅过了十年,萨拉丁卷土重来,圣殿骑士团大败,损失惨重,还被萨拉丁攻克了耶鲁撒冷。 此时的圣殿骑士团已经算是比较没落的,但在亨利的两万大军中,居然还是最精锐的。 他们和亨利的本部人马,被布置在大阵的最中间,亨利二世周围,全军没有人有铁甲,骑兵们拥有少量的锁甲,就是欧洲最精锐的骑士,绝大部份是皮甲,他们的盾牌也多种多样,有三角盾,有小圆盾,还有水滴形盾,其中少量战马也会罩具,但大部份战马都没有任何保护。 亨利大军的两翼前排是弩兵,弩兵后面是农民和矿工,这些农民和矿工很多都是第一次上战场,身上连皮甲也没有,只有亚麻布衣。 蒙军其实给了亨利二世很多时间,仅在整合兵马就用了一两个月。 如果对面是宋军的话,宋军不知做了多少工事,至少也给步兵们打造些简单的盾牌,然后让步营在前,弩兵在后。 可这会欧洲人打仗套路就是这样,双方摆开阵型就打,基本没啥战术和技术含量,亨利二世还把弩兵放在两翼最前,这也是他们仅有的远程武器。 里格尼茨城是座大城,原本亨利二世可以守城的,但他偏要选择野战。 而战场本身,是河流间一块足够大的旷野,非常适合进行骑兵野战,蒙军那边轻骑在前面,后面带着投石机,也就是他们后来称之为回回炮的石炮,还有学自金国和宋军的简陋火器,最后面还有一波重骑兵。 双方刚刚进入战场,亨利那边的牧师就开始祈祷,看的斡儿答和拜答儿等蒙古将领一愣一愣的。 这要有个穿越的人在现场,还生怕亨利二世那边突然放个暴风雪之类的大技能。 等牧师祈祷完后,波蓝联军的轻骑兵率先出战。 蒙古人打仗还是老套路,中路骑兵先伪装败退,波蓝轻骑长驱直入,蒙军骑兵分两边掠向波蓝骑兵两翼,等双方距离进入射程之后,噼里叭啦,蒙军立刻射了起来。 这会别说波蓝人,就是整个欧洲也没骑射厉害的骑兵,欧洲人骑兵都是贴脸冲锋的,谁像蒙古人这样掠射。 波蓝轻骑上去就遭重创,被蒙军射的人仰马翻,又追不到蒙军。 亨利二世指挥水平也不行,这要看清蒙军的战术,现在找个地方守一守,打阵地战或许还能打打,他见骑兵不行,立刻组织全部人马,让余下的步骑保持紧密的距离,然后一同往前逼近。 亨利二世也是欧洲人贯用的思路,全军上前贴脸干。 这对面要是其他欧洲军队,肯定也是毫不犹豫,迎军而上,下一刻双方就能在中间肉搏撕杀了。 可蒙古人不讲武德啊,他们还是先退,故意引透波蓝联军。 联军阵形保持不错,前后都紧密相连,蒙军找不到可以切开的缝隙。 于在联军前进到一定距离后,蒙军那边的石炮和火器突然发射。 欧洲人还是第一次看到战场上有人用火器。 蒙军的火器相当简陋,都是南宋以前用过,现在淘汰早不用的。 那是北宋武经总要中记载的驾设式火箭,以火箭和毒药烟球为主,里面混合了石灰、火药、巴豆、狼毒、沥青、砒霜等物。 蒙古军还顺势点燃了芦苇和牛粪,加强有毒烟雾的攻击效果。而蒙军前排会事先准备湿面具和蘸水护具,所以受到的影响不大。 这些攻击手段,都是和金宋交国时,蒙军承受过的,初遇到会很惊慌,见多了也就知道没什么杀伤力。 但可怜的波蓝联军没见过,很多人还以为是巫术,顿时全军一片混乱。 蒙军这时把重骑兵调到最前排,直接上去和对面骑兵肉搏,轻骑兵则绕道侧后射杀对面没有披甲的农民和矿工。 波蓝骑兵几乎被一击就崩,蒙军轻易的把混乱的大军切成两断。 等亨利二世想撤退时,发现已经被蒙军堵住,根本撤退不了。 亨利二世很快被蒙军活捉,然后拜答儿把他按在地上,跪在战死的蒙军面前,慢慢砍下他的头。 被切在另一边的波蓝联军逃出去很多,圣殿骑士团的骑兵损失比较少,亨利二世岳父的援军也逃走大部份。 蒙军战后把亨利二世的头颅插在枪尖上,围着里格尼茨城游行,震慑还敢抵抗的城中军民。 蒙军还切割了所有死者的右耳朵,一共装了近二十大袋。 这战之后,整个波蓝地区再也组织不起有效的抵抗,蒙军在战场上又得到数千降军。 不过好在蒙军没有继续清除波蓝余下的城堡,因为他们赶着和拔都会师。 斡儿答和拜答尔军随后带领军队进驻卡恰瓦河附近之奥德穆霍夫,十一月初,又蹂躏了拉齐布日,并于次日离开该城。 由于无法越过波希米亚山区边界,蒙军进一步向东移动,从奥帕瓦进入摩拉维亚,于十月底就抵达凶牙利北疆的特伦钦附近,虽然该城堡本身未被攻下,但周围地区遭到严重破坏。 蒙古军并没有试图占据摩拉维亚的任何一个据点更没有发生任何大战,只分作数队攻掠村庄,掠夺粮草和财物,并全数半个月内通过其境,前往凶牙利与拔都会合。 与同时,另一路合丹军绕过喀尔巴迁山进入凶牙利,先后攻取鲁丹、瓦剌丁诸城,然后在凶牙利平原与拔都会师。 波蓝被灭后,蒙军兵锋能不能进入中欧腹地,就看凶牙利能不能顶住。 此时全欧洲的目光聚集到凶牙利,连向来不和的教皇和腓特烈二世也终于感受到蒙军的可怕。 做为此时凶牙利和克罗底亚的国王,贝拉四世当时还没有收到波蓝沦陷的消息,但他已经接到了拔都的来信。 “我,天神之王的代表,负责授予人世间权力。那些屈服于我的人得到佑护,那些敢于顽抗者已经被摧毁——我想知道为什么,你,匈牙利王,当我30次派遣使节给你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你也从不送来自己的使节和信件。 我知道伱是一个富有而强大的君主,拥有许多士兵,并且对一个伟大王国拥有唯一的统治权然而,我已经了解到,你把库曼人,我的奴隶,置于你的保护之下。所以我命令你不要再把他们留在身边,不要让我成为他们庇护者的敌人。因为他们没有房子只是靠着帐篷四处游荡,所以他们更可能溜掉。但至于住在房子里的你,拥有城堡和城市的人啊——你怎能逃脱我的掌控?” 贝拉四世看到信的表情没人知道,但肯定是勃然大怒,这会凶牙利还是比较强的,他统治的领地内有超过两百多万百姓,并且收留了四万库曼人。 这些库曼人,在几年前蒙军的兵锋下四处逃窜,最后来到凶牙利定居,这些人集合起来,也是一波不小的力量。 贝拉四世继位后,励精图治,执政方式和赵与芮非常像,他对内剥夺贵族权力和土地,对外扩张领地,原本还取得一些成就,但库曼人和蒙古人的先后到来,改变了一切。 (本章完) 第441章 继续西征与东归 第441章继续西征与东归 四万多库曼人在首领科腾的带领下,于数年前来逃难到凶牙利,贝拉四世收留了他们,同时也种下了隐患。 贝拉四世原本想利用库曼人的军事力量,进一步打击国内的反对派。 但库曼人与当地人的融合中出现问题,双方矛盾不断,库曼人经常打劫侵犯当地百姓,贝拉四世因为想借用库曼人的军队,所以故意视而不见,这进一步提升冲突。 当蒙军先锋进入凶牙利境内时,奥地梨公爵雷德里克二世却先来帮忙,带领兵马击退了蒙军一支侦察小队,当地百姓发现这支蒙军的俘虏里还有库曼人。 于是百姓们彻底愤怒了,他们集合起来冲向附近的库曼人营地,还杀死了库曼人首领科腾。 很多库曼人再次南逃,一路也烧杀抢掠,在凶牙利境内肆虐。 拔都的大军还没正式进来,贝拉四世已经被国内的动荡弄的焦头烂额。 但大敌当前,贝拉四世也顾不了这些,决定集合全国的力量对抗蒙军。 此时的凶牙利也不是软柿子,是欧洲人口最多的王国之一,早年迁来的马札儿游牧民族已经成为这里的新主人,马札儿人擅长骑战,和蒙古族一样是游牧民族,蒙古方面这会叫凶牙利就是叫马札儿。 贝拉四世东凑西凑,终于凑了近十万人马,比起波蓝的了亨利二世是强多了,并且在中世纪的欧洲都算规模非常巨大的部队。 和波蓝亨利二世一样,贝拉四世的人马成份也很复杂,骑兵方面主要有马札儿骑兵,凶牙利骑士,部分库曼骑兵,来自东部的塞凯伊人,还有克罗低亚、塞而维亚弩手,步兵,以及大名鼎鼎的圣殿骑士团。 贝拉四世人马不少,但和波蓝亨利二世不一样的是,他好像得罪了太多的贵族,使得周边一些比较强的公国不愿意帮他,比如之前击退蒙军侦察小队的奥地梨公爵雷德里克二世,在接到贝拉四世的救助信时,找了个借口说去西边寻找更多援军,就不来了。 元贞六年元月上旬,蒙军飞快进入凶牙利境内,到处抢掠,主帅拔都下令把所有抢来的财富平分给所有的将士们,蒙军士气高涨,像蝗虫掠过王国。 由凶牙利大主教乌戈林率领的圣殿骑士团重骑兵率先忍不住,决定狠狠教训这些万里外来的异教徒。 蒙古人知道欧洲骑兵打仗依然是贴脸冲锋的套路,蒙军故意后退,把圣殿骑士引入一片沼泽地,乌戈林带去的部份重骑兵变的寸步难行,蒙军四面合围,远距离掠箭,圣殿重骑士死伤惨重,几乎全军覆没,只有乌戈林等少量人逃出生天。 元月中旬,贝拉四世和兄弟科洛曼还有乌戈林等带着联军主力主动出击去寻找和蒙军主力决战之地。 最后贝拉四世选择了塞约河。 塞约河此时正在冰冻中,但骑兵和步兵过河容易,蒙军的投石机和重武器很难过河,而且冰冻中过河容易被伏击。 这条河可以成为天然屏障。 为防被蒙军袭击,贝拉四世还下令结车阵防御,即把所有运输用的车辆捆绑成一圈,围在营地外。 这招有点像宋军的车阵,不过凶牙利的运输车辆比较简单,没有宋军大车那么好用,尽管这样,围成一圈之后,还是比较有安全感的。 塞约河中间有道桥梁,蒙军很快也来到对岸,在对岸扎营,双方隔河对恃,桥梁在双方大营的正中间。 对恃的前几天,蒙军试图从冰冻的河面上经过,但冰面太滑,蒙军骑兵速度起不来,对面弩箭如雨,在岸边防守很容易,蒙军打了几次都失败而回。 联军这边有点得意,感觉蒙军也不过如此。 进入二月后,拔都感觉到不能长久拖下去,蒙军此战参战人数多达十万加,远远超过历史上的人数,需要的补给也是个天文数字。 拔都打算夜袭联军。 不料蒙军中有鲁塞尼亚一种东斯拉夫人奴隶逃走,并把消息告诉贝拉四世。 当晚联军埋伏在桥边上,蒙军果然悄悄上桥。 这仗要是换成赵与芮的宋军在,估计先在桥外百步外挖上几条沟濠,等蒙军大部过桥后,再用火猛攻配上箭雨和燧发枪,逼的蒙军转身往桥上逃,桥面不宽,到时必然大量蒙军自相踩踏,死伤惨重。 但欧洲人打仗就喜欢贴脸肉搏,圣殿骑士和马札儿人埋伏在桥边,等蒙军前锋快过桥时,圣殿重装骑士和马札儿人一涌而上,贴脸肉搏蒙军。 双方从晚上打到凌晨两点左右,蒙军不敌而撤退,退回到对岸,联军也心满意足的收兵回营。 欧洲人心眼挺实的,以为今天这战就算结束了,贝拉四世留下一千人守备大桥口,带主力回到营中更是倒头就睡。 但蒙军回去后立刻布置下一步作战计划,老将速不台提议,连夜再攻,现在联军初胜,肯定洋洋得意失去警戒。 拔都听取了速不台的提议,并将兵力一分为二。 主力以拔都亲率继续从桥上进攻,速不台往南寻找过河点,要远离凶牙利联军营地,避开他们的发现,达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凌晨四点左右,凶牙利大军还在休息睡觉,蒙军再次发动攻击。 蒙军这次先用投石机砸向桥头守军,联军立刻集合人马出来迎战。 贝拉四世原本有车阵可以利用,但各部将领争相议论,都吵着要去迎战蒙军,他们在大营里讨论了好久,而外面的联军在和蒙军争夺大桥没人管,最后贝拉四世被人说服,直接带兵出了车阵外面迎战蒙军。 等联军大部队出车阵时,已经是上午八点左右,蒙军也刚刚全部过桥,拔都正在整合部队。 这一座桥才多宽,蒙军数万人马在短短几个小时全部过桥,联军没有采取有效的阻击,正是孙子兵法,半渡而击没有学好啊。 这会的凶牙利人还是挺猛的,早年投靠过来的库曼人都是和蒙军打过无数次,最后被迫迁移到凶牙利,他们骑射精湛,和蒙古人还是世仇。 凶牙利东边的塞特伊人弓马娴熟,来去如风,和蒙古人战力相当。 圣殿骑士团的重骑士被灭了大部,但还有少量存在,轻骑士也在,同样战力不小。 关键是这会拔都刚刚过河,对面全是欧洲联军,给他们移动的空间太小了。 蒙古精锐厉害的是移动能力。 现在凶牙利联军一股脑冲上去贴脸肉搏,马札儿人越战越勇,蒙军的防线很快有点顶不住,蒙军轻骑兵无法脱离联军,被联军紧逼着肉搏。 这战是拔都西征时最危险的一战,蒙军节节败退,最后连他的亲军侍卫也投入到战斗中去,这些人相当于蒙古大汗的怯薛军,都是蒙古精锐中的精锐。 这仗打又打了两个小时,蒙军有些顶不住,拔都的心腹大将八哈秃也当场战死,很多人劝拔都赶紧撤过对岸。 眼看着蒙军就要经历西征以来最大的惨败,但就在这时,战场东面尘土飞扬,万马奔腾,处于劣势的蒙军突然欢呼起来。 关键时候,还是老将速不台到了。 速不台为了避开联军耳目,不想让联军知道他们分兵渡河,绕了一个好大的圈子,终于在关键时候入场。 速不台的大军到场后,立刻扭转了蒙军的败势,但这个时候,贝拉四世觉得自己还有机会,他立刻下令全军撤退,退进他们自己的车阵里。 蒙军也不客气,马上团团包围,并以围三阙一的老规矩,给联军在南面留了个口子,以防联军拼命。 贝拉四世的车阵还是比较结实,骑兵冲锋肯定不行,但蒙军带了七台投石机,拔都很快组织投石机开始往联军车阵投掷。 联军没有火炮,完全拿投石机没办法,眼看着外面的车阵被一个个砸碎。 接着又像上次和亨利二世的军队作战一样,发射了带有各种毒烟的火箭。 联军也是一片混乱,各部开始不听指挥各自为战。 到下午两点时,已经有人不听指挥直接从南面的缺口往外逃,蒙军也不阻击,而且派轻骑兵在两翼掠射。 这是蒙军最常用的招数,在追击中,慢慢杀死逃跑的敌人。 到下午四点时,贝拉四世也决定逃跑,联军主力开始从南面缺口撤退。 他弟弟也算聪明,科洛曼让人扔掉贝拉四世的旗帜,然后混杂在败兵中南逃。 联军大部一出来,蒙军骑兵从两翼掠射而此,跟着联军败兵一边跑一边射,联军死伤无数,伏尸百里。 关键时候贝拉四世的护卫们转身冲锋,延缓了追兵,这让贝拉四世和科洛曼逃了出来,但随行者几乎被杀光,其兄弟科洛曼一个月后病重而亡。 贝拉四世走后,战斗还在继续,车阵里还有大量的联军,蒙军持续压迫,层层推进,圣殿骑士和马札儿人全部战死在阵中,参加过第五次十字军东征的乌戈林也被蒙军击杀。 一直到太阳落山,天色变黑,车阵里还有零星的抵抗,到天色完全黑下后,蒙军才彻底控制战场,消灭了所有的抵抗。 此战联军几乎全军覆没,损失的人员达到九成以上,十万大军有九万永远留在战场上。 能逃出来的不到十分之一。 战后,从波蓝南下的合丹继续追杀贝拉四世,贝拉四世一路狂奔,最后逃到亚得里亚海的一座小岛才安全。 这战之后,凶牙利王国的军事力量也基本被打残了,但蒙军也损失惨重,是西征以来最大的损失。 二月,蒙军焚烧了佩斯城,接着横扫凶牙利全境,凶牙利国内各城堡除了格兰、斯特里戈里姆、埃斯泰尔戈姆和阿尔巴尤利亚外,全被蒙军攻克,或臣服,整个凶牙利一直到多瑙河畔都在蒙古人的统治下。 从二月到六月,蒙军一直在凶牙利休整,同时到处掠夺和屠杀,短短几个月时间,凶牙利接近一半村镇变成废墟,总人口数减少了四分之一。 七月,蒙军先锋来到维野纳附近的诺伊施塔特,拔都下个目标准备攻打奥地梨公国的维野纳。 但这时波希米亚和奥地梨聚集重兵扼守险要,加上当地的地理环境和凶牙利的平原不同,拔都没有第一时间开战,而是在派人观察地形,寻找弱点。 九月,追击贝拉四世的合丹回军凶牙利,他一直追到亚得里亚海的斯普利特和科托尔,最后洗劫了科托尔才回军凶牙利。 也就在合丹回军的同时,宋军大举进攻哈剌合林的消息也传到拔都这里。 蒙军诸将顿时分成两派,一派要求立刻回军,一派要求继续往西打维野纳,或西南进攻意大力。 蒙军西征已经尝到了甜头,这里的城池不够高大,还有不少木头建筑的城堡,远比和宋人开战更容易。 眼看着他们就要统治整个欧洲了,这个时候回军? 此时的欧洲人肯定想不到,历史上是窝阔台的死,拯救了他们,这次是宋军进攻哈剌合林拯救了他们。 拔都在和诸王子商议过后,最终还是决定东归。 但他不想去打宋军,而是想建立属于自己的汗国。 拔都表面同意回归,其实已经在盘算建立自己的汗国之事。 但这会窝阔台没死,他也不能明着干。 拔都是个聪明人,所以考虑再三后,他答应了诸皇子东归的要求,同时慢幽幽的回军。 蒙军明明可以直接从凶牙利直线往东北方向回基铺公国的,他非要从保加力亚绕道,沿着黑海外围先走到摩尔达维亚摩尔多圭。 这条路也是原本他东归的路线,比走直线多了一倍多,将近三千多里。 蒙军慢慢吞吞,边走边抢,走到一半,十月份刚到摩尔达维亚,又接到了消息。 宋军和大蒙古全面开战,还有兵马进入察合台领地,用不了多久就会进入拔都领地。 这下所有人归心似箭,但拔都还是不急,十月中旬,拔都在奥尔海依附近召集各皇子贵族议事。 (本章完) 第442章 拔都的心思 第442章拔都的心思 现场贵族云集,各系皇子都在。 术赤家的斡儿答,昔班,唐兀惕,察合台家的不里,拜答尔,窝阔台家的贵由,合丹,拖雷家的蒙哥,旭烈兀,加上老将速不台的儿子兀良合台,其余的千户那颜更是多如牛毛。 拔都和速不台不在营帐里,两人似乎在外面私聊什么。 场中最紧张的就是贵由和蒙哥了。 贵由是大汗的儿子,现在宋蒙全面开战,贵由迫不及待想回家帮老爹,他也是力主回军的代表人物。 没办法,窝阔台上台以来,战绩相当不好看,如果这次和宋全面开战再处下风,两人感觉父亲这大汗怕要当到头了,所以现在恨不能插上翅膀立刻飞回山西和官山一带。 而且贵由和拔都关系相当差,两人相互看对方很不顺眼,并激烈的吵过几次,历史上因为他和拔都吵的太凶,窝阔台后来直接把他招回国内,离开了西征的大军。 另一个急切想回去的就是蒙哥和旭烈兀。 因为传来的消息是宋军围攻哈剌合林,那是他们拖雷家的领地,母亲和兄弟还有他们的家属都在哈剌合林,所以两兄弟也急着回哈剌合林解围。 不过宋军都是八月份左右围攻哈剌合林,现在十月份了,也不知道战况如何,可现场所有人都知道,蒙军的消息向来传递的比较及时,历史上窝阔台死的消息从万里之外传到凶牙利都很及时畅通,而现在哈剌合林的消息已经快两个月没有更新了,这么想想,怕是大事不妙。 原本窝阔台死后,西征蒙军内部也是一分为二,一部由速不台带回去,一部跟着拔都去建立自己的汗国了。 当时像拖雷系,察合台系心里都是念着大汗之位的,人就这样,有时候明知道大汗之位落到自己头上的机会很小,但人总会有侥幸心理,所以拖雷系和察合台系的人都强烈要求回军,所有皇子都觉得自己有机会做大汗。 现在情况就完全不一样,窝阔台没死,只是宋蒙全面开战。 那有些人心里就不会这么想了。 比如贵由的弟弟合丹,灭里,察合台的儿子拜答尔等,这两人在拔都帐下都被重用,前期打罗斯公国时,其他皇子发挥了一下,后期打波蓝和凶牙利时,这两人都身为一路军统帅,威风了好久。 西征打的这么容易,好日子才刚刚开始,突然让他们回去啃硬骨头,这肯定不愿意。 特别拜答儿是见识过宋军的厉害,别说攻城了,野战打宋军都难打。 再想想波蓝和凶牙利的木头城堡,老子放着木头城堡,小土墙不打,去打十几米高的石砖墙?这不是脑子有病? 而且蒙军西征时,兵力一直占优,和宋军打时兵力基本不如宋军多。 特别拜答儿是察合台的儿子,但察合台这次让孙子不里为主将,所以拜答儿听到察合台领地被宋军打进去时,内心竟然隐隐幸灾乐祸。 父亲的汗位肯定轮不到自己,那我管他的领地死伤多少人? 所以皇子中还是有好多人不愿意回去。 现场诸皇子和贵族们这会井渭分明,站左边距离贵由和蒙哥近的,基本是想回去的,站右边和拔都的兄弟斡儿答,昔班,唐兀惕三人一起的,基本是不想回去的。 贵由这时正奇怪的看向合丹和不里。 合丹是窝阔台庶子,排名老六,上面还有五位哥哥,大哥贵由、二哥阔端、三哥阔出、四哥哈剌察儿、五哥合失, 但他因为出身不好,是庶出,元朝史书上都称为他合丹大王,这大概代表不是后世那种亲王的意思。 七弟灭里和他一样是庶出,而贵由平时最看不起这两个弟弟。 合丹和灭里关系相当好,与贵由的关系相当差。 贵由最小看不起这两个弟弟,这也是造成了贵由死后,合丹和不里两人立刻转头支持蒙哥,反对自己的亲哥哥。 当时两人还是带头第一批支持蒙哥当大汗的,窝阔台要是还活着,恐怕得活活气死,他好不容易从拖雷手上抢到汗位,儿子转头就支持拖雷的儿子。 当然,这也是贵由纠由自取,合丹和不里身为两任大汗的直系亲属,在蒙哥上台之前连自己的封地都没有。 还是蒙哥上台之后,为了回报合丹和不里,把窝阔台和察合台的汗国重新分封,两人这时才拥有自己的封地。 这会合丹和不里是混的相当差的,没自己的封地,又被贵由看不起。 贵由看着两弟弟站在另一边,表情也异常震惊,宋蒙全面开战,你俩不是应该支持我赶紧回去吗? “合丹,不里?”他沉声叫两人。 合丹和不里正在低头小声说话,听到大哥叫他们,两人同时抬头。 贵由那表情好像在叫奴隶一样,两人心中不由暗暗大骂。 但两人也不敢表露,只好小心的走过去:“大哥,有什么事吗?” 贵由不满道:“拔都和速不台在外面肯定在商量回军的事,一会如果投票决定,你俩可得支持咱们立刻回军。” 合丹和不里对视一眼,只好道:“但凭大哥吩咐。” 贵由这才满意的点了点。 贵由左边的蒙哥看了两兄弟一眼,感觉这两兄弟和贵由关系好像不怎么样。 蒙哥这人原本也不喜欢多说话,但人是相当聪明的。 他缓缓走过去,伸手拍拍合丹和不里:“合丹上次在孛烈儿波蓝打的好,后来又把贝拉四世追的狼狈逃窜。” 合丹咧嘴一笑,正想谦虚下。 边上贵由道:“孛烈儿人和马札儿人已经被我们大蒙古打破了胆,换成是你蒙哥当主将,也是一样。” “。。”合丹和不里相当无语。 贵由的话是没错,但合丹兄弟听着能舒服? 合丹每次打仗,不里都跟在他身边的,贵由否定合丹,等于也否定不里。 两兄弟这时已经对蒙哥有好感,对贵由越加不满。 也不知过了多久,大帐里的人还在讨论着,突然外面传来脚步声。 所有人下意识的看过去,不一会,拔都和速不台走了进来。 贵由相当不满的看了眼拔都。 他才是大汗的长子,大蒙古帝国地位最尊敬的人。 按汉人朝廷的说法,他是皇太子第一人选,拔都算什么东西? 但拔都居然是西征的统帅,而且几乎没有什么机会给贵由单独领过大量兵马。 西征时,蒙哥,拜答儿,合丹等都被拔都任命过一路军主帅,并立下大功,只有贵由通常跟大军随行,没什么兵权,也没独自立功的机会。 连该死的庶子合丹都统领一路大军,我都没有?贵由对拔都也是相当不满的。 但拔都很吊的,铁木真在世的时候,拔都就不到中原来,一直在自己的领地,窝阔台上任后,也没理窝阔台,还是呆在自己领地,贵由现在也只能干瞪眼。 见拔都和速不台进来,帐内所有人全都紧张的看过去。 只听速不台沉声道:“刚从阿拉斯河传来最新的消息。” 他停顿了一下,蒙哥感觉自己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宋军八月就攻破了哈剌合林——” “%¥#”速不台话音未落,现场一片骂声,蒙哥眼睛都红了。 现场顿时乱成一团,蒙哥问自己母亲和兄弟们怎么样,有人问宋军现在打到哪了? 只听一声愤怒的大喊:“别吵。” 大帐里瞬息安静下来。 拔都怒目而视:“吵什么吵,能不能先听完?大蒙古帝国还没完呢。” 大伙只好宁神再听。 速不台道,宋军还攻进了察合台领地,察合台已经带人退向谦州,现在我军全军防守谦州,那边集合了很多人马。 宋军一部在哈剌合林,一部份进入大汗窝阔台的领地,并且往北推进,很快会推到拔都领地。 速不台道,宋军几十万人马进入漠北了,是趁虚而入,咱们的精锐都在西征,各领地没多少人,只有牧民在被他们杀害。 所以速不台和拔都商量后决定兵分两路,一路随拔都回伏而加河的拔都营地,集合休整,准备迎战宋军。 听到这里,贵由差点骂出声来,拔都说的好听,是回到营地集合休整,其实就是先回自己的地盘,不愿意打宋军。 另一路和速不台回军,先到阿拉斯河和绰儿马罕汇合。 阿拉斯河位于伊郎和亚美尼亚之间,距离伏而加河约两千多里。 蒙军在波斯的大本营就在阿拉斯河,绰儿马罕的大军正在那边集结。 贵由听到这里,虽然不满,但也认同这样的方案。 原本他还以为拔都想投票决定,没想到已经确定了分兵方案。 这样挺好的,除了拔都系的,大部份人都会跟着速不台回军。 但等到分兵的时候,贵由发现速不台留了一手。 速不台做为主将带他们回去,却把儿子兀良合台和速不台家族中的精锐战士都划给了拔都。 当然,贵由也只能干瞪眼,只是心里把速不台又忌恨上了。 这次蒙军西征数年,拔都带了十二万人马出来,几年后全军已经达到三十五万人。 距离他当年对窝阔台说的人数还是不够,没办法,欧洲人口不够多,抵抗的又被杀了,他的仆从军没征到多少。 然后还得留些兵马统治这广大的区域,此时东起额尔齐斯河,西至多瑙河,南从高加索,北到罗斯公国,包括整个西西伯利亚,伏尔加河,波蓝,凶牙利等,均在大蒙古的统治下。 拔都和速不台商议后决定在各地留下五万人马,由速不台儿子兀良合台暂为总指挥。 总部就设在凶牙利的布达城和佩斯城即后世布达佩斯城 布达佩斯城本是两座城,位于多瑙河以东的部分叫佩斯,位于多瑙河以西的部分叫布达,当时都是凶牙利国内的大城市,后来两座城上的桥梁越来越多,两座城就合成了一座布达佩斯城。 现在的布达城是凶牙利王国首都,拔都把这里定为蒙军在中欧的大本营,留驻了兀良合台和两万精锐蒙军,加三万仆从军在这片地方,管理着整个波蓝和凶牙利,包括部份杰克斯诺法克,罗马泥亚,罗斯公国等大片土地,这些土地正与拔都的领地联连在一起。 此时历史已经被赵与芮改变,原本拔都回军时并没有在布达城设指挥部,因为当时窝阔台死了,他回去急于创立自己的汗国,现在的这些地方,全是他汗国的领地。 如今窝阔台没死,还要和宋全面开战,拔都故意用统治这些大地为理由,强行留下五万兵马。 这理由完全说的过去,咱西征好几年,历经辛苦打下来的地方,需要保住吗? 那就必须得留兵马来统治。 波斯那边不是留了绰儿马罕为总督,统治整个波斯附近吗。 绰儿马罕手上也有三万蒙古精锐呢。 对于拔都要留兀良合台和五万人马统治巩固他们打下的波蓝和凶牙利,贵由也找不到理由反对,现场一致通地。 接着拔都说,余下还有三十万人马,他会带十五万人马回伏而加河准备,另十五万人马和速不台去阿拉斯河和绰儿马罕汇合。 绰儿马罕手上有三万精锐加五万仆从军。 两股蒙军汇合,就有二十多万人马。 贵由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了,便道:“拔都伱的十五万人马什么时候回国?” 他认为拔都有意带走一半蒙军,就是为了保存自己的实力。 拔都不紧不慢的道:“宋军主力在哈剌合林和谦州一带,你们要去对付宋军主力。” “宋军一路偏军正从窝阔台合汗的地盘快推,并且往我的地盘去,我得对付他们这路偏军。” 听起来好像也有道理,这下贵由无话可说。 拔都和速不台分配没有得到异议,众人决定在这里分兵。 一路往北,一路往东,一路还得跟着兀良合台回西面。 拔都和速不台、兀良合台父子飞快出营帐,不想身后有人快步跟了过来。 拔都回头看去,却是窝阔台庶弟忽兰大妃之子皇弟阔列坚。 阔列坚是铁木真庶子,原本跟拔都西征时在罗斯公国中箭而死。 但这次西征时间变了,所以阔列坚也没中箭死,不知道该不该谢谢赵与芮。 (本章完) 第443章 大举东归 第443章大举东归 阔列坚按辈份算是拔都叔叔了,虽然是庶子,地位低了点,但铁木真对他很疼爱,拔都也对他比较客气。 “拔都。”阔列坚追上来,拔都心领神会,带着他走到边上。 速不台父子则走到另一边,让两人私聊。 “宋军来势汹汹。”阔列坚直接道:“父汗说过,咱们草原上人,一定要齐心合力,若不能集合更多的兵马,恐怕会被宋军各个击破。” 阔列坚也很麻利,没有当众顶拔都,而是出来之后私下劝说。 他也意识到拔都在借机扩张自己的势力。 这次蒙军东归带回来三十万人马,拔都一个人就要分走十五万,而且其中大部份是蒙古精锐。 速不台带回去的则大部份是仆从军,这做的太明显,太难看了。 当然,拔都的理由没问题,宋军偏军正往窝阔台和拔都领地来,他要准备迎敌。 可话是这么说,拔都已经把自己大本营迁移到伏而加河下游,这边距离他术赤系最初的封地还是比较远的,足足有五六千里。 你说在五六千里外集合兵马,准备迎战宋军,这这这,说不过去吧? 拔都很明显,想把自己原先的封地往伏而加河迁,至于会不会真去打宋军,还得看宋军会不会来? 拔都见叔叔开口,想了想后,便缓缓道:“叔叔应该知道,广阔的草原才是我们大蒙古的天下。” “合汗放着广阔的草原不管,非要去攻打汉人的那些坚城,这只会白白牺牲我们蒙古的勇士。” 拔都这开口,基本也是否定了爷爷铁木真。 他父亲术赤就和铁木真关系极差,生前都不理铁木真的招唤,铁木真差点想派人去灭了术赤。 拔都耳闻目睹下,似乎对铁木真也不满,反正他的想法,向来是喜欢大草原,这也是为什么后来,大伙要拥立他为大汗,他却支持蒙哥,宁愿自己呆在草原上的原因吧。 阔列坚闻言脸色有些难看,攻灭金和西夏,都是铁木真的遗愿,铁木真临死前,还说了将来伐宋的计划。 所以铁木真是想占据中原这片大地的。 拔都直接否认这种战略,也是对爷爷铁木真的否认。 “这次是宋军先过来打咱们的,就算咱们不去打宋人,宋人早晚也会进草原。”阔列坚再次劝道。 “进入草原,宋人就打不过咱们了。”拔都不以为然。 他到现在都没有和宋军交过手,加上这次西征顺利,根本没把宋军放眼里。 “宋军现在打法和咱们差不多,进草原都是一人带双马,甚至三马,无论行军战斗,与咱们没多少区别,不好打的。”阔列坚还想提醒他,不要用以前的眼光看宋人。 但拔都依然没放在眼里。 “叔叔不用再劝了,我意已绝,要回伏而加河,建立我的萨莱城。”拔都连他汗国的都城都想好了。 这也不是他先这么干,拖雷领地刚建好合林城,虽然现在被宋军攻破了。 察合台领地刚建阿力麻里城,虽然现在也被宋军攻破了。 你们都在建城,我自己不能建个城? 阔列坚没有劝成拔都,拔都和历史上一样,带走了十五万人马,还有近十几万的工匠和男女,一起回到伏而加河下游。 他在后世阿事特拉罕附近,开始建立他的萨莱城。 速不台带着另十五万兵马跟拔都沿着黑海北走了一段,然后折向南,和阿拉斯河的绰儿马罕汇合。 这条路线更长,有三千多里。 但他没有像拔都那样带着大量的工匠,所以全军速度还是比较快,每天能行军一两百里,最快的时候能到三百里。 十一月初,速不台的人马终于来到阿拉斯河附近。 却见对面是无边无际的营帐,蒙军在波斯的总指挥绰儿马罕也正在集合兵马,东归打击宋军。 速不台这时也得到一个消息,宋军还派水师占据了波斯湾,并在附近收税,绰儿马罕现在都顾不到这股宋军。 速不台考虑了一下,也没打算去打这股宋军。 宋军从海上来的,随时可以从海上撤退。 他们要派兵去打宋军,得南下四千多里,不知浪费多少时间。 十一月上旬,两股蒙军汇合,比拔都想像的还多,总计二十六万蒙军,沿着里海南岸,横夸波斯往后世阿富汉去。 二十多万蒙军气势汹汹的东归,但国内的情况比他们想像的还要糟。 —— 此时宋蒙两军主要的战场,包括山西河北辽东这片原金国区域,还有谦州附近的拖雷领地。 九月,阔端带着七八万人马来到谦州,驻守谦州接应察合台。 十月察合台放弃了领地,带着数万人马和好多牧民也来到谦州。 没多久,窝阔台领地也有人逃难到这边,宋军已经杀进窝阔台领地了。 谦州城一时人满为患,仅蒙军就有十二三万,加上人察合台带过来的逃难的牧民,和原本谦州的百姓,小小的谦州城超过二十万人口。 这要和平时期问题也不大,补给也容易,牧民们就养着牛马羊。 但为了逃难,察合台的牧民们只带出来战马,牛和羊,要么杀了,要么留给了宋军。 谦州附近牧养的百姓也全部躲进了城,外面已经不敢牧放,那超过二十万人的补给怎么办? 这会蒙古全国也就一百多万人口吧,加上其他部族,山西河南辽东的汉人不算,将近六分之一的人口都在谦州附近。 来自窝阔台领地的消息,那边的牧民,有的往东谦州跑,因为听说这里有大股蒙军。 有的直接往西北拔都那边跑,因为听说拔都要率西征军队东归了。 反正就是窝阔台领地的牧民们也在逃难,甚至还有拔都领地的人往这边来。 方圆上千里的牧民大部份都往谦州逃了,当地人口还在增加。 察合台和阔端相当头痛。 人口这么多,补给是个大问题。 十一月,东归的蒙军还在万里之外的阿拉斯河刚汇合,宋军在横扫了窝阔台领地之后,转身往东,逼向谦州。 此时谦州蒙军超过十三万,来自拖雷,拔都,窝阔台,察合台四大领地都有。 宋军沙德尔,李平夏部约七万从东,南两个方向,吕文德、孟瑛部约五万多,从西方向。 全军约十二万,从三个方向逼向谦州,准备与蒙军决战。 沙德尔和李平夏原本有十二万人,其中有三万驻扎在叶密立,其余的有驻在其他地方的,也有追进窝阔台领地的。 在横扫了窝阔台领地几个重要的居集点后,沙德尔留了部份宋军驻守各地,从西边带了五万往谦州西去。 李平夏则带着叶密立两万从南往北,往谦州去。 两军出发的同时,李平夏这边才派哨骑通知哈剌合林的吕文德。 因为那边的宋军没有辎重,李平夏这边不动,吕文德和孟瑛也不敢擅动。 得到李平夏这边出兵的消息后,吕文德和孟瑛留下一万驻守哈剌合林,带着五万宋军又等了一天后才出发。 十一月中旬,因为怕被断补给,察合台和阔端已经考虑带着所有人马先撤向拔都早期的封地,阿泰山脉西,也儿的石河上游,等拔都归来,没想到宋军突然出现在谦州西三百多里外。 当时哨骑回来报告,宋军人马不是很多,约五六万,带有民夫在内。 两人心中一动,知道这波宋军是横扫了察合台,窝阔台领地后来的。 此时谦州城中来自各部的蒙军已经超过十三万,阔端认为可以留三万驻守谦州,带十万去打宋军。 但察合台认为现在的宋军阵地战根本打不动,野战也不容易对付,得靠人数绝对的优势去消耗才行。 十万蒙军,怕是不够。 察合台是和宋军打过多次的,知道现在宋军厉害,特别是带了辎重马车的,更不好打。 察合台还想等拔都回来,兵马更多,以人数来消耗,才能和宋军打。 但阔端没和宋军打过啊,而且蒙军向来打仗都是以少打多,这次明明是对面一倍,为何不能打? 关键这段时间他们在谦州让这里的工匠打造了很多石炮蒙军的投石机,就是用来防守和远程打击宋军用的。 阔端认为谦州城打造了上百部石炮,可以和宋军打一打,有了远程攻击手段。 而察合台认为宋军火炮打的更远,蒙军石炮效果可能不是很大。 两叔倒还在为打不打争论,察合台已经开始安排他的族民们继续出城,往拔都领地撤退。 察合台已经感觉到宋军要来打谦州了,为防守不住谦州,只能继续往草原上撤。 察合台动不动就撤,先从自己领地撤到拖雷这边,接着又要往拔都那边撤,这在阔端看来,二叔察合台已经老了,以前的勇士已经磨尽了。 也就在这时,叶密立方向也传来了消息,驻守叶密立的宋军出来了两三万,也往谦州来了。 这时两叔侄确定,宋军要来打谦州。 既然要来打,他们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全军继续往拔都领地撤,放弃谦州,要么死守,和宋军一决死战。 原本察合台还是想撤的,但十一月二十日,有蒙军哨骑横跨万里,已经来到谦州,通知他们,东归的大军将在阿拉斯河和绰儿马罕汇合,然后一起过来。 当然,哨骑从阿拉斯河过来的时,还不知道拔都和速不台分兵的事,速不台也没到阿拉斯河,但西征蒙军的消息是传来了。 察合台一听信心大增,哨骑过来时还是十月底,现在快一个月过去了,蒙军可能已经接近谦州。 而实际上,速不台的蒙军这会刚刚到吉尔吉事坦附近,距离这里还有四五千里。 此时谦州撤了部份族民,但还有近十七八万人。 察合台和阔端终于打定主意,决定和宋军野战,一决胜负,同时拖延时间,等东征大军归来,一举灭了这股宋军。 而与此同时,沙德尔的宋军先到了谦州一百里外,接着叶密立来的宋军与沙德尔汇合。 蒙军这时也发现了从哈剌合林来的宋军,知道宋军正在三个方向集合兵马来打谦州,双方心照不宣,同时准备决战之事。 二十一日,宋军吕文德部五万也从北面绕过谦州,到东面和沙德尔、李平夏汇合。 至此,宋军十二万集合完毕。 而在他们以东千里外,从黑水城方向出来的孟珙部十万正在草原上肆虐,他们十月初就出了黑水城,然后以千骑为组,化成无数股,在漠北到处横扫,最远的骑兵过了克鲁伦河和乌兰巴脱,深入到后世的布里亚特区域。 然后约好了十二月份到谦州集合。 孟珙是不知道拔都什么时候回来,他的战略先把整个漠北,包括原哈剌合林周围附近千里内的蒙古人全部扫清,杀的一个不留。 然后等蒙军和吕文德他们大战时,孟珙的宋军再过去给致命一击。 这会孟珙和吕文德的哈剌合林城通信相当便捷,中间一马平川全是蒙古大草原,宋军每天都有哨骑密集来回报信。 孟珙坐镇在距离哈剌合林一千里左右的圣思加恩附近,大本营在这里每天都能收到哈剌合林的来信,一旦西面有变,他也可以随时集合部分兵马往西支援。 这次察合台和阔端留一万多守城,出了十二万到城外,准备和宋军会战。 而宋军那边也是十二万人马,双方人数相当,不过宋军中有一万民夫,实际战兵是十一万。 宋军去会战的消息当然也传到孟珙那。 但拔都没有回来,孟珙也没有兴趣过去,他更怕去早了,拔都的蒙军看到宋军太多,会不会撤走不打。 二十二日,在连绵的号角声中,蒙军终于在城外整队整合好十二万大军。 察合台留儿子也速蒙哥驻守谦州城,其余的儿孙们都带在了身边。 阔端身边的奥屯世英等诸将也都脸色阴沉,比较难看。 忽必烈也在这边,但没有发言权,只是呆呆的跟在后面。 察合台和阔端在最前面,两人不时左右看看。 这十二万大军几乎是蒙古在漠北和附近三位封王领地所有能动员的兵力。 今天要是再打输了,蒙军在中原以外除了西征的兵马,已经不能凑起那怕一万人马。 如果西征的兵马不回,大汗窝阔台除了河北山西的汉军和自己身边的蒙军,也没有任何多余的力量帮他。 察合台忧心忡忡,但阔端还没和宋军打过,他倒是意气风发,着急报仇。 “宋军到那了?”他大声问部下。 部下回应在谦州以西南百里外,背靠着一片湖泊扎着营。 (本章完) 第444章 打宋军措手不及 第444章打宋军措手不及 察合台马上想到,乌木固蓝那边有条大湖,东西宽一百多里,南北也是一百多里,东边还有一片巨大的丛林,当地物资丰富,可以屯田牧守和打渔,曾经是谦州附近一个工匠基地。 现在那边的工匠和牧民估计全被宋军杀光了,宋军占了这么个地方扎营,是相当聪明。 仅那数百里长的湖泊和附近的大片丛林就能养十几万宋军。 那边其实就是蒙古最大的盐水湖乌布苏湖,但盐水湖的水是不能喝的,蒙军自己在那边也没多少人。 宋军在乌布苏湖东一百多里处,还有条小的淡水湖,宋军就在那边扎营。 这里生物资源丰富,当地有包括狼,红色狐狸、雪豹、猞猁、草原臭鼬、野猪、麝、麋、獐和蒙古黑尾巴小羚羊,羬羊,盘羊等数十种哺乳动物。 十二万宋军带了二十多万匹马,三千辆马车,全军带的物资加当地的捕猎,不说长时间,起码和蒙军对恃一个月是没什么问题。 而且宋军也没打算和蒙军对恃,蒙军出来就野战,不出来的话,宋军准备攻城的。 二十二日,得知蒙军出来后,刚刚汇合的三部宋军也开始往东移动。 蒙军同时往西进,双方有序靠近,哨骑也不时的开干。 奥屯保和犹豫了下,长叹道:“宋军射程比咱们远,不近战,也不好打。” 更别说宋军的弓质量远远超过蒙军,射程也比他们远。 看起来像是重骑兵,其实并不是。 宋军打仗有点不讲武德,如果蒙军想用风筝战术的话,宋军会下马步射。 随着双方骑兵越来越近,奥屯世英和弟弟奥屯保和都是脸色凝重。 蒙军西征时,罗斯公国也好,波蓝和凶牙利的骑兵也好,除了重骑兵外,战马都没有护具,蒙军就经常先射他们的马,等他们下马后再杀人。 如察合台所说,宋军前锋刚到现场,后面的马车正拖上来。 蒙军中轻骑较多,大部份甲具都是远远不如宋人。 “。。”奥屯世英顿时有点无语。 “不能和宋军近战肉搏。”奥屯世英一边提速,一边和弟弟道。 马车走的慢,还没到前面,蒙军就开干了。 宋军和蒙军在西夏打了多年,不停学习蒙军的长处。 察合台和宋军打过多次,知道宋军的套路。 此时正是秋冬季,宋军甲有一半都加了重型钢甲片,专门为西西伯利亚寒冬和与蒙军对战而创。 宋军肯定是先把马车拖到位,然后等蒙军冲锋,中后面的宋军还会再挖坑。 时间拖的越长,对蒙军越不利。 “呜呜”随着蒙军的号角声,左翼蒙军率先出击。 但很快,他又想到宋军这十几年都在练骑兵,西夏附近的宋军骑射都不比蒙军差多少了。 重量不及札甲,但防寒的同时,防御力也不差。 察合台和阔端的蒙军在北面,一字排开列阵。 “轰隆隆”大股骑兵跟着孟瑛也往前上。 当天下午,双方在距离宋军营地三十多里处汇合。 他们刚刚来到战场,都没休息到一会,立刻对宋军展开攻击。 现在好不容易是个遭遇战,蒙军没有犹豫,也没有浪费一点时间,要打宋军一个措手不及。 以前宋军是带步弓和蒙军打的,后来不停改进,升级,现在宋军的马弓都比蒙军射的远。 奥屯世英一看宋军也是骑兵上来,脸上露出喜色。 “特娘的。”对面吕文德果然在骂娘。 下午一点左右,察合台和阔端带着一股精锐跑到前锋处,就见对面宋军正在数里外摆阵。 宋军现在的战马全部都披着皮甲,这是学自蒙军的,皮甲不重,一匹战马全身披的皮甲加起来都只有十几斤,算不上重骑兵,但防护了几个重要位置,遇到敌军射马的情况会好很多。 宋军只是把更多的心思在甲具上,力求最大限度的保障军士的安全,而且宋军只有外围着了加了钢片的重甲,里面是轻甲,通常就是一半一半,一万骑兵会有五千重甲,五千轻甲。 对比起来,蒙军这边就简单了很多。 同样的弓,骑马上发力和站地上发力都不一样,能射出不同的射程来。 论骑射宋军可能还是不如蒙军中的精锐,但论甲具装备,宋军已经远远超过蒙军精锐。 察合台马上道:“不能给宋军摆阵的机会,传令,立刻进攻。” 对面的骑兵像黑色的巨浪,老远就能看到宋军连脸都包裹在内,全身似乎被铁甲包围。 宋军在南面,同样一字排开列阵。 吕文德看了眼孟瑛,孟瑛自然没有犹豫,一声令上:“干特娘的。” 对面蒙军先锋正是奥屯世英,他也没想到宋军居然直接冲上来干。 而蒙军想学习宋军的东西,一样都学不好。 奥屯世英自己穿着沉重的铁甲,弟弟穿着欧洲学来的锁甲,里面还套着一层皮甲,两人甲比较笨重,没有宋人的轻巧,但防护力可不一定比宋人的强。 如果站地上射,宋军能射的更远。 两人说话音,蒙军和宋军已经越来越近。 蒙军进入到两百步后就开始充分提速,而宋军还是以前那个死样,速度不紧不慢,并不急着提速。 巨大的旷野上此时全骑兵冲锋的声音,双方总兵力相当,第一波兵力也相当。 奥屯世英这边上了两万骑,对面也是一万八千多骑接近两万。 双方后继陆续有兵马往前移,因为大伙都是匆匆刚到达战场,宋军的马车队还没到呢。 奥屯世英看着双方兵力相当,深深吸了口气,大蒙古还是骑射无敌,别怕,上上上。 他没有擅自更改战术,还是用蒙军最擅长的。 呜,随着不同的号角声和旗帜变化。 蒙军在接近宋军一百五十步左右开始往两边掠散。 拔都在西征时和凶牙利波蓝打时,最常用的套路是,敌军上来,蒙军先假装退,等敌军进来后,再从两边掠射。 奥屯世英没这么干,直接上去分向两边。 蒙军才刚刚分开,对面噼里叭啦,宋军已经先射了第一波。 宋军也不是瞎射,是距离蒙军最近的前锋先射了几排,主要还是测试距离。 嗖嗖嗖,上千箭支飞了过来,有些勉强射到蒙军,有些还射不到。 尽管这样,也是让奥屯世英兄弟微微动容,宋军骑在马上都能射这么远? 此时宋军也看到蒙军分掠,孟瑛那边的骑兵也往两边分掠。 骑兵在战场上分掠的主要原因是要把阵型拉长,方便攻击。 假设你两万骑抱成一团,是个直径一百米的方阵,你中间的骑兵很难射到对面的敌军。 如果你拉长形成一个五百米的长方阵,那你中间的骑兵就可以射到对面的敌军。 双方阵形都在分掠中拉长。 在分掠的早期,双方的箭射的非常少,基本都是测距用。 前面的骑兵会根据自己能射到敌军什么位置,来推测自己身后更深处的友军,能不能射到敌军。 如果射不到,自己就得往前移,和敌军靠的更近,为后面移出空间。 宋军这些年也是越打越有经验,特别孟瑛这部骑兵更是整个大宋骑兵中的精锐。 “呜”此时蒙军前锋已经和宋军前锋交错进了一百步左右,双方直线左右距离不到五十步。 长长的三条洪流漫延在无边的大地上。 宋军集中在中间,蒙军在两边。 双方都在往前冲。 “崩”也不知道哪边先下了令。 接着嗖嗖嗖,双方满天箭雨开始对射。 轰隆轰隆,现场人马滚滚,到处都有落地。 “看到蒙军大阵没,距离两百步时往回。”孟瑛一边射箭,一边下令。 他身为这部大将,还得看着全局。 宋军肯定不会去冲击蒙军大阵,孟瑛只是为后面马车往前移争取时间。 部下领命,飞骑而去。 战场上瞬息变化,传令要及时而准确。 孟瑛一边观察四周战况,一边打量双方主力动向。 噼里叭啦,噼里叭啦。 此时空中全是弓弦拉动的声音,双方你来我往,射个不停,空中箭支如雨,连绵不绝。 因为箭多,甚至还有双方的箭在半空中撞到的画面出现。 这么大规模的对射,除了看双方的射术,还得看双方的运气和甲具。 对对面的蒙军来说,他们每个人都得比平时更用心。 宋军前排甲具防护太严密,留给他们能射的余地不多。 要么射马,要么射脸,要么射腰。 关键宋军马身上也有皮甲,还得对准了没甲的地方射。 宋军的甲又额外加层钢片,放到明末连火枪都能抗。 这都是赵与芮用钱堆出来的。 大宋的工匠都是官和吏,待遇好,技术高,打出来的每具甲具都是严格按照标准来的。 每件甲出厂前还得被箭试射。 而宋军就没这么多顾忌,蒙军着铁甲的不多,甲质更不如宋军。 于是很快孟瑛发现,双方进入对射之后,蒙军立刻处于下风,稍微距离蒙军远点的宋军被射中后,连甲都不会被破。 “重甲骑兵。”蒙军那边,有将领对着宋军大叫,认为宋军是重甲骑兵。 蒙军的对手也有不少用过重甲骑兵,一般重甲骑兵都是用来冲锋收割,近战肉搏,很少像宋军这样远距离和蒙军对射。 奥屯世英则摇头:“宋军不算重甲骑兵,就是甲的防护力比咱们强。” 当年金和西夏的重甲骑兵,身上的甲加马的甲,能有一两百斤重,那才叫真正的重甲。 宋军甲加钢片也不到步兵札甲的七十斤,大概在五十斤左右。 他的加厚钢片也不是全面包裹的,都是在主要部位,这为蒙军命中宋军要害,造成了较大的难度。 古代的箭有时候很难当场造成重大伤害,有人中几十支箭还能继续战斗。 现在宋军这种装备,除了命中要害,大部份人被射十几支箭真和没事人一样。 或许战后会因为伤势过重,或感染而死,但战时很多人都能继续打下去。 蒙军以前看对手,从来不管对手有多少人马,有什么甲具和武器。 现在和宋军打了几年,终于有人发现武器和甲具的代差还是很可怕的。 比如现在的察合台。 察合台当年在西夏就和宋军打了几次,被宋军各种与众不同的打法和装备所震憾,时隔这么多年,宋军的装备越来越好,都快对蒙军形成降维打击了。 此时他正站在后面远处,看着两军箭来箭往的对射。 双方都有人陆续坠马,但蒙军掉下去的人远远超过宋军。 双方的人坠马之后,也会有人继续站起来当步兵打。 宋军能站起来的人,也比蒙军多。 宋军能站起来的人多,一是宋军甲具好,中箭没遭重创,二是宋军的速度一直比蒙军慢。 宋军甲重,骑兵速度也不快,坠马后通常伤势不重。 蒙军两边掠射,又是轻骑,速度较快,一旦坠马,通常会受到重创,还会被后面的人马踩踏。 “宋军甲重,马力不长,让奥屯世英拉扯宋军。”察合台看这样对射没好处,蒙军损失远比宋军惨重,立刻下令。 他的命令还没下去,奥屯世英那边也很经验,早就一声令下,呜呜,蒙军继续往两边掠,开始拉扯宋军,想把宋军这股骑兵拉到更远处单挑。 蒙军这招以退为进,在西征时用的非常娴熟,欧洲人看到蒙军退,肯定毫不犹豫的追上去,一点兵法都没有。 可宋人不吃这套啊。 孟瑛也知道自己兵士甲重,马力不如蒙军,不能跟着蒙军瞎跑。 蒙军骑兵往两边分掠,宋军也立刻回头。 宋军的主力可不是骑兵,而是步营的燧发枪和投石机、火炮,阵地战这会才是宋军的主要方式,孟瑛虽然有信心,也不可能随便跟出去和蒙骑单挑。 奥屯世英看到宋军不跟出来,心有不甘,一声令下,蒙军再次掉头,又向宋骑抄掠,继续引诱。 孟瑛不急不徐,押着阵形,让各部与蒙军保持平行,最好保持在一百步外。 这在宋军大部的射程中,而在蒙军少部的射程中。 这样的距离对射,蒙军会更惨。 可蒙军也知道双方的差距,前锋不停逼近,始终保持和宋军前锋四十步内。 (本章完) 第445章 算是找到对付宋军的办法了 第445章算是找到对付宋军的办法了 双方不停在两军阵前拉扯,蒙军屡次想拉出宋军,而战场上的命令传达是有时间的,有时候前锋宋军会被蒙军拉的一头激动,也会追出去。 每当这时,呜呜,宋军后阵就吹起号角声。 宋军听到号角声,纷纷扭头,继续回归本阵。 双方骑兵在阵前打了近半个时辰,双方后续兵马也几乎全部到了现场。 宋军的马车这时还没到最前方,正从后阵往中间的路上。 阔端早等不及了,一看奥屯世英的骑兵比宋军还略多几千都没占上风,立刻道:“忽必烈,你带人从左翼上去,看看有没有机会切开宋军。” “诺。”忽必烈没有犹豫,立刻点起一股兵马。 “等下。”察合台大惊,叫都没叫住,忽必烈已经带着亲兵先冲了出去。 他立刻和阔端道,宋军的阵地战很难打,没有把他们拉扯出来之前,不要轻易冲锋。 阔端道,现在他们马车还没到位,再等下去,等他们把马车摆好,才叫不好打。 忽必烈带人从左翼攻上,沙德尔马上一声令下,李平夏领着一股骑兵也迎了上去。 宋军前面甲厚,只有从背后射宋军,要么就贴身和他们肉搏,砍杀他们背后。 但蒙军无法打穿宋军大阵,眼看着到下午两点左右,宋军骑兵开始往后退,察合台知道宋军步营已经摆好大阵了。 李平夏是跟着沙德尔进察合台地盘横推蒙古宗王领地的,带了上万民夫几千辆大车,一路慢慢走,慢慢打。 李平夏一看就知道蒙军想拉扯或绕他们。 忽必烈在黑水城外和宋军打过一仗,也知道宋军的套路。 忽必烈的大股骑兵本来奔着宋军来的,双方面对面要交锋时,蒙军往右侧掠,想绕到宋军身后。 很快,双方前锋相互脱离战场,再次分开。 黑水城外的宋军有射程超远的滑轮弓,但眼前的宋军似乎没有配备。 “宋军步营马车阵摆好了,咱们撤,让他们继续动。”察合台道:“他们要么在原地等,要么继续往前移。” 蒙军从上百步外就开始往他们的右前方掠。 他的一万燧发枪手刚刚到位,蒙军就退了。 察合台一时有点无语。 “降速降速,跟着蒙军平行跑。” 然后感觉这命令不对劲,可能有人听不懂,立刻又改:“跟着我的大旗方向跑。” “什么?”阔端一脸不敢相信。 忽必烈大怒,带着兵马移来移去,忽左忽右,李平夏慢幽幽带着宋军忽左忽右,移来移去。 蒙军突然吹响了撤退的号角声,七八万蒙军纷纷往后退。 李平夏的骑兵和孟瑛又不同。 阔端立马明白了察合台的意思。 沙德尔抬头看看天色,再看看大地,心中暗暗叫好。 “特娘的,蒙军被打痛了,不敢上了。”吕文德骂骂咧咧找到沙德尔。 忽必烈发现宋军看破自己的意图,不让自己绕到他们身后,顿时气的要骂娘。 李平夏的骑兵是札甲,重六十五斤,加上内部防寒的衣服,这波骑兵身上甲重已经超过七十斤,防御力也是相当强。 孟瑛的一万八千骑兵,当时横穿蒙古东北一带,越数千里奔袭,一人双马,其中有一半是轻骑,一半带了重甲,并由战马携带,为的就是保持移动力。 宋军还是降速,因为宋军甲重,还得依靠步营阵地战,宋军尽量不会轻易的把战马提速,消耗战马的马力。 “宋军弱点在后背,绕过去。”忽必烈一边跑一边下令。 宋军缓缓降速,也跟着掉头,变的和蒙军同行同向。 这是片广阔平缓的大地,适合骑兵,马车和火炮的前进难度也不大。 “撤。”察合台突然道。 这都没分出胜负就要撤? 察合台和阔端不停调动人马上前,蒙军巅峰时有七八万人围着宋军四周狂打,宋军只有四五万骑兵在外围迎战。 他的骑兵全是重甲,孟瑛的骑兵的重甲只重五十斤。 蒙军是各种战术都用了,故意败退,拉扯引诱,往后面包抄。 当然,今天的战场非常之大,双方二十多万人马铺在广阔的大地上,无论是宋军还是蒙军,都无法全面兼顾。 蒙军显然不愿意攻打他们的马车阵,所以故意往后退。 移动中,双方也是不停的对射,箭来箭往。 在西征时屡试不爽的战术,在宋军面前完全无用。 宋军骑兵就在前阵与他们缠斗,等后面步营布阵完毕。 宋军的辎重和马车没有完全到阵前,蒙军和宋军骑兵陆陆续续打了一个多时辰。 如阔端所说,现在宋军辎重也好,马车也好,都没到前面,确实是一个好机会。 “那就往前推,他们不上来打,咱们一直推到谦州,直接打谦州。” 宋军立刻动员随军民夫,推着炮和马车,投石机往前移。 虽然移的慢,但骑兵一直在边上跟随。 察合台和阔端看着宋军真的慢慢前移,两人面面相觑,相当无语。 宋军这种打法就是不讲武德了,完全是无赖打法,逼蒙军去攻。 两人是气的无语,但又没办法。 宋军十几万人同时抱团往前移,虽然慢是慢,可这里距离谦州不到几十里,让宋军慢慢移几天,就到谦州城下了,到时还得打。 “让人在谦州城下准备石炮,到时给宋军狠狠一击。”阔端这时想到他们的石炮。 为了对抗宋军的远程武器,谦州城的工匠加班加点,在最近这段时间打造了一百六十多门石炮,更是每天都在打造石弹。 宋军的火炮和车阵需要往前移,只要出其不意,蒙军的石炮能给宋军致命一击。 察合台想了想,现在好像也只有这个办法。 和宋军这种不讲武德的无赖,要么冲上去拿命填,要么用更远的远程武器逼宋军出来决战。 宋军现在缩头乌龟一样,逼他们去冲,简直无赖。 可察合台也知道,宋军火炮射程在他们石炮之上,那只有出其不意,一旦打乱宋军阵脚,蒙军冲进去了,宋军就死定了。 “先回谦州城,然后驻扎在城外,掩护后面的石炮,让哨骑驱赶宋军哨骑,把石炮都拉出来。”察合台和阔端商量之后,决定用石炮给宋军致命一击。 这样战场上出现了奇怪的一幕,宋军缓缓往前移,蒙军先是缓缓后退,接着直接掉头,十几万蒙军往谦州方向退去。 沙德尔和吕文德很惊讶,还以为蒙军要回去守城,蒙军不知道宋军现在最喜欢攻城吗? 不料他们很快又得到消息,蒙军有部份驻扎在谦州城外,连营数里。 两人也不明白蒙军的打算,反正是继续带着宋军往前移。 当天天黑前,在距离谦州三十里外时扎营。 天色快黑下时,宋军阵中,嗡嗡嗡,推出大量的火炮。 蒙军那边立刻有上万骑冲出大阵,直奔宋军炮车。 察合台是吃过宋军的苦的,你要不管宋军,宋军火炮往前推,等晚上你睡觉时,就断断续续的往前打,太恶心人了。 所以察合台一直派哨骑在宋军大营四周巡看,看到宋军火炮推出来,立马调动大军前来,主要是想把宋军逼回去。 宋军这边一看蒙军来了,也不敢离营太远,先把火炮集中在大营外围,接着把马车拉出来,全部挡在火炮前面,然后是燧发枪手和弓箭手,长枪兵,步营出来跟在马车后面。 阵势排好之后,宋军几十门火炮在三万步营的护送下,缓缓往前推。 宋军大部份还在大营里,这次就出了三万步营加炮营。 此时天黑比较暗,察合台儿子合答海也示意不能打,这次宋军有马车挡在前,而且天色越来越黑,不利于蒙军,但阔端一个部下不信邪,他没和宋军打过,看着这么低矮,速度又慢的马车真没放在眼里。 至于天黑,难道宋军那边就不是天黑?大伙都是面对天黑,宋军敢出来,我就敢打。 因为阔端和察合台都不在,他也不管也速蒙哥的话,一声令下,带了上万骑绕到右侧,冲宋军右翼。 他也算聪明,从侧面冲宋军,若是进去了,可以把宋军一切为二。 而且侧面宋军马车好像比较少,火炮也在直线往前推,如果想打侧翼,宋军火炮还得掉头,比较麻烦。 这蒙将算是比较厉害,想的打法也没问题,可是他没见过宋军车阵加燧发枪和弓箭手的威力。 宋军火炮都没有用,等蒙军进入一百五十步后,燧发枪和弓箭纷纷开始。 因为天黑,双方视线都不好,等于都在盲射。 但蒙军弓箭要靠近了才有威力,而且抛射下来的命中率比燧发枪平射差很多。 宋军只要打在自己想瞄准的水平线上,打不到前面,还有有机会打到后面。 噼里叭拉,现场一顿爆响,蒙军被劈头盖脸打翻好多人。 蒙军提速冲锋前,天色算是比较黑了,双方都靠天上微弱的月光来看对面,两军二十步内还能隐约可见,二十步外就是一片漆黑。 天黑之后,蒙军的胆子好像也大了,反正也看不清死伤,没有撤退的命令就往前冲。 结果前面枪声不断,宋军的火箭也很快射了起来。 打了两刻钟不到,不等撤退的命令,蒙军突然崩溃,掉头就跑。 回来的蒙军向阔端的心腹哭诉,根本冲不上去,宋军那新式火器太厉害,上一排死一排,就算冲到前面还有马车挡着,很多兄弟就这么死在马车前,倒下的人和马,都把前面堵住了,所以兄弟才撤的,过不去呀。 因为天黑,那蒙将也看不到前面的情况,但这波打的损失惨重,又没成效,只能不甘的回军。 回到大营的蒙军清点了下,一会功夫,居然有上千骑没有回,这下真是又惊又怕又是不甘心。 阔端这时只好问察合台, 察合台想了想,沉声道:“只能派少量轻骑上前搔扰。” 察合台这几天一直在想对付宋军阵地战的办法,思来想去,宋军靠的是大面积的燧发枪和弓箭手给蒙军造成作害,蒙军想减少伤亡其实也不难,那就是分散,不要集中在一起大规模冲锋。 现在宋军数万营带着几十门火炮来搔扰蒙军,蒙军也只能反搔扰,而最好的办法,就是少量分散的轻骑。 经过察合台和阔端的商讨,蒙军那边很快集合了五百轻骑,每人带着几筒箭,并且是准备学宋军用火箭。 五百轻骑集合完毕,准备出营时,宋军火炮已经从三十里外推到十里外。 蒙军立刻迎上,五百轻骑远远分开,每骑与每骑间隔数十步。 这招果然有用。 宋军数万护着火炮上前,没想到蒙军这次只上来几百人。 蒙军分的很散,宋军的密集的燧发枪和弓箭威力大减,加上现在天黑了,又看不清对面,宋军开始噼里叭拉,燧发枪和弓箭打了两波,然后发现不对劲。 双方都在用火箭,蒙军也不上前,沿着宋军大阵外围掠射,不时射火箭过来,并且专门射马车和推马车的人。 宋军的火箭也射过去,很快发现蒙军人马比较少,而且非常分散。 前面只有数百骑蒙军在跑来跑去,相互交错,不停的射火箭,烧宋军马车。 宋军以燧发枪和弓箭回射了几波,效果不是很好,毕竟是天黑,对面人又散开。 看着好多马车被点燃,还得去灭火,宋军想了想后,决定后撤。 “哇吼”看到宋军被点燃的马车往后撤退,蒙军那边传出了欢呼声。 当天察合台和阔端也是大喜,宋军想在晚上用火炮搔扰他们的计划终于被他们打破。 察合台更道:“明天尽量用骑兵牵制住宋军骑兵,然后和今天晚上一样,派少量兵马,轮流分批往前,掠射宋军马车阵。” 阔端点头道:“让城中多备火箭,明天白天咱们也用火箭,烧掉宋军的马车。” 两人是算是找到对付宋军马车阵的办法了。 只要宋军没了马车挡在前,蒙军就敢冲。 (本章完) 第446章 火炮对投石机 第446章火炮对投石机 察合台和阔端想到如何对付马车的同时,三十里外的宋军大营里,沙德尔,李平夏,吕文德,孟瑛几人也在商议对策。 今天晚上宋军想复制以前的套路用火炮去袭营的,没想到被蒙军逼了回来。 当时发现蒙军只有几百骑时,宋军也想出骑兵驱赶,但想到蒙军又会同样派更多的骑兵上来,到时可能发展成宋军的骑兵和蒙军骑兵大规模的战斗。 这会即是晚上,又在蒙军大营附近,更靠近蒙军大营,显然不适时宜,而且宋军也不擅长夜战,双方骑兵夜战,谁更占优可不一定。 吕文德怕大败,所以决定退兵,放弃了晚上夜袭蒙军的想法。 蒙军这种几百骑上前搔扰点火的战术还是有点讨厌,如果前面没有宋军骑兵驱赶,对宋军步营影响比较大,如果宋军派骑兵上前驱赶,就又和今天中午一样,容易变成双方骑兵的混战。 几人商讨了一下对策,第二天一大早,宋军陆续集合出营。 为保持体力,当天宋军前进了二十里,在距离谦州十里外又重新扎营。 当天蒙军也没上前来攻,双方像有默契一样,等着最后一天的到来。 第三天宋军继续拔营,全军捏成一团往前逼近,对面蒙军也早早在大营外集合。 宋军以马车在外围,然后沙德尔骑兵居左,孟瑛骑兵居右,吕文德带步炮居中,李平夏带一股骑兵殿后做为预备队,所有人都在马车阵后面,相当安全,只是行军有点慢。 当然,你信心十足的,有能力的人,可以直接对着目标打。 蒙军中背上带着旗帜的很多,现场看上去更是遮天蔽日的军旗在飘荡。 中午时分,宋军前锋来到蒙军三里外。 马车后面的宋军们都静静看着蒙军冲锋,在他们眼里,很多蒙军已经和死人没什么区别。 “准备,让炮兵不要急着开炮,打蒙军更深处。” 轰隆隆,大股的铁骑震荡天地,蒙军数万骑兵浩浩荡荡的往前接进,场面相当壮观。 今天蒙军一反常态,安安静静看着宋军摆车炮阵,吕文德倒有点不习惯。 吕文德和沙德尔虽然感觉奇怪,但还是没有犹豫,立刻决定把马车和火炮往前推。 没等他想好如何下命令,呜,对面蒙军吹响了进攻的号角声。 蒙军知道宋军火炮和马车厉害,按说不可能让他们这么顺利的摆好车炮阵。 此时现场只有蒙军骑兵冲锋的声音,数以万计的战马奔腾,踩踏着大地,地面都隐隐在动摇着。 察合台和阔端为了让他们的石炮出其不意给宋军造成伤害,也没有离开大营,全军围在石炮前面等着宋军。 宋军一面调整马车和火炮位置,一面集合各军,分派位置。 然后到两百步内,蒙军的战马就基本处于高速状态。 八百步。 平时蒙军到三四百步后,就开始全力提速了。 宋军自己的投石机带的汽油弹,省了很多事,论杀伤力更是远远超过巨型石弹。 弟弟吕文信想了想,不由道:“谦州是蒙军工匠最多的地方之一,估计和哈剌合林一样,有投石机。” 三百步。 此时吕文德抬头看去,宋军前锋马车阵距离蒙军大阵不到两里,马车正在停下,火炮都在准备。 六百步。 现在蒙军正好准备冲锋进攻,宋军便原地停下。 “有点不对劲啊?”吕文德奇怪的看了眼身边的弟弟吕文信。 宋军到现场后,蒙军仍然按兵不动。 蒙军很快接近三百步。 但他思来想去,也没什么好怕的,论兵甲之利,现在全世界也没有比的上宋军的。 对面蒙军则以精锐蒙古骑兵于两翼,中间是大量的仆从军。 只见蒙军里三层外三层,密集的整队在谦州南门外,似乎在等着宋军去攻。 吕文信这话提醒了吕文德,他一拍脑门:“啊呀,狗蒙鞑可能想阴我们?” “打平不打高,让燧发枪压住水平线。”吕文德一道道命令下去。 为防燧发枪手打高,弹丸飘掉,宋军不要求一定打中前排,只要压住水平线,有机会打中后排。 之前为了阻止宋军摆阵,蒙军都是打遭遇战,不给宋军时间摆车炮阵。 对面蒙军前面一波已经在宋军射程内,但如果想打的更深,宋军火炮还往前移。 宋军也没用蒙军的投石机,蒙军的投石机都需要用巨型石弹,取弹比较麻烦,需要大量的民夫和劳力。 巨型石弹是看起来声势吓人,真正给大军造成伤害,是远远不如汽油弹。 这次蒙军让宋军逼近他们大阵三里左右,这意味着宋军火炮也可以推进到三里内。 吕文德和吕文信脸上露出古怪之色。 宋军之前围攻哈剌合林,打进去后,发现里面还有蒙军的投石机,但蒙军的城墙做的窄,投石机上不去,也没利用起来,反而被宋军得到好多投石机。 随着马车和火炮到位之后,呜,宋军开始往前平推。 这让吕文德和吕文信刚刚想起来的事瞬间就忘了。 在一百步的时候,蒙军的骑兵就是最高速的状态。 现在蒙军进入到三百步后,依然在慢慢提速,全军处于慢跑状态,与以往截然不同。 “开不开炮?”吕文德身后有部将着急的问。 今天宋军推到前面有一百五十门火炮,全军带了三百门炮有一半在正前方。 以往这个时候,宋军早就打响了第一炮。 再等等?吕文德隐隐感觉哪里不对劲,想再等等,但转念一想,蒙军前锋已经进入三百步内,中间的兵马也进入了炮兵射程内,可以打了。 “打。”吕文德一声令下。 轰,轰,轰,宋军一百五十门火炮先后发射。 炮弹呼啸而出,狠狠砸在蒙军的骑兵大阵中,远处的蒙军大阵里,不时有人惨叫,栽倒。 有运气好的时候,一炮下去,能砸掉一条线上的敌军。 宋军一门千里重炮打出沉重的炮弹。 炮弹在半空中划出一道美妙的弧线,瞬间飞到数百步外。 一蒙军眼看着头顶前面一道黑光飞掠而下,吓的赶紧伏身勒马,想往左移。 但炮弹速度太快,他左边又有同伴。 他仅仅来的及移出半个身位。 扑通,猛的感觉到自己战马全身一颤,连他带马轰然倒地。 炮弹直接砸在他的战马屁鼓上,卡察一声,瞬间把他战马的骨头都砸碎了。 炮弹复又弹起数寸,他身后另一名骑兵都没看到是什么东西,眼前一黑,扑哧,整个脑袋被炮弹削掉。 炮弹继续往后滚落,扑哧,落地的同时砸在另一匹战马的小脚上。 战马惨叫跪倒,上面的蒙军也滚落在地。 炮弹还在往后滚,卡察,又削掉第四匹战马的腿。 这门重炮前后打翻了四名蒙骑,让边上的蒙军齐齐惊叫。 但蒙军冲锋提速的有三万骑,在这巨大浩瀚的战场上,一百多门火炮造成的伤害似乎影响不是很大。 蒙军在遭受一波火炮后并没有出现大规模的慌乱,全军依然有序的慢慢往前移。 两百步。 此时蒙军前锋已经进入两百步内,但仍然没有提到最高速。 吕文德和吕文信眉头同时皱了起来,看蒙军这速度,和提速过程,不像是冲锋车炮阵的。 蒙军想用老套路掠射? 那也不可能,这套路对付其他军队可以,在宋军面前就是送人头。 宋军的燧发枪和大量的弓箭,能让蒙军成片的倒下。 出于对宋军的信任,吕文德也没多想什么,只能静观其变,见招拆招。 蒙军进入到一百五十步内时,宋军的第二轮火炮都打起来。 以前蒙军从两里外提速时,宋军第二轮火炮打响,通常蒙军前锋已经进入五十步内,宋军打的是蒙军中间的兵马。 这次足足提前了一百步,可见蒙军速度有多慢。 “呜呜”对面蒙军进入一百五十步后又吹响了号角声。 轰隆隆,蒙军终于开始全面提速,马速越来越快。 但吕文德突然还到蒙军好像前面兵力不多的样子。 蒙军之前抱团慢速往前移,还看不出来,现在蒙军前锋加快速,和后面拉开距离,从吕文德方向,便看到蒙军前锋骑兵似乎不是很多。 “投石机。”突然有人惊叫起来。 嗖,对面蒙军大阵中,一声巨响,一个巨大的石弹破空而来。 “嘶”吕文德倒吸口冷气,这才知道蒙军骑兵前面走的慢,就是在掩护投石机往前推。 吕文德这才知道为什么刚刚看过去,能看到遮天蔽日的蒙军军旗。 蒙军平时十夫长以上才会带旗,在战场上有传令和集兵的作用。 今天怎么感觉不对劲,是蒙军带的旗帜特别多,其实就是为了掩护投石机。 此时蒙军的投石机已经推进到宋军两百步左右。 随着第一部投石机的响声,一枚数百斤的巨大石弹破空而来。 前排宋军纷纷抬头,也是略有惊恐的看着这么大的石弹。 这是蒙军和宋军这么多年的战斗中,第一次野外用投石机,大部份宋军都还没反应过来。 等到看见头顶一个巨大的黑影逼近,所有人目瞪口呆。 有宋军想避逃,但宋军训练有素,纪律严明,上官不下令,大伙只能站在原地呆呆看着。 蒙军运气不错,第一个石弹就飞进宋军的马车阵中。 轰隆,那块大石重重落下,正好砸中第一排和第二排的马车中间。 哗啦,两辆马车倾刻粉碎。 好在蒙军石弹不是圆型,地面又比较软,巨大的石弹落地后,没有滚远,只是落地时的震动山摇,把四周宋军震的好几个摔倒在地。 “特娘的,干看什么,要躲啊。”吕文德猛的回过神来,赶紧下令,让军士们注意避让。 这投石机速度比火炮慢,可以看着躲的。 他话音刚落,嗖,嗖,对面蒙军陆续有投石机响起。 一块块巨石从而落。 一巨石飞的极远,直取宋军马车后面的火炮阵地。 宋军在前面排了两排马车,马车后面二十步内全是燧发枪手,再后面就是火炮。 “呜”现场宋军吓的纷纷蹲下,也没人敢避开,只敢原地蹲下。 那石弹几乎是贴着宋军头皮落地。 扑通,正中一门火炮。 火炮被砸的弹起,石弹四分五裂。 “啊”现场好多炮兵和前面的燧发枪手发出惨叫。 有人被粉碎的石弹砸掉,有人被弹起的火炮横扫,还有被破碎的炮架砸到。 这石弹对宋军遭成一波伤害,现场有七八人受伤倒地。 还有石弹直接砸在燧发枪手群中。 扑哧,现场一片血肉横飞,两三个燧发枪手没有躺闪直接被活活砸死。 第一波投石机把宋军这边砸的有点懵,因为之前没遇到过。 蒙军那边这会如果突然全军往上,估计能打宋军一个措手不及,宋军避让的命令还没有传递到各营,大伙肯定是比较慌乱的。 但蒙军没有趁势而下,刚刚还驾速狂奔的蒙骑到了宋军七八十步左右,就往两边掠射,用老套路。 拔都在欧洲西征时也是这战术,先用投石机砸凶牙利军队马车阵,砸破了之后,再冲进去。 但蒙军的投石机比宋军慢多了,因为他们的石弹太重,不好运输,也不好上投石机。 此时他们军中有大量民夫和劳力在配合投石机,过程相当烦琐。 这也是他们很少用在野战的原因。 拔都在塞约河决战凶牙利十万大军,也只带了七门投石机。 这次蒙军背靠谦州城,偷偷运出一百多驾投石机,第一波投过来后,威力巨大,给宋军遭成了大量的伤亡。 可惜他速度太慢,第二波还没开始,宋军很快反应过来。 “注意避让,注意避让。” “火炮往后退,。先打投石机。” “火炮往后退,先打投石机。” 现场各种命令疯狂往 为防命令不到位,大量骑兵或骑着马,或一路狂奔往各营跑去,口头重覆传达到每个指挥。 每个指挥又派人传递到每个都头。 每个都头再派人传到每个伍长。 古代战场上传令也是个复杂的系统和问题,需要时间。 宋军的炮阵因为密集,又在中阵,也是第一时间接到命令。 “打”宋军那边狂吼。 轰,轰,轰,火炮对着蒙军投石机方向就打。 (本章完) 第447章 冲不上 第447章冲不上 其实无论投石机还是火炮,双方武器的命中率在这个时代都不行。 宋军已经推动了自己的投石机往前,然后加上汽油弹,准备投向蒙军投石机方向。 “架个梯子,架个高梯。。”吕文德赶紧下令把两部梯子加起来,现场打造一个高架观察位。 宋军是准备攻谦州城的,军中民夫也带了云梯。 这要换成别的地方,吕文德可以找个高处观察敌阵。 但这边一马平川,没有高处,所以让蒙军的投石机给偷袭了,他相当恼火。 关键对面投石机还挺多的,察合台和阔端这段时间一直在城中拼命打造投石机。 要不是巨型石弹也很难打造,蒙军的投石机会更多。 蒙军第一波投石机给宋军各营造成了大量的伤害,也打击了宋军的士气,但可惜蒙军没有第一时间冲上来,而是在等投石机继续。 双方现在都在用远程武器,宋军来不及挖坑,只能拉绳。 双方你来我往,打了个半个时辰。 火炮第一轮没有多少能打中对面的投石机,主要是依然看不清投石机具体位置。 此时蒙军主要是为了砸马车,为骑兵弄出通道。 蒙军兵马太多,旗帜飞扬,根本看不到远处的变化。 “不要慌,看着躲。”宋军各级将领都在大声叫。 现在蒙军没有冲锋,除了少量燧发枪手在前面打,后面的大量燧发枪手还是可以看着空中的石弹来避让。 宋军的火炮和投石机也往蒙军投石机处打击。 “蒙军后阵灰尘滚滚,可能要大举进攻,让燧发枪往后退,退到火炮后面。” “诺。”部下立刻领命而下。 前面打的热火朝天,火炮前面宋军到处拉绳,拌马索左一道右一道,纵横交错,密密麻麻。 宋军民夫用两部云梯合起来,搭了个高梯,这梯子按照谦州城城墙设计的,大概有九米高。 吕文德命令刚下完没多久。 接着就是三人一组,一人拿着手指粗,手臂长的铁钉,一人拿着大锤子,砰砰砰,就往地上砸,另一人抱着几根铁钉和麻绳跟着他们,一路走一路钉,每隔十步左右钉一根,然后用绳子系起来。 对面的蒙将还是挺有想法的,吕文德看了也佩服不已,眼看着宋军的马车阵是彻底不行了。 后阵的吕文德正站在两部云梯之上。 第二轮石弹砸了些马车,对燧发枪手的伤亡小了很多,上百门石弹,只砸死砸伤了十几名宋军。 就这高度,吕文德还是感觉远远不够。 但现在宋军把火炮往后移了,燧发枪手的空间也大了,可以散开,这样巨型石弹落下来后,命中率变的更低。 而且蒙军前排也不停的用火箭射宋军马车,宋军的燧发枪手既要防着石弹,又要射击蒙军,双方相恃之下,好多马车也被点燃。 “三狗子躲啊。” 蒙军的投石机越来越少,现场到处都被宋军的汽油弹点燃。 ,万一吕文德掉下来,得去用肉身接着。 他们一边掠射,一边观察宋军马车阵完好程度,随时准备大举进攻。 这原先是马车,燧发枪手和火炮的聚集地。 嗖嗖嗖,没一会,蒙军第二轮投石机飞了过来。 宋军大白天用火箭的套路被蒙军学去了。 有宋军看蒙军距离远,直接跳到马车上观察蒙军方向。 吕文德左右看看,立刻下令:“拉绳,让弓箭手和民夫们拉绳。” 宋军的马车阵也越来越少,到处被破坏,燧发枪手们更是跑来跑去,每当看到有巨石落下,大伙一窝蜂的往边上避让,场面还挺搞笑的。 只见大量民夫往前跑到宋军火炮阵前面。 蒙军的攻击距离就在这五六十步内。 随着宋军命令的传递和军官们的提醒,宋军很快回过神来。 宋军先把火炮往后拉了五十步,接着就对着蒙军开炮。 被砸碎的不算很多,但等于宋军防线被撕开了口子。 扑通,巨型石弹陆续又砸在马车前后。 这会双方在前面用远程武器互殴,蒙军骑兵不停在前面掠射,最近的距离宋军马车只有六七十步。 呜呜,蒙军那边吹响了全面冲锋的号角声。 好在他现在能看清自己前场,宋军前面的马车阵在经过蒙军近半个多时辰的打击后,有十分之一被砸碎了。 宋军燧发枪手躲在马车阵后面,不时对着前面开火。 他恨不能这梯子有一百米高才够。 已此察合台和阔端认为,宋军的马车阵已经完蛋了。 “轰隆隆。”掠射的蒙军纷纷往前狂奔,对着各破口处提速。 宋军箭矢如雨,燧发枪打个不停,也止不住蒙军的冲锋。 眼看蒙军越来越近,燧发枪手们纷纷转身往后就跑。 大伙小心的跨过地上的拌马索,一路退到火炮后面。 此时火炮阵距离前面两列马车还有一百六十步左右,其中有靠近火炮的一百步内,全是密密麻麻的拌马索。 “呜哇”蒙军前锋在狂吼中纷纷冲到马车阵前,接着破阵而入。 有人直接跳下马来搬运破碎的马车。 缺口越来越多,越来越大,更多的蒙军兴奋的冲进来。 宋军无敌的马车阵在他们面前粉碎了,蒙军们以为可以进来疯狂的杀戮和报复。 前面一马平川,马车和火炮中间除了他们自己投下的石弹和宋军死伤的人员,几乎没什么障碍。 宋军的火炮也出现在他们肉眼可见的距离。 “一百多步?宋军火炮。”有蒙军惊喜大叫。 奥屯世英兄弟也在这波前锋中,他们和宋军打了这么多年,第一次打破宋军的马车阵,这会也相当兴奋。 两人带着大股人马从靠右侧的缺口冲了进来,奥屯保和还专门下马,亲自搬走了宋军破碎和燃烧的马车,为后面大军整出一个巨大的缺口。 进来之后,两兄弟一眼看到距离他们一百八十步外的宋军火炮阵和投石机。 然后能看到密密麻麻的宋军站在火炮后面,全是宋军步营。 这仗移了?两兄弟对视一眼,感觉有机会大败宋军。 失去马车阵,前面的宋军好像没多少人带那种大铁盾,他们应该稳了。 “上上上,宋军失去马车,就是待宰的牛羊。”蒙军各级军官都在大叫,鼓励士气。 蒙军们狂吼着往前猛冲,提速。 突然。 前面的蒙军惊恐叫了起来,并且开始降速,甚至急刹。 但蒙军大部都在往前冲,前面想刹也刹不住。 扑通,扑通。 奥屯世英就看到前排蒙军不停的栽倒。 与此同时,宋军的火炮又开动了。 轰,轰,轰,沉重的炮弹狠狠砸进蒙军阵中。 但相比普通的铁弹,从而落的汽油弹才更可怕,汽油弹落地即爆,火焰瞬息席卷四周。 这会可是十一月份,不管蒙宋两军的衣服穿的都有点多。 蒙古西北十一月份算秋季,通常日夜温差极大,白天可能到达十度以上,而晚上会在零下三到五度左右。 衣服多了自然防寒,但面对汽油弹可是灾难。 不过宋军的投石机没有第一时间投出来,宋军正在观察蒙军阵型,准备给蒙军最后一击。 前面的蒙军正在慌乱中,蒙军前排好多人摔倒,后面有的想冲,有的想退,蒙军进退两难,前面拥挤了大量栽倒下马的蒙军。 处于中后阵的奥屯世英已经收到消息,宋军在前面密密麻麻排了无数拌马索,这让蒙军不敢加速冲。 但蒙军不冲可不行,宋军的箭和火炮现在都能打到他们。 有燧发枪手也在打,虽然距离太远,但搞不好也能飘中蒙军。 眼看着前锋距离宋军火炮也就一百七八十步,这个节骨眼上怎么能退? “冲上去,冲上去,拌马索只能用一次,就是跑也得跑上去。”奥屯世英疯狂下令,蒙军全面进攻的号角声响起。 听到这号角声,只能进不能退,违令者斩全队。‘ 慌乱的蒙军听到号角声只能硬着头皮往前冲。 前面还好点,宋军燧发枪不怎么打到,只有少量滑轮弓还在射,很多蒙军步行往前,一边走一边用刀砍断拌马索,等蒙军好不容易进入到一百五十步时。 噼噼叭叭,空中突然一片爆响。 宋军三段击第一波率先打响。 接着第二波,第三波。 然后又是第一波,第二波,第三波。 宋军三段击轮流不断。 现场枪声连绵,白烟滚滚,对面蒙军一片一片的往地上栽倒,场面极其可怕,前排蒙军像风吹稻谷齐齐的弯腰。 这时候的蒙军就知道不能用步行了。 现在要是步行冲过去,根本冲不过,宋军的燧发枪像打不完似的,能把蒙军全部击杀在前行的路上。 “冲冲冲。”蒙军没办法,纷纷又上马,前排步兵倒下,后面骑兵冲。 路上有拌马索也不管,前面的战马就是负责清除拌马索,很多蒙军挺猛的,骑着马往前猛冲,就是想多冲断几道拌马索。 但宋军的拌马索可不好弄,宋军用手臂长手指粗的铁钉钉到地下一大半,然后再用麻绳捆起来。 一两匹战马冲过去,战马重重摔倒,麻绳和铁钉根本没事。 很多蒙军倒地之后,只能当步兵用,举着小圆盾往前冲,然后在燧发枪下轰然倒地。 此时的蒙军几乎用尸体在铺路,每前进一米都得躺下一波尸体,用尸体铺盖在麻绳上面。 好不容易顶着大量的死伤冲进一百步内,更大的灾难来临了。 嗖嗖嗖,宋军后阵各种弓箭铺天盖地的射过来。 蒙军死伤更重,连绵倒地,冲上去一波倒一波。 奥屯世英在后面看了近一刻钟,蒙军始终在八十步左右徘徊,竟然不能寸进。 有时候好不容易冲上一点,对面噼里叭拉一波燧发枪响起,配合着满天的箭雨,整整一排蒙军能倒下去。 冲不上,完全冲不上。 此时别说前面八十步还有密密麻麻的拌马索,就是前面一路平地,啥障碍都没有,奥屯世英都看不到冲上去的希望。 不是蒙军冲的不够勇,不是蒙军兵力不够,实在是前面死伤的蒙军太多,已经影响了后面的提速和冲阵。 从一百八十步到八十步之间,到处都是死伤的蒙军战马和人,这么多死伤者躺在地上,已经严重影响自己人后面的提速和冲锋。 后面的骑兵根本冲不上,只能慢吞吞往前移跳,不时还会被拌倒。 骑兵速度连步兵都不如。 说实话,这会步兵冲锋,都比骑兵要快。 也就奥屯世英看出端倪的同时,后面有传令兵飞马而至。 “大王责问,为什么我军冲不上去?” 奥屯世英一听大王,知道是察合台在问责,心中暗暗骂娘,硬着头皮道:“前面全是我军死伤的战马和人员,这路不好走啊。” “不好走也得走,立刻清理死伤的人和马,今天打不上去,再也没有机会了。”传令兵冷冷看着奥屯世英。 奥屯世英听到这话也是全身一颤。 察合台说的没毛病,今天蒙军出其不意以投石机砸掉了宋军的马车阵,这才突进宋军大阵中,逼着宋军后退。 今天要是冲不进去,以后就再没机会了,至少眼前这股蒙军的投石机几乎损失殆尽。 两人说话之间,不远处又是炮声轰隆,喊杀声震天。 奥屯世英惊恐抬头,这才知道蒙军从两翼也开始进攻,为奥屯世英分担压力。 两翼宋军的马车相对完好,那边要强攻会更惨,但蒙军为了给奥屯世英减压,不得已经在两翼也展开进攻。 两翼蒙军比较少,察合台让蒙军分散,间隔要大,防止被宋军成片的打倒。 蒙军数千骑分散在宋军两翼大阵左右,间隔比较大,一直在宋军前排五六十步掠射,其间有十分之一的人,先在远处停下点燃火箭然后到前面再射。 蒙军这招还是比较讨厌,队形分散,宋军的箭雨和燧发枪阵对蒙军遭成的伤害有限,命中率低。 宋军那边也很调整战术,各军自由射击,不用三段击,有把握就打,没把握的可以休息。 同时从各军抽调一批平时打的好打的准的,专门组队,让他们点射对面射火箭的蒙军或距离近的蒙军。 (本章完) 第448章 被人看不起的忽必烈 第448章被人看不起的忽必烈 宋军和蒙军在两翼几乎就是拼消耗,蒙军以分散的队形远距离和宋军对射。 宋军打的远,兵力多,还有弓箭和燧发枪配合,蒙军总体是处于下风的,但这样也给宋军两翼压力,为中间奥屯世英的进攻减压。 有股蒙军还专门绕道宋军背后,试图打下宋军后阵,可后阵宋军也有马车阵,这边燧发枪手少,宋军步骑都跟在马车后面用弓和蒙军对射,有马车阵掩护,加上宋军的甲具,蒙军显然也是在对射中处于下风的。 宋军全军都在马车阵后面,只有正面被蒙军的投石机打破之后失去了部份马车。 蒙军四面包围着宋军猛干,发现宋军就像个乌龟壳似的。 很快,有人跑到察合台和阔端面前。 “宋军后阵那种响个不停的火器极少,大概只有几百人,可以考虑从后面冲上去。” 察合台两人面面相觑,说话的正是忽必烈。 这会忽必烈还刚出头,而且前面表现很不好,蒙古的贵族们有点看不起他。 忽必烈和合答海都算蒙古的皇子,这下两人带头冲锋,蒙军全军和吃了药似的疯狂往前。 忽必烈还真是选对了地方,宋军现在后阵确实防守最薄弱。 忽必烈这人还是相当有能力的,见两人犹豫,又赶紧道,至少增加兵力打后面可以给前面减压,吸引更多宋军到后阵来,让奥屯世英有机会破阵。 两翼的部份燧发枪手被调往后阵。 是继续集中力量打前面,还是抽调部份精锐打后面? 两军交战,通常后阵是做为预备队准备的,宋军后阵以骑兵为主,待命支援。 阔端和察合台对视一眼后,还是察合台沉声道:“宋人最会玩阴的,就怕故意如此,而且冲进去后,恐怕遍地是坑和拌马索。” 宋军挖坑和钉拌马索是有名的,而且宋军现场能钉,可以边打边钉,一会功夫就能钉好多条。 而且蒙军左右两翼兵力不多,队形分散,这可以让蒙军再凑出一股精锐打后面。 他们围着宋军狂攻,没有进展,还得防备宋军反扑。 宋军后阵弓箭很多,火器不强,这是个很好的突破口。 忽必烈不甘心,立刻道:“总得试一试,我看前面真的很难冲进去,白白损失兄弟和族民们。” 民夫们则加快时间在马车后面钉拌马索。 虽然有蒙军少量前锋已经可以射到宋军,但仍然对整个战局影响不大。 前面宋军枪多人多,打的蒙军不能寸进,而后阵的燧发枪手调离之后,忽必烈上来一打,就看出宋军在这边火力不强。 蒙军现在四面围着宋军,左右两翼和打着玩似的,主要还得看前面和后面。 忽必烈刚到现场,就看到远处有燧发枪手从左右两翼往后面中间跑。 察合台想了想,终于道:“当小心提防宋军骑兵出来。” 首先宋军围攻哈剌合林时,忽必烈是第一个跑出来的。 忽必烈本来不想冲的,他是比较聪明,也忌惮宋军的火器,不想以身试险,但合答海冲在阵前,他左右看看,硬着头皮,也只能跟着冲。 忽必烈知道不能给宋军准备时间,一定要打个时间差,在宋军没有集合好阵型前先打。 途中不时有蒙军被射倒在地,人马分离。 宋军那边先是火炮响起,接着行箭矢如雨。 不料蒙军奥屯世英部狂攻前营,前营马车又被蒙军投石机破碎,吕文德紧急调动了两千五百燧发枪支援前营。 这会前面奥屯世英被迫全力猛攻,蒙军伤亡相当惨重,到现在为止还在宋军阵前七十步和六十步之间来回。 “宋军在调动人马,上上上,全军冲,没有命令,不能后退——”随着忽必烈一声令下,轰隆隆,蒙军三万精骑奔腾如风,直接提速往前狂冲。 忽必烈默默数着火炮声,发现宋军后阵火炮只有二三十门,果然比前面少多了。 忽必烈和合答海集合了三万精骑,两人带着骑兵飞快绕到宋军后阵。 他还带出来两个弟弟末哥和也速不,其余家人全陷在城中。 几人商量了下,决定在后面集中三万精锐打一波,同时还得留两万精骑防备宋军骑兵反冲。 后阵主攻的主将为忽必烈,还有察合台的儿子合答海。 所以现在的忽必烈在蒙军上层贵族中口碑不咋样。 宋军后阵也明显发明蒙军要主打他们,正在调动人马。 接着在黑水城又擅自要和宋军开战,双方人数相当的情况下,又被打败。 之前察合台让他领军打了波宋军左翼,也没有起到成效。 蒙古诸贵族中现在都看战功和实力,他忽必烈出来之后,打了两次败仗,现在合答海冲锋,他不冲,一旦传出去,无论胜败,他忽必烈在蒙古皇室和贵族中都会被人耻笑。 察合台和阔端陷入了深思。 这边原本有三千燧发枪手,其余全是骑兵。 宋军也是有数万骑兵的,虽然绝大多数都是骑马的步营。 合答海也是个猛将,他感觉到这边火炮少,火器少,胆子也大了,亲自带军,大手一挥,直接冲向宋军。 但箭矢和雨一样,宋军的箭阵太猛,各种射程都有,从他们两百步到一百步间,宋军的箭就和下雨似的没停过。 忽必烈弯腰伏在马背上,不时观察四周,他控制着马速,跑的既不快,也不慢。 太快了,他怕冲到前面,太慢了怕被人看不起。 他左手臂上绑了个小圆盾,这是蒙古人常用的牌盾,用来在冲锋时防箭。 牌盾的缺点是小,优点是便于携带。 但忽必烈看过宋军的大盾,宋军的大铁盾大而笨重,防御力却超强,两人合举两块,能把整个人身体都保护进去。 宋军也常常带在战马上,忽必烈觉得可以学习宋军的大方盾,但蒙军的生产能力不支持。 蒙军也算相当重视工匠,每攻占一城,就算屠城,也会留下工匠。 蒙军在哈剌合林和谦州都拥有上万户的工匠,整个蒙古帝国有超过二十万的工匠。 可蒙军还是普通的手工作业,就这样也只能勉强支持蒙军的常规军备,很多宋军的兵甲,他们都不会打造。 其中最主要的原因,是当权者不够重视,没有去学习。 宋人中唯一让他们想学的就是火炮。 现在蒙古帝国了极大的心思和人力物力去学宋军的火炮,投入的巨大的人力和物资,但效果其实反而不好,白白浪费人力物力。 要是忽必烈能做主,他定然要学习宋军的马车阵,大铁盾,神臂弓等各种装备。 尤其是宋军的神臂弓,是宋军诸多弓弩中最强的,因为没有尾羽,有足够强的穿透能力,哪怕射到手臂上,事后都可能伤重而亡。 忽必烈一边跑一边想着要是自己能成大汗,该如何和宋人打。 突然头顶传来熟悉的声音。 他下意识赶紧举盾。 只听扑,扑两声,他全身一颤,感觉到牌盾上被重重的打击了两下。 忽必烈抬头一看,嘶,倒吸口冷气,脸都白了。 只见他的牌盾已然被洞穿,两枚神臂弓的箭矢有九成透了他的牌盾,只差一点完全穿透。 若是完全穿透,按刚才的位置,定然要射到自己胸下。 “好险。”忽必烈心中暗叫。 他这牌盾还算改造过的,别人外面是层毛皮,他在外面包裹层铁皮,要是没有这层铁皮,估计他今天要被神臂弓透胸。 忽必烈是个擅于学习的人,他不明白为什么大蒙古帝国的工匠不学习宋人的神臂弓。 这玩意在阵地战和守城时,挺好用的,射程远,威力大。 过了今天,当建设军中学造宋人神臂弓? 忽必烈刚闪过这念头,随即又在想,蒙古的工匠们会不会?自己现在人微言轻,有没有人会听? 权力,男人大丈夫,一定得拥有权力。 忽必烈在战场上突然产生了对权力的强烈渴望。 可惜这念头也是一闪而过,因为他现在先要保住性命。 忽必烈刚想到权力,嗖嗖嗖,前面铺天盖地又是一波箭雨落下。 他速度中等,这会刚刚进入宋军一百三十步左右,这是在他们蒙军射程之外的,但宋军的箭还是像雨点般落入蒙军阵中。 这波箭雨还非常密集,忽必烈正好在箭雨的最末端,他要跑慢点,可能还进不了这箭雨,偏偏他速度在中等,正好被箭雨覆盖。 “该死的。”忽必烈抬头看到天黑微微一亮,密密麻麻的箭矢从天而落,也忍不住心里发毛。 箭矢来的飞快,根本没有考虑和犹豫的时间,忽必烈感觉到自己在箭雨覆盖的范围,想都没想,猛的身体往下一沉,左手举盾的同时,把半个身体藏到右边马腹 扑扑扑,他刚坠身下去,就听到耳边箭矢飞掠的声音。 啊,扑通,身边有人中箭坠马。 轰隆,另一匹战马在不远处轰隆倒地。 “嚅”他的战马全身一颤,发出一声长长的悲鸣。 中了,忽必烈就知道自己的战马中箭了。 这也亏的他反应快,往右侧躲了下,降低了自己被射中的机率。 他战马不知哪中箭的,没有第一时间倒下,一边悲叫着,一边又往前跑了几步。 战马有些摇晃,主要是忽必烈挂在它右边,也影响它的奔跑。 忽必烈赶紧起身,想看看战马哪中箭了。 突然前面天空中一阵阵白烟冒起。 宋人的新火器?忽必烈赶紧又伏身到马背上,头都不敢抬。 噼里叭啦,前面一阵爆竹似的响声。 扑通,扑通,忽必烈就感觉到身边四周到处都有人坠马。 对面的燧发枪其实都没有箭矢密集,但坠马的人似乎比箭矢的打击还多。 这波枪声还刚停下,嗖嗖嗖,空中又是一波箭矢。 箭矢还在半空,噼里叭啦,远处又是白烟滚滚,第二排燧发枪响起。 忽必烈整个人就不敢动,根本不敢抬头。 身体也缓缓往右侧移,把半个身体挂马腹上,随时准备跳下马。 轰隆,前面一匹战马上的蒙军突然栽倒,身体像飞石坠落,几乎贴着忽必烈的身体划过,正是忽必烈的一名亲军。 忽必烈看在眼里,又惊又怕,他仔细看了下,这亲军的战马还是好好的,仍然跟着大部队往前冲,人却坠地了,应该是亲军被对面打中,就是不知道是箭还是火器。 “嚅”就在这时,他的战马又一次发出悲嚎,忽必烈扭头,终于看到自己爱马的右脸 这战马坚持跑到现在,应该痛疼难忍,脚步也越来越摇晃,马脸右下方全是血。 噼里叭啦,远处又是一排响声。 砰,忽必烈就感觉到自己的爱马马头猛的一晃,好像头部被重重一击。 这下他是看的清清楚楚,因为他正盯着战马脸部看。 对面不知是什么重重打在战马的头部正中,战马脑袋猛的一晃,轰隆,庞大的身躯往前栽倒。 该死的,忽必烈赶紧往下跳。 这会他们正全军往前冲,忽必烈心中很慌,主要怕被自己人踩踏。 “吁吁吁”好在跟着忽必烈四周的全是他亲兵们,大伙也都关注着忽必烈,看到忽必烈坠马,亲兵们纷纷勒马和避让。 扑通,忽必烈落地,顺势往前一个翻滚,战马贴着他身边往地上倒落,差点压到忽必烈。 “那颜。”亲卫们纷纷围了过去。 有人直接跳下马,把自己的马牵到忽必烈面前,请忽必烈换马。 忽必烈也没犹豫,接过马绳看了看。 他们这会已经到了宋军一百步内。 天空中箭矢是连绵不绝,前面的枪声是也是响个不停。 就他们这停下一会,嗖嗖嗖,陆续有箭矢落到这块区域。 “扑扑” “啊”有亲卫直接中箭,但好像不是要害,身体晃了下没从战马上倒下。 还有人战马原地中箭,嚅,在原地跳了起来,接着左右奔跑着。 也有两支箭贴着忽必烈的身前身后,落到他脚边地上,就差十几寸就会射到他。 “动起来,动起来。”忽必烈惊叫,示意大伙别站在原地,宋军的箭阵太猛。 等忽必烈重新上马,往前一看,嘶,又是忍不住倒吸口冷气。 (本章完) 第449章 相恃 第449章相恃 此时蒙军算是进入宋军各种远程打击的核心区域,前面地面上铺满了死伤的蒙军,还有诸多战马。 前面犹豫如地狱,不管他们如何拼命的往前,都无法寸进。 甚至因为前锋死伤惨重,给后面冲锋的也带去了麻烦,影响他们的冲锋和速度。 很多人的战马都不敢提速,容易被自己死伤的人马拌倒。 “下马下马,找盾,冲上去。”忽必烈立刻大叫,示意亲卫们向四周下达命令,他自己也重新下马,拿着自己的盾,顶在头顶,弯着腰往前冲。 忽必烈还是比较聪明,蒙军箭矢比较多,但那种火器伤害更大,而且火器是平射的,所以他弯着腰,避让火器,然后靠盾牌来防侧上方落下的箭。 忽必烈一下马,部下们纷纷下马。 然后有人把战马调头,狠狠一拍马屁鼓,让战马往回奔。 这是蒙军和宋军打出来的经验,骑兵下马后,留下太多的战马在现场,会影响后续的冲锋。 所以蒙军下马后,纷纷把马调头,让马回去。 到时蒙军面前越来越高,现场会变的像城墙一样很难攀爬。 “弯腰,弯腰往前冲。”这时身边有亲卫传来忽必烈最新的提示。 可惜如忽必烈所料的那样,宋军后阵的燧发枪手有点少,原本只有几百支待命,即使吕文德从左右两翼抽调燧发枪过来,现在也不过一千余人,很多燧发枪手还没有到位。 距离忽必烈数百步外的合答海本来也是骑着马在冲锋的,等忽必烈的命令到了之后,他犹豫了下,然后也果断的跳下马。 三十步,二十步,十步。 “杀光宋人。”有蒙人怒吼。 一会功会,蒙军没过去几个,两道马车阵前后左右全是蒙军死伤的人。 然后宋军发现蒙军骑兵越来越少,但有些蒙军步兵跑的越来越近了。 三万蒙军已经进一股脑往前猛冲过来。 蒙军的箭雨起来后,对宋军也造成了一定的压制,双方的伤亡可能不成比例,但宋军的燧发枪阵也必须顶着箭雨和对方对射,影响还是有的。 他带着部下往前狂奔,就见前面整排整排有人倒地,只要对面白烟一冒,噼里叭啦响声四起,蒙军这边就是倒地一片。 宋军燧发枪手纷纷后退,后排弓箭兵中,则有一部份扔掉弓箭,抄起长枪和盾牌往前顶。 等蒙军步营冲到四五十步时,才有宋军军官发现蒙军步营都弯着腰在往前冲。 蒙军爬上去一个倒一个,明明比城墙低矮很多,但却好像一道天险沟渠,让人难以逾越。 有蒙军试图粗暴的砍碎马车,但马车相当牢固,在他们冲锋前,宋军又用铁链连在一起。 宋军的马车阵向来都是两层的,非常讨厌,两排马车组成一道墙,想爬过去还得点时间。 因为死伤的蒙军尸体和人员会堵住通道,堆积在马车前后左右。 蒙军在付出一排排的伤亡后,终于靠近宋军马车。 不时有蒙军栽倒在马车上。 “特娘的,蒙军都弯着腰,往低打,往低打。”宋军那边纷纷叫了起来。 破车比较麻烦,大部份蒙军还是选择蚁附攀爬。 但等他们刚刚到了马车上面,噼里叭啦,对面一阵枪响。 很多人都顾不得射宋军,直接就往前跑。 当然,蒙军的命令在现在冲锋的时候,不可能传遍所有地方,有部份蒙军从九十步左右开始弯腰举盾往前冲,骑兵当步兵用,更前面还是有大量骑兵在冲。 宋军那边还没反应过来,很多燧发枪手还是习惯性的对着马头打。 蒙军这波冲的很猛,在宋军大量燧发枪手没到位之前,已经用巨大的伤亡换到了冲近宋军大阵。 要是察合台在场就知道,他是经历过这种场面的,和宋军的马车阵打,如果不能第一时间打过去,后面越来越难打。 如果此时可以从天空上看下去,只见蒙军大阵里战马分成两波,后面的往前冲,前面的纷纷掉头往回跑,如同两股骑兵相互交错,场面还是非常壮观。 “杀啊。”蒙军那边喊杀声震天,黑压压的蒙军不停靠近宋军马车阵。 枪盾兵们堵到马车后面,蹲在地上静静的等着。 宋军在马车边上以逸待劳,看到有人爬车,直接拿枪往上捅。 宋军燧发枪手也在他们身后五十步外等着,其余的弓箭手继续对蒙军抛射。 眼看宋军马车阵就在眼前,蒙军们上下激动无比,疯狂提速。 蒙军部份骑兵冲,部份弯腰当步兵冲,两股军夹合在一起,宋军燧发枪手只顾打骑兵,不知不觉让蒙军步营越冲越近。 宋军指挥一看自己燧发枪手太少,蒙军已经要冲上来了,赶紧下令:“退退退,长枪手上。” 双方都是十几万人的大阵,左右两翼跑到中间都得跑好一会,所以好多燧发枪手还没到战斗位置。 好不容易有蒙军顶着伤势爬到第二辆马车上面,嗖嗖嗖,上面箭矢来袭,左右长枪捅向他们。 忽必烈示意大伙尽量弯腰,压低身位。 宋军这什么火器,这么厉害?合答海也看呆了,心中隐隐有些害怕。 忽必烈这波突袭后阵打的不错,在付出巨大的伤亡后,前锋很快冲进宋军四五十步,并且陆续开始对宋军抛射。 蒙军纷纷蚁附,往马车上爬。 忽必烈没有经历过这种场面,他这会刚刚来到一辆马车后面。 一众亲卫护卫在他四周,忽必烈左臂上面还插着一支箭,背部也有一支箭。 好在他护甲比较厚重,都没有伤到要害。 “那颜。”众亲兵前呼后拥围绕着他。 “帮我弄断。”忽必烈沉声道。 部下没出声,立刻出手,直接弄断了插在忽必烈身上的两支箭。 弄断的时候应该有些痛,忽必烈咬着牙,没有发出声音,脸憋的通红。 这会他也不敢拔出来,只敢弄断。 弄断之后人,他表情稍微缓和点,抬头看向前面。 现在蒙军死伤还不多,两辆马车中间都有空隙,一会要是死多了,从马车上掉下的死伤人员,能堵住马车中间所有的空间。 借着空隙他能近距离看到十步内的宋军就和他面对面。 宋军全身札甲,手持长枪和盾牌,那盾牌是方形大盾,看到蒙军上马车,马上有人把盾牌竖立在地面,或靠在马车上,接着双手持枪上去。 通常是两三个宋军捅一个蒙军。 有蒙军好不容易越过第一辆马车,刚爬上第二辆马车,左右都是长枪捅过来。 宋军长枪防不胜防,蒙军非常吃亏,有人左挡右突,费力的架开宋军几杆枪,接着往下一跳,扑通,终于落到宋军阵中。 “好”忽必烈看的大喜,心中叫着大蒙的勇士。 但对面不讲武德。 嗖嗖嗖,又是几杆长枪捅过来,还有人突然蹲下捅蒙军的脚。 四面八方全是宋军,那蒙军进去没几息时间,被人连捅数枪,惨叫倒地。 后面有蒙军刚从马车上露头,一宋军手持强弩出现,对着上面一扣板机。 啊,马车上的蒙军一声惨叫,轰然栽倒。 这箭是射在蒙军大腿上的,蒙军伤势不重,但掉进两辆马车中间的空隙里,挣扎着半天也没起来。 这时那宋军倚靠在马车后面,躲避着蒙军的箭矢,然后飞快装了另一枚箭,弯腰低头,寻找刚才受伤的蒙军。 隔着两辆马车,忽必烈抬头和这名宋军对视。 他狠狠的瞪着宋军,宋军看了他几眼,突然咧嘴一笑,举起强弩透过两辆马车的空隙对着忽必烈。 嘶,忽必烈吓了一跳,赶紧往右避让,避到马车车厢后面。 扑通,接着他就听到一声强弩的劲响。 “啊”刚刚受伤的蒙军又是一声惨叫。 忽必烈缓缓探出半个头,就见刚刚腿上中箭的蒙军,又被那宋军一箭射在脸门。 “宋狗。”忽必烈勃然大怒。 此时他距离那宋军也就十步不到,两人中间只有两辆马车,但他毫无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射杀他的族民。 忽必烈深深吸了口气,平复着自己暴怒的心情。 接着他抬头看向四面八方,一众亲卫都围着自己,借宋人的马车躲避宋人的箭雨。 所有人脸上的表情都有些害怕,很显然,大伙都怕蚁附马车。 爬过去会非常危险,要面对宋军的弓,弩,长枪,和燧发枪各种打击。 忽必烈不知道自己该不该下命令。 他茫然看向四方,那些不属于他亲卫的蒙军正在一窝蜂的往马车上爬过去,然后不停的栽倒,现场的惨叫声,哭声,叫骂声络绎不绝。 死伤的人员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堆积,越来越高。 偶尔也会有蒙军冲过两辆马车,冲进宋军阵中,但他们势单力薄,里面是层层叠叠的宋军。 强弩,长枪一涌而上,再厉害的勇士在里面也坚持不了多久。 忽必烈还看到有个勇猛的蒙军进去后,砍翻了一个宋军长枪兵,但对面突然跑过来四五个强弩手,扑扑扑,一顿射,那蒙军头部,后腰,小腿连连中箭,不甘的倒在地上,又被宋军长枪兵冲过来,捅了十几个窟窿。 宋军后阵并没有三万人,人数比忽必烈的三万要少多了。 但蒙军冲上去还得攀爬马车,每次冲进去的人数都远远低于要面对宋军的数。 宋军在各区域都是以多打少,蒙军完全等于送人头。 “不能这么下去一个个送。”忽必烈看了回后,转身对身边人大声道:“得几个,十几个人一起往里冲才行。” 他的意思是有人爬到马车顶上不要急着跳下去,多等几个同伴一起冲。 但蒙军们现在不敢站马车顶上太久。 宋军的燧发枪不打 谁敢在马车顶上多呆几秒钟,立刻就被宋军燧发枪打。 这导致蒙军上去一个,就赶紧往下跳,也不管身后有没有人跟过来。 可 忽必烈说完后,大伙都沉默了,小小的马车上面也站不了几个人,关键也站不住,对面燧发枪专门打上面,还有弓弩手也是。 “来来来,把马车移开。”忽必烈想到了最后的办法,只有把马车移开,拉出一道缺口,蒙军才能源源不断的冲进去。 有人说马车上面有铁链连着不好弄。 砍马车,我不信拆不掉。 忽必烈直接拿刀砍向车轮和车厢。 于是围在他身边的人开始想各种办法,有想抬起车厢的,有想砍车轮的,还有想拆车厢的。 砰砰砰砰,蒙军一顿操作,砍废了几把长刀。 终于,轰隆,那马车车轮一分为二,车厢也重重的落到地上。 蒙军大喜,七手八脚把铁链从破碎的车轮中拿掉。 “抬起来。” 忽必烈兴奋大叫,五六个蒙军左右抬起那车厢,接着就要往边上移。 附近的蒙军看到都是大喜,眼看着这边要有缺口被打出来,蒙军们纷纷往这边集合。 不料对面宋军看到后,立刻有人转身跑了回去,没一回就见好几个人手上拿着一个点燃的玻璃瓶出现在他们不远处。 “不好。”忽必烈意识到什么,赶紧叫人往后搬。 蒙军好不容易把车厢抬到几步外,轰隆,对面几个汽油瓶连续砸在车厢和车厢四周。 呼,四周瞬息大火,有七八个蒙军身上被点燃,一大半是忽必烈的亲卫。 “啊”蒙军们惨叫着四下逃散,车厢又再次落地。 但这时已经有个小小的缺口出现,可以让四五个人同时冲进去。 可四周燃烧起来了,而且里面还有一道马车。 宋军一共有两道马车阵,忽必烈只是破了一道而已。 砰,宋军接着往那中间又扔了一个汽油弹,彻底封住了蒙军前进的路。 忽必烈也不急,心想着这火总归会烧完的,到时就能冲进去了。 而且这火还会烧到其他马车,可以借着火势把宋军所有马车全点燃。 问题的关键是,他们能不能等到火烧完? 这么多蒙军挤在前面,宋军那边的箭雨可没停过,不时有大量的箭矢落到他们阵中。 到底是马车先烧完,还是蒙军先被射完? (本章完) 第450章 大蒙古屡战屡败 第450章大蒙古屡战屡败 忽必烈这边算是打的有声有色,不停的拆解宋军的马车,并且因为蒙军大量靠近,以箭雨逼开了宋军的为数不多的燧发枪手,双方陷入短暂的肉搏,宋军后阵喊杀声冲天,蒙军一波波蚁附攀爬冲向宋军阵中。 虽然蒙军死伤更惨重,但至少从场面上看,蒙军已经可以冲入宋军阵中,似乎效果不错。 而另一面的奥屯世英等主攻正面的蒙古贵族们可不好。 这边原是蒙军主攻方向,察合台和阔端投入了大量的精锐和人马,几十个蒙古千户那颜亲自带队,奥屯世英兄弟、道尔达答剌罕、都剌、锁兀都、多塔纳波、朵尔达、阿勒赤等诸多阔端心腹大将都在正面。 明明正面宋军已经失去马车,只有地上的拌马索,看起来比宋军后阵要好打多。 但正面宋军燧发枪手太多,起码有七八千支。 宋军三段击连绵不绝,蒙军被打的难以寸进,不停在六十步到八十步之间徘徊。 不远处观看的察合台和阔端是看的心惊肉跳。 每次宋军阵前冒起一阵白烟后,蒙军前阵就是成片成片的倒下。 阔端却是当即立断:“拼了,就算宋军出阵,大不了咱们还是退兵。” 阔端之前没和宋军正面打过这么大规模的战役,察合台和宋军在西夏打过的。 和宋军燧发枪手打了这么久,很多蒙军也学会了临时的避让,那就是尽量压低身形往下蹲。 阔端这人战术水平其实相当不错,历史上他做为凉王镇守西夏,还兵不血刃,和平收服了吐蕃,为攻灭南宋打下了西面进攻的基础。 可现在不是正常情况,吕文德和沙德尔都在高处观察整个战场。 “二叔仔细想想,咱们和宋军阵地战时,宋军有没有主动冲出来过?” 察合台和阔端一说,阔端也意识到自己太拼了。 但这个时候他如果不投入预备队,前阵无功不说,后阵也可能打不赢。 当然,此时蒙军两军战场也挺大,正常情况下,敌军主将也未必能看到蒙军两万精骑大规模移动的场面。 此时宋军阵前百步左右,全是蒙军死伤的人和马,地面上铺了满满一层,甚至两层,死伤之多,前所未见。 阔端毕竟年轻气盛,决定赌这把,而且他们全是骑兵,就算被宋军一切为二,大不了立刻抽身撤退,伤亡不会太大。 阔端眼都红了。 这边燧发枪手太少,只有一两千人,在蒙军冲进来后,正慢慢失去作用,全靠长枪兵和弓弩手在和蒙军干。 但下蹲之后,通常速度就起不来,反而在冲锋时会面对更多的燧发枪打击。 蒙军左右两翼兵力又少,队形松散,绕过去的蒙军为了争取时间也没绕远处,这样动静更大,很快就被宋军观察到有大股蒙军从两翼绕向后阵。 他实在看不下去,终于道:“打不上去,撤吧,为族民们留点种子。” 这么想想,好像宋军胆子是比较小,只注重防守,不敢轻易攻出来。 阔端立刻示意,抽调最后的两万预备队,往宋军后阵支援忽必烈。 这么大股蒙军往后移,动静还是很大的。 一旦宋军发现他们全力进攻后阵,宋军两翼冲出来的话,就能把蒙军切成两半。 这要换成其他军队,估计已经崩了。 如果最后的预备队投进去,宋军反扑出来,蒙军确实危险。 阔端闻言大喜:“好,好,主打宋军后阵。” 察合台闻言仔细想了下。 蒙军左右两翼的数千骑是挡不住宋军反扑的。 有部份蒙军冲进来,宋军以长枪兵顶在前面和蒙军肉搏,后阵燧发枪已经不能平打蒙军,他们得找个高处,站高处才不会误伤到友军。 宋军如果打阵地仗,就一直防守,全面防守,从来没有主动出击过,所以每次蒙军就算失退,也能全身而退。 宋军的燧发枪太犀利,察合台终于认输,承认打不上去。 察合台没办法,虽然他是叔叔,但阔端也算皇子,而且他也知道,现在这情况,如果不赌一把,很难打赢宋军。 察合台感觉不合适,因为蒙军在两翼方向是和宋军相持的,只有数千骑。 “话是如此,但就怕宋军主将”察合台还在犹豫。 至此,蒙军十几万人马已经全部投入,察合台和阔端身边只余下上千骑。 每当蒙军冲到宋军六十步内后,阔端立刻握拳大叫,好。 其实每个人都是个赌徒,如果你知道这把不赌一定会输,还不如赌一把? 察合台和阔端很快达成共识,蒙军最后的两万预备队全部往宋军后阵移去。 察合台毛估估,攻打宋军前阵一个多时辰,蒙军死伤已经接近两万。 就在这时,有人回来报告,忽必烈后阵打的不错,已经有部份人马冲进宋军后阵,和宋军肉搏。 阔端都紧张的双手握拳嘴里在喃喃自语。 此时宋军后阵也被蒙军破坏了大量的马车,很多马车被火烧完之后,确实出现了空当。 吕文德和沙德尔几乎同时判断,蒙军要全力攻打宋军后阵。 但下一刻,对面噼里叭啦一波枪响,接着几十枚炮弹落进人群中,蒙军前方死伤一片,后阵惊恐失色的纷纷蹲下。 他只是思索了一会,便对察合台道:“现在只能赌了,赌宋军不敢出阵。” 现场没什么高地,有些燧发枪手都是站在装炮弹的箱子上面往前打。 一名宋军正将开始召集所有燧发枪手到弓弩手身前集合,万一前面长枪兵崩败后,燧发枪手就要顶在前面打了。 有人已经跑去问吕文德,要不要再从前阵抽调两千燧发枪手过来。 宋军前阵燧发枪手比较后,如果再抽两千过来,应该挡的住后阵的蒙军。 吕文德看了看前后两阵,因为双方人马众多,宋军还有火炮,投石机,前后阵最近的地方都有上千步,战场如此巨大,命令传到前面,再把燧发枪手集合起来抽到后面,形成战阵,这恐怕得小半个时辰。 “不用,让投石机准备往后阵投汽油弹,拖延蒙军进攻。” 吕文德果断道:“让左右两翼准备出击,等蒙军援军到后阵后,立刻出击。” “诺。” 吕文德的反应肯定是在察合台和阔端意料之外的。 他们想赌宋军和以前一样不敢出来。 没想到吕文德不按套路出牌。 吕文德这人胆子挺大的,而且不觉得自己的宋军比蒙军差。 他的意见也很快得到沙德尔的认同。 沙德尔和孟瑛立刻整顿骑兵准备。 等蒙军最后的预备队到了后阵准备全力进攻后阵时。 “呜”宋军这边吹响了奇怪的号角声。 在号角声下,宋军两翼马车被缓缓拉开。 接着轰隆隆,大股精骑直冲出去。 宋军左右两翼各有一万两千骑兵杀了出来。 骑兵出阵的同时,所有投石机往后阵蒙军方向投汽油弹。 顿时蒙军阵中到处都是一堆堆的火焰,蒙军四散而逃,混乱一片。 原本加入两万新生力量的蒙军还想狂攻一波,结果被宋军这波汽油弹给打的当场混乱。 这些汽油弹也烧不了多久,但却给后阵宋军缓了口气。 “宋军出来了。”与此同时,察合台和阔端那边也是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向来都是乌龟阵,坚守不出的宋军直接冲出大阵,一下子打乱了他们的布署。 此时蒙军主力基本都在正面和后阵,左右两翼兵力较少,宋军一冲出来时,蒙军没害怕,直接迎上去。 空中噼里叭拉一阵箭雨,双方你来我往边射边跑。 蒙军骑射或许稍微占优,但宋军人马众多,而且以逸待劳,兵甲皆利。 双方才打了一刻钟不到,蒙军两翼就直接崩了,数千蒙军四散而逃。 这两翼蒙军一逃,宋军等于把蒙军切成前后两部。 宋军骑兵开始绕向蒙军前阵两翼,也不管后阵蒙军,明显想先打崩蒙军前面。 察合台和阔端同时看向对方,然后深深吸了口气。 这时候不撤,他们也得输。 “传令,撤,撤撤,先往谦州城西撤。” “撤撤撤,往谦州城东撤。” 两人几乎不约而同说出撤军命令,然后传令兵就呆在场中。 因为两人下的命令不同。 两人都知道现在不能撤向谦州,这里距离谦州太近,宋军可以跟着追进谦州不说,就算不跟着,到时把谦州一围,蒙军也逃不掉。 但两人一个想往西,去找拔都西征归来的大军,一个想往东,找老爹窝阔台。 传令兵左右看看,不知如何回应。 察合台率先反应过来:“你往东要好几千里,还有打破黑水城的宋军以逸待劳,不知屯驻在什么地方等我们。” 察合台还真没说错,孟珙正带着十万宋军屯驻在他们东归路上的圣思加恩附近。 蒙军东归,肯定要遇到孟珙。 当然,蒙军机动力这么强,孟珙不可能全部堵住,但双方打起来,蒙军能甩掉宋军走掉多少,可不好说。 阔端犹豫了下,本来想说,咱们机动力强,宋军想堵也堵不了多少,但再想想,到时万一被宋军前后夹击,场面就难看了。 他们想撤,这边吕文德部肯定会派骑兵追击着,另一侧孟珙也会堵,前后夹击之下,蒙军如果能保持队形还好,一旦崩溃了,损失会非常惨重。 至于能不能在撤退后,回头打宋军一波,或伏击宋军一下,阔端还真没有这个想法。 草原上一马平川,没有给他们伏击的地方,且宋军骑兵机动力也很强,他们想回打宋军,宋军也可以拉扯他们,等后面步营跟上。 尤其撤退时,全军士气大丧,能不崩就好了,回头再打一波恐怕更难。 阔端想了想,只好咬牙道:“那咱们先往西撤,然后再看情况” 他原本的意思,先往西撤,宋军可能不会追。 因为西面还是蒙军地盘,东面孟珙部在,西面有山区阿尔泰山附近,宋军肯定也怕被伏击。 然后再想办法,从西北远远绕过哈剌合林圣思加恩方向,再归东。 他肯定不想去和拔都汇合的,现在他只想回到父亲身边,才有安全感。 大蒙古屡战屡败,阔端也害怕的。 但他话音未落,察合台还没和他决定往那撤。 哇吼,前面山呼海啸的声音涌起,接着战场上喊杀声更加的震天动地。 两人惊恐的抬头,却见奥屯世英那边的蒙军纷纷扭头,蒙军正在崩溃逃窜。 “该死的。”察合台破口大骂,他们正准备撤退,可命令没发出去,前面蒙军已经崩了。 奥屯世英那边原本就在强攻宋军前队,损失惨重,士气大丧,没想到宋军左右两翼突然又冲出两万多骑兵。 蒙军分出两股兵马打了下,但没什么士气,而且人马不多,直接被打的连连后退,这导致正在强攻宋军的蒙军士气大损,也不知道是谁先带头跑了,接着战场上是连锁反应,蒙军到处开始后退,很快形成巨大的败退。 看到蒙军败退,宋军立刻吹响了进攻的号角声,前军宋军除了燧发枪手外,也有部份宋军往前压,这下蒙军逃的更快,更乱了。 “败了。”察合台和阔端表情比哭还难看。 原本他们打算撤退的,至少不会是败退。 现在命令还没出去,撤退变成了败退。 一字之差,天差地远。 通常撤退时,会安排好垫后的部队,保证主力安全脱离战场,现在战场上一片混乱,蒙军到处败退,那损失会非常巨大。 现在察合台唯一的希望,就是后阵忽必烈部能不崩,保证主力撤出来。 “快,传令忽必烈,往西北阿尔泰山方向先撤,一定要稳住,让人断后,不要全军败退。” 随着察合台的命令,传令兵高举着一面旗帜疯狂往后阵跑。 这战场巨大无论,蒙军败散后,到处混乱,传令兵也不敢靠近战场中间走,只能从绕外围往后阵跑。 这样他的路程变的更远,好不容易跑到宋军后阵,就见前面满山遍野全是蒙军在往后跑。 忽必烈这边也崩了?传令兵目瞪口呆。 (本章完) 第451章 成都之仇不能不报 第451章成都之仇不能不报 忽必烈这边原本没崩的。 这边蒙军虽然也是死伤惨重,但好在有蒙军冲进了里面和宋军开始肉搏,随着越来越的蒙军打开缺口,不需要爬高高的马车,宋军的燧发枪作用变的越来越小,不好打了。 两军陷入肉搏战,前面都在肉搏,后排看谁的箭雨厉害。 当然双方的箭雨都挺猛的,宋军仗着甲坚,暂时还能顶的住,蒙军是靠死伤硬抗。 等蒙军两万预备队投入后,攻势变的更猛。 原本形势还不错,但宋军突然用投石机投起巨大的汽油弹。 这汽油弹可比宋军手投的大多了。 这汽油弹投下来就炸一片,烧一片,蒙军有些慌乱,攻势也有些受阻。 可投石机射程有限,也影响不到全军,蒙军缓过神来,避绕开着火的区域,还是有机会往前攻的。 不料就在这时,宋军骑兵突然冲了出来,接着前面蒙军先崩。 等忽必烈脱离战场后,扭头就见巨大的战场上到处是逃散的蒙军。 当时忽必烈就感觉到大事不妙。 那边有山区,又是蒙军控制的区域,宋军应该不敢擅自追过去。 两刻钟后,忽必烈距离战场已经有数里路,此时他身边已经聚集了接近一万骑。 只见合答海全身漆黑,趴在马背上,原来合答海受了重创是被部下带出来。 他连忙派人去找合答海,让合答海整顿兵马,准备后撤,他会带队断后,保证主力有序撤出战场。 不一会,他们的侧后方马蹄声轰鸣,数千精骑拥着一杆大旗往这边跑。 他倒是和察合台心有灵犀,第一时间往阿尔泰山逃。 他茫然的停在一处低坡处,抬头看向四周。 但宋军那边已经有骑兵冲出来追杀逃散的蒙军,忽必烈怕被宋军缠住,一声令下,轰隆,全军往西北方向逃。 他赶紧带着亲卫转身就跑。 前面一马平川的草原上,还能见到零零散散的往四周逃亡的蒙军,有些蒙军看到他们这一大波人往向他们集合,还有蒙军似乎失魂丧胆,都不看他们,继续往四周逃。 忽必烈让人举着他的大旗,到处收集崩溃的人马,一会功夫,终于收笼到数千骑。 忽必烈一边跑,一边派人去联系合答海,还有更远处的察合台,同时路上不停收集逃散的人马。 他赶紧带人迎上,双方汇合之后,忽必烈吓了一跳。 这已经是忽必烈今天第二次换马。 跑出来的路上他差点被一枚炮弹打中,身上更是中了三箭,战马也被射倒,好在亲卫们及时跳下救起来,又换了匹马。 忽必烈一看那大旗,居然是合答海的。 可传令兵刚跑出去,合答海那边突然崩了,大崩蒙军往后崩溃逃散,接着忽必烈这边的蒙军也疯狂扭头,忽必烈连砍几个人都控制不住。 这下忽必烈也不敢提断后的事了,现在是败退不是撤退,留下来断后搞不好走不掉。 蒙军已经完全失去指挥,各部各自逃命,四面八方都有蒙军往远处逃,所有人只想脱离战场。 忽必烈这下知道为什么刚才合答海那边先崩了? 原来刚刚合答海运气不好,宋军投石机一个汽油弹从天而落,距离他不到五步,那汽油弹当场爆炸,一波汽油和火焰落到合答海身上。 倒霉的合答海立刻被点燃了,要命的是这家伙为防宋军箭和燧发枪,身上衣服多甲厚重,部下一涌而上七手八脚帮他脱衣服都来不及。 好不容易把火灭了,合答海也被烧了个半死。 还好合答海脸以下没被烧到多少,主要还是烧在身上,就是大胡子被烧了好多,痛的他吱牙咧嘴,伏在马上表情比哭还难看。 但忽必烈看他的伤势,就算现在没死,回去恐怕也支持不了多久。 “先别说话,咱们先与他们察合台和阔端汇合再说。”忽必烈只好安慰合答海。 平时索来勇武的合答海,此时满眼通红,眼泪都止不住的流下来。 他颤抖着嘴唇说不出话,只是看着忽必烈在流泪。 忽必烈和他其实关系一般,而且因为察合台当年支持窝阔台,没支持他老爸拖雷当大汗,心里对察合台一系是很反感的,巴不得合答海死了才好。 但想到蒙军的大败,忽必烈也难免有兔死狐悲之感,他轻轻拍了拍合答海:“走,先回家。” 忽必烈带着一万多骑往西北方向逃,路上还能看到到处逃亡的蒙军,他陆续收拢,中间还遇到一股宋军骑兵在追杀。 对面宋军骑兵约千余骑,正在追杀逃散的蒙军,看到他们人多,宋军也没敢逼过来,但也退,继续在四周追杀落单或人少的蒙军。 忽必烈弟弟末哥看的大怒,想带人冲过去,但被忽必烈制止。 他不想被宋军缠住,即使蒙军野战不怕宋军,可现在惨败之时,部下大多没有战意,当然能跑多远就跑多远。 元贞七年十一月宋蒙在谦州罗斯公国叶尼塞河上游附近大战。 双方才打了两个时辰不到,蒙军率先崩溃。 战后吕文德也暗叫胜的侥幸。 当时蒙军正面不计死伤的狂攻,宋军燧发枪都是连绵不断的打,很多枪管都打红了。 蒙军崩溃前,正面宋军已经有两成的燧发枪接近暴废,蒙军要是再有几万人马,再拼命死攻,宋军就得和他们全面进入肉搏战。 战后蒙军全军狂奔,主力往西北方向阿尔泰山方向跑,另有少部份情急之下四散而逃。 蒙军全军十三万多,战后宋军检查现场,并把所有受伤不能跑的蒙军全部杀掉,共得尸体接近四万。 蒙军战损比例高达三分之一才崩也算当世除了宋军最强最有战斗力的一支部队了。 战后宋军到处追杀,蒙军又损失不少。 最后跟着察合台和阔端、忽必烈逃走的大股蒙军在七万左右,还有万余逃向草原各处。 这个场面还是比其他军队好多了。 对比之下,去年蒙军在西征时和凶牙利联军在塞约河岸的决战,凶牙利军伤亡不到十分之一就开始跑路崩溃,然后被蒙军一边追杀,一边围剿,十万大军几乎全军覆没,当天被杀就接近九万。 双方都是蒙军在攻,结局截然相反。 之所以联军这么惨,除了武器装备和战术不如宋军,还有人员素质也远远低于宋军,而死伤最大的原因就是联军骑兵少,指挥又混乱,最后被打败时,大部份联军没有接到撤退命令,欧洲人又不讲变通,加上大部份是步兵,全军只能在原地抵抗。 被蒙军层层围剿,当天打到天黑之后,还有零星的抵抗,也给联军造成了重大的伤亡。 反过来看蒙军,虽然惨败,但主力立刻倚靠骑兵的机动性,赶紧脱离战场,宋军真正的骑兵少,虽然敢追击,但也只追零星的,少量的敌军,对大规模的蒙军主力也是以驱逐为主。 当天蒙军惨改之后,立刻脱离战场,连谦州都没有回。 宋军留下一部份在原地杀人,一部追击驱逐四周蒙军败兵,余部飞快向谦州接近。 蒙军原地的很多受伤或没马没跑掉的先被宋军抓起来,命令他们挖坑,一直挖了三天坑,三天之后,先埋了蒙军尸体,又把蒙军余下的全杀了。 十二月底,宋军追击部份溃逃至谦州的蒙军到了谦州城下,宋军四面包围,先招降,时城中还有万余蒙军,守将为察合台儿子也速蒙哥,不降。 宋军四面合围,先用汽油弹再蚁附,天黑之前就攻入城中。 接着按皇帝命令上下尽杀之,一个没留。 宋军大将吕文德当时也是相当郁闷的,因为谦州和哈剌合林一样都蒙军后勤和工匠最集中最多的地方,也是蒙军的大本营,而且蒙军很多都是精壮,可以拉回去修理黄河等做重大工程。 但他领军进来的时候,皇帝赵与芮和他说过了,抓到阔端或阔端手下的兵马,一个不要留,全部杀光。 吕文德不明白为什么,只能照做。 赵与芮是没法和他说清,吕文德也不知道,在另一个时空的阔端,也就在元贞年间,比现在还早一两年,蒙军攻进四川成都之后,阔端大书“火杀”两字,把成都城百姓每五十人一组,拉出来杀掉,再一把火烧了整个成都。 史书称:“蜀民就死,率五十人为一聚,以刀悉刺之,乃积其尸,至莫暮,疑不死,复刺之。异孙尸积于下,暮刺者偶不及,尸血淋漓入异孙口,夜半始苏,匍匐入林,薄匿他所。后出蜀为枢密使。尝坦视人,未尝不泣下。贺靖权成都,录城中骸骨一百四十万,城外者不计。” 整个成都城内被杀了一百四十万人,城外尸体不计其数。 仅阔端一个人,在四川杀了近两百万。 此时整个蒙古族也就两百万左右,阔端在四川就杀了一个蒙古族的人数。 赵与芮现在最想杀的就是阔端,而他的大宋又不缺工匠,就算缺工匠也不会要蒙军这边,所以直接下令吕文德,凡有阔端经过的蒙古属地,见人就杀,一个不留。 四川在蒙军进去前有一千两百万人,是南宋当时人口最多的区域,到战后只余下几十万。 整个四川差不多被蒙军杀光了,这种仇赵与芮能不报。 这战之后,蒙古帝国在草原上的两个大本营,谦州和哈剌合林全部落入宋军手中。 进入到元贞八年1240年,孟珙的十万兵马也来到附近。 宋军近二十万大军在草原上汇合。 自元贞七年七月,宋军兵分三路从宁夏出发,打了一年多后,左路军和中路军终于在蒙古核心区域合兵。 但这时拔都还没有回来,宋军分守各处,等拔都西征大军归来。 其中吕文德领宋军六万守谦州,孟珙领宋军六万守哈剌合林。 孟瑛带四万人马回到叶密力州,赵迪率两万回黑水城,沙德尔、李平夏各带一万骑兵在谦州和哈剌合林四周千里到处搜寻。 外出的宋军每人带三匹马,一副暴发户的嘴脸。 在连续攻占了哈剌合林和谦州后,又数次打败蒙军,宋军现在的战马都多到用不完。 沙德尔和李平夏各领一万骑兵,每人三匹马,四处踩点,凡见到的蒙古各部直接杀光,抢掠一空,主要跑的位置在后世图哇共和国到布里牙特共和国之间。 大概在乌兰吧拖北一千里往上。 这边现在也是蒙古的地盘,但越往北蒙古族民越少,宋军在这块地方跑,主要是防止蒙军绕道往东和窝阔台汇合。 谦州城打下之后,宋军占据谦州,哈剌合林等重镇,等于把蒙古帝国一切为二,分成西蒙古,和东蒙古。 现在就是防止拔都大军东归,然后全力先灭掉窝阔台。 —— 另一边,十一月份贵由和绰儿马罕才在阿拉斯河合兵一处。 两股蒙军汇合后,蒙军全军达到二十六万人。 蒙军绕过里海,沿里海南进入阿富汉,贵由归国心切,一边走一边不停派人往东联系各地蒙军,打探国内消息。 但蒙军兵马太众,走的也慢。 蒙军以机动力见长,但人越少机动力越强,现在贵由和绰儿马罕带着二十六万人马,其中一大半都是仆从军,很多仆从军以前在欧洲都是步兵,没骑过什么马,后来降蒙之后,才分配到战马,这么大规模的蒙军行动还是比较慢。 十二月底蒙军才全军通过阿富汗地区,这时他们要考虑往那走。 往上点就是先到拔都原来的封地,往中间就是走窝阔台的封地,往下点就是走察合台的封地。 三兄弟封地都靠在一块,从上到下排列。 贵由首先排除了去拔都领地。 拔都带着十五万大军连他自己的封地都没回,贵由就知道拔都想自己建自己的汗国了,他现在相当痛恨拔都。 本来加上拔都的兵马,再从欧洲再多凑点,不用留守那么多,他们能凑起五十万大军东归。 这五十万大军东归,还不直接一战把宋朝给灭了? (本章完) 第452章 回路艰难(大家新年好) 第452章回路艰难大家新年好 此时前面也有哨骑源源不断带来情报。 他们已经知道的最新情报,就是宋军已经横扫了察合台,窝阔台两人的领地,反而拔都领地没怎么去。 这下贵由更不高兴了,他和蒙哥、绰儿马罕一商量,决定走察合台领地。 宋军没怎么去拔都领地,因为拔都领地太远啊。 宋军只打进去一段路就回来了,宋军当时主要目的还是攻取谦州,打崩蒙军主力,哪有功夫全力去清扫拔都领地。 但在贵由眼中,他都开始怀疑拔都是和宋军暗通款曲,故意如此了。 进入到元贞八年一月,蒙军到了察赤。 这是察合台领地最西处的一座重镇,后世乌兹别刻的首都。 宋军因为距离这里太远,没有打到这,目前还算完整,而且好多东面逃难的察合台领地人马都挤在这里,察赤几乎人满为患,看到几十万蒙军东归,很多蒙古族民们都泪目狂喜。 贵由虽然归心似箭,但他们兵马太多,补给也是个大问题,只能原地等等。 蒙军哨骑靠近可失哈儿看了下,有宋军向他们射箭,城内兵马不知,但肯定是被宋军占据了。 大概距离蒙军现在位置约四百多里。 宋军大举入侵,横扫四周,重点就是打击察合台统治的核心区域,当地的牧民要么被杀,要么逃走。 前面说过,这察合台的地盘吧,主要人口都集中在十几个重要的城镇里,除了他原先准备当汗国都城的阿力麻里,还有察赤、可失哈儿、斡端、益离、唆里迷、哈密力、和州等地。 “先打可失哈儿?”蒙哥立刻迫不及待。 蒙军哨骑有时连跑几百里能看不到一个人影。 这原本属于蒙古人的地盘,却看不到一个蒙古族民,贵由也惊呆了。 蒙军哨骑四出,继续打探附近消息。 继续往东走,如果找不到族民,只有宋军控制的城池,就得面临攻城的选择和补给的问题。 平时大部份牧民也集中在这些地方的四周牧养,生活,现在宋军占据了所有的城镇,除了逃走的牧民,余下的都被杀光了。 一月七日,绰儿马罕示意蒙军全军停下,不要急着赶路。 因为这片区域方圆几百里都几乎找不到一个族民。 蒙军在进入克什地区两天居然没发现有一个牧民,这时他们就要开始考虑补给问题。 “先停下,不能老往前走,找到有补给的地方再说。”绰儿马罕与贵由商量,现在退回去,到塔吉刻斯坦,还是蒙古人控制的地方,可以得到补给。 蒙军二十六万人马进来,如果得不到补给,怎么和宋军打? 可惜,投石机行军太慢,贵由又着急回来,投石机都在拔都那边,或留在欧洲。 数天后,陆续有消息从四面八方向贵由汇集,宋军占据最近的一个重镇就是可失哈儿即后世喀什。 蒙军经过短暂的休息和补给,继续往东,经过后世塔吉刻斯坦,进入察合台领地核心区域克什和阿里地区。 可失哈儿的城高才五六米,又是土城墙,要是蒙军带了投石机,打起来更容易。 塔吉刻斯坦这会都是察合台的领地,但属于领地较偏的地方,宋军因为太远,也没有重点打这边,贵由经过的时候,还能看到当地的百姓和城镇还算完整,但进入克什么和阿里后就一样了。 绰儿马罕他们商量了下,现在这情况相当不好啊,要么攻打宋军重城,得到补给,要么得找到一个能补给的地方,快速绕过可失哈儿。 但最近的城镇就是可失哈儿,他们只能选择强攻可失哈儿。 蒙军向来以战养战,西征时他们就地掠夺敌国村镇,得到补给,加上欧洲的土木结构城堡比较好攻,补给从来不是问题。 现在他们回到自己的领地,几百里看不到一个自己的牧民,他们无法靠掠夺得到补给,只能强攻宋军驻守的城镇。 绰儿马罕这股兵马多达二十六万,对补给的要求和难度更大。 其中一大半是欧洲仆从军,饮食习惯和原本的蒙军也不同。 等他们看到可失哈儿城时,这些欧洲仆从军也惊呆了。 毕竟在欧洲,像可失哈儿这样的城镇是很少见的。 不过他们要是知道,可失哈儿这样的城镇,在大宋连个县城都不如时,不知道会如何着想。 一月中旬,二十六万蒙军团团包围可失哈儿,开始攻城。 但绰儿马罕和贵由回军的目标不是为了攻破宋军的小城,杀死宋人。 他们主要的目的是和其他蒙军汇合,打掉宋军主力。 进攻可失哈儿是为了补给问题。 绰儿马罕一边派人进攻可失哈儿,一边让哨骑跑向更远处,寻找可以给二十多万人补给的地方。 他做了两手准备,一旦短期攻下不宋军的城镇,不能长时间耗在这,要果断的率军离去。 因为他二十多万人马带的补给有限,不能和城中的宋军耗。 蒙军攻打可失哈儿三天无果,且死伤众多。 绰儿马罕没办法,当即立断,率领大军立刻扭头就走,沿着西北往窝阔台领地去,没多久就来到叶密力去。 这段路程有两千多里,蒙军全军提速,日行三四百里,沿路还遇到几股侥幸躲过宋军屠杀还在当地的牧民,结果直接被蒙军自己人给抢了,美其名曰征用。 好不容易到了叶密力,却发现也有宋军占据着。 绰儿马罕和贵由又组织人马打了一波,结果当然也是无功惨败,这边的宋军更多,比可失哈儿多多了,蒙军没办法,准备从西绕过去。 绕道过叶密力有两条路,最近的路是走东边,可东边是准噶尔盆地,小股的骑兵进去没问题,蒙军二十六万人马进去,吃喝就是个大问题。 所以蒙军只能选择西边,从西边绕要绕整个叶密力河,又多走好几百里路。 好在这段路沿着河走,水源不缺,而且蒙古牧民们牧守时都会选择在有水源的附近,所以蒙军走这边比走准噶尔盆地安全多了。 就这样,绰儿马罕和贵由的蒙军又走了一次近两千里的长途跋涉,好不容易在一月底时快接近谦州附近,终于遇到从北面方向来的其他蒙军哨骑。 这时他们才知道谦州已经被宋军攻占,蒙军退向千里外西北方向的阿尔泰山区,并在联系数千里外的拔都。 这股哨骑一直在找绰儿马罕,看到绰儿马罕和贵由也几乎要哭了。 绰儿马罕他们这会和乞丐流民差不多,他们一路走了上万里路,爬山涉水,小心翼翼多次绕道来到谦州附近,全军在路上没有好好休养过,特别进入察合台,窝阔台领地之后,境内到处都有宋军,每晚睡觉都怕被宋军伏击。 因为补给问题,他们杀了好多战马,陆续还有仆从军跟不上他的脚步,甚至有人偷偷跑出去投降宋军的。 他们从阿拉斯河出发时,拥有二十六万大军,而且刚刚西征得胜归来,意气风发,气势凌人,结果在察合台和窝阔台领地两次攻城失利,军队士气都遭到打击,到谦州时,因为死伤和逃走等各种原因,全军还有二十四万左右,已经少了两万。 听到阿尔泰山区附近还有七八万蒙军败兵在那休整,绰儿马罕和贵由的意见产生了分歧。 贵由想绕过谦州,继续东归,和父汗窝阔台在山西附近汇合。 因为宋军切断了东西两边蒙军的联系,贵由他们好久没收到东面蒙军的信息,也不知道窝阔台那边究竟怎么样了? 绰儿马罕原本也看不起宋人,但连续两次攻城失利,他也感觉到宋军的可怕,因此他强烈要求先和察合台,阔端的人马汇合,然后再去找拔都。 这样蒙军可以组成五六十万人马的超级军队。 到时回来打破谦州,打通东西两部蒙古的联络。 两人争论了一番,蒙哥最后站在绰儿马罕那边。 他们一致认为,以前蒙军从来不缺补给,都是在敌国行军,现在在自己国内行军,却严重缺少补给。 宋军大肆杀降,草原上几百上千里的看不到一个族民,他们想绕道回去,必须要走三千多里,如果要去山西,起码有四五千里以上。 这二十多万大军就算一人双马,每匹马上装满了补给,想安全走完这四千多里也不容易。 他们已长途跋涉了上万里,是到了需要休整的时候了。 此时蒙军中赞城东归的只有少数,所有人都只想找个地方休整下,他们实在都没什么力气了。 从西面走了一万多里,打了两波都还是败仗,再强大的机器人也受不了,贵由没办法,只能妥协。 二月上旬,绰儿马罕的人马历经辛苦,终于在阿尔泰山脉附近和察合台、阔端军汇合,两军超过三十万。 蒙军兵强马壮,但人马众多,补给就是个大问题。 阿尔泰山区附近是原拔都领地,宋军因为太远没有过来横扫,当地还是有不少牧民在牧守,但蒙军实在太多了,近三十万大军,超过六十万的战马在这里,每天的吃喝就是个天文数字。 察合台一面多次派人去招五六千里外的拔都东归,一面四处征集粮草,同时进行休整,盘算着和宋军如何决战的事情。 西去的哨骑毫无音迅,到三月下旬才回来第一波哨骑,说拔都身体不好,正在养病。 察合台大怒,决定亲自去趟伏尔佳河,力劝拔都东归。 蒙军五六十万都被宋军切断在西面,东面窝阔台的日子可不好过。 —— 元贞八年一月初,大宋山东济南。 济南在宝庆年间回到大宋,赵与芮把济南先为为山东都司、制置使司驻地之后,做为省会城市,经过十几年发展,当地越来越繁华。 山东之地脱离大宋上百年,原本百姓们对宋廷的认同感是很低的。 但赵与芮有老祖宗的宣传法宝在手,宋廷得到山东后,主打宣传发动,加上赵与芮先后两次,给山东全境免税十年,一下子得到了当地民心。 山东在元贞六年才开始收农业税,这时的百姓经过朝廷十几年经营,归属感已经比较强,生活也比以前富足,还是比较能接受的。 今天一大早,山东制置使吴潜带着一波人匆匆出城,往大清河去了。 去年三月,吴潜由工部侍郎出京任山东制置使。 元贞二年,皇帝赵与芮下决心治理黄河,吴潜当时是主要的负责人。 在吴潜、陈戴、汪纲等一众大臣的意见下,赵与芮改治理黄河,为治理河道。 即重点不在黄河,而在天下所有河道,优先治理需要治理的,而不是像以前历代皇帝那样盲目治事,或出了问题再治理。 其实就是预防为主,巩固加防,黄河和运河优先的原则。 吴潜他们前期了两三年时间走遍全国主要河道,并沿途按皇帝要求设计运河,赵与芮要把大宋运河彻底疏通治理,达到甚至超过后世明清的地步。 但这些事赵与芮不是急着全面上马,前期是勘察设计,做好预算为主,在少量急需巩固的地方才会征发民夫和用俘虏来干,等大宋和蒙古的战事平定之后,军队休养生息一段时间,他才会投入,到时可能用不了这么多军队,估计会遣派部份军队监督西征时得到的俘虏一起干这些重要工程。 从元贞二年到现在,近六年时间,朝廷投入到河道治理的人不到五万人,规模比较小,也没影响赵与芮到处开战。 其中最近这两年,主要就是治理济南附近。 济南附近在上古时代距离黄河河道比较远,也不受什么影响,一直到周定王五年前602,黄河河道首先重大迁徙,有一段河道折向临清附近,过德州东,沿着往沧州北最后入海,这样一下子拉近了与济南的距离。 这条河道一直到西汉武帝时都没有变化,经历了400多年,河床内淤泥积重,问题很多,从而开始影响济南附近一带。 (本章完) 第453章 好戏开场 第453章好戏开场 从西汉开始,因黄河屡次溃决,从而使水患影响到济南,中间当然也有人治理过,比如东汉王景治河,在荥阳和利津筑堤入海口,这个‘东汉河道’用了上千年,效果还不错,进入宋朝后,黄河又是多次崩决,景佑元年1034、熙宁十年1077、金朝明昌五年1194都有决堤,其中熙宁十年的大决,分成两股,有一股合北清河入海。 北清河即流经济南的清河古济水,这是影响到济南最近最重要的一次改变,至此,黄河已经严重影响到济南。 后伪齐刘豫开凿小清河,然后南宋初杜允决堤引河入泗水,黄河大部份南流入淮,之后就要等到几百年后的咸丰改道,黄河代替了大清河成为贯穿济南的重要河流,影响非常巨大。 赵与芮之所以有把握敢治理河道,主要是他思想和古人不同。 古代人怎么治理河道? 大部份古代人都是亡羊补牢,即有了水患决堤了,然后才开始治理,如果遇到国家巅峰时期,有钱有人还好点,要是遇到天灾人祸,皇朝晚期连治理都可能无力。 比如咸丰年间黄河在铜瓦厢决口之后,河水漫延上百里,淹了四十多个州县,而当时正是太平天国造反,朝廷疲于应付,无力治理,只能随意疏消,让水患漫流改道了二十多年,等平定了太平天国之后才有空顾到,也造成了重大的影响。 赵与芮让吴潜、汪纲等朝廷精于水利的官员分成两批各带一批人,前期跑全国所有重要河道口,观察哪个方位容易决堤,假设决堤之后如何治理,最后形成文案图纸上报朝廷。 他们前两年跑了个遍,形成文案递给赵与芮后,赵与芮看完,让他们互相换个位置。 古代疏理淤泥是最难的,没有现代化机械,全靠人力。 赵与芮带着水利大臣们预演了黄河的决堤,用赵与芮的话说,就算黄河将来不会决堤,但咱们的水利建设,也有利于当地百姓。 后世咸丰年间的改道是朝廷无力治理,任洪水窜流形成的,所以后面天灾不断,水窝连绵。 元贞七年,朝廷在大清河四周开启水利工程。 这可是个大工程,黄河在河南有七百多公里,在山东有六百多公里长。 但仅仅加筑是远远不够,第二步还需疏理河中淤泥。 吴潜和汪纲主要分三步走。 再整合两波人的方案,让他们再综合比较,形成第一步治理目标。 泺口因地处古泺口而得名,位于济南城北,南靠小清河,北临大清河,明永乐时,在泺口设四大盐仓,占地三百余亩,是山东盐引最大的转运枢纽,当时销往江苏,安徽、河南的盐引皆从这里走出去的。 第三步是改道。 在明朝永乐年前,小清河和大清河一直是济南的重要盐运通道,后来小清河积淤决溢,以致船不能行,最后只能全靠大清河。 将来一旦再有黄河决堤,加上大清河河道比较弯曲,到时下游都会被淹。 其实这种问题,只要有人认真研究,实地勘察下,都能发现,但古代最高统治者不发话, 朝廷又分为四级,一级是急需加巩的区域,四级是可以缓缓的。 城中的百姓因为有济南城在不会被淹,但城外肯定要倒霉。 等吴潜赶到济南城北泺口附近,就见附近船来人往,商贩如云。 赵与芮其实对治理黄河一窍不通,但在他穿越者的加持上,大宋的水利臣工们及早的发现了将来的水患问题。 而大清河原本是一条狭窄的地下河,早期宽仅十丈,深仅数尺,深和宽都远远不如黄河,别说黄河决堤,就是遇到连绵的雨季,雨水量大后,就会有水溢出来。 吴潜为此专门被调到山东为制置使,工部侍郎陈戴带领工部人马全面辅助他。 其中还学习了光绪年间的做法,迁移了附近部份百姓,将当地挖成河道,四周筑起高坝,主动改道。 四川的主销陕西和宁夏,甚至西域。 他的蒸汽抽水机已经发展到可以代替大量的人力,从而减少人工挖掘放水这种艰难的工程。 同一时间,汪纲到河南任河南制置使,与吴潜同时治理。 等到水灾发生了再补,往往已经晚了。 通常的做法是先截断一截河道,排干水后,再用人力,这种事费时费力又费钱,所以历代王朝少有这么干的。 毕竟这些地方不迁移,将来也可能被水淹没。 因为黄河泛滥主要是在河南决堤,从而影响到山东。 唯一的难度就是必须在蒸汽抽水机旁二十四小时的燃烧蒸汽锅炉。 现在赵与芮这么一弄,只要弄的好,小清河也能一直弄下去,就算弄不好,小清河也能多坚持几百年。 现在赵与芮的官员们提前预判,然后根据地势来做出重要的改道。 首先是黄河下游两岸的筑堤,特别是重要位置的筑堤,提前筑造,预防决堤。 需要加筑堤坝的地方,在他们跑了几年后,初步认为有八百多里,占据四分之一。 现在的泺口不比明永乐时差,朝廷在山东也设有制厂,山东的盐,白,从这里源源不断走向四面八方,往北销往蒙古,往西到河南。 经过这些年的勘察调研,吴潜和汪纲一致认为,将来黄河决堤,河水还会大量注入大清河。 两波人又跑了两年,出了他们自己的方案。 赵与芮这几年加大了白的国内制销点,像山东的厂主销蒙古和河南。 浙江、江南的主销日本和高丽。 好在赵与芮的大宋有捷径。 大清河经过济南,那济南附近的百姓肯定要遭秧。 两广的主销大理、安南、占城等。 吴潜去实地看汪纲跑过的,汪纲实地去看吴潜跑过的。 大员作为最大的产地,哪边需求量大,就销哪边,而且价格最低,也是国外商人去进货的首选地。 尽管朝廷保密做的很好,但总有疏忽的时候,时民间已经有人知道了黄泥水淋法,也会制造白,可朝廷控制民间私制,简单一条,凡民间大规模种植的甘蔗都有朝廷派人查看。 大批量的甘蔗只能卖给朝廷制,少量的甘蔗可以上市为水果。 民间商人无法种植大批量的甘蔗,自然也无法得到甘蔗汁,就算知道知道制白的法子也没有用。 但朝廷也通知民间商人,你们想干这行,可以到海外去干,殖民土地,随你种多少甘蔗,搞多少。 这些年济南附近也有不少商人考虑到海外去,但附近较近的都被宋军控制,更远的地方风险也大,目前在大宋境内,想殖民海外的商人还是比较少的。 上午大概八点左右,吴潜刚到岸边,就见一排大船正徐徐从沿岩离开,这些都是官船,上面装满了精盐和,正沿着大清河往东南方的安山湖去。 安山湖就在东平州,与河北大名相近,距离河南也挺近的。 朝廷的盐和先运到东平,再从陆路进河北河南。 通常从济南发出的盐等物,只要不遇到雨雪天气,二十天左右能到开封,这在当时已经算是比较快的。 吴潜站在岸边看着这批船离岸,等这些船施离后,不远处才有另一波船在引导下开到吴潜所在的岸边。 船刚靠岸,跳板还没搭好,已经有两个青年直接跳下码头到了吴潜身边。 “下官曹友谅——” “方俊杰,拜见吴制使。” 吴潜赶紧抱拳回礼,身边济南锦衣卫千户张鹏也迎了上去。 对面两人全是京城锦衣卫的人。 曹友谅是曹友闻的弟弟,目前京城锦衣卫百户。 这次他们随船运来六台蒸汽抽水机,锦衣卫负责保密事宜。 吴潜想治理大清河上面的土河,同时对土河一段进行清淤。 清淤在这会是最难办的事,排水不容易,你要靠人工去挑水,不知道挑到什么时候。 历史上的封建皇朝也很少这么干,如果非要这么干,肯定是先挖出泻水河道,排掉大量的水后,余下排不掉的才用人工挑。 吴潜向赵与芮汇报后,是第一个运用蒸汽抽水机的大宋官员。 土河是黄河和商河之间的河道,汉鸿嘉四年前17年黄河决堤后,截断了商河入海的流路,为宣泄河水,河堤都尉许商于当年带人开挖了土河。 土河挖出来后,和商河一起为防洪排涝做出了巨大的贡献,但长期没有得到修整,经过上千年后,到明朝中叶后和商河又合到一起了。 吴潜想先截断土河,然后排水清淤,筑堤加固,疏理下土河,整个工程量不小,但要真的完全弄好,土河至少还可以再用几百年,也能极大缓解黄河对大清河的压力。 大清河只有黄河三分之一宽,土河比大清河又要狭窄,吴潜截断土河,是当前最容易干的一条河。 曹友谅见过吴潜后,便向他汇报,这次带过来八台蒸汽抽水机。 吴潜大吃一惊,因为他只向皇帝申请了六台,没想到赵与芮大手一挥,发来八台。 “这可都是陛下的心头宝贝,吴制使可得小心使用。” “那是那是。”吴潜赶紧点头。 边上方俊杰道,这抽水机用完后,不用还给京师了,还要运到四川盐场,用来抽水。 四川那边矿盐比较多,下雨天不能开工,而且矿井里水很难排出,朝廷这次在这边用完后,还得运到四川去。 吴潜眉头紧销,按他的工程安排,这边排水起码得一两个月,更别说前期和后期的准备工作。 但曹友谅让他别急,优先这边用。 几人说话间,船上已经开始往下运输抽水机。 抽水机分好几个部件,每个部件外面都罩着罩子,从外面看根本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 工部有官员从船上下来指挥,众人小心翼翼的先把部件运到岸边。 吴潜看到最大的部件就是蒸汽锅炉,大小像头牛,现场足足有十几个人一起搬运。 下船之后就好办了,船上带了拖车。 拖车后面就是块厚重的木板, 众人把蒸汽锅炉放到木板上,前面有四匹骡马来拉运,后面还有人推,只要路好,还是比较速度。 吴潜看的眉头又紧锁起来。 要排淤的地方和截流的地方,都不好走,这玩意要运过去怕是很难。 主要是比较沉重又不好用力,十几个人刚刚搬起来都很艰难,这要用人工搬运,得用上百人轮流干才行。 但没想到曹友谅给他想了个办法,你不是要截流吗,先找个好走的地方,运到土河的船上,再从土河里运到要截的岸边,吴潜顿时眉开眼笑,很满意的看着这个年轻人。 中午吴潜说要和曹友谅他们一起吃个饭,然后看场戏。 曹友谅等人也吓一跳。 现在朝廷上面的人到 等吴潜一解释才知道,原来是各付各的,吴潜不请。 吴潜的重点不是一起吃饭,而是看戏。 中午时,当地少量官员,锦衣卫的官员和吴潜陪着曹友谅他们一起吃了顿便饭,事后每人付了两百文。 曹友谅感觉不算贵,但也不便宜。 吴潜好像有点肉痛,他这人平时还是比较朴素的,估计要不是为了陪曹友谅,也不可能来吃这么顿的饭。 吃过饭后,众人来到酒楼后面,后面有个大庭院,经过改装,布置了露天舞台。 他们去的晚,到现场时,现场已经人满为患,好在酒楼老板提前帮他们准备了位置,占了个高处看着前面。 曹友谅觉的比较新鲜,因为这种舞台京师并没有。 他打量着现场观众,此时观众差不多满了,坐着的有五六十人,站后面的也有四五十人,现场差不多有一百出头的观众,还有很多人爬到不远处的围墙上,骑坐在围墙上看。 他们落坐了一刻钟左右,随着一声重重锣响,演出正式开始。 (本章完) 第454章 宣传的力量 第454章宣传的力量 一个妙龄女子先举着一个白纸出现,从左边走到右边,上面写着皇城大庆殿。 现场有很多人不识字的,立刻会有人在人群中小声道:“京师皇城,朝会的地方。” “哦哦哦。”人们纷纷点头。 接着几个文武大臣的模样出现,基本都是文官多,只有一两个武装,众人对着北面舞台后面大声道:“陛下万岁。” 这出戏应该放过很多次,人群中第一次来的会有些惊讶,另有部份人可能看过了,也不觉得奇怪。 接着里面有个声音传来,代表着皇帝,但所有人没看到演皇帝的人。 接着文臣们开始说话了,大概的意思是,宋蒙议和,天下太平,百姓们也安居乐业,应该继续和蒙古议和才是。 其间那一两个武将站出来,说蒙古很残暴,又举了一些屠城杀人的例子,而且蒙古人要皇帝到沧州议和,实在危险,万一想伏击皇帝怎么办?他们建议和蒙军开战,皇帝左右考虑, 有人要说要和,有人说要战。 曹友谅开始还以为是锦衣卫安排的托,没想到还不是。 李曾伯父亲曾经是四川前制置使安丙的幕僚,李曾伯也是从四川开始做官。 看到这里,曹友谅就知道这演什么戏了。 现场陷入短暂的混乱,好在舞台后面有当地衙役甚至锦衣卫的人在,不一会儿就平息了骚扰,把人都轰回前面。 官员陪笑:“回制置,正是犬儿,小儿顽劣,下官管教不严,贻笑大方了。” 如今的大宋朝,已经可以拒敌于国境之外。 山东这边以前常年在战乱中,当地百姓还是挺猛的,群情激动之下,连演员都打。 一群观众狂冲舞台,把舞台上演戏的吓了一跳,赶紧往后逃,现场顿时混乱一片。 曹友谅若有所思想了想,转头问吴潜:“咱们现在打到哪了?” 二是在等窝阔台慢慢调动兵力,宋军打算和蒙军决战,一举打掉蒙军主力。 曹友谅顺着两人目光看去,恍然大悟。 刚才正是那少年非常激动,先往舞台上扔东西,后来直接冲了上去。 四周一片骂声,还有人往舞台上演蒙古人的扔东西。 但明显说和的比较多。 曹友谅看的是目瞪口呆,终于发现原来我大宋百姓这么爱国? 各种戏剧把蒙军演的残忍无比,引起全国百姓同仇敌忾,很多大宋年青人都迫不及待想参军入伍,战场杀敌。 吴潜注意到官员的表情,扭头看了眼,笑道:“这是你家李杓?” “打死他们。” 最后画面一转,又到了临清附近。 后面场面一换,到了皇帝去沧州,然后船上突然大火,有蒙古人夜袭皇帝。 吴潜想了想道:“已经打下沧州,兵临河涧。” 初看宋军攻下州县有十几个,其实地盘不大,都是河北边缘一带。 他知道吴潜身边这官员,叫李曾伯。 之所以打这么慢,一是宋军攻城带着大量辎重,行军本来就慢。 跟吴潜站一起的一个官员看到其中一个少年,不由嘴角微抽,想说什么也没说出来。 那演蒙军相当出色,表情狰狞,下手凶狠,打小孩似都好像是真打,最后一刀砍下去,后台有人抛出一个假头,四周一片怒骂声。 这戏演到这里,现场有人再也忍不住了,不知是谁突然起身大吼:“打死这些狗蒙鞑。” 自去年宋蒙全面开战以来,大宋朝在各地都排演这种类似的节目,赵与芮这是告诉天下人,朕是愿意和蒙和谈的,是蒙想灭了我们大宋,想杀光我们大宋。 皇帝虽然没露面,但这段话说的相当热血,大概的意思是为了大宋的百姓,朕个人安危不算什么,朕愿意亲自去和谈,让大宋的百姓,继续安居乐业。 这是两宋立国数百年来从来没有过的事。 最后皇帝决定,顺应朝大部份朝臣们的意见,与蒙古继续议和。 元贞七年开打,目前宋军在北部拿下沧州,德州,西面打下邢台、广平,巨鹿,西北打下翼州等县。 吴潜和曹友谅还是很喜欢现在这种感觉,数百里外,宋蒙正在大战,但战火在蒙军占领的地盘内,也没有蒙军能到达济南城外。 一家百姓好好在田里种田,突然蒙军到了,二话不说先杀男的,再辱女的,最后连小孩也没放过,还说要杀光宋人,把中原变成牧场。 蒙军一边与宋议和,骗皇帝去沧州,一边派大军进入临清。 据说有些地方出现五十抽一服兵役时,有很多人主动要求先服。 人群中还有人在骂骂咧咧的,其中三个少年,看起来也就十七八岁,纷纷骂着离开院子。 。 以前的辽金蒙各国,都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曹友谅脑子里盘算了下,有点奇怪:“打的有点慢啊。” 接着又演皇帝的船逃出沧州,蒙军追到德州。 目前是济南府知府。 李曾伯在历史上有‘知兵’之名,所到之处皆有治绩,也算是南宋中后期的名臣重将,在第二次襄阳之战中,收复了被蒙军占据的襄阳。 不过这次应该没什么机会带兵了,蒙军都没机会进入宋境。 他儿子李杓年方十八,不好学习,喜欢兵事,去年朝廷在济南一百户抽一,征招十八岁以上服兵役。 李杓就要报名,李曾伯为人正直严明自然没说什么,但他就这么一个儿子,他妻子曾氏吓的半死,以李杓未满十八为由,在家里哭天喊地,还要上吊,李曾伯没办法,只能阻止儿子报名。 但今年他是阻止不了了,李杓已经正式年满十八。 “阿tui”李杓根本不像个官勋子弟,出了院门后一口口水吐在地上:“狗鞑子,老子要去杀鞑子。” 李杓身边围着两人,一个叫高达,一个叫王登,一个十九岁,一个十八岁。 高达父亲就是武将,军中指挥级,早年在襄阳任职,高达在历史上也先后镇守襄阳、鄂城等,成为一方大将。 高达和其父相似,人高马大,身材魁梧,善骑箭而精搏斗。 高达已经十九岁,去年济南一百抽一,没有抽到高达,其父也不想让他当兵,所以一直跟着李杓在济南玩耍。 另一个王登也是历史留名的过的,形容其‘少读书,喜兵法’,后来做过孟珙的幕僚,然后知县。 王登父亲是济南府学校的老师,现在也勉强算个吏二代。 这三人以李杓为首,整天在一起玩闹,又不好好读书,脑子里天天想着打蒙古。 没办法,三人太崇拜皇帝赵与芮了,所以朝廷宣传什么,他们就信什么。 这三人现在都算官二代,要是不去当兵,将来不说当官,弄个吏是肯定没啥问题。 可最近连着看了几场蒙古大汗不仁不仪陷害赵与芮,还要说杀光宋人的戏,三人都受不了,迫不及待的要去参军打蒙古人。 “我要去当兵了,你们去不去?”李杓这个年纪放后世正是血气方刚最容易被忽悠的时侯。 原本南宋以学儒家经典为主,没书读的穷人更是要早早当家,所以男子们都会少年老熟,通常十三四岁的思想比后世十七八岁要成熟多了。 可赵与芮上台后大力消减了儒家经典,以实用为主,再加上这三人也都不喜欢学习,都爱兵事兵书和武斗,还在济南城里和人打过架,这和后世叛逆少年真没什么区别。 刚刚那戏一上头后,李杓就要去当兵。 高达听到后微微愣了下,三人中他年纪最大,也比较老道,父亲高重已经为他谋了个好差事,下个月就进济南府匠作局任库守,是吏员,用的是他父亲的军功。 父亲不想他当兵,以后就是个稳定的工作,如果能在匠作局里学到些技艺,将来还是有机会当官的。 但高达也是从小习武,三人一起时,也最喜欢谈论军事,他心里还是想当兵的。 高达在犹豫不决,边上王登则道:“征兵不是要到下半年吗?” “那是朝廷征兵,主动当兵不需要,直接去锦衣卫报名即可。” 李杓已经打听好了,朝廷征兵之外,可以主动报名,随便什么时候,只是报名的衙门是当地锦衣卫,据说锦衣卫要审核一番主动报名的家世出身。 王登没有回话,估计也在犹豫。 “你俩不敢?”李杓不高兴了,接着又道:“你们怕死吗?” “谁怕死。”高达刷的脸变的通红,他算是三人中比较老道的,但也才十九岁,被李杓一激,立刻叫道:“去就去,老子才不怕死。” “走。”李杓拉着他就走。 王登不由自主的跟了几步,最后一跺脚,也不再想什么。 三人很快来到当地锦衣卫千户所。 接待他们的是一个伍长,相当于明朝的小旗之类的吧。 听说三人是报名当兵的,姓刘的伍长也很认真的记下他们的名字,家庭住址。 刘伍长故意道:“你们和家里人商量过没,当兵可不是儿戏,可能要上战场打蒙鞑的。” “就要打蒙鞑,不打蒙鞑的部队,我还不去呢。”李杓叫道。 “那你也不是你想去就去,军士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叫你去哪,伱就得去哪,还有可能到海外千里之外哦。” 三人表情一愣,这次李杓也犹豫了。 他当兵是为了去打蒙鞑的,怎么能去海外。 高达紧张的转身看了他一眼,其实高达是想让他考虑下,回去和家里大人商量商量再说。 不料李杓以为高达鄙视自己犹豫了,刷,他脸上也顿时涨的通红,立刻道:“怎么一会打蒙鞑,一会去海外的,我不管去哪,我就要当兵。” “你们去不去?”又看向王登和高达。 两人没办法,也只好跟着点头。 刚从戏院里出来的时候,两人确实有点上头,这会其实已经比较冷静,但李杓坚持要报名,两人只好跟着报了名。 报完名后,三人反而没那么紧张,走出锦衣卫时,同时舒了口气。 现在就是开弓的箭,他们认为已经收不回了,与此胡思乱想,不如放开来玩。 “走,去伶楼。”高达突然大声道。 李杓两人一愣,三人里高达是娶了妻的,李杓和王登还没娶,没想到这个时候,高达要去红楼玩。 但想到后面可能去打蒙鞑,也可能去海外,或许将来好长一段时间看不到大宋的小娇娘们了。 “走。”李杓也是狠狠一咬牙,三人大摇大摆的去伶楼了。 红楼的税收现在是大宋朝廷的重要收入来源,宝庆年间,赵与芮对整个大宋的红楼,堵坊进行了改制,各府、州、县按人口数确定红楼和堵坊的数量,在后发放红楼牌,和堵牌,并进行拍卖,然后还收第二波税费。 当时临安府上千家红楼被削减到几十家,商户们是怨声载道,但赵与芮是赚的盆满钵满。 仅红楼牌照就拍到两千多万贯。 济南府在赵与芮治下越来越繁华,目前城中人口约三十多万,按朝廷的标准,每两万人可以开设一家红楼,每二十万人发一张堵牌。 但在元贞三年,朝廷又改了,因为发现堵牌不够用。 像临安城六张堵牌远远不够,临安城一百多万人,喜欢堵的人不计其数,每天六个堵场里都是人满为患。 宋朝的建筑又不像后世那样能叠几十层,所以每个堵场里都很拥挤,还出现过踩踏事件。 赵与芮在元贞三年又改成每十万人发一张堵牌,之前高价拍到的,退一半钱用于他们拍新堵牌。 这样济南府里有十五家红楼,三家堵档。 现在红楼要交税,还限制数量,对红楼的要求也高,所以大宋的红楼应该是这个世界最高档的。 建筑要大气,装修要豪华,地方要大,艺人要训练有素。 结果三人一到伶楼,里面的人说今天客满了,要坐边上等会。 伶楼也算济南府里比较大的一个红楼,共有六十多个包厢,没想到今天居然满客。 三人也不好意思坐在门口等,低头交流了番后,又灰溜溜的回家了。 (本章完) 第455章 大宋有志青年 第455章大宋有志青年 三人在李杓的带领下,算是一时冲动报了名,但三人的家里却闹翻了天。 三人都算官二代吏二代,这放以前的南宋,将来都有机会可以萌补当官的。 即便是现在赵与芮上台后,严厉了不少,但三人将来当个吏也是没多大问题。 现在三人一时冲动报了名,锦衣卫很快上门家访,三人的长辈们俱是大惊失色。 李曾伯还是无所谓,心中了支持儿子当兵,但他婆娘又在家里发疯,用上吊危险,让李曾伯阻止儿子当兵。 李杓不肯参与科举,不然是有机会走科举的路子,但李曾伯官至知府,儿子将来打底弄个吏是肯定没问题。 不料上门的锦衣卫道,李杓已经报了名了,不能退,除非他家庭有问题,家中有细作和蒙奸或犯人之类的。 李知府你要是硬让儿子退回去,怕将来影响李知府您在朝廷中的名声和前途。 对面锦衣卫还是给面子的,李曾伯是知府,和锦衣卫千户又熟,人家千户也说了,李杓可以退,但传出去,怕影响不好,会连累李曾伯。 这下李曾伯的婆娘没办法,只能在家里哭,对着儿子骂。 另一波七八个人就在原地海州训练,全部练燧发枪和长枪盾牌,练完后可能就要去前线。 一月底,三人坐上锦衣卫派来的船,往济宁去。 山东和江南之间有很多条河,包括沂水河、沐水河等。 而且你们王家有两个儿子,按济南府一百户抽一的说法,以后王家一百年都不需要有人当兵了,就算王登家搬到别处,也同样享受一百年免抽兵役的政策。 而在陆路上,以这会的条件不带辎重的轻装骑兵,也得三四天左右,要是带着辎重火炮,那起码得走十天左右。 四十多人先到济宁,然后下船,会骑马的骑马,不会骑的坐马车,往徐州去。 虽然他们年少,但也能听懂也能明白。 当然,后来他才知道,这也是整个一月所有要求当兵的人。 而济南,德州,临清这些战略要地,都在江南西北方向。 高达那边好点,他父亲是驻守济南府的指挥,他自己也成亲了,古代成亲就算独自门户,可以自己做主。 兵营,炮营,火枪手等大概是半年。 但这些内陆河要么太小,要么方向不对,大部份都是往东北方向,距离海边比较近。 分配新军的权在山东都司,但由锦衣卫和山东都司交接。 挖出会通河后,连接徐州和济宁,江南的物资和兵力进入济南,德州和临清都是相当便捷。 还有三个是家里让报名的,因为当兵减税,也能保证家族里几十年,甚至上百年免征兵役。 高达父亲高重的指挥级也就是五百人的中层武官,高重找到李曾伯两人一起出面去找了锦衣卫千户。 从徐州出来的船到济南可能只要三四天,最慢五天也能到了。 因为这会会通河还没开,要到明朝才开通。 两位父亲只能通过锦衣卫和山东都司新兵训练营的人打招呼。 但山东的吴潜已经在修补这缺下的一块,李杓他们沿路看到有不少人在到处勘察,时而划划弄弄。 李杓两人也连连点头。 不过今天船里没多少人,只有四十多人,除了一个全身甲具的宋军外,全是一群大宋有志青年。 有天高达终于忍不住,问李杓:“怎么沿路看到好多人在勘察,这是要干嘛。” 对比济南城三十多万人,加上附近所属各县的人口,这数量其实挺少的。 王登也差不多,父母都不同意,但他父亲只是个老师,没啥权势,人家锦衣卫直接说不能退,不上也得上。 要不是有赵与芮的宣传发动,估计一个主动当兵的都不会有。 王登果然还是有点厉害的,也一眼看出关键:“这要能连结徐州,江南和山东就连成一片了,水道运输相当便捷,以后运兵也好,运物资也好,能缩短很多时日。” 王登父母没办法,只能咬着牙认了。 在这里,他们被分成两波,一波三十多人将坐船去济州岛,在那边练骑射。 李杓他们第一次坐船,这是大宋专有的运兵船,共上下两层,减少了一些不必要的结构,只有一个巨大的船舱,里面能坐四排人,地面上还能再坐四排,上下两层能装两百多人,满员还能带一万斤物资。 李杓父亲是济南知府,应该有点风声。 二月上旬,这批人到了海州淮安,此时他们算是进入了江南都司的地盘,离开山东都司的地盘。 他们三人都会骑马,所以是并肩骑行,跟着那宋军伍长的。 原本山东都司指挥使彭义斌和李曾伯也是认识的,但山东都司绝大部份高级将领都参与了与蒙军的大战,不在济南。 会通河挖出来后,山东和江南就可以直接从水道通行,相当便利。 大宋的新兵期看兵种,一般骑兵要练一年以上才会进入前线部队。 当然,现在的大宋当兵还有各种好处,立有军功的,可以用军功为后代换个出身,就算当不了官,弄个吏员也是可以的。 果然李杓道:“好像要开挖河道,连接徐州和济宁。” 对方在和山东都司交接时,可以打个招呼。 李杓和周围的人一交流,才知道有大部份都是和他们一样,看了戏剧之后,脑子一热,主动报名当兵的。 两宋主动当兵还是少见,今天李杓就看到一船四十多人,证明赵与芮的宣传和政策相当给力。 只有李杓、高达、王登三人坐船出海后,突然往南,航行了十几天,中间还在浙江沿岸停靠过两次,此时他们知道自己被运到海外了。 李杓是天天骂人,但高达和王登反而比较高兴。 海外显然比较安全,不用和蒙鞑打仗。 二月下旬,历经大半个月后,李杓三人来到一个新的地方,上岸后他们才知道,这里叫大员,是大宋最大的白生产基地。 上岸后来接收的军人还没到,三人跟着带队宋军站在岸边等着。 李杓注意到岸边有好多宋军军方战船,更有大量的从没见过的当地番人在帮忙运输物资上船。 现场有一车车的物资从他们眼前经过,不一会,有两个番人在卸货时,扑通,不小心翻倒了一个大箱子。 大箱子落地,滚了几圈,有宋军跑过来用他们听不懂的话嘀里咕咕说了几句,好像在训斥番人。 “燧发枪。”高达激动的指着箱子,箱子外面写着汉字‘06式燧发枪’。 06式燧发枪是元贞四年量产的,到现在还是宋军步营主流装备,受限于产量,还没有全部替代,但赵与芮正逐步淘汰枪盾兵,最多五年,就要全部换装燧发枪。 宋军燧发枪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要有备用,所以对产量要求极大。 即一支三千人的部队,如果三千人都用燧发枪,那赵与芮必须给这支部队装备五到六千支燧发枪,随时可以替换。 燧发枪连续开火后降低使用寿命是宋军最大的秘密,蒙军现在都不知道,如果一旦蒙军知道这个秘密,以绝对的兵力,不计死伤的往前进攻,就容易打崩宋军的燧发枪阵。 去年宋军在谦州附近与蒙军的大决战,宋军主力燧发枪阵因为长时期高强度的连续开火,就打废了好多。 大员这边在元贞七年才建好燧发枪生产线,主要是负责汉州,波斯等海外各地的燧发枪供应。 这批燧发枪就是运往汉州和波斯的。 三人一脸羡慕看着一箱箱的燧发枪被运到船上,恨不能每人立刻能分配一支。 边上那宋军看到三人表情,便道:“是不是想立刻分一支?” 恩恩恩,三人同时点头。 宋军大笑:“拿到枪前每个人都这么想,拿到枪后,每个人都不想要,哈哈哈。” 三人一脸疑惑,显然没有听懂。 不过没等他们询问,大员这边接兵的人到了。 一名都头级带着一队人马过来,看到岸边就站了几个人,也是一脸不可思议。 “就——就这——三个?” 带他们过来的宋军笑道:“这三位可都是有志青年,都是主动报名参军,要保卫大宋,效忠陛下——”说了一堆好话。 都头一脸不以为然,显然觉得人数太少。 不过现在不是征兵季,他也没说什么,加完交结之后,带着三人就回去了。 赵与芮宝庆二年就开始经营大员,现在十几年过去了,在福建,浙江,广东等多省的大力支持和整个南宋不停的移民下,大员人口接近九十万,当地也越来越繁华,大员港更是成为南洋来往大宋商船的必经港口。 三人跟在都头后面,只见沿路到处都是商铺,街上来人往,尤如回到临安差不多,心中非常惊奇。 等走出大员港后,前面出现三条路。 一条是通向高洪府高洪府,一条通往白厂,还有一条通往当地驻军大营。 都头简单和他们说了下,普通百姓是不能到白厂和驻军大营的道路上去的,往前没多久就有关卡岗哨。 都头接着带他们走驻军大营的道,李杓三人奇怪为什么他们没有骑马来,等往前走了一百多步后,前面霍然开朗,出现一大片空地,空地后面就是栅栏和岗哨,还有简易住房,空地上面绑着几十匹战马。 “会骑马吗?”都头问。 三人纷纷点头。 都头比较满意,给他们每人分了匹马,大伙翻身上马,沿着大路往里跑。 李杓一边慢跑一边四下打量,早听说大员山多,他们现在算是在南面,山还是比较少的,平原比较多,大员的优质粮田也集中在这个方向,但现在跑进去不到一里路,就能看到两边全是山。 他们的军营在群山中间,后来李杓才知道以前是当地番人的,大员现在没分生番熟番,宋军统一称番人。 宋军征服了这个部落,把他们赶到山外,然后宋军在这里建了兵营,驻军一指挥。 李杓三人都在一个营里,即大员都司高洪军一军一将二营。 营指挥叫张刚,年纪不大,二十左右,他父亲就是原女真营统制张惠,是金国降军。 不过现在营中不准这么叫。 张刚这个营专门训练新兵的。 李杓三人到了之后才知道,他们全营五百多人,除了各伍长级以上,几乎所有军士全是去年的秋季征招的新兵。 新兵来自五湖四湖,也有大员本地应征的。 有汉人,女真人,契丹人,甚至还有番人。 营中五八门什么人都说,说话也沟通不便,但各伍伍长基本都懂汉语和当地番人的语言,日常交流也没什么问题。 这营的大部份人比他们早来两三个月,三人目前算是来的最晚的。 他们被分到一个队里,这个队十个军士,一个伍长。 除伍长外,其余十个军士都是今年先后来到大员的。 队中有五个汉人,两个女真族,一个契丹人,两个番人。 这两个番人很早就投入宋人,父母都在高洪城四周屯田,跟宋人一起生活了近十年,能说熟练的汉语。 女真族和契丹人都是金国灭亡后投降宋军的,然后被举家迁移到大员,现在也基本认同了宋人的身份。 金国灭亡时,这几个人才几岁,最大的女真人吴卖力,当年才六岁。 吴卖力以前肯定不姓吴,但军中有规定,不能提金人在契丹人,大伙都是宋人,所以李杓他们也不敢问他姓什么。 契丹人叫聂洪,估计也改了姓。 他们的营房全是用木头制成,一个营房睡十个军士, 因为营房在群山间,所以不受台风影响,同时因为架空着,防潮效果也不错,为防蚊虫,军营附近百步内的植被清扫一空。 伍长是汉人罗阿保,原本是浙江一带的宋军水师。 他告诉李杓他们,这边蚊虫比较多,但为了让他们适应,一般营中不点驱虫药,不过考虑到他们刚到,可以领些驱虫药,和驱虫香,必要的时侯用一用,等过了三个月,上面就不下发了。 当天他们也是很累的,毕竟长途跋涉这么远,和同屋同队的认识一下后,早早入睡,也没有参与训练。 (本章完) 第456章 是一场灭国之战 第456章是一场灭国之战 刚来第一天三人感觉还不错,没有传说中的累,李杓睡的挺香的。 不料第二天天还没亮,就被人拍醒。 李杓迷迷呼呼睁开眼,却是个陌生的宋军,不是他们伍长。 “起来起来,快起来。”宋军把三人一个个叫醒。 三人起床后发现外面还是天黑,但外面全是密集的跑步声,宋军已经开始跑步了。 “你们三个新来的是吧?我是六伍副伍长郑华,先带你们一个月。” 三人这会还没睡好,头是昏沉沉的,但郑华后面几句话,瞬息让他们一个激灵全醒了。 “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在军中只要做好三件事。” “一,服从命令,二,还是服从命令,三,还是服从命令。” 郑华开口就说了八个斩,八条最基本的军规。 “我再问一次,你们有没有全程跑?” 郑华又看向李杓,李杓心里有点慌,感觉郑华知道什么。 高重是山东都司制姚翀麾下,后赵与芮派杜杲、吕文德、岳珂等人突袭楚州,杀李全,接着把整个山东纳入大宋之,楚州之战中,姚翀胆小如鼠,畏手畏脚,高重等当年正年轻,才二十岁出头,在杜杲的鼓动下,奋勇杀敌,立下功劳,事后姚翀回家种田,高重等一些年轻将士被杜杲收编。 还跟着岳珂进入高丽,参与了高丽之战,打完高丽后,宋军在高丽占了五个城,他又跟着岳珂回到山东,然后一直驻守济南。 这山看起来不高,跑起来挺长的,三人以前爬过山,但没有这么跑过,中间看四周没人,索性边跑边走,到山顶后真的看到三杆枪,欣喜的拿到手上一看,我去,是木夹铁的假枪,重量还挺沉的,因为和真枪一样重。 这么简单?三人面面相觑,然后抬头看看,感觉这山也不高,最多一两百步,但山路有点扭曲,估计有好几百步长,他们也不是一般的文弱书文,平时都交流军事,还在临安和人打架,自然没放在眼里。 好不容易到了山下,郑华指着王登道:“你最后一个下来,再跑一次,上去后,把枪放在山上,然后下来。” 高重是赵与芮掌权后开始露脸的,十几年里也就参与了杀李全和打高丽两次战斗,大部份时间驻守各地,升的不算快。 三人吓的浑身一颤,这才回过神来,已经不是在临安,而是军队。 他是表态愿意同甘共苦。 高达心想这会天还是黑的,他在山脚下根本看不到上面,我打死不承认就行,还是没说。 两人又接着往山上跑。 又重又长,带身上简直是累赘。 儿子高达正在大员接受新兵训练,父亲高重也接到了新的命令。 郑华却没带他们跑圈,带着他们来到数百步外的一座山脚下,一路跟他们说了些需要注意的军中事项。 我晕,王登眼前一黑,全身发软,差点一屁鼓坐到地上。 郑华指了指山脚下一条路:“你们三人沿这条路跑到山顶,山顶上有三把燧发枪,你们每人拿一把,然后回来。” 郑华先看向高达,高达嘴巴动了下,余光看向李杓,最后还是没出声。 郑华满足了他的小小要求。 高重之后一直在岳珂麾下,在山东境内移驻过很多地方,包括东平,临清,青州等地。 “郑伍长,我们有走。”李杓最后一咬牙道。 此时天色还是昏暗的,太阳刚刚升起,但他们被群山挡着,目前太阳光还晒不到这边。 两人心神一荡,没敢哼声。 李杓抬头看看远处的,是看不到王登,但是,就怕山上有人埋伏着啊。 “记住,是跑,准备,跑。”郑华一声令下,三人赶紧往上跑。 等瑟瑟发抖的三人穿好后到了外面,就见营房百步外,全营将士在指挥张刚的带领下,正围着营房四周跑圈。 李杓不敢看他,硬着头皮道:“郑伍长,我想跟着高达一起再跑一次。” “今天第一天,你们听清楚了,凡不听上官命令者,斩,怕死畏难,想当逃兵者,斩——” 没办法,他也不敢违抗军令,只能回头继续跑。 高达很意外的看了看他,然后赶紧也道:“我们有走。” 李杓和高达正暗暗窃喜,还好没落在最后,郑华突然问:“你们在中间,有走没有?还是全程跑的?” 这次跑到一半,两人就想起之前送他们来的宋军所说的话,来之前他们天天想着拿枪,现在枪拿到手上后发现这玩意真没意思。 听到他的表态,高达表情才稍微缓和点。 他们还是新兵没有发甲,想到宋军几十斤重的札甲披在身上还要带这么一支枪打仗,两人也不由心中发寒,果然当兵也不容易。 “很好,还是李杓比较老实,高达伱再跑一次,把枪放山上再下来。” 进入元贞八年,蒙宋在多地展开大仗。 “。。”高达差点气晕了,他愤愤的看了眼李杓。 三人没办法,各拿了一杆燧发枪又往回跑。 路上高达气呼呼的责怪李杓出卖他,李杓只能好声道,要当心郑华派了奸细在半山腰偷窥。 三人里王登体能最差,下山到最后时,累的不行,慢慢有点落到后面。 一月下旬,他儿子走了没多久,上面来了命令,驻守济南的山东都司济南军两个军,要抽调一个军到前线,高重这次也被抽中了。 接到命令后高重还是非常高兴,当年一起参与杀李全的兄弟里,他算升的最慢的了。 主要是一直跟着岳珂驻守各地。 岳珂虽然是岳飞亲孙子,但以前不是赵与芮的心腹,而且说实话,这人在历史上也没有什么出采的地方,吕文德带他打了次高丽蒙军,后来就专门让他驻守各地,估计也是怕他犯错,还专门上书给赵与芮,说岳珂守成有余。 岳珂现在是山东都司济南军二军统制,麾下两个将,六千多人。 二军全驻守在济南城里,时山东都司都指挥使彭义斌正在河北和蒙古人打仗,都指挥副使朱荣思索再三后,调了岳珂这个军到前线去。 岳珂这个军是步骑,军中有两将,每将六个营,共十二个营,因为他的兵马大多数是以守城为主,特别最近五六年一直在守城,所以十二个营里只有四个营配了燧发枪,每营有一百出头燧发枪手,全军才五百多燧发枪手。 这算是相当少的比例,前面和蒙军在干仗的,除了进入蒙古人地西边诸王地盘的比较少,在河北这边的宋军,有的一个军十二个营已经全营都有燧发枪手,有的一个营五百多人,甚至全营全是燧发枪手。 岳珂这个军燧发枪手少,而且步兵甲重。 他们守城时身穿六七十斤的重甲基本都是防护上半身的,可以站在城头和 宋军这种守城甲,重量都在上半身,走路时头重脚轻,所以不适合野战。 现在岳珂的人马要往前线去,岳珂这几天非常忙。 全军陆续换甲,拿枪。 因为优先供应给作战部队,高重这个营在过去一年里,全年有三次拿到燧发枪,每次练半个月,每天要打二十枪以上。 其余时间都没有燧发枪的,所以训练上也远远不如前线宋军。 高重以为可以打战有战功了,但很快发现自己白高兴。 原以为全军要换甲拿枪,不料才过了一天,岳珂的信使来说,高重你这营不要换甲拿枪,还是带重甲和弓,长枪,盾等装备。 “啥?”高重不高兴了。 信使道,没办法,前面宋军打下了鼓城原晋州,让他们去守鼓城。 “我去。”高重气的半死,搞了半天还是去守城。 但军令如山,他也没办法。 二月初,高重的人坐上船从济南沿大清河出海,然后从卫河到沧州。 初二,他的船队从海上又进入卫河,往沧州去。 高重看着无边无际的船队,心中也是引以为豪。 大宋朝现在的国力已经不能用强横来形容,连这些中低层武官都能感受到。 再低头看看面前的甲板上,一箱箱燧发枪整齐排列。 下一刻,高重又不爽了。 这些燧发枪是他们顺路运到河北的,也不全是他们军里的。 他高重还是分到守城。 老子想打战啊,高重简直欲哭无泪。 “老高。”就在他郁闷无比的时候,营副指挥马建来到他身边,用肩膀挤了挤他,一脸不爽:“怎么又是守城,你和岳统制说了没有?咱们好几年没打仗了,再这样下去,要废掉了。” 高重嘴角微抽:“老子说了有屁用,这也不是统制能决定的。” “朱荣是不是看不起我们?特娘的,每次打仗没我们的份?”马建立刻骂到山东都司都指挥副使朱荣。 “别别别,别胡说。”高重吓了一跳,赶紧示意马建声音小点。 然后道:“术业有专攻,咱们的装备,适合守城,你让那些会野战的来守城,也没咱们守的好啊。” 马建听完想了想,好像觉得有点道理。 此时湖面上正好有队鸟飞过去,马建再想想又不服气,大声道:“拿杆枪过来。” 身后不远处马上有燧发枪手小跑过来,递了支燧发枪上前。 马建骂骂咧咧,想装弹药,又看到燧发枪枪托上面套了防水皮套,他不由瞪了那军士一眼。 那军士陪笑着,赶紧收回去,先拆掉防水皮套,然后又帮他装好弹药,这才递给马建。 马建转身瞄向天空。 此时那队鸟已经飞的比较远,高重看了眼,至少距离他们两三百步。 砰,马建果断打了一枪。 这枪当然没打到,空中的鸟受到惊吓,飞的更快。 四周军士们面面相觑,也不敢拍马屁。 马建骂骂咧咧把枪还给身后。 一天后,他们进入卫河,从卫河到沧州,到了这边其实走陆路比水路还快,但他们辎重多,还是走水路优先。 等接近沧州时,高重指着不远处的一片河面,叫道,去年我们陛下就是在这里被蒙军伏击的,还好陛下真命天子,上天庇佑这才逃过一劫。 四周顿时一片骂声,都骂蒙古人卑鄙无耻,下作阴毒。 等他们快靠岸时,就能看到岸边又是铺天盖地的各种船。 大宋刚刚占据沧州没多久,从大宋国内的四面八方,陆续有军队和物资往这里集合。 高重下船后听到边上一队军士在搬东西时说的话很奇怪,他跑过去问了下,对面居然是福建的水师。 高重看了下河面上,很多福建来的船上都有军队正往下走,皇帝赵与芮已经调用了千里之外的福建都司兵马。 这真是像场灭国之战啊?连高重心里也感慨起来。 这波宋蒙大战对双方意义都非常重大,无论谁输了,都不会好过。 大宋可能还好点,因为现在攻方,战火都在敌国境内发生。 正如他来之前,岳珂和他说的话,两宋立国这么多年,除了开国前期,后面就很少有主动进攻到敌国开战的事。 这战宋朝败了,也就是大损元气,但蒙古败了,可能灭国。 宋军这波打窝阔台也不急,都是徐徐图之,打下一块占住一块,不再给蒙古回来的机会。 高重在沧州得到好多马车,但大部份马车不是宋军的,都是沧州城里原来的,然后又弄了好多马骡,他们一将六个营三千多人,带着上万的马骡和各种物资往鼓城去。 宋军是沿着滹沱河走的,走在河南岸,因为现在已经进入交战区,虽然附近都被宋军攻占,但蒙军骑兵来去如风,还会出现。 走在河南岸后,宋军北面有滹沱河,还是相当安全,蒙军不可能越河来击。 这边在天冷的时候,河面都会冻住,宋军到后已经是二月上旬,正好减冻没几天。 这样蒙军就不可能渡河而击,而滹沱河比较长,想绕道也不怎么可能。 第二天,高重他们这个将到达献县,众人经过城外,也是微微吸了口冷气。 (本章完) 第457章 带你们见见血 第457章带你们见见血 献县城里一片焦黑,到处都是烟雾。 城外正有民夫在挖坑埋尸,现场积尸成山,不知多少。 事后高重打听到,这小小的献县抵抗的很激烈,宋军进城后,还进行了巷战,战后暴怒的宋军将领几乎把献城的人给杀光了,听说还吃了处分。 献县打的如此激烈,是因为守将是蒙古人阔阔不。 打沧州时,蒙军也先抵抗了,后来阔阔不感觉顶不住,让严实留下继教守,他自己带人往献县先退,继续在献县建立防线,因为阔阔不打算宋军打巷战,沧州城中的建筑不够密集,不适合。 献县比较小,城中人口也不少,建筑非常密集,于是阔阔不专心去经营献县巷战。 严实以为阔阔不要逃,他又让别人留下据守,自己也退向真定。 这要换以前,蒙古人非砍了他头不可。 但现在窝阔台四面楚歌,蒙军日子不好过,也没追究他。 两人走后,沧州就降了宋军。 可军中很快有人提意见,因为河北大部份都是汉人后裔。 宋军主将大怒,下令把献县里的人杀光了。 这些地主军头知道宋军进来后要抄他们的家,所以抵抗相当激烈。 宋军再攻献县,阔阔不据城死守,不肯投降,城破后,又进行了巷战,宋军攻城的死伤都没有后面巷战的死伤多。 屠杀献县的主将强金山被处分,降职,调往其他处。 他们这将的正将叫牛小用,副将是唐波。 宋军先攻下鼓城,董俊现在还驻在永安州,距离鼓城也就几十里,到了鼓城算是宋蒙两军的最前线,双方的哨骑天天在打。 高重这将三千多人到了鼓城后,就见城中黑烟冲天,隐隐还能听到枪声,看起来城中好像没有完全肃清一样。 而蒙古人进河北山西一带后,投降蒙古人的全是当地地主军头,还有被封为万户的。 宋军这也是围三阙一,想迫使董俊直接退守真定。 永安州是在木华黎时代从藁城升州的,董俊一直驻守藁城,历史上他参与归德之战而阵亡,但在赵与芮手上,蒙军没有和金国进行归德之战,这家伙又活了下来,按道理还得谢谢赵与芮。 以原龙虎卫上将军,左副元帅董俊为万户,驻守永安州藁城。 蒙金交战争夺河北时,蒙古人一来,当地人就想办法投降,要是金人打回来,蒙古人不投降,还得强攻才能打下来。 “高重、马建过来开会。”高重他们正靠着北城墙 这也就是人性的弱点,通常人们对那些对自己比较凶狠的人更顺从,对自己友善的人则更多的挑剔。 现在宋军遇到激烈抵抗之后,也毫不犹豫的把献县里的人杀光了。 也是因为之前没打过多少仗,所以一直驻守地方。 于是高重在来到鼓城之后,很快得到了一个重要任务。 这两人据说都沂王府出身,陛下的亲信。 高重后来得到的消息,当地抵抗激烈的,反而是汉人汉军。 鼓城原本叫晋州,窝阔台于两年前撒晋州,改为鼓城万户府。 反正金人就是打赢了,也不会拿他们怎么样,但蒙古人会屠城。 但董俊苦心经营藁城二十年,根本不退,就死守在城中。 滹沱河岸的某处,有大量俘虏在挖坑,挖在之后,也会被宋军斩头。 这招是以前蒙古人常用的招数,所以每次有蒙军入侵,各地都想办法投降,生怕被屠。 而在鼓城的北部就是滹沱河。 虽然他们被金国统治了上百年,但毕竟也算汉人。 高重注意到献县城外有宋人民夫干活,这边没有宋人民夫,立刻就能想到,献县内的人几乎被杀光了。 但强金山这招还是起到作用,献县周边的开强,交河、阜城,武邑、衡水等县先后投降。 为什么当地汉人抵抗激烈? 因为赵与芮在攻灭金国后,每到一城都先杀地主,然后查抄家产和分田,接着看情况免税三到五年,金国地主在金国灭亡后,差不多被赵与芮杀完了。 这样藁城四周的东、南、北三个方向已经大部被宋军全部占据,且团团包围。 董俊在1220年就驻守藁城,到现在为止足足经营了二十年,城防工事相当完备,北城外就是滹沱河经过,与他们的护城河相连,宋军暂时没有攻打藁城,因为有护城河的城府不好打,得先填河。 顿时河北大地震动。 真定也是座坚城,滹沱河直接从真定城中间经过,后世靖难之役,朱棣正面攻城都没有打下真定。 然后河北的汉人们就习惯了,金人过来收复就打,蒙古人过来就降。 因为附近蒙军占据的城府还较多,宋军也是屯驻各城,每打一城就驻守一波兵力,慢慢兵力就有点不够,这才从济南府招兵马过来屯守。 同样的,孩子们对疼爱自己的父母未必有好脸色,但在凶狠的外人面前,可能就比较乖。 当然也有继续抵抗的,深州、束鹿县等还是继续抵抗,只是没有巷战。 这段时间宋军继续往北,清扫藁城四周各点,陆续打下鼓城、无极县、深泽县等。 只有西面还有真定没下,南面是栾城,赵州没下。 开会的地方就在牛小用大营里,大营背靠城墙,军士们正在外面设障碍,以防蒙军突袭。 这边几十里外就是藁城,蒙军每天都有哨骑过来观看。 高重和马建过去的时候,还能看到蒙军哨骑在几百步外远远的掠过。 蒙军哨骑也不敢靠近,四周宋军哨骑更多,他们也被粘上,每天都是匆匆来看几眼,主要是看宋军来了多少人马,有什么调动和变化。 蒙军哨骑不过来,宋军也不管他们。 等高重到了大营帐里,里面人满为患,本将副指挥及以上的人都来了。 牛小用身后的帐布上悬挂着一副简易的地图,高重看了眼就知道是宋军新画的鼓城城内图,还有城外的形势图。 虽然比图简易,但很多重要的地方都标记上去了。 赵与芮对军官识字率要求还是比较高,现场指挥及以上的基本都识字,只有识多识少的区别。 “我军奉命驻守鼓城,大家看,这是鼓城,距离咱们最近的是西边的藁城,只有二十里路不到,里面有蒙将董俊驻守,城防完善,这家伙是蒙古万户,手下拥兵上万,加上前段时间的蒙古败兵有部份逃向藁城,估计这人手上有近两万人的。” “所以我们这两天先住城外,等城中肃清之后,立刻要进驻城里。” 蒙军距离太近,再往西七八十里是真定,更是蒙军在河北的大镇,重兵云集。 众人一看这形势图就知道他们驻守鼓城压力也挺大的,正好在蒙宋一线。 牛小用又道,真定和藁城不好打,都有很宽的护城河,真定的护城河在这几年更加宽到七八米宽,主要是就是防备宋军来袭的。 所以上面的意思,先清扫四周好打的,也不理会真定和藁城,等四周各县城全打完了,这两地方早晚得投。 为防这两地方的兵马出来寻补给,宋军每占一城就守一城。 他们这将就是主守鼓城,面对蒙军一线。 主要的任务,一是守好城,二是保证自己的补给。 宋军为了补给,已经打下青县。 然后用船从沧州出发,先往北到青县,接着沿滹沱河运到沿岸各县。 占据了青县后,宋军的船能直接开到真定。 当然,牛小用说,现在蒙军也有火炮,虽然远远不如宋军,但还是有杀伤力,所以宋军的现在的船不会过鼓城。 牛小用接着慢慢分派任务,他们一将六个营,有一个营会在北城外码头和滹沱河之间,设障碍,包括拒马,沟墙,并将全将的燧发枪手集中到这边,保护滹沱河的运输线。 其余五个营两千多人进城,并分别安排了驻守位置。 “高重。” 高重正在观看地图,突然牛小用高声叫他名字。 “到。”高重下意识回应了下。 “你有没有信心,守好北城码头?” 牛小用居然让高重守码头。 四周顿时传来好多羡慕的眼神。 如果蒙军要来打宋军,肯定优先打码头。 “有,当然有。”高重激动无比。 牛小用道,他们将里共三个营有燧发枪手,每营有一都,其中一个就是高重的营,现在把另一个营的一都也调过来给高重用。 这样高重这个营从五都变成六都,有六百多人,其中两都燧发枪手,两都神臂弓手,两都枪盾兵因为他们是驻防部边,这两都枪盾兵都带着步弓或神臂弓 北门码头本来比较小,因为蒙军利用率也不高,蒙军也没大型水师战船。 但现在宋军中大型运输船能进来,北门码头就有点不够用。 马建伏耳和牛小用又说了几句,牛小用点点头,对高重再道:“再给你两都人。” 又给了高重一都燧发枪手,一都弓弩手。 这样高重身为五百多人的营指挥,手下从五都变成八都。 他指挥人多了,但任务也重,要扩建北门码头防线,让后面宋军运输的船能安全靠岸。 八百多人组成一道够长够深的防线,其实有点不足。 但好在他们背靠北城墙,墙头还有其他宋军支援,另外宋军攻城时的火炮,留了十门在这边,全放在北边,如果蒙军真从北边打码头,火炮可以支援他们。 分配完任务后,牛小用又单独把高重叫过来说了会,高重这才兴冲冲的离开,回自己的营里。 据牛小用道,他们只有前面一两个月辛苦点,后面宋军大本营会继续运送人马和武器装备过来。 还会沿水路运送火炮,和燧发枪,到时守卫码头的人马和装备还会变多。 当然,牛小用估计一两个月,实际要守多久也不敢说满。 牛小用的一将宋军过来后,留了八百多人在城外,其余的全部进城。 里面的宋军正在最后清剿,完全清剿完抵抗之后,牛小用的宋军进去还要做件大事,即把城中的地主大户家的田、产、财全部查抄,特别是以前和蒙军联系相多,生产来往多的,至于原来的官员,武将家里更是一个不留,全部杀掉。 用宋军在灭金国时的经验,就是尽量杀掉大部份地主富户,只留普通百姓,利于后面的管理。 宋军之后只需要分田,免税,当地百姓的心很快能和宋人站到一起。 当然,有些读书人,郎中、工匠等宋军不会打压太狠,其中读书人中家里超过两百亩田的即被认定为地主,直接没收一百亩,只留给他们一百亩以下。 总之在宋军的查抄之后,鼓城全城上下,不会再有超过一百亩以上的大户人家。 牛小用带着人马准备进城查抄,高重已经回到自己营里。 他先等来另两都人马,接着就把八个都头叫到自己营帐里。 “你们回去把各都没上过战场的新兵,和没杀过人的都召集起来。” 高重当年超过十五年,换了很多地方,手下的兵马也换了一波又一波,每年还有新人进来,老人被调走。 所以他们这八百多人里,有一大半是新兵和没上过战场的。 半小时不到,他们大营的中间集中了黑压压的一片人。 所有人都没穿甲,也没带武器,高重站前面看了看,转身问马建:“有多少人?” 马建笑道:“特娘的,有五百六十八个,真特娘的多。” 他们也没想到自己营里的新兵和没杀过人的这么多。 没办法,他们是守城部队,又在大宋的中后方。 当然,很多人其实不能算新兵,已经在军中服役有四五年,但没上过战场的也好多。 因为最近十年蒙军没打过济南城,所以也很正常。 “走。”高重大手一挥:“带你们见见血。” 众人浩浩荡荡往鼓城西北去。 很快就看到前面更多更密集的人群。 城北这边有无数拒马和木栏栅围成一圈一圈的平地,里面全是蒙军的俘虏。 (本章完) 第458章 形势相当危险 第458章形势相当危险 这会可是二月份,河北还是挺冷的,蒙军俘虏就这么抱团取暖,密集的拥挤在一起。 所有人脸上的表情和行尸走肉差不多,还有人会被活活冻死,也没人理。 高重带着大量的新兵沿着这些俘虏圈往右走了走,新兵们都很新奇的观看俘虏,等到前面后,发现这边有三四百个俘虏正在挖一个巨大的深坑。 四周有一股宋军在看着他们。 等高重的人到,对面有个都头上来和高重交头接耳说了几句。 两人很快分开,那都头回头下令部下去圈里拉人。 这边高重也在分配。 “十人一组,去坑边拿杆长枪。” “郝有福。” “到。” 这些宋军都是百战精锐啊,凌利的目光看向他们身后拿长枪的宋军新兵。 他们十人一组,手上被绑着麻绳,都是过来之前,刚刚绑上的。 “啊——”边上一个俘虏立马哭了起来:“军爷饶命,我们也是汉人呐” 这边本来十个人,现在被他捅了一个,只有九个了。 “小丁你脑子有病?这边被金国统治了上百年,很多人以北人自居,根本不把自己当宋人。”身边有同伴也道。 丁年宝被骂了个狗血淋头,郝有福逼着他动手。 “看着我啊。”郝有福拿起长枪,对着其中一个俘虏的后背。 “不如招降吧。”那宋军小心翼翼道。 可以说,赵与芮崛起之前,北人从不认为自己是宋人,也从来没有对汉人的认同感。 他们被金国统治,从小在金国长大,以前金国全面压制南宋,北人是相当看不起南人的。 他身后的宋军也没满二十岁,看起来相当年轻,顿时犹豫的扭头问郝有福:“郝都头,都是汉人呐?” 此时对面有宋军叫停,让俘虏们先上来。 现场很快惨叫连连,宋军新兵们每人捅两次,可以捅两个。 双手持枪,左脚一脚踹在那俘虏后背。 “对不起了。”丁年宝只好一咬牙,扑哧一枪捅进这俘虏后心。 “左边这里,后心位置,一枪捅心。” 他们站在坑边,看着坑中的情景,有人已经忍不住身体微微发寒。 鼓城四周好多县城都降了,鼓城抵抗很激烈,宋军也死伤了一批。 “军爷们饶命,我们都是汉人啊——”跪在地上的俘虏有好几个哭叫起来。 “诺。” 两人应该当兵一两年以上了,倒也没犹豫,拿起长枪对视一眼,扑哧,同时捅进一个俘虏身上。 有宋军帮他们按在地上,还是比较轻松,捅完后,一脚踹进坑里。 所有人似乎都知道自己要面临什么,有的人面无表情,有的人一路走一路哭,还有人想跑,被宋军狠狠打了几下就老实了。 “跪下。”第一组十个俘虏被押到坑边,每人身边都有个宋军按着他。 所以让两新兵一起捅。 十个新兵表情各异,最年轻的一个看起来刚十八岁十九岁的模样,应该是去年刚被征招的。 捅进去的同时,两人也是情不自禁的浑身一颤。 前面两组还是比较顺利,轮到第三组时,有个俘虏不停的求饶,说自己也是汉人,被逼当蒙军的。 “我汉你吗的。”郝有福破口大骂:“他们以前是金人,现在是蒙人。” 郝有福是个都头,他马上点了十个新兵,然后跑到坑边,由宋军给他们每人发了柄长枪。 郝有福不管他们,指着第一个和第二个新兵:“你俩一起捅,准备” 郝有福气乐了:“要么你去跟打鼓城死的兄弟” 现在当俘虏了,开始说自己是汉人了? “你去示范。” 不一会,二十名蒙军俘虏被宋军从圈子里拉到坑边。 这坑有五六步深,很多俘虏都爬不上来,还得用拉土的绳子拉上来。 咕咚,俘虏的尸体缓缓从坑边滚到坑下。 不过当兵是当兵,杀人是杀人。 新兵们神色各异,表情略有紧张。 这坑非常大,长约一百多步,宽有三四十步,坑里面全是人,都是蒙军俘虏在挖。 扑哧,郝有富说完,一枪狠狠捅下,接着又道:“用脚踹——” 但他这一枪没捅正,没捅到后心位置,那俘虏一声惨叫往前栽倒,惊慌失措的丁年宝双手紧抓着长枪,被俘虏身体一带,咚隆隆,和那俘虏一起从坑上滚了下去。 上面的郝有福气的跺脚,脸都红了。 押俘虏的宋军们纷纷想笑,又不敢笑的表情。 腰:“呕”直接在 有人赶紧扔绳子想拉他起来。 郝有福怒道:“不许拉,让他自己想办法上来。” 又指着丁年宝道,那人还没死,继续捅。 丁年宝没办法,回头找到自己长枪,又补了一枪。 当天高重的部下就在城外捅人,捅了有一个小时左右,每人捅死两个俘虏,然后全军回营,换其他营的新兵来捅。 去的时候,宋军队形很整齐的,回来的时候反而有点乱。 所有人都是第一次杀人,每个人感觉不一样。 有的人会兴奋,有的人会害怕。 但经过这么杀一波后,整个队伍的气势似乎也不一样。 回到大营后,高重立马开始布置。 按宋军码头的需求,他们要占据码头四周最少三百步长,一百步宽的地方。 这样宋军的运输船到岸,蒙军的骑兵在外围是射不到的。 可高重人马不够多,才八百多人,你要平均分在三百步长,一百步宽的地上,每步也就放两个人。 高重先把全军营帐沿河岸围成‘凵’字型,北面就是码头,南面距离鼓城北城约一里多。 蒙军要是在南面进攻他们,必然会被城北城墙上的宋军火炮打到。 宋军营帐每个约五米长左右,能睡一伍人,大概十一或十二人,共约九十个左右的营帐。 然后还有堆放器具,物资等防雨防雪的营帐,这些营帐略小点,有一百个,高重这边接近两百个营帐。 全部连起来不到一千米长,宋军是分成四排,形成通道,和运输走了,有序的建在岸边。 就这样已经占据了码头的三百步长。 然后还要空出一大片地方集合和对战。 这样高重需要防守的长度达到五六百步,宽度为三百步。 他的人马也连一步一个人都不够放了。 但没关系,高重先要来几百个俘虏,然后四周先挖坑,打造拒马,拉拌马索,挖陷井,筑低墙,一道一道。 两个月后,他的防线就初具规模了。 从最里面开始,一圈是低墙,到时燧发枪手和宋军的弓弩手全部可以躲在低墙 因为知道蒙军有炮,所以宋军的低墙也相当厚实,用麻袋装土堆积起来,可以有效防炮。 墙外是一道道的拌马索,约有二十步宽,地面上还零星挖着一个个深坑,每个坑比马蹄大点,深十几公分,战马要是踩进去,必然骨折摔倒。 二十步外就是大量的陷井,且是一道一道的,一直到四十步。 四十步外是拒马,还有浅沟,从浅沟里挖出来的土都堆到拒马 六十步外全是深坑,一个接一个,一直到两百步外,遍地都是。 现场这么多坑,如果是骑兵想集合冲锋,是很容易摔倒的,只能步营慢慢往前走。 宋军在大兴工事时,蒙军也有哨骑过来看过,但蒙军一直没动静。 中间鼓城的百姓也会出去屯田。 鼓城和藁城相距二三十里,蒙军几乎天天过来,双方城里的百姓也都在外面屯田。 现在没到收获期,大伙好像有默契似的,也相互不管。 但蒙军肯定没有宋军那么没负担,因为以前这里的百姓算是蒙古国统治,宋军敢随意的让百姓们出去屯田,蒙军来了也未必能痛下杀手,但是去年宋军打过来时,十一月份蒙军让百姓出去收获时,宋军是过来烧杀抢掠的。 现在没到收获期,双方都是按兵不动,相互每天观察对方。 四月份,高重好不容易经营好外围防线,把这批俘虏杀完,前面又运来一波俘虏。 据说是宋军刚打下饶阳,饶阳靠近蒙军河间府,河间府也是蒙军在鼓城北面最重要的一个军事重镇,玉带河从河间府中间穿过,此城高大坚固,还有宽宽的护城河,宋军目前刚把饶阳打下,下步估计也不会打河间。 饶阳守军守的很顽强,而且全是汉军,地方地主的人马,主要是怕宋军进来抄家。 打下饶阳后,宋军把城中军队全杀光了,一个不留,再次震动了整个河北。 当然,有部份俘虏是回来干回活后再杀。 高重部又弄到三百俘虏,便带着他们在营外继续加固工事。 四月上旬,又一大批运输船来到码头。 当天好多蒙军哨骑出现,大概看宋军运来的是什么。 宋军这次运来了三千兵马,还有整船整船的燧发枪,还运来了五十门火炮。 高重部因为驻守码头,被分了两百支燧发枪,又分了两都两百多人给他。 同时上面突然下令,升为暂代准备将,暂时统治这一千多人。 此时他部下达到两个营,营指挥就有两个,高重因为资历高,暂代准备将,心中狂喜啊。 指挥和准备将只差一级,一个可以称将军,另一个可不是。 当然,赵与芮军改后的准备将通常是临时的,不像以前宋军中就有准备将。 只要高重表现好,战后升副将是没多大问题。 此时高重部下有十个都一千多人,其中五都燧发枪手,也算兵强马状。 这些天高重他们住在外面也挺困难的,还好就在岸边,营帐边上做了水渠,并连接到滹沱河,下雨的话,雨水能直接通过水渠流到滹沱河里。 经常还能零星听到炮声,附近几十里内应该还有蒙军和宋军在干仗。 高重没事就往鼓城里跑,打听消息。 宋军逐步蚕食,压缩蒙军生存空间,正一点点打掉蒙军的小县城。 蒙军的主要兵力都是集中在几个重点城镇,比如真定,河间,藁城、保定等。 这些城有个共同点,城比较大,兵力较多,粮食储备多,而且全部有护城河,并且最近几年都加固过,还全部有蒙军自己打造的粗制洪武大炮。 宋军得到过蒙军的火炮,赵与芮戏称洪武大炮,部下也不知道什么意思。 只因为蒙军的火炮和洪武大炮的铸炮方式一样,都是卷管拼接式,质量是相当差的,估计还不如洪武大炮。 蒙军本来想靠这些坚城,让宋军蚁附,重点杀伤宋军,不料宋军不打这些坚城,先肃清各县城,然后占据各县城。 宋军什么最多? 现在宋朝就是人多,宋军兵马很众,可以源源不断从各地抽调人马过来驻守。 因为蒙军现在没有力量深入宋军腹部。 像济南城的守军已经从两个军,一万两千人,变成一个军六千人了。 就明显不怕蒙军去打济南。 更远的江南和福建就别说了,那边的军队都可以抽过来。 宋军现在在河北每占一县就驻守三千人。 目前从北到南,包括大城县、青县、兴济县、沧州、南皮县、盐山县、东光县、交河县、阜城县、武邑县、深州、束鹿县等,宋军已经占据了十八个县州。 仅驻军就来了四万多人。 其中真定,河间,藁城以东,几乎全被宋军占据。 高重听到的消息,宋军主力正往真定,藁城南和西打,再打几个县后,真定和真藁城就要成孤城了,四周全是宋军占据的县州。 到时蒙军要么后撤,要么死守。 宋军到时都不需要攻城,只要等着他们粮食耗尽,就能逼其突围离城。 宋军这种逐步蚕食的战术,蒙军开始不以为然,但很快发现有点麻烦。 只要宋军各城补给不缺,蒙军很难再夺回来。 随着失去的县州越来越多,几个重城最后都要变成孤城。 此时的藁城守将,汉军万户董俊已经意识到严重性。 藁城以东的各县基本被宋军占据,宋军正攻打藁城以南。 从他最新的消息,宋军左路军六万在朱荣、杨成的带领下,刚招降了赵州,正攻打栾城。 栾城被下后,藁城东,南,北三面全是宋人的据点,只有往西的真定是他们蒙军控制的地盘。 形势已经相当危险。 (本章完) 第459章 豪强不能降 第459章豪强不能降 藁城原本叫稾城县,铁木真的蒙古大军入主河北后,改稾为藁,不知道是不是代表了草原的意思。 1220年,蒙古升藁城为永安州,后来又改为县。 之所以改来改去,主要还是藁城城比较小,和州的规模不配匹。 汉将董俊原本是金国藁城本地汉人,,喜读兵书,擅骑射,当年蒙古入侵,金国藁城县令设靶招募军将,凡射中者,提升为将领。 结果现场诸多军士,无人能中靶,只有董俊,一箭即中,随即就提升为武官军将。 但木华黎到河北,董俊立刻带人就投降了蒙古。 1220年藁城升永安州,董俊就开始驻守藁城。 如今是1240年,一转眼,董俊已经在这里驻守了二十年。 他算是藁城土生土长的人,在蒙古人的扶持下,俨然成为当地最强的豪强,这些年先后生了九个儿子,除两个早卒,其余都健康成长,其中长子董文炳,次子董文展尉、三子董文用后来俱是蒙古名将,随忽必烈东征西讨,历史留名。 反而是他的长子董文炳,多次明显暗示,示意父亲不如降了宋军。 这些粮听起来挺多的,可城中七八万人,百姓家自己有粮可以暂时不管,两万蒙军也只能用两年左右,若是百姓家余粮不够,还那蒙军连一年也用不到。 于是短短二个月不到,董俊父子在藁城城的富商支持下,和四周的收刮中,囤了十万石粮。 更重要的是,此时他是蒙军在河北有名的豪强,升为汉军万户之后,董俊更是成为蒙古汉军重臣大将。 六月初,宋军已经占据鼓城数月,距离藁城仅三十多里。 城中富商无不骇然,同时涌跃捐粮,因为大伙都知道,董俊父子说的是真。 所以后面发生了,县令欠下的高利贷,由董文炳来代还的事。 这下城中简直人满为患,因为人口太多,家家户户的院子里都住满了人。 董家这么有钱,也靠着蒙古起家,现在坐拥万户侯的身份,拥兵两万,你让董俊怎么降? 董文炳和董文蔚劝了多次不甘心,今天又来了。 时间一长,董俊就知道了宋军的打算,先攻下藁城四周所有城县,然后逼降他们。 “父亲,宋军势大,我们固守藁城终难成大事,合汗指窝阔台有没有让撤退的命令?” 所以在宋军刚进入河北,还没有打到藁城时,父子两就开始到处搜刮粮草,迁附近百姓进城时,更要求把家中所有粮草全带进来,然后坚壁清野。 董家在藁城当地拥有大量田地,商铺和房产,可谓藁城的第一富商。 又前任县令因军费不够,向富豪借贷,董文炳道:““民困矣,吾为令,义不忍视也,吾当为代偿。”又卖了自己的田产代还欠款。 他以前毕竟是个县城,蒙古虽然先升为永安州,后来还是改了回去。 当年宋蒙议和,董俊知道宋军火炮厉害,就开始悉心经营藁城,为此专门还扩建了藁城的护城河,加固了藁城的城墙,又因为宋军箭雨厉害,又在城头打造了石墙式的防箭棚。 藁城城墙不到十里长,当地人口把县城外的乡村算进去,也就一万多户。 这两个儿子在史上都有仁义之名留传,抛开是元朝将领,其实还算是个好人。 短短一个月不到的时间里,小小的藁城中聚集近两万蒙军,一万多户百姓,加起来有七八万人。 没多久,元廷要求当地重新调查人口户数,准备增加税赋,董文炳又道:“吾终不能剥民求利也!”随即弃官而去。 当然,董俊从品行上说也不错,更没有其他蒙军屠城的劣迹,可他太早降了蒙古,跟随蒙古已经二十多年,深受信任,也全力帮蒙古人做事。 董俊还是很有能力的,其长子董文炳更以英勇善战出名,历史上连忽必烈都尊称他一声‘董大哥’。 但董俊当然不肯降。 父子俩一看城中人满为患,守城容易,但被困就比较难。 其弟董文蔚从小力气惊人,善骑射,董文蔚接人谦恭,凡所与交,不论贵贱长幼,待之无异,跟随元军后,先后筑城光化、昆阳、枣阳等地,其他元军将领在筑城时,对工人凶狠异常,无视人命,只有董文蔚善待工人,不事威猛,得到诸多工人支持,皆全力筑城。 结果宋军并没有来攻打坚城,而是到处扫荡。 董俊这么一搞,藁城变的坚固无比,就算宋军的投石机投石头上去,也难以对他们造成严重的破坏。 两人都是能领兵打仗的,董文炳还非常厉害,跟随忽必烈后,几乎没打过败仗,后来宋军的水师有一大半是被他打掉的。 董文炳在父亲死后,先承父亲的功劳为藁城县令,上任没多久,当地遇蝗虫旱灾,百姓失收,民间疾苦,但朝廷依然强征税收,董文炳于心不忍,拿了私谷数千石,接济灾民。 董俊虽然身为蒙古将领,但说实话几个儿子都教育的不错,当文官的小儿子们,也以正直着称。 今天一大早,董文炳和次子董文蔚再次来劝说父亲降宋之事。 刚开始董俊还以为宋军要来攻城,也做好了巷战的准备,因为人满为患,他也在城中到处准备人手,所有巷子都用木头和石头布置了障碍,平时可以形成雨棚似的,让蒙军睡觉,战时可以当房墙来用。 但藁城有个缺点是很难改的,那就是太小。 没多久鼓城和沧州等地有部份败兵又逃了过来。 之后一直到他近四十岁时,才被忽必烈征招入军,跟随元军攻打大理,因表现出色,从此成为忽必烈的心腹。 一月时,父子俩开始在城中大力宣扬,专门说起宋军攻灭金国后,查没所有地主财富和粮田的事。 之前宋军没过来,对藁城影响也不大,现在宋军突然大举入侵,董俊第一时间把县城以外的百姓统统迁进城中。 宋军一旦进来,他们变成穷光蛋还是小事,如果和蒙军关系好的富商,搞不好得全家被杀。 四子董文直、五子董文毅、七子董文进、八子董文忠皆成为元朝大臣,父子八人算是满门元朝忠烈。 宋蒙议和到现在六七年了,藁城被董俊打造了六七年,成为河北西南部最重要,最坚固的城池之一。 再加上城中还有五千骑兵,战马的粮草也是个大问题,存贮的草料和豆料支持不到半年。 张世杰就是被他逼入大海,蒲寿庚也是降了他。 所以董文炳认为,现在宋军不打藁城,反而是坏事,等宋军把四周清剿完了,他们藁城就是瓮中之鳖,任人宰割了。 如果窝阔台下令让他们撤退还好,如果不下令,死守藁城只有死路一条。 董俊立刻道:“合汗还没有命令,我们现在决不能撤退。” “而且拔都西征的大军正在回来,据说有五十万以上的大军,到时宋军夺去的府县,我们通通都要夺回来。” 董文蔚也马上道:“去年九月合汗的信使就往西面去,这都大半年了,拔都的军队要回来,早该回来了。” 董俊大怒道:“西征距离这里上万里,信使来回都得跑半年,哪有这么快,总之你们什么都别想,好好守着就是。” 他顿了顿,又叹道:“宋军攻城很厉害,咱们重点是准备和他们巷战。” 宋军最厉害的是火攻,宋军的火油很猛,而且很多,之前冬天一直没动静,董俊怕马上夏天到了,宋军来火攻。 所以他们在城中准巷战时,尽量用石头和泥块堆叠障碍,减少木头的运用。 次子董文蔚这会才十九岁,不理解父亲为何一定要抵抗:“父亲,咱们其实,也能算汉人?为何汉人要打汉人?” “砰”董俊拍案而起,大声道:“你们到底懂不懂?重点不在咱们是不是汉人。” “赵与芮杀的就是地主豪强,像咱们这样的汉人万户,是赵与芮第一个要抄家的目标。” 兄弟俩这下都是一愣。 董俊羞怒着在房间里走来走去:“蒙古人来时,金人打不过他们,咱们投降了蒙古人。” “那是因为蒙古人不熟悉这里,只能重用咱们汉人豪强。” “但宋人不一样。” “赵与芮眼里只有普通百姓,他要把所有豪强地主的田产分给普通百姓,拉拢普通百姓的心。” “当年宋太祖要与士大夫共天下,但赵与芮是想和百姓共天下。” “现在读书人,有钱的商人,有田的地主,都是赵与芮打击的目标。” “赵与芮只要咱们的田和钱,不要咱们的人。” “藁城城里多少豪强地主商人和官员?有多少百姓?” “蒙古人可以留下豪强帮他们效命,统治地方。” “但赵与芮宁愿杀光豪强,只留下百姓,他有的是人来统治这里。” “这就是宋人和蒙古人的区别。” “咱们董家的身份是就是北地豪强,这是现在钉在我们骨子里,想丢也丢不掉的。” “宋军一进城,第一个就得抄咱们的家。” “就算咱们投降,咱们家的田,咱们家的钱,咱们家的房子和商铺,都会被查抄一空。” 董俊认为自己说的够详细了,够彻底了,两个最大的儿子应董了。 不料长子董文炳脱口道:“咱们以前也不是没田没钱吗?” 只要能活下来,查抄就查抄呗? 董俊差点气晕了。 董文炳也没说错,董家以前也不是地主豪强,董俊少年时就是当地普通百姓。 十六七岁后成亲之后,在妻子的影响下,才慢慢学习书史和武艺。 董家以前也很穷的,成亲之后先当兵,后为金将,屡立战功,慢慢有了点资产,木华黎来后,董俊见风使舵,感觉蒙古人强盛,金国要灭亡,果断带人投蒙古,董家越来越发达。 如今贵为河北少有的汉军万户,是宋军第一打击目标。 而这些万户在宋军眼里,都是要弄死的。 见两个儿子还想争辩,董俊道:“同为汉军万户的严实你们都认识的。” “宋军那边下了必杀令,誓要灭严实满门,咱们岂有好下场?” 这下两个儿子不出声了。 兄弟俩相互对视,只有无尽的长叹。 董俊对儿子说了一半真话,一半假话。 宋军其实有向他招降,只要他愿意投降,不杀他。 但董俊试图问宋军,能让自己和跟着蒙古一样,继续在当地做豪强,镇守一方吗? 宋军直接拒绝。 宋军只保证他安全,其实就是要没收他军权。 人就是这样,董俊跟着蒙古二十几年,在当地享受着巨大的权力,如同裂土封侯的地方土皇帝,现在突然让他交兵权,他岂能受得了。 对于他的财产,宋军也说了,允许他留一千亩以下的田,房产什么更不限制,条件其实算是不错。 可董俊还想要军权,所以决定不降。 而且说实话,董俊在藁城驻守了近二十年,经营有方,加上最近这六七年全力防备宋军,城中到处都如何小型城堡,要不是人太多,怕粮不够,他感觉宋军根本打不进来。 “眼下已是六月,宋军可能要来骚扰咱们的夏收,咱们也得想办法去破坏宋军的夏收,但关键是宋军沿滹沱河可以补给,咱们身后的真定对咱们支持不够。” “文柄,文蔚。”董俊让两个儿子这段时间轮流带兵马出去,关多派哨骑,查看宋军动态和船只运输的事情。 两个儿子只好应了声。 三父子正在说话,外面突然传来敲门声。 “父亲,父亲——”却是董俊三子董文用。 董文用这会才十七岁,是兄弟们中书读的最好的。 在元朝时,他考试中选,后来一直跟着忽必烈为官。 蒙哥死后,忽必烈正在攻打南宋长江中游的鄂州武汉,听到大哥死迅,他还没反应过来,部下让他回去,他说要遵守大哥命令,继续攻打南宋。 这时董文用一天之内连续三次劝柬,劝说退兵的理由,其实就是暗指可以回去争汗位,之后加上郝经等人的劝说,忽必烈这才决定退兵,回去争夺汗位。 (本章完) 第460章 超出认知 第460章超出认知 董文用算是文武全才,更擅长做文官。 他进来后立刻道:“哨骑发现,宋军沿着滹沱河,大举运粮,好多粮船。” “好。”董俊兴奋大叫:“立刻集合人马,火烧宋军粮船。” 宋军在河北到处占城,占一处守一处,但董俊知道,宋军比他们更缺补给。 无论是投降还是攻下的州县,蒙军都不会给宋军留下太多粮食。 宋军现在全靠滹沱河来运输。 而蒙军哨骑三天两天观察沿岸,也很有经验。 宋军的粮船和其他船不一样。 宋军的船有运兵船,运物资的,还有运粮的。 本来董俊有部下想袭击运兵船。 但董俊认为,袭击运兵船没啥用,首先宋军防护比较高,其次上岸比较快,还可以在船上和他们对射。 如果袭击了一次,宋军以后就会更加注意防护。 所以董俊一直按兵不动,专门等粮船。 宋军的粮船比较宽,比较矮,中间无船仓,非常好认。 此次宋军从沧州方向大举运粮,来了足足四五百艘大粮船,估计是要补给河北占据的各州县。 若是袭击粮船成功,宋军必然陷入困境。 董俊问及船的方向,大概船速,还有多久会到,然后亲自带兵,率领城中仅有的五千骑兵,带上火箭。 这些火箭都是他们早就做好的,箭头以油布包裹,战时以火折点燃,然后射向宋军粮船。 其长子董文炳劝他留守,由董文炳带兵出去,董俊不肯,要亲自领兵,并带上长子,留次子等留守城中。 这董俊历史上死在归德之战,也是因为每战必身先士卒的原因。 这家伙打仗时就拿着长枪冲在最前。 有部下曾阻止他,董俊说:“我人臣也,敌在前,不死,乃趋安脱危乎。” 身先士卒是个好将领,所以他也死的早。 这次董俊还是要求亲自领军,点齐了五千骑兵后,浩浩荡荡从北门冲了出去。 北门外边上到处都有宋军哨骑,也有蒙军哨骑,宋军哨骑看到蒙军大股出城,也远远跟上。 董俊也不管他们,先假装往西去,迷惑宋军,宋军哨骑还以为他们去真定。 真定方向目前还是蒙军掌握的地盘,宋军哨骑去的也不多。 等他们往西跑了十几里后,突然折向北,接着沿滹沱河南岸,往鼓城快速靠近。 此时的鼓城北岸,人马宣杂,热闹无比。 宋军的运粮船正纷纷靠岸,但因为鼓城北码头原本较小,所以大量的粮船需要轮流靠岸。 刚刚升官的代理准备将高重正一脸认真的的四处巡看着。 他带领两个营一千多宋军驻守北码头,已经来了快四个月。 这几个月他不停带着俘虏加固四周防线,防线基本已经趋于稳定。 其间宋军运输船也不停运来新的物资,包括新的燧发枪和火炮。 刚来时他营中只有一百多支燧发枪,如今一千多人中,已经拥有六百多名燧发枪手,济南军他所在的这个军,他手下燧发枪手最多,燧发枪也最多。 今天是几个月来第一次大规模补粮,他们有三千多人驻守鼓城,加上还有当地百姓在,朝廷给鼓城补两万石米。 上午辰时过后,第一波运粮船到了岸边,然后开始靠岸。 随船的民夫立刻开始运粮,鼓城中也派了百姓用马车帮忙。 从这时开始,他部下两个营一千多人,已经打起精神,在四周建好防线,哨骑更是四处,严防蒙军。 但怕什么来什么,民夫们刚刚运了不到一千石,前面有哨骑疯狂靠近。 “蒙军来了,大概五千精骑。” “沿滹沱河南岸正飞快靠近,还有五里左右。” 高重又惊又喜,没想到终于有仗打了。 部下有人建议向城中求援,毕竟鼓城里还有两千多宋军。 但他们这个将向来是守城的,装备也是按守城配备,打野战怕是不行。 而且一旦全军在野战中战败,鼓城也可能得而复失。 “叫什么援?”高重道:“牛正将说了,咱们是守码头的,一个码头也守不好,以后谁还看的起咱们?” 他一边派人通知城中,一边赶紧叫部下准备。 城中也很快回了通知,牛小用说只会在城北用火炮支援他们,城中宋军是不会出来的,才五千骑,你们自己搞定。 高重得以肯定的答复,知道一切只能靠自己。 他先停下卸货,让距离岸这太近的船往河中间去。 同时问部下:“咱们一共有多少燧发枪?” “一千支。” 朝廷已经给他们配发了一千支,高重装备了六百燧发枪手。 现在想想,他赶紧下令把其他燧发枪也准备好,可以轮换用。 有些老兵优先配两支。 他这边匆匆布置完,不远处轰隆隆的铁骑声已然靠近。 董俊带着大股骑兵接近了鼓城北码头。 远远的董俊就看到河中铺天盖地全是宋军的运粮船,宋军的运粮船正在离岸,往河对面去。 董俊看的有些后悔,滹沱河这边不是很宽,如果有蒙军到了河对岸,宋军这么多船就算在中间,也有机会射中。 但绕向对岸,要去真定,实在远了点。 现在后悔也没有用,他初看了下,宋军阵地宽四五百步,原本他们是射不到的,但因为船多,有几十艘船都在他们射程内。 “不能让这些船往里逃,上去上去,射他们。”董俊大喜,一声令下,蒙军开始向宋军大营靠近。 此时宋军大营最外面的拒马距离他们还有四五百步,蒙军一边跑,一边拿火箭,准备点火。 突然。 “我去。”有人惊叫指着前面。 董俊定睛看去,只见前面地面上密密麻麻,全是一个个比巴掌略大的坑。 这些坑挖的到处都是,因为前段时间有下过雨,很多坑中还是湿的,甚至还有不在其中。 现在一眼看过去,地面上密集如蜂剿,有密集恐惧症的人估计看着都害怕。 “吁——”董俊赶紧降速。 这种地面战马要是跑过去,肯定纷纷摔倒,只要踩到这坑就得骨折。 “宋人真是阴险。”四周各种大骂声。 不一会,五千蒙军精骑团团站在宋军大营五百步外,所有人都等着董俊下命令。 董俊扭头看看鼓城,鼓城城门紧闭,城中宋军也没出来的意向。 “文蔚。”他叫起次子。 “在。” “城中宋军不多,你带一千骑在外戒备,若有宋军出城,便战之。” “诺。”儿子应道。 “你小心宋军火炮,不要靠近鼓城,把宋军拉出来再打。” “知道了父亲。” 董俊再挥手,示意另外四千骑纷纷下马,然后步行往前。 部下立刻有人劝道:“宋军火器犀利,如果步行,怕寸步难行,死伤惨重。” 这人是从前面其他陷落的州县逃过来的,见识过宋军燧发枪的厉害。 伱用骑兵冲还好点,用步营冲就是送死。 而且从他们现在看过去,前面五百步外的宋军大营各种拒马,低墙,实在难以攻打。 但董俊不打算攻打宋军大营,就是靠近之后,用火箭射船。 只要靠近宋军大营,对面的船就在他们射程内。 “不打宋军大营,靠近之后,就射他们的船,快,不能给船离开的时间。”董俊一声令下,四千蒙军弃马徒步往前逼近。 地面上全是坑,别说是马,人踩上去也容易摔倒。 蒙军是高一脚低一步,慢慢接近宋军大营。 此时前面也开始出现宋军。 蒙军是从西面过来的,因为北面有宋军城墙,还有火炮,所以董俊只打西面。 高重看到后,也把全部兵力集中到西面。 前面三排燧发枪手,后面全拿着步弓。 双方阵形都很密集,也都没有远程的火炮。 董俊又是先身士卒,一手持盾,一手拿着弓,走在前面,背后还背着铁枪。 他这次不是来打宋军的,主要以烧船为主。 五百步。 四百步。 三百步。 蒙军跌跌撞撞走进两百步内,宋军那边还是没有反应。 董俊心中暗喜,知道宋军营中没有火炮。 宋军火炮全安装在城头,用来守城,码头上是没炮的。 “宋军没炮,上上上。”董俊鼓动士气,蒙军继续往前。 此时他们已经看到前面有拒马,拒马再后面还有土墙,比拒马更高,为了射击角度,现在宋军都在那些墙后,黑洞洞的枪口就对着他们。 董俊也没见识过燧发枪,下令继续往前逼近。 一百八,一百五,一百二十步。 蒙军进入到一百二十步后。 “嗖嗖”宋军那边第一波箭雨先射了过来,但落在蒙军阵前不远处,有少量射进蒙军阵中。 董俊一看就知道宋军没什么神臂弓,用的都是步弓。 步弓射速快,守城专用,所以高重这些守城部队,配的步弓比较多。 此时董俊都能看到宋军的运粮船在调头,往里跑。 只要他们靠近宋军大营就能射到宋军的船。 “冲冲冲,火烧宋船。”董俊一声令下,蒙军开始加速往前跑。 等他们中进八十步后。 砰砰砰,宋军的燧发枪终于打响了。 高重六百燧发枪手,分成三排,每排两百人加,火力相当密集。 现场如同暴风骤雨,打的蒙军成片成片的倒下。 六十到八十步时命中率还不算高。 进入六十步后,命中率越来越高。 而四十步到六十步之间也就像地狱之线,无法越雷池半步。 蒙军进来一批倒一批。 现场和割稻子似的。 董俊冲在最前,他运气比较好,进入八十步才中枪。 砰,第一枪打在他盾牌上,直接把他盾牌打出一个洞,当时他就倒吸一口冷气,然后赶紧弯腰顶在头前。 没一会儿,砰的又是一声巨响,他手中猛的一沉。 盾牌再次被打中。 这次弹丸打破盾牌之后,又打在他左肩,他举着盾牌的手臂都是猛的一颤。 好在他身穿铁甲,弹丸被盾牌挡了下后,没有打穿他的铁甲。 但他身边的人可没这么好运了。 董俊这盾牌还是他长子文柄帮他专门打造,外面包裹了铁皮,防御力较高,加上他自己又有铁甲防身。 其他蒙军基本都是小木圆盾为主,身穿轻皮甲为多,燧发枪打穿木盾还能打进他们的甲衣中。 董俊弯着腰提着盾牌继续往前冲,一边冲一边余光看四周,就感觉身边的人越来越少,心中也微微有点小慌。 “砰砰”突然他手中连续两下重击。 又是两枪打在他盾牌上,董俊一声闷哼,左右肩膀破甲,董俊已经感觉到右肩 还好,伤势不重。 董俊心中开始惊恐宋军火枪之猛。 他用了铁盾之后,对面都能打穿再打透他铁甲。 此时他已经跑到拒马后面,缩身蹲在拒马后面,前面三四十步就是宋军泥墙。 这个距离射岸边的船还是不行,得先集中火力用火箭逼迫宋军,然后他们靠近泥墙,就能射到岸边的船。 董俊对自己的想法和战术相当自信,但等他蹲在拒马后面,扭头一看。 我去,差点晕厥。 身后一路到处都是倒下的部下,遍地尸体和惨叫声。 蒙军一波波往前冲,然后一波波的倒下。 董俊惊恐的左右观察了下,和他一起冲到拒马后面的,不到一百人。 此时这一百不到的蒙军利用宋的拒马隐藏,开始用火箭抛射对面宋军。 宋军也不管他们,继续射冲锋的蒙军。 “砰砰砰”现场枪声不断,董俊就看着自己的心腹部下们,一批批的往前冲,然后一批批的倒下。 他的脸涨的通红,挥手大叫:“弯腰,弯腰——爬过来,趴下,爬过来——” 宋军在前面用了拒马,也为他们提供了变相的保护,靠近之后,只要弯腰或趴下,从地上还是能爬过来的。 但在这样的战场上,他的叫声几乎等于无。 现场的冲锋声,惨叫声都不绝于耳,加上宋军的燧发枪声,谁听的到他的话。 大部份蒙军都是举着盾拼命往前跑,靠运气跑到拒马后面。 有人是顶着枪伤跑到拒马后的。 就在董俊大叫的同时,前面有个部将几乎是连滚带爬,一路跑到董俊身边。 “董万户。”部将几乎要哭了,扑通一屁鼓坐在拒马后面,背靠着拒马缩着头,都不敢抬头:“兄弟们都完蛋了,都完蛋了,宋军的火器太猛,冲不上,冲不上啊。” 董俊扭头看着他,就见他胸口全是血,胸前的锁甲已经被对面一枪打穿,露出一个洞口。 董俊的脑子一团混乱,他一生身经百战,经历过无数的尸山血海,如今第一次和宋军打仗,已经完全超出他的认识。 (本章完) 第461章 天上掉下个功劳 第461章天上掉下个功劳 董俊今天都没想和宋军开战,就是想贴近之后,火烧宋军岸边的运粮船。 如今距离他们射程就三十多步,但能进入这三十多步的却变得极难。 他呆呆的看着身后,诸多蒙军一波波往前冲,然后一波波倒下。 这个时代用步营冲燧发枪就等于是送人头。 唯一能胜的希望就是靠人数把宋军的燧发枪打爆废。 可董俊人马不够多,对面有六百支燧发枪。 宋军才打了十轮左右,也就打了六千发。 蒙军倒地不能起的死伤者已经有七八百。 宋军平均接近打十发才能打倒一人。 董俊亲眼看到有箭,当当当,落在宋军头盔上,然后被弹开。 董俊立刻看出宋军弱点。 效率在这个时代算是比较低的,但架不住燧发枪连绵不断,蒙军根本看不到冲上去的希望。 蒙军的箭陆续射过去,宋军或举盾,或低头。 四十步到六十步内现在满地死伤者,能冲过这片区域的少之又少。 虽然所有人能看到主将董俊就在前面,但大伙真冲不上去。 董俊又等了片刻,和他一样冲过来能到拒马后面躲起来的,也才两百多人。 宋军的身上札甲太厚重了,所以走路有头重脚轻的感觉,董俊看他们走路,都怕他们摔倒。 宋军根本不管。 董俊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身后有些喧哗,他小心翼翼的抬头,露出双眼,只见对面宋军也知道蒙军大部份退了,只有少量的人躲在拒马后面,宋军开始有人翻过泥墙,并且整队。 没办法,他一共才四千多人往前冲,就片刻的功夫,被宋军燧发枪加弓箭一连窜的打击下,死伤超过四分之一。 冲上来的几乎人人带伤,现在再转身往回跑,基本都要被打死在半路上。 部下怕他也陷在这里,有人抱住董文蔚,不让他往上冲。 这下是进不得退不得。 这些宋军以前就是守城部队,上半身甲具极厚实。 “射他们下半身,宋军上半身甲重,上半身甲重。” 现在董俊他们要再往后退,扭头逃跑,还得被宋军打几波。 活生生被燧发枪打崩了。 宋军拿的正是汽油弹,宋军知道有蒙军躲在拒马身后,打算过来清剿,直接用汽油弹对付,减少肉搏的伤亡。 他身为主将,身先士卒,好不容易冲到前面,等着后面的兄弟们上来,结果倒好,全军突然崩了。 哗察哗察,宋军翻墙时显的笨重无比,但听着就知道他们身上甲具挺厚实。 蒙军崩了。 原来董文蔚知道父亲在拒马后面,下令部下继续进攻,想救回父亲,但董俊的部下都被宋军燧发枪打怕了,根本无人敢进攻。 就在宋军集合的同时,董俊身后蒙军也混乱起来。 这下好了,蒙军大部队往后撤退逃命,而董俊他们约两百人是好不容易冲上来的,现在都躲在拒马后面。 双方距离就三十步,这边的蒙军还有人在往宋军那边射箭。 再加上被弓箭射倒的,蒙军差不多接近损失上千人了。 反正也不知道是谁带头先退的,接着立马全军崩溃。 董文蔚大怒之下,带了自己的亲兵,准备亲自再冲一波,并四处收集盾牌。 董俊扭头看去,发现是次子董文蔚正和部下在吵。 但宋军还有盾牌啊,蒙军开始往宋军下半身射时,宋军就把盾牌竖在身前,蒙军毫无办法。 董俊左右看看,和他一起冲过来的近两百人中,受伤的不少。 董俊等好不容易冲上去,躲在拒马后面的人全部看傻了眼。 很多人身上中了一两枪,有人身上又中枪又中箭,最多的一个身上插了三支箭。 一队队的宋军在翻墙集合,明显是过来要捅杀他们。 董俊还注意到很多宋军手上拿着一个东西,估计是种新式兵器,想想就知道不好对付。 这些宋军以前专门守城,下半身是不会露在外面,有城墙挡着,所以重甲部份都在上半身。 但就在这时,不远处的蒙军们突然就像崩溃了一样,在无数的惨叫的哭喊中,蒙军纷纷扭就跑。 “万户,怎么办啊?”身边那受伤的部将现在的表情是比哭还难看。 “特娘的。”董俊是破口大骂。 战场枪声还在响起,宋军都没有时间换枪,有人已经做好了打爆燧发枪的准备。 所有人都在劝董文蔚,宋军火器太猛,冲者必死。 “我父亲就在前面,就算要死,我也要与父亲死在一起。”董文蔚大怒,奋力推开部下。 部下还是死死抱住他:“少将军若有事,兄弟们怎么办?这里可事关藁城几千个家庭和孩子啊。” 众人的意思很明显,你要是再冲,大伙也要跟着冲,大伙全军覆没在这里,所有人的妻子,孩子都在藁城,有的还有父母健在,这怎么办? 董文蔚顿时愣住了。 他为人比较仁厚,倒也不愿意让部下全去送死。 董俊距离儿子比较远,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但他看到儿子想往前冲,却被人死死抱住,他就知道那边发生了什么事。 “赵克。”董俊猛的大声叫道。 “万户。小的在。”一个和他一起冲上来的亲兵就在不远处,这家伙胆子也小,一路在地下爬向董俊。 这人身上伤不重,右臂中了一枪,左肩中了一箭,都不算要害。 董俊道:“我们可能回不去了,一会我带兄弟们往前冲,你抓紧时间往回跑,告诉文蔚,宋军火器太猛,不可以和宋军打阵地仗,立刻全军回城,死守藁城,不能投降,以报国王木华黎之恩。” 赵克疯狂点头,同时眼都红了。 他知道董俊已经不想回去,心存死意,并为他争夺掩护和时间。 “万户,你往回跑吧,大伙可以挡在你前面。”有部下沉声道。 其实董俊也是可以往回跑的,这边还有两百多人,可以挡在董俊身前,帮他抵挡燧发枪。 这件事换成一般将领可能这么干,但董俊每仗都身先士卒,岂能干这种事,这样就算活着回去,也会成为笑柄。 “我身为主将,岂有贪生怕死之举。” “我意已决,愿意和我冲的,就和我一起杀敌。” “想回家的,跟着赵克往回跑,我们——帮你们挡着。” 附近能听到的部下俱是泪目。 董俊统兵有方,对部下极好,部下们大部份也甘愿为他受死。 只是刚才宋军火器太猛,众人实在是挡不住,下意识的选择后退而已。 董俊说到这里时,身后宋军已经开始往前走。 董俊一看正好,宋军前行,燧发枪就不好打了,会打到自己人。 他看着宋军有三四百人手持长枪,盾牌往前移,大概走了十几步后,董俊一声大吼站起来:“为国效命,就在此时,杀敌” “杀啊。”董俊部下皆是汉军。 这些汉军叫着为国蒙古杀敌,疯狂的越过拒马冲向宋军。 董俊手持长枪,身先士卒,冲在最前。 赵克见状赶紧转身蹲着往后跑。 看到蒙军越过拒马而来,宋军纷纷停下。 双方此时距离不到二十步。 蒙军面目狰狞,步步逼近。 所有人都弃了弓,直接准备和宋军肉搏。 突然。 宋军那边有人大喝:“蹲下。” 哗啦,宋军同时下蹲。 蒙军这边也有人下意识跟着下蹲。 “砰砰砰”只见宋军身后的宋军全部站起身,举着燧发枪对着董俊他们就打。 “特娘的。”董俊疯狂大骂。 宋军不讲武德,明明大伙准备肉搏的,宋军又突然开枪。 蒙军这波能到拒马后面的大概有两百多人,最后跟着董俊冲锋的有一百多,还有三十多人比较怕死,直接跟着赵克就往回跑。 一百多蒙军决死冲击。 宋军燧发枪只打了一轮,现场成片成片的倒下。 董俊身上连中三枪,虽然他甲厚,但也被陆续打进体内。 他咬牙怒吼继续往前冲。 冲到宋军十步内时,以余光看去,左右几乎没有一人。 一百多人冲锋,最后只有他一个人冲到宋军十步内。 “起立。”宋军那边有人大吼。 宋军的燧发枪已经停下,七八个宋军手持长枪,扔掉盾牌,一涌而上。 “杀敌。”董俊像疯子一样继续往前冲。 董俊的兵器也是长枪,但宋军的长枪比他长。 而且宋军有七八个人冲上去,冲到董俊身前时,有宋军突然蹲下,对着董俊大腿和小腿上就捅。 “扑哧扑哧”董俊还没靠近宋军,腿上先被捅了两枪。 他一声闷哼,努力还想往前冲,但根本站不住脚,扑通一声轰然倒地。 扑哧扑哧,宋军四面围上,七八杆长枪捅的董俊全身窟窿。 今天这攻防战是真正意义上的世纪代差了。 蒙军放弃了战马,以步营冲击燧发枪阵。 短短的时间里全军伤亡近千人。 宋军几乎没什么损失,只有两百多人被箭射中,绝大部份都没破甲。 董俊这家伙和历史上一样,每战身先士卒,终于战死在阵前。 但他肯定没想到,他最后临终的话,直接被人窜改了。 董俊带着一百多人冲锋时,还有三十多人往回跑,这些人有部份被宋军燧发枪和弓箭打倒了,也有七八个人跑了回去。 赵克靠着一面盾牌,也活着跑了回去,可背部又中了一枪。 他满身是血找到董蔚,想了想后就道:“万户临冲阵前嘱附小的和少将军说一声。” “宋军火器凶猛,不可力敌,为了全城兄弟父老,不若带大伙降了吧。” 赵克说完,一口鲜血狂喷,惨死当场。 董俊让他盯嘱董文蔚要死战到底,藁城决不能降。 他到好,回来后让董文蔚降。 赵克之所以这么说,完全是因为自己的父母,妻子,孩子都在城里,还有个弟弟也在军中。 他知道凡是抵抗激烈的各县州,等宋军进城之后,只要是蒙军和家属,都难逃一劫。 宋军杀起人来比蒙军还狠,赵克也是怕的,思来想去,为了家里人,他还是劝降董文蔚。 董文蔚原本就有降意,眼下听到这话,立刻哭道:“兄弟们都听到了,家父已经为蒙古尽忠尽义,我身为人子,又岂能不忠?”意思是,我得听父亲的话,我要降了。 于是这战是打的莫名其妙。 蒙军先是冲锋宋军,然后突然派人来说藁城要降。 要说董文蔚突然投降,也救了少量的蒙军。 对面宋军已经越过拒马,开始捅杀受伤倒地不起的蒙军。 蒙军突然表态要降,高重连忙下令暂停,且是喜出望外啊。 高重前半辈子都没打过什么重要战役,仅有一次是随吕文德出战高丽。 而且他当时也不在前锋,都没捞到什么战斗。 这次奉命驻守岸边,没想到突然遇到这好的事情。 被董俊经营二十多年的藁城决定投降,让高重这个代理准备将凭空弄了天大的功劳。 藁城投降之后,附近再也没有危险到滹沱河岸的蒙军,高重他们也不需要驻守岸边,没多久就搬进藁城。 宋军进入藁城时也是大为震惊。 进入城门之后,就见街上到处堆满了泥石墙,和宋军在外面建的濠沟土城一模一样,还搭有顶部,可以防雨。 这些泥石墙纵横交错在藁城的城中各处,形成无数大大小小的巷子。 董俊这是拼老命要打算和宋军打巷战的。 宋军就是攻进藁城,后面打巷战的难度也不小。 因为藁城中的巷子都是用泥石结构,宋军的汽油弹威力会被削弱,而且打起巷战,为减少伤亡,宋军会用大量汽油弹。 而宋蒙交战这几年,宋军汽油消耗极大,能不用的时候,尽量不会用。 此时在阿拉伯海域,宋军刚刚在波斯占据一个据点,石油的采购和收集,还是比较麻烦的事。 高重这下凭空得到一个大功,为后面晋升垫定基础。 宋军得到藁城后,又得到汉军降军近两万。 又经过一个月的整编后。 宋军从中吸收一万一千青壮为宋军,其中有五千人与高重的两个营一千多人新组建了藁城军。 整编后的藁城军统制为牛小用,高重为鼓城军一将正将,董文蔚为副将。 另六千降军中所有军官换成了宋军,统制为唐波,一将正将为董文炳。 (本章完) 第462章 窝阔台的决择 第462章窝阔台的决择 藁城投降对蒙军意义也非同一般。 藁城是河北西南蒙军驻军最多,经营最好的县城。 不但是其位置比较特殊,而且因为在滹沱河边,拥有宽广的护城河,原本是易守难攻的重镇,蒙军在这边也准备大量消耗宋军的。 但董俊阵亡,其子投降,使河北这座蒙军经营多年的重镇落入到宋军手上。 藁城一降后,河北以南的各县州无不望风而降,很多州城比藁城大也没有用,因为没有护城河,肯定守不住。 你像顺德府原本比藁城大很多,但其没有护城河,城中蒙军连三天都没守住就被攻破了。 藁城还是往西通往山西的重镇,宋军破藁城后,往西就能直入山西,往西南就是真定。 而且此时宋军从陕西和河的兵马,在王坚、刘整等人的带领下正大举进攻山西,目前也快打到太原。 只要太原一下,河北宋军往西再打几天,很快山西和河北的宋军就能连成一线。 藁城降了几天后,山西的宋军三路并发,左、中、右三路大军在太原南汇合。 太原城在军民粮绝之下,坚持了两百五十多天,最后才被攻破。 其中金军攻城时,每次驱北宋百姓在前面,使宋军守军束手束脚,守城的用的梢炮也不敢用,也严重影响宋军守城。 鹊台高二丈,宽约五尺左右。 这三地要是一失,整个山西就余下大同附近了。 宋军前后支援太原的兵马接近二十万,俱被金兵围点打援,一次次大败而回,精锐西军也几乎全军覆没。 太原城是东西窄,南北长的长方形,分内外两城,外城长十一里左右,子城长五里多。 宋军从降军中挑选一批,每个城留一千五百宋军,一千五百降军。 蒙军这些年也加巩了不少城防设施,修缮了一些老化的地方。 这可谓是山西一带最有代表性的城府,像宋军在河北好不容易招降的藁城都没有吊桥,是实体桥,因为没有瓮城,所以宋军也无法在城下瓮城采用堆放炸药来炸城门的办法。 另外北宋时,宋廷又在外城距离六尺处,建造了女墙,女墙高五尺,形状像“山”字,每两个女墙中间留垛口。 中路军为王坚,主要是约八万,右路军主将为汪世显约六万。 现在一百多年过去了,太原城被金国占据,又落入蒙军手中。 太原城防原本就是大宋各城中少有的配置,现在变的更加坚固。 这次宋军也是用打一个占一个的地方方式,逐步蚕食,每占一处,必留三千守军。 宋军此次攻进山西的兵马比较多,分左中右三路大军。 可以说当时的太原城防御工事在北宋是首屈一指,时金军大举入侵,攻打太原的大将粘罕自跟随完颜阿骨打起兵以来,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却在太原城下吃了好多苦头。 左路军为刘整,由陕西带兵过潼关而入,左路军合计六万。 太原城南二十多里的清源县外,宋军大营遮天敝日,近二十万大军屯驻在此,正在商讨攻打太原之事。 “咱们现在有两个办法。” 太原城外城每六十步设有一马面,马面即马面墙,墙体凸出城墙约两丈,从墙体两侧可以看到城墙的思路。 宋军可以躲在里面避箭,同时在墙上,留方孔眼一个,可以利用方孔眼射往城下。 王坚看到大伙到了现场,便指着地上的太原城沙盘地图道:“太原城不好打,当年金国打了两百五十多天,城中弹尽粮绝之后才被打破的。” 好在宋军先打下了清源县,以清源县为大本营,切断了太原和寿阳的水上交通。 打山西必取太原,此时宋军各将云集,正在商讨攻打太原之事。 但山西这边归蒙古比较晚,所以投降的很多,宋军一路也收到不少降军。 比如张俊,贺顺守,刘全、王旻、王鉴、扈世达,胡显,李庭玉李忽兰吉等。 现场也是诸将云集,很多都是在历史留名的良将。 窝阔台也知道太原的重要性,先派心腹斡陈那颜驻守。 这样宋军最后来到清源县城附近汇合时,加上降军,总数还有近二十万。 宋军来自四面八方,有陕西,四川,河南,湖南,湖北,江西等各地驻军,主要是河南和荆湖一带的宋军为主。 蒙军在太原有四万人马,忻州二万,寿阳二万,三地呈三角形势,相为倚援。 宋军只要打破这三地,就能和河北宋军连成一线,进一步压缩蒙军的生存空间,逼他们退回草原。 战场上目前负责的最高主将是王坚,副手是刘整和汪世显。 外城城墙高约三丈,这在蒙古人眼里是绝对高大的城墙,和欧洲的一两丈的城墙高度明显高出一大截,在整个山西河北地区,太原城也算比较高的。 蒙军在太原人马不多,也就四五万,但太原城出名的易守难攻,还有各种马面墙,女墙,子城,月城,鹊台,设施非常完善,这在南宋京城临安都是没有的。 为防城头宋军被敌军弓箭射击,宋廷又在城墙上修了“鹊台”。 这天宋军各部齐齐来到中军大帐议事。 但这三地也是山西最难攻打的几个地方之一,三地都有护城河。 太原自古就是坚城,北宋初年,朝廷知道太原是西北边防重地,大将潘美扩展唐明镇到太原城,开壕引水,最先在城东建了护城河,之后宋廷略次加巩,把护城河沿着太原城绕了一圈,没有设桥,并采用了吊桥设计,并以吊桥前方为中心又设计了月城。 太原城就不说了,忻州建在滹沱河的分支上面,寿阳在黑水河边。 三座县州都有护城河为天然屏障,寿阳的船还能直接开到太原边上。 王坚也是两套战术,一是强攻,但必然死伤会比较重,二是和河北的余玠学习,先扫荡所有能打的,全部占下,然后围而不攻,耗蒙军的粮。 有将领最近有点飘了,因为宋军有汽油弹,所向披靡,蒙军也到处望风而降,忍不住道:“有啥难攻的,打个小小太原,死不了多少人吧?”意思就是强攻。 汪世显立刻道:“太原不一样,城防相当多,咱们的汽油弹也不好使。” 太原城有专门防箭的“鹊台”,同样可以防火烧。 关键前面护城河挺宽的,要是填河,得需要大量民夫和劳力,前期就是个浩大的工程。 金国当年可以驱北宋百姓干这事,宋军现在强攻的话,可能也得驱使当地百姓,这事不得人心,能不干,王坚当然不想干比较好。 “城中守将是谁,能招降吗?”汪世显想问问是不是汉人。 “斡陈那颜,是铁木真小舅子,窝阔台的心腹。”王坚道:“当年好像就是他毒死的拖雷。” “他是窝阔台死忠,肯定不会降的。” 守将是蒙古人,且是宗王,基本不可能降的。 接着众人七嘴八舌,都在议论如何攻打太原城,各种献计。 见众人在议论,王坚和刘整却没有说话。 王坚注视着沙盘,脑子里在想着皇帝带来的话。 赵与芮让他们耐心的打仗,不要急着立功,也尽量不要犯错,徐徐图之。 就算吃了败仗也不要急,整个大宋在后面支持他们。 打山西和打河北,赵与芮就一个字:“稳。” 首先不要犯太错,不要吃巨大的大败战,损失折将,其实打下一处要占一处。 可以慢慢拖。 窝阔台现在全部指望拔都能回来,但孟珙和吕文德两军合计三四十万大军在谦州附近等着拔都,所以拔都及时回来的可能性很小。 现在都是元贞八年了,拔都一点回军的消息都没传到这里。 王坚思来想去,决定能稳为主。 “陛下体恤兄弟们,希望能尽量减少伤亡。”王坚最后道:“咱们不如按原计划,先攻下四周好打的,让太原成为孤城。” 刘整立刻赞成:“可以围城打援,学金国当年,如果有蒙军来救,先打其他蒙军,咱们这么多兵马,野战也不怕蒙军。” 只要拔都不回来,刘整和王坚就没什么好担心的。 赵与芮都让他们不急,慢慢打,整个大宋朝会在后勤补给上面,给他们源源不断的支持,既然朝廷有钱有粮,王坚和诸将商议后,决定以围为主,逐个攻破的战略,最后再打太原城。 赵与芮与蒙古议和数年,屯积大粮的钱粮,就为了这次的推平战役。 强攻坚城,赵与芮向来是反对的,能减少伤亡,就得减少伤亡,当兵的也是人,都是大宋子民,都是他赵与芮的百姓。 议定之后,宋军以汾阳为山西大本营,源源不断的物资从宋境内运到这里,近二十万大军分出十五万包围太原城,然后五万大军逐个攻破其他县府。 不到半月,山西大同以南,朔州以下除忻州、寿阳,皆被宋军攻占。 中间按赤台从忻州带兵出来奔袭宋军五万,想在野战中打败宋军。 结果被宋军的燧发枪好好教训了一通,惨败而回,这次败后,蒙军缩回忻州再也不敢出来。 此时山西朔州以下皆被宋军所占,宋军也不打忻州和寿阳,把三地附近的各县全占完了,就在耗这三地的军粮。 蒙军为了守这三个地方,都驻守了大量的军队。 宋蒙开战前,这三地加起来都没有五万军队。 宋蒙开战之后,窝阔台陆续调集兵马。 现在太原四万,忻州两万,寿阳两万。 这八万人马每天吃喝都是天文数字。 宋军把四周能打的全打下来,每天有五千骑出去寻找蒙军粮道和援军,切断他们的运输线,这下八万人马挤在三个城里,用不了多久,蒙军就得缺粮。 到时宋军不去攻城,他们也只能出来找宋军决战。 蒙军以前以野战出名,但现在被宋军打的只能龟缩城中,不敢野战。 主要的原因有几条。 一是山西和河北两地,蒙军以汉军为主,蒙古本族兵马太少,大部分跟着拔都西征,还有部份现在躲在阿尔泰山附近。 二是窝阔台现在集中不了太多的兵力。 蒙古立国初期,打那都是举国之兵,现在地盘越来越大,防守的地方越来越多,兵力分布各处。 窝阔台想在山西或河北集中十万人以上的大规模军队也集中不了。 就算集中起来,也没这么多粮能长期供应。 军队在草原上和中原是两个不同的概念。 就在宋军围着太原,不急不徐的攻打其他地方时,距离这里不远处的大同,窝阔台已经和贵族们商量着,要不要退回官山,还是集合余下的兵马,支援太原和宋军决战。 可宋军在河北也有主力,河北的塔思也顶不住了,宋军已经下了藁城,兵锋到了真定。 眼看着山西河北两地都被宋军摧枯拉朽式的破攻,窝阔台手中有限的兵力,也不知道该找山西宋军决战,还是与河北宋军决战。 而蒙古的贵族们,都建议先打掉山西的王坚等部。 因为河北被蒙古占据更早,山西北部比较早,而宋军现在占据的山西南部是灭金前后才被蒙古占据,那边的百姓投来投去,不能被宋军长期占据。 河北蒙军较多,根基也深,还能再坚持下。 元贞八年六月。 宋军兵围太原等地时,远在大同的窝阔台正准备退回官山之事。 官山即后世内蒙卓资。 距离大同也就两百多里,不算远,但那边算是草原,蒙古人骑兵适合的地方,宋军在各地节节取胜,窝阔台对中原大地已经有点不感兴趣,这种作战方式,不是他熟悉和有信心的,只有回到草原,他才有信心和宋军一决胜负。 可耶律楚材等大臣强烈反对,他们认为,一旦蒙军退回草原,以后可能再也打不回来了。 但不管蒙军退不退,窝阔台自己得先回官山。 宋军兵锋到了朔州,距离大同可不远了。 在连续听到一些不好的消息后,昨天终于来了好消息。 蒙古东北诸王为的援军终于于昨天在按赤台的带领来,来到大同,为窝阔台又凭添了一股新的力量。 宋军在辽东,河北到处开战,蒙古东北诸王都是铁木真的哥哥弟弟们,也挡不住宋军人马众多,加上窝阔台征招他们,便集合了诸部兵马,共约三万,来到大同。 这三万蒙军大部份都是蒙古本族,是东北诸王的族民,也是整个蒙古在山西,河北,辽东,东北一带最后的精锐。 窝阔台此时在大同还拥有的蒙军为十万,也是他手中最后的机动兵力。 是战是退,所有人等着他的决定。 (本章完) 第463章 统治那边更容易? 第463章统治那边更容易? 今天大同里蒙古贵族也不少,但大部份都没在史书上留下多少事迹,有名的要么在西征,要么在阿尔泰山。 窝阔台面无表情坐在上首,左右身边有耶律楚材父子,这也表示他一向看重耶律楚材,除了这两子,其余的蒙古诸王有:铁木真弟弟拙赤合撒儿的儿子也古、也松格和脱忽三人。 拙赤合撒儿的封地在也里古纳河(今额尔古纳河)、海剌儿河(今海拉尔河)、阔连海子(今呼伦湖)等地。 合赤温的儿子按赤台,也是此次东北诸王的带头人。 还有铁木真最小的弟弟铁木哥斡赤斤的儿子撒答吉、哈失歹、察合剌等。 铁木哥斡赤斤一直往辽东和大兴安岭一带发展自己的势力,直到宋军重建哈尔滨城后,且和蒙古议和,铁木哥斡赤斤才有所收敛。 另一个是铁木真同父异母的弟弟别里古台,他带着两个儿子罕秃忽、也速不也在现场。 别里古台的小儿子最有名,也就口温不。 他的次子也速不和拖雷的最小的女儿也速不同名,倒也是少见。 原本这几位宗王日子也相对安逸的。 也就在这时,窝阔台召集他们的命令到了东北诸王处,他们几个宗王一商议,知道现在到了大蒙古生死存亡的时候,也顾不得东北的宋军,立刻集合了三万精锐来到大同。 合失表情相当不满,厉声道:“去年十一月,贵由和绰儿马罕的大军在阿拉斯河汇合,拔都带着近二十万人马独自往伏而加河去了。” 宋军精骑和蒙军一样,来去如风,每人双马,跑来跑去,专门袭杀落单和少量的蒙古部族。 在拔都看来,他的领地距离宋境接近上万里,宋军再怎么也不可能管到拔都。 “察合台和贵由他们合兵一处,约三十万人马暂时在阿尔泰山附近。” 相比封地被搔扰,眼前如何打败宋军主力才是最重要的事。 至于你窝阔台能不能打过宋人,那是你窝阔台的事。 “你知道他怎么说?” “察合台他们的人马呢?”窝阔台的叔叔别里古台问。 曾经他最为倚重的人都在数千里,甚至万里之外。 但等到此次宋蒙开战之后,宋军以轻骑一万深入他们东北诸王腹地,到处烧杀抢掠,用蒙古人的方式对付蒙古人,东北诸王深受其害,苦不堪言,更是疲于应付。 其余的宗王们都到大同来了。 “我军要过来必须和宋军先打一场。” 这让窝阔台心情非常低落。 这都快大半年过去,拔都人马按兵不动,窝阔台就知道拔都想坐山观虎斗,根本不管宋军和他的战事。 而在东北诸王的地盘里,只有铁木哥斡赤斤这个叔叔带着余下的几个儿子和五千精锐在继续和宋军纠缠。 窝阔台看着眼前的这些贵族,心里也有点百味杂陈。 诸王略次想合围宋军,总是无法完成。 现在大蒙古就是缺人。 “宋军数十万堵在谦州和哈剌合林。” 加上大部份精锐本部都去了西征,所以现在窝阔台很缺兵,更少将。 铁木哥斡赤斤还试图集合兵马去攻打哈尔滨城,但按赤台和也古等人不同意。 为了抵抗宋军,蒙军在各地都有驻守,分摊了他们的兵力,也失去了蒙军的机动力。 “唇亡齿寒的道理拔都不可能不懂?”耶律楚材的儿子耶律铸不满道:“若我们被宋军打败,下一个倒下的就是拔都。” 这座萨莱城,在原本的历史上可是成为东西方贸易的重要城镇,一直到一百多年后才被毁掉。 凡在大兴安岭附近的族民,要么躲进深山,要么被宋军袭杀。 别看他面前满满几十号蒙古贵族,大部份都没啥名气。 “拔都怎么说?”按赤台这时大声问。 “如果他要回来,早就到大同了。” “三十万大军为何不过来?”有人惊问。 亲兄弟拖雷,术赤,察合台的后裔们没一个在场的,全是其他叔叔的儿孙们。 拔都要建立自己的汗国,正在大兴土木建他的京师。 现在拔都正在领地里大兴土木,根本不管宋蒙的战事。 宋军不和他们决战,专门跑来跑去,东北诸王也是相当恼火,又拿宋军没办法。 蒙古此时的名将,都在拔都的贵由那边。 因为窝阔台在哈剌合林,察合台在阿力麻里先后建都城,拔都也想建自己的都城,名字都取好了,叫萨莱城。 “拔都不会回来了,这家伙想自立。”有人恶狠狠的道。 铁木哥斡赤斤的势力本来已经接近大兴安岭,硬是被宋军杀的又退了回去。 众人抬头,正是窝阔台的儿子合失。 “他被猪油蒙了心。”窝阔台另一个儿子哈察剌儿更是大怒:“二叔察合台亲自去伏而加河下游去劝他。” 没名气就代表打仗不行,能力不够。 “关键没有补给,补给是个大问题。” 漠北一带现在已经被宋军占据,蒙军三十万大军每天吃喝就是个问题,现在靠在阿尔泰山附近,那边宋军边长莫及,原本是拔都的封地,有拔都封地的牧民们支援。 一旦往东而来,沿途已经是宋军地盘,除非打败宋军,不然如何获得补给? 从阿尔泰山到官山直线距离就五六千里,蒙军日行两百里,都得走一个月。 如果绕道,起码七八千里,变得更远。 蒙军要是只有一两万轻骑,移动比较方便,完全可以绕道,甚至强行硬冲,只要不和宋军纠缠,宋军也很难追上他们。 但现在蒙军有三十万之巨,其中还有大部份仆从军。 这么多兵马的移动,很难瞒过宋军,一旦大规模运动,被宋军堵上,要么打败宋军,要么被宋军打败。 察合台和贵由不敢动,显然是信心不足。 当然,草原这么大,少量的轻骑还是可以来往。 即便宋军哨骑无比,察合台他们还能和窝阔台保持通信来往。 只是双方距离五六千里,每次通信都要很长的时间。 “半个月前察合台刚刚来信。” “他无法劝说拔都,也不敢和拔都翻脸。” “目前他们都在拔都封地里休整和补给。” “同时已经派出哨骑,正在寻找可以绕道的路线,避开宋军到官山。” “目前唯一能避开宋军的路线,就是走罗斯公国,但这样可能要绕道近七八千里。” 罗斯公国在拔都上次长子西征时,已经臣服蒙古,或者说臣服在拔都手下。 察合台他们想避开宋军阻截,只有绕远道,从罗斯公国境内绕回官山,再到大同。 可这样要走七八千里,甚至上万里。 目前察合台他们正在观察适合的路线。 他们一路上需要大量的补给,毕竟是三十万人的大军。 而且察合台还想再努力,努力,一定要劝说拔都也回来。 拔都西征带回去十五万精锐,拔都封地和他统治的罗斯公国也能凑个三五万。 拔都要是肯回来,蒙军能凑起五十万人的大军。 到时不用绕远道,直接从谦州一路打回来就行。 听完察合台的话,所有人都想到一个问题,察合台手上有三十万大军,都不敢和宋人开战,还得绕道? “宋军在谦州和哈剌合林附近有多少人?” “最少三十万以上。”合失道:“谦州和哈剌合林有十几万,还有十几万在孟珙手上,就在圣思加恩附近。” 众人听完脸色凝重,圣思加恩距离官山也就一千多里。 也就是说孟珙这十几万人马,随时也可能往东打他们。 孟珙驻守圣思加恩,往西可以支援吕文德他们迎战西征归来的蒙军,往东可以来打窝阔台。 现在拔都按兵不动,察合台也在寻找回来的路线。 再拖下去,孟珙发现西征蒙军不敢走回头路,搞不好真的过来打窝阔台。 窝阔台东南面有河北和山西各县府能挡一挡,西面大漠和草原上可是一马平川的。 顿时,强烈的危机感涌上所有蒙古贵族的心头。 “察合台还有个建议。”窝阔台这时又道。 “据说是拔都的建议。” “让我们放弃这边,然后举族迁往西边,拔都说凶牙利等地是个美好的地方,让咱们不要和宋人交战,举族迁往凶牙利,然后在西边生根发展。” 窝阔台此次一出,简直轰动全场。 拔都居然想让大蒙古帝国放弃原本的家乡,全族迁民到欧洲去。 “统治那边,比统治这边更加的容易。”窝阔台继续道:“那边的各大小公国,很多像野人一样没有开化,比宋军好打多了。” “那边的土地,比宋朝更加广阔。” 窝阔台说完后,现场陷入一片安静。 所有人都没想到拔都会提出这个建议。 大帐里安静了很久。 突然耶律楚材开口了:“如果,我是说如果。” “如果宋人占据了草原之后,也学着我们,继续西征呢?” 大帐里再次一片死寂。 是啊,蒙古可以全族迁往欧洲,但宋军后面要是学蒙古一样,开始西征呢? 早晚还得打。 窝阔台一边说,一边观看四周所有贵族们的表情。 明显能发现大部份人听到要全族迁移时,都面露震惊和不甘之色。 说实话,窝阔台刚收到拔都来信时,隐隐有点些心动。 窝阔台跟着父亲铁木真东征西战这么多年,现在也不喜欢生活在草原上,所以他平时都在大同居住,偶尔会去官山。 但官山距离大同也就一两百里相当之近。 县府的生活,总比草原上要好。 可这件事他身为大汗也做不了主,必须得到绝大部份贵族们的支持。 而且拔都提出来后,如果他同意了,也意味着默认拔都在伏而加河自立的意图。 即便拔都现在没有称汗国,但这绝是他能容忍的。 只是现在大敌当前,窝阔台全力要对付宋朝,没办法追究。 “草原是我们的家园,我宁愿战死,也不会走,更不去那个什么凶牙利。”突然间铁木哥斡赤斤激动起来。 身为长辈,身为在草原上长大的人,铁木哥斡赤斤强烈反对离开草原。 更不甘心放弃自己的封地。 如果要避开宋军,这意味着他们东北诸王的封地都得放弃。 他话音刚落,别里古台等东北诸王纷纷叫嚷起来。 他们好不容易在铁木真手上得到封地,怎么甘心放弃。 现场马上又有人道,宋军来势汹猛,拔都和察合台没有带兵回来之前,我们怕是顶不住。 也就是宋军现在逐步推进,打下一个占一个,打的比较慢,要是按蒙古人的方式,早就打到大同或官山了。 “我们还有多少人马,为何不寻宋军主力决战?”别里古台打仗还是老一套,集中兵马寻找敌军主力。 可宋军不是金军。 宋军兵马势众,武器先进,窝阔台仅余的十万人马根本不敢和宋军正面决战。 “咱们的大炮比较笨重,不好移动,只能用来守城,所以尽量要避免和宋军野战。”耶律楚材无奈道。 窝阔台这些年也打造了好几百门大炮,但都分在各城驻守。 有人不满道,我们蒙古人就是以机动力出名,以前打仗没有大炮一样打,现在何必要大炮? 耶律楚材则道,现在更需要大炮,宋军有种新火器,步兵用的,一排一排打起来,非常之猛,骑兵很难冲上去,没有火炮,我们就拿宋军这种兵器一点办法也没有。 宋军现在逐步攻城,缓缓推进,也是异弹蒙军的火炮。 没有火炮的话,宋军能推的更快。 今天在现场的东北诸王是没和宋军打过阵地仗,纷纷有点不信邪,全部叫着要出去和宋军野战。 窝阔台见状,更打算让他们吃吃苦头,毕竟和宋军的交战历史来看,那怕吃了败仗,也能带回大部份人马。 “好,即然如此,请两位叔叔,带兵与宋军一战。” 窝阔台把仅有的十万兵马,分出五万给两个叔叔,让他们去打围困太原的宋军。 并再三叮嘱,若是阵地战打的不利,尽量脱离战场,尽量的带回来更多的族民。 铁木哥斡赤斤和别里古台不以为然,很快点齐人马出了大同。 (本章完) 第464章 窝阔台要撤退 第464章窝阔台要撤退 两人往南走了两天,正好听到哨骑说宋军刚打下代州,宋军人马还在代州外面没有全部进城。 蒙军加快速度,飞速接近。 等他们赶紧到时,宋军大部还在城外。 这波宋军也就五六万人,此时刚刚有一万不到进城,正在肃清城中守军。 铁木哥斡赤斤和别里古台看着宋军人马和自己差不多,又在城外,立刻发动进攻。 他们还是用老套路,还以为宋军和以前的金兵差不多。 不料宋军以阵地战,用燧发枪对着他们噼里叭拉一顿打,站着和他们对射。 蒙军对射不过,又开始往前冲,然后发现地面上有各种障碍,骑兵不好冲。 和宋军打了一阵后,铁木哥斡赤斤和别里古台知道宋军有点难打了。 好在和窝阔台所说的那样,他们打不过可以撤退,宋军不敢追他们。 窝阔台是相当不甘心的。 虽然藁城城防没问题,宋军也不强攻,但近两万蒙军加上家属和百姓,超过十万人在小小的藁城里面,粮食总有吃光的时候,到时不用宋军来打,他们自己就得崩。 反过来宋军每占一城,最多在里面驻守三千人,有的甚至只有两千人。 他们军中蒙古本族人挺多的,为了避免重大损失,两人打了阵后赶紧又退兵。 一个县城几千宋军,粮食补给比蒙军容易多了。 蒙军打一阵死伤惨重,连续的爆炸声,听的铁木哥斡赤斤都是心惊胆颤。 宋军战术是这么简单,没有护城河,或比较好攻的县府就强攻,有护城河,或者比较难攻的就不打,等打完四周各县后,你蒙军占有的,也成为孤城,总有粮食吃完的那天,到时看你怎么办。 现在所有的锅都让他背。 宋军有种新式炸弹,像明朝的万人敌,比万人敌略小,守城时非常好用,扔下一个炸一片,连着云梯也能炸掉几部。 五年议和给了宋人发展的时间,给了宋人练军屯粮,打造火炮的时间。 父汗在世时,打下诺大的江山,蒙军从草原上进入河北,山西,陕西,辽东,甚至打下西夏,而短短十年不到的时间,在他手上,先后丢掉西夏,陕西,现在连山西和河北也守不住,辽东就更不要说,宋军早晚也会占据整个辽东。 两人吃了败仗后退几十里,越想越不服气。 即便现在河北和山西还有大量的重镇在蒙古人手上,但等宋军清理完周边各县府,那些蒙军存粮消耗干尽,后面要么降,要么也往草原上跑。 转而又去攻打五台县。 蒙古这几年到处战败,所有人虽然没说,但都认为是窝阔台无能。 可不退回去,很快宋军能打到大同来。 蒙军想回头攻打他们,这几千人也能坚守好一会,并且附近很快会组织几万宋军来救援。 宋军占了五台县就是打着围困忻州,让忻州最后粮尽而降的目的。 已经有人私下在谈讨,要是当年是拖雷当上大汗,形势肯定不会一样。 因为守城你很难守住的。 攻城战也是,相信宋军的新式炸弹也是有数量的,只要人马够多,还是能蚁附。 夜晚时分,窝阔台一个独自来到城头,看着大同城内外的景色,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五台县宋军不多,也就一个将三千人,铁木哥斡赤斤带着数万蒙军发动猛攻,结果又被宋军教训了下。 当年大蒙古席卷天下,所到之外,闻风而降,如今宋人崛起,蒙古与之屡战屡败,早知当初,他不如不当这个大汗。 如果当年打完金国之后,要是拖雷为汗,肯定会立刻全力先打宋人,也不会让宋人崛起的这么快。 除非拔都和贵由带回五十万大军,不然现在靠几万人去打宋军就是送死。 如果不能在野战中击溃宋军,窝阔台就得真正考虑退往草原的事。 即便他不是很喜欢草原,也不甘心就这么退回去。 野外阵地战打宋军不好打,攻城需要大量的人命去填,宋军却步步逼近。 大同府里,蒙古贵族们再次陷入绝望之色。 窝阔台现在就要做出决定,不然按宋军的战术和攻城速度,用不了多久,最多三个月,就能打到大同。 野战中只有不计死伤的以大量的兵马往前冲,消耗宋军的新火器,最后才能贴身和宋军肉搏。 与其被打的狼狈撤退,不如主动退回去? 月光照耀下,窝阔台很快做出决定,放弃河北和山西等地,先退回草原再说。 两位叔叔自信满满的带着数万大军出大同,吃了两个败仗之后,灰溜溜的回头。 蒙军打造云梯都来不及。 回到大同后,他们向窝阔台建议,和现在的宋军打,只能靠人海战术。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窝阔台紧紧握着拳头,对着上天连问三个为什么。 五台县在忻州边上,被宋军攻占,而忻州有蒙军两万驻守,宋军不管。 而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蒙古已经没有大量的兵马可以用来蚁附。 特别是当年窝阔台同意的宋蒙五年议和之事,拖雷第一个不会同意。 像之前藁城,董俊战死沙场,他两个儿子也愿意投降,就是知道城中守不住。 大蒙古帝国是从草原上崛起的,他相信将来一定能卷土重来。 但退回草原这件事,不能让他来提。 这会显的他更无能。 而且蒙古诸贵族中,现在还是有人反对放弃河北和山西的。 所以得找个合适的理由。 “来人,招长胡子。”窝阔台叫来身边侍卫,传长子耶律楚材来见。 这会都是晚上,窝阔台叫耶律楚材到城头商量事情。 传信的人很快就到耶律楚材家中。 此时大概是晚上八点左右,耶律楚材一般晚上会挑灯看书,没有特别的事,冬季八点前能睡,现在算夏季,可能到九点后才睡。 今天感觉有点难受,因为白天商议的事没有好结果,他也准备早点睡觉,没想到窝阔台突然招见,而且不是在窝阔台家里,是在城墙上。 耶律楚材为之一愣,他又问了下,确定窝阔台在是城墙上。 他忽忽穿好衣服,一路若有所思想了想。 等到了城头,只见窝阔台独自站在一垛口后面,四周十步内没有任何人。 他先上前参见,窝阔台则苦笑着让他免礼。 “长胡子,你过来,看看这夜色下的大同城。” 耶律楚材上前几步,和窝阔台并肩,两人同时看向身后的大同城内,城内现在一片漆黑和安静,即便今天月光比较亮,其实也看不出什么。 耶律楚材脑子飞快盘旋,猜测窝阔台的用意。 “我以前从小在草原上长大。”窝阔台慢慢开口道。 耶律楚材在他刚当上大汗时,多次劝柬,让他在众人面前自称朕,以示神授君权。 窝阔台在众人面前,也常称朕,但人少的时候,有时会称本汗,有时也自称我。 他还没有彻底习惯中原皇帝的礼仪。 这些礼仪,原本要到忽必烈为皇帝后,才开始盛行。 他和耶律楚材单独聊天时,一般都称我,很少称朕。 窝阔台先描述了儿时在草原上的画面,宽阔的草原,丰肥的水草,奔腾的骏马,能征善的族民。 耶律楚材在边上静静的听着,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亮,他似乎猜到了什么。 接着窝阔台话音一转:“你看这大同城,每到晚上,一片漆黑,像座死城一样。” “如果在草原上,我们现在必定正在围着篝火,喝着美酒,吃着牛羊——” 耶律楚材立刻回应说是啊,还记得当年我大蒙古召开忽里勒台会议,四面八方的贵族到了之后,先开心了三天。 窝阔台很有深意的回头看了眼耶律楚材,表情相当满意。 当年他们开忽里勒台会议,各地赶来的宗王贵族们先汇聚在一起喝了三天美酒,吃了三天美食,玩了三天美女,然后才正式开始。 窝阔台只是说起草原和大同的不同,耶律楚材已经猜到了他的心事。 没错,窝阔台打算撤回草原,但这件事,他不打算开口。 而蒙古人向来相信萨满和祭司,窝阔台想让耶律楚材出面。 而耶律楚材显然猜到了窝阔台的心意。 原本耶律楚材是坚决反对撤回草原的,他在山西和河北一带,能为蒙军征收大量税赋还能征兵,运行的很好。 但现在宋军大举入侵,以后他恐怕也无能为力再征收税赋,思来想去,耶律楚材认为,目前的困境下,也只有先回草原,等以后卷土重来。 两位君臣相互间并没有说什么事情,但大家心意相通,已经相互知道知道对方的心思。 耶律楚材和窝阔台只说了一会话就回去了,两人也没说什么事。 但耶律楚材肯定窝阔台想回草原。 回去的路上,他想来想去,想到白天的也速不。 拖雷有个女儿,也叫也速不。 而耶律楚材所想的也速不,是别里古台的儿子。 也速不前些日子跟着别里古台和宋军打了两场,皆以惨败收场,他从小跟着别里古台在克鲁伦河流域附近的草原上长大。 所以回来之后,昨天他在会上强烈要求回草原。 而且现在宋军正有兵马在克鲁伦流域附近扫荡,他也是归心似箭,认为和宋军在争夺山西和河北没有意思。 对也速不来说,他父亲的封地在克鲁伦流一带,河北和山西又不是他的封地,他当然不想留下来死守。 所以撤兵之事,必须要有人提出来,且不能是窝阔台的儿子或心腹。 耶律楚材走到半路,直接转身,前往也速不的营地去了。 不几日,有蒙军营地去打水时,从河中捞出一条大鱼。 杀鱼之后,剖鱼肚,居然有块刻着字的小龟片在里面。 上面用汉语写着:“北临天下。” 消息传到贵族们那边,引起一片争吵。 有人以为是窝阔台干的,但据说却是也速不的部下捞起。 也速不的父亲别里古台,之前可是强烈反对北归,要求和宋军决战的。 很快,窝阔台再次召集贵族们议事。 大伙看着写着汉字的小龟片,个个表情怪诡。 没等有人提出异议,也速不说这恐怕是天意,要求我们北归草原。 现场有人脸色微变,这些人应该是不愿意回草原过苦日子的贵族们,必须在城镇中生活,比草原上舒服多了。 没等有人有异议,也速不道:“大伙前几天争来争去,也争不出什么结果,不如请长胡子算上一卦?” 即然大伙有异议,那就请萨满呗? 耶律楚材在蒙古贵族中还是挺有声望的,大部份人也服气他。 现在也速不提出来,四周反对的人有,但还是少数。 窝阔台却是一脸不愿意,沉声道:“军国大事,需要慎重考虑。” 有人道,咱们以前打仗,也经常用到萨满的,就请长胡子算一算。 蒙古人立国之初打仗,确实经常用萨满,至于真有用,还是用来鼓励士气就不知道了,反正也是他们的习俗。 别里古台本来是反对撤军的,那象征着蒙军害怕宋人。 但他最近吃了两次败仗,加上儿子又起了头,他只好开口道:“请合汗让长胡子算一卦。” 他是窝阔台的叔叔,说话还是有点份量的。 边上的铁木哥斡赤斤看了眼,也跟着表态同意算卦。 这样蒙古宗王中两个辈份最大的都同意了,其他人的意见相比就不够那么重要。 可窝阔台还得抛锅啊,便道,本汗也不想自做主张,这样吧,大家还是投票。 有两位叔叔带头,而且两位叔叔都带了好几个儿子在,窝阔台算的好好的,示意公平投票,这样将来出了问题,那是你们大伙投票的,不是我窝阔台要撤的。 现场投票一出来,果然是支持算一卦的比较多。 于是耶律楚材开始占卜。 和当年一样,他装模作样做了一番动作,然后道,若是落下在北方多,则北方为利,若是落下为南面多,则南面利。 先告之大伙原理,然后猛往空中一甩。 他的铜钱落地,在地上不停的翻滚几下,最后停落。 按照他的说法,每个铜钱上面有条红线,对北方多就是北方利。 众人定睛看去,几乎大部份都往北面。 呼,窝阔台长长舒了口气,意味深长的看了眼耶律楚材,也不知道耶律楚材如何做到的。 (本章完) 第465章 敢怒不敢言 第465章敢怒不敢言 大蒙古终于达成了一致的协议,举族退往蒙古官山乌兰察布附近。 他们退往草原的理由,除了以萨满的祭祀原因,更说宋军有重型火炮,不利于千里跋涉,那在草原上打的话,蒙军就会占优。 这确实是一个退往草原的极好理由。 官山距离大同还是太近,窝阔台还得考虑和宋军的决战。 于是他们又是一番讨论,决定先和察合台合兵,再说服拔都。 只要三路蒙古大军合兵一处,那大蒙古几乎瞬息能回到巅峰时刻。 因为知道有大量宋军在漠北一带,窝阔台和众贵族经过慎重考虑后,打算先直线往北,从乌兰巴托以东六七百里的克鲁伦河渡河,绕过乌兰巴托,从而避开宋军主力前锋,然后前往阿泰山脉附近,和察合台他们合军。 克鲁伦河是宗王按赤台的封地,但现在也在宋军的兵锋下。 不过宋军的控制力目前还达到这些地方,包括乌兰吧托也有宋军经过,宋军还深入到乌兰吧托更北数百里之地,但由于补给的问题,宋军通常是快速通过,以掠夺和搜寻为主,不会长时间停留,这给了蒙军可以避开宋军的机会。 乌兰吧托后世是蒙古人口最集中的城市,但这会还没有成为草原上最重要的城市,附近人口稀少,无论蒙军还是宋军经过,都需要大量的补给。 宋军则把当地官员,吏员,全部更换,所有当地官员和吏员举家迁往济州,大员,海南甚至海外其他地方,用做开荒。 六月中旬时,忻州城汉军和百姓想出来抢收夏粮。 这批夏粮他们种到现在,之前种的时候宋军根本不来管,等到他们出城抢收了,宋军骑兵呼啸而至,忻州蒙军被逼出来和宋军打了波,结果在城外惨败而回,赶紧退回城里。 忻州城中蒙军当天下午就带着大股骑兵和所有战马离城撤退,城中驻守的汉军知道后,想投降了宋军。 宋军回应他,他可以留下金银财宝和商铺屋子,但粮田只能留五百亩,其余全部要上交。 然后官员由朝廷从其他地方调派过来,吏员则选用驻军中受了轻伤,或年龄到了退役的人来担任,并举家迁到这些城池。 宋军一下子得到这么多地方也没着急,依旧是稳扎稳打,先巩固刚得到的地盘,派兵驻守,更换官员。 其实绝大部份都被宋军杀掉了,还有部分现在都在宋军的领地里。 沿路还要收集各宗王封地的百姓,如果再加河北回来的人马,耶律楚材估计,他们这样的大规模迁移,如果一路上没有遇到宋军袭击,走到阿尔泰时,应该能凑起五十万人左右。 窝阔台集合到的二十万人里,纯战兵也就十万出头,还有十几万牧民百姓。 忻州,太原和寿阳是蒙军在山西驻军最多的地方,也是最坚固的几座城池。 当然,还有很多蒙军是带不走的。 六月下旬,窝阔台还在集合人马,收到消息,忻州蒙军被宋军逼降。 没办法,忻州有蒙军重兵把守,城池坚固高大,还有宽宽的护城河。 太原守将没办法,只能咬牙点头答应。 这几个地方一降后,基本山西大同以南就全部回到宋军手上了。 但汉军统领是当地豪强,知道宋军有对富人豪强抄家的习惯,自然不肯,结果城中有底层汉军串通起来,突然暴杀汉军统领,开城投降。 七月初。 听起来兵强马壮,但蒙古巅峰时期超过两百万人口,控制着河北山西上千万百姓。 规模比当年拔都西征时还大,也几乎是他们在东面所有的底牌。 窝阔台最后集合了约二十多万人,带了近六十万匹马骡。 经过说细周密的布置,蒙军撤向漠北的路线基本确定,但路程相当遥远,还要绕过克鲁伦河,然后先进入后世大俄的地盘,再再绕过贝加尔湖,最后到达阿尔泰总行程约六千多里。 然后就眼睁睁看着宋军在收粮。 宋军做法和以前的金蒙不一样。 现在他们被逼放弃河北山西,全族人口也降到一百五十万左右,可见这几年和赵与芮大打出手,损失惨重,至少损失了五十万牧民。 此时大同集合了窝阔台这边所有能战的蒙军,再带走山西,河北能带走的汉军。 六月底,太原降,接着寿阳也降。 宋军正全力进攻河北,山西,还有不少蒙军驻守各地,被宋军包围,约有六七万左右是无法带走。 忻州一失后,太原也很快投降。 高重带着一将三千人马进入太原。 高重由鼓城军一将,调整为太原军一将。 致此,守将就知道忻州城守不住了,而且此时他已经收到窝阔台传来的消息,让他带骑兵尽量出城,逃向大同,和蒙军大部,一起退往草原。 太原守将是窝阔台心腹斡陈那颜,窝阔台也早就密信斡陈那颜尽快离开太原,跟随他回草原。 这些人和阿尔泰的蒙人,拔都领地的蒙人加起来,仆从军和其他民族不算,仅蒙古族总人口数应该接近一百五十万,再把仆从军和其他族的纯战兵凑起来估计有五十万以上。 当年北宋丢北方,金国被蒙古占领后,金,蒙两国都继续用当地官员。 凡不从者,直接格杀勿论。 这些人大部份都是步兵,也无法跟随他们长途拔跋。 很快太原守将知道代州被宋军攻破,斡陈那颜却没回来,带着所有的骑兵跑了。 宋军不想强攻,白白牺牲兵马,就速度肃清了四周的县城,然后把忻州孤立起来。 斡陈那颜令一名汉军千户驻守,自己带着一万骑兵以援兵代州的名义离开太原。 这时他太原守将终于明白自己被卖了,他派人和宋军求降,要求宋军不能查抄他的家产。 他仍然是正将,董文尉为副将,马建为准备将。 初四,由一千宋军两千降军新组成的太原军二将也进入太原。 太原守军为六千人。 负责人仍然是高重。 之前蒙军在太原驻守了四万,当时降了宋军三万。 宋军从三万人里挑选了一万多精壮,其余的都遣为百姓,并从地主豪强手中没收的田产分派给他们。 七月初八,窝阔台在大同集合了二十多万人马,带着近五十万区战马离开大同,放弃了他父亲铁木真费尽心血打下的江山,带着满脸的不甘,忿忿的往北而去。 离开前,他对着大同以南的千里江山,心里默默的想着,这次的撤军,是为了下次更好的打回来。 等下次回来,非要攻进临安城不可。 窝阔台离开大同的当天,高重正召集太原城中的官员和富商们开会议事。 太原城中的官员和富商们太多,今天能进来的也是有个标准。 此时高重正低头在查看面前的册薄。 耶律楚材在北方时做了一件事,为当地清量册薄和人口,田产,然后为蒙古征税。 现在宋军正好暂时借用下当地的数据。 当耶律楚材清量时也受到很多阻力,对一些蒙古的千户那颜是相当没办法,所以很多数据不是很准,基本都有少报和瞒报的现象。 高重现在刚上手,当地官员还没到任,朝廷正从四面八方抽调选派官员过来。 太原城目前属于军管,他要先给这些人吹吹风。 “太原以前也是属于咱们大宋的。”此时高重一边看一边道:“诸位基本也能算是宋人后裔” 高重这话刚说完,现场立刻喧闹起来。 “高将军,咱们都是宋人呐。” “咱们就是宋人,可不是宋人后裔。” “大宋王师北回,百姓箪食壶浆,咱们早都翘首盼着呢” 现场的官员们也好,商人们也好,当然早知道宋军在各地的劣迹,赶紧纷纷表态。 有人是声泪俱下,恨不能把心挖出来给高重看看,咱们都是宋人。 有人心里是在骂,你们以前打不过来,自己怂,现在打回来了,就开始分宋人蒙人和金人了是吧? 但骂归骂,表面还是拼命夸赞宋军,称自己是宋人。 “别吵。”砰,边上马建重重一拍桌案,现场顿时安静不少。 “听高将军说完,再吵拉出去砍了。”马建可不客气,这句话出来后, 宋军心狠手辣,不讲武德,同为汉人,太原城的官员和商人自然早有耳闻,这下所有人吓的不敢哼声了。 高重这时淡淡看了眼众人,现场乌压压有两百多人,很多人挤在后面,都不定能听到他说的话,而且这还是太原府的部份,并不是所有富商和官吏。 因为人多,还得分几批来。 当下他站起身,一边沿着这些人外围走来走去,一边大声道:“本将是个粗人,说话不喜欢拐弯抹角。” “按朝廷政策,所有太原府县的官吏及亲戚家属,全部迁往外地。” 啊,现场又是一片炸锅声,诸多官吏脸色大变,有人表情像哭似的。 “高将军,岂能这样干,当年宋失太原,金人进城,还是用咱们汉人当官的啊。”有个微胖的官员立刻叫了起来。 四周纷纷点头,又是一阵七嘴八舌,大伙的意思,以前金蒙都来统治过太原,谁也没有像你们这样进来就全部换掉所有官吏的。 你们这样是得不到民心的。 民心?高重听的心里冷笑,陛下要得到民心,何须你们这些官吏。 他冷冷看向这人:“你叫什么名字?” “下官太原知府鲁高。” 鲁高傲然道。 鲁家是太原世家,北宋时就是太原地方官,后面金,蒙陆续进来,都重用鲁家的人。 鲁家在当地算是百年世家,家族势力根深蒂固,亲朋交往更是错综复杂,原本鲁高以为,这次降宋之后,按他们家族的势力,至少也得和董家一样,得到重用。 董文尉也是当地世家豪门,董家不过几十年历史,降宋之后,董文尉现在不是一样当将军。 但董家手中握有重兵,这是鲁高不能比的。 他浑然不觉,还以为鲁家在当地影响力,足以影响到宋人。 “整个太原城里,跟着咱们鲁家生活的,没有一万也有八千,朝廷要全部迁走吗?”鲁高大声的道。 高重说要迁走他们所有的亲戚和家属,鲁高就威胁了,城中跟咱们鲁家有关系的,没有一万也有八千。 这话当然有夸张,依仗鲁家生活的,没一千也是有八百的。 不料高重听完也没什么表情,也是反问他:“刚刚马将军的话你有没有听清?” “啥?”鲁高愣了下。 高重回过头看了眼马建。 马建狞笑道:“本将刚刚说了,你们听完高将军的话再说,谁再中间多嘴,拉出去砍了。” “。。嘶”鲁高倒吸口冷气,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来人。”没等他反应过来,马建一声暴喝,几个披甲势锐的宋军一涌而上,直接把鲁高双臂扣了起来。 “你们干嘛,伱们干嘛,高将军——太原城降,我鲁家是立了功的啊——” 鲁高急了,又惊又惧的大叫起来。 太原城里的汉军有好多是鲁家人,他说有立功也没错。 但现在城都降了,高重也早把鲁家这批军将调开处理,那会怕他这些话。 “拖出去,砍了。”马建一挥手。 在鲁高的惊恐的惨叫声中,宋军把他拖到门口,不一会,就有人提着鲁高的头走进院子。 四周顿时一片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刚刚还群情激奋的太原官员和商人们全都吓的不敢说话。 高重脸色自若,又道:“等本将说完,你们有什么想问的,一个个自报家门,举手得到本将同意后再问。” 众人瑟瑟发抖,敢怒不敢言。 “原太原府所有官吏及亲戚,无论是直亲傍系,都要按朝廷要求,举家迁移。” “给你们五天时间整理财物。” “五天后,朝廷会有官军上门,带你们分批离开,凡抗拒不从者,全家诛斩。” 嘶,现场一片倒吸冷气之声,有人瞪目而视,心中都在骂,没有我们这些官吏,看你们如何管理诺大的太原。 “到了新地方后,按你们册薄上记载的,朝廷会分配商铺和房产。” “你们在太原的田产,无论多少,到新地方后,只能按人口,家中每人分十亩田。” 人群又是一片哗然,但有鲁高在前,所有人还是敢怒不敢言。 (本章完) 第466章 决战还早 第466章决战还早 很多人以前登记册薄时都做了手脚,都是往少里登,家中有十间屋的,登记一间两间屋。 好了,现在宋军说按册薄来,这下是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 至于田产就更惨,无论多少全部没收,到新地方按家中人口,每人分十亩。 当然,有人家中可能原本都没多少田,比如有的吏员家里有五口人,家中原有十亩田,到新地方后,可以有五十亩,那是绝对大赚。 可他们也不知道这新地方是哪,反正人群里有人愤怒,也有少量比较惊喜的。 接着高重又说及商人。 同样按太原府留存的册薄,商们的商铺和屋子,到新地方后朝廷也会分配。 所有的田产,也是按人头,家中每人分五亩田。 然后高重又道,官吏每户可以带价值五百俩银子财产,商人每户可以带价值一千俩银子的财产。包括各种物资,银子,铜钱,黄金,珠宝,文物,书画,古玩等。 此言一出现场所有人都惊呆了,这不就等于是抄家吗? 虽然以前他们听说,宋军攻下金国时就这么干过,今天算是亲眼看到,亲耳听到了。 赵与芮如此明目张胆的明抢,四周的人再也忍不住了,在高重表示可以开口后,很多人纷纷举手。 又有人涨红了脸,发出灵魂的夸问:“大宋礼仪之邦,历代帝王,也没有这样做过啊?” “。。”强善当即无语。 哪有像今天这么温柔和和他们商量,还让他们带一部份钱财离开,还分田。 老朱的大明立国之初,经常这么干。 曾迁苏州等地大量的富商到其他地方。 “辱骂陛下,罪诛九族,来人,杀——”高重毫不犹豫。 多余的田分了一部份给以后的驻军,还有新来的官吏。 可以说高重这些话说完,骂,宋军这和抢劫有什么区别。 时太原府人口也就四十多万,约七万多户,被赵与芮前后迁走了约一万户,余下六万户里,每户分了三十亩田,并免税三年。 “下官阳曲县令强善,朝廷这么干,田产和钱财几乎等于全部没收,这和土匪抢劫有什么区别?” 这招他是和老朱学来的。 不用原先的官吏,赵与芮的大宋官员很快就能建立起在当地的有力统治。 —— 大同城外。 “。。”那人。 当然,宋军这波对比攻灭金国时客气多了。 现在大宋经济情况很好,他也没下死手,所以让高重等地方驻将,好声好话的和这些人‘商量’着。 “我们陛下就这么做了,你要不服,可以去临安告御状。” 经过这么一弄,他仅仅在太原府十县就能弄到几百万亩田。 其实无论以前的南宋还是金,蒙北方,地方大量的粮田和财产都是在眼前这些人手里,现在赵与芮这么一搞,大量的粮田和财产,都得落到赵与芮手上。 高重随手点了面前一个人让他开口。 而且迁移也是有区分的,平时在当地官声名声比较好的官吏商人,就近迁济州,大员和海南。 赵与芮的大宋,只要太原城的普通百姓。 平时官声差,名声又差的官吏商人,直接往汉州飞律宾甚至渤泥文莱、波斯波斯湾那迁。 现在海外需要大量移民,赵与芮借这机会,把蒙古境内控制的各地官吏富商全部迁走,至少可以为海外各地增加几十万人。 有商人再问:“迁往何地,是什么样的商铺” 甚至很多重点人物的朋友,同窗,也一样被迁移。 赵与芮比老朱还狠,几乎抄没了他们所有钱财,只给他们留田和屋子。 仅此一招,瞬息拉拢到当地百姓的心。 这些地方路途遥远,很多人可能会死在半路上。 陛下要用他们的田地来安百姓的心,用他们的钱来打蒙古人,这是决不允许有人站出来反对的。 高重立刻道:“有区别,土匪抢你们的,会杀你们全家,现在你们可以到外地生活。” 七月初十,太原城开始有序迁走官吏和富商,而且他们的亲属也被连累,全部迁走。 “你们不怕史书记下赵与芮的残忍无道,土匪行径——”有人快疯了,直接疯狂大骂,怕是忘了刚刚鲁高的事。 攻灭金国时,宋军是直接进城,挨家挨户查抄金国商户和官员。 “杀,一族不迁杀一族,九族不迁,诛九族。”高重厉声道。 打土豪分田地这招,无论何时何地,都十分管用。 然后全部迁到海外。 至于这些人服不服,愿不愿,赵与芮会在乎吗? 这些人和他们的亲戚,无论直系旁系,全部会被强制迁移。 “我们不迁呢?”有人不甘心的怒吼。 他的意思是,自己在太原府最好的地方有商铺,而且面积又大,位置又好,到了新地方,能有一样的吗? “这没的选,本将也不知道,当地自有人安排,安排到什么,就是什么。” 当时赵与芮这么干,也是因为他要筹集军费,为后面和蒙古开仗做准备。 铺天盖地人马正络绎不绝的往北而去。 窝阔台和耶律楚材等人骑着马正在一高处看着不远处的大同城。 他身后跟着诸多蒙古贵族,有些人脸上都是依依不舍,也有一部份人不以为然。 蒙古诸贵族中,和拔都一样,不喜欢城市,喜欢草原人多了。 比如那别迭,还提出过把北方汉人全杀光,城池全推平,改成草原的。 这种人简直丧心病狂,以前他提出意见时被窝阔台反对,还让耶律楚材在北方收税。 现在窝阔台被迫放弃北方,退往草原,别迭是最高兴的。 他吱牙咧嘴的笑着,对身边诸人道:“早就说这些地方不适合咱们,只有草原才是咱们蒙古人的家。” 说完还看了不远处的窝阔台和耶律楚材。 窝阔台听的清楚,但没有回头,心中恼羞成怒。 草原上的蒙古包,哪有大同城里大房子住的舒服。 可他现在也不想说这些,只能当没听见。 “陛下放心,早晚咱们会打回来的。”耶律楚材这时只好安慰窝阔台。 窝阔台心里也是这么想的,不过他嘴上实在说不出口。 他强颜欢笑:“塔思到哪了?” “大汗。”身边有人上前,回报道,上午刚接到塔思从河北来的第七波信使。 塔思的人马已经到了保州逐鹿。 “他那边有多少人马?多少战兵?”窝阔台又问。 “塔思那边有六万战兵,约十八万人,战马十万匹。” 窝阔台脸色一凝,他这边二十多万人,有五十多万战马,基本一人能带两匹。 塔思在河北却没这么多战马,人无一匹都没有,这意味着他带着大量的人步行,这些人将来能不能到草原都是问题。 窝阔台儿子合失惊讶道:“河北不是有二十几万汉军的吗?现在只有这么点人了?” 河北曾是蒙军汉军最多的地方,但宋军大举入侵,各地要么纷纷失守,要么降了,还有少量负隅顽抗被宋军切割堵在各城。 塔思能集中起来往西撤的,也只有六万战兵,还有随军一些家属和工匠。 特别燕京府也是蒙古工匠比较集中的一个点,现在算是蒙军最后的一个点。 蒙军的工匠有三个地方最多,一是大本营哈剌合林,二是谦州,三是燕京。 现在前两个都被宋军占据了,窝阔台手上只有燕京一个工匠区,他不敢丢了这些工匠,所以让塔思都带着走。 但河北在辽东被宋军攻入后,切断了战马的供应地,加上常年和宋军开战,战马不多。 大部份要步行走这几千里,想想都不可能。 窝阔台想了想:“派人传令回去,尽量多带些工匠回来。” 蒙军东征西讨几十年,从中亚,金国等地,好不容易凑到十几万户工匠,现在都快被宋军搞光了。 如果不留点工匠,以后怎么反攻回来? 窝阔台此时还想着最后的大反攻呢。 此次蒙军二十多万人,加五十多万马骡往北撤退,规模比上次西征还大,所有人马走了好多天才陆续走完。 为防宋军追击,从太原城回来的斡陈那颜带了两万蒙军四处游动,做出要攻打宋军的样势,吸引宋军注意力。 蒙军和宋军先后在应州,朔州附近打了两波野战,俱没占到上风。 宋军没带火炮和马车,但前锋全部燧发枪,双方各有死伤,蒙军被击退。 此时听到消息的窝阔台已经有些畏惧宋军。 早些年宋军以大量的马车,和巨大的盾牌,无数的长枪阵,凶猛的火炮,再加上各种濠沟可以在野外对抗蒙军。 后来宋军逐步淘汰盾牌,长枪、马车,然后现在连濠沟也不挖了,火炮也不带了。 仅以步营燧发枪阵,就能在野战对抗蒙军。 宋军越来越强,蒙军变的越来越弱。 其实窝阔台这会手上的蒙军并不弱,甚至也不比开国的蒙军弱。 但因为宋军越来越强,反而衬托着他的蒙军比铁木真手上的要弱。 蒙军的巅峰应该在忽必烈手上。 参与西征的精锐蒙军,后来在争汗位时就打不过忽必烈的蒙军。 忽必烈的蒙军中汉军占据大多数,打法也和蒙军的老套路不同,加上武备先进,所以窝阔台手上的蒙军,其实并不比拔都西征的主力差多少。 拔都西征时最大规模用的投石机只有七八台。 而在伐宋时,蒙军围攻襄阳用过几百台。 草原上那套打法到这边是不合用的。 西征虽然是蒙军主力,但不一定打的过伐宋的蒙军偏师。 窝阔台等人一直以为拔都那边才算蒙军精锐,其实他们在河北,山西的汉军也挺厉害的。 如今看到宋军越来越强,窝阔台下意识就寄托在拔都身上。 七月中旬,窝阔台到了官山。 没多久,斡陈那颜带着一股蒙军也追到官山。 斡陈那颜追上窝阔台,并告诉窝阔台,自己算断后最后一批离开大同的,走前,一把火将大同城烧了个精光。 然后驱使城中汉人出城,跟在蒙军后面,主要是为了拖延后面追击的宋军。 但有大量汉人不愿意跟蒙古人去草原。 于是斡陈那颜直接下了毒手,城中不肯跟着他们走的汉人,他派人大杀特杀,然后扬长而去。 “你?”窝阔台听的目瞪口呆,又惊又怒:“这可都是我大蒙古的子民。” “我大蒙古的子民,自然都跟着我们到草原上来,这些不肯走的,将来都是宋人,不如杀了。”斡陈那颜不以为然。 边上耶律楚材暗暗摇头。 塔思撤离燕京时,也来信使询问窝阔台,要不要一把火把燕京烧了,再把当地汉人都杀光。 耶律楚材极力反对。 因为大蒙古将来还是要打回来的。 而且现在这些汉人都算蒙古子民,你蒙古撤走就杀当地人,将来回来怎么统治这里。 窝阔台心里可能隐隐感觉将来再也回不来了,但也不愿意这么干。 人总有侥幸心里,窝阔台尽管承认宋军现在比蒙军厉害,但下意识总认为自己将来能打回来。 更何况河北,山西一带被他统治了这么多年,现在斡陈那颜又杀又烧的,蒙军的口碑是彻底崩了。 而且斡陈那颜强逼汉人跟着他们到草原上,同样引起汉人们强烈的不满。 窝阔台也没法责骂斡陈那颜。 斡陈那颜这么做也是为他们好。 斡陈那颜驱使了数万汉人百姓跟在蒙军后面,宋军如果追上来,也要被暂时阻挡。 但窝阔台显然想多了,宋军根本没功夫追他们。 知道蒙军撤出大同,宋军除了派小股骑兵来查看情况外,大军陆续在征服河北和山西。 窝阔台带人撤往草原后,河北,山西仍然有好多城池有蒙军死守。 宋军逐一清剿,然后占据,再清理当地官员,查抄分派土地,很多事要忙,那有功夫管到蒙军。 现在是窝阔台着急和拔都会师,然后来与宋军决战,赵与芮却不急。 对赵与芮来说,决战还早,目前赵与芮只想先夺回北宋时的所有故土,然后巩固消化。 此时的宋军如果想减少伤亡,还是以逸待劳,等蒙军来攻比较容易。 (本章完) 第467章 最强炸药 第467章最强炸药 元贞八年七月,窝阔台正往草原上撤退的同时,赵与芮又来到火器局演练场。 今天火器局又有新玩意向他展示,赵与芮来的挺早,他到了演练场时,天都刚刚亮。 现场早就布置好了,前面用沙包堆起一米多高,沙包后面挖了两个坑,中间有条小道。 这就是后世训练扔手榴弹的布置。 没错,今天赵与芮要见识下大宋自己的步兵手雷。 手雷这玩意听起来好像比燧发枪还容易,其实也有难度的。 赵与芮到现在才弄好,最大的问题就是解决引信问题。 之前宋军守城时,用过大型的,类似明朝万人敌那种的炸弹,但那个难度不大,引信可以弄的很长,需要燃烧一段时间。 而手雷比较小,是不可能弄很长的引信。 “约四步。”唐波最后向赵与芮报告。 唐波简单讲了下过程,赵与芮听完感觉工程量还是不小。 还要加上一点粘合剂,后世用没用粘合赵与芮也不知道,大宋的工匠们用动物胶。 手雷飞出去没一会,轰隆,一声爆炸。 配方之初,火器局做了无数次的试验,因为三者的比例要适中。 炸完之后,众人围上去看,并现场量了下爆炸直径。 沙包前面摆了一圈东西,当场被炸的七零八落的。 后端是手柄区,主要是存放了引信和为了扔的更远。 引信长二十厘米,尾端有个盖子,打开后可以拉出引线,然后点火。 这种要是当引信,刚点燃就爆了,非常危险。 赵与芮本来想试扔一个,想想自己是皇帝,也没有必要试险,而且身边的唐波他们也不同意。 比例不对,烧起来很快。 刚开始,拳头长的引信,嗖的一下瞬间烧完,把工匠们也吓了一跳。 这样做主要是为了节约成本和人工,而且赵与芮认为,手雷在这个时代的野战时,这点杀伤力已经足够了。 只见工匠拿着手雷,打开盖子,拉出引信,点燃后,又站原地数了三下,这才扔出。 “陛下请看,这是以硝石,火药和炭粉三者为主要配方,加了少量的纱布制成。” 手雷是赵与芮起的名字,以手扔出去,发出雷霆般的爆炸,因而叫手雷,大伙都表示很满意这个名字,至于是不是皇帝取的,当然就忽略了。 赵与芮默默盘算了下,几乎是一秒烧一厘米左右,这速度不快不慢,很适合手雷和爆炸用的炮弹引信。 经过工匠们这么一折腾,摆在赵与芮面前的引信看起来很眼熟,连颜色也差不多是青黑色的,像他玩过的烟引信。 1,2,3,4——刚好数完后,十根引信差不多同时烧完。 看完引信后,唐波让人拿来了手雷。 赵与芮在这方面也不是专家,只是把原因和工匠们说了下,工匠们经过多年试验后,终于找到了正确的方向。 这比后世的手雷多了道点火程序,没办法,这会也没雷管。 等赵与芮到了现场,唐波就拿来十根长长的引信,一水摆在赵与芮面前。 这会也没秒的概念,所以赵与芮是心里数数,唐波他们是嘴上读数。 一秒钟烧十厘米都有。 为固定引信,工匠们也想过很多材质配合,丝,,布等各种用过,最后选了纱。 引信短了,就烧起来太快,还没扔出去,就能在手上爆炸。 碎铁都是练钢和铸造时得到的废料,并没有专门打造杀伤力大的弹片。 爆炸直径只有四步,威力算是比较小,没法和后世比,但在赵与芮眼里,已经是够用了。 看的出这工匠是个熟手,比较自信,还专门在原地等了三秒钟。 当下赵与芮走到远处,火器局叫了个工匠试投。 引信问题几乎是这个时代手雷最大的难点,工匠们把这个解决掉,手雷自然就不难了,而且对守城用的大型炸弹来说,也是巨大的进步。 在经过成千上万次的试验后,工匠们终于按着特定的比例,发明出最适合的引信。 这也是后世经典引线的配方,以硝石、火药加炭粉三者合一,这种做出来的引线烧的就比较慢,算成后世时间,大概一秒钟烧一厘米。 前端是爆炸区,以火药和碎铁屑、粒组成。 接着唐波让人现场烧给赵与芮看。 首先要硝石打粉,这步原来极耗人工,但赵与芮有水力磨盘,各种机械,换成蒙古人这么干,得多用好多人工。 手雷全重一斤一两,但宋朝一斤有六百多克,接近后世一斤半重。 大宋的手雷当然比他以前电影里见过的大,说是手雷,其实更像是早期的手榴弹。 赵与芮拿到手上时,还是比较满意。 “这个可以扔多远?”赵与芮问。 “力气大的可以扔五六十步。” “一般人也能扔二三十步。” “给我拿个过来。”赵与芮亲自试了下。 他也算勤奋自律的皇帝,每天都尽量早起,在皇宫里跑操,和皇城司的人一起跑步锻炼身体,做做伏卧撑什么的,所以他身材一直也保持的不错。 唐波派人拿了个新的手雷,赵与芮握在手上感觉了下,不是很重,然后也没助跑,原地转身,甩腰,发力,嗖,直接扔了出去。 现场一片哗然,没一会有人兴冲冲跑过来。 “陛下威武,四十八步。” 四周一片喝彩声,都夸皇帝厉害。 边上全勇和牛宝嘴角微抽,也不好说什么。 赵与芮干笑两声,然后道:“扔这玩意可以助跑,助跑扔的会更远,也可以原地摆身。” “一定要借助腰部的力量,不能全靠手上的力量,军中以后要制定标准的动作,让大伙扔的更远。” “牛宝,你来试下。” 牛宝的力气就大多了,但力气大不代表能扔的远。 赵与芮的手雷外型像手榴弹,这是需要投掷技巧的。 他让牛宝先自己随便扔,能扔多远就扔多远。 牛宝看了眼赵与芮,心中在想,要不要扔的比陛下远? “你要扔的没我远,朕扣你下个月的薪水。”赵与芮笑道:“你体格这么大,力气也比朕大,扔的不如朕,你就小心了。” 牛宝当即道:“那请陛下恕罪,牛宝扔了。” 牛宝站原地,也没扭动腰部,上半身几乎不动,身体微微往右倾扬了下,甩手就扔。 很快有人跑过来,满脸笑容道:“回陛下,牛提点四十一步。” 居然没有赵与芮远。 四周一片哗然,大伙又开始吹赵与芮。 “啥?”牛宝一脸不相信:“你们,你们——” 他满脸通红,瞪着对方,想说对方为了拍马屁,不择手段了是吧,老子下个月薪水就这么没了? 全勇也笑道:“牛宝,你小子可以啊,挺聪明的么。” “老子没放水。”牛宝大怒,然后回过神来,赶紧低下头。 好在他和赵与芮认识十几年,也知道赵与芮性格,赵与芮哈哈一笑,指着前面:“伱自己去看,他们又没动过。” 牛宝不服的走过沙包,看了眼远处地面上,确实两人的手雷都还在地面上,他看看自己和赵与芮的位置,也能区分哪枚是他自己的,哪枚是皇帝扔的。 “你是姿势不对,朕教你,你能扔的更远。” 赵与芮先教他原地摆腰式。 然后是三步助跑式。 牛宝练了几次,越扔越远。 最后一枚扔到接近七十步。 现场又是一片惊叹声。 当然了,牛宝是属于身体强壮,又特别有力气的,这种人也是万中无一,整个大宋上百万军队,能挑出一百个都不容易。 普通人经过训练之后,通常能扔到四十步以上就算厉害。 而且扔手雷很费手臂,牛宝扔了好几次后,手臂都痛了。 最后赵与芮道:“这玩意要多练,首匠作局再制做一批同重量的假手雷,派发到军中训练用。” “遵旨。” 看完手雷后,赵与芮还是相当满意,现在唯一缺点就是需要点火这个步骤。 如果有雷管和硝化甘油,那就不需要点火了。 “对啊,硝化甘油。”赵与芮恍然大悟。 硝化甘油是一种爆炸力极弹的炸药,比他现在的炸药强很多。 但它比较敏感,在受到震动,撞击或有火时就会引起爆炸。 如果用来撞击,产生火,就可以直接引爆。 他现在已经有雷酸汞了,可以制成雷管,再加上硝化甘油,以后就不需要点火,直接引爆。 硝化甘油怎么来的? 用硝酸和硫酸处理甘油啊。 赵与芮立刻召来专门搞化学研究的工匠小组,向他们解释了硝化甘油的原理和配方。 当然,赵与芮自己也没弄过,只知道配方,这玩意相当危险,诺贝尔搞出来的时候,中间试验爆炸了好多次,死了不少人,包括诺贝尔的弟弟都被炸死了,他父亲也被炸的重伤。 赵与芮郑重其事的告诉小组成员,这玩意很容易爆炸,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任何的撞击,火甚至振动都可能引起爆炸。 为此他让工作人员要在试验中带上军用的铁头盔,并在脸上加固脸罩,只露双眼在外面。 所有的试验都要在试验台外围堆上沙包,人尽量站到沙包后面。 这样或许用处不是很大,但聊胜于无。 说完硝化甘油的事后,赵与芮就换场了,至于后面能不能弄出来,就看工匠们的努力。 下一个地方是火炮试射场。 大宋的木管引信炮弹也终于出来了。 当年赵与芮向工匠们说了木管引信炮弹的原理,同样,工匠们经过无数试验后发现,引信的燃烧是最大的难点。 引信太快了,炮弹还没出膛,就已经爆炸,引信太慢了,飞出去落地半天不爆炸,对方要是知道了,可以提前把炮弹移走,或避开。 现在新式引信出产了,工匠们也终于把他应用到炮弹上去。 赵与芮在现场看到了木托炮弹。 这个外型已经接近后世的圆椎炮弹。 下盘靠木托稳定飞行和增加射程。 唐波告诉赵与芮,以前守城用的三千斤重炮,最远只能打到三里左右。 现在加上木托,可以打到五里,而且打的更准。 当然,他也有缺点的,就是打一发的时间变的更长。 接着赵与芮看到了木管引信炮弹。 炮弹里的引信根据射程远近来确定长度,最长的就是守城三千斤重炮。 炮弹在空中要飞多少秒,就得安排多长的引信。 通常是落地后两到三秒钟爆炸。 火器局曾考虑落地一秒就爆。 但这玩意有误差的,怕在半空没落地前就爆。 最后他们上报赵与芮后,确定了延迟。 现在火炮是基本在落地两到三秒左右爆炸。 这两三秒时间,对面一般也反应不过来。 如果正好有误差,提前一两秒,也就会在落地的瞬息爆炸。 如果延迟三四秒,影响也不是很大。 赵与芮现场观看了炮兵们打了几炮,效果很不错。 大宋的火炮威力也提升了一个档次。 首先因为木托的稳定作用,宋军火炮打的更远,而且变的更准。 其次炮弹可以爆炸,威力远远超过以前。 炮弹比手雷大多了,像三千斤重炮的炮弹有几十斤,打下去能炸一大片。 尽管受限于这个时代的技术,宋军的三千斤重炮打下去后,爆炸范围还是能达到二十步,当然,是中间的十步是杀伤力最大的,十步之外基本只能轻伤,或达到惊吓的目的。 这对步兵和骑兵来说就是个大杀器,而且在海战是特别有用,这个时代全是木制船,只要打中一炮,爆炸开来,对方就会受到重创。 看到木托炮弹加上木管引信炮弹的组合,赵与芮也相当兴奋,宋军以前的火炮只能起到辅助作用,但火炮是战争之神,现在这种炮弹出来后,就真正成为了大杀器。 下一步,就是等硝化甘油出来,再配上雷管,那就不需要引信。 此时他脑子里已经闪过后世椎形的炮弹。 到时他的炮弹直接可以改成椎形,落地撞击之后就能爆炸。 炮弹距离现代化是越来越近了。 可以说不止炮弹,整个大宋在他手上,正逐步走向军备现代化。 (本章完) 第468章 永不加赋 第468章永不加赋 从火器局回到皇城,大宋的内阁成员们正在等赵与芮。 赵与芮一眼就看到了三位内阁秘书中的一个新人,李逢龙。 李逢龙是赵与芮心腹李宗勉的长子。 李宗勉生了两个儿子,李逢龙,李顺龙。 但他生儿子晚,魏了翁儿子都做到一省制置使的高位了,他儿子才进内阁秘书郎。 李宗勉去年致仕,李逢龙是地方知县,赵与芮等李宗勉退休后,立刻把他儿子调来做内阁秘书郎,也算对心腹的嘉奖。 李宗勉算是他从龙功臣,肯定要优先照顾,李逢龙在内阁当几年秘书,就能下放当知府,然后制置使,再回内阁任尚书,这样地方和京师都担任过要职,也能培养人。 此时所有当年跟着赵与芮起家的都算发达了,牛宝当年跟赵与芮时,儿子才几岁,现在二十岁不到,也当了地方官。 赵与芮想到这里,赶紧迫不及待招呼大伙坐下。 “参见陛下。”众人齐齐跪下施礼。 赵与芮这话一说完,简直全场震动,魏了翁二话不说直接起身,再次跪下。 从元贞九年开始,朝廷叫‘永不荫补’加入大宋律法,设在律法首页。 你们勋贵们不可能个个都有能力,有开国功臣的能力,但都占着重要的位置,大明能不亡吗? 赵与芮就是要断绝世袭,废除荫补。 有时魏了翁也会想,将来陛下要是,换了太子上位,还会不会像陛下这样礼贤下士,善待大伙。 赵与芮登基之后,就开始消弱制举和荫补两样。 今天赵与芮的主题就是:“永不荫补,和永不加赋。” 赵与芮解释,大宋以后历代皇帝,首先不能再开荫补之路,这是对官员的。 现场一片歌颂之声。 像后世明朝的勋贵,从开国到亡国都是,严重影响一个朝代的正常发展。 “官员世袭,容易产生门阀和世家,还有百年勋贵。”赵与芮苦口婆心的和大臣们说着利弊。 赵与芮先让他们再次起来,然后劝道,你们的儿子们基本也现在都在朝廷当官,将来的孙子能不能当官,朕觉的不重要,一代管一代,你们管到儿子们也就算了,你们孙子的事,让你们的儿子去管。 主要魏了翁以前在的时候,南宋也好,北宋也好,皇城里都没有这样和皇帝坐一起开会的。 赵与芮决定‘永不荫补’,以后断了世袭关系户这条。 有人就算心中想着,表面也不敢露出来。 赵与芮十几年前就反对这条,谁敢表露想世袭的心态。 至于荫补,当时他也做了改变,为荫补设了很多限制,主要的目的还是打击政敌,提拔自己人。 他只讲了几句,大伙就明白皇帝的意思。 现在十几年过去了,自己人的儿子们都走上岗位,又还年轻,孙子大部份都没出生。 如果朕以后哪个后代皇帝重开荫补,和对百姓加赋,那就是昏君,天下百姓,和大宋军将督抚们,可以共讨之。 其次不能对加税,这是对百姓的。 左边要刻有‘永不荫补’,右边刻有‘永不加赋’。 上面横批是‘官民’两个字。 魏了翁还在想着心事,皇帝赵与芮已经说话了。 各地官府衙门以后左右都要有两句话,当对联。 这八个字不但要加入大宋律法,还得在天下衙门上刻着,时时提醒天下人。 制举在唐朝开始,也是直接把人叫到皇城进行殿试,由皇帝亲自考试,其实就等于皇帝看中某人了,想封官了,所以特意考察一下,合格就任命,不需要经过科举。 世袭这个,有利有弊,放在其他朝代或其他皇帝时代,赵与芮现在提出来,恐怕满朝反对。 科举大伙知道是什么意思,就是考试。 而在南宋朝时,这又叫特奏,即皇帝可以任意任命,考都不用考了。 可赵与芮登基这十几年用的都是清正廉明的大臣居多,朝廷上下都是这类大臣,他们自认清正,就肯定得反对世袭。 荫补的意思也很简单,就等同于世袭,同样不需要科举。 想世袭占便宜的官员,几乎都被赵与芮弄下台了。 这不是大伙在拍马屁,却是被赵与芮感动到了。 “都起来,平身平身,坐吧。”赵与芮乐呵呵请大伙坐下,接着示意大殿里的宫女们上茶。 大伙和以往一样,围坐在大殿的长桌两边,新人还好点,那些快退休的,比如六十多岁的魏了翁,还是一副有点不习惯的样子。 但制举是皇帝大开后门,而他当时需要很大的权力来随意封赏自己的心腹,所以消弱的不明显,也没写进律法里。 终两宋时代,一般人想当官主要是三个途径,即科举、制举、荫补。 “陛下圣明,千古圣君——” 用以前的历史告诫大臣们,像隋唐时代的门阀们,甚至拥有左右江山的能力。 呸,呸,我想什么,陛下当然千秋万载,长命百岁。 如果能力平平,就算世袭,也只会连累朝廷和百姓生,如果能力出众,不去荫补,也照样可以科举当官。 “陛下圣明。”魏了翁又激动道。 赵与芮看他激动的表情,倒有慌,魏了翁六十多岁了,可别搞的血压高。 魏了翁两个儿子现在都是三四十岁,也是高官,几个孙子最大的才十二三岁,离科举还早。 不过他家钱都不完,将来能不能考上科举,魏了翁也无所谓。 这两件事赵与芮也是深思熟虑后才决定的。 首先断了官员世袭的路,减少大宋以后的门阀和勋贵世家。 你不靠荫补的话,不可能代代都能当官,而且就算科举考上官员,前途也有限。 其次他的皇帝特权,即制举或特奏也要压制。 要是皇帝昏庸,想封官就封官,随便封,一天封几十几百个,这肯定也不行。 他上台之初已经限定了皇帝每年特奏的名额,当时他是有亲信要用,所以没办法。 现在他登基十几年,布局也完了,能特奏的基本也特奏完了。 赵与芮今天决定,取消皇帝特奏的权利。 制举还是保留,皇帝以后要看中谁,觉得他有能力,可以提拔重用,可召到皇城进行现场殿试,通过单独的考察之后,同样可以当官。 特奏之权的取消,等于对皇权的进一步限制。 魏了翁等人再次动容,皇帝这次是对自己下手了,连特奏都取消。 这样想想,他们的荫补没有,也完全可以接受。 接着赵与芮说到税赋。 经过他十几年皇帝的不断改进,大宋的税赋其实改了又改。 赵与芮改来改去,就是一个重点,在普通百姓身上少抽税,在地主商人和官员和宗室身上动脑筋。 官员的收入税是去年才开始实行,税不高,大概二十抽一,都在官员们能承受的范围,皇家宗室们是二十五抽一,比官员略低。 大宋的很多宗室其实混在相当差,比如赵与芮自己当皇帝前也是个普通百姓。 所以起税都有标准,到达什么收入才会交税。 比如官员们年收入要到达六百贯以上才会交税。 这个收入基本相当于七品主要文官和武将以上。 宗室也是如此,收入不达标不需要交税。 有些没有收入的就按田产,房产来当标准。 比如田产达到一百亩以上的宗室,就得交税。 经过这样的改制,赵与芮慢慢把税收重点从普通百姓身上转移到地主商人和官员身上。 所以他从明年开始,固定了百姓的税,让后代皇帝们,永不加赋。 但为了跟上时代,赵与芮以前定的税,比如田产达到几百亩,要交多少粮,多少绢什么的,现在都改为比例。 你现在一亩三百斤,将来可能一亩五百斤,一千斤,所以税粮不能以数量为准。 遇到天灾人祸,如果失收,也不能逼着百姓上缴。 现在的税赋全部以比例。 比如十分之一,二十分之一等等。 凡粮之外的绢,柴、钱,羊,牛物等,俱根据当年的物价折成粮的比例。 真正缴税时,百姓们也可以输物,也可以输粮,也可以输钱。 这样设定了比例和物价对比之后,朝廷可以永不加赋,但根据不同时期的物价,收上的税也肯定不同。 为了防止后代皇帝随意更改赵与芮的决定,赵与芮要求明年开始,天下的衙门包括各地驻军大营,都得刻上这八个字。 朝廷还会下文书通报各地督抚总督、制置使们,包括各地驻军大将。 以后哪个皇帝敢破坏这八个字的规定,各地督抚可以起兵讨之。 魏了翁刚刚就是被最后这句话震惊到了。 接着赵与芮又现场道:“朕已经让皇城司,情报司把这八个军写入相当规定之中。” “凡以后朝中有大臣敢向皇帝建议,重启荫补和加税,皇城司和情报司,可以直接当庭击杀,以为大功。” 简单来说,这以后是皇祖明训,将来朝中有大臣重启,可以直接击杀,皇帝重启,可以直接废掉。 虽然赵与芮手段又狠,但将来的皇城司和臣工们能不能做到,那是另一回事。 但不管怎么样,后代皇帝有了这条祖训在前面,总会忌惮几分。 现场部份内阁官员可能觉得不以为然,将来的事,谁也不知道,将来的官员未必能遵守赵与芮现在的规定,将来的皇城司,也未必敢做这样的事。 但魏了翁知道,赵与芮将来要扩大殖民,在外面分封督抚,以后大宋的皇帝要敢这么做,海外的督抚们就可以名正言顺的起来独立造反了。 当天议完这件事后,赵与芮又和内阁们商量了一下渤泥地区的督抚人选。 元年二年,赵与芮征服飞律宾土着,设汉州府,占据了海外这块重要的地盘。 从那时开始,朝廷就筹谋攻打渤泥的事。 飞律宾那时没有王国,只有土着,所以大宋进展还算顺利。 但渤泥有王国,还和宋朝有商贸来往,赵与芮一边筹划,一边训练准备兵马。 去年八月,有宋人在渤泥湾北部烧了一艘商船,然后向渤泥王怒斥,是他们的人干的,烧掉宋人财富数千万贯,死伤几十人,要求赔偿。 渤泥王震惊不止,想不通一艘船值几千万贯。 他当然赔不出,有大臣甚至想提出几十年,慢慢分期赔。 但宋人当然不答应,即刻出名。 时渤泥国举国上下不满十万人,宋军出兵一万,一个月不到平定渤泥。 这仗打完,不但得到诺大的渤泥地区,甚至包括整个婆罗州。 时婆罗州约七十多万平方公里,比后期的金国还大。 赵与芮在当地成立婆罗省,设总督,制置使,都指挥使。 附近后世的新加波等地,也将被宋军占据,并归划进婆罗省。 今天和朝臣们议了议,首任总督决定为秦琛。 秦琛之前是汉州总督,现在继续到婆罗省干总督。 同时撤掉汉州总督府,秦琛这总督权力又进一步大了,管理婆罗省和汉州两地。 也就是后世飞律宾和印渡尼西亚部份地区,都归他管。 面积是相当大,比以前的南宋还大。 但人口很少,全部人口加起来,连宋朝的移民和驻军算上,不到三十万人,不如大宋一个府州。 也就在赵与芮决定小舅子秦琛为婆罗省总督的同时。 远在数千里外,一批巨大的战船,正轮流靠岸。 秦琛轻轻从甲板上跳下岸,看着忙碌的渤泥湾,脸上也露出兴奋的笑容。 他身边跟着一些文武,大部份都是从汉州过来的。 其中有水师统制赵鹏,步营统制那合卖住。 那合卖住是金国降将,一直在海外为大宋征战,之前到婆罗省时,还奇怪为什么不组建骑兵。 等到了现场才知道,婆罗省比金国还大,但有八成面积覆盖着森林,骑兵在这里确实发挥不了什么作用。 宋军攻打渤泥国时,用燧发枪层层推进,几乎无敌。 此时秦琛上岸后,却指向对岸:“这边最重要的就是水师。” “咱们先要扩建渤泥国的船厂,建立自己的火器局。” 众人抬头看向对面,那是茫茫大海,但大海的另一头,却是占城和安南。 (本章完) 第469章 国土面积大了数倍 第469章国土面积大了数倍 渤泥湾对面就是后世的NSQD,再后面就是安南和占城。 秦琛这时转身对众文武道:“我们这岸边距离占城沿海不到两千里。” “顺风的情况下,咱们的战船三四天能到。” “等婆罗省稳定下来,陛下早晚是要打占城和安南的。” 众人纷纷点头,表情兴奋。 皇帝对扩张和殖民有重奖。 像现场的文武们,在汉州,在婆罗省都有分封的土地和资源,还享受国营的分权激励。 比如在汉州,朝廷设有白糖厂,现场的高官文武们,享受白糖厂的分红,每年都能分几千贯以上。 这是对他们长年在海外的奖励,另每人在汉州都有几百亩封地,税率还极低。 让世人记得,是他赵与芮把北方收复的。 秦琛看了一圈后,决定把炮厂设在岛上,并取名七星岛。 此时朝廷的正式任命并没有到,但秦琛已经提前接到赵与芮的密旨,在完善成立婆罗省总督的事。 那就是距离婆罗州西部八公里的纳闽岛。 以前朝廷派官员武将到海外,大部份人是不想去的,但现在赵与芮用分红来吸引,很多人抢着想到海外来。 大宋的水师和步骑,以后会源源不断来到婆罗。 “可以建,朝廷给了旨意。”秦琛道:“不过要注意保密,小心选址。” 赵与芮心想,蒙古主力还没打掉,庆祝个屁,察合台,拔都,窝阔台联合起来,还有近五六十万大军,早晚是心腹大患。 自靖康之耻后,大宋终于全部收回北方,还占据了辽东和官山等蒙古人以前的地盘,赵与芮的声望可谓达到巅峰,这要换成别的皇帝, 所以他决定南海这边,炮厂设在婆罗省。 于是赵与芮把九月初一定为国庆日,以后每年全国官员,放假三天。 一旦相关的厂子成立,这批最早来当地开荒的文武都会有分成。 当然,这会这个岛也不叫纳闽岛,秦琛发现这岛距离岸边极近,才十几里。 后世这里是免税岛和渡假中心。 如果敌军来攻,岸边距离这只有十几里,援军很快能到。 目前蒙古已经被全面驱逐,离开中原地区,他的大宋不但恢复了北宋时的所有地盘,而且更大几倍。 九月时,前方消息已经全面传回国内,大宋上下一片欢腾。 赵与芮一大早得到消息,窝阔台已经从官山撤军,宋军前锋到了官山,窝阔台带着几十万人,绕过贝尔加湖,往西和察合台汇合了。 这几天临安城非常热闹,全城百姓都在庆祝大宋朝收复故土,赵与芮还专门带群臣祭了祖庙。 因为这里有七个岛在一起,炮厂和火器局设在最大的岛上,四周几个岛派遣驻军,每岛只需要两条船,两百人左右。 下一步,他是消化所得地盘,然后等蒙军主动来攻,以逸待劳。 在占领婆罗省后,他第一件事就是要在当地扩建码头,准备更大的码头和船厂。 汉州都没有炮厂,秦琛说要在婆罗省建,他有些意外。 余玠和孟珙都问要不要在半路截击,赵与芮想了想还是算了。 现在到了婆罗省,当地森林资源丰富,石油和龙脑油丰富,朝廷要在当地建龙脑油厂,并想办法开采石油。 此时有文官突然问:“咱们可以建炮厂?” 火炮这玩意,很快会守不住的,将来世界各国都肯定会学会。 但赵与芮确实振兴了大宋,有官员小心提议他可以办个宴会,小小庆祝一下。 九月初四,赵与芮又接到一个劝他封禅的文书,一看递上来的是个户部七品小官,赵与芮大怒,京官的优势,不是让你们没事乱递文书,当即下旨把这小官贬到从九品,一时京中百官惊恐,无人再敢提这事。 赵与芮要殖民海外,甚至还想抢占美州,总不能每到一处的驻军,都从宋廷把炮造好了再运过来。 这个岛不大也不小,约92平方公里。 只要他的大宋一直保持领先就好。 但他重用的官员,大部份不是这种溜须拍马的人,所以这几年全国上下类似的文书也比较少。 秦琛第二天开始在四周选地方,很快就找到一个好地方。 而且宋军精锐骑兵数量有限,没必要长途去草原寻蒙军决战。 按秦琛的意思,火器厂主要工匠用朝廷工匠,然后绝大部份用原来的渤泥人,把渤泥人全部关在厂中,即使他们学会了打造火炮,也不能离开。 有驻军的岛上不要有百姓,这样把四周团团包围,守护着炮厂。 但转念想想自己立下的不世之功,可超秦皇汉武,必须得让世人知道啊。 窝阔台这次行军数千里,将来和拔都汇合,再过来打宋朝,前后几万里,有他慢慢辛苦的地方,赵与芮当然不急。 然后从这里,走向世界各地。 —— 元贞八年九月,临安天气比较热。 婆罗省面积巨大,八成地方被森林覆盖,又靠海边,很适合打造一个基地。 朝廷的官办各种厂,都是打折优惠,与民同乐,临安城很多商铺也跟着打折,都是为了响应皇帝陛下,向朝廷示好。 九月初八,赵与芮又下旨,今年秋税中的粮税,以户为单位,全国人均二十亩以下的全免,二十亩以上,一百亩以下的减三成,一百亩以上的减两成,以迎合国庆。 各地商税,包括堵牌税,红楼税,俱减免两成。 此举再次震惊全国,却把户部尚书秦卓吓的哭笑不得。 赵与芮大手笔一挥,朝廷今年要少很多收入。 不过现在赵与芮的大宋收入远超历朝历代,这也是在赵与芮能承受的范围,加上去年刚刚攻灭渤泥国,朝廷又大发了一笔。 九月初十,赵与芮召开内阁议事,主要就是看今年会少多少收入,有多少收入。 户部尚书秦卓上来就开始汇报去年的收入和今天的预计支出收入。 宝庆年末,赵与芮的大宋,全国官员一万三千多,全年支饷约七百万贯,全国军队是九十万不到,全年军费约四千万贯,另有全国吏员近二十万,支饷四千多万贯左右,这是当时最大的三笔人员开支,加上其他各种开支近五千万贯,宝庆八年总开支一亿四千万贯,当时也是震惊了内阁众人。 当年要不是正好攻灭了金国,又从蒙古手上抢到西夏一半,然后在这两个大肆查抄,赵与芮当年是勉强持平的。 当时赵与芮的大宋全年收入折钱才一亿五千万贯,支出达一亿四千万贯,差点负数。 好在攻灭金国,得到半个西夏,前后查抄了两亿多,一举暴富。 如今七八年过去了,到去年元贞七年,全国形势又不一样。 “到去年底为止(当时还没有得到山西和河北,但得到了吐蕃和察合台,拖雷、窝阔台等人的封地),我大宋面积约为一千一百二十万平方——公里——”秦卓上来就说了个新字眼。 说罢,他看了眼皇帝,然后向内阁解释:“一公里,大概是两里。” “一平方公里,大概一千五百亩。” 礼部尚书刘克庄脸色古怪:“什么叫大概?秦尚书,陛下早就说过,尺度问题,要全国统一,一里就是一里,一公里就是一公里,怎么叫大概?” 秦卓脸色微红,也不知道怎么解释。 因为大宋朝的一里和后世一里不同,赵与芮也没改,就按大宋的一里算。 然后加了一公里,平方公里。 而且这个时代量面积也很麻烦,所以这些数字都是大概的数字,误差肯定有。 赵与芮之所以提出面积的事,就是要体现他的大宋,比以前大了多少倍。 秦卓想了想,直接道:“这些尺度,是户部和工部刚刚提出来的。”(其实是赵与芮提的) “以后会推广到全国。” “因为刚刚启用,难免不是很准,但误差不会太大。刘尚书不要纠结这个问题。” “我就简单再说明下,陛下登基之前。” 说到这里,秦卓背部挺直了很多,一脸与有荣焉的表情:“我大宋的面积,约在两百万平方公里。” “现在再加上刚得到的山西和河北,比以前翻了六倍有余。” “嘶”正所谓不比不知道,刚刚大伙只听数字还不明显,现在前后一对比,俱是倒吸口冷气。 赵与芮登基十六七年了,大宋朝的国土面积居然翻了六倍有余。 论历史上开拓疆土,舍他其谁,就算第一个统一天下的秦王赢政,恐怕也不如赵与芮。 “现在我大宋,有这么大?”连魏了翁也有点不敢相信。 “诸位来看地图。”秦卓直接引他们到垂拱殿墙上地图去看。 口说无凭,看地图最清晰。 赵与芮一脸得意,看着秦卓帮他装逼,心中爽的飞起。 论开疆拓土,文承武德,老子超过秦皇汉武了吧,不由沾沾自喜。 众大臣兴致勃勃围在地图前看。 以前好多蒙古的地盘现在都归大宋了,整个辽东,加上海叁威那边,更是巨大无比。 秦卓还专门点向海叁威附近:“这边千里无人,因为气候地形问题,我朝还没有全部占据,正逐步建城,慢慢吞食,用不了五十年,可以全部纳入我朝治下,面积还要大增几百万平方公里。” 有人不由板着指头在算,一平方公里是一千五百亩,那几百万平方公里是多少亩? 原来我大宋之外,居然还有如此广阔的天地。 赵与芮在远东地区也是逐步蚕食的方法,并没有急着全部占据。 那地方气候和地形特殊,到处都是森林,行走困难,赵与芮是每隔一百里左右建个中型城池,每隔三十里建一个大型棱堡,然后移民,一步步占据远东地区。 每个城池中要求有一万户百姓,一将三千军人。 一个棱堡是一千户百姓,一营,五百军人。 从当年占据海参威到现在,这么多年过去了,赵与芮在远东地区,才建了三个城,十一个棱堡,占据的地方,不到十分之一。 所以秦卓说要用五十年,也是往少了说,主要建城和建堡效率有点低,也很消耗人力物力。 好在朝廷专门在高丽招募民工,用高丽人比较多。 “这边也是我们的?”很多内阁也没去过海外,这时看到大员,海南,汉州(飞律宾)、婆罗省(文来印泥),甚至还有新加波,和波斯湾附近都占了一小块,大伙这才发现,不知不觉中,大宋朝已经占到万里之外的地方。 “这距离临安,怕不是有万里之遥吧?”黄震指着波斯湾建立的和平城。 宋军一年多前在波斯湾附近建和平城,目前还没完工,附近还在兴建码头船厂等建筑。 黄震从地图上看,感觉这距离临安,最少一万里左右。 不料秦卓笑道:“准确说是两万多里。” “嘶”现场再次一片惊叹,诸多大臣不敢相信。 赵与芮这十几年,先攻灭金国,再收回西夏,如今又北伐成功,所有的功劳在他们眼里已经惊为天人,但和在两万多里外占一块地相比,这些内阁们认为更可怕。 当然,也有人可能认为这两万多里外占块地有什么用? 还得花巨大的人力和物力。 秦卓似乎知道有人会这么想,立刻指着这边道:“这里我们叫波斯湾,是波斯最重要的出海口。” “波斯的海船要出海,这是必经之路,外面的船要进波斯做生意,也必须走这里。” 众人盯着地图上看了几眼,好像是这会事。 “咱们现在在那里设港口炮台,进行收费。” “去年仅商税和过路费,就收了三百多万贯。” “咱们去年在那边驻军三千,军费和生活,包括建城等各项费用加起来花了一百多万贯,赚了一倍左右。” “但赚钱还是其次,就算赔钱,只要守在这波斯湾口,作用就无比巨大。” 整个中亚,甚至西亚诸国,想做生意都得从这边走。 这会苏伊士运河还没挖出来,即便是后世的土尔其(现在叫罗姆苏丹国),他们想在海上做生意,也得走波斯湾。 当然,罗姆苏丹国距离波斯湾还是比较远,你不在海上走也行,走陆路就和蒙古做生意,向蒙古交钱,只要走海上,就得向我大宋交钱交税。 第470章 打仗果然是最赚钱的 第470章打仗果然是最赚钱的 秦卓上来就先放了个大炸弹,直观的让群臣们感受下大宋现在的面积有多大。 说完面积就说人口,元贞六年全国开始普查人口,为此也了好多钱。 当时山西和河北也没收回,到七年底才普查结束,前后了两年时间。 此时算上蒙古西部诸王的一些地盘,除了河北和山西,大宋全国人口已经有一亿三千多万。 嘉定期,南宋统计人口为总户数为1267户,人口八千多万。 从嘉定中期到现在差不多过了近三十年。 人口已经达到一亿三千多万。 除了赵与芮先后收复了很多地方,得到金朝,西夏甚至蒙古等地人口外,又各种心思鼓励生育,还大兴医院保障生存率,加上境内没发生什么战事,几乎所有的战争都在国外打的,这才保证了大宋的人口节节上升。 在得到河北和山西后,估计又得加好几百万人,最多二十年,大宋的人口能破一亿五千万。 目前一支燧发枪成本近十贯,加上军队饷银是宋军最大的支出。 另外在赵与芮登基前,大量的高收入,致仕官员已经没有再支薪大宋以前喜欢养着致仕高官,这让官员开支比前几年还少了很多。 主要是大宋人口涨了,地盘大了,管理的人员多了,官员就自然的增长。 群臣哗然。 “到去年底为止,我大宋军队是一百多万。”秦卓这次没说实数多少,实际在一百二十八万左右。 吏员衙役这几年也涨了很多,主要还是大宋殖民的地盘扩大后添加的吏役,还有地方医院,工匠,老师的增加。 现在朝廷在一个吏役身上,平均每年是三十多贯。 大宋朝每天啥事不干,赵与芮每天眼一睁就是大量的钱出去了。 “这块开支也在九百万贯。” “到去年底为止,我大宋官员是一万六千多人。” 但当年占领大员,海叁威,金国,西夏,都要安排新的官吏,你不给高价,谁愿意过去,所以当年费用比现在高,都是支付的安家费,甚至要分田分屋等,都算在里面,折成钱了。 这块加起来又有三千万贯。 “差不多这个意思。”秦卓也苦笑:“但比起嘉定年以前,要好太多了。” 比几年前统计时又约多了好十几万,主要是降军增加,地盘增加,包括海外殖民的需要增加。 中小的县,只有几千贯,甚至上千贯。 魏了翁也苦笑道:“我大宋啥事不干,一年就得支出八千多万贯?” “到去年底为止,我大宋吏役是三十万。” 目前全军近一百三十万人,只有五分之一配备燧发枪,未来还需要打造更多的燧发枪来替换。 但对比后世,按财政收入来说,军费开支占到大宋财政收入一半以上,确实相当大。 接着秦卓说到其他开支,包括朝廷各地衙门的政务开支,和各种基建,包括海外建城建堡,每年的造船,治理河道,战争的伤员,死亡补恤、移民等,甚至很多军事物资、建设的开事,都没计入军队开支中。 为什么这样?因为天下最多的官员就是基层官员,赵与芮重点拉拢这批基层官员就行。 平均到个人,养一个军士大概要费近五十贯左右,真不算贵。 其中政务开支,朝廷都是固定设置的。 军费开支,包括士兵的饷银,已经突破六千万贯,也是目前大宋最重要的开支。 大宋现在有一千多个县,每个县按人口数核定他们县的自主开支。 就是这八千多万贯,维持着赵与芮的统治,让他牢牢掌控着这个亿兆子民,幅员辽阔的大宋天下。 但现在札甲不用每年打造,战马现在南宋能自产,相当便宜,这两项重要的开支在前几年是费比较大,后面就慢慢降低下来。 而且秦卓也说了,比以前费的可没高多少。至少在人力成本上,减少了很多。 即便到目前为止,大宋一百多万军队,也没有人人都有燧发枪。 官员这个数据变化不大,比几年前统计时,涨了两千多人。 这块开支约一千多万贯,平均到人头,每个吏员每年约三十多贯,同样是朝廷沉重的负担之一。 比如赵与芮登基前,南宋一具札甲费钱三十多贯,一匹战马则更贵。 这三块重头开支,目前超过八千万贯,其中军费开支最大,超过六千万贯。 秦卓解释道:“当年很多致仕官员还领薪水,朝廷又攻取了很多新地盘,在安置官吏时,都是全家移民过去,有安家费,路线等各种费用。” 和赵与芮登基前比,高级文官待遇缩水了,中低级的增加了。 有人能计算的可以默默算了下,平均每个官员每年支出五百贯左右,也不算多,但也不算少。 这次夺回河北和山西,又要增加好多吏员。 众人恍然大悟。 最大的县,一年也就一万贯开支。 有人注意到这个细节,魏了翁奇怪的问:“我记得宝庆年末和元贞年初,官员和吏役数,比现在还少,开支却还多?” 不过随着时间推移,这笔开支肯定能降下去。 这就比后世省钱多了。 目前最重头的还是官吏薪水钱,地方衙门的开支,像基建,治理河道什么,都由朝廷来出,地方衙门用钱的地方不多,开支自然也少。 元贞七年全国了一亿一千万贯,对比赵与芮登基之前也没涨多少。 主要是赵与芮对钱查的极严,钱都用在刀口上,省了不少。 另一个时空的史弥远若还活在现在,他又要发行大量的会子了,南宋每年开支也是破亿,但收入却不够,只能大量发行会子。 说完支出后,所有人都吐了口气。 当年最巅峰,赵与芮的朝廷一年支出一亿四千万,如今地盘大了,人口多了,支出反而少了。 这是朝廷越来越稳定的表现。 而且随着朝廷陆续完成各地的基建,河道治理等事,将来这块钱也会越来越少。 说完支出当然要说收入。 元贞七年,全国税粮,夏秋粮税是三千七百多万石,宝庆七年是三千六百多万石。 八年过去了,全国税粮增加不多。 但其实大宋人口和面积增了这么多,粮田面积也大幅增加,特别是黑麦的推广,保证了在辽东和远东地区,和北方都能大面积推广,产量也不低。 但前期推广黑麦都是不收税的,而且在辽东、远东和海外地区都是免税数年,鼓励百姓移民,所以目前看不到粮税增加。 包括赵与芮这几年还不停的税改,降低了十亩,二十亩的普通百姓税粮。 而这些百姓是全国最多的,赵与芮就是吃大户,从大户身上抽税。 元贞七年一石粮平均约一贯五百文,折钱约五千多万贯。 等黑麦彻底推广起来,免税的地方开始收税后,粮税估计能接近四千五百万石。 “元贞七年,全国商税,包括海外和巷口征收的税,其他杂税等——”秦卓说到这里,停顿了下,脸露得意之色:“共计五千四百万贯。” “嘶”群臣们又是倒吸口冷气,有些这几年刚入内阁的,以前也没听到这数字,俱是吓了一跳。 “这么多商税?”有人不敢相信。 “仅红楼堵档这两项,全国税收就超两千万贯。”秦卓笑道。 赵与芮把全国红楼和堵档都拍卖的,全国一千多个县,每县平均算三家。 每家每年的牌费和税费算三千贯,这就一两千万贯了。 实际上像临安府这种大府,红楼堵档几十家,每家每年牌费加税费都是好几万,一个府一年就几百万贯。 众人听完沉默不语,确实能收这么多,以前的皇帝们,怎么没想到。 朝廷现在对红楼和堵档都有数量要求,你让现场的大臣们,每年交几千贯,在县城里开个堵档,或红楼,他们也愿意啊。 这都是现在最赚钱的行当之一。 秦卓又道,然后朝廷国营的厂,像白厂,船厂什么都一样要交税的,还有各地巷口的海外贸易税,包括在波斯湾收的税,还有各地商铺的商税,中高级官员们的个人税,加起来一共五千多万贯。 “其他税也这么高?”又有人提问。 “我大宋一千多个县,每个县平均算一百个商铺,每个商铺每年交二十贯税。” “一个县就是两千多贯,一千多个县就是两百多万贯。” 秦卓道,实际上很多大型的商铺,一年要交几百贯,甚至上千贯,数千贯。 像秦家以前就是大宋首富,商铺遍及各地,做的还是最赚钱的生意。 他们还拥有海外商品的出售权,像外番来的象牙什么,除了官营,他们也能出售。 仅这个店,一年交税就是数千贯。 按大宋现在的税率,越是赚钱的商铺,税越高。 这项收入里有个重要的收入就是海外税收,朝廷在泉州像郑芝龙一样收钱,过往船只保证安全,根据船货交税,这是一大笔收入。 明末郑芝龙巅峰期一年上千万,现在大宋沿海贸易同样发达,收税港口还有好几个,不说一千万,五六百万是随便收。 再加上波斯湾,汉州湾等地收入,俱是不低。 所以大宋现在税粮合计,接近一亿贯,勉强够支出。 然后真正赚钱就是靠做生意和打仗。 “元贞七年,朝廷生意经营,利润四千多万贯,上交税收一千万。”税收刚刚算在前一项,实际收入就是三千多万贯。 朝廷有很多国营的赚钱路子,像白,玻璃,船厂,包括海上贸易,水师都把生意做到波斯了。 其余和高丽,日本等附近各国的交易也是年年新高。 仅这块一年现在就有三千多万贯收入。 随着察合台地盘被宋朝占据,下一步和中亚,西亚的生意也会扩大,又能提升收入。 “这么说,我朝去年赢余约三千万贯?”有大臣喜滋滋的道。 赵与芮登基快二十年了,基本年年赢余,就开始一两年收支有负数,但靠着打仗和掠夺,包括他的高利吸贷还是赚了。 所以这么多年赢余下来,有人已经在想,大宋国库现在有多富有?五六个亿怕是存下来了吧。 “不止。”秦卓又道:“去年打下渤泥,渤泥国虽小,但非常富有,王室拥有大量的黄金白银,我们查抄了渤泥所有贵族富户,最后——” 得到的财富和各种宝物,香料,折大宋铜钱。 秦卓强忍着不笑,除非实在忍不住:“约一亿六千万贯。” 说完之后,他实在忍不住,扑哧,不由自主的笑了。 群臣中好多人嘴角一抽,又抢一大笔? “打仗果然是赚钱的。”魏了翁这时长叹,说起赵与芮的名言,这个时代啊,打仗最赚钱。 这要换成以前史弥远当政时,大宋的儒家大臣们要说这是强盗所为,不是礼仪之邦的行径,大伙要齐齐鄙视皇帝赵与芮,更有人会劝说皇帝不能这么干了,有伤国体。 但魏了翁这批人是看着赵与芮一路抢过来的。 从抢全国地主,到抢金国地主,抢蒙古地主,到抢海外,大宋朝越抢越富。 不然那来这么多钱支持赵与芮灭金国,驱蒙古,北伐收故土? 果然还是要打仗的,很多没想到小小的渤泥国这么富有。 之前打汉州飞律宾时,都没赚到这么多。 没办法,飞律宾没有王国,全是土着,打下来是费钱的。 但打下来后,宋人把土着当免费劳力,在当地挖矿,种甘蔗,弄白,屯田,建城造厂等,第三年就开始赢利了。 虽然比起抢钱来的慢,胜在细水慢流,以后可以源源不断的有产出。 当然,渤泥国也不是一锤子买卖,其国中人口有数万,抢完之后,这些人口也能利用起来,将来也会能产出。 此时有人看向地图,小声道:“小小的渤泥就这么富有,那——” 大伙随着他的目光看向占城,安南,甚至还有诺大的波斯湾附近一片王国。 这些地方都抢下来,得有多少钱啊? “不能这么看。”赵与芮这时终于说话了,哈哈大笑道:“有些王国看起来小,却富有流油,有些看起来大,却没什么钱。” 比如蒙古,赵与芮占了察合台,拖雷等很多地盘,其实也没抢到多少财富。 众人深以为然,还得看国家的富有才行,蒙古人就比较穷。 秦卓又道:“今年咱们得到河北和山西,两地有不少汉人富户,估计又得——弄一笔。” 他本来想说抢的,想想不好意思,确是改成了弄。 都是汉人呐,有人心里默默想了下,然后又想道,一样要抢,哦,不,一样要弄一笔。 按照赵与芮当年抢金国的效率,河北,山西抢一遍,今年增收五千万贯是没什么问题,如果抢的好,不,弄的好的话,一亿贯也是可能的。 (本章完) 第471章 望远镜 第471章望远镜 皇帝赵与芮最后进行了简单的总结,对比大宋以前各代皇帝时,赵与芮的宝庆和元贞年间,无论粮赋还是杂税,商税各种收入都有提高。 “简单来说,把咱们大宋当成一个大家庭,要完好的运转这个家庭,每个人都要出自己的一份力。” “最穷的百姓少出点,越富有的官商,多出点。” “全国所有人都有付出,朝廷就会有足够的钱粮运转起来。” “以前历朝历代,很多朝廷入不敷出,近的就说嘉定年间,朝廷收支不抵,多次发行会子。” “会子的发行,导致物价飞扬,会子贬值,朝廷的信誉也受到质疑,这都是饮鸩止渴的事情。” “以前为什么会这样?因为朝廷的大员和士族勋贵们,都在压迫普通百姓。” “越是有钱人越不肯出钱,越是穷人越是逼迫他们。” “这样的朝廷不但越来越穷,还会引起民变和动乱。” 所有人都是自私的,没有人愿意自己多付出一分钱。 赵与芮对官员们还是不错的,即便他现在全面征税,绝大部份官员都没什么意见。 当年攻灭金国就有赏钱,去年打下渤泥后,在场的每个内阁成员也赏了一些渤泥的香料,价值不菲。 “唐太宗曾经说过,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朝堂上明明都是读书人,也明白这个道理,为什么历朝以来,还都在压迫普通百姓?” 赵与芮当年为了分离石油,才建造了玻璃厂,后来为造汽油弹,也大量起用了玻璃,全国会弄玻璃的工匠,几乎全被收编了。 后面的史学家憎恨贾似道,也是千方百计的把他形容成一个大大的权臣奸臣。 “去年整个皇城,除去宦官和宫女的工资外,即朕的全家和后宫支出,是四万六千贯,为历朝皇帝之最少。” 此时赵与芮羽翼已丰,先后收覆金国,西夏等地,声望为历代皇帝之最,无论文武谁都不敢有意见,推行这些政策也相当容易。 众人穿了常服,外面的人也不知道他们是皇帝和大将。 赵与芮自己都几年没做新衣了。 当年为拉拢军队,他抢地主和文官们的田,分给军队中下层武将,如今这么多年过去,大宋军队里也是到处都是小地主。 这让赵与芮突然想到贾似道。 现场一片沉默。 刚进厂区大门就能感觉到扑面的热浪袭来。 他登基前几年,先掌控军队,再直接横扫全国地主,这才为大宋财政正常运转打下扎实的基础。 赵与芮也不废话:“走,赶紧的,朕迫不及待了。” 今年拿下河北,山西,定为国庆日,官员们又可以休假。 所以前两年,赵与芮又给中高层文武官员设个人税,加上原本的田税,大宋中高层官员的税也不低,现在算是大宋财政收入的重要贡献者。 这是匠作局玻璃处,工人们正在厂房里吹各种玻璃制品。 赵与芮后宫也就五六个,加上儿女们,全家十几口人,一年开支四万多贯,吃喝拉撒都在里面。 因为他这个举动得罪了广大地主阶级,公田法受到诸多阻碍,最后也是失败下场。 对比他们上交的个人税,其实他们还是有的赚的。 无论历史如何打扮,贾似道以身作则,捐献一万亩,真是为了大宋朝廷着想。 第一站就来到匠作局某厂区。 等赵与芮进入厂区,马上唐波带着一行官员过来迎接。 虽然说国家的钱就是皇帝的钱,但能这么干也算不错。 整个南宋后期,也只有贾似道能这么干。 当天和内阁们议完事,确定了明年的分配方案,和一些主要事情,赵与芮又带着牛宝,全勇离宫。 现在赵与芮再次和内阁成员说一次,也是提醒他们,朝廷收你们的税,是因为所有人都要为这个国家出一分力。 其他所谓的名臣能臣,连贾似道都不如,大伙都看着自家三亩田,不愿意为这个国家献哪怕一分力。 贾贵妃的弟弟贾似道在他手上,目前还是某地通判,连一把手都没做到。 “去年皇城向朝廷上贡了五百万贯的税。”秦卓紧接着道。 而赵与芮所做的,就是直接抢。 他没钱吗?他钱多的用不完,但他得起表率,在各方面节俭。 皇帝个人也代表皇室向朝廷上了五百万贯的税。 历史上所谓的奸相贾似道,为了拯救大宋的财政,曾经想推行公田法,并以身为则,自己率先带头上交浙西一万亩田。 平均下来每天一百多贯,真的是节俭的不得了。 当然了,赵与芮也不是一直让官员们付出,像朝廷取得一些重大成就时,也会对官员们进行赏赐。 这个道理谁都懂,但赵与芮没当皇帝之前,大伙还是这么干。 大臣们要交税,皇帝自己也交,而且一下子交了五百万贯。 九月临安比较热,赵与芮直接骑着马和他们一起赶路。 唐波也表情振奋,带着皇帝来到一个房子里。 赵与芮留下侍卫,只带全勇和牛宝进去。 房间的桌上放着几个长长的筒子,模样正和后世的望远镜一模一样。 元贞三年时,赵与芮就想打造望远镜。 他当时让玻璃工匠们先打造透镜。 透镜是用玻璃或水晶打造的光学元件,一般中间厚,边缘薄的叫凸透镜,有双凸、平凸、凹凸三种;而中间薄,边缘厚的叫凹透镜,也有有双凹、平凹、凸凹三种。 朝廷工匠也是费尽了心思,中间还用水晶打磨过。 开始发现水晶打磨比较容易,用玻璃反而比较难。 但水晶打磨极耗人工,每个人的标准也不一样。 经过几年工匠们的摸索,最后还是用玻璃来制成透镜,效率高,成品率高,并且在模具下标准也是统一的。 赵与芮拿了个望远镜看了下,没有后世清晰,大概六七倍左右,在这个时代已经算是遥遥领先。 “你们看看。”他看完后,交给全勇和牛宝,示意两人也对着外面看看。 一看之下,两人都是大惊失色。 “陛下,这是什么神物?” “这叫望远镜,可以了敌先机,用处不小。” 两人渍渍称奇,才看了会就爱不释手。 “这望远镜每部都要编号,从1号开始往后编,若有遗失,可谓重罪。” 赵与芮下令从现在开始批量生产,先给各营以上配备。 大宋的营级是五百人编制,也就是每营配两个,指挥一个,另一个备用。 等产量上来后,还得配到都,百人都头也要人手一个。 都以下,普通步骑就不配了,哨骑会配。 唐波自然一一记下。 “这个现在一年能产多少个?” “回陛下,按之前的方案,现在约年产一千具。” 一千具有点少,但大宋工匠就这么多,这边加人,其他地方就得减人,要不然就得靠学校里慢慢出来新工匠补上。 “优先前方部队和海外水师。” “遵旨。” 唐波刚说完,全勇在边上先吹了一波,什么陛下英明,又有新的发明,我大宋牛逼之类的。 这家伙也是老油条了,吹起表哥很不要脸。 赵与芮只能当没听见,哭笑不得。 有了望远镜之后,宋军在战场上又会占据不少优势。 不几日,赵与芮下旨把贾似道调回京师,任礼部郎中,算是升迁了小舅子。 按宋制,礼部郎中由知府以上资格担任,不够资格的,称员外郎。 贾似道之前是通判,还不到知府,按理说就算进京也只能称员外郎。 但赵与芮还是让他充任为郎中,他是皇帝小舅子,进京官升一级也不是什么大事。 贾似道以前和痞子似的,早些年赵与芮有意压制,让他从地方主簿,一步步做到知县,通判,几乎是从基层一步一个脚印走上来,每个职位都呆了好几年,好好磨练了一番。 原历史贾似道可是和坐了火箭似的,根本没在地方呆多久,很快就进京师了。 现在赵与芮让他在地方上磨练了近十年,整个人也变的不一样。 十月初,刚进京没多久的贾似道来到皇宫拜见皇帝姐夫。 这家伙以前基本是每年进宫一次,过年前入宫见姐姐和姐夫。 赵与芮每次看到他,都感觉他有点不一样,简单来说,慢慢成熟了。 这其实和个人成长经历有关。 另一个时空贾似道从小没人管教,长大后身边围着狐朋狗友,进入京师后,有姐姐罩着,身边全是拍马屁的人,皇帝赵与莒也对他特别照顾,所以贾似道的性格受身边人影响,但即便如此,最后搞公田法时,他还带头捐献一万亩良田,不但是两宋历史唯一,就在整个封建皇朝时代,也是唯一的。 现在的贾似道十八岁不到就进入县衙,在姐夫的安排下到了大宋基层当官,在赵与芮的有心下,他身边没有什么狐朋狗友,也没有围着拍马屁的人,每个与他搭档的官员,都是赵与芮精挑细选。 比如贾似道进京前任通判时,他的搭档知府是史岩之。 史岩之是史嵩之弟弟,史弥远的侄子,历史上没有史嵩之出名,但也算小有能力。 在这种环境下成长起来,贾似道看起来风清气正,一脸的清官样。 “臣贾似道,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贾似道这会也才二十七岁,看起来比较年轻,刚见到赵与芮就老老实实跪地上,称臣叩礼。 赵与芮有些短暂的失神,这才一年不见,贾似道似乎又成熟了不少,而且现在怎么看,都像是个清官。 要不是赵与芮比较了解他,要不是知道他的底细,差点忘了这是贾似道。 “起来吧,这里没有外人。”赵与芮笑吟吟的挥手,示意他找个位置坐下。 “舅舅,这边坐。”皇长子赵祺也迎了过去,亲切的拉起贾似道的手。 贾似道脸上露出一丝宠爱之色,深深看了眼皇长子赵祺。 赵祺已经十三岁了,是皇帝最大的皇子,又是贾玉华所生,虽然皇帝没立太子,但很多人认为,赵祺将来可能是太子。 贾似道几年也相当小心,在外面更不敢乱结交朋友,贾玉华已经多次提醒他,现在大伙的眼睛都盯着太子之位,贾似道千万不能在外面有什么表露。 所以贾似道现在是夹着尾巴做人,在外人眼里,非常谦虚低调。 “似道昨日见过你姐姐了?”赵与芮等他坐下后,便客气的问道。 “回陛下,昨日刚见过。”贾似道态度也相当谦和。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了一番,中间皇长子赵祺也会插几句,三人像家人似的聊了会,贾似道原本紧张的表情也渐渐放松下来。 他一边和赵与芮说话,一边抬头观看赵与芮,能看到赵与芮脸上一直带着微笑,他心中也暗暗欣喜,看来皇帝心情不错。 自己这几年在外地当官,也没出什么批漏。 当然,他也没什么大的功绩,更没犯什么错,自己感觉为官一方,还算合格。 正若有所思的应付着皇帝,突然赵与芮问道:“前日与他们麻将,输赢如何?” 贾似道下意识回道:“托陛下洪福,臣小赢了一千多贯,哈哈——”贾似道有点得意,咧嘴一笑,刚笑了没几下,渐渐的笑容就僵在半空。 片刻之后,轰,他就感觉脑门轰的一声,一股热血冲上脑后,原本临安十月初就比较冷,瞬息头上大汗淋漓。 “臣该死。”贾似道赶紧从座位上移下,扑通跪在地上:“微臣该死,微臣该死。” 他表情惊恐交加,心中更没想到,自己晚上约几个人打麻将,皇帝都知道。 赵与芮不动声色,也任他跪在地上,淡淡的道:“前日晚上你不当值,叫几个朋友打打麻将也是正常。” 贾似道涨红了脸,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惊恐看着皇帝。 如果正常的话,陛下你何必提这件事?他是个聪明人,当然知道皇帝不会无的放矢。 却听赵与芮继续道:“不过你身份与一般官员不同,过去这个月,你在湖州和京师与人打了八次麻将,次次都赢,没有输过。” “似道啊,你知道为什么伱每次都会赢吗?”赵与芮语重心长的问。 (本章完) 第472章 迁都之争 第472章迁都之争 嘶,贾似道听到这句话后,浑身汗毛都要竖起来。 他在地方和京师在过去一个月打了八次麻将,赵与芮全都知道,真是吓破他的胆。 他脑子这么聪明,当然知道皇帝在说什么。 “因为微臣是陛下的小舅子,皇长子的舅舅,所以大伙可能都在让微臣。”贾似道说完,扑通扑通,把头重重叩在地上,声音几乎要哭:“微臣错了,以后臣再也不打麻将了。” 看着舅舅重重叩头在地上,额头都好像有血了,皇长子赵祺有点不舍,他睁着眼睛,满脸的同情。 舅舅贾似道对他非常好,从小就很照顾赵祺,每年进宫都要带礼物和小玩意给他,就算不进宫,也隔三岔五派人送来。 父皇赵与芮忙着国家大事,家中这么多人,除了母亲,也只有舅舅与他接触最多,对他最好。 赵与芮没让贾似道起身,继续在说:“似道现在有多少田地?” 贾似道一愣,马上道:“回陛下,微臣家中现有良田六百四十亩。” 贾似道以前也是穷的叮当响,后来赵与芮赐了点,他姐姐贾贵妃送了点钱,他自己又买了点,这些年又陆续弄了点,目前已经有六百多亩田,算是个中型地主。 大伙都愿意输钱给贾似道干嘛? 别人又不是傻子。 不过他表现的很高兴的样子,好像很喜欢在礼部的工作。 “有人提议迁回开封,有人提议迁到燕京。” 这时贾似道就发现,自己在地方上的事,赵与芮也时刻关注着。 伱让贾似道选,他宁愿在地方当通判的。 押皇长子赵祺将来能当太子,能当皇帝。 赵祺的情商比起二皇子赵禥就差远了,赵禥在这种场合,是绝对不敢插嘴的。 “陛下--”贾似道想哭了。 “似道很疼爱赵祺。”赵与芮又道:“那就更应该注意自己的言行。” 因为大伙都在押。 赵与芮缓缓点头:“加上你的钱财,似道应该不缺钱了。” 但这人好赌,骨子里的基因,一时半会很难完全改掉。 “陛下教训的是,微臣紧记在心,永不敢忘。” 舅舅又没犯什么错,和人打打麻将怎么了? 贾似道大惊失色,赶紧抬头看了眼赵祺,用眼神示意他不要乱说话。 好不容易两人又聊了会,贾似道心情也稍微平复下来,皇长子赵祺也时不时说几句。 客观的说,贾似道过去这十年表现还算不错,在外面比较谦虚,和原历史是完全不一样。 伴君如伴虎啊,贾似道这里心里暗暗叫苦。 贾似道听的更慌,更害怕。 其实礼部郎中级别比他以前的通判要高,但实权却远远不如。 “父皇。”皇子赵祺没忍住,还以为父亲真的要把舅舅下狱。 “但你自己要有分寸。” 听说锦衣卫像密探似的,在地方还有监督咱们地方官的职责,看来是真的。 “商铺两个,房产六处。”贾似道瑟瑟发抖,不敢掩瞒。 “因为很多时候,你在外面所做的事,所说的话,都可能影响到赵祺。” 贾似道再次点头,内心惊恐。 “微臣不缺钱。”贾似道疯狂点头,头上的汗像水珠似的掉下来。 古代人晚上也没事干,能挑灯打麻将,也算是富贵人家唯一的乐趣。 贾似道再次抬头看了眼赵祺,重重的点头:“微臣以后,一定会注意的,请陛下放心。” 赵与芮这时问贾似道,礼部的工作怎么样,习惯吗,和地方有什么不同? 贾似道一一回应着,表情是比较满意,好像礼部的事很好似的。 赵与芮不动声色瞄了眼长子赵祺,没想到赵祺也是性情中人。 “有多少房产?” 前面还和皇帝姐夫和一家人似的聊天,转头皇帝差点要把他打进大牢,不就是打打麻将吗? 赵与芮等他再次坐回去后,又和他聊起了家常,主要是他在地方治理上的一些事情。 片刻后,突然赵与芮语气一转:“最近礼部和其他各部都有人提议,让朕迁都。” “有些人和你一起玩,并且还送钱给你,那是因为他们觉得你有利用的价值。” “似道是聪明人,应该知道一些简单的道理。” 可贾似道每次都赢,明显是别人在让着他。 “。。”贾似道表情一疑,他瞪眼看着姐夫皇帝,没敢说什么,还是认真听着。 这是皇帝给他敲警钟了,贾似道再不明白,他就不是后世的南宋权臣。 “还有人提议迁到西安。” 赵与芮见吓唬的目的也达到了,挥手示意他起身:“起来吧,打麻将也不是什么大错。” “朕今天要是把你打进大牢,很多人立刻就会远离你而去,甚至落井下石。” “似道现在是礼部官员,你有什么想法可以和朕说说,你放心说,说错了朕也不会怪罪。” 贾似道脑子飞快的盘算起来,揣磨着皇帝的心思。 自从蒙军退出燕京,离开大同,进入草原之后,大宋朝全面占领北方,夺回了比北宋更大的地盘。 举国上下在盛赞皇帝圣明的同时,也都在议论迁都之事。 因为这事在几年前就有过。 当时赵与芮让人招来术士赖文俊,专门解说了推背图,然后就让赖文俊为太史局提举。 太史局是南宋司天监改制而成,专门负责天文、历法和风水之事。 原长官为太史令,高宗后改为提举太史局。 赖文俊上任后,就开始皇室陵墓迁移风术之事,这事当年朱熹也干过,朱熹多次指出南宋皇室陵墓方向是不对的。 于是在赵与芮的支持下,这些年赖文俊已经完成了皇帝陵墓的迁移。 果然,大宋好像国力更盛,现在一举把蒙古给赶回草原。 在经过这件事后,所有人都知道皇帝赵与芮可能想迁都。 贾似道脑子飞快盘旋着,把过去几年听到的消息综合起来。 “冀都是正天地中间,好个大风水。”这是当年赖文俊和朱熹都说过的。 刷,贾似道好像明白了什么,他马上大声道:“陛下,微臣认为。” “如果一定要迁都,可迁往燕京。” 赵与芮笑笑,问:“为何要迁往燕京。” “这。”贾似道心想,总不能说那边风水好? 他犹豫了下,咬牙道:“燕京距离草原较近,陛下要对草原用兵,调拔方便,更示决心——” 他结结巴巴说了几句,赵与芮便道:“这是让天子守国门?” 贾似道先吓了一跳,然后发现赵与芮没有发怒和生气的模样,立刻狂喜道:“对对对,陛下圣明,这叫天子守国门,壮哉我大宋。” 赵与芮没再说什么,笑眯眯看了看他,不一会,赵与芮说自己有事先走,让他和皇子赵祺聊聊。 赵与芮前脚刚走,贾似道就跳起来,一把牵住赵祺的手,语重心长的和他说,祺儿啊,以后无论什么情况下,你都得支持你父皇迁都之事,而且一定要支持迁都燕京。 不料赵祺一脸奇怪:“为何要迁都?” “..”贾似道。 “父皇向来节俭。”赵祺又道:“经常教导我们,把钱要用到刀刃上。” “如今临安繁华似锦,各种设设施齐全,一旦迁都,耗费巨大,劳民伤财,朝廷和百姓都得受苦。” 赵祺说的好像有道理,但贾似道是目瞪口呆,你不能这么说啊,你管迁都要耗多少钱,你得迎合着你父皇。 他也不好明说,只是好声劝赵祺尽量要向父皇学习,跟着父皇的脚步走。 赵祺听没听懂不知道,反正好像很反对迁都。 第二天上朝,贾似道也混在人群中。 皇帝和以前一样,先坐在上面观看着, 大宋朝会上处理的都是小事,大事都由皇帝和内阁决定。 上朝的很多官员都是象征意义,所以也很少出现大伙争执,讨论,一件鸡毛蒜皮的小事吵半天的事。 内阁大臣们处理完一些小事后,突然有人出例,向皇帝跪下。 众人定睛看去,正是户部官员蔡模。 这家伙以前也是研究风水的,和提举太史局赖文俊关系不错。 蔡模站出来说了一堆话,大概的意思是,朝廷收回北方,是不是应该迁都。 还请皇帝下旨,准备迁都事宜。 蔡模说出来后,四周一片哗然,有人当场就骂,你以迁都容易,那要多少耗费? 贾似道想了想,赶紧也出例,说迁都有迁都的好,临安现在算大后方了,朝廷夺回北方,还占据漠北这么大地盘,现在从漠北传信回来要好久,不利于以后统治漠北。 他没说迁往哪,但有心人听他这么说,就知道是想迁往燕京,或山西,陕西一带。 而且肯定不是开封。 现场立刻就吵了起来,好久没吵的朝会又变的一片混乱,大家纷纷想说服对面。 赵与芮静静坐在上面听着,虽然觉得吵,但还是很有意思。 才听了一会,就发现 大部份似乎赞成迁都,少部份不赞成,而迁都的人里,又分好几批。 希望回开封的最多,还有想去陕西西安的,说是有潼关之利,有关中四大门户守护,也有想说燕京的,去燕京的基本都说风水好。 更甚者还有想去太原的,说既靠近漠北,又近开封,没燕京那么偏寒。 这会在古人眼里,燕京还是比较偏寒的。 现场吵闹了一番,首辅魏了翁一声大喝,终于制止。 魏了翁接着道,你们有什么想法,可以下朝后上书内阁,我们内阁和陛下自会处制,今天就别吵了。 迁都算是大事,按现在的办事方法,只有皇帝会召集内阁们商议。 其他大臣有提意见的权利,但是有没有用,没人能保证。 众大臣羡慕的看向内阁成员。 这些人才是大宋中枢核心官员,有资格和皇帝议论国家大事。 朝会散后,按惯列,赵与芮召集内阁成员到后面垂拱殿议事。 等众人坐定,赵与芮也很直接:“来,举手。” “同意迁都的先举手,不同意的先别举。” 众大臣先愣了下,然后看向魏了翁。 魏了翁也不客气,率先举手。 人群接着纷纷举手,十几名内阁中,最后有九人举手了。 刘克庄等几个人没举,显然不同意迁都。 “来,想迁往燕京的举手,不想迁往燕京的,先别举。”赵与芮又笑道。 魏了翁又再次举手。 这次有五个人跟着举手,加上魏了翁算六个。 想迁往燕京的不到内阁一半。 但在赵与芮眼里,已经算是占了多数。 “这么看来,想迁往燕京的还是占了多数。” 刘克庄长叹,欲言又止。 皇帝迁都之意明显,而且铁了心想迁到燕京。 刘克庄知道这是个大工程,恐怕要好几年。 果然,赵与芮这时道:“迁都事关重大,并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可能要几年,甚至十几年。” “即然决定迁都,咱们要好好准备,前期先通运河。” 赵与芮和朱棣的做法一样,即然要迁都,肯定要通运河,不然全国四面八方的货物粮食,怎么向京师汇合。 这就要和明朝一样开砸会通河。 其实后世明永乐朱棣要开会通河,主要是怕海运不安全。 这家伙拥有当时世上最强大的郑和水师,却害怕海运不安全,开通会通河,从而保证南北运河的贯通。 赵与芮是不担心海运的,他要开会通河,主要对南北运河确实有帮助。 赵与芮的大宋主要精力放在天津港口,他现场决定,将设天津府,在天津东的卫河边上到入海口修建重要港口。 然后扩展开通天津到通州,再到燕京的运河。 这样以后大宋可以从海上进行补给,比运河会更快更有效。 于是前期的工程就很明显,一是通会通河,二是修建天津港,通天津到通州,燕京的河运。 这两个工程估计得用二三十万民工,几年时间,起码要用几百万贯。 明朝朱棣开的会通河功能还是挺大的。 当时他们征调了三十多万民夫,很多工程当年就完成了,效率还是比较快。 开通之后,会通河航运能力大大提高,原先每年只能运几十万石粮的能力,一下子增加到几百万石,这让朱棣更加坚定了迁都的决心。 第473章 倒查追责 第473章倒查追责 这是因为原来的河道较小,宋元时只能走150料的小船,疏通之后,可以走400料的中型船。 但赵与芮要求更高啊,需要能走千料大船。 工程量多,时间也多,估计得两三年甚至更长。 明朝开通会通河后,朱棣就下令停止海上运粮。 赵与芮是打算海上和会通河一起来,而实际上,他现在估算的粮食需求,远远低于明朝。 明朝没有黑麦,京师四周粮食产量也不高。 赵与芮在大宋移植了黑麦,而黑麦最适合在北方生长,之前在辽东,甚至在远东地区,这么苦寒的地方,黑麦都能保证产量。 赵与芮迁都后,黑麦大面积在北方种植,粮食产量基本能保证自给自足,到时只需要运部份少量的稻谷就行。 赵与芮把会通河弄的更宽,是将来方便用更大的运兵船,可以更快的把兵马调集起来。 后面几天赵与芮专门和内阁,甚至召集相关一些其他官员来议事。 比如贾似道,就和史宇之是好朋友。 当天他沿着岸边观察了一下地形,评估着难度和利润。 群臣闻之色变,这以后监督的事还能干?太可怕了。 —— 朝廷会议结束之后,皇帝决定迁都的事基本就明确了。 搭上了贾似道,史宇之当然就能知道一些最新的消息。 当年赵与芮大力收编全国工匠,前期好的工匠都收编国有了,现在民间工匠好的不多,所以工匠价格也偏高。 天津府刚刚成立,朝廷那边正在扩建城府,当地也异常热闹,到处都是做工的民役。 其中有很多地段,将给地方招标,由地方富商来做,朝廷负责监督质量。 史宇之也果断,立刻带着船来到天津。 最后确定了后面五年的工程。 但彻城墙是苦力活,所以比较高,天津府城里到处都是民役,他转了个遍,找了不同的人问。 对面点头回应是的。 “凡参与监督的官员,都要诛杀。” “工程质量不能保证,将来出了差错的,朝廷将追责倒查三十年。” 比如这次朝廷要把一些重要工程分包出去,因为是第一次,所以利润比较高,想吸引各地商人来干,为以后树立榜样。 他的船先在大沽口靠岸,发现这里已经有民夫在干活,扩建了大沽口岸,方便了船的靠岸。 史宇之自由后,立刻带着家人从济州迁到临安,在一些亲戚的支助下,很快在临安站住了脚。 贾似道当通判时的知府是史岩之,而史岩之正好和史宇之是堂兄弟。 此人正是史弥远的小儿子史宇之。 史宇之少年时和父亲一起被软禁在济州,呆了数年后,史弥远于七年前病逝,史宇之也慢慢开始在济州被安排点事。 史宇之又问:“朝廷给你们多少工钱?” 史宇之嘴角微抽,算算吃的话,一天接近三十文,一个月接近一贯呢,这工钱有点高。 除了可以防止黄河水患,对将来运兵运粮也有帮助。 接着就带着仆从直接往天津去。 “造成严重事件的,诛满门。” 大沽口在天津以东,因位于大沽河入海口得0名。 当然,迁都可能是数年后的事,现在大伙只是需要做好其他工作。 船上下来一个年青人,带着几个随从,青年看起来三十出头,长着三羊小胡子,初看一下,居然有点像史弥远。 在史岩之一推荐下,史宇之很快也和贾似道搭上了关系,每次麻将输的那个,都有史宇之。 史宇之先找了个正在彻城墙的一批民役,陪着笑问:“你们是朝廷征招的民役吗?” 后面五年主要就是疏通各地到京师(未来燕京),还有其他水道的运航能力,简单说就是尽量拓宽一些可以拓宽的河道。 “一天二十文,包吃。” 但这是朝廷在干,而且干不长,后面就要承包给民间来办。 十月份朝廷决定了迁都的事,营造建设大沽港成为未来京城附近的重要工程之一。 十一月底,一艘海船从海上来到大沽。 毕竟当年史弥远对赵与芮有提携之恩,事后也没杀史弥远,除了软禁了重要的史党和家人,有些亲朋目前还在当官。 因为他家还有很多亲戚朋友在朝廷里当着官。 “朕对地方富商没要求,只对监督的官员有要求。” 结果还是有区分,干一般轻活的,还有女子,甚至少年在其中,一天工钱在十文到十五文之间,干重活的有二十文以上,还有干技术活的,民间的工匠,不是朝廷编制工匠的,这种可能要三十文,甚至五十文。 赵与芮最后脸色严肃的道:“这么重要的地方工程交给地方来干,是朝廷下步改制的第一步。” 三年前朝廷通知史宇之,他可以继续留在济州岛当吏员,也可以自己离开做自己想做的事,但不能参与科举,史宇之思来想去,选择离开济州岛。 总计划五年完成,投资一千万贯,动员三十万民夫。 史宇之带着三个随从在天津府城里转了两天,又问又看。 这两天发现陆续有各地商人来到天津府城。 天津府城还在建设中,城中其实相当乱,城墙都没彻好,能住客店也不多,史宇之很快确定了第一个商机。 片刻之后,史宇之来到天津知府衙门。 刚到衙门门口时,也是不由自主的笑了,下刻,心里也是百般滋味,如果父亲还活着,衙门肯定不是这样的。 天津府知府衙门刚建好没多久,外墙全部都是由木栏栅围起来,占地约十亩。 据说朝廷现在有令,各地知府衙门,按当地人口数来建设,占面积最小为十亩,最大的不能超过二十亩。 像临安府署,贵为京师重地,以前的衙门有一百多亩。 赵与芮在宝庆年间为临安府定员定编,整个临安府官、吏也就三十多人,役有一百多。 临安府的官,吏,役比很多地方府都少。 因为临安府有驻军和皇城司、锦衣卫,负责各种守卫,和缉捕,巡查的事,减少了役员的雇用。 同样赵与芮呆过的庆元府,当地衙门役员就有近两百人,是役员最多的府之一。 赵与芮为临安府定员定编后,首先把临安府一百多亩消到五十亩,将近面积减少了三分之二。 三十多官、吏和一部份衙役就在衙门里办事,外面另外有些零散的办公区域负责安置大部份衙役。 多出来的地方都进行拍卖,或出租,这也是大宋财政收入的来源之一。 天津府城刚建,朝延衙门也刚来,所以现场用木头围了一个衙门区。 外围站着几队衙役,里面大部份还是帐篷,然后有民工在建屋子。 史宇之看到天津府衙都还在建造中,就知道这地方商机不少。 史宇之刚到衙门口,外围就有衙役上前:“站住,这里是衙门重地,你们找谁?” 史宇之看着一片像难民营地似的地方,想到这里是衙门重地,想笑又不敢笑,但很快脸色一正。 朝廷没有优先建造衙门,而是在其他地方大动民夫,这就赵与芮和他父亲史弥远的不同吧。 “在下史宇之,与郑知府是好友,还请通报一声。”史宇之不亢不卑的抱拳施礼。 衙役愣了下,很快点头:“你稍等。”转身进府。 没多久,天津新首任知府郑天昌大步流星的走出来,亲自迎接。 郑天昌是内阁大臣郑清之一的儿子。 历史上正是郑天昌在最后关头偷偷把赵与莒迎接皇宫,然后废了赵竑,当了皇帝。 但这回历史被赵与芮改了,他没有拥立之功,但他父亲郑清之对赵与芮有教导之恩,赵与芮也重用了他父亲郑清之,郑清之目前是内阁重臣。 儿子郑天昌刚刚晋升知府。 郑天昌和史宇之从小就相熟,关系也不错。 两人好多年没见面,郑天昌看到史宇之,不禁有些泪目。 “宇之兄。” “郑知府。” 史宇之也很客气,老老实实叫他一声知府大人。 当年史弥远是主,郑清之是仆,如今物是人非,史宇之只是个普通百姓,郑清之父子都是朝廷重臣了。 郑天昌客气的引他进入围墙,进去之后,里面还是乌烟瘴气,到处都在施工,但明显看出来,民夫还是比外面少多了。 史宇之带着人跟着他一路走,最后居然来到一个像是军中的巨大帐篷面前。 “天津府城正在建设,寒舍简陋,宇之兄多包涵,哈哈哈。”郑天昌大笑道。 “这里就是你家?”史宇之也是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府衙办公和家都在这里,请进请进。” 史宇之左右看看,确实四周有好几个帐篷连在一起,都像是军中主帅用的大帐篷,比较大,中间还专门拼接,四周做了防水沟等处理,想到他堂堂知府,办公和睡觉都在这里,真是让人不敢相信。 两人在里面吃了会茶,郑天昌就带他出来,四处转转。 史宇之发现里面规划有致,地面上都有油墨划好区域,民夫工匠们正在到处施工。 按郑天昌说,第一批建的是仓库和其他杂物房等基本建筑,知府衙门相关的资料,当地百姓进来之后,分到的田产田薄,房产房薄还有各种物资都要在仓库,杂物间保存,仓库等基建建好之后,才是吏,役的居所,然后才轮到官员的居所,最后才是办公区域,和围墙。 史宇之嘴上没说什么,心中想着,这事要是让父亲史弥远干,肯定优先把知府和官员的一切都安排好。 赵与芮就是套路多,收买人心最厉害。 赵与芮这么搞,中低层的吏役最高兴啊。 你几个主官不满意也没用。 郑天昌的屋子要最后建,他敢有意见。 史宇之也不客气,直接问他现在俸禄多少,怎么愿意到这里来开荒的。 郑天昌道,他现在月俸是七十贯,全年约一千贯不到。 史宇之默默算了下。 赵与芮没登基前,南宋官员收入有几个来源,包括本俸、职钱,和其他补助,还有实物甚至粮田粮食补助等。 仅算现钱收入,知府正四品,基本俸料即本俸就是月五十贯,在职钱又是40——55不等,加起来就一百贯一个月,全年就一千两百贯了。 然后还有各种补贴的绢,绸,粮等,以前南宋一个知府,一年少说也得一千五百贯往上。 现在赵与芮手上,知府这个级别收入是降低了。 他记得赵与芮刚登基时,为拉拢人心,给天下官员加了钱。 没想到这十几年下来,赵与芮皇帝屁鼓坐稳了,经过不停的改制,高级官员的收入已经下降了一些,但基层官员的收入是增加的。 史宇之当然不会说挑拔离间的话,更不会说现在的知府收入已经远不如以前。 而且他看郑天昌一脸眉开眼笑的表情,这知府他是当的挺高兴的。 史宇之便道,他听说这里有工程要承包给天下各地的商人,所以他是想过来承包工程的。 郑天昌一听马上脸色也严肃起来,直接道:“朝廷是要公开招标的,这件事,我做不了主。” 不过他可以把招标过程和中标标准和史宇之大概说了下,因为这个在当天也会细说,不算假公济私。 郑天昌最后道:“总的来说,这是朝廷第一次干这事,以后想全国推广,所以利润还是有的,宇之兄如果有闲钱,可以试着干干。” 史宇之想了想,故意问:“郑知府有没有兴趣,你要是愿意入股的话,不用你出面,我们可以一起赚点?” 郑天昌顿时把头摇的和波郎鼓似的:“不敢不敢,朝廷有令,当地官员和家属,都不能参与当地的工程。” 史宇之想说,天知地知伱知我知,不过想想还是没有说出来。 郑天昌父亲是内阁重臣,他也是奔着内阁去的,这种事,郑天昌肯定不敢干。 史宇之只是试了下,他就感觉现在宋朝的官员和以前截然不同了。 他在济州被软禁了好多年,那边的官员就与众不同。 以前朝廷官员贪官太多,也很好拉拢,他出来之后,感觉到处都不一样。 贾似道虽然和他称兄道弟,还喜欢和他打麻将,但关键的事也帮不上忙。 第474章 允许钓鱼,先下手为强 第474章允许钓鱼,先下手为强 史宇之有点不信邪,这天下还有不贪的官?赵与芮再厉害,还能治好天下所有的官员? 可能因为父亲被赵与芮打倒的原因,他很想证明赵与芮治理国家也是不行的。 很想在天津府找些贪官污吏出来。 不过这个念头很快被人打消了。 郑天昌似乎发现他有这个苗头,仔细想了想后,语重心长的和史宇之道:“宇之兄既然不想当官,就踏踏实实赚钱为生吧。” “现在的朝廷和以前的朝廷不一样了,以前的办事方式,在现在行不通了。” 郑天昌直接明了的道,现在官员们不敢收贿,商人们也不敢乱送。 “为何会这样?”史宇之不信,也不服,哪有不喜欢钱的人? “朝廷有律法,叫“允许钓鱼,先下手为强。”” 郑天昌仔细一解释,史宇之听完忍不住大骂:“谁想出来的,这么阴毒。” 郑天昌忍着没哼声,心想,除了当今陛下,谁能想到这么阴毒。 “是这个道理。” 因为郑天昌还是知府,史宇之你不是官,但你史宇之家中三代之内,将来有人考科举,直接保送为七品官员(因为知府是四品,家中保送官员为三品之差),打底就是七品官员,至于能不能升上去不说。 这样就是亲兄弟,一个是商,一个是官,都不敢相互送礼试探了,谁也不敢保证,谁敢先下手为强,反手一个举报了。 郑天昌深以为然,而且朝廷为了招商,吸引外地人落户新天津,还有很多优惠政策,像他如果想在天津府里做生意,越早投资,越能选片好地方。 那史宇之这种,就叫钓鱼了,故意送礼,然后反手一个举报。 史宇之算是见识了赵与芮的厉害,也亏的这次知府是老相识郑天昌,这要换成不熟的,搞不好给他来个钓鱼收钱,再反手一个先举报,他史宇之就完蛋了。 “陛下已经当面训诉过贾似道了,他以后都不会和外人打牌了。” 后世的经验已经告诉赵与芮,想治理腐败有很多种方式,但赵与芮用的最狠的。 超过一百贯就是死罪。 史宇之听完‘允许钓鱼,先下手为强’九个字的解释后,直接人就傻了。 这事能推广吗,当然在可以,只要加入先下手为强,谁先举报,谁占优的原则就行。 这方面行不通,他就得考虑其他正规赚钱的法门。 比如你史宇之送了一百贯给郑天昌。 他郑天昌贵为知府,年薪一千贯,以后也不敢轻易和家人朋友打麻将。 郑天昌收下了,然后第一时间,在史宇之没有举报到锦衣卫之前,先举报到锦衣卫。 首先是要争取中标,然后他发现天津府城里,现在民夫挺多,过往商人挺多,小饭店和小旅店,如果能早期占个好位置,还是能做起来的。 而且送礼超过一百贯,史宇之就得被杀头,超过五百贯,同样满门抄斩。 锦衣卫将以贿赂罪,立马配合当地衙吏逮捕史宇之,然后查抄史宇之全部财产,再分一半给郑天昌。 允许钓鱼,先下手为强,这九个字什么意思呢。 但赵与芮也在不停的完善,不管你 “我就是和亲兄弟,如果他是官,都不能送礼了?”他惊恐的问郑天昌。 如果官员收了价值五百贯以上的更惨,直接满门抄斩。 只要输赢超出五十贯,对方一个举报,先弄掉他官位,再分掉他一半家产,后代还能当官,这谁敢去试。 上门送了一百贯,郑天昌只要敢收下,你史宇之反手一个举报到当地锦衣卫。 郑天昌看他眼睛发亮,似乎也想到什么:“你是不是在想,和贾似道打牌的事?” 史宇之先是震惊,又突然眼睛一亮,送礼不行,打牌可以啊。 然后抄查郑天昌全部家产田产,分一半给举报者史宇之。 之前他在麻将桌上,多次输给贾似道。 当然,还有一个叫先下手为强。 郑天昌家中要是有一万贯家产,他能平分五千贯,家中还有个人在三代之内,可以当到七品官员。 如果郑天昌是七品知县,那么按照三品之差,史宇之家中有个能当从九品官员。 “朝廷用不了多久就会下圣旨,以后天下官员,不得和商人打牌,和家人打牌,输赢也不能超过五十贯。” 总会有漏洞的。史宇之这时暗暗想。 腐败不是不能制,关键是看你朝廷想想不制。 “啊。”史宇之惊叫。 天下的人都喜欢钱,只要想办法,肯定能饶开这些大宋律法漏洞。 赵与芮不打算一刀切,但输赢不能太大,不然就人贿赂的操作空间。 所以以后当官的,除了父母姐弟,估计和外人是不敢打麻将的。 比如你史宇之送钱送物给郑天昌。 郑天昌不管当官如何,只要不犯重罪大罪,接下来三年必然还会升迁一次。 ‘允许钓鱼,先下手为强。’这九个字不但最狠,也肯定最有用。 这史宇之是有点身家的,当年史弥远家产虽然被抄,但在济州十几年赵与芮也没亏待他,后来他卖掉济州的产业到大宋来,有了好多积蓄,加上他史家还有人当官,史弥远以前的亲信郑清之,余天赐也都是大宋现在的高层,史宇之比一般人都有钱。 这家伙先在天津府里选了两块地,然后就开始自己雇人造酒楼,旅馆,因为他来的早,郑天昌也可以根据政策优先让他选,位置都是靠近大沽港口码头附近,将来肯定是生意最好做的地方之一。 接下来史宇之就等于也住在天津府附近,到处寻找商机的同时,等待机会。 一转眼进入十二月。 十二月时,朝廷正式在天津临时府衙进行招标会,招标内容有十几个重大型工程。 此时天津府城的城墙都没做好,但现场已经陆续云集了来自全国各地的五六十家富商大户,甚至还有官员家属。 按赵与芮的大宋律法,官员亲戚,可以跨省经商。 比如伱家中有官员在江南省,那你可以到浙江经商,河北的可以到福建经商。 只要跨省就行。 至于有人会说,那我张三的亲属到李四省去经商,李四亲属到张三省去经商,相互帮忙不就行了?你可以这么干,只要不怕谁先下手为强就行。 由于此时天津府划归朝廷的河北省,所以除了河北本地的官员,其他地方也有官员派人来找商机做生意。 史宇之还等到了陕西制置副使史嵩之的家仆史天保。 史天保是代表史嵩之来的,并且和史宇之约好,两人在此相见。 史嵩之在赵与芮宝庆年初做到襄阳通判,后来在太学生闹事中果断站在赵与芮这边,事后没有受到追究。 但后面几年升迁也比较慢,几年升知府,又数年才升陕西制置副使。 这人能力有点,但不算出众,关键是史弥远的侄子,所以赵与芮能用到现在,也算不错。 史天保看到史宇之后也上前拜见,也说自己是奉家主之命,来和史宇之合作,看看有什么生意可做,一切听凭史宇之的。 史宇之之前去见过史嵩之,两人商定了合作事宜,史嵩之专心当官,史宇之在外面赚钱。 史宇之没什么本钱,史嵩之也是看在当年史弥远照顾他的面子上,故意照顾史宇之,毕竟当年史弥远非常照顾史嵩之,把史嵩之也当儿子一样。 今天现场来了五六十个富人地主,主要还是集中在河南,山东,江南等省,更远的省来的比较少,毕竟这是朝廷的一个新试点,有些人知道消息时,这边招标可能已经结束了。 史嵩之因为是官员,所以知道消息比较早,才能派人从陕西过来。 招标现场比较简陋,实在是当地衙门都没建好。 知府郑天昌亲自上阵,先简单说了几句开场白,大意是朝廷为了省事,决定让大伙一起发财,把一些重要工程给百姓承包,但质量一定要保证。 具体的要求规定,又指定了一名天津工曹来细说。 郑天昌说完后,一个六品官员站出来,拿着一张大大的字报开始读了起来,读完后还会张贴在现场。 众人俱凝神细听。 史宇之发现这官员面前的桌子上放了好多大字报,后来才知道,一张代表一个工程。 第一张读的就是大沽口码头工程。 朝廷已经兴建了大沽口基础工程,大概在明年二月完工。 后面由民间接着承办,要求港口扩宽到多少丈宽,近岸多少深,可以停多少船,同时有多少船可以卸货。 港口码头别建两排,约百幢各种房屋(商铺),大概位置和地图都有,这些房屋八成归属天津府衙,两成归承包的建筑商(建筑商将来卖也行,租也行。) 另有配套三条马路,包括马路标准和长度,地图。 总工程量按朝廷工部估算,若有五千民夫加上上百工匠们,每天干十小时左右,大概要干四百天。 朝廷开价四十万贯,工期要求五百天内,各商人只能出价一次,价低者得。 说完之后,官员把那大字报贴了起来,大伙一涌而上,史宇之对这个工程没兴趣,但也凑上去看了看。 大字报的商铺,马路多长和方向,全部都有规划。 现场很多商人都立刻议论纷纷。 史宇之自己也在心中盘算着。 按他在天津府这几天的观察,正经青壮的劳力一天二十文还包吃,接近三十文,一个月就算一贯,五千劳力就算五千贯,工期算一年半,工钱接近十万贯。 工匠每人每年算五十贯,一百个算六千,当然,朝廷说要一百个,你不一定要用一百个,可能五十个,三十个也能干,关键还是看你自己,只要按期完工就行。 另外的开支就是各种材料,石头,树木,工具等消耗。 肯定还要用到和种马车,骡具等运输物。 史宇之这么一算,这些工程成本价大概不超过二十万贯。 如果给工人工钱再高点,每天多干点,可能在一年内就能干完。 利润将近一半。 这钱好赚啊,一年赚二十万贯? 但朝廷阴毒,招标方式是商人各自出价一次,最低价得。 而且是现场开奖。 前面官员说完后,现场的商人们就在相互议论,基本都是在盘算能赚多少钱,有多少利润,大部份人都和史宇之差不多,认为利润挺高的。 当然,朝廷的公文也贴的很清楚,工程质要高,经的起检测,利润这么高,大伙也没有必要偷工减料,省的引来麻烦。 现场有十几个人对这工程感兴趣,纷纷开始思索出价多少了。 史宇之这时低头对身边史天保道:“这工程不赚钱都行,只要不亏本,可以分到两成商铺房产,将来天津港兴旺了,就是出租售卖,都能大赚。” 史天保深以为然的点点头。 但天津府刚建,港口也是为了将来迁都所弄,迁都的事起码在几年后,所以这里兴旺要几年,甚至十年后的事。 大部份人怕是等不急。 如果按史宇之看,出价二十万贯就差不多了,只要不亏本,将来肯定能赚。 就在他和别人议论之时,前面已经有十几个商人决定出价。 朝廷给他们考虑的时间不多,边上点了一柱香,所有人在半柱香烧完前要出价。 现场有吏役给他们每人发了笔和纸,接着要求出价的人分开距离,所有人向一个方向,写下自己的出价。 写完后吏役上前拿过来,拿一个读一个,并高高举起。 整个过程在史宇之看来还是相当透明和公证。 “浙江李掌柜,出价二十六万贯。” 第一个报出来现场就炸锅了。 谁也没想到朝廷开价四十万贯,姓李的才出价二十六万。 有人已经在摇头大骂,估计骂李掌柜太卷,这样大伙怎么赚钱? 后面陆续被报了出来,第二个出价三十六万贯,足足高了李掌柜十万贯。 第三个二十八万,然后有29,32,一路报下去。 第475章 不赚钱都行 第475章不赚钱都行 史宇之感觉有几个人而且来自同一省的,报价都很接近,在三十万到三十五万之间。 现场共十六人出价,最高出到三十八,最低是李掌柜的二十六万贯。 第二低的是二十七万贯,是个来自河南的商人。 两人差一一万,浙江李掌柜中标。 “哈哈哈哈,承让承让。”那姓李的看起来年纪也不大,约四十岁左右,这会兴奋的向四周报拳。 四周有人笑骂起来:“李老板你这样要亏钱的,恐怕赚不了多少。” “就是,附近的工人可不好找,得到更远的地方找工人,支出更大。” 有人提出现在工人不好找。 因为朝廷在天津府也在干活,征招了大量附近百姓,他们现在再来干,可能得花更多的钱才能找到工人干活。 这个工程史宇之也没出价,静静在边上看别人出价。 史宇之在济州岛学过数学,也能默默暗算,但算了半天也没算好。 史天保说出原因。 这也是一个劳力现在月钱已经达到一贯的原因。 现在天津城新开发,到处都在用人。 同时用一千工人,一年就能造好。 朝廷另外兴修水利,疏通河道等,都得用到劳力,而且开价还比较高。 朝廷当年征招地方工匠,这家伙都没去,一直在史家的,所以虽然不是吏员,但待遇不低,史嵩之对他极好。 第二个工程是大沽口沿岸二十座炮台建造,这次官员们只说工程要求一年,然后把炮台规模尺寸大小,位置说了下,最后说朝廷预估造价五万贯。 史宇之这时正和史天保聊天,史天保算是史嵩之的世代家仆,而且这家伙居然也是工匠。 史宇之正好听到附近有个像是工匠人在和他的老板在商议:“依我看,这一个炮台用一百个人,最多两三个月能干成。” 这工程的最大的好处,可能就是将来港口边的两成房产和商铺。 就按一贯算,用一个人工一年大概十二贯。 宋以外很多皇朝都是强行征徭,不给钱,甚至还有连吃都要老百姓自己带,但两宋干这事是给钱的,这也不是赵与芮定下的,两宋干这些大活都给钱,所以大伙别说老说大怂(大宋),至少人家叫人干活都给钱。 人工加吃按青壮算基本一贯一个月,如果用到女人和中年,老者会更低,当然工程可能会慢点。 工人越多,造的越快。 这下史宇之才知道,姓李居然和他一样想法。 这让朝廷每次打仗,征发劳力都不多。 有些朝廷起兵二十万,民夫得带十万。 根据张贴的图纸尺寸,有些商人甚至是带着工匠来的,现场会评估大概要用到多少人。 如果按那工匠所说,一个炮台用五十个人,半年差不多。 其实史宇之他们这些商人现在根据当地的行情已经能评估大概的造价。 史天保认为,大伙都在找人,人工必然要涨,后面就得用女人和中老年,所以这利润和工期就不好说了。 但如果一个地方用的人多,一贯怕也是顶不住。 大伙飞快脑子盘卷起来。 “那工匠说一百个两三个月能建好炮台,我看悬。”史天保低声道。 这时代也没计算机,边上有人居然带了算盘在起来。 赵与芮的大宋朝起兵二十万,民夫带两万算是超多了,主要得保证百姓家里自己的生产。 因为官员说了,这是军事工程,这工程质量过关,以后朝廷很多军事工程都会优先。 第一个工程就让大伙见识到大宋商人的内卷程度,后面更是一发不可收拾。 赵与芮的朝廷本来就全方面进行了田改,打土豪分田地,大宋粮田没有集中在各地地主手上,全国百姓都有。 这样的结果是,大宋百姓现在家里都有田,也都有自己的活,虽然有农忙和不忙,家中人口也有多少,但你钱不到位,私人老板商人想多找些人,必然要出高价。 一千工人一年花钱工钱伙食约一万二千贯,加上材料等成本,估计三万贯差不多。 “哦,为何?”史宇之看着刚挂起来的大图,感觉这炮台规模也不是很大,不是很难的样子。 但李掌柜却笑道:“不赚钱都行,将来那两成房产,就能赚回来。” 想提前完工其实不难,只要多招些工人,加班加点,老板多出点钱,肯定没问题。 “当地没多少青壮劳力了,以后的劳力,多半是女人和中年,甚至少年为主,工期会延长,得加派人手,或者从更远的地方,花更多的钱雇佣。” 这工程利润不高,但能和军方打好关系,现场五六十人,出价的有二十多个,比刚刚港口工程还多。 当然,各种工程中,朝廷都有奖罚,像提前完工的,会有另外奖励,比如之前出价二十六万贯的,朝廷要求是四百天,每提前一天,奖励一百贯,每延迟一天,罚两百贯,最长延迟不能超过两个月。 那人说完好像听到附近有人在注意偷听,转过头正好看到史宇之在看他们,两人赶紧往边上移了移,远离史宇之。 每家每户都有田会怎么样? 这意味着每家每户的精壮劳力都要自己的耕田。 史宇之感觉有道理,他想了想,突然道:“要是我们自己组织一支队伍,专门接活干呢?” “长期养着?没有工程怎么办?”史天保犹豫道。 史宇之这时已经有后世组建工程队的想法。 在他看来,现在临时找人,显然难度比较大,如果能从偏远地区,田少和贫穷的地方,找批人来,男女都行,拉起一支工程队,到处能接到工程,必然能财源滚滚。 当然,大宋还有一个人力来源,就是各地的战俘,攻城灭国的所获。 朝廷会优先选一批去干重活,比如开矿,疏河,还有一批会拿出来卖给民间当奴隶家丁。 史宇之认为,这些人可以买来当工程队用。 不过朝廷对大量收买奴隶的人会有督查,审核。 这是因为赵与芮当年起家,就买了好多奴隶训练之后,当护卫用。 史宇之似乎发现了重点。 “我看现在接不接工程还是其次,如果能拉起一支工程队,必然可以赚钱。” 史天保点头:“来之前老爷就说大伙是一家人,一切听史公子吩咐。” 史天保表态,双方的合作一切听史宇之的。 毕竟史宇之有史弥远儿子的身份,大宋现在是赵与芮说了算,但史弥远权侧天下时,还是有不少曾经的心腹手下在位的。 比如内阁里的郑清之,还有余天赐等。 “咱们一边接,一边拉?” 两人相视一笑,都觉得有点意思。 当天现场拍了好多工程,最引人注目的工程是天津府附近水师和步骑大营建设。 水师大营要求一千五百幢房子,步骑大营要求三千幢房子,占地面积各有规定,还有很多配套建筑设施,特别是一些重大的仓库等。 史宇之评估水师驻军在三千左右,步骑在六千左右。 营房当然不是一间只住两个人,还包括很多其他物资和杂物房,仓库等。 这是军事建筑首批向民间开放,要求比较高。 两个大营分成两部,分别给出价最低的两个人建,谁建的好,将来优先会获得下一个朝廷工程。 因为天津府城建设还早,所以工期放的宽,总工期两年。 现场一顿出价,非常之卷。 最后两个出价分别是十六万贯,和十七万五千贯获得。 史宇之和史天保相互看了下,一脸不敢相信。 这真的太卷,利润也不是很高。 史天保认为最少得找一千人来干活。 以一千人计,正常一年工钱算一万二,现在要往高的算,就算一万五千贯,两年三万贯。 工钱还是小数,材料成本才是大头。 几千幢基本房屋仅原材料得值十万贯以上。 加上军营其他配套设施,仓库,道路,环境改造,还有进购材料的运输费用和其他开支,起码也要五六万贯。 这样算算成本价在接近二十万贯左右。 出价这两人不怕亏本吗? 这不是史宇之和史天保考虑的事。 对方可以减少人力,加快工期,获得奖励等各种方式来获得赢利。 但按史天保和史宇之来看,这两工程赚的不会太多。 后来史宇之和史天保还专门派人来了解下,结果发现这两人给劳力的伙食比较差,各方面都省钱,还引起了劳力们的怨忿,工场上又闹事,最后被朝廷好好制裁了一番。 赵与芮像是打开了潘多拉魔盒,大宋朝第一次工程招标算是比较成功,也为大宋富商们带去了新的商机。 有些工程利润不会很高,但能和官方搭上关系,得到更多的机会。 史宇之和史天保最后共同拿了一个工程,这工程不好干,竞争的人少,利润也难说。 即新天津城东外城墙中二段,加潞河部份改造。 天津城的城墙有部份是朝廷安排人干的,也有部份分包出来,主要也是想看看,是朝廷做的好,还是分包做的好。 东外城墙这段靠近卫河,工程还包括改造卫河和通州的联系,即明朝弄的潞河。 将来就是连接燕京的主要水运道。 河道改造向来是比较难的,需要的时间也长,投入成本多。 但史宇之还是拍了下来。 建城和改河需要的时间最长,朝廷要求都是在三年左右,投入的钱多,回收期长,所以大部份商人不愿意干。 史宇之认为愿意干的人少,出价可以出高点,不用那么卷。 果然,城墙和运河的改造被他以九十万贯拿下。 他和史天保琢磨了下,保守估计,三年后能赚到二十万贯左右,两家能分十万贯。 三年赚十万贯,不算少,但肯定也不算多。 问题是前期投入有点大,如果没有史嵩之,史宇之自己是拿不出这么多钱的。 好在朝廷也是人性化,要求他们分为数段,每验收一段,会给一段的钱。 史宇之把城墙和河道各分成五段,中间干完一段可以收一段的钱,这样能保证投入不会太多。 拿下项目后,史宇之与史天保兵分两路。 史天保在当地和附近准备物资工具,负责运输和后勤,和征招附近劳力。 史宇之则负责找人,组建自己将来的核心工程队。 这时代除了当地商人,大部份外地商人都是临时请人,但这次天津工程太多,用的人太多,到处都在请人,附近已经一人难求,有些人都跑去山东和通州,甚至保州等地去找劳力。 史宇之也没犹豫,带三个随从直奔保州。 保州是蒙古在河北重地,之前宋军围而不攻,等窝阔台决定撤兵后,保州守将先向宋军有条件请降。 当时的保州守将是汉军行军万户保州都元帅,张柔。 张柔是河北最大的汉军势力之一,也是保州大地主,这家伙的亲信张信当年和大宋细作小开封有联系,看到蒙军势弱,要退出河北,张柔派人请降大宋,要求保留家产,地位和军队。 张柔于1218年就降了蒙古,跟着蒙古二十几年,一直手握重兵,盘剧一方,蒙古人用汉人管汉人,对他也是相当纵容。 这让张柔不愿意轻易交出兵权。 当时张信过来谈判,张柔愿意交出部份田产,但还是想保留军队,割剧保州。 彼时张柔算是河北最大的汉军军伐,手中拥兵数万,他以为有谈判的资本,结果赵与芮一点面子也不给,直接下令强攻。 保州有宽大的护城河,也不好打,但蒙军退去后,场中士气全无,不到六天就被攻破,张柔被杀于战阵中。 此战过后,宋军占据保州,得到数万俘虏,朝廷挑选了上万精壮充为新军,又挑走了一万去当苦力。 余下的俘虏和被查抄的保州大户们,就成了战利品,朝廷照样用来赚钱。 史宇之于十二月初五往保州去。 一路上走的比较慢,主要是看行程,然后发现到处都有人在干活。 朝廷准备迁都之事,从天津到燕京甚至保州的运河,道路都在改造,沿路能看到很多人被带着脚缭在做事,一看就是俘虏或罪犯。 第476章 坐山观虎斗 第476章坐山观虎斗 两宋以前可没这么干过,朝廷以前都是征民夫干活,现在赵与芮上台后,经常用俘虏和罪犯来干活,既省钱又不用打扰普通百姓,史宇之不服都行。 有仆从曾问史宇之,赵与芮这样和暴秦没什么区别吧,不怕苦力们造反? 但史宇之调查过,朝廷对苦力们还是不错,除了没有工钱,伙食管饱,还有休息,罪犯和俘虏们干到一定的年月,还有机会回归自由身,所以基本没出什么问题。 从天津到保州,史宇之沿潞河走了段,然后从武清进凤河,再到卢沟河。 发现凤河段和卢沟河段都有人在干活,改造河道。 有时候水路都不能走,还得上岸骑马。 初九他才到燕京。 燕京城南有个大市场,有蒙军俘虏和被查抄的人(现在算是大宋罪犯)被拍卖。 史宇之看了看,大部份都是妇孺,精壮比较少,果断继续往西,估计好的精壮早被买了。 十二月中旬,天气越来越冷,他终于到了保州。 史宇之带人走到大营外,发现有很多官吏笑眯眯在外等着,看到史宇之,马上有人迎上:“老板买人吗?” 大伙都是来买人的。 保州城外和集中营似的,关押着大量的俘虏和被查抄的人。 宋军占据全城后,立马抄家,把有钱人全抄了。 另一个仆人则小声道:“我大宋向来是礼仪之邦,现在干这些事,将来都会被记录进史书的。” 史宇之没办法,又硬着头皮在战俘里买了一百户,并从中挑选一批人出来当管理。 同一个商人尽量不能买太多精壮,如果一定要买得说明理由,是干嘛用的。 史宇之犹豫了下,终于道:“若是蒙军攻入临安,只怕比现在更惨。” 百姓们还会得到分田,哪有这么多人出来干活。 前三天都没招到什么人,因为河北刚定,朝廷也在到处招人,其他商人也在招人。 “都什么价?”史宇之问。 年轻漂亮的小娘会比较贵。 “看老板要什么人,成年男子十贯,女子五贯,十六岁以下男子算五贯,好看的女子二十贯起-——” 天寒地冻,很多人因保暖不到位,会活活冻死。 当然,这是朝廷公然的买卖,也有规则的。 史宇之听完也没说什么,示意这吏员带他进大营看看,开始找人。 保州经过大战,张柔抵抗也激烈,战败后被抓了不少人。 他还向史宇之介绍,一般有全家的,都是被查抄的地主富户或元朝前官员,青壮则是俘虏较多,也有俘虏家属在。看他们穿的衣服就能看出来是富户还是俘虏。 “真是惨绝人寰。”身边一个仆人突然低声对史宇之道。 史宇之看这人衣服像是吏员,上来就涛涛不绝向他解释,拖家带口整家买的便宜。 交易的吏员也震惊了,没想到他要买这么多人,要不是史宇之都是拖家带口的买,还以为他要练兵超反呢。 宋军进城后,城中地主们也组织抵抗,因为大伙知道宋军有抄家的传统。 但他的工程不小,这些人肯定不够,这只是他以后长期养着的家仆奴隶。 然后又在保州四面八方开始招人,月工钱一贯,包吃,每十天休息一天,主要是建城和改造河道,工具由他提供,如果全家一起的,女子五百文,少年三百文,全部包吃。 但赵与芮登基后就变了,特别在发动战争之后,得到的俘虏和罪犯,赵与芮直接以朝廷名义来买卖。 接着史宇之就在保州住了半个月,前后挑选了一百多户,全是拖家带口的,每户都有一两个成年男子,总人数接近五六百人,花了上万贯。 到了这边发现有点惨啊。 史宇之说自己要组建自己的工程队,以后靠这些人帮他管理,负责。 史宇之这次没说话,心中却在想,将来记录的,也是赵与芮的残暴,和我大宋无关。 这场景根本不应该是大宋所能见的。 史宇之虽然不认同这种做法,但现在却自己也在买奴隶,内心是相当纠结。 “。。”仆人愣了下,奇怪的看了眼自家主子。 到处都需要劳力。 一边走他一边心里在嘀咕,南宋时朝廷开始禁止奴隶交易,认为这是野蛮部落的行为,赵与芮当年在临安买奴隶都是在黑市找小开封办的。 史宇之到了现场,看到陆续有人尸体被从大营里抬出来,然后埋掉,看着眼前无边无际的集中营,表情尤如做梦。 朝廷会和买家签正式合同,这些人都要单独制作奴隶身份牌,史宇之要确定他们是干什么的,将来朝廷还会随访。 官面上,朝廷都有规定,购买的奴仆都必须有合同年限,不是终生的,并且是聘用关系,不像后面的明,清,主家都能随意决定奴仆们的生活,和主人的私产一样。 外面则是各地的商人,朝廷在这里公然买卖,又为赵与芮血赚了一笔。 种奴隶生意,以前只有草原上的蛮荒部落才会这么干,实在有损大宋礼仪之邦的威名。 保州城南和城东都有几座大营,大营里全是人,外面则是各地来的商家。 此时他都有点慌,这么多人要是路上跑了怎么办,他根本控制不住。 但奴隶们还是很好管理的,现在河北全面被宋军占据,他们乱跑只会找死。 史宇之忙的焦天烂额,每天还要想着怎么养这么多人,采购食物安排人烧饭都是事。 好在身边带了些仆人,又从中挑选些人帮忙,虽然中间出了些混乱,还是勉强把这些人带回天津,途中还真跑了好几户人家。 回到天津时,已经元贞九年初。 史天保在这边也干的不错,以一贯一百文的高价,在附近招了批人,因为现在正是农闲时期,附近百姓们也愿意来帮忙。 他们先建工地,安排劳力,然后确定每天伙食的供应商,保障吃喝。 史宇之以自己买来的两百多户为班底,成了大宋第一家专业的工程队,从此专门在大宋各地接干工程。 —— 元贞九年初,经过长途跋涉,窝阔台带着蒙军近百万人和马,历经万里,终于来到阿尔泰附近。 当窝阔台远远看到身后远处的阿泰山山脉最西端时,只感觉心中一酸,眼泪都差点流了出来。 此时蒙军在辽东,河北,山西等地的军民已合兵一处,包括东北诸王能带出来的也全带出来了。 察合台带着全部军民四十多万,各种马骡七八十万,牛马羊不计其数,为避开宋军袭击,饶了远路,因为中间还有大量从河北,山西跟随出来的汉军百姓,前后走了小半年才到阿尔泰附近。 他们现在的位置距离阿尔泰山极西还有数百里,基本是后世靠近新西柏利亚和阿尔泰地区中间带。(这会也不叫新西柏利亚) 察合台、蒙哥、贵由等人的大军就在附近。 窝阔台带着耶律楚材父子等人,静静的站在边上,看着不远处连绵不断的蒙古军民和和各种马骡经过,眼睛都是通红的。 曾经天下无敌的大蒙军,等于和丧家之犬一样逃出来的。 没办法,现在漠北都在宋军控制下。 据他得到的最新消息,宋军牢牢占据哈剌合林,和谦州,在漠北有孟珙、吕文德等三四十万宋军驻守,原本就准备截断窝阔台和察合台,甚至拔都的联系的。 窝阔台为了避开宋军,绕了很远的路,从罗斯公国绕道进入新西柏利亚,这才没有被宋军阻截。 想到曾经父亲分封的家园,整个蒙古和漠北全部被宋军占据,窝阔台心里简直在滴血。 “距离我二哥他们营地还有多远?”窝阔台这时抬头问身后。 按赤台立刻道:“还有一百多里。” “这边真冷。”窝阔台的儿子合失突然不合适宜的说了声。 四周顿时各种目光看过来。 现在元月初,当天冷了,但你这话说的? “驾。”前面突然传来沉重的马蹄声。 接着有快马信使兴奋的跑回来。 “报,合汗-——” 窝阔台听的大喜。 原来是察合台和儿子贵由,还有蒙哥等人过来迎接他了。 他赶紧带着大部贵族宗王们往前,没一会,两股骑兵在一片丛林前面汇合。 双方看到对方,窝阔台和察合台搂抱到一起的时候,不约而同的流下了眼泪。 两兄弟相顾无言,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片刻之后,还是察合台安慰他:“宋军势猛,赵与芮阴毒,咱们暂避锋芒,迟早有天打回去。” 窝阔台也只能点头,不知说什么好。 元月初,窝阔台的人马和察合台的人马在新西柏利亚以东汇合。 察合台的人马原本是在阿尔泰山脉西的,但后来补给不容易,只能继续往西退。 察合台这边有三十多万人,等窝阔台来后,两边加起来有六七十万人。 这等于是蒙古举族在迁移逃亡。 中间窝阔台过来的路上,不但有走散的,还有死在半路的。 这么多人每天吃喝就是个大问题,战马牛羊都不知被杀了多少。 现在两军汇合,人马更众,吃喝更是问题,生存压力很大。 “拔都呢?”来到察合台营地后的第一件事,窝阔台就是问拔都。 “拔都在建在他的都城萨莱城,根本不管我们。”贵由怒道。 贵由和拔都向来关系不好,现在赶紧落井下石。 察合台赶紧道:“好在拔都经常向咱们运输粮草,还能生存下去。” 察合台的人在这边牧养,然后拔都还派人支持,所以他们三十多万人在附近能勉强生活。 现在窝阔台又带了几十万人过来,那以后的生存就是个麻烦,拔都也养不起。 窝阔台一问拔都的都城,在伏而加河下游,距离这里还有四千里。 支持他们的是拔都领地内的原罗斯公国等各地被征服的地方。 现在他们又来这么多人,当地人肯定是支援不起了。 当然,他们也带了大理的牛马羊,找片适合的水源也能生存。 可问题是,他们不但要长期生存,还得考虑宋军后面会不会打过来,如何打回去的事。 察合台道:“先安顿下来再说,然后我们一起去趟萨莱城。” 察合台的想法和窝阔台一样,必须劝说拔都,先找块地方让他们安顿,休整,然后集合蒙军所有兵力,回去好好教训宋军。 因为他们知道赵与芮的尿性,就算蒙军不去打他们,继续往西,真的全部迁往欧洲,宋军早晚也会来打他们。 窝阔台很着急,也顾不了其他人,第二天就带着耶律楚材、察合台,铁木哥斡赤斤、别里古台,三位宗王和他这个大汗,还有部份贵族亲自去找拔都。 他和察合台和拔都叔叔辈,别里古台和铁木哥更是拔都的爷辈。 这些长辈出马,看拔都还如何应对。 半路上窝阔台问了察合台。 因为察合台之前也去过萨莱城,单独见过拔都。 拔都意思很明显,专心盖自己的都城萨莱城,不想出兵,除非宋军先打过来,不然拔都一点出兵的意图都没有。 察合台左右看看,他们走前面的就窝阔台,铁木哥斡赤斤、别里古台和耶律楚材五个人,其余是跟随他们的护卫,远远在后面。 都是自己人,说话也没必要拐弯抹角,当下道:“拔都就想坐山观虎斗,看咱们和宋人决胜负,然后寻机自立为汗,成立他的汗国。” “想说服拔都回军,怕比登天还难?” 窝阔台一听顿时眉头紧锁,其余两个叔叔也是一脸无奈的表情。 察合台不说出来还好,这一说出来,就不好劝了。 谁不想当大汗? 铁木哥斡赤斤、别里古台要不是势力不够,能自立也想自立啊。 拔都态度坚决,意思明确的表明了自己的想法,想当大汗,这就不好劝了。 窝阔台闻言脸色顿时变的恼羞成怒,不由脱口道:“若他以全族利益为重,我这汗位让给他又何妨?” “万万不可。”几人同时惊叫。 察合台解释道,拔都不是想当蒙古的大汗,而是想自立为汗。 原本的历史上,在贵由死后,有人提议拔都为汗,他也是推辞了,并极力推荐蒙哥为汗。 拔都这人就是不喜欢南宋金国这边的地方,就想呆在伏而加河。 第477章 劝说 第477章劝说 这样窝阔台就听明白了,拔都不想回来当汗,也不想当窝阔台的属臣,就想和他平起平坐,一起当大汗。 几人一路走一路商量说服拔都之事。 在距离伏而加河六百多里时,耶律楚材终于说服众人,给出了几个建议。 元贞九年元月中旬,窝阔台进入萨莱城附近三百里。 萨莱城位于阿斯特拉汗附近,原先是可萨人(西突厥民族)可萨汗国的首都,约在11世纪初,拜占庭人和罗斯军队联合,攻灭了最后的可萨人,结果却被罗斯人占据。 之后一直到拔都带军西征,征服了罗斯和基辅等公国,占据了这片区域。 因在伏而加河边上,水草肥美,拔都便在原先的城基上重建萨莱城。 自西征归来后,拔都便征调附近数百里所有的人力和物力在干这件事。 以至于窝阔台他们进入萨莱城三百里后,就能见到各地都有马队,车阵,源源不断和往萨莱城方向赶去。 这些人什么民族都有,有突厥人,罗斯人,斯拉夫人,土库曼人,甚至波斯人。 整个罗斯公国的工匠都被抽来帮忙。 其中北波斯目前还在蒙古的控制下,那边的贡品现在也是源源不断往拔都这边来。 但附近南北五百里内,只有两座桥。 如果宋军将来西征,想进攻萨莱城,必须得绕河,难度就极大。 萨莱城曾是可萨人首都,虽然被拜占庭和罗斯军摧毁过,但毕竟有根基在,拔都沿着原有的根基改造扩建,城堡北面和东面就是伏而加河,直接耸立在河边,以河为护城河,天然的屏障。 别儿哥从萨莱城带了一艘船过来,船只不大,他看到窝阔台后,说船上只能再坐十个人。 只见海边到处都是船只,无数船只从南往北,为萨莱城带去各种物资和贡品。 窝阔台想了想,沉声道:“一会得告诉拔都,宋军水师十分强大,一旦让宋军占据北波斯,宋军的水师可以从里海直接进入萨莱城。” 河对岸正在大造宫殿,拔都的皇城已经造好了一小半,抬头就能看到乌压压的到处都是工人和工匠,什么民族都有。 窝阔台现在就想带蒙军来攻打拔都,都很难过河,他没水师,拔都只要派重兵守住桥,他就过不了伏而加河。 拔都得到消息,派了弟弟别儿哥在东岸边上等他们。 河边早就拔都的人在等他们。 窝阔台没犹豫,点了察合台,铁木哥斡赤斤、别里古台和耶律楚材加上速不台、绰儿马罕上船,其他人就留在东岸没进城。 原先窝阔台在河北坐镇时,北波斯还是听从大蒙古大汗的命令,自从哈剌合林被宋军攻灭,驻守波斯的绰儿马罕带主力和察合台汇合,波斯那边的贡品也不再往东去,因为东面被宋军占据,所以全部贡品都往拔都这边来,通过里海,经船运往萨莱城。 现在波斯基本还在蒙军控制下,宋军只占据了波斯湾,而且宋军水师不可能从水路进入里海,所以窝阔台的话有没有用恐怕也是个未知数。 原本他们不需要经过里海海岸,察合台专门带他们到海边来看。 窝阔台骑着马站在海边,看着大量的船只运着物货上岸后往北,而不是往东,就知道拔都在这边势力强大,如果再以大汗的名义压迫,恐怕会起反作用。 元贞九年二月初,窝阔台终于带着人来到萨莱城。 拔都真是选了个好地方。 这座城将来会成为东起也儿的石河(今额尔齐斯河),南至里海,西包罗斯诸公国,北迄伏尔加河上游的巨大汗国的首都,而目前还在建造当中。 无论如何,内部一定要团结,他牢牢记着父汗和耶律楚材的劝告,深吸了口气,平复着自己愤怒的心情。 窝阔台看的不敢相信,好像这里才是大蒙古的中心,四面八方都向拔都臣服和纳贡。 这条河可是世界上最长的,流域最广的内流河,从南到北把整个罗斯地区一分为二。 窝阔台和察合台面面相觑,窝阔台心里还是有点恼火的。 察合台立刻看向身后的绰儿马罕。 窝阔台他们这会全在伏而加河东岸,他指着对面还在建造的萨莱城道:“附近多少里内有桥可以通过?” 窝阔台和众人叮嘱了一番后,就往萨莱城河岸去。 他向窝阔台解释了下,这伏而加河全长数千里(实际有七千多里),拔都的萨莱城建在河下游,直通里海。 也难怪拔都能产生自立的心思。 元月下旬,他们沿着里海海岸进入萨莱城一百里。 如果对面没有人接应,他们就得绕两百多里才能过河,要么就从里海坐船也能进萨莱城。 他们七人上了船,船立刻往对岸开去。 最近的就在北面两百里外。 窝阔台闻言脸色更凝重了,这意味着从东面来的军队想攻打萨莱城很不容易。 在后世时,连接河的两岸一共有五六十座桥。 拔都离他的金帐汗国梦想也就差那么几年。 他随行加上护卫队有一百多人,现在拔都让他带十人进城,显然也是防备着他,而且拔都是晚辈,他们是拔都是的叔叔和爷爷辈,居然没有亲自来接,派了弟弟。 难怪拔都在这里这么稳当,根本不怕。 要么从里海水路进攻,要么就要夺桥。 绰儿马罕催马上前:“回合汗——” 但这是几百上千年里各代王朝公国陆续建造的,这会有多少座,绰儿马罕肯定也不知道,伏而加河七千多里长的地方,他也不可能全去过。 “拔都在干嘛?”这时铁木哥斡赤斤有点不爽,直接问道:“为何他没出来?” 铁木哥斡赤斤好歹是铁木真弟弟,拔都的爷辈,窝阔台可以忍,他是忍不住。 别儿哥赶紧陪笑解释,说拔都正在面见弗拉基米尔大公雅罗斯拉夫一世的特使,商议罗斯公国的管理问题。 原历史正是明年,弗拉基米尔大公雅罗斯拉夫一世亲自过来晋见拔都,拔都向他封诰,赐于他管理东俄的权力,从此以后,整个罗斯公国在后面一两百年里,都是如此,所有的大公都要得到金帐汗国的封诰才算拥有管理的权力。 别儿哥说罢小心翼翼抬头看了他们一眼。 罗斯公国虽然是在拔都西征时被征服,但当时拔都代表的是大蒙古。 现在拔都单独召见,还要讨论管理的事情,自立之意已经相当明显。 不过对面的窝阔台脸上没有任何恼怒的表情。 窝阔台不停的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能内乱,不能内乱,自己是来寻求合作的。 罗斯公国是拔都西征打下来的,他喜欢就拿去,窝阔台还是要打回金国,打回宋朝,拿回官山,拿回大同,拿回燕京。 船上很快没了声音,大伙似乎都不想说话。 别儿哥也不出声,静静的站在一边。 以前他很惧怕眼前的察合台,窝阔台,甚至爷爷辈的铁木哥斡赤斤他们,但自从在萨莱城立足了脚,他们的威名震慑着整个罗斯和附近千里之地,别儿哥也硬气起来。 在这片广阔的领地上,目前是他哥哥拔都说了算的,大汗又怎么样? 众人各有心思,等到了河对岸后,对面也有一波军队在等他们,还有华丽的马车。 窝阔台总算露出点笑容,拔都还是给足了他面子,安排了马车接他。 但窝阔台没有上马车,依然骑着马,带着众人进城。 萨莱城建在高处,路上到都灰尘,工匠和工人们忙个不停。 耶律楚材一看这城堡建设就皱眉。 拔都这人是相当狂的,所以建城时都没想怎么防守,而且他长期在草原上,西征时打的又是好打的欧洲国家,他的城堡建的比欧洲的大,但样式也像欧洲。 没有专门的护城河,只有北面和东面靠伏而加河为天然屏障。 只要敌军越过伏而加河,步骑就很容易的来到城下。 他的城上不宽,有欧洲风格,但这会欧洲还有在奴隶制和没有进入封建制的。 墙墙不宽的话,意味着防守薄弱,而且只能站步兵,像窝阔台在河北打造的火炮就放不了。 当然,拔都建城的时候,没想过敌人会来攻,拔都是想,他这么强大,他不去打别人,别人就阿弥陀佛了,还有谁敢来打他? 事实上,拔都在的时候,也确实没人敢惹金帐汗国。 所以萨莱城在窝阔台和耶律楚材等人来看,虽然雄伟宏大,但防御相当差。 若是宋军来了,恐怕攻打萨莱城相当容易。 唯一的难度就是绕过伏而加河。 当然,如果不想绕伏而加河也可以,宋军如果能占据波斯,从北波斯沿里海西面过来,都不用绕伏而加河。 “波斯的拉伊城(德黑蓝),现在还是拜住吗?”绰儿马罕似乎想到什么,问别儿哥。 拉伊城之前是绰儿马罕的副手拜住在守,绰儿马罕率军东归时,和察合台汇合,也不知道拜住还在不在拉伊。 别儿哥马上道:“还是拜住。” 绰儿马罕立刻道:“拉伊城当驻以重兵,若让宋军进入北波斯,他们可以从拉伊城进军萨莱。” 宋军不想绕伏而加河,走拉伊城还是很好的路线。 别儿哥不以为然,笑道:“现在波斯都还在我们手中呢,宋军只占据了波斯湾。” 他认为,宋军只有几千水师占据波斯湾,靠着坚船利炮,蒙军拿他们没办法,但陆地上,还是蒙军厉害,宋军不可能过来的。 绰儿马罕还想再劝,窝阔台用眼神示意他多说无益。 拔都一生所向无敌,没打过败仗,根本没把宋军放眼里。 加上宋军在波斯的人马确实不多,才几千人,又是水师,显然不认为宋军会从拉伊城过来。 绰儿马罕在波斯时,就驻守在大不里士。(即拉伊城北面,里海西岸),大概位置正好在萨莱城和拉伊城的中间位置。 他大本营的西边是黑海,东边是里海,中间有一片草原,加上附近的丰富的地形,是很好的驻军所在。 当下他低声向窝阔台道:“拉伊城和大不里士将来可以重点经营,守住这两个地方,从东面、南面来的军队(即指宋军)就很难进入。” 绰儿马罕未算胜,先想败,想着万一决战输给宋军,蒙军要退向萨莱城,必须要守住拉伊和大不里士,但大不里士有片草原,不好守,只有往前,守住拉伊。 窝阔台再次摇头,示意他不要说这些泻气的话,而且宋军主力还在万里之外,会不会西征也是问题。 不多时,众人来到拔都的宫殿。 宫殿也才建好一半,拔都在一个建好的大殿里迎接他们。 “拜见合汗。”拔都并没有跪下,只是嘴上说着拜见合汗,四周全是披甲执锐的甲士,俱是拔都精锐心腹和大将们。 众人也都静静看着窝阔台一行。 蒙古人向来尊重强者。 窝阔台身为合汗,确好像丧家之犬似的,被宋军从河北赶到草原,又被赶到伏而加河,此时凡是在萨莱城的蒙古贵族们,都看不起窝阔台,并强力支持拔都。 窝阔台也没有心情在意这些礼节,而且知道在意也没有用。 几人相互问侯,拔都带着兄弟子女见过长辈们,然后分开坐下。 窝阔台的坐位被安排在拔都身边,两人平席而坐。 窝阔台没有异议,其他人也不好出声。 只有察合台脸色不好看,但来之前大家统一了口径,不能激怒拔都,要争取拔都的支持。 新柏利亚那里七八十万的族民们要吃要喝,每一天都有人死去,一定要尽快搞定拔都。 窝阔台等坐好后立刻向四周道:“宋军势大,举兵百万来攻。” 四周一片哗然,大概觉的窝阔台说话夸张,那有百万大军。 不过众人也没说什么,只能继续听着。 “宋军进军非常小心,层层推进,一个一个攻城掠地,每占一城,必留军驻军。” “他们火器犀利,占据之后,依仗火器守城,我们很难再打回来——” 窝阔台也不废话,简单明了说了下形势。 第478章 赵与芮一定会来 第478章赵与芮一定会来 窝阔台大概的意思是,不是他想退,实在宋军攻城厉害,守城又厉害,他们一个个丢失各城,最后只能后退,撤回草原。 当然,蒙古人原本在草原上崛起的,他们也可以继续在草原上生存。 但宋军还继续往草原上打,窝阔台带着几十万人,有大半是普通牧民,这才逼不得已往西退的,主要是保护族民。 这番话说的大义凛然,但也没什么问题。 蒙古立国之初,举国是兵,年满十四岁能上马拉弓就得上。 现在国家地盘大了,族民多了,还有各种其他族民,那形势就不一样了。 拔都前面一直不说话,静静听他说完,好不容易窝阔台说完后,拔都终于开口:“依合汗的意思,我们该如何做?” 窝阔台大喜,还以为拔都被说动了。 “我们合军一处,率军东归,全力征伐宋国。”窝阔台赶紧道。 拔都听完后犹豫了下,大蒙古等于举族迁移,这么多人往哪放呢? 他起身看了看身后悬挂着的附近地图,最后用手指了个方向:“你们暂时先安顿在那,修整屯粮,然后再准备和宋军的决战。” 没想到他们恐惧的宋军火枪阵,到了拔都这里好像变的容易了很多。 这么简单的事,他们怎么没想到? 察合台犹豫了下,又道:“宋军还有火炮,打的极远,就算打造了推车,还没推上去,恐怕已经被打掉了。” 窝阔台还没说话,斡儿答这时嗡声嗡气道:“加上你们的四十万,五十万大军足以夷平那宋国。” 他在西征时用过推车,相当于明末后金盾车,但比较简陋。 “现在还不是兵马多少的问题。”察合台这时道:“我们需要先安定下来,然后积蓄粮草,恢复实力。” 大敌当前,先对付宋人再说,窝阔台只好在心里一遍遍提醒自己。 而且察合台又道,推车这玩意还得看地形,你要是平原好推地的方可以这么干,要是山地坡地呢? 多造点马车,上面堆积防板或泥沙,推上去就能挡火器了。 拔都这边成分也复杂啊,什么仆从军都有。 似乎感觉到众将的耻笑,窝阔台脸都绿了:“我军成分复杂,宋军兵甲犀利--”解释了几句,也感觉到无力,不知说什么好。 而且他们一直在迁移,和逃命似的,现在先要安定下来,新西柏利亚那边是不行的,没有大片的草原。 言外之意,有嘲讽窝阔台被宋人赶到新西柏利亚的意思。 两边加起来,大蒙古帝国还能凑六七十万大军,只不过这么多兵马里有各种族人,仆从军,甚至汉军,而且是几乎所有十五六岁以上能打仗的男人,这要打输掉,大蒙古就真的和灭国没区别。 但现在窝阔台有求拔都,也只能忍着。 斡儿答以前要是敢这么说,窝阔台直接能一马鞭抽过去,没大没小,晚辈敢嘲讽长辈。 简单说,就是先安顿下来。 没想到窝阔台他们有四十万还不敢和宋军打。 四周又是一片哗然,拔都这边诸将都相互观望,脸露不屑之色。 窝阔台和察合台对视一眼,心里是相当不满的。 简单来说,就得用人海战术,以前蒙军那套骑射不行了。 他收起了轻视之心,缓缓道:“我这边最多只能出十万人马。” 蒙军现在先需要有粮草支撑他们活下去,然后才能考虑和宋军决战的事。 大蒙古建国到西征,都是几万几万打各种战役,当年西征十几万已经算是最多的兵力。 所以听窝阔台形容宋军的打法后,立马想到对策。 “咱们西征灭国无数,才用了多少人马?” 察合台这时解释道,宋军有种新式火器,非常厉害,全是步兵在用,一排一排的站好,轮流打发,我军冲上去就死,冲上去就死,往往要死伤很多人马,才能冲近宋军。 目前全靠附近罗斯公国在支持,但他们人数太多,再这么呆下去,附近罗斯公国也养不起。 而且附近要是没有树林,没法打造呢? 据他们所知,拔都这边如果尽起大军,最少能凑二十万。 拔都听完想了想,突然道:“能多造大盾,顶在前面吗?” 拔都又想了想,淡淡的道:“可用推车,攻城时所用,必能破阵。” 拔都都没去过金宋西夏等地,更没和宋人打过,现在听察合台,窝阔台等人所说,宋人打法和欧洲人完全不一样。 窝阔台道,他和察合台等军汇合,能出可战之士四十万。 新西柏利亚那边有蒙军几十万,虽然也养了大量的牛马羊,但也不够吃啊。 窝阔台其实最希望拔都亲自出兵。 但拔都这句话的意思就很明显,只肯出十万人马,拔都自己不出战,而且窝阔台可以断定,拔都这十万人,还不会是拔都的精锐。 这次拔都没再说什么。 窝阔台等人面面相觑。 “顶不住,除非是铁盾,木盾也顶不住,要么就是多层木盾,太沉了也举不动啊。” 拔都还没说话,边上他哥哥斡儿答立刻问:“合汗那边还有多少可战的精锐勇士?” 众人顺着手指方向看去,也不认识在哪,但依稀看到,距离新西柏利亚还挺远的,后来才知道,大概一千里左右。 “这里是也儿的石河(今额尔齐斯河)左岸支流,当地人叫伊希母河——” 拔都安顿窝阔台他们的所在,就是后世哈萨克首都阿斯塔娜所在的位置。 1824年,来自西柏利亚的哥萨军队来到伊希母河边上,建了个城堡,宣布对这里的统治,后来就成为哈萨克首都阿斯塔娜。 这边怎么说吧,地理环境对一般人来说不算友好,但对蒙古这种游牧民族来说挺不错。 首先水源条件丰富,有伊希母河在边上,然后四周就是大量的草原,适合牧养,还能屯田,夏季也比较凉爽。 唯一的缺点就是冬天比较冷,但对蒙古人来说也不是大问题。 后来这边是哈萨克首都,住着一百多万人,所以拔都选的位置还是不错的,适合窝阔台和察合台这几十万蒙古族人迁移到这里生活。 窝阔台和察合台看了看,得知这地方有大片草原,还算比较满意。 唯一不爽的就是距离宋军还是挺近,也就一千多里。 等宋军巩固住在漠北和谦州等地的统治后,一旦西征,他们还是挡在拔都前面。 但不管怎么样,他们算是找到一块容身之处,拔都也表态了,等他们休整之后,会分兵十万,这样能让蒙军凑齐五十万大军。 当天双方见面还是挺友好的,拔都虽然没说要亲自出征,但同意出兵,毕竟都是蒙古人。 当晚大伙都喝的高兴,并准备明天商议攻宋之事。 不料第二天起来时,绰儿马罕居然中风了,这时代也没人知道什么叫中风,但绰儿马罕中风失声,说不出话,耶律楚材和当地的郎中都没办法,窝阔台悲伤不止,因为又痛失了一员大将。 绰儿马罕可是窝阔台的爱将,不然当初也不会派他统领大军进攻波斯。 绰儿马罕为窝阔台征服波斯立下大功,没想到还没出征宋朝,就病倒。 伤心归伤心,攻宋的事还得再议。 此时蒙古几十万人马,一边往伊希母河迁移,一边研究攻宋之事。 诸宗王分成三派,一派是拔都提议兵分两路,主力沿原路返回,先攻谦州,再夺哈剌合林,最好是逼宋军在野外决战,打崩宋军主力。 偏师从察合台原先的封地进去,往原西夏地方打,威胁宋军后勤基地。 因为宋军刚刚占据漠北,短期可以补给,长期还得靠西夏支持,等宋军占据时间再长点,屯好田,积好粮,那后勤就不好断了。 拔都的打法还是和西征和蒙古人以前一样,但得到几乎所有其他宗王的反对。 窝阔台认为拔都没和宋人打过,不知道宋人的打法。 宋人守的城很难攻,偏师从察合台领地攻西夏难度太大,几乎不可能。 只有集中全部主力,逼宋军在野外决战才是上策。 但拔都说,五十万大军同时出去,时间一长,后勤就很难保障。 蒙军以前规模最大的就是西征了,也只是出了十二万兵马。 沿路都是烧杀抢掠,才能保证补给。 现在窝阔台要集合五十万大军,一起和宋军决战,这战马不得上百万匹? 没大点的草原,别说人,连马都吃不饱。 如何补给?在哪决战?能打多久?这都是蒙军要考虑的事。 老将速不台这时又提出自己的想法。 “为何要去和宋军决战?”速不台沉声道:“为何不等宋军西征?我们以逸待劳?” 速不台既不赞成拔都分兵进攻之策,也不同意窝阔台举兵决战之计,反而希望以守为攻,等宋军来攻。 “宋军有兵甲之利,火器凶猛,长途行军对宋军来说是件难事,我军应该以逸待劳,等宋军来攻。”速不台认为,宋军要是西征,肯定没法带大炮和大量投石机的。 他们要跑几千里去打谦州,不但要攻城,还得被火炮和投石机打,没理由啊? 察合台转身:“要是宋军不来呢?” 万一宋军不来西征,那就这么算了? 这不等于大蒙古地盘全被占了,他们被逼迁到伊希母河。 “赵与芮一定会来。”边上的耶律楚材这时沉声道:“以老臣对他的了解,此人必然会西征。” 耶律楚材也不想主动出击,他心里认同速不台的想法。 窝阔台和察合台是急于报仇,想回军收拾宋军,但这不是明智的选择。 攻城不是蒙古所长,只有等宋军来攻,野战决战,以逸待劳,方是上策。 而且宋军千里来攻,肯定对蒙军只有好处。 大蒙古的这些宗王们经过数天讨论,最后还是认同了速不台的建议。 速不台虽然是老将,但经验丰富,攻无不克,拔都西征最危险的一仗,也是在速不台的支持下翻盘打赢的,所以拔都也信任速不台。 窝阔台强忍着报仇的心,同意了速不台休养生息,练兵备战的战略。 他还专门为拔都带来了河北的火炮工匠,蒙军将打造洪武大炮和投石机,还有防御火枪的盾车等,整备兵马和工事,等宋军西征时,与野战和宋军决战报仇。 进入元贞九年后,赵与芮也很快得到消息,蒙古举族迁移,从阿泰山附近先退到新西柏利亚,接着又退往更深的地方。 从地图上,赵与芮也能大概判断在后世哈萨克附近,因为罗斯公国和漠北中间就隔着一个哈萨克。 那边现在没什么重要城镇和人口,这意味着蒙古人回归了以前的游牧状态。 赵与芮可不认为蒙古人会安居乐业,从此和宋朝两国友好,他肯定蒙军在积蓄力量,随时报仇大宋。 但赵与芮也没有急着西征。 原本他就是打算在谦州和哈剌合林集重兵,等蒙军来攻的,没想到蒙军不上当,在速不台的劝说下居然不来了。 现在双方都是在等对方去攻。 双方主力距离近四千里,无论谁去进攻,都不是件容易的事。 窝阔台急吗?他肯定急,他大汗的威严现在都无了。 赵与芮急吗?肯定不急。 所以赵与芮根本不慌,一面巩固漠北的防守,一面调驻兵马,淡定的准备漠北兵事。 元贞九年三月,朝廷下旨成立泰北省,大兴省。 泰北省的东部从后世乌蓝巴托附近的克鲁伦河西岸开始,西部到图娃共和国谦州以西靠近阿尔泰山脉附近,北部到贝加尔湖全部,整个地盘相当之大,但属于地广人稀。 这边以前全是蒙古地盘,重要的城镇就是哈剌合林和谦州,赵与芮又下旨复建镇州,招州。 镇州和招州以前都是辽国时设立的,一个在乌蓝巴托附近,与哈剌合林相近,一个在鄂尔浑河上游东岸附近。 这两州后来在辽国灭亡后,都废掉了,但依然有地基在。 这两州建立之后,与哈剌合林成三角形,能驻更多的兵马,屯更多的粮草,宋军在漠北的统治就可以得到加强。 第479章 北进,疯狂扩展领土 第479章北进,疯狂扩展领土 泰北省地方很大,但没什么城镇,宋军又也不可能和蒙古人一样在野外牧守,所以需要建城来驻军,加强防备。 赵与芮也不多建,就复建镇州和招州,与哈剌合林成三角形,足以巩固漠北的防御。 等这两州建好后,赵与芮打算往贝加尔湖北部建新城,让宋军进入东西柏利亚,并彻底占据这条亚欧大陆最大的淡水湖。 赵与芮要在他活着的时候,疯狂北进,往北扩展大宋领土。 泰北省地广人稀,不设制置使,设总督府,置哈剌合林,城中迁五千户汉民,三万驻军,共五六万人,哈剌合林改为泰北城,设知府。 原宁陕总督孟珙改为泰宁总督。 即陕西不归孟珙管了,孟珙现在管宁夏和泰北两省。 孟珙将常驻泰北城,以防备蒙军东归,同时筹备将来西征之事。 泰北城也是宋军将来西征的大本营。 与此同时,刘整在几天之后就坐上了去汉州的船。 现在也算地广人稀,其中南部是原先蒙古东北三王封地,牧民比较多,往北全是森林,只见森林不见人,往往几百里看不到一户人烟,有人也可能是当地野人和土着。 大宋现在上百万军队,却没什么大的战事,赵与芮必须利用起来,打些小规模的战争,一来试探,二来练兵。 孟珙在泰北,总督宁夏和泰北诸事,宋军在两省有四五十万重兵,并在泰北新建大型牧马场,按照以前蒙古的方式,把泰北设为将来西征的基地之一,五年后,这边年产优质战马也肯定能超过十万匹。 此时大宋国境比北宋开国还大数倍,还有很多新占据的地方需要探索和巩固,国内各地有些零星的抵抗,也会很快被搞定。 但当地各种资源丰富,贝加尔湖就在大兴省和泰北省中间。 赵与芮新设两省,但官员和人员没增加多少,从地图上,为大宋增加了不少面积。 此去波斯湾长达两万里,赵与芮要动员六万大军,仅军队人员加上随身的兵甲装备,就得四五百条大船。 元贞九年之后,因为速不台的建议,窝阔台没有立刻举兵东归,而赵与芮也赶紧休养生息,宋蒙在北面时罢兵。 赵与芮重新分派了诸将。 将来朝廷会试图陆续移民,让当地人口越来越多,然后就可以成立城府。 二是练兵屯粮,打造器具,为朝廷将来西征做好后勤保障。 赵与芮也没打算在这个时代大建城市,难度太大,后世都没几个,他凭什么这么干? 宋军掠搜一番后,就把哨骑放到布力亚特甚至雅不特附近。 大兴省比泰北省人还少,也没重要的城府,完全像是不毛之地。 而另一边,朝廷在山西以北,辽东省左,新设大兴省。 这大兴省基本包括了后世布力亚特,阿木尔州大部和雅不特部份。 这边没什么敌人,罗斯公国还在拔都的统治下,哥萨骑兵都没出现,所以赵与芮主要是派人先疏通当地地形,占据有利地势,抢在哥萨骑兵前先建棱堡,巩固统治。 王坚到河北,总督河北和山东军事,总督府设燕京,他的任务比较多,一是为朝廷将来迁都准备,要修整好燕京城防。 以汪世显驻大兴安岭附近,设大兴军两个军,共六千骑,专门往大兴北探索,刻画地图,为将来建棱堡,深入控制牙库特地区准备。 他们将先到婆罗省,然后在婆罗省休养一段时间后,越过马六甲海峡,直驱波斯湾,开辟第二条战线。 孟珙在泰北的任务主要有几个,一是训练骑兵,二是兴建粮草仓库,三是派兵四掠,把泰北方圆千里之内的所有民族能抓的都抓来,为后面屯田准备,四是屯种黑麦,畜养牛羊,五是往四周更远的地方探索,记画地图,哨骑要越过贝加尔湖,深入阿尔泰山脉以北以西,进入罗斯公国和其他势力。 大部份官员们很难理解,朝廷新增了两省,却没多少府城和官员,都是苦寒偏远之地,不如设府,而不设省。 在赵与芮的规划中,等招州,和镇州建好后,泰北这边有谦州,招州,镇州,泰北城四个重要城镇,分驻三万,两万,两万,三万,共十万大军,每城再迁五千户汉人百姓,再迁一些其他族的百姓,最终在五年后,保证泰北省四州城有十万驻军,二十万百姓。 可这两地确实太大,设府不像话,设省的话,也是为了将来移民准备。 若蒙古不东征,最迟五年后赵与芮就要西征,到时源源不断的物资粮草和人马都会往这四个地方集合。 元贞九年四月,在外多年的孟珙,吕文德,余玠,王坚,刘整等各路大将纷纷来到京师,面见皇帝陛下。 吕文德回归辽东,重点经营高丽附近一带,这几年赵与芮在辽东兴建了好几个城,蒙军走后,宋军主力可以逐步东移,为将来攻灭高丽准备。 总体来说,因为大兴省特别的地理位置,朝廷暂时没有设城府,也没有相应的文官,大兴省暂归辽东总督管理。 每五十里设一驿站,每一百里建一棱堡。 赵与芮好好宴请了他们一番,各有封赏。 大兴省面积也不小,西边与泰北省相邻,从克鲁伦河东岸开始,东边到大兴安岭最东边,南面与新建的哈尔滨城连成一线,北部到木伊斯基上面。 不过现在大宋需要移民的地方太多,赵与芮可能办不了这事,或许将来轮到他儿子和孙子辈去干。 同时这边朝廷将在官山附近设重要的牧场,五年后要达到年产十万匹战马的规模。 即便在后世,这里也是几百甚至上千里才能看到一个小型城镇。 当然,现在蒙古未灭,赵与芮也不会轻易与高丽再开战,吕文德在辽东就是练兵,屯粮,加强当地控制,继续建城。 当年术赤奉铁木真之命也打到过这边,征服了当地的土着,并入蒙古,所以蒙军走后,附近能看到的人更少了。 大宋朝廷也全面运转,从各地征调水师三万,步骑三万,约六万多大军,几乎全员配发燧发枪和火炮。 余玠去大员,训练水师的同时,打造山地部队,赵与芮计划找个时机,从水路出发,由海南岛发兵,让刘整去打安南。 于是宋军准备派人先到处跑一遍,画下当地地图,这可能需要几年时间,然后一边跑,一边寻找合适的地方,占据水源和山林等地,建造棱堡,还有驿站,加强将来的统治。 另在大兴安岭 整个行程,加上中间的补给和休整,要超过四个月。 前期全军在大员集合,挑选的都是精锐燧发枪手,三年以上老兵,这步集合不着急,慢慢来。 与此同时,朝廷会源源不断的把各种物资补给先往婆罗州运送,仅运送物资的船,可能超过千艘,朝廷会持续一年左右。 大军集合完毕后,先到汉州,再到婆罗省,然后分批资,分成四批陆续通过马六甲海峡。 而在集合大军之前,赵与芮已经派人前往后世斯里蓝卡所在的保克海峡附近,宋军一都三百人,已经在斯里蓝卡建立了一个据点。 从马六甲海峡出来之后,这里是一个很好的补给点,可以补给足够的淡水资源,甚至食物。 刘整发现皇帝陛下准备的十分充分,看起来只是发动一场六万人规模的战役,但前后准备要两三年时间。 第一步是占据斯里蓝卡,建成宋军远海补给基地。 第二步是分批到波斯湾集合。 第三步从波斯南部开始,往北攻,从海面上开辟宋军西征的第二条战线。 赵与芮说这个计划不急,前期要做好所有准备,波斯湾那边要屯结更多的粮草,准备大军安顿的地方,斯里蓝卡要建成据点,为大军提供保障。 前期准备一两年后,大军陆续从婆罗州出发。 真正的战役,大概要准备在两到三年后,才真式开打。 刘整就佩服皇帝干什么事都不急功近利,都不着急。 当年北伐也是步步蚕食,一个个城一个城的攻打,占据,逼的蒙军最后主动退了。 现在准备西征也是,没有急着开战,前期做好准备事项。 就在刘整坐船离开京师时,迎面看到三艘船从远处靠近京师,其中前两艘看的出是大宋水师的战船,中间两艘又破又旧,船还摇摇晃晃,刘整看着那船,都害怕那船随时会沉下去。 “最近朝廷和谁在海上开战吗?”刘整站船头问左右。 他现在统领部分水师,手下很多水师大将。 水师大将们一脸懵,纷纷摇头:“附近海上并无战事。” 众人都感觉比较奇怪,等对面船靠近后,有将领叫道:“那好像是汉州水师的船只。” 汉州就是飞律宾,飞律宾的船跑临安来,这是跑的相当远了,那边是远洋战船比较多,造型能看的出来。 刘整现在是水师大将,当时明白朝廷的相关律法,通常水师都是各守各区,没有特别的情况,汉州水师不会过来的。 刘整后期要带六万大军去汉州集合,也只会是浙江和福建附近的民船加水师负责运输,不会用到汉州水师船只。 汉州水师不做生意,做生意的有专门朝廷的商船,那肯定是有什么事才会回来。 他不由想起什么:“快,望远镜。” 身后有亲兵立刻递上望远镜。 宋军已经全面配备望远镜,刘整还是难得用,现在才想起来。 大伙也是如此,够级别的,都是拿起望远镜看去。 “后面是泉州号,美洲号?”有将领看清了后面的船。 “美洲?是那姓蒲的回来了?”有将领居然知道这事,一脸不可思议。 刘整一直在外带兵,当然没听过这事。 他放下望远镜,问诸将是什么事? “两年多前,有个泉州官员自己找到皇城,找到陛下-——”水师大将缓缓道,把蒲寿庚的事说了出来。 蒲寿庚其实是元贞六年去找赵与芮的,元贞七年初才正式组好船队出发。 前后过了两年三个月,居然回来了。 他当时出发时带了三条船,最大的木兰舟叫橡胶号,可以带几百人在海上航行一年不用补给,但橡胶号已经沉了,这次没有回来。 泉州号和美洲号也是伤痕累累,一看就是经历了不少风险。 那军将道:“在姓蒲的出发前,朝廷也试图从水师中选人去的,当年我有个亲戚就想去,被我劝阻了。” 后来朝廷是从情报司里选的人,没从水师里选。 刘整听完之后也一脸不可思议。 他当然不明白皇帝为什么要去几万里外找橡胶种子,但他知道皇帝肯定有自己的打算。 而且泉州号和美洲号都回来了,希望能完成皇帝陛下的任务吧。 “陛下对这事很重视,这两年每年都会下旨,让各地水师注意泉州号等几艘船的回归。”那大将又道:“姓蒲的要是成功回来,立功封爵是最少的,绝对要发了。” 有人忍不住小声嘀咕,他找个东西就能封爵,咱们远去波斯湾打仗怎么说? 刘整脸色微变,沉声道:“陛下如此重视,定然是有利于朝廷的大事。” “咱们到波斯湾半年都不要,他来回两年多,可见有多辛苦,多不容易。” 众人脸色微变,俱不再说什么。 大伙都是水师,在海面上讨生活,当然知道在海上有多辛苦。 姓蒲的在海上呆了两年多,一般人哪能忍受? 元贞九月四月底,在外漂泊了两年多的蒲寿庚终于回来了。 去的时候他带了三艘船,两百多人,回来的时候只有两艘船,七十八人。 两年多死了一大半人。 朝廷情报司去了三个人,谭聪,彭云,张铁头,回来了两个,张铁头死了。 谭聪去的时候才刚满十八岁,长相白晰稚嫩,如今回来的时候,皮肤幽黑,满面风霜,尤如中年男子,他父亲谭海看到他时,差点认不出来。 五月初,赵与芮在垂拱殿招见蒲寿庚,谭聪,彭云三人,并给以重奖。 第480章 工业化的一大步 第480章工业化的一大步 垂拱殿上,赵与芮捧着一把橡胶种子,表情有些激动,这可是步入工业化的重要宝贝之一啊。 边上蒲寿庚不停的在说,说如何辛苦的过程。 他们是元贞七年一月从泉州出发的,到了美州大陆全程走了四万多里,完全按照赵与芮给的路线,前期到波斯湾前相当容易,都是成熟路线,蒲寿庚自己以前经商也走后,后面就全靠摸索和经验。 但他记着赵与芮的话,也是学郑和下西洋,反正紧靠着海岸线走,沿路经过非洲还是相当安全,最大的难度就是最后横渡大西洋。 好在他的船比较先进,在赵与芮的推广创新下,已经是远远超过明朝郑和时的船队,有惊无险通过好望角,并且成功横渡了大西洋。 最后到达美洲时用了大概七个多月,好在有赵与芮给的美洲大概地图,偏差不是很大,蒲寿庚他们又用了近六个多月时间,才找到橡胶树。 他们在海面上没损失多少人,只损失了一艘船,但在寻找橡胶树的大半年里损失了好多人手。 最后还是在二三月份,橡胶树生长和季节,正好看到满树的种子,这才找到。 当时赵与芮和蒲寿庚说过,橡胶树割开就能看到白色的液汁,干涸后比较粘弹,这导致蒲寿庚见树就砍,一路不知砍了多少种树。 结果还是到二三月份,正好种子出来的时候,看到种子才发现真正的橡胶树。 赵与芮现在地盘比较大,除了汉州,大员可以种植,新拿到的婆罗省也适合,有了蒲寿庚成功的经验,他很快会组织第二批更大的船队,去拿更多的种子,到时推广的速度就会成倍增加。 他最后单独召见蒲寿庚,和他私聊:“蒲卿有什么想法?” 蒲寿庚这次带来了几万颗种子,然后按皇帝的意思,在回来的路上,先后留在汉州一半,大员一半,汉州和大员将率先育种橡胶种。 蒲寿庚在泉州市舶司是干办公事(正八品),也是朝廷官员。 谭聪和彭云两人纠结了下,如果到地方上,他们都能当知县或锦衣卫百户。 庆功宴后,赵与芮宣布了对他们的重奖,简直震惊全国。 按照原来出发前的说法:“官升两级,赏钱五万贯,粮田一百亩,百年免税,子孙后世,五代世袭你的最高官位。” 英国人威科汉从巴西带回七万棵种子,培育成功了近三千株树苗,大概是二十分之一左右。 橡胶种子的培育成功率还是比较高的。 蒲寿庚听的骨头都酥了,他虽然不知道这橡胶种子有啥用,但皇帝如此重视,他觉得过去的什么辛苦都值得。 按这次的功勋,连升两级也就是正七品,但赵与芮显然认为不够表彰对他的贡献。 最后彭云选择到地方当锦衣卫百户,谭聪是个猛人,愿意再回美洲,再呆十年。 其间好多人都打退膛鼓,甚至连情报司的官员都想回大宋,但蒲寿庚居然顶住了压力,非得把这件事干好不成。 听到这里,赵与芮再也忍不住,伸手拍着蒲寿庚的肩膀:“好,好,蒲卿这次立下大功,将来必然留名青史,朕一定让史官,把你的名字记在史册中。” 但这玩意推广起来也不容易,威科汉前后用了四十年时间,在马来西亚、锡兰等地大力推广,这才终结了巴西的垄断。 蒲寿庚这次带回来三万多,弄个一千株是没什么问题。 他还会派出殖民舰队,直接占据巴西,征服那边的土着,将整个美洲笼罩在大宋的帝国之下。 事后谭聪向皇帝汇报,当时很多人想回家,蒲寿庚打气道,他们不远数万里,辛苦了一年多才来到这里,就这么容易放弃,岂不是前面的辛苦白干了?说罢,蒲寿庚又道,加钱,给大伙加钱,只要再坚持下。 而且他还想再利用利用蒲寿庚。 这人为了富贵啥事都敢干,必须利用起来。 但赵与芮加重了奖励,情报司的两人谭聪和彭云给他们选择。一是官升两级留在情报司,一是官升三级到地方上任职,一是官升四级回美洲殖民(十年后可回来,再升职),同时不管什么选择,赏钱十万贯,粮田二百亩,百年免税,子孙后世五代世袭最高官位,并赐爵位(正五品子爵)。 蒲寿庚也是个聪明人,二话不说就跪下:“微臣愿意再回美洲,为陛下开疆拓土。” 他们蒲家原本就是在海上讨生活的,这次成功来回美洲,有了经验,蒲寿庚认为再回去就容易很多了。 他这话说的冠冕堂皇的,听的赵与芮也是美滋滋。 “依蒲卿看,现在有了经验,再去美洲需要多久?” 蒲寿庚去的时候走了很多冤枉路,现在有经验了,沿路还画了海图,当然容易很多。 而且朝廷现在有了望远镜,更是利器。 “臣以为,有些船帆还要改进下。”蒲寿庚不愧是海上高手,经过这次的经验后,提出一些整改意见。 赵与芮的船已经有纵帆和横帆,是这个时代最好最先进的航海船,但纵帆多少,横帆多少,如何搭配也是关键。 蒲寿庚经过这么远的远洋路线,有了经验,知道何时用纵帆,何时用横帆,并进行适当的改进。 按蒲寿庚的说法,海船经过改装后,在合适的季节出发,最好冬季从泉州出港,路上顺风比较多,借顺风提升速度,以后从泉州到美洲,最多四五个月,当然,回来的时候就会变慢。 而且蒲寿庚建议在沿路的海岸线上,即在非洲沿岸设据点。 沿岸的这些地方大都是蛮荒未开化之地,大宋朝不说先占据,至少可以先弄个据点,可以为以后来往的海船提供便捷。 此言正合赵与芮的意思。 为出征波斯,赵与芮派人在斯里蓝卡设据点,后面为了去美洲,他也必须得在各地设据点。 经过他和蒲寿庚初步点算,从波斯湾出来后,大宋陆续在后世索马里、莫桑比克,开普敦,安哥拉等地,设五个据点,最后在几内亚湾附近,横渡大西洋,是最接近美洲巴西的。 每个据点派遣一千军队,带家属驻守,除去来回的行程,驻守当地满六年轮换回国,军队在当地建棱堡,屯种粮食,淡水,方便来回的大宋船队补给休整。 满六年回国后,可以直接选择退役回老家,朝廷给予重金补偿,也可以继续在军中效力,满十年退役。 这五个据点不是去殖民的,所以没有扩展地盘的任务,驻军大将可以看自己能力和周边环境,自由选择要不要殖民附近。 另在美洲设殖民总督府,由蒲寿庚任首任总督。 大宋在南美第一个殖民点大概在后世纳塔尔港附近。 朝廷第一批将派遣军队三千人,带家属到附近建城堡,然后开始征服当地土着。 等征服土着之后,就在巴西种植甘蔗,制造白糖,建橡胶厂,建船厂等。 以后朝廷陆续会增加美洲的兵员和人力,将来可以直接从美洲出发,往欧洲做生意和行军打仗。 朝廷如果能在美洲站住脚,建厂,将来从美洲出发的商船,只需要一两个月就能到欧洲各地。 无论做生意还是打仗出兵,都快了几倍。 蒲寿庚非常兴奋,虽然是就蕃海外,但等同于封疆大吏,他原本小小一个干办公事,一跃成为地方总督,可见皇帝对他的看重。 赵与芮也答应他,海外总督,视情况,五到十年轮换,将来他想回来,至少也是个省级制置使级别。 蒲寿庚非常满意的离开了皇宫。 赵与芮随即开始布置,从水师中抽调数千人,陆续到海外建设据点。 五个据点加美洲总督府,一共需要八千军队加家属,也就三四万人。 投入的钱粮等物,折每年约一百多万贯。 这样的投入对现在的大宋来说简直就是毛毛雨,但对将来能得到的利益来说却无法估量。 等前期非洲五个据点,加美洲殖民府建设完善,将来大宋的船队来往非洲和美洲会方便安全很多,赵与芮以及他的后代,可以源源不断把宋人往两个洲迁移,拓展他们的殖民地。 当然了,这些事只靠朝廷独自干也太慢。 没多久,朝廷开始宣传蒲寿庚海外之事。 说蒲寿庚到海外找到金洲(其实就是非洲),宝洲(美洲),金洲上面全是黄金,宝洲上面到处宝石,回来的两艘船上载满了金银珠宝。 哇,这消息传了出去,大宋全国震惊,沿海各地诸多商人,渔民跃跃欲试。 但这个时代跨海万里实在太难,大伙都需要安全和巨大的海船。 从蒲寿庚横渡大西洋开始,远洋之风开始慢慢在大宋盛行,造船业更是发达。 —— 波斯湾和平城和平港,一队长长的大宋船队缓缓驰入港口。 最前面的两千料战船上,刘整正站在船头,新奇的看着这新建的港口。 宋军约在三年前就占据波斯湾,然后一直在当地征发民夫和工匠,建造和平城和和平港。 近三年过去了,和平城还没有建好,和平港已经完善。 和平港大概位置就是后世的阿巴斯港,处于霍尔木海峡北,港口后面就是和平城。 这和平城三年还没建好,主要是随着来的宋军宋人越来越多,这和平城也越建越大。 早期张惠来的时候,只带了三千军队打算建个小城。 后来陆续有宋军宋人过来,目前当地已经驻有三将九千人,还有大量在此地经营的宋人商人,和平城越建越大,目前还没建好。 当地驻军不带家属,五年轮换,很多驻军都是从大员和海南调派过来的,家属都在大员和海南。 这边不带家属,金洲和宝洲带家属是有原因的,因为这边有大量波斯本地人,可以解决当兵的生理问题。 金洲宝洲那边现在只有土着,所以赵与芮让那边的驻军带家属。 刘整到后,船队还没靠岸,就能看到沿岸到处都有民夫在干活,岸边更能看到长长一排,数十座炮台。 大宋在这里开始是强行征伐民夫,后来因为待遇好,给工钱,包吃,还发盐和糖,愿意来干活的波斯本地人越来越多。 后面不用强征,只要发布波斯文招令,马上四面八方都有民夫,甚至工匠过来帮忙。 蒙古人统治这里时,都是强行征招,也没有工钱,更不包吃,现在宋人给工钱,还隔段时间发点盐和糖等物,很得民心,有些民工从几百里外跑到这边来给宋人干活。 此时蒙古还统治着波斯,他们在波斯最大的统治中心就在拉伊城(后世德黑蓝),尽管拉伊城里三番五次下令各地波斯人不许帮宋人干活,但根本没有用。 蒙古人在波斯的统治还是靠波斯各地领主,现在各地领主都不愿意招惹宋人,自然他们的命令不管用。 等刘整的船刚靠岸,就看到一队文武正站在岸边。 和平城知县阮资,当地驻军统制张惠,锦衣卫百户罗雷,总督府驻和平城干办公事赵小福等,一起前来迎接刘整。 其中阮资是汉州水师统制阮横的族亲,和平城主要是驻军,没多少百姓,他这知县其实也没什么事,专门负责军队后勤和宋商经营的杂事。 众人见面之后先相互寒喧了下,现场很多人也不知道刘整来是干什么的。 朝廷开辟第二战线的事准备在两三年后,前期准备都要两三年时间。 刘整也是过来先熟悉下地形和当地情况。 与众人见过面后便来到一处屋子里议事,刘整便道,朝廷要在波斯建府,和平城要升府城,需要更大的地盘,更多的百姓,可以收笼一些当地波斯人,朝廷也会迁宋人过来。 和平港要建水师大营,驻守更多的水师。 简单几句话,大伙也感受到朝廷要加强这里的控制。 刘整说主要是为了防止蒙军反扑,需要更多的兵力和人力。 蒙军现在波斯地区的指挥部就在拉伊城,拜住之前带人来打过两次,刘整说要防备蒙军,完全没什么问题。 第481章 和平之城 第481章和平之城 简单和众文武认识一番,说了会话,现场级别较低的走了一些,余下几个中高级的。 刘整询问,现在拉伊城蒙军主将是谁? 当地锦衣卫百户罗雷道:“原本是绰儿马罕的副手拜住,四个月前,刚刚换成蒙哥。” 蒙哥来到拉伊城的事让与芮知道后也很意外。 当然,大蒙古的历史已经完全被赵与芮改变了,蒙军全面退守中亚和东欧,蒙哥也有机会来到波斯。 罗雷又道,蒙哥到拉伊城之初,也打算集合兵马来打宋军。 但蒙古在波斯的统治全靠地方贵族和领主们。 现在宋军占据波斯湾两三年,牢牢以水师控制着进出波斯湾的通道,各地领主们都不敢反抗,也看出蒙军没有水师,干不过宋军,所以都阳奉阴违。 蒙哥组织了半天,没有得到有效的反应,非常恼怒,差点想先干一批领主,展现蒙军的厉害。 不过这件让拔都和窝阔台禁止了。 罗雷步骑约两千里,路不是很好走,宋军不带火炮的话,半个月差不多能到。 蒙古人崛起时,一向以进攻为主导,无坚不摧,但在赵与芮手上屡屡破壁,加上现在内部不统一,已经逐步采取守势。 于是蒙哥只能忍气吞声,蒙军和宋军在波斯一带也处于相安无事的状态。 “这边距离拉伊城多远?”刘整这时问:“水师和步骑如何方便?” 赵与芮这几年仔细研究过拔都父子,包括拔都的父亲术赤,这对父子和铁木真的关系向来不好,和铁木真之后的窝阔台,贵由等大汗更势同水火,无论是这个时空,还是原历史都是如此,原时空蒙古帝国无人能敌,拔都也能隐忍,但现在不一样,是可以做文章的。 但宋军当年到了波斯湾后,拜住就开始在拉伊城大兴土木,在原有的城基上开始筑城加固,短短几年时间,拉伊城重新恢复到花剌子模时期,成为波斯首屈一指的大城。 不过罗雷道,拉伊城在花剌子模时期成为大城,后来蒙军攻破,摧毁了拉伊的城墙。 所以看拔都一生,都和蒙古前三任三汗不合,内心对蒙古前三任大汗不满。 蒙军也知道宋军战船厉害,沿途设了多个炮台,洪武大炮和投石机都有,加上各种铁锁,走水路也不是很方便。 可能受父亲术赤的影响,拔都后来就一直呆在封地,从来没有到过中原和金宋等地,在铁木真死后,蒙古人选举新的大汗,拔都选择支持拖雷系,证明他内心对铁木真相当不满。 当然,蒙军从前线调集了很多兵马过来,目前在拉伊城有驻军超过五万,且打造了洪武大炮,随时防备着宋军。 拉伊的城墙原本要到一百多年后,明朝后期才会重建。 蒙军过来会更快,蒙军比宋军轻便,带的东西少。 历史上贵由称汗后,立刻想起兵攻打拔都,但在半路上死了。 水路也可以到拉伊港,但这会运河不够宽,宋军的大船不能走,只能走小船,水路大概要走十天左右。 现在窝阔台上位后,对宋屡战屡败,拔都从心眼里是瞧不起窝阔台的。 因为铁木真死前是指定窝阔台为大汗的,拔都支持拖雷,明显是表达对铁木真的不满,或许他认为,父亲术赤的死,有一半是铁木真的逼的。 刘整只是问了下情况,就知道蒙军在波斯的策略还是守为主。 “陛下说的没错,蒙古人内部没有达成共识,关键就是拔都。”刘整笑道:“咱们可以和拔都做交易。” 刘整接着道,术赤当年和铁木真关系极差,最后几年更是完全不听铁木真的话,只待在封地,铁木真相当恼火,曾打算派窝阔台和察合台带兵去把这个儿子抓来,但术赤突然病逝,这事就不了了之。 他们现在正被宋军压制,这个时候,不能再引起波斯各地的反抗。 加上赵与芮多次在草原上宣传窝阔台毒死拖雷,拔都肯定认为,如果拖雷任大汗,大蒙古不至于现在连老家哈剌合林都被宋人攻破,还被改名为泰北城。 上次窝阔台和察合台两个叔叔加几个爷爷辈的蒙古宗王亲自去萨莱城劝说拔都,拔都没有答应领兵出征,所以赵与芮断定,蒙古现在内部不是铁板一块,拔都是可以利用和离间的。 分而化之,先灭窝阔台,再打拔都,这就是赵与芮的对策。 “陛下要派人亲自前往萨莱城,和拔都通商结盟,可有人愿前往?”刘整这时道。 四周一众文武面面相觑。 赵与芮的大宋朝信誉可不是很好。 当年和先金国联盟,一起攻打拖雷,结果突然背剌,连金国一起打了。 后来又说和蒙古议和,然后又在沧州回头,说蒙古行剌大宋皇帝。 赵与芮不讲武德是出了名的,现在要派人去和拔都通商结盟,所有人表情古怪。 蒙古人对不讲武德的人,向来不客气,使者过去九死一生,搞不好见面就被砍了。 现场大部份人肯定怕死,但还是有胆大的。 也不知沉默了多久,人群中的锦衣卫百户罗雷想了想后,硬着头皮道:“末将愿去。” “好。”刘整大喜:“无论成败,记你大功。” 事后罗雷找到刘整,说自己如死了,希望长子罗伟能继承自己的武官位。 赵与芮已经不准文武官员世袭,只有立下大功的人才能袭爵位,即享受待遇,但不一定能继承官位任实职。 当然,有些立下特别功劳的,也是可以继承官位任实职的,比如上次情报司他们从数万里外找回橡胶种子。 刘整想了想,这任务九死一生,便一口答应。 接下来刘整和罗雷好好聊了聊,把皇帝陛下交待要和拔都说的事都说了遍,罗雷全盘记下,感觉只要拔都不是太残暴,还是有机会活下来。 你还别说,史书上记载,拔都为人坦诚,对部下将卒颇宽厚,不吝赏赐,不滥杀无辜,被人称为“赛因汗”(Sayqan,意为好汗)。 元贞十年(1242年)初,罗雷带着两个波斯人和大量的物货,坐船从波斯湾出发,前往巴格达。 鉴于波斯大部目前还在蒙军的统治下,并且统帅是蒙哥,罗雷绕过拉伊城,决定从巴格达进亚美尼亚,沿里海往北,到伏而加河拔都的萨莱城。 巴格达这会又叫‘马迪纳·萨拉姆’城,在阿巴斯人中又称‘和平之城’,与宋军在波斯湾建的城名字相似,波斯语又称之为‘神赐之城’,是阿巴斯王朝的都城。 原本阿巴斯王朝将在十几年后被蒙哥的弟弟旭烈兀带兵攻灭。 这会因为宋军的到来,蒙古人也管不到他们,目前还算安稳。 阿巴斯王朝巅峰期有四千万人口,巴格达巅峰期有接近两百万人,是当时世界上与唐朝的长安和北宋的开封,唯有的人口破两百万的三座城市,可见巴格的繁华。 初六,罗雷的船靠近阿巴斯南部港口,巴士拉。 这是阿拉伯各王朝在波斯湾的最重要港口,在唐朝时期,来自大唐的丝绸、瓷器就从这里上岸,然后进入阿巴期王朝,并在巴格达形成专卖店。 自宋军控制波斯湾后,宋人的丝绸,白糖和瓷器源源不断进入阿巴斯王朝和巴格达,物货多了,价格却没有下来,依然是巴格的珍稀商品。 因为宋军的物货只到港口,然后阿巴斯人会把宋人的物货卖到四面八方,往更西的大巴士革甚至耶路撒冷,甚至开罗卖。 罗雷的宋人船只刚到岸,港口边无数人就观望这边。 宋人占据波斯湾,宋人的船只频繁的出现在阿巴斯港口,每艘船过来都会带来大量的宋朝珍品物货,当地人趋之若鹜,就像猫儿闻到鱼腥似的围过来。 罗雷却找到港口的当地官员,表态他们不是来做生意的,而是代表大宋朝廷要面见阿巴斯王朝的哈里发(相当于国王)穆斯坦绥尔。 当地官员不敢怠慢,立刻安排人马护送。 其实当初宋军占据波斯湾后,并对过往船只收税,对阿巴斯王朝影响也挺大的。 哈里发穆斯坦绥尔曾考虑派水师击败宋军,打通这条商路。 但在看到宋军的战船和火炮之后,阿巴斯王朝彻底断绝了这个念头。 之后哈发穆斯坦绥尔其实又希望能和宋人通使经商,但宋人没有主动找过来,他也不好找过去。 宋军当时刚刚从万里之外到波斯湾,每运一批货都非常困难,前期都是为了占据波斯湾,全力准备军事,自然没功夫和阿巴斯王朝做大生意。 眼下几年过去了,宋军在波斯湾站住了脚,加上后面要对蒙军全面开战,罗雷这次就是带着任务过来的。 他随行带了一船货物,有大量的丝绸,陶瓷,白糖,铁锅,全是目前亚欧各国最受欢迎的物货。 特别是铁锅,你还别说,目前欧洲和中西亚普通百姓们基本都用瓦罐锅陶瓷之类的东西煮饭菜,他们的饮食都是煮和烧烤,炒菜根本不会。 自宋朝开始流行铁锅之后,先流传到普通百姓家里,然后随着赵与芮的推广,开始卖到亚洲和欧洲。 原时空还得到明末时,欧洲流行铁锅,现在在赵与芮的推广下,已经提前几百年开始成为畅销品。 阿巴斯当地官员为了护送罗雷和他的物品,派了数百骑兵,提供了大量的马车。 因为罗雷说很多东西是贡品要献给哈里发的,并且还赠送了一部份给当地官员。 从巴士拉港上岸后,罗雷有时走水路,有时走陆路。 数天之后,终于来到巴格达。 此时的巴格达城,已然是附近最大的城市之一,与开罗和科尔多瓦并称为依斯兰世界三大文化中心,甚至在某些方面还超过临安城。 巴格达城内巅峰期有超过三十多所学校,这是两宋都不能比的。 其中十一世纪的的尼采米亚大学和现哈里发穆斯坦绥尔建立的穆斯坦绥里耶大学,更是世界闻名。 赵与芮在元贞初年在临安兴建的第一所大学,大宋医学院,现在九年过去了,整个临安也就这所大学。 而同期的巴格达城内,有十几所学校,着名的大学就有两座。 罗雷进城之后也相当震憾,没想到在临安之外能看到同样的大城。 巴格达城这会没有巅峰期那么两百万人,但一百多万是有的,后期被蒙古攻破后,据说就杀了将近八十万。 所以巴格达城相当之大,也非常繁华,街上各种商铺都有,还有专卖宋朝货物的专卖店。 这专卖店以前是当地人开的,宋军占据波斯湾后,锦衣卫罗雷就派人过来开了个同样的店铺。 这店铺就是相当朝廷锦衣卫的据点,卖东西是假,打探消息是真。 罗雷一进城就直奔店铺,然后等待哈里发穆斯坦绥尔的召见。 他也是第一次来巴格达,看到自家店铺时也是一愣,店铺左右两边都是比较高的建筑,和宋朝建筑不同,外表还很有特色。 当地负责人许海带人上前拜见。 锦衣卫在这边有三个人,又请了四个本地人,专门经营大宋特产,主要以卖丝绸和铁锅为主,白糖和陶瓷不卖,主要是比较难运输,且不好保存。 他们店铺对面是一家本地人开的店铺,卖的和他们一样,都是丝绸,铁锅,还有陶瓷,甚至还有白糖。 许海说,对面店铺是阿巴斯王室一个成员开的,他的船队以前去泉州进货,现在改去汉州进货。 大宋占据汉州之后,汉州也产铁锅,白糖,更加方便了他们进货。 “这些本地人没有为难你们?”罗雷笑问。 “他们不敢,他们的船要经过波斯湾,还要去我们宋人的地盘进货,不敢为难我们。”许海笑道。 做生意嘛,以和为贵,和气生财,所以许海他们虽然在巴格达开了个店,城中也没有敢为难他们。 罗雷过来正是冬季,巴格达不算冷,但低冷寒也能到零下八度。 于是许海笑道:“带你见识下这里的习俗文化。”说罢便带罗雷去了隔壁的店铺。 第482章 说服和挑拔 第482章说服和挑拔 这就是巴格达非常有名的浴室文化。 巴格达街上什么最多?当然是浴室。 巴格达人在唐朝时期开始盛行浴室,满大街都是各种浴室,巅峰期整个巴格达仅浴室就有三千多所,后世的浴室文化估计都是从巴格达学来的。 罗雷这土包子还是第一次进澡堂,不过进去之后,感觉还是非常爽的。 好在罗雷的队部里就他一个是汉人,其余都是波斯人或阿巴斯人等,罗雷高价请了个阿巴斯人出面,以阿巴斯王朝和拔都通商的使者名义,要求借道。 同时期的窝阔台、察合台养尊处优,在各自的地盘里有好多年没有亲自出征,要不是赵与芮后期攻伐蒙古,这两人到死都不用出来打仗,现在都已经胖了好多。 他回赠大宋皇帝赵与芮一千件黄金制品,两千件白银制品,其他宝石和香料等若干,最后罗雷装了三只船才够。 罗雷还有意无意的提到蒙古人的威胁,说他们占据波斯,进攻波蓝和凶牙利,随时可能往阿巴斯打,但哈里发穆斯坦绥尔显然没有在意,阿巴斯皇朝从唐朝年间就已经存在,立国至今接近五百年,比两宋还要悠久,中间经历了不知多少风雨和危险,且一直都存在,哈里发穆斯坦绥尔根本不认为蒙古人能威胁到他们。 罗雷在等待拔都招见的日子里,还听到了消息,拔都在通往伏而加河两岸有桥的地方,兴建了巨大的堡垒和炮台,明显用来防备东面来的敌人。 雷罗向哈里发穆斯坦绥尔介绍了大宋皇朝的热情,愿意加大大宋和阿巴斯王朝的通商,双方约定,以后每年在巴士拉港口附近,至少要进行大规模交易五次以上,宋人会用大量的白糖,铁锅,丝绸和陶瓷向阿巴斯换取白银和黄金,珠宝和香料。 罗雷显然也不知道,如果没有皇帝赵与芮,十几年后,这里的一切都将灰飞烟灭。 鍏竴.浜屼簩涓涓簲涓涓洓锲 但罗雷表态了大宋想和阿巴斯王朝建交的态度,这让哈里发穆斯坦绥尔相当满意和高兴。 关键罗雷还说到西征时的几件事。 阿巴斯的军队将罗雷护送到摩苏尔一带就离开了,罗雷带着自己花钱请来的几十个人,和马队,除了他是汉人外,其余都是波斯人,或阿巴斯人,或其他族人。 罗雷也不害怕,既然来了,他就做好了死的准备。 赵与芮给的这些东西也值不了多少钱,因为长途来巴格达,罗雷能带的物资不多,不方便。 蒙军没有在意队伍里唯一的汉人,直接上报给阔端。 阔端听到后心里很恼火,大蒙古的大汗还是他父亲窝阔台。 巴格达三克白银就能买一只羊。 元贞十年二月初,罗雷的队伍沿着里海西岸,一路往北,正式进入拔都的领地,并很快看到伏而加河。 809年阿巴斯皇朝哈里发哈伦拉希德去世时,为国库留下了9亿第纳尔。 有多富有?前面说的曼劳尔在兴建都城和永恒宫时,聚集了几十万的劳工,并且每天给一个劳工三克白银。 身为锦衣卫,罗雷一路走的比较慢,暗中还刻着地形地图。 但这会蒙古人就在边上,宋军的水师也占据了波斯湾,穆斯坦绥尔显然还没有认识到严重性。 所以这阿巴斯王朝是相当富的,罗雷走进皇城之后就能明显感受到,到处都是黄金和白银制品,数不清的珍贵宝石用来点缀。 这种君主在和平时期是相当出色,巴格达也在他的建设下变的异常的繁华。 罗雷算是顺利进入了亚美尼亚,但他不知道蒙军之前在这边的大本营就在亚美尼亚的阿拉斯河岸(大不里士),绰儿马罕曾长期驻守这边,如今蒙军全面退缩之后,以蒙哥驻拉伊城,以阔端驻大不里士。 罗雷这话要是在窝阔台,察合台等人面前说,估计直接就被砍了,拔都听到后脸色却是微微一变。 他拔都英雄盖世,威震西方,现在被人取笑羞辱一个小小百户,显然是不合适的。 当他看到伏而加河的时候,想到阿巴斯人的建议。 元贞十年一月中旬,罗雷在巴格达呆了几天后,先安排把哈里发穆斯坦绥尔回赐的东西运回波斯湾,然后带着少量的货物,在阿巴斯王朝军队的护送下,前往萨莱城。 消息一旦泄露出去,很可能影响拔都对父汗窝阔台的支持。 拔都果断没有再逼迫罗雷下跪。 朝廷让刘整到波斯湾,恐怕也有将来从波斯进军的意图。 哈里发穆斯坦绥尔热衷于经济和文化的发展,而疏于军事,对万里之外的大宋,他也早有耳闻,听说是礼仪之邦,经济发达,在见识到大宋的丝绸、陶瓷,铁锅和白糖之后,哈里发穆斯坦绥尔对大宋也很是向往,并愿意与大宋建交。 而从波斯进军,由南往北,沿里海打进来,会变得比较容易。 窝阔台历史上都没活到今年,去年就病死了,因为常年溺情酒色,耶律楚材多次劝阻无效,最后中风而死。 蒙古人破攻之后,末代哈里发先向旭烈兀进献了一万件金器,和数不清的宝石,但旭烈兀仍然不满足,末代哈里发没办法,又挖开了一个蓄水池,里面是堆积如山的黄金宝物,每件重达一斤以上,整个阿巴斯王朝数百年的积蓄都在这座金库里,全部归旭烈兀所有。 伏而加河就是一条天然的防线,争夺过河的桥会变的异常惨烈。 和此时大部份略有点胖胖的蒙古宗王不同,拔都身材保持的很好,他常年在外领兵打仗,更身先士卒,冲锋上阵,所以体形非常健硕,肌肉发达。 不得不说,拔都虽然不想充当箭头,为窝阔台和宋人为敌,但也防备着宋人,并且在准备备战之事。 这边是蒙军势力和阿尤布王朝、卢比尼王朝的交界处,加上阿巴斯,算是比较乱,各方势力交错。 但见罗雷脸色不变,大声道:“我一路过来,到处听说拔都很有英雄气概,他统兵西征,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他对部下将卒颇宽厚,不吝赏赐,不滥杀无辜,被人称为“赛因汗”,他面对贵由的侮辱一笑而过,在因释放降敌而受责备时也不做过多的解释,他是蒙古人心中真正的大汗,最为刚强的领袖。” 一是贵由对他的辱骂,二是贵由对他的责备。 此时的罗雷,已经谋算着巴格达能刮到多少油水了。 所以十几年后,他死后没多久,儿子末代哈里斯穆斯台绥木就惨死在蒙军的铁骑下。 不过很可惜,这会赵与芮全部精力在蒙古上面,而且距离巴格达太远,罗雷并不是正规的使者,也没有带来正式的国书。 他很想让人把这波使者全斩杀了,但犹豫过后还是不敢这么干。 拔都心态相当好,也很宽容,因为当时他算主帅,按理说可以砍了贵由的,但拔都没和贵由计较。 阿巴斯王朝却找向拔都。 第二天清晨,阿巴斯皇宫中来人,宣召罗雷面见哈里发穆斯坦绥尔。 罗雷见拉扰不了阿巴斯,也没办法,只好提出借道去萨莱城。 罗雷肯定不知道,自己的这次巴格之行,后来对赵与芮也产生了不小的影响。 接着罗雷更表态,大宋皇朝赵与芮这次向尊敬哈里发穆斯坦绥尔陛下,赐送了一百只铁锅和五百匹精美的丝绸制品,另有少量其他物品等,以示两国交好之意。 大概的意思就是宋蒙本来好好的,但是,是蒙古人先打的宋朝。 当时是773年,中原还是唐朝时代。 当然了,主要的原因肯定是窝阔台是大汗的因素。 罗雷这几句话,一面提醒拔都这样的英雄人物没有必要羞辱自己小小的百户,一面又挑拨了拔都和窝阔台父子的关系。 不过赵与芮每攻占一国都必大肆收刮,罗雷一边走进永恒宫,一边已经在心里估算这巴格达城里有多富有,将来宋军打败蒙军之后,早晚也要进入巴格达。 罗雷的队部刚到附近没多久就被蒙军抓了。 巴格达确实是相当富有的。 热气腾腾的澡堂,浸泡在热水之中,这是大宋完全感受不到的经历。 这会赵与芮屡次打败蒙古,向来嗜酒的窝阔台都没心思喝酒,居然还活的好好的。 “当年宋金是世仇,蒙军征西夏,突然领兵攻打我大宋四川——” 即便他对窝阔台不满,但他终究是蒙古人,赵与芮把窝阔台赶到他的地盘内,拔都也很不爽。 二月中旬,罗雷在还在建造的萨莱城里,见到了拔都。 当时这个第纳尔值多少白银不知道,但阿巴斯王朝在这段时间每年的国库收入是1.6亿银币,约相当于当时唐宋的1540万两白银,而同时期的唐宋朝主要还是用铜钱,每年白银收入不到几十万两。 但他语气也不是很好,冷冷的道:“蒙宋现在是世敌,你说完你想说的话,我可以让有尊严的死去。” “跪下。”罗雷刚进大殿,拔都身边就有甲士喝令他下跪。 这事也不是他胡说八道,拔都虽然当时还在自己的领地里,事后还是知道这事的。 然后罗雷算是见识到中东暴发户的嘴脸了,也能明白为什么其他小国都愿意到以前的大宋去。 所以赵与芮给蒙古带来的威胁,算是间接拯救了窝阔台的性命。 穆斯坦绥尔看起来有五六十岁,却满头白发,阿巴斯王朝在他手上已经越来越弱,曾经天下闻名的大食铁骑也疏于战阵,他在位之初至于发展文学和经济,兴建了世界闻名的穆斯坦绥里耶大学,在军事和政治上几乎没什么建树。 历史上因为贵由和他关系极差,窝阔台只好把西征中的贵由又调回国。 萨莱城和他们和平城一样,正在大肆建造当中,拔都征调了四周所有能征调的民夫来建他的宫殿。 阿巴斯皇宫叫永恒宫,由773年曼苏尔在当时的郊区所建,后来曼苏尔又在河东岸建皇太子行宫,随着巴格达城中居民越来越多,城区也越扩越大,永恒宫成为了阿巴斯皇朝的皇城大殿。 这回整个阿巴斯王朝,仅白银收入一年就破千万两,其余粮税等都没算,经济文化方面是遥遥领先野蛮的蒙古国。 如果宋军将来从东往西征,想通过伏而加河进攻拔都是比较难的。 你和窝阔台、察合台这些人讲道理可能讲不通,但和拔都讲道理应该还能讲一讲。 另一种死法说是旭烈兀把他和他的所有财富关在一起,让他看在自己的财富,活活饿死。 阿尤布王朝统治着埃及,叙力亚,也门和依拉克北,卢比尼王朝又叫西亚美尼亚,是亚美尼亚被塞尔柱王朝灭亡时遗留的贵族所建,加上后来征服亚美尼亚的蒙军,以及依拉克境内的阿巴斯,当地处于四股势力交界。 于是罗雷有惊无险通过阔端驻守的地盘。 拔都带着玩味的眼神看着罗雷,眼中杀气也若隐若现。 被其征服的罗斯公国,基辅王国等国出动了大量的人力物力来支援,到处都是在建设的工地。 而且在巴格达,连妇女也可以在特定的日子进浴室,这让罗雷更加的震惊。 曼苏尔支付的薪水相当之高,远超唐朝的役夫们。 但哈里发穆斯坦绥尔听的兴奋无比,大手一挥赐下了无数的财富。 所有的财富将成为蒙古人所有。 罗雷上来就说到当年拖雷打四川的事。 “而现在,我罗雷,不过是大宋朝一个小小的百户,拔都大王,你确定要用这样的方式来羞辱我这个百户吗?” 我们宋朝与蒙古本来相安无事,是拖雷先打我们的,后面我们打你们,很合理吧? 接着又说到前期蒙宋五年议和,一直相安无事,大伙都遵守合约。 之后,大宋原本想继续和蒙议和,皇帝赵与芮亲自进蒙境,要到保定去签议和书,态度十分诚恳,结果蒙军在沧州城外的水面上偷袭,想击杀大宋皇帝赵与芮。 第483章 二战诺曼底? 第483章二战诺曼底? 罗雷说到这里,拔都的三弟别儿哥怒道:“你特娘别胡说八道,明明是你们宋人自已弄自己,故意陷害窝阔台——” 罗雷立刻反问:“谁告诉你的?” 别儿哥愣了下,道:“窝阔台他们,大蒙古上下谁不知道。” “窝阔台还说没毒杀拖雷呢。”罗雷道:“你信吗?” “。。”别儿哥。 众人听到大宋的物货,丝绸,茶叶,白糖等,都是眼睛一亮。 整个元贞十年,宋军陆续从各地往波斯湾来。 到时他们甚至可以直接没收了宋人送来的货物,也不用给钱。 拔都先派人质问蒙哥,蒙哥说宋军攻占了哈剌合林,他母亲和几个弟弟都被抓了,到现在生死不知。 所以对比一下,那么宋蒙第二次议和的事,到底是赵与芮还是窝阔台说谎了? 这件事不但安抚了拔都和蒙哥,也让拔都和蒙哥与窝阔台、察合台起了隔膜。 蒙军在波斯当然没有造船厂,他们的船要么就是强征来的,要么就是打败敌军俘获的。 从婆罗省到波斯湾又要两个月左右,这么多兵马又分数批,来回又花了一年时间才全部集合到波斯湾。 所以忽必烈和末哥虽然看到船只遮天敝日,但进出有序,毫不堵塞,相当震惊。 察合台和窝阔台当年,有什么事都会和铁木真商议,得到父汗的允许再干,术赤就不喜欢和铁木真商量,有什么事自己决定,所以铁木真对他非常恼火。 我们老家都被宋人抄了,你拔都居然还和宋人做生意?简直岂有此理? 但生气归生气,两人也拿拔都没办法,只能让阔端和蒙哥不准宋人过境。 元贞十年三月,刘整与拔都谈好了通商之事,并决定每次通商后,都会分一波利润给驻守拉伊城的蒙哥。 两人和拔都平辈,无论声望地位,远远不如拔都,肯定不太会反对。 虽然拔都不喜欢钱,但其他蒙古宗王们喜欢钱啊。 但没关系,在没有发生战争之前,双方还能通商。 通商协议达成之后,拔都还宴请了罗雷,然后派人送罗雷回去。 此时船头正站着两个年轻人,新奇的打量着和平港。 但事情并没有拔都想的那么简单。 很快宋军那边回应,可以放他母亲唆鲁禾帖尼回来,但蒙哥要给他们通行,至于几个弟弟,以后再说,只要宋人和拔都通商正常,将来也可以放。 于是在弟弟和儿子们的劝说下,拔都同意了罗雷通商的建议。 赵与芮认为,面见拔都最大的难点是让他犹豫。 原本蒙军中,窝阔台、察合台等人是主战派,强烈要求和宋军决战的,拔都是反对派,不想和宋军开战,碍于情面和大家都是蒙古人才勉强同意。 船上装满了蒙哥从拉伊城运来的各种物货,以毛毯,宝石,银器,毛皮等为主。 拔都派船队从伏而加河直接到里海,然后在拉伊城北港口接货,运回萨莱城,完美的避开阔端。 蒙哥带着三兄弟驻守拉伊城,这次派了忽必烈和末哥来和宋人交易。 元贞十年四月。 一艘货船从代拉姆港来到和平港。 拖雷的几个儿子里,目前就他们两兄弟加上蒙哥和旭烈兀还在,其余的阿里不哥,岁哥都、雪别台三个弟弟,都在宋军攻破哈剌合林里被宋军抓了。 但通商不仅仅代表是钱财,更是一个汗国发展和生存的基础。 “只是为了通商吗?”拔都眉头紧锁。 去年蒙宋还在各地大战,现在突然通商,他得考虑窝阔台和察合台等人的想法。 他这人对钱看的不是很重,所以每打下一处地方,都会把掠夺到的财富布施给自己的兄弟和部下。 拔都擅自和宋人通商的事情得到窝阔台和察合台等人的强烈反对。 罗雷则道,如果窝阔台和察合台他们能在伏而加河边发誓,以后蒙古人永远不向宋人开战,我们立刻归还。 拖雷之死可谓是拔都的心病,凡蒙古上下,大部份人嘴上不说,心里其实都认为是被窝阔台毒死的。 阔端总不可能派船队在里海袭击拔都的船队吧。 只要拔都犹豫了,拔都身边的人一定会劝服他。 从波斯湾里面出来的船怎么走,从外面进波斯湾的船怎么走,都有标注。 这是刘整带来的皇帝赵与芮原话。 双方说到这里,意味着以后还会打下去。 蒙哥和他关系不错,难的可能是阔端。 拔都我行我素惯了,这在窝阔台和察合台里,是一点没把这些长辈们放在眼里。 代拉姆港在巴西拉港东,在波斯湾正北方位置,也是蒙军船只出发的始发港。 昔班道,那你们把哈剌合林还给我们。 于是蒙哥决定放行,先换来母亲的回归。 自从宋军在这里建港之后,宋人的船来的多了,连带着波斯的船也变的更多了。 蒙哥是两面派,他和拔都关系不错,但自己没什么实力,现在因为驻守拉伊城,而得到部份兵权,同时有机会和宋人缓和关系,接回自己的弟弟们。 罗雷欣然答应,并表示,大宋和蒙古其实是想和平的,只要蒙古不再来打大宋,宋人也不会再来打蒙古,大王伱是知道的,我们汉人,只喜欢闹市,不习惯草原。 “通商?”拔都听了半天,罗雷来的目的居然是通商?确实让他非常意外。 拔都在历史上也很会做生意,主营的就是战马生意,他领地的战马通过萨莱城卖向世界各地。 其中最大的难度,是如何瞒过驻守拉伊城的蒙哥,不让蒙军知道数万宋军悄悄来到了波斯湾。 当天拔都和罗雷决定了宋人和拔都通商的事情,宋人从波斯湾运送货物到大不里士,主要有丝绸,茶叶,白糖,还有陶瓷、铁锅,拔都用黄金和白银制品充当钱币,加上部份牛羊皮。 至于宋蒙还会开战的事,等开战再说。 很快驻守大不里士的阔端和蒙哥都表态反对,且不允许宋人商队经过。 这两年轻人,正是蒙哥的两个弟弟忽必烈和末哥。 接着是解决阔端。 刘整有足够的时间来调整布署。 宋人的商队直到拉伊城,然后在拉伊城北到里海南岸。 两人的表情有些不敢相信,波斯湾虽然繁华,但几年前也没这么多船。 拔都可以把大宋的物货,卖向更西和更北的罗斯,基辅,甚至波蓝和凶牙利等欧洲国家,获得巨大的利润。 拉伊城距离波斯湾有两千里,蒙军的哨骑不可能天天往这里跑,在宋人和拔都通商之后,蒙哥对波斯湾的宋军放松不少,但蒙军仍然有细作在这边海岸上随时观察宋军动向。 刘整稳住拔都和蒙哥,等于稳住了南线。 而且蒙军其实正在休整练兵,备马屯粮,窝阔台和察合台还想打回去。 阔端驻守大不里士,是宋人商队必经之路,他是窝阔台的儿子,肯定没法谈的,但宋人也有办法,即不走大不里士。 可只做战马生意显然不够,如果有更多更好的商品,他的汗国将来会更加的强大。 拔都是占在有利的位置,随时可以拒付货款,这样的生意不做白不做。 就怕拔都二话不说,上来就把罗雷给砍了。 这会大殿里拔都好几个弟弟都在,除了大哥斡儿答在他自己的封地,其余的一些弟弟,包括别儿哥,昔班、唐古特等人都在拔都身边,还有他的长子撒里答。 罗雷小心翼翼的退出了大殿,仅仅在外面等了一刻多钟,拔都便再次召见了他。 涓竴涓浜屼簲涓浜岄浂涔涓竷板 这可是大蒙古帝国,甚至整个亚欧地区最受欢迎的商品。 只要拔都犹豫,其他蒙古宗王们就会说服他。 即便这会茶叶在欧洲不是很流行,但蒙古人还是很喜欢。 可没想到宋人也有办法,先后解决了阔端和蒙哥。 来往的船多,就代表着这里生意繁忙,经济发达。 他和宋军也做不了多久的生意? “你让我考虑下,这件事,我得慎重想想。”拔都非常谨慎,没有立刻答应罗雷,但他的回应也让罗雷长舒口气。 宋军国内现在不缺牛羊皮,占据了大量蒙古原先的地盘,养的牛羊比蒙古人还多。 但在波斯湾和南洋一带,宋军养的少,正好从这里交易得到,补允给南洋一带的宋人地盘。 至少蒙军不会在南波斯向宋军先进攻。 拔都完全没有损失,宋人会把货物送到大不里士的阿拉斯河岸,他派人去接收。 罗雷不慌不忙,继续道,他来这里只有一个目的,大宋想和拔都通商。 两人的船还没靠岸,远远就看到海面上到处都是船只,进出波斯湾船可以用遮天敝日来形容。 罗雷再次说到拖雷之死,拔都脸色又是变来变去,表情也有些不痛快。 交易还是次要,蒙哥主要是让他们查探军情,看看宋军在波斯湾干成什么样了。 赵与芮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拔都和他父亲术赤一样,喜欢自做主张,很容易和蒙古上层闹的不和。 所以拔都身边的人一致认为,可以和宋人通商,两国什么时候开战,什么时候停止也来的及,相信窝阔台他们也没什么好说的。 赵与芮给了他六万大军,因为路程太远,需要大量船只,宋军分批次,陆续用了一年多时间才全部集合到婆罗省。 因为船多,宋人在海面上建了浮标,设定了进出的航线。 因为中间要经过拉伊城,和大不里士,分别是蒙哥和阔端驻守的地盘,如果没有拔都的支持,这两人不会让宋军的货物通过。 大宋的丝绸,茶叶,白糖等物,想从波斯湾进入南波斯,然后一路往北,沿里海西岸进入伏而加河,来到拔都的地盘。 可无论如何相信赵与芮,拔都还是蒙古人,他和窝阔台还是有血缘关系,他只想知道罗雷到这里来是为什么,想干什么? 如果只是为了离间,拔都还是会毫不犹豫的杀了罗雷。 拔都和他父亲一个德性,历史上窝阔台死后,让他回来参加新大汗选择,拔都也不理,以生病为借口不去,搞的贵由上台后,立刻要起兵攻打拔都。 拔都脑子飞快盘旋起来,考虑和宋人通商的得失。 唯一让他麻烦的是,他需要说服驻守大不里士的阔端和拉伊城的蒙哥让宋人通行。 拔都和宋人通商之后,蒙哥也开始和宋人交易。 等窝阔台他们最后发现不对劲,打算先发制人的时候,宋军已经同时可以在南波斯向蒙军发动进攻,直接威胁到蒙军腹地。 “你还有半柱香,如果不能说服我,我会砍下你的头额,然后把你的头骨制成酒杯。”拔都冷冷的道。 但拔都自认为自己是草原上的英雄,直接了当的和罗雷道:“暂时通商可以,一旦宋蒙再次开战,我们随时会切断商路,所以这次的通商,只是暂时的,我们不保证时间会有多久,也不会签定任何的信约-——” 拔都是个愿意听取别人意见的人,西征路上,他也多次听从速不台的建议,在最危险的塞约河决战,拔都也是听从速不台的策略,从而反败为胜。 宋人的商品在这边绝对是可以大卖的,拔都统治的地盘这么广大,还可以往欧洲和罗斯,基辅公国卖去,到时定然能狠狠赚一笔。 这艘船是依斯法罕地区波斯领主的,被蒙哥强征用来运送物货。 蒙军肯定没有想像到,宋人皇帝赵与芮发动了这个时代目前为止最大规模的登陆战,堪比二战的诺曼底登陆。 拔都显然更愿意相信赵与芮。 首先拔都这人虽然不喜欢钱,但他很乐意听从别人的意见,特别是自己兄弟的意见。 正如赵与芮所料的那样,拔都弟弟和儿子们纷纷劝说拔都和宋人通商。 其难度在这个时代,更是远超诺曼底。 昔班顿时无语,想也不用想,窝阔台和察合台是不可能发这样的誓的。 “这么多船进出,宋人如何收税?”忽必烈还是与众不同,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收税。 他转身问身边一个波斯当地人。 第484章 简直像抢钱 第484章简直像抢钱 波斯人叫阿奇里,既会蒙古语,又能说汉语,这种人现在在波斯相当受欢迎,忽必烈也是高价请来当翻译的。 平时阿奇里很忙,到处有业务,要不是蒙古人请他,一般人还真有钱也请不到。 阿奇里指着东面方向道:“在前面的峡口(霍尔木滋海峡),宋人先划定了禁航线。” “峡口南部平时不能走船,有宋军水师全天全夜的在巡逻,看到有其他船经过就击沉。” 据阿奇里说,这段宽度约一百里,宋军水师十只艘船在交错巡逻,防止有船通行。 很多炮台都没有炮,他们的船一路进去,忽必烈默默数了下,两岸左右最少各有五十座炮台,但一大半没有炮。 “偷盗抢劫者,杀。” “船只出波斯湾吗?”对面宋军问。 岛对面的阿巴斯港现在就是和平港。 拉伊城在蒙古人攻破前有六十多万人,当时算是波斯的一个大城,但忽必烈到这里后发现,这里似乎比拉伊城还要繁华。 忽必烈问阿奇里,阿奇里说一般为了省麻烦,直接交货最好。 他脸色严肃的指着那些干活的波斯民夫,对阿奇里道:“为何这些人帮宋人干活的样子,好像很高兴?” 路上不时能看到宋人竖的各种文字的牌子,上面有时用蒙文,有时用波斯文,还有其他国家的文字,包括汉字写着各种规矩。 因为宋军才来几年,很多大炮还没有造好,目前只装备了少量的火炮。 宋军听他们不出波斯湾,便递给他们一面蓝旗,要求一会悬挂起来,接着也没查看他们的货物,直接放行。 几人一边说话,一边跟着前面的船缓缓往东去。 大蒙古人向来都是掠夺别人,没想到有一天会被别人收税。 实际上,波斯的十五银币重量就相当于宋人一两白银。 而且交钱有点吃亏。 几人说话间,轮到他们的船靠岸了。 人类就是这样,不管是哪国人,那边繁华,那边富饶,大伙就习惯往那边集合。 “宋人给钱给物,支付他们应得的报筹,所以别说当地人,四面八方,数百里外都有人跑过来想帮宋人干活。” “简直像抢钱。”末哥暗骂。 “离海岸大概十里,城南门和和平港在一条线上,宋人还修了条笔直的马路,可以从港口飞快到南门。” 二十银币折算宋人一两白银。 “不出波斯湾,交易完就回代拉姆港。” 忽必烈亮出身份,但没说自己是忽必烈,只说是拉伊城来交易的蒙军。 有的船出波斯湾,可能还要去婆罗省,汉州,甚至到宋朝的泉州,浙江跑更远的,这边交完税后,在其他宋朝的港口,可以少交部份税。 如果忽必烈是宋军将领就会知道,如今和平港仅商业街两侧(城墙修建的十几里长度里),常住人口超过五万,每天从海面上进出的人接近五六千,从陆地上来的又有数万,常年保持有十万人口以上规模。 忽必烈很快带着末哥上岸了,阿奇里将负责处理他们的货物。 正常情况下,他们有几种方式处理。 因为商业街是从西往东横着,忽必烈他们从西往东去,全部走右边(南面),对面过来的人,是从东往西来,全部走左边(北面),中间有大概两丈宽的地方,基本没人走,只有马车和马骡经过时,才会走中间,而且同样分左右两边,从而保证不会相撞。 “如果出波斯湾,宋人收多少税?”忽必烈再问阿奇里。 但这些火炮真是大。 这些屋房房或租或卖,几乎销售一空,全波斯都有商人在这里拥有商铺,波斯四周的其他岛国或王国也有在这里租买的。 宋军的和平城越建越大,也是这个原因,当地人越来越多,和平城显然也不够用。 正如阿奇里所说,宋军来了三四年,南波斯方圆数百里的人们似乎都集中到这里来了。 “出去是十抽一。”阿奇里苦笑。 忽必烈两兄弟看了会,发现街上人虽然多,但井然有序,所有人都和刚才进来的船一样。 整个过程看起来比较麻烦,还多走了些路,实际上却十分顺畅,如果没有这么有序的规划,进出港口的船会非常拥挤,甚至会堵塞和撞倒。 宋军水师以前没望远镜,效率可能差了点,现在有了望远镜,巡逻起来更方便,更有效率。 忽必烈走进商业街后,才发现城墙后面的街上,人满为患,到处都是行人,各处商铺林立,还有酒楼,红楼,甚至连巴格达的浴室这里也有。 随着船队的进入,两边也越来越窄,忽必烈肉眼可见,海面变窄。 阿奇里卖货的同时,忽必烈和末哥已经带着几个随从沿着岸边的开始观察起来。 从外面进来的靠北,他们从里面出去的靠南。 宋军在沿岸的火炮都是超过万斤的超级重型加农炮。 这次有宋军上来检查货物,忽必烈站船头左右看,和平港修的比较大,而且还在改造中,目前同时可以停靠十二艘大中型船,如果是小船,可以停的更多。 阿奇里按要求先把蓝旗悬挂在船上,他们的船通继续往前,过了格什姆岛后,东面还有两个小岛,他们将沿北部的小岛转一圈,然后就可以在和平港靠岸。 一种是先把货物运到岸上,自己带有船只就自己运,自己人力不够,岸边有苦力可以雇佣,都是当地波斯人。 这让忽必烈一脸不可思议。 城墙里面,就是所谓的商业街,宋军用大青石铺了宽宽的道路,在道路两旁建了无数屋子,形成了一条商业街。 “遇到军队两边让。” 忽必烈注意到阿奇里的语气里充斥着淡淡的怨恨,显然阿奇里对蒙古人在波斯的作法也不满意。 进入到最窄的区域后,边上就有宋人在摇旗,示意他们靠岸。 “北边最窄处大概只有七八里宽,宋军在两侧都修了炮台,直接能打到最中间,谁敢不交税?” 因为不出波斯湾,宋军收税是二十抽一,忽必烈可以选择交货还是交钱。 轮到忽必烈的船靠近和平港时,他发现两岸都建城,和正在建长长的围墙,当地大量民夫在帮忙干活,很多人边干边聊天,等距离靠近后,还能看到有人在谈笑风生,脸上挂满了笑容。 忽必烈没办法,只好上交二十分之一的货。 那炮口比人还粗大,感觉往里塞个人都没有问题,露出炮台的长度就有接近一丈,看这么长的炮管,忽必烈虽然不懂火炮,也觉得这肯定能打的很远。 这岛距离对面最近的也就七八里左右,岛上盛产石脑油和盐。 差不多能从岛上打到对岸,威力惊人。 如果交钱会很吃亏,所以波斯商人向来都是直接交货。 上面的矿盐相当丰富,也方便采摘,目前宋军在当地矿盐的主要来源。 当然,也有胆大之徒,为了避税会偷偷走这条道,毕竟这海面宽一百余里,宋军水师不可能面面俱倒,有机会还是能逃过去,只是一旦被逮住就惨了。 涓竴锲锲涗竴.涓冧竷.浜岄浂浜 大蒙古现在都窝在草原上,只有步骑而没有水师,如果真正想和宋人决战,打造自己的水师刻不容缓。 但阿奇里说,这些能在港口边打工的波斯人,都是宋军的奴隶,算是宋军信任的人。 除了靠岸的船,还没轮到靠岸的船在排队的同时,会有大量小船带着人先上岸。 另一种是先放在船上,然后找个商铺或老板卖了,到时直接从这条船搬运到另一条船上,这是整船卖。 但忽必烈却看到了真正的价值所在,宋人收这么狠的税,四面八方还是有蚂蚁一般的商船前来,可见这其中的利润有多高。 忽必烈的船只往南岸靠近,很快在岛右侧一个小型港口靠岸。 “宋人刚到波斯湾的时候是到处抓人,但干完活后,都支持工钱和物资,后来大伙就习惯了。”阿奇里解释。 “所有船只只能走峡谷北部,因为这段比较窄。” 当地人口民族复杂,什么人都有,欧洲和亚洲各国都有,甚至还有日本和高丽商铺在,宋人更是比较多,基本都是沿海地区宋人。 但忽必烈肯定想不到,这边的炮厂也刚建立,岸两边的火炮只有四门是真的,其余的都是木制火炮,先摆着吓唬人,后期打造出新的之后,才会换上。 阿奇里也脸色微变:“宋军火炮挺大的,等会我们通过关口你们就能看到,超级大,打的很远,非常厉害,像我们这么大的船,中一炮就可能被打碎了。” 蒙军在拉伊城也强征当地波斯人帮他们筑城,波斯人非常拒绝,找到机会就会逃,干活也拖拖拉拉的,非得他们下死命令,砍几个人头才有用。 按宋军的说法,出波斯湾交的税,和不出波斯湾交的税是不一样的。 炮管比较长,打的比较远,加上他们新式的木制引信炮弹后,最远其实能打到七里外。 忽必烈和末哥听完,脸色微变:“宋军火炮打这么远?” 最窄的只有七里宽左右,肉眼可见。 忽必烈任务不是来做生意,所以对利润不看重,而且他们带来的货并不是什么稀奇货,阿奇里会运到岸边,然后逐一找店铺或商家卖掉。 “不得乱扔拉圾,违者罚款。” 忽必烈他们的船只是一千料的,宋军这炮只要打中一炮,直接能把他打碎掉,真不是开玩笑。 所以宋军在这位置修建了大量的炮台,设了关口,进出的船在这地方交税,然后通过。 蒙古人是在奴役波斯人,而宋人是在雇佣波斯人,波斯人肯定喜欢后者,厌恶前者。 甲板连接上后,有宋军上来查问。 很快他就看到阿奇里所说,只有七八里宽的海面了。 这税确实有点狠,末哥骂骂咧咧,眼睛都红了,恨不能蒙古人能占据这波斯湾才好。 “人靠两边走,马车马骡走中间。” 货物运到岸边后,港口两岸有很多商铺,各地各国开的人都有,全可以卖,可以慢慢谈价,一样一样的卖。 宋军现在刚刚占据没几年,主要在上面修建了炮台和采盐。 末哥这时大声道:“不是说宋人刚来的时候,到处抓人,帮他们干活,各地百姓都起来反抗的吗?” 末哥在边上瞪着眼睛,看宋人上来搬货,表情相当不服。 蒙军现在也有洪武大炮,但只能打一里多已经算是极限,没想到宋军能打三四里。 宋军飞快看过他们的货物,然后给忽必烈报了个税费。 阿奇里闻言先不动声色看了眼忽必烈,因为他也知道蒙古人也强逼波斯人在各地帮蒙古人干活。 交货即宋军直接搬走二十分之一的货,交钱要等他们交易完后,向宋军交钱。 他们的船在中间位置,前后都有船陆续靠岸,然后有宋军上船检查,十几艘船同时检查,宋军效率还是比较高。 因为波斯这边的货钱有金币,银币和铜币三种,宋人采取换币计量方式。 还有就是在港口租个店铺,摆上自己的货物,慢慢长期的卖,这种一般卖的时间长,但价高,店铺也得交税,适合大型的商行和老板。 忽必烈看着前面右侧是个巨大的岛,这就是后世的格什姆岛,波斯最大的岛,在后世同样是扼守波斯湾进出口的要地。 阿奇里之前说过,他还没有觉得,现在亲眼看到就非常震憾。 宋军刚来时的确先到处抓人,但很快就搞定了当地人。 “和平城在哪个位置?”末哥又问。 宋军先沿岸边筑了城墙,城墙外要么是沙滩,要么是悬崖,每隔两百步有哨楼一座,上面会有个人在了望,目前城墙修了有十几里长,且还在修建中。 按宋人规矩,货物可以排队检查,人员可以先上岸,所以在忽必烈这位置,回头就能看到海面上大量小船载着各地商人纷纷上岸先。 这些标语到处都是,有的是竖在街上的牌子,有的写在街边的屋子侧面墙上。 才走了没一会儿,迎面来了一队宋军。 第485章 不是蒙军所长 第485章不是蒙军所长 哗哗哗,对面宋军全身札甲,披甲执锐,共二十一人,排成两排,步伐整齐,走在中间。 四周行人见怪不怪,但纷纷下意识往两边避让。 其间中间空着两丈宽的空地,算是比较宽,大伙好像有点惧怕宋军,还是会下意识往边上让。 忽必烈和末哥冷冷看过去,这是他们第一次近距离看到宋军,以前在战场上,根本没有机会这么近距离看。 宋军在战场用燧发枪和弓箭,打的蒙军屡战屡败,这是忽必烈第一次看到没有带燧发枪的宋军。 这队宋军全部带的冷兵器,长枪,腰刀,有人背部还有弓弩,兵器很普通,但军容严整,身上都带着杀气,一看就是百战精锐。 这波宋军就是沿街巡逻的人,主要也有维护秩序的作用。 忽必烈和末哥看着他们经过,然后对视一眼,心中不约而同在想,现在的宋军真是相当精锐,仅看他们的军容士气,就算没有那些火器(燧发枪),也不好对付。 再往前走了会,又遇到一队宋军骑兵,同样是巡逻的,骑的马比较慢,慢跑在大道上,此时正好遇到一个大食人的商队马车,马车上运着好多货,大概遇到了战马,有匹马有点惊慌,马车微微一扭,上面翻掉了一堆物货。 东面尽头有很多民夫,继续在扩建,但行人也不能再往东去。 只见宋军骑兵跳下马来,忽必烈和末哥还以为宋军要拿马鞭抽这些大食人,没想到宋军居然帮他们搬货,为大食人把货重新搬到马车上,大食人点头感谢,还有人拿出银币想给宋军,宋军摇头拒绝,上马后很快离开。 忽必烈心中微动,回到街,找了个商铺,一边借装买东西,一边问东问西。 但他们已经过不去,前面全被宋军拦着。 忽必烈能看到不远处有沙滩上有盐池,宋军应该在弄盐。 “那边只允许宋军自己的船只上岸吗?”忽必烈问。 忽必烈第一次看到宋军军营里都带有狗,后来就知道这些狗还是有大用的。 忽必烈脸色严肃,沉声道:“治国当是如此。”顿了顿后,又加了句:“治军也是。” “宋人真会装。”末哥在边上看着冷笑。 商铺老板是个波斯当地人,却能说一口汉语,他说那边是宋军专用港,宋人从国内进的货都从那边上岸,如果船多,证明会有大量的新货到,又可以赚一笔了。 如果一直这么下去,用不了十年,南波斯人可能彻底倒向宋人,转向宋人的怀抱。 他从小喜欢汉学,在离开哈剌合林前,身边也收拢了一批汉臣,只是在宋军攻打过来时,他失去了根基,很多汉臣也先后离开,但他内心深处,还是想学习汉人的。 忽必烈和末哥非常有耐心,当天在街上一个商铺里还租了两匹马,沿着商业街走了个遍,两人特别走到东西两边的尽头。 蒙古人和土匪强盗似的,走到哪抢到哪,忽必烈身为蒙古人也是相当厌恶。 “前面好像也是个港口,哥,你看,好多宋军战船。”末哥发现,约数百步外,海面上停着好多船。 西边暂时停工,没有民夫在扩修,但到处都拒马和栅栏拦住,还有大量的宋军哨楼,现场还拉着各种红线,有各种告款,严禁任何人前往。 宋人打仗比蒙古人还野蛮,动不动也学蒙古人屠城,但在治理地方上,忽必烈还是非常佩服宋人,即便末哥说他们装,他们能装这么好也不容易。 忽必烈已经看到波斯将来南北分裂的威胁,深深感觉到宋人在当地的可怕统治力。 这条商业街有十几里长,主要是宋人的城墙只修了十几里,当然目前还有人在扩修中,随着修的越长,商业街肯定会越长,将来人口会越多。 忽必烈能看到不远处有大量营帐,可能是民夫们住的,也可能是驻军,现场到处都有宋军巡逻,很多宋军都牵着狗。 波斯湾被宋人弄的这么繁华,将来宋人带来源源不断的财富和名声。 “当然。” 忽必烈不动声色,心想,距离这么远,也看不到船上有什么东西,如果宋军运了大量的兵马过来,岂不是也不知道? 他问老板,有没有能靠近那边的位置,想看看宋军运了什么货来,可以抢先预定点。 老板叫道,你们想找死吗?说罢,怀疑的打量着他们,因为两人都是蒙古人打扮。 老板都怀疑他们是细作。 老板说,那边是军事禁区,靠近就会被射杀,而且警告忽必烈,宋人看的很远。(有望远镜)。 忽必烈不信邪,带着末哥想绕道过去看看,发现外围宋军层层守卫,从岸边到和平城这十里内几乎全控制着,根本进不去。 唯一能进去的希望就是从海上靠近,也就是要水性好的,游过去查看。 他和末哥都没什么水性,自然也不敢试探。 好在他们的随从中有两个水性不错。 忽必烈让两个随从找个地方下海,然后游向那边,观察下宋军那边的港口什么规模,船上有什么货? 两随从没办法,硬着头皮下了海,一路往前面游过去。 忽必烈就在不远处看着,结果距离最外面的宋军战船还有好几百步时,轰隆,突然一声炮响,宋军那船上一炮轰向水面,正是对着两个游水的人,把忽必烈吓了一跳。 接着就见宋军大船上面放出一条小船,飞快开向两蒙军。 “嘶”末哥倒吸口冷气,一脸不可思议。 这会距离那边好远,两人刚刚下海没一会,宋军居然已经发现他们了。 忽必烈脸色大变,拼命挥手,示意两人赶紧回来。 与此同时,东面工地上的宋军也听到炮声,很快有几队宋军牵着狗往沙滩上跑。 “快走。”忽必烈不敢停留,赶紧带着末哥和其他人先跑了。 这两个随从不是蒙古人,是突厥人,忽必烈认为只要他们忠心自己,应该不会说出来。 他想上船赶紧走,但阿奇里货物还没卖完,人也不在船上,他们的船已经停到别处,靠岸的位置让给了其他船,这意味着忽必烈必须在岸上住一晚才能走。 要不然就得雇艘小船,带他们回大船上。 忽必烈胆子也大的,想了想后,决定再留一天,因为他还没有看到宋军的和平城。 从商业街往北就是往和平城方向,距离商业街约十里左右。 从商业街到和平城只有三条主要通道,都是宋军派人修的,其余的地方要么是屯田,要么是建筑,建筑基本都是仓库,也就是商业街各商铺租用的存放货物的。 很多地方都有拒马遮栏,甚至有军士巡逻,都不好走。 忽必烈发现最常见的就是哨楼,宋军到处都有哨楼,基本几百步就能看到一个,哨楼上人不多,可能一个,可能两个,但站的高,看的远, 中午时分,忽必烈和阿奇里在约定的酒楼里碰了个头,阿奇里说明天上午能把货出完,今天要找个旅馆住下。 忽必烈答应下来,吃过饭后,又带着两个随从,每人一匹马,往和平城方向去。 往和平城的路上都是人和马车,各种行人和货物都在进出和平城。 从忽必烈得到的消息来看,和平城是宋军军驻大城,除了参与建筑的民夫,城中主要是宋人和宋人的奴隶(主要是当地波斯人),也有少量外地商人,城中分内外城,宋人全在内城,奴隶们有些在内城,有些在外城,其余外地商人只能在外城。 这边主要的商业点还是在港口的商业街,所以和平城并不是商业中心,也很少有大宗的商业交易,做为军事重镇,只有宋军的生活用品等才会到和平城来交易。 忽必烈很快就看出来了,因为路上很多马车运着牛羊肉类往和平城去,而在港口边堆积如山的丝绸,陶瓷,铁锅等物却几乎看不到,这证明往和平城的商人,都可能是宋军特供的商家。 他随便找了辆马车,借着问路想和押车的说几句,不料对方不会说汉语,更不会说蒙古语。 阿奇里不在身边,没有翻译,忽必烈也相当郁闷。 后来他才知道,宋军每年都进行招标,以当地驻军的肉食或蔬菜等各种供应分成数段标,给地方上的商人们。 商人们会纷纷出价,比如有附近的领主以每斤羊肉二十铜币的价格,竞得和平城每月三千斤羊肉的供应权,该领主每月向宋军提供三千斤羊肉,宋军则给他六万波斯铜币,或等价的宋军铜钱,或银子,也有会不要钱,直接要宋军提供的货品,如白糖,铁锅或丝绸等。 忽必烈当时认为,可以从商人们提供的物品数量中,计算宋军在和平城驻守了多少兵马。 但宋军很多物资分了数段,甚至十几段,几十段标,而且养着大量的民夫在帮建筑工事,仅帮宋军打工的民夫就有数万,加上宋军自己也有养牛羊,捕鱼等,所以实在难以判断宋军有多少驻军。 一路上忽必烈看到最多的就是当地的民夫,全是帮宋军干活的。 这些人表情轻松,有的还谈笑风生,成群结队来往于和平城内外。 宋军的和平城还没建好,并且越建越大,当地有上万人参与和平城的建造,而在和平城外,宋军继续在修扩港口,另有上万人参与建造其他工事和建筑,方圆几十里内都热火朝天的工作场面。 等接近和平城后,路上就能看到大批量的宋军。 宋军主要是巡逻和维持秩序,并且把很多地方列为禁地,不准有人通地。 忽必烈走的路是直达和平城南城门的,他想绕过南城门去看看和平城其他位置,却不被允许,南城门两侧都有工地,民夫们在挖护城河,并且在外筑棱堡。 忽必烈站在南城门外看了眼,就非常震惊。 和平城建的比他们驻守的拉伊城还高大,外面有宽宽的护城河,后来他才知道,据说宋军要直接把护城河挖通到和平港那,引入大海。 这条连到海边的护城河,长达二十几里,宽约十丈,到时宋军的战船可以直接从海面上开到和平城前,忽必烈听的不可思议。 仅这条护城河,宋军计划用两万民夫,至少三到五年时间才能完成,是一个相当巨大的工程。 这工程完成之后,宋军的船可以直接从海面上进入和平城,和汉州省汉州府(马尼拉)城一样,对防守方来说,会变的相当容易。 除非对方有比宋军更强的水师,不然蒙军是不可能再攻下和平城。 “四哥。”末哥这时对忽必烈道:“若是要打和平城,得尽早打,等宋军把和平城建好,根本打不下来。” 末哥亲眼看到和平城的模样后,也感觉这城易守难攻。 和平城外面好多棱堡和其主城嵌在一起,他们仅看到一个南面一小段,就发现有几十门火炮,整个和平城岂不是有几百门炮? 当然,火炮还是小事,和平城的造型奇特,配置完善,宋军建了三年还没建好,等宋军建好了,别说是蒙军,就是和宋军有一样先进的火器部队,也未必打的下来。 忽必烈闻言长叹:“宗王们已经议定了,等赵与芮西征,长胡子(指耶律楚材),算定赵与芮必定会西征。” 上次萨莱城蒙军高层会议,绰儿马罕都中风了,然后没几个月就去世,大蒙古损失了一名重要将领。 在上次的会议上,速不台力排众议,要求蒙军不要东征,以逸待劳等宋军西征,然后得到耶律楚材的支持。 最后所有宗王们决定休整练兵,等宋军西征。 忽必烈认为,从战术上说,速不台的建议没什么问题,宋军擅长守,蒙军长途几千里去攻打宋军坚城,显然不划算,再次惨败的机率也大。 但同样蒙军的特点就是机动性和进攻性,从立国到现在,蒙军一直都是处于主动进攻的一方。 现在原地拒守,等宋军来攻,其实并不是蒙军的所长。 第486章 领先大宋? 第486章领先大宋? 蒙军现在除了拔都的萨莱城和拉伊城等少数城镇外,都没有什么重要和大型的城镇可以防守,在他们看来是正常的,但在宋军眼中,就是缺少基本盘和根据地。 蒙军东征和等宋军西征到底哪个更好,忽必烈也不敢说。 但他看到和平城后,心中更加坚定,回去之后,肯定还要重修拉伊城,加强拉伊城的防守。 蒙军现在没几座坚城,蒙哥驻守的拉伊城变的更加的重要。 张惠嘿嘿干笑,没再说什么。 如果您发现内容有误,请您用浏览器来访问! 宋蒙虽然在做生意,但赵与芮是为了安抚蒙军,让蒙军不来打扰刘整,双方早晚还是要开干的,张惠自然不会留他们吃饭。 忽必烈神色不变,张惠惊讶的转头问忽必烈:“是你的人吗?” 忽必烈这下没话说了,但他下意识认为,宋军可以分批次,少量多次的运送,很难发现。 波斯湾的几千宋军肯定不被他放在眼里。 “那就砍了。”张惠直接道:“若是你的人,我们就还给伱了,既然不是,直接砍了吧,可能是大不里士阔端的人。” 你家好朋友,把对方老家给抄了,还把弟弟们都抓了的? 忽必烈现在还有几个弟弟在宋军手上呢。 忽必烈这时已经开始逐步展现他的大局观和战略水平,可惜他现在身份太低,家里有大哥蒙哥,外面宗王无数,根本轮不到他参与决策中心。 波斯湾对面就是阿联酋迪拜,赵与芮说对面很多石油,刘整来后,立刻派人往迪拜先弄了个据点再说。 “要是运两万人,得两百艘大船?”蒙哥道。 蒙军拉伊城现在有五万兵马,波斯各地还能再凑数万,加上大不里士阔端数万,大不里士北,拔都主力精锐,宋军吃饱撑了,将来以几千兵力往北打? “听到没有,如果宋军大举运兵,我们肯定能发现。”蒙哥认为,宋军要是把大量军队投送到波斯湾,肯定能发现端倪。 蒙哥想了想后,问边上一个波斯人:“从大宋过来的船,到波斯湾,要走几天?” 因为蒙哥希望自己将来的封地就在波斯,以后这里成为自己的地盘。 这次刘整去对面,就是找个港口,准备修建港口,方便以后迁民和驻军。 几百条大型战船是瞒不住的,这条线上天天有商船来回。 “忽必烈。”忽必烈想了想后,报了自己的真名。 “统制,咱们在海边抓到两个突厥人,看起来像蒙军细作?” 忽必烈回去后,蒙军再次在附近强征波斯百姓和工匠,加固拉伊城的工事。 但刘整大部份时间都不在城中,刘整来后,一面四处巡查,一面安排布置,准备数年伐蒙之事。 在宋军逐步全员燧发枪后,随着火器的升级,骑兵将来肯定要慢慢退出舞台,战马对宋军来说,只是行军的工具,不再是突击进攻的利器。 蒙哥强行征收了当地一家船厂和工匠,然后为他打造战船,准备舰队。 波斯人愣了下,语气有点犹豫:“主要看顺风逆风的季节,一般正常情况,最少得四五个月。” 仅在商业街和附近各工地上,光巡逻的宋军,忽必烈最少看到七八百人。 迪拜那边原本属于阿巴斯王朝,后因为太远了,加上阿巴斯王朝现在是末期,统治力大为消减,数年前南方的阿曼人起来反抗,然后独立成功,包括阿联酋迪拜一块的,都归属阿曼人。 蒙古人最有名的特产就是战马,而战马,宋军现在不缺,当地的波斯战马也能用。 这些人现在也和野蛮未开化的人差不多,反正就是比较落后。 忽必烈在外面打量了一会和平城,就试图往里去,但马上被守城的宋军拦住。 和平城原先的主将是张惠,后来刘整来了,由刘整接管。 忽必烈听完就知道宋人不想他们在城中开店,防备着他们呢。 是城中的商人吗?有商铺证吗? 忽必烈没办法,便道,我是蒙古商人,来自拉伊城,想来和你们宋军将领做生意。 所以忽必烈一眼看出张惠不是汉人。 “。。”忽必烈。 刘整不在城里,步骑统制张惠本来想让人把忽必烈带进去,想了想后,张惠还是自己出城,到外城来见忽必烈,也看到了末哥。 现在张惠直接说大伙是朋友,忽必烈五味杂陈,心中说不出的滋味。 而且这路上一马平川,比较好走,蒙军西征来回就常走。 但这会忽必烈也不出名,张惠更不知道他历史上还当了元朝皇帝。 回去后,宋军果然安排了一间商铺给他,位置不是很好,距离港口中心有点远,但胜在面积够大,商业街人口又多,真正做生意的话,肯定还是能赚钱的。 蒙哥常年在草原上,除了上次和拔都西征,也没什么重大的经历,所以他认为,宋军不可能从海面上大举运兵过来,更不可能从波斯南往北出兵。 “。。”忽必烈有苦说不出。 弟弟末哥硬着头皮道:“阔端向来仇视宋人,估计是他派来的细作。” 如果宋军只想占据波斯湾,没有必要这么大兴土木,和平城越建越大,港口越修越大,这明显为屯军和增加人口准备。 拉伊城北边就是里海,有了战船之后,可以从里海随时和拔都,及阔端联系,无论运兵运粮都非常方便,而且可以跑海商做生意,赚钱养兵。 所以忽必烈估计,宋军最少六七千人,并且还在增加。 虽然这里面对着宋军,但蒙哥并不担心。 蒙哥闻言有点不信。 “不止,两万人在海上的淡水,粮食,器械,宋军如果要带炮和战马,没有上千条船是不够的。”波斯人道。 你想想当地帮宋军干活的民夫就好几万,没有上千人如何管理? 还有宋军这么多船进去,一艘船上能装多少人? 张惠闻言笑道:“拉伊城好像没有我们想要的东西,我们需要的货物,波斯人也都有。” 六一.二二三.一四零.二一七 张惠见忽必烈表情尴尬,想到他们还要借重拉伊城和拔都交易,便又好声道:“我们刘统制和蒙哥关系不错,大伙也算朋友。” 忽必烈第一句话就说宋军将来肯定要打过来。 忽必烈没有望远镜,也看不到宋军更深处,但肯定宋军不止传说中的三千兵力。 此次他支持宋军和拔都做生意,也是因为拔都向他承诺,会向窝阔台要求,让蒙哥以后的封地在波斯。 如果不是蒙古的宗王,对面宋军可能不会有兴趣理自己。 两人正在说着话,突然有宋军快马来到这边,接着找到张惠,看了眼忽必烈后,直接上前报告。 此去和平城,他收获不小,有很多话想和大哥蒙哥说。 “宋军在和平城大兴土木,占据此地三年多,就没有停过,可见宋军其志不小,我敢断定,将来宋军必然北上。” 蒙哥看了眼忽必烈,意思是,宋军走陆路只要两个月,走海路要四个月,为何要舍近而求远? 而且海面上风险多大? 忽必烈脸色通红,沉声道:“不是说宋军占据了婆罗(飞律宾)等地了吗?他们沿路可以补给,安全的很。” 这次蒙哥没有反驳,他也一直认为,拉伊城是蒙军现在为数不多的重镇,更是波斯的统治中心,一定得加固。 张惠不管他的表情,继续道:“城中商铺已经租售完了,你若真想开店铺,港口商业街,我们可以挪一家出来给你,税费也能最低。” 与此同时,忽必烈还建议蒙哥打造战船。 波斯人想了想:“如果不带粮草物资和器械,最多两百人左右,要是带上战马,一半都装不到。” “不过。”波斯人又道:“宋人的船与我们不同,好像比咱们快点,估计也得四个月左右吧。” 以宋军的骑兵速度,就算每天只走一百五十里,也最多一个月就能到,算上宋军带马车,走两个月好吧。 现在宋军需要拉伊城为通道,和拔都做生意,所以忽必烈认为自己还是比较安全的。 忽必烈和末哥兄弟两看到张惠时也是一愣。 今天刘整又不在城中,去了海对面的迪拜。 上个月宋军去了几船人,两都两百多人,先到迪拜那边寻个落脚点。 但你要从海面上过来得走多久? 宋军福建广东地区过来近两万里,能运三千兵马过来就算不容易,因为军队和做生意是不同的。 双方寒喧几句,忽必烈说想在和平城里开个商铺,想和宋军做生意,看看宋军需要什么,他们可以提供,蒙军不要钱,只想要宋军的白糖和铁锅。 忽必烈认为,丝绸、陶瓷、茶叶等物,和奢侈品似的,只会让人沉迷这种奢靡的生活,只有白糖和铁锅有实用价值。 他唯一的作用,或许就是帮蒙哥稍微提升些实力,也仅限于此。 当然,蒙军那边什么族民都有,忽必烈也没在意,双方相互介绍了下,张惠才知道忽必烈和末哥是拖雷的儿子。 蒙哥见状又问:“一艘两千料的海船,能装多少兵马?” 忽必烈摇头:“不是。” 因为你不占据,等十六世纪时,英国人和西班人也会来占据,更别说当地盛产石油了。 忽必烈说罢拿出一张图,是他看到宋军的棱堡后,粗略画的,他示意拉伊城在城外四个角上,也可以修建这样的棱堡,与主城相互支援。 守军很快进城通报。 其间他每天都能听到爆炸声,后来才知道,宋军挖护城河也好,建筑也好,经常用炸药施工,效率挺快的。 确实,蒙古人在这里也没什么特产,拉伊城里的东西,都是波斯其他各地也有的。 宋军问他是供应商吗? 忽必烈愣了下,这会他也不知道供应商是什么意思。 当下他也不客气,便向张惠要了间商铺,打算在港口弄个据点。 宋军每次和拔都交易后,都会给点货物蒙哥,蒙哥有时会随礼回赠点物品给宋军,一来二去,刘整和蒙哥都没见过面,倒和好朋友似的。 张惠是金国降将,并且还是金人,只是取了汉名。 蒙哥考虑下后,也同意了忽必烈的建议,但蒙古人在这方面不是专家,全靠当地波斯人。 宋军现在占据了波斯湾北,再把迪拜占了,就等于把波斯湾南北两面全占了,将来可以进一步攻灭阿曼。 宋军步骑主力现在在谦州,并且已经往阿泰山附近占据,距离蒙军主力,察合台,窝阔台所在的位置伊希母河附近,也就四千里不到。 四月中旬,忽必烈回到拉伊城,面见大哥蒙哥。 阿巴斯王朝实在是国力不行,又太远,所以才不管他们。 于是他只好转移话题:“拉伊城还得再征招一些民夫,加大工事的修建,我看了宋军的和平城,造型奇特,但易守难攻,宋军火炮犀利,我们一定要严防死守。” 宋军来后,立刻遇到当地阿曼人的袭击,刘整也不客气,下令开干,杀的杀,抓的抓,很多阿曼人被宋军抓过来当民夫用。 忽必烈表情更尴尬了。 宋军当然早看出他是蒙古人,闻言便打量了他一番:“你叫什么名字,我得回去向将军汇报。” 忽必烈见对方也没有邀请自己吃饭的意思,当下便抱拳离开。 你一船货物能装好多,一船兵马加上器具,如果还有战马更是装不了多少。 忽必烈又呆了几天,一面张罗店铺,留下人员当细作,同时想办法在当地吸收当地波斯人为他们办事,另一面他到处游逛,想看看宋军所有占据的地方,估算宋军兵力,人数,可宋军看守极严,很多地方千步之外就有哨骑,加上宋军哨楼,拒马等各种物理障碍,很难进入宋军核心区域。 宋军又问他是城中的筑城的民夫吗?有通行证吗? 忽必烈和平城一趟算是获益非浅,而罗雷去巴格达的回信传到临安,也让赵与芮学到了什么。 元贞十年八月,赵与芮拿到罗雷去巴格达后回来写的信,信上讲述了他在巴格达的所见所闻,赵与芮顿时感觉到在有些地方,巴格达的阿巴斯王朝,还领先他的大宋。 第487章 货币改制 第487章货币改制 阿巴斯王朝的巴格达,居然拥有这个世界上最多的大学。 赵与芮不禁反思了下自己。 他于元贞初筹建大宋医学院,仅前期盖医院,准备师生就好几年时间,真正运转起来也就这五六年。 大宋医学院做为大宋唯一的专业大学,现在每年能为大宋输出上千名专业医学生。 不过医术这玩意还需要常年的经验积累,大宋的这些医学生,更多的是被赵与芮用到战场和驻军各地,充当军医比较多。 你想想,假设你用一枚价值一两白银的一银币(含银量只有二十克),就可以买只鸡。 如果您发现内容有误,请您用浏览器来访问! 众人一听皇帝还要赚百姓的钱,都是目瞪口呆啊。 但赵与芮这时道:“波斯人一枚银币,按咱们的含银量,在我们大宋的购买力,约等于一百文铜钱。” 大伙纷纷凝神看去,却是各种钱币,而且是他们没有见过的钱币。 “恐怕百姓们不愿意更换。”有大臣提议,同时心中想,我也不愿意换啊,这摆明吃亏嘛。 “而在阿巴斯王朝,同样的一枚波斯银币,购买力则变的更高,大伙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好在前几年赵与芮建立医学院时,已经提前找人编写部份教材,所有教材赵与芮都会亲自过目,亲自决定。 接着推广到府,州,县,将各地县学也改成学校,每县都有定额学生要求,更是成为当地官员的考核任务。 赵与芮说了这里奸笑起来,就么一换算,大宋每换一两白银,能赚波斯人三枚银币。 进入元贞年后,陆续在各地筹建学校,先从路(省府所在地)开始,当时招生就极为困难,很多官吏都是迫于任务,把自己儿子送进学校。 说到底,他也不能长生不死。 当然,很多僻远地区的穷县,可能只有几十名学生,赵与芮年初得到的数据,最少的一个县,只有学生二十八人,在海外汉州省。 前面的帝国军校也有水师专业,但都是航海打仗,不会造船,只能简单维修。 航海、机械及贸易:这个专业字最多,也代表着是最重要的专业之一。 这个专业是帝国大学的重点专业,招收的学生也最多,所谓开启明智,也基本靠这个专业。 帝国军校计划招生五千人,每年毕业约一千人。 大小和后世一圆钱差不多,略厚,正面是大宋元贞通宝等几个字,还有铸造年份,后面是黑麦图案,完全采用压铸工艺,相当精美。 至于他将来死后,这大宋朝是姓赵还是姓刘,与他何干? 赵与芮大概向诸大臣解释一遍,然后拿起一个波斯银币笑道:“我朝在波斯设港口收税,收了很多当地的银币。” 蒙古人选举大汗,欧洲人的议会制度,落后王朝的奴隶制度,各种不同于大宋的思想,都会在历史地理专业学到,让学生们可以自我对比,感同身受。 赵与芮不是圣人,也无法事事做到圆满,他也不能未卜先知,他一直认为,不能因为某个事情对统治不利,就想办法避开这件事。 其实金币和银币出来后,用黄金和白银交易就明显吃亏,老百姓有黄金和白银,要么换了,要么藏家里留后代,肯定不会出去交易的。 八月中旬,赵与芮召见内阁,在商量之后,决定再建几所大学。 我赵与芮死后,天下大乱也不关我的事,我只要保证在位的时候,国泰民安就好。 开启民智对封建统治不利,但赵与芮并不在意自己的统治。 物化科技:初步的物理化学知识,和工业机械的研究。这个专业学生不多,全部要大宋优秀工匠的后代才能报名,毕业后就是官员或吏员身份,进入朝廷相关机构工作,不得自谋职业。 大宋将来肯定殖民为主,这也是主力培养的殖民选手。 大宋现的学校,从八岁入岁,到十六岁毕业,整个八年时间。 金银币面额按大小重量,分为1,2,5,10四种。 怎么赚? 其实就是降低含量,却等价交换。 你还愿意拿一两白银去买一只鸡吗? 所以不存在百姓们愿不愿意换,只要朝廷出来金银币,然后官员吏员军队工资全是用金银币发,同时回收民间金银,用不了多久,黄金白银就会成为珍藏品,没有贸币功能。 “但实际上,在当地,他们的购买力,相当于三百文铜钱。” 第二步看情况往海外推,和海外各国交易。 帝国军校分有步骑,武器,水师、工程四大专业。 宝庆七年,赵与芮设教育部撤门下省,为兴建学校准备。 一块块精美的银币和金币出现在大伙的手上。 然后还有数学计算:数学和计算,包括了记帐和统计学。 阿巴斯王朝的金币是一样的,大宋朝每换一两黄金,大概能赚一枚金币。 皇帝说的好像也有道理,大伙拿在手上都是爱不释手,大宋铸造的,比前面看的那些金银币要精美很多。 将来这个专业出来的学生,不但是合格的船舰长,也同样懂造船和维修,所有学生最后都要在造船厂实习一年,海上实习一年。 以一银币计。 赵与芮看到好处,自然大量的去换,这样每年仅换算,就能额外赚一笔。 其包括航海技术,船舰制造和维修,海上贸易等几大类,其他专业学期四年,这个专业学期六年。 历史地理:赵与芮认为,历史应该是一个国家和王朝最重要的学科之一,所以对历史非常看重,朝廷按赵与芮要求,从炎黄时代开始编注,加上各朝史书,重点突出了母系,奴隶、封建等层次的进化,各朝的兴衰原因,游牧民族与汉人的关系及威胁,统治阶级的作用,再加世界地理,介绍周边环境,世界地图,推崇他的殖民思想。 “所以我们换算时,通常用一两银子,换取他们二十枚银币。” 赵与芮面不改色,确实好像有点黑。 一一四.四一.七九.五一 并且这玩意也不能超发,容易形成浅灌水,从而打击到物价。 赵与芮和内阁们确定了两所大学的建设后,挥手示意内侍黄裳端上来一盘东西。 用银币和金币,不但能赚百姓的钱,还能赚国外的钱。 赵与芮先拿出一枚一银币的。 总之赵与芮的帝国大学是他在全国建设的第一个综合性大学,专业多达十几种。 说罢,赵与芮再挥手,黄裳又端上来一个盘子,这次分发给大伙后,众人都是倒吸口冷气。 “不能说含银量。”赵与芮一本正经的道:“诸卿看看这铸造工艺,比欧亚那些小国精美多少倍?这等于是一件件艺术品啊。” 此言一出,现场简直炸了锅。 “他们的十五银币相当于我们一两银子重量,当然,银币里含有少量其他金属。” 这次看到巴格达的大学为全世界最多之后,赵与芮心有感触,打算再建几个大学,扩大对人才的培养和利用。 经过近十年的推广,大宋现在一千多年县,每个县都有一座学校。 像对外殖民,允许将来外地总督们起兵对付加税的皇帝。 然后加上现代管理等经验,毕业的学生将来可以当老师,也可以科举,这个专业知识丰富,考现在的科举机率也比较大。 此次军校成立比较简单,元贞十一年中就已经完善了师资和学员,只差学校建设了。 所以他很多政策是比较激进,像不立太子,将传位诏书放大庆殿牌匾上。 赵与芮的银币金币含量都比海外的少,以一换一都是赚。 仅一银币换一两白银,就有超二十倍利润,其他面积的就更不用说。 “强制的,以后市面上,黄金白银不能交易,只能用金币和银币还有铜钱交易。”赵与芮道。 教育管理:这个专业主要是为学校培养老师,扩大大宋教育而设,同样被赵与芮消弱了儒家思想,采用百家齐放的方计,上古时代的墨家,法家,道家,儒家,各种古籍都学,让学生们来评论哪家熟优熟劣。 “这个叫第纳尔,是阿巴斯王朝的货币,有金币,银币之分。” “这个是波斯的金币。” 一是大宋帝国军校,在地方学校十六岁毕业后,可以考取帝国军校,每年录取四百人,学习四年后,即可到部队担任武官,起步副都头。(百人副职) 而且帝国军校出来的全是基层武官,所以对财政压力也不是很大。 后面根据市面上的金银币流通情况,再酌情增加或减少。 按赵与芮的解释,一银币的含银也就二十克重,还有其他更便宜金属在里面,众大臣听的纷纷吐槽皇帝太黑。 赵与芮说,这一银币将来就相当于一两白银,等批量制造后,市面上所有白银,都可以到银行进行购换,然后二银币的,相当于二两白银,以此类推。 “元贞通宝”这是赵与芮发行的第一套金银币,将逐步取消全国的黄金和白银交易。 毕业后可以参与科举,和考吏,已经算是形成一套熟练培养人才体系,但因为大宋现在的官员位置有限,赵与芮限定官员数量,所以绝大多数人最后还是走上社会,干其他的事,也有人会应征入伍,成为宋军。 这边的学生除了不会打仗,造船,海图,海上贸易,包括世界地理,有些外国语言都得学点皮毛。 这是金融学,赵与芮是没办法仔细和大臣们解释,他只能简单明了的说,大宋也要造银币和金币,改革货币政策。 二是筹建帝国大学,这是第一所综合性大学,主要的专业有,语言翻译:鉴于大宋现在主要扩张方向是亚欧大陆,目前学校主要培养波斯语,阿拉伯语,和欧洲各地的语言翻译,将来的毕业的方向都是到殖民地任翻译官或外派使节。 根据去年朝廷开支一亿一千万的开支,赵与芮第一年只打算发行价值六千万贯的金银币,其余的用铜钱来代替。 但大宋朝现在上百万军队,对外殖民加大,每年战死和退役的武官加起来也近上千。 一年增加一千名武官听起来比较多。 “这是欧洲凶牙利用的银币。” 总之他是分几步走,第一步把国内的金银都换回来,然后回炉重铸,朝廷血赚,同时获得大量的黄金和白银储备。 至于老百姓你不愿意去换,但又不能去买东西,也只能藏家里当珍藏品。 而帝国大学前期的老师,教材就准备了两三年,第一批学生的入学要等到元贞十四年夏季。 这一银币的还好,那面额十银币的,含银量不知有没有半两,居然相当于十两银子,简直是就是二十倍的利润,谁跟你换啊?我才不换。 众大臣苦笑,官家这是赚了别人便宜,所以比较高兴得瑟。 “陛下你也太黑了吧。”首辅魏了翁直接没忍住,就说皇帝太黑了。 赵与芮对推广金银币是有信心的,对大宋最大的难点不是推广,而是大宋地广人多,铸造大量的金银币需要时间,所以前期金银还会继续用。 受制于这个时代的交通和到处打仗的混乱,其他各国都没有看到金融战的威胁,而赵与芮却从货币的不同购买力上,看到了机会。 这就首先压制了黄金白银做为贸币沟通的能力。 农业研究:这个专业也挺复杂的,包括了水利建设,农业耕种,畜养,毕业方向也很好,因为大宋到处殖民,海外殖民地越来越多,这类的人才也需求挺多,特别像南洋的岛国,包括现在的西亚,非洲沿岸,美洲等地,都是未开化的土着居多,欧洲很多地方同样不擅长耕种,特别不会用水利设驰辅助,这都是末来毕业生就业的地方。 同时军队中的三年以上,六年以下的老兵,都可以申请考帝国军校,每年也录取约六百人。 接着分发给内阁成员们。 但他铸造的太精美,加上大宋现在正是强盛时期,到时肯定非常受欢迎。 此时有大臣提问:“民间能造吗?” 第488章 领先上百年 第488章领先上百年 历朝历代都有民间私造铜钱,这要金银币能造,谁跟你换?民间造朝廷得亏死,而且物价会受到重创,大宋朝乱套都可能。 因为以前造铜钱,利润也不是很高,毕竟含铜量在那,两宋朝廷因为铸造铜钱会亏本,还停止过铸造厂。 但现在银币利润高啊,你一两银币含银量才二十克,算上人工等其他成本,不说二十倍,十五倍利润是有的,如果民间能造,绝对要乱套。 赵与芮信心十足,随手抛了抛:“这么精美的货币,爱卿们认为民间能造吗?” 加上海贸盛行,大宋这会富人挺多的,居然有十几家竞争。 如果您发现内容有误,请您用浏览器来访问! 当然,除了跑海之外,民间做工程的老板,包括很多学生都会贷款,朝廷也有专门的助学贷款。 上午八点左右,郭雄来到知府衙门后院。 在举报有奖这条中,赵与芮决定给所有人可以没收假币的权力。 钟夫人的大名,他当然听过,只是之前从来没有见过。 三是省级成立银行,同时允许民间钱庄升级为银行。 元贞十年十月,朝廷下发旨意,相继推广了几件事。 “干什么的?这里是府衙重地,你可知道?”对面有人上前一步大声问道。 找私人贷不如找银行,利息还低,这是目前大宋放贷的主力。 郭雄也就十七岁,去年在京师的学校读到毕业,考科举没中,原本想弄个吏员干干,但他家中有钱,千万富豪,郭城璋也无所谓,把儿子暂时安排在青州盐厂,当个国企员工,混混日子。 原来钟友不在府上,郭雄一时有点犹豫,立马顿足:“钟叔叔不在府上,那我不如?” 二是要求全国各县府,以及县以下,到镇,村,保等各种单位,都要建立公示宣传亭,将来朝廷的新政策,各地都要第一时间张贴到村,保一级。 郭雄当然无所谓,他都是要当大老板的人,还在意一个小小的员工职位。 以前的两宋和后来的明清,地方保长里长什么都地方大户和地主,也让皇权无法下乡,甚至让地主阶级能影响到皇权的统治。 知府正是钟友,同样当年和赵与芮,郭城璋整天在一起的同伴。 现在大宋海贸发达,造船业也疯狂发展,沿海私人的船厂越来越多,但因为朝廷控制着最好的大船只有朝廷能卖,所以最好最大的船还是比较贵的。 官府确定这是假币,先把用假币的乙某抓起来,然后没收用乙某的家产,最后从其家产中,拿出举报者甲某收到的十倍,即十银币,再奖励给卖菜的甲某。 当年赵与芮用四海钱庄高利存钱,捞了波民心,用另一个钱庄血赚了一笔,后来四海钱庄正式转为银行。 但在赵与芮手上,已经用了十几年时间完全替换了基层吏员,着重消弱各地地主官绅在地方上的统治,这让赵与芮无论想宣传什么,都能起到最好的作用。 赵与芮掌权后,安排他下去当知县,开始当的一塌糊涂。 “进去吧,钟夫人召见你呢。”汉子知道郭雄想走,便又说了声。 发生什么事了?他脑子里莫名奇妙。 但赵与芮的大宋什么最厉害?当然是宣传。 对面听到他叫钟友叔叔,脸色微缓,接着打量了他一下:“你稍等。”转身进内院。 至于村保一级识不识字?这不用担心,朝廷这十几年都有退役军士以各地,加上学校的推广,一个村,一个保能找个识字是没问题。 赵与芮解释道,这钱币背面有三条线,民间的什么法也好,做出来的线最细最细都有一毫米以上,根本做不细。 “小的郭雄,来自临安,前来拜见叔叔钟友钟知府。”郭雄赶紧介绍下,自己是来拜见叔叔的。 没办法,能力是差了点,但钟友也在努力,不想丢赵与芮的脸。 这次他想办银行,直接让儿子辞职了。 所以现在沿海边,像福建,江南,浙江,山东等地,胆子稍微大点的小商人,就敢贷款买船,然后跑海商。 当然,有人能赚钱,有人能亏本。 不一会,刚才进去的人出来,语气也缓和了很多:“郭小郎君请,钟夫人有请。” 正面的年月和字迹等都是小而精细,外面同样做不出来。 但大宋这几年越打越富,沿海很多商人跟着宋军到处发财,还有跟着赵与芮早年起家时的商家都发达了。 简单来说,打个比方,老百姓甲某在菜场上卖菜,乙某给他一枚价值一银币的假币,甲某收到到之后,认为是假币,可以直接没收,然后报告给官府。 不过这几年下来,银行的功能还是存钱和放贷,其主要是放贷,存钱在大宋人心中是永远的痛。 就这三条线,外面根本仿制不了。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宋有人愿意贷款就行。 郭雄没办法,只能往里走,很快来到一座庭院,就见大门吱的一声打开,接着走出一个小娇娘。 他们能完好的执行朝廷的各种宣传政策,真正做到皇权下乡。 钟友年轻时就是个纨绔子弟,哪是当官的料,后来结识赵与芮,算是他人生中的转折。 在朝廷大力宣传美洲到处是珠宝黄金后,贷款买船,然后出海寻黄金的人变的更多。 这么多年下来,郭城璋在国企混的风生水起,家族也受赵与芮照顾,郭家虽然没有实权,也没了以前的军权,但赚了大量的钱。 按朝廷的规矩,像他这样以前支持皇帝陛下的,都能安排儿子一个工作,这次辞职之后,以后就不能再进。 郭雄知道钟友很努力当他的官,可以用相当勤奋来形容。 所以严控数量,然后尽量往海外诸国推广,换取别国金银是他的主要路线和政策。 看到郭雄一行人,对面神色一紧,有人立刻就握在刀柄上。 郭城璋早年和沂王时期的赵与芮交好,在赵与芮夺权中也都鲜明的站在赵与芮那边。 但朝廷的铸币法,可以做到比发丝略粗,手摸上去都和刀刃似的有切手的感觉。 此时济南府的知府还是他们家的熟人,这也是郭城璋要在济南办银行的原因。 六一.二二三.一四零.二一七 户部尚书秦卓这时道:“我们大宋的铸币机,刚刚研发完成,采用蒸汽加水力设计,足以领先这个时代上百年,只要机器没有泻密,外面不可能造出来。” 汉子这时陪着他进屋,他的随从留在外面,一边带他往里走,一边道:“钟知府到乡下去了,今天还不一定回来,钟夫人想问你何事?” “推行新货币,宣传打假,举报有奖,朕一定要看到效果——” 现在准备推广新货币,进行金融战,他开始全力推广银行。 人人可以没收假币,举报之后有十倍的奖励,在这样的政策宣传下,赵与芮相信,市面上不可能再出现假币,更别说民间也仿造不出来。 十月十六日,郭雄带着随从来到济南府,拜见他的钟叔叔。 在朝廷发行货币的同时,朝廷也会大力宣传,让外面严防假币,举报有奖。 赵与芮向他们解释,银行如何赚钱?当然是放贷。 那大宋现在谁会贷款? 大宋贷款最多的,就是跑海商的。 放福州也是郭城璋和秦琛考虑过后的决定,还专门请教了皇帝赵与芮。 大宋帝国银行在前几年就成立了,由当年的四海钱庄转换。 现在朝廷到处办学校,还有大学,很多穷地方的学生有机会上学,没钱没路费来考试,这时就可以贷款。 不料郭雄今天刚到,就见后面院子门口有四个精壮男子。 此次朝廷对外开放银行,郭城璋立刻感觉到商机,他想找到以前的伙伴秦琛,秦琛现在已经外放海外做总督,为了这件事也专门来信来人和郭城璋联系,支持他干银行。 赵与芮这时又让黄裳拿出一波金银币。 因为朝廷要求在省府一级先开,所以郭秦两家的银行放在山东济南。 “钟夫人?”郭雄脑子有点短暂的失神。 小娇娘也就十四五岁的模样,非常漂亮,看的郭雄微微有点失神。 郭雄在外面等着,不时去看这几个汉子,越看越觉得他们像军士。 一旦遇到翻船,就是血本无归,很多人只能靠贷款重振旗鼓。 他们的银行名字也想好了,叫为民银行。 众人忍不住摸了摸上面的花纹,确实不是一般机器能仿制的。 从江南沿海进一船丝绸也好,一船白糖,陶瓷也好,本钱就得几万甚至十几万贯。 来自临安的郭城璋其中之一。 当年钟夫人和钟友姐弟都支持赵与芮,赵与芮得权后,先安排钟友去的历练下来,也有所进步,目前已经干到济南知府。 这十几年里,钟友从知县,通判,同知,一路做到知府,在赵与芮的一系亲信中,算是升的比较慢的。 外间有些传说,他还是略有所闻,还曾经问过父亲,但郭城璋闭口不言,让他也不要乱打听。 赵与芮没办法,专门给他安排好的主簿等副职配合,这才慢慢磨练起来。 赵与芮不担心外面,担心将来王朝腐败,财政收入不够,有皇帝会超发大发,引起物价飞扬。 所以贷款这件事,在大宋目前还能干干的,只要干的好,基本不会亏本。 古人经常用假铜钱,是因为老百姓很难识别。 这件事同样是为了加大宣传,巩固皇权下乡。 济南府是山东重镇,当然有军队驻守,但知府衙门是很少看到军士的,他不由在想发生了什么事。 之后郭城璋去两浙搞盐厂改制,相当于进了国企。 县府衙门是专门负责做这件事,各地锦衣卫负责督查,所有张贴的公告,都要保证有七天以上的时间,地方锦衣卫随时下访查验,京师锦衣卫组成巡查组,各地督查。 反正郭城璋听完赵与芮的面对面解释后,肯定是认为办银行不会亏本的,就算亏本,用秦琛的话说,这是皇帝陛下想推广的事,肯定得支持。 一是成立报业集团,朝廷以后将发行报刊,然后由驿站和水师往各地派发,报刊为七天一期,从临安发出的一期到海外可能要几个月,但没关系,国内很多地方还是比较快的,这是他为加大宣传而做的准备工作。 这是用民间机器和手段,朝廷仿制的,分到各大臣手上后,一眼就能看出质量奇差,花纹不明显,做工粗糙。 毕竟当年很多人被赵与芮坑过。 而且在张贴所有新政策和宣传公告时,会有吏役到现场宣读。 银行推广的慢,一是赵与芮有坑过别人钱的经历,二是他专心军事在打蒙古。 这边是知府家属所在,平时也没什么人,只有后门会有两守卫。 民间银行先给五个名额,每家银行需要向朝廷上缴一千万贯以上的存款押金,仅这个押金,换以前也没多少商人能拿出来。 这时代铸钱主要用翻砂法也好,同模法也好,这种出来的花纹对比铸币机的压铸,是相当粗糙的。 秦琛的来人说,银行这件事,是皇帝陛下力推的,不管能不能赚到钱,你都可以干,关键就是态度,陛下还能让你亏钱不成? 郭城璋一听有道理,于是和秦琛家各出五百万贯,合资弄个银行玩玩。 而且他也年轻,和赵与芮相差一岁,目前才三十六岁,还有很大的上升空间。 敢于参与海外殖民的也会越来越多。 他的县府吏役,各地保长,都是赵与芮专业的宣传队伍,更是用十几年时间,把基层吏役和保长,全换成了退役宋军。 这次发行新货币的事将交给帝国银行。 海上贸易这么发达,谁都想分一杯羹,但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本买的起船,进的起货的。 这不像是衙役啊?郭雄一眼看出,这四人像是精锐的军士。 那小娇娘看了眼郭雄,飞快低头,脸上闪过一丝红晕,一阵风似的跑走了。 真是漂亮,郭雄在心中暗暗叫了声,表情有点失魂落魄。 第489章 年少不知妇人好 第489章年少不知妇人好 “钟夫人,郭小郎君来了。” “请他进来吧。”里面传来一个很有威严的声音。 郭雄赶紧整了整衣冠。 钟夫人是前朝皇帝的宠妃,被赵与芮特赦离宫,听说以前艳冠后宫,能称大宋第一美人儿。 算算年纪,这会最多也就是四十出头吧。 郭雄心里有点慌,进门后都不敢抬头,听到钟夫人的声音才敢缓缓抬头。 只见前面坐着一个美妇人,体态婀娜,面容娇美,挺胸直背端坐在上首,看着郭雄的眼神,自带一丝淡淡的威严。 “小侄郭雄,拜见钟夫人。”郭雄看了眼就心跳加速,赶紧跪下。 钟夫人年纪过了四十,但现在看上去,依然貌美如花,更见成熟圆润。 “与芮说的不错,郭雄看起来还是挺敦厚的。”钟夫人捂着嘴笑道。 郭钟两家交好,钟夫人也知道郭雄除了不爱学习,人品是靠的住的,而且郭雄和大皇子赵祺关系不错。 赵与芮顿时大叫冤枉,上前一步道:“当年不知是谁,借口拿我的字画,用小手偷偷捏我。” 也就在郭雄前脚走出大门的同时,钟夫人的内房里走出一个人,如果郭雄在这里,定然要吓的半死,正是当今皇帝陛下赵与芮。 郭雄眼睛一亮,脑子里立刻想到刚才的小娇娘,他赶紧摇头,没有。 过去十几年里,他跟着父亲郭城璋到钟家至少六次,钟友也去过他们郭家,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钟友女儿。 这些年钟夫人的体态是丰腴了点,稍微胖了些,换成十几年前,那身材更是不得了。 郭雄心中窃喜,心想钟叔叔保护的真好。 郭雄只好找了个位置坐下,双只手都不知道放哪,看的出心里还是比较慌。 钟夫人笑着和他闲聊了几句,突然问,可有婚配? 钟夫人立刻道:“快免礼,坐。”脸上也挂出一丝笑容。 钟夫人道,你也不小了。 这会十月份,济南还是有点热的,郭雄出来后就感觉自己后背都是汗,不知自己为啥这么紧张。 汉子不动声色的道,那是钟知府的小女儿。 郭雄少年时就跟着郭城璋经常来,只是很少看到钟夫人。 此时他心里有点痒痒的,忍不住问那汉子,敢问刚才那小娇娘是? 他是没见过十几年前的钟夫人。 郭雄又赶紧点头,然后脸上微红,又赶紧摇头,他一会摇头,一会点头,看的钟夫人也暗暗好笑,心想,当年赵与芮才十五岁,可比这郭雄滑头多了。 “想到你当年那副滑头样。”钟夫人笑的更灿烂,接着几乎一字一字咬牙切齿:“贼-眉-鼠-眼,色-胆-包-天--” 她看出郭雄本性还是比较敦厚老实,当下就比较满意了,很快示意外面的汉子送他出去。 赵与芮一看到钟夫人表情,他脸上也露出若有所思的模样:“你这是想到什么了?” “我怎么捏你的?”钟夫人媚笑如丝,抬头笑看着赵与芮。 “你看与芮来示范一下。”赵与芮一本正经,伸手过去。 “呸。”钟夫人呸道,都这把年纪。 “年少不知妇人好。”赵与芮柔声道:“姐姐能不能转过去?” —— 郭雄出了知府衙门后院后,直奔历城县。 钟友带人下乡,第一站是历城,然后会依次去禹城,章丘等县,据说要把济南府 五个县跑个遍,最少在外面呆一个月,府中大小事宜,由同知先署。 郭雄比较震惊,没想到钟友要外出一个月,原来钟友不但跑县,而且要去很多村。 今天钟友的第一站是历山村。 历山是历城县有名的山,历山村背靠历山,有山有水,百姓屯田种粮,生活富足。 十月份乡间水稻高起,遍地金黄,郭雄虽然算是勋贵富少,但这些年跟着他父亲的职位跑来跑去,在乡村的时间比在临安还多,算是比较有见识。 从村口大路进去,就能看到村路都被修整过,不远处能看到一座座的水车。 大宋的水利建设在赵与芮手上达到巅峰,每年朝廷都有拨款,历村两百多户,粮田四千多亩,先后修建了十几条沟渠,有二十一座水车,在靠山的附近,还建造了蓄水池,引山水入池,可以用来灌溉,同时又在各处打了十几口井,以防天旱。 “好多人哇。”几人刚进村没多久,就看到西面靠历山处有好多村民在干活,差不多有三四十人,有随从问:“是要秋收了吗?看今年稻子长势不错。” 郭雄虽然学习不好,也没中科举,但懂的还是比较多,毕竟常在外面跑:“济南的稻还得再等等,估计要十一月初中旬。” “走,去看看。”他带人走到山那边,发现村民是在筑坝。 一个像是当地保长的人正带众村民在干活。 郭雄一眼就看出保长,那保长少了个耳朵,就知道是战场上回来的退役军士。 赵与芮不让以前的乡绅和地主当保长,村长,用了十几年时间把大宋的基层保长村长什么全换了,基本都用退役军士,或现役军士们的家属亲人。 “保长,钟知府在不在?”郭雄问道。 那保长转头看了他一眼,伸手指了指东面:“钟知府在东边,再往前一里左右。” “多谢保长,你们在干啥呢?” “筑坝啊,防洪。”保长道。 济南府距离黄河算是有段距离,可也被黄河祸害过,而历山北面就是大清河,朝廷已经用了好几年时间在治理黄河,目前还在完善中。 如果雨大了,大清河现在还会溢水,为防水涝,当地不停筑坝,加固防洪。 按朝廷政策,各村都是各村的村民在保长,村长的带领下,在农闲时干,特殊时期,农忙也得上,地方驻军会帮忙。 现在水稻长势正好,又不到秋收时间,百姓们也有时间出来干活,这叫出公差,大伙自己完善自己村里。 而像建水车,修沟渠这些,很多工具和材料,都会有朝廷提供,不用百姓们出钱。 郭雄和保长、百姓们聊了几句,发现大伙都情绪高涨,心情不错,看来都对今年的水稻长势比较满意,又是个丰收年。 保长也是本村人,最早是李全部下,后降宋,跟着宋军南征北战,干到伍长后,一次中箭少了只耳朵,本来这种伤势还能在军中干下去的,不过保长年纪大了,便申请退役,回到家乡,朝廷给他安置了二十亩田,然后任职保长。 保长没工资,但可以减税,像这个保长家中田不多,朝廷分了二十亩,自己后来用当兵的饷银及退役金买了五亩,二十五亩田也交不了多少税,所以在村中还是比较受欢迎,也算个小地主。 像他这种被朝廷授田,又回来当个小官的人,是非常支持朝廷,支持皇帝赵与芮的,也能很好的完成上面各种政策的推广和宣传。 郭雄在学校时就学到过,说以前皇权很难下乡,朝廷治理地方,都靠地方的士绅和地主长老们,当时他才十五六岁,也在思考,如何让皇权下乡,学校里也让写类似的文章,同学们是各有意见,甚至在赵与芮历年的科举中,至少有三次提到类似的问题。 这么多年下来,赵与芮似乎真的解决了皇权下乡的问题,至少目前来看,朝廷的任务政策和旨意,都能很好的传达到基层。 郭雄没当到官,其父也不是,所以他们不能准备知道朝廷的具体要求,但从刚刚和保长和百姓们的聊天可以看的出,现在效率相当不错。 十天前临安才下旨,要干点什么事,刚刚的保长和百姓们几乎全都知道,保长也知道济南要建银行。 这个效率在以前的大宋或以前历朝历代都是不可能的。 郭雄一时间对兴办银行的事也变的信心十足,他边走边对身边人道:“十天前朝廷才正式下旨,这边的百姓在三天就知道了。” “济南离临安不远,但肯定也不算近,朝廷的旨意能这么快到县城以外,村一级的普通百姓家里,效率还是可以的啊。” 随从们纷纷附和,吹自己大宋牛逼。 说话间,他们沿着保长的指路一直往东,不一会就看到前面有好多马在。 郭雄这才知道,钟友居然是骑马来的。 他一拍脑袋,心想我为啥不骑马,这走的汗流夹背的? 这边人更多,不但有村民在,还有保长,村长,知县,衙役,加上知府衙门里来的人,六十七人在现场。 等郭雄到了才看到,有村民和工匠在一片最大的稻田边上填平了一分地,很多还没成熟的水稻都被割了,然后填平,盖了座亭子。 这亭子还没盖好,只盖到一半,钟友正在现场观看,并向当地知县和村长,保长等训话。 这便是朝廷要求的宣传亭。 宣传亭要求防风防雨,平时还能存放百姓们的农具,中间有宣传栏,以后凡朝廷的公文,宣传政策,甚至七天一次的报纸,都要张贴过来。 像历山村这个两百户人家的小村,建两个宣传亭,一个在进出的主要村路边,一个在村内。 百户以下建一个,五百户以上建三个。 他们现在这位置正在进村口的主要路边,再往东就是村民聚居处。 郭雄也没敢打扰钟友,先在外面远远看了眼,钟友也看到他,向他点了点头,继续在说话。 郭雄还是很佩服钟友,朝廷旨意刚下没几天,济南府的宣传亭已经开始建了。 等钟友说话后,两人见面,郭雄拜见钟叔叔,这才知道,除了钟友比较努力做事外,朝廷也有类似的规定。 所有知府,要跑遍每个县的宣传亭,所有知县,要跑遍每村的宣传亭,并且都在亭中留下签名。 等这宣传亭做好后,知县还要再来一次,在里面签个名才行。 知府没要求跑遍村以下,但钟友还是亲自跑过来了。 宣传是我军克敌治胜的法宝,赵与芮运用的非常彻底,也非常看重,钟友自然紧紧跟着陛下的脚步,对这件事相当关注。 他计划用一个月跑遍济南府所有各村,亲自带着知县们跑遍所有的点。 郭雄说到自己要来济南府开银行,钟友立刻点头:“秦胖子(秦琛)来信和我说过,我自然全力支持你们。” 但朝廷也会在各府建银行,所以济南府这样就有两个银行,一个公营的,一个私营的。 钟友身为知府,自然有点小权,当年朝廷占据济南,查抄地主,济南府最好的商铺店面,都在朝廷手上。 这些年朝廷陆续卖出一部份,租出一部份,但还保留部份,也是赵与芮为以后改制所用。 钟友把济南最繁华一条街上的几间商铺租给郭雄,位置相当好。 “不过租金我做不了主,都是按照市场价,没有优惠,这是朝廷明文规定的。”钟友最后道。 “多谢钟叔,有商铺就好。”郭雄赶紧笑道,岂能让叔叔为难,郭秦两家也不差这点钱。 接着郭雄和钟友商讨了一下细节,感觉办银行对朝廷地方政府也是件好事,他来济南府也是来对了,对钟友也有帮助。 济南府财政状况当然很不错,在赵与芮占据济南之后,很快成为山东重要府城,但因为海贸现在发达,整个山东税收和财政最好的并不是济南,而是北部的登莱府。 登州在两宋之前都不出名,李全统治时间也仅仅是个小港,一直到赵与芮夺回山东,开始重点经营登州和莱州。 宝庆四年,赵与芮把莱州和登州合并为登莱府,府治在登州,并重点经营两地港口,后来大宋水师往高丽,辽东基本有一大半从登莱两地出发。 两地港口的兴建和扩张,加上山东本地的白糖和青盐都是从登莱青三地出海,也带动了相关的海上贸易,来自日本和高丽的商船也越来越多。 元贞年间这登莱府的收入就超过青州和济南。 现在郭雄在济南府办银行,按规定要一次性上交一千万贯给济南府,虽然是当押金,但银行存在,这押金就一直不退的,除非银行办不下去了,朝廷才会退给你这笔押金,当然伱前提是不能欠百姓的钱。 第490章 皇长子有任务 第490章皇长子有任务 所以济南府等于一下子得到一大笔钱,这一千万贯里,济南府会上缴中秧财政五百万贯,自己留五百万贯。 济南府公营的银行就等于有了五百万贯现金,直接就可以贷款给百姓们了。 这等于济南府公营银行用郭秦两家的银可以直接开业。 其他没有私营银行的府城,朝廷的银行成立后,当地知府衙门要自筹现金,穷府还可能向中秧借款。 等郭雄再次回到济南府城时,就发现街上画风突变,到处都宣传横幅和宣传公文。 朝廷在推广新货币,济南府等因为距离临安较近,所以山东,浙江,江南附近几个省府优先推广。 郭雄找了个公文看了下,四周人满为患,好多百姓都围在那,他都挤不进去,好在有吏役在边上大声朗读,所以可以听听。 “别吵,别吵,安静,听完再说。”人群中不时有役吏让百姓们安静。 公文说,朝廷推广金银币,不强制兑换,时间为五年,五年之后,市面上不允许再用金银购物(当然,你私下可以用,只要对方能接受),但那时金银币盛行,一般肯定不愿意用金银去购物,明显会亏本。 这五年间,百姓们家中的金银物可以到当地银行兑换。 “对啊,如果带金币,带的则更少,更加方便。”郭雄笑道:“将来会还有存条,你在山东存下钱,到福建做生意,人到了福建,在福建银行支取,更加的安全。” “现在只要带一枚小小的银币出去,也能买二十斤,那有什么区别?” 郭雄家自己在临安也有钱庄,目前还在经营,当然知道如何兑换。 吏役读完之后,前面台子上还放着新打造的金银币,百姓们可以观看,但在排队轮流来看,很多人排队去,拿到手上后,都叫着好看,比铜钱好看多了。 因为这会朝廷也没多少银行,银行第一年只建到省府,所以前期兑换都需要民间钱庄帮忙。 郭雄不动声色,淡淡的道:“不要看重量,要看购买力。” “假设白糖五十文一斤,以前你带一两白银出去买二十斤。” 百姓们一边看,边上的吏员一边会解释,要小心假币,主要看做工,你们看后面三条线,假的做不出这么细,上面的字假的也做不到这么小。 “哦”随从似懂非懂,一脸迷茫。 赵与芮要用几年时间,让大宋百姓人尽皆知,甚至争取让所有人都亲眼看到真币,摸到真币。 没办法,大宋打造出来的金银币确实精美,几乎人见人爱。 还有民间钱庄也能兑换。 普通百姓是想不到为何这么一点点重的金银币要值一两,甚至十两黄金白银,我们去换岂不是亏本? “??”随从们这会听不懂了。 这时他身边一个随从小心翼翼的道:“郎君,小的看那银币才比指头大点,怕只有几钱重,这么换一两银,我们岂不是亏死?” 就在郭雄听完后,准备离开时,前面百姓们已经轮流去摸钱币,现场还有点乱,好在有衙役维持场面,要求排队。 郭雄也不和他们解释,这是朝廷下一步要推行的事。 朝廷会换到民间大点的钱庄,然后打个比方,比如先给钱庄价值一万两白银面额的银币,百姓们到时会去兑换,完成后,钱庄交给朝廷一万两白银。 另一个随从则道:“这可算是方便了很多,以前要带一百贯铜钱,背的重死,一百两银子,也不好带,现在带十个银币就行,方便的很呐。” “朝廷指定了这一枚银币是一两的购买力,那他在市场上就有一两白银的价值。” 郭雄知道,这个宣传过程要陆续持续至少一两年甚至更长的时间,济南府也好,其他府县也好,只要不是大风大雨,每天都有衙役在街上向百姓展示新币,并宣传防假。 一个月左右,他风风火火在济南府的银行简单组织起来,雇佣了四十几个人,装修了店铺,为民银行四个流金大字非常显眼,此时济南府城的国营银行还没弄好,他的门面已经差不多。 这一个月里,朝廷天天有人在外面宣传推广新币,整个济南府大街上有二十处观币点,百姓们可以去看新币,同时听到防假知识。 朝廷推广公文,图文并茂的张贴到村保一级。 各村保长先到县里,现学现看金银币,然后回去向村民宣传,解释如何防假,如何打假,收到假的,可以一赔十。 这搞的现在假币还没出来,已经有人巴不得收到假币,可以一下暴富,以一赔十。 这几天郭雄忙得不可开交,银行门面弄好了,但里面柜台,仓库更是重中之重。 柜台的设计都是赵与芮按后世弄的,得装钢铁的防护栏,以防被抢,外面的人平时是进不去的,里面的人平时也不出来,员工分内外,柜员就在铁栏里,安保和大堂在外面。 仓库要存款,郭雄是直接在后面往地底挖,然后用钢铁打造仓库门。 作为府城银行,朝廷允许他们配备护卫,但需要上报护卫人员和名字。 郭雄按自己的规模,其他员工用了二十多个,护卫安保用了二十,其中大部份是守卫仓库。 朝廷配发制式弓弩十部,简易锁甲二十具,其他兵器他们自己配,每年来验收轮换或维修,不能丢失。 郭雄的很多护卫,都是从临安自己郭家调来的,用自己人。 当然了,这回大宋其实相当安全,外面也没什么匪类,真正敢抢银行的肯定没有。 朝廷也是表示了对银行安保的重视,让这批民间银行家更有安全感。 十二月份,郭雄的仓库还建设扩大中,济南府户曹主事上门了,问他银行准备的怎么样? 郭雄说,等明年一月可以营业了。 户曹主事又问,你们能存多少金银(即换多少金银币)? 郭雄说,按他们仓库最后的大小,铜钱不说,金银至少能放五十万两。 户曹主事便与他签定协议,明年元月初,朝廷会运来价值五十万的金币和银币。 郭雄帮朝廷兑换,换回来的金银,再上缴朝廷。 郭雄一一答应。 他心中想着,皇帝赵与芮真是会赚钱啊,这波换回来后,这五十万金银,朝廷最少能铸造五百万金银币,翻个十倍是没问题。 当天他和随从们说,金银币不能看重量,还得看购买力,但郭雄心中知道,更重要的是,朝廷不能滥发,一旦滥发,那购买力就会大大折扣。 好在赵与芮都有规定,每年根据大宋的财政收入和支出,限定发行的金银币。 同时各地每年都会统计物价,上报朝廷,朝廷会根据物价变化,再决定扩大发行,还是减少发行量。 郭雄认为,这些事赵与芮活着的时候能干的很好,但赵与芮之后,换了大宋皇帝,将来会怎么样,可不好说。 他父亲郭城璋也问过赵与芮类似问题。 赵与芮也给了回答:理论上,只要大宋经济不崩,朝局不崩,货币体系肯定不会出错。 除非有农民起义造反,或外敌打进来,经济崩了,朝局崩了,那可能出现滥发的现象。 人家欧洲和西亚中亚那边,比大宋提前几百年用金币银币,经济大部份都是好的,只要不打仗,金银币的重量真的不影响购买力。 当然,人家没要求百姓们用金银换金银币,赵与芮要求了,但不强制,你可以不换,只是以后市面上肯定不好流通。 进入元贞十一年,元月,郭雄的银行还没开业,朝廷又有劲爆消息。 皇长子赵祺进封为汉王,封地汉州(飞律宾),朝臣惊动。 郭雄身为赵祺的好朋友也大为震惊。 赵与芮现在已经有六个皇子,但从来没有封过王,第一次封王,才十七岁的,刚刚从学校毕业,还没上大学的赵祺就被分封到万里之外。 但更震惊的还在后面。 赵祺封地包括汉州(飞律宾)、婆罗省(文莱和印泥)、新加波等南洋部份岛国。 以五年为期,到期就得轮换。 按赵与芮的说法,以后分封的封王也好,各地总督也好,都是五年轮换,不能在一个地方呆五年以上。 赵祺这五年还是有任务的,除了经营好汉州和婆罗省等,还得攻略后世的马来半岛和苏门答腊(即马来西亚和印泥),五年期满时,宋军要彻底占据马六甲海峡。 这是皇帝对皇长子的考核,也是他快成年时接到的第一个任务。 这些具体的信息外面人是不知道的,郭雄和赵祺是好朋友,后来才知道。 皇帝给赵祺两万水师(不包括刘整在波斯的人马),五年时间,五百万贯启动资金,汉王节制两省的权力,让他占据马六甲,征服马来半岛和苏门答腊的土着。 五年之后,赵与芮希望看到赵祺回交给皇帝赵与芮的,是一千万贯,两千万贯,甚至是五千万贯,而不是,父皇,我钱用完了,啥也没有了。 这会赵与芮也正壮年,才三十六岁,皇长子分到万里之外,很多大臣以为皇长子赵祺出局了,二皇子赵禥突然火热起来。 郭雄也不管这些,在他的了解和看法中,征服马来半岛和苏门答腊,最多一万宋军就够了,赵与芮给了两万,可见对儿子的宠爱。 郭雄继续干他的银行,他的银行在元贞十一年元月中旬正式开业。 与此同时,济南知府钟友的长女钟盈和郭雄正式订婚。 双方都对对方很满意,双方父亲当年是好朋友,又都是皇帝赵与芮的勋贵,钟友是知府,郭城璋是国企高层,也算门当户对。 尽管朝廷前面已经宣传了好几个月,但开业之初来兑换金银币的也不多,很多人都是看金银币好看,精美,兑换几个玩玩,毕竟朝廷给了五年时间,以前的货币都还能用,只是现在会子已经彻底不流通了。 会子在五年前就逐步退出市面,现在能见到会子,反而是稀罕物。 百姓们刚开始换的不多也正常,因为民间也有人在传重量问题,我一两白银换几钱重的银币会不会吃亏? 但民间拥有整两白银的还是少数,大部份百姓用的都是铜币比较多。 朝廷也率先在官方交易中以大量金银币来进行,这迫使商人们只能接受。 很快,也有人感觉到金银币的益处。 就是郭雄随从所说的那样,出门的钱币可以带少点,于是民间使用钱币的人越来越多,沉重的白银和黄金也慢慢退出历史。 三月,郭雄在济南成亲,皇帝赵与芮居然下旨赏了大量的礼物,这让郭雄受宠若惊。 四月份,郭雄的为民银行完成第一笔贷款。 他开业近三个月,才谈成第一笔贷款,对方以前是海边渔民,这几年跟风跑海商,主要是往高丽和日本跑。 不久前在日本海沉了次船,损失惨重,没办法,为了翻身,他只好来贷款,并把他另一艘船抵押。 这个贷款还是有点风险的,他要再沉一次船,就一无所有,郭雄也收不回钱,不过沉船也不是这么容易,郭雄还是选择支持他,主要他需要打开贷款业务。 现在每天他都在亏钱,虽然无所谓,但总得有点起色。 郭雄赌对了,这次那商人没有再沉船,并靠贷款翻了身,济南府还配合郭雄把这事宣传了下,朝廷更是直接登到最新的报纸上。 这事一传十十传百,民间愿意贷款的人越来越多,银行的业务也逐渐多了起来。 时民间还有钱庄在干这事,但银行贷款利息更低,且有押金在朝廷,所以被百姓看来更安全。 但这时往银行里存钱的百姓还是很少,这让郭雄认为,自己存一千万押金是血亏,大宋百姓们现在还没有往银行里存钱的习惯。 好在很快朝廷又有新政策下来。 五月份,郭雄收到通知,到临安开会议事,五月下旬,全国各省的银行负责人都会到临安开会,连万里之外的汉州,婆罗省都会有人来。 这会除了波斯还没建省,原漠北人口少也没弄银行,其余的省都有了银行。 第491章 军票和粮票 第491章军票和粮票 五月中旬,郭雄来到临安,先去了贾似道家里。 贾似道虽然是赵祺舅舅,但年纪差的不多,当年经常带他们一起玩。 郭雄算是来拜见长辈,结果惊讶的发现,贾似道不在礼部了,他也去干银行了。 “贾叔叔去了婆罗?”郭雄目瞪口呆。 贾似道嘿嘿一笑:“正是,我也昨天刚回京,这次不是要参加会议嘛。” 婆罗到临安现在算是比较远的,正常的商船战船,不停靠的话,大概要走半个月到一个月(看顺逆风)。 朝廷现在有种快船,类似飞剪船,船不大,最多能坐十几个人,主要在沿海边活动,汉驿船和载信使什么,速度比较快。 贾似道就是坐着快船进京的,十天左右就从婆罗到了临安,中间只在汉州补给过一次。 郭雄更震惊:“婆罗到临安只要十天左右了?” 赵与芮打算用这个做凭证。 一次出来十张,赵与芮分发给众人。 上面会根据存款来刻印上面额。 那机器又动了起来,往右边移,哗啦,边上又是一闪而过,郭雄能看到好几个刀片在上空落下,似乎切割了一番,整个过程相当流畅,也不知工匠们怎么弄出来的,他也看的暗暗称奇。 前面有个一丈高的大型机器,上面大部份都是金属制成,闪发着金属的光泽,后面还有巨大的金属罐,上面冒着热气。 贾似道是皇亲,显然比郭雄消息灵通点,郭雄这下知道了,朝廷要在银行内部弄记存帐。 但现在很多地方的银行其实都没有完全建好,这次的会议,主要还是推广宣传,和技术上先学习,真正推行,估计得半年后的事。 众人很快进入一个比较巨大的房屋,这房屋高度远超普通房子,和后世厂房差不多,还没进去,大伙已经听到轰隆隆的机器声。 再起来时,刚刚粘绸的物质,已经被压的和纸一样。 “这是用橡胶所制,可以叫-——橡胶布吧——需要冷却下会更好--” 比如郭雄要去婆罗省。 商人在临安银行存钱,然后带着存折,到数千里外的婆罗省银行也能取钱。 等众人涌进去,就看到皇帝赵与芮也在现场。 “那是快船,大船还是不行。”贾似道:“一般人不敢坐的。” 这个时代没有电脑,记存帐比较麻烦,赵与芮也是研究了很久,等银行建到全国各地之后,才开始进行。 凭证的材质类似后世的热水袋,微薄一点,可以卷起来,利于携带。 贾似道这时从后面贴上来,小声道:“好像是蒸汽铸币机?” 皇帝赵与芮招呼大伙围上去,众人凝神看去。 郭雄和贾似道走在人群里,四周基本都是青年居多,而且绝大部份,郭雄都认识,要么是赵与芮起家时亲信家族成员,要么是当年支持赵与芮的商家,也有很早投靠宋廷的地方豪强。 即便这凭证被人捡去,别人不知道编号,也无法在婆罗省银行兑换。 事实证明贾似道猜错了,这不是铸币机。 编号不印在凭证上,只会由银行发出时,告诉郭雄,他记在心里。 “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大伙赶紧上前参拜。 等他平复心情后,才有空打量前面的机器。 郭雄能看到台面上刻有花纹,类似于模板。 不几日,各地银行负责人都到了临安,户部官员组织他们一起到户部某个基地。 郭雄的凭证是003号,到了婆罗省可以找到对应的003号,兑换完毕后,003号,本年度就取消了。 果然,等这液体注入之后,轰隆,机器上面从天而落,重重砸下。 赵与芮呵呵一笑,挥手示意:“都起来,都起来,免礼,正事为主——” 上面还有编号。 朝廷也只用来通信,当驿船用。 就见机器的左边有个管子往台面上注入什么液体,但那像液体又不像水,非常粘稠。 比如彭义斌的儿子,今天也在现场,他也在干这事。 众人这才知道,赵与芮当年用重金重奖弄的橡胶树,原来能产生这个。 即郭雄之前和随从们说过的事。 婆罗省银行那边有本编号,例如为婆001——998号。 郭雄起身时,发现皇帝赵与芮还看了自己一眼,并向自己笑着点了点头,他顿时心中一阵激动,赶紧挺了挺胸。 切完之后,赵与芮随手拿起滚落到一个盆里的纸片,每张和手掌大小,通体黑白色,上面凹凸不平,全是模具里的刻纹。 郭雄赶紧往前,也果断拿到一张,入手有点热有点软,像布不像纸,但比布滑沉,而且很有韧性,他双手分开拉了拉,居然还能拉开一点,但他怕拉坏,又赶紧松手。 打算比方,郭雄在临安存银行里十万银币,准备到婆罗省进货香料,他不需要带这么多银币过去,只要带上凭证就好。 如遇到危险,或海盗,直接烧毁或撕烂凭证,也能保证不被人拿去,大不了你白跑一趟,不会损失银钱。 “兑换要凭证和编号,二者缺一不可,保障商人们在路上的安全,也不用带大量的银钱。”最后赵与芮道:“而且为防万一——” “比如你们当中某人出海,还可以把编号告诉家人,再和银行说一声,记下这家人的名字和情况。” “极端情况下,一旦你在海中遇难,凭证也丢失在海里,没关系,在银行报备的家人,可以到银行领回你存储的银钱。” 现场是大宋第一批银行家,看过皇帝陛下弄的凭证加编号后,都相当放心。 如今橡胶是朝廷管制之物,也只有朝廷能种能加工,目前的橡胶凭证,地方和其他国家是根本没法仿造的,再加上编号之后,绝对是万无一失。 只要朝廷好好推广,民间的商人肯定会接受。 因为现在海贸发达,很多人出海做生意,都得带大量的银钱,历史上宋元朝时代,很多商船带着满船铜钱出海,然后沉没在海中,人财两失。 现在按皇帝赵与芮的说法,银行中还可以留有紧急联系人,一旦出海遇到灾难,联系人可以到银钱取回银钱,就算损失了人,还能保住银财。 皇帝和朝廷这个创新是深得众人心意,现场都是大宋巨富,家中个个做大生意,一致认为朝廷这次的银行改制相当好,存款凭证等也十分有利他们做生意。 接着赵与芮再大手一挥,刚刚的机器又开始铸造新的东西。 大伙兴致勃勃的观看着。 郭雄看到工作人员在换模具,机器上面卸掉一层, 这些模具比较沉,好几个人在忙碌着。 换好之后,另一侧开始注入加工后的橡胶液,接着上面压制。 轰隆,一声巨响后,这次边上有人飞快浇上冷水进行冷却。 然后从模具上拿出一堆新凭证。 周边有工匠解释,平时是不需要冷却的,会会收集起来慢慢冷却,今天是要给大伙看,所以快速冷却。 这次拿到郭雄手上的凭证比刚才小多了,每张只有大拇指长,一节指宽。 形状和后世的‘粮票’相似。 没错,这就是赵与芮的新发明,海外殖民粮票。 “我大宋现在在海外的地盘包括海叁威,窟说岛(后世库页),以及更北的地方,还有大员,海南,汉州,婆罗,以及波斯,及后面几年陆续要征服的马六甲地区-——”赵与芮缓缓道。 现场没有地图,但大部份像郭雄等,都看过地图,也知道海外大宋现在版图挺大,比大宋原有的国土大几倍。 这些银行家们年轻的像郭雄才十几岁,年长的也就三十出头,所有人都能感觉到与有荣焉,震惊大宋现在的广阔。 也正因为大宋牢牢占有这些地方,这些富商勋贵们才能到处做生意,从这些地方赚来源源不断的银钱。 “这十几年我大宋往各地的迁民加起来早就超过百万,而各地驻军更是达到五万。” 赵与芮这会没说真实数字,实际驻军早超过十万。 毕竟海外这些占据的地方,已经比原来几个大宋还大,所以宋军驻扎的还是比较多。 目前南洋海南以下驻军是最多的,下一步赵与芮得往海叁威北加派人手。 “当地驻军和家属加起来就有二三十万,以前朝廷都是每月按时发粮发饷。” “但每次运大量的银钱过去,也相当麻烦,去年有艘船还沉沿在婆罗西海峡(后世卡里马塔海峡,靠近巨港附近),损失了几十万贯。” 赵与芮现在做了两手准备,一是在汉州(飞律宾)和婆罗省(文莱及马莱西亚、印泥等地区)设铸币厂,准备铸铜币,银币和金币。 同时在驻军中推广军票(即粮票)。 军票面值有十文,二十文、五十文,一百文,两百文,五百文,一贯,十贯,二十贯,五十贯十二种,俱算大面值。 主要用来发军饷,发给当地驻军。 这在众人看来和以前的会子有点类似,但又不完全相同。 首先军票是橡胶做的,质量远超会子,也利于保存。 其实军票只有军中才发,军士们在海外可以用来购物,消费,也容易收藏。 以前有人在海外数年,存了几百贯,甚至上千贯银钱,放都没地方放,甚至有人会托海船寄回老家,现在军票就是几千贯也没多少。 海外军士五年到六年,更远的地方是十年轮换,士兵回家时,可以到老家银行全部换成金银币和铜钱。 等婆罗省银行成立后,士兵还能钱先存在婆罗省,然后拿凭证回老家再取出来。 总之可以保证士兵们不用带大量沉重的银钱和金银币。 毕竟新发行的金银币也是挺沉的。 皇帝说完后,人群中立刻有人问:“军士在当地怎么消费?”金银币在波斯,波斯当地人也会认,但你用军票,他们怎么认? 赵与芮道,首先各地驻军都有朝廷经营的专营店,相当于后世的供销社,所有大宋的商品和当地特产,朝廷都会有的卖,军士在这些店里买东西,价钱比外人购买还便宜。 其次,如果军士们非要到外面商店买货,朝廷也允许。 外地商人收到的军票,同样可以到当地军方兑换金银币。 简单说,军士们用军票到当地波斯商人店铺购物,商人收到之后,可以找到当地驻军后勤部门,直接兑换金银币和铜钱,甚至商品。 这样当地人也容易接受宋军的军票。 而且这种兑换是没有打折的,不像以前会子换钱有打折,宋军保证一贯军票,就换一贯钱,或等量的金银币。 宋军其实目前也就在婆罗省和波斯与当地人有交易,能收到海外的金银币,其余在海叁威,汉州等地,都只有土着,直接用军票就行,根本不需要其他货币。 另外在高丽也有驻军,那边运钱不麻烦,山东和济州直接能过海就到,没几天时间。 所以军票主要用在波斯和后面要建立的南美洲殖民地这些更远的地方。 像赵与芮在南美和非洲沿岸建六七个据点,驻军加百姓有数万人,你得发饷啊,如果运银钱过去,路程太远,也占空间,一旦沉船就是损失惨重。 赵与芮先运军票,保证军士们的饷银供应,军士们回国后,可以直接兑成银钱,并且朝廷保证不打折。 等十年或二十年后,朝廷在当地统治稳固,人口过多时,甚至可以直接在南美就地用橡胶造军票,连长途运输都省了。 赵与芮这次的货币改革,需要银行的配合和投入,所以这次把所有银行负责人全叫到京师来开会议事。 总之一句话,你们按朝廷的要求干,干的好就干下去,干的不好,呵呵,赵与芮的手段大伙也是都知道的。 接着赵与芮又让各银行回去后,宣传推广,让百姓来存钱。 后世国人最喜欢存钱,但封建王朝可没人喜欢存钱,明朝时,有钱人和地主把银子铸成冬瓜大小存在地窑里,也不肯拿出来。 赵与芮就在想办法逼他们出来存钱。 第492章 论败家皇帝,广神可排第一? 第492章论败家皇帝,广神可排第一? 首先的第一步就是铸新币,用金银币替换金银,让百姓拿出家里的金银来换。 虽然不是强制性的,但五年后社会上不能用金银实物交易,大部份百姓和富商肯定多少得换掉一部份,除非真的存家里,打算一百年不拿出来用。 其次就是设利息,像后世一样,固定一年期,二年期,三年期,五年期。 利息基本和后世差不多,五年期大额,十万贯以上,利息能到四点五。 这个利息是算是比较高了。 人群中像郭雄这样的私人银行家们内心是不赞成的。 但这次的银行基本都是国营,赵与芮就本着贴钱也得推广这件事,所以统一全国银行的利息。 而民间私营银行这次只有五个名额,且都是像郭雄这种和皇帝赵与芮沾亲带故,又关系不错的人,他们也肯定要支持皇帝干这事。 “给你们一年时间,一年之后,朕要看那个银行存款最高,以示表彰。”赵与芮笑道:“以拉到存款,就证明你们推广的好。” “大伙也不要有压力,虽然朕希望大伙都能为朝廷赚钱,但朕知道百姓们不好对付,朕做了准备,第一年全国银行亏五百万贯都行。” 其中朝廷开办省府级的银行行长,定为正六品官,将来其他府州的银行行长为正七品,县级的为正八品。 “有人想在省城或府县买房,钱不够?怎么办,银行贷啊。” 私人银行行长当然没品级,但为了鼓劲民间开办银行,对私人银行实行前十年免税的政策,同时银行家们家里其他产业的税都可以减免部份。 事实上赵与芮还是小看了大宋百姓和富商。 这样也等于补贴他们可能亏本的结果。 反正赵与芮的大宋现在不缺钱,按他的说法,那怕每年贴钱进去,也要逐步把银行和银行的业务推广起来。 此次众人在临安呆了三天,每天都有人授课,皇帝赵与芮也亲自现身,为他们上了几节课,主要就是讲银行的运行,和如何赚钱等。 “搞市场价七成贷给他们,他们还不起时,银行就收回房子。” “贷款啊。”赵与芮笑道:“贷出去就能赚回来,毕竟贷款利息比存款要高。” 现场大部份是朝廷公办银行,只有五个是私人银行,所以赵与芮的要求,大伙都能严格的执行,至于一年后能有多少银行赚钱,多少亏钱,到时侯再看。 买房子也能贷款了,买田也能贷款了,买商铺也能贷款了,朝廷的银行都会宣传和支持。 赵与芮则道,不止是做生意,很多都可以贷,只要你们推广开,朝廷下一步,要进行‘购房贷,购田贷,科举贷,上学贷——’赵与芮一口气报了几十个贷,让众人目瞪口呆。 “学生们到了县府和省城,那需要房子吗?就近住在学校附近多好?这就是学区房啊。” 赵与芮用后世的套路来推广银行贷款。 但有人又道,现在贷款基本都是做生意,数额比较高,风险也有点大,万一血本无归,银行要出血。 郭雄听了苦笑,朝廷银行亏本没事,有赵与芮和朝廷兜底,他们五家私人银行,也得做好亏本准备,他估算着,自己银行在济南,地方发达,海贸也做的不错,应该亏不了多少,最多亏个几万贯不得了,弄的好的话,还能赚钱。 “首先学校会从村,乡一级招生。” “陛下,存款付出利息,这样会亏本的啊。”有人苦笑道。 “朝廷会想办法让大伙到县府买房。” 前两年主要建设省府级,看情况和效果,两年后推广府州级,五年到十年后,要全国各县都建有银行。 历史上各王朝老百姓不喜欢存钱,一是百姓们真没什么钱,二是钱庄不流行,甚至没有钱庄,三是朝廷没有对应的宣传,只到了清朝中后期钱庄普及之后,这存钱的人也就慢慢多了。 现在赵与芮不停宣传推广,大宋百姓也远比原时空富足,加上他的货币改制,大宋百姓们存钱的意愿还是飞快发展起来。 银行家们在临安呆了几天后,陆续返回各自的地方,像贾似道要去婆罗省,也是大宋目前最远的一个银行。 郭雄专门请贾似道吃了个饭,询问那边的情况。 “婆罗省有十几万当地人,以前也是用金银币和铜钱。” “现在都称大宋子民了,朝廷正考虑在当地建铸币厂,可以换造大宋的金银币和军票凭证,然后把当地金银币全部换掉,五年后不再流通。” 婆罗省有渤泥国留下的十几万百姓还有当地大量土着,土着们就不说,都是以物易物,用不到钱,但渤泥国的人还在用钱,他们什么钱都用,宋朝的铜钱和金银也认,波斯的也在用,大食和其他王朝,甚至占城,安南的都在用,现在赵与芮要统一他们的货币,以后专门用宋朝的。 但他们也可以和其他王朝的人交易,得到的其他贷币,可以到贾似道在婆罗省的争兑换成宋币。 郭雄这时道:“铸币机如此重要,朝廷要在婆罗铸币,看来陛下非常支持汉王。” 汉王赵祺封在包括汉州和婆罗州,赵与芮要在婆罗设铸币厂,可见他对赵祺的支持力度。 贾似道是汉王舅舅,当下眉开笑眼:“那是当然,天下人都以为陛下把汉王逐出京师了,依我看呐,嘿嘿--”贾似道也没说明白,脸上还是比较得意。 —— 两人在讨论汉王赵祺时,赵与芮正在垂拱殿与魏了翁聊天。 魏了翁是最早跟着赵与芮的,可谓赵与芮的心腹重臣,这么多年,不余遗力的支持赵与芮的所有决定,和赵与芮是亦师亦友的关系,赵与芮非常尊重他,对魏家也极为照顾。 魏了翁的两个儿子,魏近思现在是辽东制置使,官至封疆大吏,魏近愚是地方国企负责人,原时空魏了翁两个儿子都没当到官,只是普通百姓,命运已经完全改变。 魏了翁当首辅多年,今年已经是六十五岁,按朝廷律法,再过几个月就得退休致仕。 大宋以前的规矩,像他这种宰相级别的退休,皇帝首先会封赏一大堆,甚至很多人会被封爵封王,比如史弥远也封王了,最次还得提举道观,每年几千贯的养着。 现在赵与芮早就取消了退休官员再提举道观的事,所以魏了翁退休后,也没什么收入了。 好在这十几年大伙也习惯了,而且他们在任上工资不低,家中都有财富,皇帝封田,儿子赚钱,没什么不满意的。 “依魏卿看,谁可为首辅?”今天赵与芮和他商量,将来他退休后,谁当首辅。 魏了翁想都没想,立刻道:“户部尚书秦卓,可为首辅。” 秦卓可是赵与芮的丈人,皇长子赵祺又分封在外,儿子秦琛还在婆罗省当总督,贾似道在那边当银行行长,赵与芮不知不觉,已经帮赵祺全布置好了。 魏了翁最了解皇帝,立刻提议秦卓可为首辅。 当然,这会首辅的权力可远远比不如明朝,皇帝赵与芮才是最有权的人。 赵与芮听完不动声色,想了想后:“妥当。” 秦卓年纪也不小了,也干不了几年,赵与芮还年轻,才三十六岁。 不可能出现外戚壮大的事,赵与芮的打算,等秦卓退休后,让魏近思入朝当首辅。 魏近思为人和魏了翁很像,也适合做首辅。 两君臣又说了会话,魏了翁想到自己快退休了,以后没什么机会见皇帝,当下便道:“陛下要分封诸侯吗?” 他看赵与芮把赵祺分封出去,还分这么远,很奇怪赵与芮的打算。 和赵与芮相处了十几年,他们好像永远猜不到赵与芮想什么。 赵与芮闻言缓缓起身,魏了翁也赶紧站了起来,两人一起来到地图前,赵与芮端看着地图,片刻之后就道。 “朕在大学里,重点推广历史学,就是让要大伙都熟读历史。” “事实上,每朝每代都在研究历史,也都知道前朝是怎么灭的,但历代统治者们,从来都不吸取教训,改朝换代,是为常态。” 魏了翁宁神细听,知道皇帝陛下要说什么重要的事。 “依魏卿看,咱们从夏,不,商朝来说,前朝都是如何灭亡的?” 魏了翁低头思索了会:“商朝把大量军队派到远处开拓,京师没有重兵,加上皇帝昏庸,最后被周所灭。” 魏了翁说的不能算全对,但也有道理。 商王昏庸是一会事,如果商家的主力军队还在京师,周王造反也没什么用。 大部份人只会骂商王昏庸,却不知道商朝主力军队,当时不在京师。 历史上很多昏君能传几代,那就是人家有实力在手,你造反也没有用。 “你接着说。”赵与芮笑道。 “周王怕重蹈覆辙,自己驻守中秧,让诸侯到四周开荒,一方面可以开疆拓土,同时京师稳如泰山,但时间一长,诸侯越来越多,最后演变成大鱼吃小鱼的后果,有些诸侯越来越强,随着地盘的扩大,距离中秧也越来越远,中秧对地方的统治力越来越弱-——” “秦王统一六合,称霸天下,反思了商周的结局,当时的做法,在现在看来,微臣认为还是比较先进。” 魏了翁认为,秦始王赢政加强中秧集权,不但没有分封,而且设立郡县,在现在看来,是相当先进的。 秦国的灭亡一方面是赢始死的太早,统一时间太短,二是胡亥和赵高等君臣瞎折腾,三也有大军在外的原因。 秦国之亡非秦国制度不行,实在是掌权者暴政严苛,搞的天怒人怨,然后几十万大军在南越未归,正好让人钻了穷子。 秦国之亡,更像商夏。 “秦以后,刘邦吸取了前几朝的经验后,觉的还是分封儿子比较好,这样以后乱起来,还是刘家天下。” 说到这里,魏了翁悄悄打量了一下赵与芮,赵与芮现在有点像刘邦了,分封儿子,但只封了一个,也不能说完全像刘邦。 汉朝在七王之乱后,又开始重视郡县制,但西汉末期外戚和宦官崛起,最后走向衰败。 说到外戚时,魏了翁再次看了下赵与芮。 感觉皇帝赵与芮目前的布置还是比较厉害。 皇子赵祺是贾贵妃所生,而另一个皇子赵湛的舅舅秦琛现在在当地总督,将来秦卓要当首辅,相互是有制约的作用,赵祺的舅舅又是婆罗和银行行长,还是比较有意思。 赵祺要是当了皇帝,其舅舅贾似道只是个国企负责人,在外戚上面,肯定起不到多大作用。 皇帝赵与芮也明确表示过,以后大宋皇帝的外戚,即皇后娘家人,都不能从军从政,只能当国企负责人,或自己做生意。 这些规定都是写入大宋律法的,那个皇帝要改,内阁成员要起来反对,内阁不敢反对,关赵与芮屁事,那时他已经不在了。 他将来直接把封王可以起兵反对乱搞的皇帝,写入律法,那后面想随意更改,比如永不加赋,外戚当官的皇帝,就得考虑考虑自己能不能这么做。 魏了翁一路从秦汉三国晋,唐宋以有及中间的南北朝和五代十国都说了个遍。 他也算博学多识,除了少数王朝研究的不多,大部份都能说的清清楚楚。 各王朝衰弱灭亡,说来说去基本都是几个原因造成。 一是昏君奸臣当道,天下大乱,二是臣强主弱,皇权旁落,三是外敌入侵,本朝虚弱。 赵与芮等他说完后突然道:“那爱卿知道天下最败家的几个皇帝吗?” “即皇朝原本运转良好,只要正常人,都能保持中兴发达?” 魏了翁想都没想,立刻道:“广神(杨广)可排第一,胡亥可排第二-——唐玄宗李隆基也能算一个-——” 赵与芮心想,胡亥那个也不能全怪他,秦始皇末期,秦朝局势已经有点乱。 但广神排第一,相必无人不服。 第493章 朕死之后,管他洪水涛天 第493章朕死之后,管他洪水涛天 赵与芮缓缓点头道:“众观历史,大部份开国君主,都比较贤明,亡国的帝王大都比较昏庸,当然,这不是百分之百的,也有例外,朕是说大部份。” 魏了翁重重点头,当然明白这个道理。 “但有时候开国君主再贤明也没有用,后继者不给力,王朝一样会灭亡。” 隋王朝开局这么好,就因为出来一个广神,顷刻间化为乌有。 一个皇帝的好坏,喜恶,轻易就能决定一个王朝的盛衰。 在赵与芮看来,无论自己多么努力,一旦后代不争气,大宋朝也得早晚完蛋。 “所以说,王朝更替,天有注定,很多事情,咱们不能强求,当年赢政称始皇,梦想大秦千秋万代,结果二代就亡。” “朕如今在位,大宋所向无敌,雄霸四海,威极宇内,但又如何?谁知道朕死后,大宋会不会亡,赵家还有没有江山?” 魏了翁听的脸色大变,没想到皇帝居然敢这么说自己的江山。 至于后面会不会大乱,皇帝还是不是赵家人,关他屁事,只要他位上,他的大宋达到他的预期就好。 几十年后我赵与芮死后,朝廷还姓不姓赵,是不是叫宋朝,他其实根本不在乎。 这可不是赵与芮自己想想的,后世欧洲立宪制也好,罗马之前的议会也好,都有成功的经验在那。 “后世的帝王们都在吹捧他的大禹治水,其实是为了帝王们自己的私利,确保自己得位的名正言顺。” “历朝历代混乱的根本,就是大伙都不讲规矩,都不按律法来办事。” “当年尧传给舜,舜传给禹,成为千古美名。” 片刻后,他脸上充满了佩服之色,皇帝赵与芮果然是千古一帝,比任何皇帝都想的开。 他现在是皇帝,所以他要皇权,一旦他不是皇帝,他肯定举双手赞成立宪,要成立议会,这就是人的本性,万事往对自己有利的方向想。 我死之后,谁管洪水涛天? 所以赵与芮各种改革,开启明智,分封诸王,在律法里写进别人看来不可思议,会引起动乱的条约,除了为限制后面皇帝的皇权,也是不在意后面大宋还是不是大宋,是不是赵家。 “到了禹的手上,他是第一个破坏了规矩的人,把帝位传给了自己的儿子启。” 他从来没有想过赵宋能千秋万世,更没想过皇权一直高高在上。 但赵与芮想的更多,即便他是皇帝,拥有高高在上的皇权,他也希望在他年纪大了之后,慢慢限制皇权,让所有人按他制定的规则来办事。 赵与芮相信,即便后世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人,一旦当上皇帝,必然想的,也是如何把帝位传给自己的儿子。 很多国家现在还有皇帝,照样正常运行。 赵与芮的想法太超前,别说在普通人,在后世很多人眼里,也会觉得不可思议。 “朕想设定一个次序,让所有人也好,后面的皇帝也好,大伙都按着次序来办事。” “咱们华夏民族的优良传统,在他手上丧失殆尽。” “商朝之前,帝位都是禅让的,天下人有德居之。”赵与芮继续道。 “如果所有人都能按照朝廷的律法办事,用规矩来管理这个国家,那皇帝昏不昏庸,有没有奸臣,都不重要,也不会乱及天下。” 没错,在赵与芮看来,大宋江山只是他赵与芮的,不是赵家的。 “在朕看来,禹破坏了规矩,把有德居之,改成了子承父业,实际是我华夏第一罪人。” 魏子翁目瞪口呆,没想到皇帝越说越离谱,但不知为什么,他居然听的有些激动。 更不敢相信皇帝真有这样的想法。 “无论是现在,过去,还是未来,天下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人到了朕这个位置,都会想着把皇帝之位,传给儿子,最好能千秋万代——成为万世之大秦”赵与芮这时自嘲的笑了:“魏卿你不知道--” “所有人都是自私的,没有人在乎百姓的死活和民族的命运,他们只会在乎自己的儿女的权利和生存。” “他们会认为朕的一切改制在现在这个时代是不可能的。” “他们会认为现在百姓和大臣们是无法做到的。” “我们还没有做,很多人已经认为我们会失败,因为他们连试的勇气也没有,更因为他们坐在朕的位置上,他们一定不会愿意去试--” “当然,朕不是说朕会禅让,朕是要制定一个与众不同的次序,让帝位有序传承,希望真正能千秋万代。” 至于赵与芮说的是什么次序,魏了翁听不懂,但隐隐能明白。 这绝对是今天,甚至和皇帝认识十几年以来,最让他震惊的消息。 魏了翁听到最后,再次跪下:“陛下大公无私,一心为了天下百姓,臣此生能与陛下共事,何其幸也——”说罢老泪纵横,已经忍不住哭了。 赵与芮开头说改朝换代的三大弊端的前两个。 这个就是用限制皇权和臣权来对付。 这些年赵与芮小事都让内阁处理,大事才由他处理,后期慢慢让大事也让内阁处理,逐步消弱皇帝任性的权利。 但内阁不掌兵,也没有兵权,而且内阁成员多达十几二十几人,有相互制约的作用。 下一步就是用后勤供应和移镇,来限制外面军头的权利,这种事后世也有经验,最简单的就是移镇,地方总督或统兵大将,五年一移,人走兵不走。 赵与芮从前年把蒙古逼走之后就正式开始,军中副将以上都是五年调迁,大空间换位,北方的将领到南方,南方的到东面,西面的到北方,临安的到海外,基层军官也是如此,五年一到都要迁驻。 海外驻兵也是五到十年全部轮换,通过种种措施,对皇帝也好,权臣也好,军头也好,都能起到有效的限制作用。 以前宰相们还能决定武官的升迁和调任,所以宋明两朝,地方大将都会拍京师宰相首辅的马屁,连戚继光都知道拍张居正马屁。 但在赵与芮这里,和后世一样两套系统。 武官归武官,文臣归文臣。 武官由兵部统筹,包括内阁首辅和吏部,都不能决定兵部的事宜。 以后兵部尚书也全部是前面退下来的高级武将担任。 任何文官不能在兵部任职。 从元贞七年到现在,赵与芮用了四年时间,已经把兵部所有官员,全部换成武官,且写进律法,以后不得由文官进兵部。 做到兵部侍郎以上的,更是要亲自带过兵,上过战场,立过战功的退役军将才行。 所以赵与芮说要大家按规矩来行事。 如果大宋都按律法,按规定要决定兵部和武官的任免,调迁,朝廷文官也好,首辅也好,他们决定不了武官命运,武官们就不用拍他们马屁,也不用和他们拉好关系,而文官决定着他们的后勤和供应,和调整(包括五年移镇的事),双方就相互制约,相互制衡。 至於于对皇权的消弱,后世有很多成功的经验可以学,赵与芮肯定也要试试,为啥要这么干?因为他爽了就行。 赵与芮当天和魏了翁聊了很多,魏了翁也基本了解皇帝陛下的意思,皇帝现在相当集权,也是为了平定蒙古和拓展国土,基本打算在六十岁后就要开始消弱皇权和勋贵。 而在消弱皇权和限制地方勋贵等方面下手,就必须得到没有私心的官员支持和推广。 魏了翁的儿子魏近思,将来会进内阁当首辅,秦卓和他会在任上,专门为皇帝挑选开明的,经过大学新教育的,在海外有丰富经验的官员,一起和皇帝推广这些改制。 那些还忠于儒家思想,认为君权神授,比较愚忠的官员,以后会逐步被赵与芮清出朝廷队伍。 赵与芮也很明确的和魏了翁说了,你和你儿子魏近思两代人都会进内阁,任首辅,但魏家之后,皇帝不会再关照,想当官也好,干什么也好,都得靠他们自己。 以后当官就是科举,凭实力考试,考不上就没办法。 赵与芮制定了制度,大伙就按制度来,谁也不能破坏规矩。 魏了翁明白了皇帝的意思,现在开始就要在天下官员中挑选年轻的,开明的,为将来改制准备,培养。 其中最难的就是私心,因为皇帝说的没错,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人,都会有私心。 说完这些,赵与芮突然问:“魏卿虽然当年支持迁都燕京,但朕看的出来,魏卿心里应该不是很认同。” 魏了翁也没有否认:“陛下无论做什么,臣都是全力支持的。” 他虽然没说反对,但意思是很明显。 “卿以为,燕京为何不好?”赵与芮笑问。 “蒙古人被逐驱后,北方已经无大敌,我大宋的城都快建到贝加尔湖,京师在那位置,似有不妥?朝廷现在全力往西,甚至要进入波斯湾,为何不往西迁?” 按大宋的版图,现在控制力已经到了阿尔泰山附近,军队到了波斯湾,魏了翁认为,迁都最好迁西安,更加能加强对西面的控制。 “燕京现在不算中心地带。”赵与芮这时又走到地图边上,指了指贝加尔湖北面,海叁威东北面。 “这些地方将来可能是罗斯公国的,他们也喜欢往外扩张,咱们要抢先一步,在远东一片抢下更多的领土。” “贝加尔湖以北现在是没什么人,但咱们可以不停的移民,用十年,二十年,甚至五十年,一百年,将来争取迁个上千万人到这些地方,那咱们的燕京,到时就成了中心地带。” “而且北方被金蒙统治多年,百姓们还不是认同汉人的身份,迁都北方,有拢络北方汉民之心的意图。” 魏了翁听赵与芮这么一解释有点明白了。 现在燕京好像在大宋边缘,大宋主力往西扩展,但将来往北迁民扩展之后,燕京就变成大宋的中心地带了。 说实话,从地图上看,燕京以北的大片区域,虽然没人,但比大宋现在还大。 将来如果全部占据,并移民上千万过去,再繁衍生息,几百年后,贝加而湖以北也有几千万人口,那燕京就是妥妥的大宋中心地带。 如果迁到西安,反而离北方太远,控制力会不够。 赵与芮是想到了几十甚至上百年后,而大伙都只是看到现在。 魏了翁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心中还在想,贝加而湖北地广人稀,冰天雪地,不知道皇帝为什么老要占下来。 可想想皇帝说的也没错,你大宋不占,以后被别人占了,那别人随时就可以南下了。 赵与芮在说服魏了翁父子支持对自己后面的改制同时,大宋在远东地区的又一座大城也正在完工。 元贞二年,宋军在窟说岛(库叶岛)设水师,驻了三个营,一千五百人。 接着就开始在窟说岛西南方五十里处设据点,先是建了个堡,主要用来囤结物资。 元贞三年四月开始,宋军在迁移了五千户高丽人和一千户野人之后,在窟说岛西南五百里左右建库叶城。 从元贞三年到现在十一年,整整八时间,宋军轮换的驻守兵马都换了两批。 宋军陆续迁移了一万户高丽人,三千户野人,加一万五千户宋人(包括以前的契丹和女真),终于用八年时间建城了远东第一大城库叶城。 库叶城建在阿里门河(乌苏里江)东侧,紧靠着阿里门河,开始规模为一万人左右,后来随着移民也是越建越大。 目前城中有宋军一将三千人驻守,加近三万户各族百姓(主要有高丽,野女真,契丹,女真,宋人等),共计十几万人,和新建的长春城,海叁城都归属辽东府。 库叶城也是辽东省省城沈州之外,最大的一个城。 当时很多人也不理解,这里距离临安五千多里,距离燕京就有四千多里,为啥朝廷往这里移这么多人,并把这里发展成一个大城。 现在魏了翁能明白,赵与芮那时就想迁都燕京了。 第494章 父子为大宋开疆拓土三十年 第494章父子为大宋开疆拓土三十年 库叶城听起来挺远的,陆路也不好走,但走海路还是比较快。 从库叶城可以直接从乌苏里江入海,也可以先走陆路,三百多里后入海。 直接入海要往北,多走一千里左右,宋军通常先走陆路,沿路有很多据点,然后往东进入窟说岛中间的库叶海峡(即后世鞑靼海峡),再由船往大宋江南或山东走。 这样陆路要十天,海路约大半个月,一般一个月多点就能到,三个月左右可以一个来回,对宋朝廷的掌控来说,还是比较容易。 当然,到了冬季,这边有海冻时期,就不能走海面,只能走陆路,陆路到燕京也是一个多月。 宋军一般探亲回家,没什么东西,可能走陆路,要是移民调动兵马和送物资,就走海路,用船可以运大量的物资。 元贞三年宋军在当地大量种黑麦,这是目前唯一能在远东地区存活的粮食,也是未来罗斯公国统治这边的基础,这让赵与芮大量移民变的更加容易。 但说实话,这边条件还是很艰苦,除了森林和野生动物资源丰富,其他物资很匮乏,除了三千宋军可以得到轮换,能移民到这里百姓基本被强制的多。 百姓们成份复杂,有山林里抓来的野人,有降伏的女真,契丹人,还有少量蒙古人,真正主动愿意来的宋人百姓还是比较少,愿意来的,都是可以在这里当吏员,或做生意等有好处的多。 为了安定民心,这里所有人都称为宋人,没有契丹和女真之分。 当时他才营副指挥,按朝廷规定,他这级别45岁退役,儿子接班后,是降等接班,从伍长做起。 朝廷种植黑麦,面积巨大,家家户户都有几十甚至上百亩,除了自用,还能得到税粮,可以运回中原。 可以说,过去这八年,赵与芮在兴建库叶城,和稳定人心方面,每年都是亏本,前后投入上千万贯。 各种皮毛无数,加上河里的资源,海边的资源,库叶城也慢慢开始回报宋廷。 库叶海峡及窟说岛附近每年都有冰冻期,可见当地有多严寒。 六月的库叶海峡海风阵阵,温暖无比,海边陆续出现好多大船。 三月份后,大宋水师和各种海船就可以进出库叶海峡。 战后李亮他们基本都晋升了,有人直接留守在蒙古,像李亮现在就驻守哈剌合林(现在改为泰北城),周勇在谦州,陈忠又回辽东了。 如今八年过去了,库叶港已经发展成远东地区大宋的第一大港,大宋在当地驻军一个营五百人加家属,另有五百户百姓,约四五千人,加上来往的商船,商人,常年保持人口在六千左右。 元贞四年,朝廷在兴建库叶城时,郑有财主动请樱,带着全家来到库叶城参与开荒,朝廷对参与开荒的军士将领都有重奖,当年郑有财晋升都头。 对比起其他海港,比如波斯湾和平港的十万人,这里算相当小的小港,可在远东地区,是第一大港。 宋军在建库叶城的同时,在库叶海峡和窟说岛之间修建了库叶港,主要是就是运送移民和物资所有。 在库叶页建成之后,朝廷才慢慢开始得到好处。 元贞六年李亮,周勇、陈忠等他的同批兄弟先后到长春集合,然后参与了对蒙古的千里奔袭,攻打哈剌合林。 当地的林木根本砍不完,野生动物也根本打不完。 今天一早,郑有财带着儿子郑威来到港口。 曾经的好兄弟们都分驻四处,只有陈忠还跟着他。 朝廷每年在春暖花开和夏季都会用船从海路运大量的物资过来,白糖,陶瓷,茶叶,丝绢,在库叶城的商铺,临安能买到的大部份物资,这边都有,而且相对便宜。 首先这边森林和动物资源丰富,土地广阔。 郑有财因参与过开荒,后来给他三个选择,一是继续开荒留守辽东,儿子会得到优待,二是回江南或两湖(湖南湖北),当地方驻军,三是回老家河南,到年龄(45岁)退役,然后让儿子通过考核后接他班为武官。 郑有财跟着李亮他们驻守到会宁(哈尔滨),并没有参与攻打哈剌合林的战役。 郑有财不甘心,选择继续回库叶城这边开荒,于是元贞七年,他又回到库叶城,几年之后,已经升任库叶军副将(可以50岁退役),同时兼库叶港负责人。 此时库叶港和对面窟说岛驻军,加起来两千人,四个营,都归郑有财管。 郑有财常驻库叶港,负责港口的安全。 这么多年过去,他儿子已经十九岁,在前去年十八岁时通过朝廷组织的马步考核,主要是骑术射箭,燧发枪,然后直接晋升武官,目前是库叶港驻军营副指挥,和郑有财在一起。 这是朝廷对开荒武官的优待,儿子通过考核可以直接当武官,并且可以和父亲在一起。 因为郑有财年纪也不小了,驻守的地方又是海外开荒之地,父子在一起可以相互照顾,这里不用打仗,兵力又少,朝廷也不在意父子同营有什么弊端。 郑有财从元贞二年就来到辽东,先后呆过长春城,会宁城,海参威,最后库叶城,越呆越远,距离家乡也越来越远。 如今元贞十一年,他在辽东呆了将近十年。 部下很多武官和军士,都是五年一轮换,部下都换了两批人。 他一直呆在辽东,就是想为儿子谋一个出生。 现在儿子成为武官,而且是五百人的副指挥,郑有财认为儿子还年轻,打算再带儿子几年,等儿子晋升到营指挥后,郑有财就打算回老家河南,准备退役,让儿子在辽东呆满十年,也轮换回老家。 他们俩父子,郑有才为大宋朝开疆拓土,开荒了十几年,他儿子将来也得干十年,两人加起来要近三十年,为大宋贡献也够,可以安心回老家了。 此时两父子正站在海边一个哨楼,郑有财左边站着陈忠。 陈忠是当年的东真国的女真人,降宋后改名陈忠,然后一直跟着李亮,周勇和郑有财。 李亮和周勇先后留在泰北省,陈忠因为是女真人,适应辽东的气候,又被调回来跟着郑有财,目前是库叶港营指挥。 “今天能出多少大木?”郑有财这时转头问陈忠。 陈忠的汉语已经非常溜,马上道:“最少两千根。” 郑有财点点头,先看看海面上,然后回头看看儿子的发际,感受海风的方向。 这个季节,正好是往南的海风,他们在当地组织百姓砍伐了很多大树,全是一个人都抱不过来的粗树,然后十根一组用浸过油的麻绳绑在一起,放进海里,宋军水师的船会过来拖走,一路往南,最后会送到济州岛,用来造船。 宋军水师一路顺风,到济州岛大概十几天到半个月左右,算是比较快的。 “去看看,让他们绑结实点,可别漏了。”郑有财这时对儿子郑威道。 郑威立刻应了声,带着两军士下了哨楼,直奔港口。 这边港口完全没有波斯湾兴旺,除了沿岸的炮台比较显目,也没多少商铺。 这边南北约有一里是人口比较密集的,而在波斯湾东西长十几里全是各种商铺,并且还在陆续扩张。 有少量是来自大宋或高丽,日本的商船。 这里的各种动物毛皮比较多,而且便宜,是高丽人和日本人喜欢的,而且因为这里物资比较少,全靠宋军来送,所以高丽人和日本人也会带着他们的物资过来,卖给当地驻军和百姓,然后带着毛皮回去,一来一去,也能小赚一笔。 从高丽到这里的船来回也就一个多月,日本则更近,所以这两国的商船来的比较多,反而宋人的商船来的少。 今天是运木日,港边地面上排满了圆木,岸边有日本人和高丽商人在看着,暗暗称奇。 宋军从港口到附近的森林,用木头做了像火车铁轨似的地面轨道,中间嵌一根根细铁棍,看起来就像把一根极长的楼梯铺在地面上。 铁棍能滚动,宋军把大树砍出来后,就放到轨道上,铁棍一边滚动,那些大树就从远处往海边滚来。 整个过程用不了多少人,只需要边上有人手工在摇铁棍。 这种运木的方式还是让日本人和高丽人非常震惊。 因为这边的树实在是又高又粗,如果按高丽人的方式抬一大根不知要用多少人力。 宋人显然做的很省力,只是前期造这轨道花了不少时间和金钱。 郑威来到海边时,正看到有百姓在捆绑大木。 每根大木都二十多米长,细的像人腰,粗的人都抱不过来。 高丽人还没看到宋军伐木,大树砍下时, 因为这种大树落地之后,在这个没有起重机的时代,靠人工是很难抬起来,通常要十几二十几个人才能勉强扛起。 宋军用全钢铁制两个像车轮似的大架子,大树落下后,先修好枝叶,再用二十多人抬起放到架子上,这样几个人就可以推着大木往前走。 大木跟着轨道先滚到岸边,在入海前有人往上面钉入钉子,接着推进海,用麻绳把十根一组牢牢捆起来。 最后连一长线到水师或官船后面。 郑威从岸上直接跳到一排大木上,大木已经被捆的像个木伐,工人们正在上面继续加固,郑威到处拉了拉,并叮嘱他们捆牢点。 等一波捆好后,有人会向身后的水师船上挥挥手,说几句话。 水师的船很快往前移动了下。 不一会,扑通,一根大木从岸边滚入海中。 两边建有板台,有人用装着钉子的长棍狠狠一敲,钉在大木上,拉到边上。 又一会,扑通,又一根大木从岸边滚入海中。 工人们依次收拢,先两根绑到一起,再第三根绑过来。 最后十根绑到一起,再钉了一些钉子,然后和前面刚刚第一排十根木又连接在一起。 水师这艘船最后开走时,身后拉了十排,共一百根大木,排成长长的队伍,还非常壮观。 远东这边有数不清用不远的森林资源,赵与芮优先砍伐这里,然后送到济州岛制造各种战船和器具。 除了严寒的冬天这边封海,只要没有封冻的季节,郑有财就一直组织当地百姓在干这事。 不过他们驻军除了也要参伐木外,每三天必须要训练一次。 要么打燧发枪,要么练骑术,要么出去打猎,还得学会在海里游泳。 按朝廷规定,每天早起来跑十里路,晚上睡前还得跑十里,一天二十里,除了大雨和大雪天,都是雷打不动,体能训练更是不少。 朝廷除了每年会派锦衣卫来暗查之外,每年年末都会考核。 跑十里路有时间要求,体能的伏卧撑等,还有其他射击都有要求。 虽然有点折腾人,但郑有财知道,这是保证军队的战斗力。 而像他这样年过四十岁的军官武将,要求就稍微低点,特别是对体能要求更低。 当天宋军效率还是可以,一上午弄走了五百根大木,接着就是休息时间,明天继续。 宋军的战船走后,外面等着的商船往里来了。 郑有财很快去接近来自高丽的商人金植中。 这家伙常年和宋军交易,和郑有财关系比较好,也比较熟。 “郑将军。”金植中当着众军将的面,挥手示意身后的伙计推上来几车美酒。 宋军规矩比较严,送礼得当着大伙一起送,郑有财可以接受,但事后要由军中参军报备,上报朝廷。 当年赵与芮在军中增加参将,将里增加参军,营加了参谋,都一级加了指导,这些副职的增加,有监督纪录的作用,而且都是两年一轮换。 郑有财将里的参军史立明也在。 他立刻一本正经的从袖子里摸出一个小册子,然后问:“多少坛?” “共三车十二坛,慰军,慰军。”金植中陪笑道。 史立明一边写一边记:“高丽商人金植中,慰军美酒三车十二坛,现场有副将郑有财,参军史立明,营指挥陈忠,副指挥郑威,参谋杜再山-——” 大伙表情自若,似乎也习惯了这画面。 第495章 宋军进军白领海峡,蒙军准备开战 第495章宋军进军白领海峡,蒙军准备开战 史立明写完后,又写下时间,然后依次交给诸将,各将纷纷签名,表示确认。 金植中不动声色在边上看着,心想,宋人皇帝赵与芮真狗,这样他怎么收买宋军将领? 金植中人宋军打交道多年,知道收买宋军将领不易,郑有财都不敢私下见他,怕被参军史立明发现参告。 但是想同时收买史立明和郑有财,更难。 因为朝廷有先下手为强,钓鱼执法的支持,郑有财和史立明要是敢同时收他人私利,谁先举报,谁就立有大功。 金植中的高丽国内是非常腐败的,他感觉宋人皇帝这招很厉害,可惜高丽国君现在说不了话,也不可能这么干。 他今天的美酒算是拉拢关系的,对方也可以光明正大收下。 收下酒后,郑有财便带着参军史立明等少数人带金植中往港口边的仓库去。 等到了仓库,门一打开,扑面一股毛皮的味道,就见里面堆满了各种毛皮,金植中顿时眉开眼笑。 远东地区野生动物非常之多,主要有黑熊、棕熊、东北虎、狍子、獐子、鹿、狼、狐、雕等,还有水獭和山猫等,特别小型动物多如牛毛。 宋军在这里除了训练,打猎也是重要的任务,每过几天就要组织一波人马出去打猎,打猎时主用弓弩,难得用燧发枪,主要也是为了训练燧发枪没有弹时的弓箭能力。 “这是?”突然金植中瞪着眼看,看到某个架子上堆着一堆骨头。 而鹿角鹿皮也有区别,这边有梅花鹿,也有驯鹿,前者更值钱。 这会原本大伙也不怎么吃熊掌,不过皇帝赵与芮要要求吃过, 他惊喜交加的扑过来,拿到手上狠狠闻了下,然后整个人好像精神了不少。 “下次给留张啊,高价呀。”金植中跳脚道:“我国好多达官贵人高价收购呢。” 像鹿角鹿皮是高丽和日本都抢手的东西,其他皮毛就差了点,因为他高丽也有。 这是一只东北虎的虎骨,这玩意可是好东西,郑有财得到后,立刻往上面送,直接派人送到辽东都司衙门。 “早给上官了,哪轮到你们。”郑有财笑道。 金植中看着这么多满仓库的各种毛皮,眼都看花了,赶紧冲进去挑选。 朝廷对此也有要求,驻军打到的毛皮等物可以自由买卖,其中四成利润归全体军士,三成归武官,三成归朝廷。 “虎皮呢?”金植中又问。 “就这么点了,送了点给朝廷,咱们自己用了点,余下还有这么多,你看着给价吧。”郑有财哈哈大笑。 “给你记着,下次有虎皮卖给你。” 下午金植中派人跑了好几趟,用马车在仓库里运了数千张各种皮毛,还买下了余下的虎骨,郑有财和参军史立明商量了下,作为回报他送酒的事,回赠了一只黑熊掌给金植中,把金植中乐坏了。 这玩意可是大补之物。 这边的鹿皮,鹿角,甚至鹿血,都是最受欢迎的货物之一。 都司衙门又派人送到京师,有部分给了赵与芮。 “这是虎骨?”金植中喜出望外。 因为辽东这边经常打到老虎,赵与芮也有要求,每打到老虎,送一点虎骨过来,不要太多。 狐皮,水獭皮,獐皮等就不说了。 结帐时,金植中说只有银子和铜钱。 大宋已经在推广金银币,但金植中回头还要到大宋山东沿海去,那边官方更支持新出来的银币交易。 金植中知道大宋朝廷正在全国铺开银币推广,库叶这边距离远,暂时没用到,他们还是用铜钱和金银。 郑有财说可以,同意收金银和铜钱,回头去银行换了就是。 这笔交易里有三成是属于朝廷的,但不一定要上缴。 因为下个月朝廷要发的饷银可以从里面支付。 这样郑有财他们在这里经常打猎,然后卖货,得到的钱银不需要上缴,朝廷直接转成部分饷银又发回给他们。 大伙都得到好处,朝廷也不用运大量的银钱过来。 如果他们打猎打的多,基本上就是能让他们自己养自己,朝廷出不了多少饷银。 七月初,朝廷一道旨意下来,郑有财带着史立明,陈忠,儿子郑威,越海到了窟说岛。 岛上驻守着三个营一千五百宋军,也都归郑有财统领。 这边的宋军除了训练,还负责猎渔,库叶港的渔类都是他们供应。 这天郑有财带着岛上三个营指挥,一起来到岛的最南面。 这边有驻军棱堡在,并在南端建了个的港口,这些年朝廷一直在扩建这港口,驻军一年有五分之一在干这事,但大伙都不知道有什么用。 “朝廷有旨,这边以后就叫‘元贞海’(鄂霍克次海)”,郑有财站在海边,指着前面的后世鄂霍克次海,改名为元贞海。 这代表着元贞年间,宋廷要开始发展这边。 “林若山。” “到。”当地一营指挥赶紧上前一步。 “从这个月开始,派船和人到对面去,先建个据点,冬季到来之前,要建个仓库,冬季到后,全部撤回来,然后明年春天再去。” 宋军要经过舍列霍夫湾(改名元贞湾),到达阿拉斯加对面。 其中海中有三千多里,船大概要走十天左右。 到对面后先建据点,仓库,然后港口,赵与芮打算三年后派驻军再往内陆去,最后到阿拉斯加对面。 宋军在对面站住脚后,随时可以进入阿拉斯加,也就正式能进入北美了。 经历八年多才建好库叶城后,宋军立刻再往北扩张,准备占据阿拉斯加对岸大片区域,让宋军的战船进入白令海峡。 赵与芮计算过,这会占据白令海峡,成本极低,他所付出的,无非几千人马,加每年来往的运输,每年投入折成银钱,最多十几万二十万贯。 但在后世你想占这里哪怕一个小角的地方,随便打一场局部战争,不得几千亿上万亿起。 这么便宜的事,现在当然得干。 元贞十一年(1243年),宋军准备进军白令海峡时,蒙古人也已经准备开战。 蒙古人这次和历史上一样,准备打罗姆苏丹国。 罗姆苏丹国是塞尔柱王朝旁支建立的封建王朝,因迁都科尼亚(土尔其),又称科尼亚苏丹国, 领地基本就是后世土尔其大部,在苏丹阿拉丁·凯伊·库巴德一世(1219~1236在位)时,罗姆苏丹国势达到顶峰,他们先后攻占地中海岸的安塔利亚(1207)和黑海岸的锡诺普(1214),迫使希腊人的尼西亚帝国和特拉布松帝国以及亚美尼亚王国纳贡。 但在1230年,蒙军绰儿马罕率军西征,罗姆苏丹国的库巴德一世意识到蒙古人的威胁,原本想和札兰丁联手对付蒙古人,但札兰丁性格反复无常,结果和库巴德一世反目成仇。 蒙军突然发袭击,大败札兰丁,在杀死札兰丁后,绰儿马罕就驻守在大不里士。 大不里士正好在亚美尼亚地区,与罗姆苏丹国已经算是邻居,此时正是罗姆苏丹国巅峰时期,但库巴德一世很聪明,并没有妄自狂大,他见蒙军厉害,就主动示好,派人找到绰儿马罕,向蒙古人献礼,表示自己的臣服之意。 绰儿马罕看库巴德一世有点上路子,对罗姆苏丹国也比较客气,从此双方保持友好,蒙军安静的驻守在大不里士。 历史上绰儿马罕中风死后,主帅换成拜住,拜住在1242年时,让罗姆苏丹国新苏丹凯霍斯鲁二世亲自前往东方面见他们的大汗,并且在交出人质后接受达鲁花赤的职位,凯霍斯鲁二世感觉到蒙古人在羞辱他,果断拒绝。 同时集合军队,准备迎战。 拜住也于今年(1243)年,攻入苏丹国,在土尔其东北部埃尔津詹附近的克塞山,蒙军三万与凯霍斯鲁二世八万大军一场大仗,击败了凯霍斯鲁二世,凯霍斯鲁二世被迫向蒙古称臣纳贡,只留了一定的自治,成为了蒙古人的附庸国,没多久,蒙古人处死了他们最后的苏丹,罗姆苏丹国也正式灭亡。 如今历史已经被赵与芮改变,但不变的是,蒙古人的大军依在驻守在大不里士,并且加强了在波斯的兵力。 这次拜住还在大不里士,但仅仅是阔端的部下。 而挑起战争的,却是拔都。 拔都在宋人通商之后,可以从里海得到宋人运来的大量货物,他的生意越来越红火。 但拔都并没有忘记宋人把蒙古全族从草原赶到中亚。 窝阔台和察合台也天天念想着回军东征。 元贞十一年初,窝阔台突然也中风,比历史上晚了一年,和绰儿马罕一样,他在床上躺了一两个月后才死掉。 窝阔台躺在床上的时候,决定立失烈门为大汗。 这下简直整个蒙古贵族要炸锅了。 失烈门是谁?窝阔台的三儿子阔出的儿子,即窝阔台的孙子,这会才七八岁。 窝阔台最疼爱自己的三子阔出,早就想立他继承人(太子),但被妻子六皇后乃马真后脱列哥那强烈反对。 脱烈哥那是贵由的母亲,一心想让贵由当大汗,但窝阔台这家伙爱屋及乌,最喜欢的儿子阔出不在了,就想立失烈门为皇太孙。 他的想法刚说出口,就得到包括察合台在内所有蒙古贵族的反对。 原本二哥察合台和窝阔台关系极好,两人有什么事都商量着来,但在立大汗的事上,察合台这次也反对失烈门。 因为现在蒙古处境和历史上截然不同,全族七八十万人已经被宋军逼到伊希母河边上,在这个关键时候,大蒙古需要一个像铁木真那样有绝对领导力,能带领全族人民奋起反击,打回中原的超级英雄。 察合台于元贞十一年一月初三,提议由拔都为大汗。 当时拔都不在,现场贵族们一片沉默,察合台的儿子们不认同(因为他们也想察合台或自己当大汗),窝阔台的儿孙们更不认同。 窝阔台则大怒,在床上怒骂拔都,不肯出兵,盘踞在伏而加河,坐看宋人步步逼近,还瞒着他们和宋人通商。 初三大伙争吵了一番,没有确定人选,连铁木真的幼弟,窝阔台的最小的叔叔,铁木哥斡赤斤都想当大汗。 这家伙在历史上等窝阔台死后就想夺汗位,结果被贵由处死。 大伙相互不服,所有人各怀心思,除了察合台真心为大蒙古着想,没有想着汗位,想让拔都站出来,其他人,包括察合台的儿子孙子们,个个都想当大汗。 初三争吵无果,人群逐渐散去。 脱列哥那和耶律楚材打算等窝阔台清醒一点再劝劝他,两人认为,窝阔台中风后,有点脑子不好使,如果实在劝不住,得召开忽里勒台会议。 确实,古代也不知道这病是中风,窝阔台现在脑子里血管被堵,真是有点不清醒。 几天之后,一骑快骑飞快来到蒙哥驻守的拉伊城。 不一会儿,蒙哥和忽必烈兄弟就受到母亲唆鲁禾帖尼的召见。 唆鲁禾帖尼当年被宋军擒获,宋军当时把哈剌合林城中的蒙军及工匠几乎屠光了,但唆鲁禾帖尼做为拖雷的妻子,还有拖雷几个儿子都活了下来。 外面现在有传言,宋人皇帝赵与芮专门让人把唆鲁禾帖尼送到了临安,亲眼看了看拖雷的女人,然后又送回来了,蒙哥当时听到一个外地商人在拉伊城说这件事,勃然大怒,直接杀了那外地商人,因为外面都有传,母亲唆鲁禾帖尼受到了宋人皇帝赵与芮的侮辱。 这其实在蒙军眼中很常见,他们相互攻伐,胜者拥有失败者的妻女都是常事,可蒙哥不能接受外面的人在说这些事。 被宋军放回来后,唆鲁禾帖尼在拉伊城安静的生活着,和普通女人一样陪着自己的儿子,从不参与蒙哥的军国大事。 但今天,唆鲁禾帖尼突然召见蒙哥和忽必烈。 两个儿子很快来到母亲的房间里,拜见了母亲。 唆鲁禾帖尼看着两个历经达很多风雨,已经完全成熟的儿子,心中也非常安慰。 “把门关上。”唆鲁禾帖尼突然道。 蒙哥似有所悟,回头示意部下远离屋子,部下们立刻离开房间十步之外。 第496章 拖雷系的报仇 第496章拖雷系的报仇 等蒙哥关上屋门,房间里的光线变的有点黑暗,唆鲁禾帖尼脸上也泛起淡淡的红光。 无穷的愤怒缓缓涌上他的心头。 “当年,你们的父王病重-——”唆鲁禾帖尼突然说到拖雷的事。 当年拖雷病重,窝阔台派斡陈那颜带萨满赤都合为拖雷治病,没多久,拖雷就死了。 说到这里,唆鲁禾帖尼的表情也变的狰狞起来:“这些年外面都在传,你父王当年就是被窝阔台毒死的,尽管窝阔台百般否认,但是我知道,就是他干的——” 轰,蒙哥和忽必烈两人如雷轰顶,毕竟以前家中谁也不敢提这事,唆鲁禾帖尼也从来不提,还劝他们好好遵从窝阔台的旨意,没想到这么多年后,唆鲁禾帖尼终于说出来了。 蒙哥听完表情一凝,有点犹豫,窝阔台算是他养父,他从小在窝阔台领地长大,成年后,窝阔台也派他随拔都西征,对他不错。 忽必烈则厉声道:“当让窝阔台,血债血还。” 蒙哥见忽必烈开口了,也只好道:“母亲有什么计划?” 蒙哥知道母亲,肯定有什么计划,才会说这种话,唆鲁禾帖尼以前一直闭口不言,现在肯定是看到了机会。 蒙哥这家伙和拔都关系很好啊,拔都后来就支持他当大汗的,现在他也支持拔都。 唆鲁禾帖尼认为,现在蒙古的精锐主要有四部。 蒙哥和忽必烈表情严肃,两人当然知道这件事,而且全体蒙古贵族是反对的,但两人这会身份不够,如果召开大会,他们有投票的资格,但肯定说不上话。 “察合台提议,拔都为大汗。” 历史上拔都在自己的地盘自立为汗,没人管他,他多痛快。 接着她道:“拔都是草原上现在真正的英雄,如果他想当大汗,蒙哥你们兄弟一定要全力支持他。” 不料唆鲁禾帖尼摇头道:“据我所知,拔都以前不想当大汗。” 蒙哥跟随拔都西征,为他人品所服,立刻道:“儿臣也觉得拔都可为大汗。” “嘶”蒙哥脸色大变,一脸的不可思议。 “但是。”唆鲁禾帖尼又道:“如果拔都还是不想当大汗,蒙哥你可以提议,让拔都支持你当大汗。” 他这会可没想到轮到他当大汗的这天。 “别看伊希母河有七十多万族民,还有大量的军队,但这些军队都是宋军的手下败将,各宗王东拼西凑出来的,我大蒙古真正的精锐,只有伏而加河的拔都部下——” 还有就是拔都自己在伏而加河的部下。 唆鲁禾帖尼这时道,她想要知道拔都现在到底想不想当大汗,蒙哥和拔都关系不错,和其一起西征过,所以要蒙哥立刻前往伏而加河,试探拔都的意图。 一是蒙哥手上这部兵马,里面部份是绰儿马罕当年西征,并留在波斯的,也是后期拜住领治过的,当然也输给过波斯湾的宋军,二是阔端现在大不里士的兵马,大部份也是绰儿马罕西征时留下的,三是驻守在凶牙利王国首都布达城的五万蒙军,由兀良合台统领。 唆鲁禾帖尼重重的说着以前两个字。 “窝阔台病重,提议立失烈门为大汗。” 因为现在的形势确实和以前不一样了,和历史上也截然不同。 当年拔都东归,留兀良合台率五万蒙军驻守凶牙利王国首都布达城,帮蒙古彻底控制着这个中欧王国。 “儿臣知道了。”蒙哥和忽必烈立刻齐声道。 现在窝阔台和察合等叔叔,甚至爷爷辈的几个宗王也都到了他领地上,七十多万人在他领地放牧生存,拔都也恼火厌烦的。 唆鲁禾帖尼认为,这四部精锐兵马中,蒙哥自己拿了一部,虽然是最少的一部。 然后拔都拥有最强的一部,而留守中欧的兀良合台有五万蒙军,这部份原本是为蒙古帝国控制中欧,但现在窝阔台等在中原大败给宋军,逃难似的逃到中亚,兀良合台心中肯定更倾向支持拔都,唆鲁禾帖尼认为中欧的蒙军也肯定算拔都的人。 这样四部精锐,拔都一人就占了三部,只要得到拔都支持,蒙哥必定能成为大汗。 而且蒙军在欧洲其他地方,包括罗斯,基辅公国等地都有驻军,这些军队都曾跟随拔都西征,蒙古帝国强盛的时候,他们或许会听从窝阔台的,现在这情况,只要拔都举旗,估计都会支持拔都。 “察合台也支持拔都,虽然他的儿子们不支持,都想当大汗,但察合台是真正为大蒙古帝国着想的,他也全力支持拔都。” “你见到拔都后,如果他还是没有当大汗的意思,你一定要坦承的相告,告诉他你想当大汗,想得到他的支持,只要他点头,伱一定能坐上大汗之位。” 蒙哥突然间就被说的热血上涌,毕竟在这之前,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也有机会成为大汗。 蒙哥没有犹豫,很快带着唆鲁禾帖尼的嘱托快马加鞭往里海去。 他没走阔端驻守的地盘,先从拉伊城北出去,直接到里海,然后坐船往伏而加河,偷偷拜见拔都。 而忽必烈,则被唆鲁禾帖尼派往伊希母河。 “我的妹妹,你们的小姨亦巴合别吉——” 唆鲁禾帖尼有个妹妹,叫亦巴合别吉,最早嫁给了铁木真,但铁木真做了个噩梦,好像是亦巴合别吉毒死了他,然后铁木真也是个人才,赶紧把这个老婆转赐给宿卫术彻台。 亦巴合别吉和术彻台生了个儿子,也就是忽必烈的表弟叫宝儿赤。 宝儿赤现在是窝阔台的厨师,一直跟着窝阔台。 亦巴合别吉以前每年都会去窝阔台所在的地方看自己的儿子,然后为窝阔台献上美食,因为这对母子烧菜水平不错,要不然宝儿赤也不会担任窝阔台的厨师。 后来蒙古族民被宋人驱赶,现在亦巴合别吉和儿子都是在伊希母河的。 “你去找到你小姨,把我的口信带给她。”唆鲁禾帖尼低头和忽必烈说了几句,忽必烈先是脸色大变,接着重重的点头。 忽必烈和蒙哥先后出城,蒙哥比他先到伏而加河,忽必烈后到伊希母河。 到了之后,他就听到消息,窝阔台神智不清,还躺在床上。 他先拜见了察合台,然后拜见了脱列哥那,说自己带来了母亲唆鲁禾帖尼的问候,顺道看看窝阔台身体好点没有。 见过几个长辈后,忽必烈悄悄找到小姨亦巴合别吉,传达了母亲的口信。 他以为亦巴合别吉要大吃一惊,不想亦巴合别吉深深吸了口气,长叹道:“我早就等着今天了。” 但亦巴合别吉又道,脱列哥那一直想让贵由当大汗,如果窝阔台死后,一定要召开忽里勒台会议,争取到大伙的支持。 “你们决定了支持谁为大汗吗?” 亦巴合别吉以为拖雷家族要支持拔都。 忽必烈道,我们支持拔都,拔都如果不想干,他支持谁,我们就支持谁。 亦巴合别吉深深看了眼忽必烈,她似乎感应到什么,如果说拔都不想干,而拔都想支持的人,定然是蒙哥。 拔都这人看起来很奇怪,有兄弟有儿子,但在大汗的位置上,却宁愿支持外人。 而实际上拔都的想法与众不同,即你们是个汗国,我也想弄个汗国,大伙各玩各的,就这么简单。 当然,现在形势和历史上不同了,窝阔台和察合台的人都到了他的地盘,拔都会怎么想,至少忽必烈和亦巴合别吉现在不知道。 但亦巴合别吉能肯定,拔都要么自己当大汗,如果他他不想干,肯定也轮不到他兄弟和儿子,定然会支持蒙哥。 拔都当年和拖雷关系最好,而且相互都是蒙古的强者,打仗没怎么输过,当年大汗之争,拔都是全力支持拖雷,后来西征,对蒙哥也是照顾有关,亦巴合别吉认为,只要拔都不想干,也不会轮到拔都兄弟子侄们,肯定会支持蒙哥。 大蒙古要变天了,亦巴合别吉暗暗舒了口气,窝阔台一死,什么事都可能发生。 “你在这等着我的消息,哪里也不要去。”亦巴合别吉这时终于道:“半个时刻我没能回来,你就立刻回去--”说罢她俯身低语,对着忽必烈耳边说了几句。 忽必烈脸色变来变去,不停的点头,最后满脸希望的看向亦巴合别吉。 不多时,亦巴合别吉离开自己的营帐,带着两随从,骑着马,左拐右拐,很快来到窝阔台斡耳朵附近。 斡耳朵又叫斡鲁朵,在蒙古人眼中代表着宫殿或宫帐,是大汗的居所。 在宫帐附近,还有大量的拱帐,包括护卫,后宫,俱团团包围在宫帐四周。 亦巴合别吉经常过来,儿子又是大汗的厨师,自然畅通无阻。 她一边默默的走在众多营帐中,一边暗自长叹。 只有回归到草原上放牧的日子后,她才知道汉人宫殿文化的好处。 在蒙古国力巅峰之时,他们占据金辽等地和两宋北方,大汗和贵族们住着富丽堂皇的宫殿,享用着各地上贡的各种奢侈品。 亦巴合别吉身为女子,早就习惯了汉人贵妇奢靡的作风,现在来到伊希姆河边,一切回到原始草原。 而这里的气候,比漠北还难忍受。 窝阔台这七十多万蒙古族人所在的地方是后世哈萨克的首都阿斯塔纳,这地方资源不错,后世也有一百多万人口,以当地的资源足以养活蒙古七十多万人。 但这边是世界第二冷的首都,最低温度可以到零下四十度,这会也没房子,蒙古人全住营帐,这就比较难受了。 天冷的时候,每个营帐都得靠盆火才能过冬,要烧火需要大量的森林资源,这几十万人在这里消耗起来挺快的,伊希母河边的森林已经被砍了一大片。 亦巴合别吉一边看着四周连绵无尽的营帐,一边想着当年在燕京的巨大豪宅,心里挺不是滋味。 她马上想到当年拔都的建议。 三年前窝阔台他们刚刚败退过来时,拔都有过别样的建议,大蒙古不一定要和宋人死磕,如果真的打不过,可以议和。 然后蒙古全力往西去,西面的欧洲土着很好欺负,到处都是城镇,可以避风避寒,如果喜欢牧守的,不想住城镇房屋,凶牙利还有广阔的平原,和蒙古草原一样,能牧守几十万牧民。 拔都当时的提议还是有不少蒙古贵族支持的,但窝阔台和察合台一心要打回去,最后这个建议被否决。 现在亦巴合别吉看来,过去这三年就应该往西打,占据一些欧洲土着的王城和宫殿,过着舒适的日子才是。 窝阔台真不是当大汗的料,大蒙古在他的带领下,每况日下。 想着姐姐的遭遇,再联想到自己生活的变化,亦巴合别吉心中也越发憎恨窝阔台。 不一会儿,她来到另一个营帐。 这营帐由好几个大帐连接起来,里面热气腾腾,好多人在忙碌着。 这是大汗宫帐御厨所在,窝阔台喜欢的几个厨师正在忙碌着。 “母亲。”儿子宝儿赤没想到母亲又来了,赶紧上前打招呼。 亦巴合别吉先微笑着和其他人打了个招呼,然后把宝儿赤叫了出来。 然后询问皇后脱列哥那今天在哪? 宝儿赤说最近大汗状态不好,每天都昏迷迷的,脱列哥那经常守在大汗身边,大汗营帐外面,也有很多甲兵,似乎情况不太好。 亦巴合别吉当然知道,脱列哥那想要立贵由为汗,天天在磨劝窝阔台,还准备了甲兵。 但蒙古不是大宋,靠兵变是不行的,最终还是要召开大会来决定。 脱列哥那这么做,应该是想断绝窝阔台和心腹的联系,慢慢劝说众贵族支持她。 历史上脱列哥那也做到了,虽然窝阔台想让失烈门为汗,脱列哥那还是改变了历史。 亦巴合别吉听着宝儿赤的述说,见左右四下无人,突然从怀中取出一个荷包似的包裹,飞快的塞到宝儿赤的手上。 “这是?”宝儿赤莫名其妙。 亦巴合别淡定的道,这是蒙古萨满调制的符药,或许可以对大汗有帮助,你当找个机会,让大汗服下,切莫让人知道。 “嘶”宝儿赤倒吸口冷气。 第497章 木哥皇后,两代皇后 第497章木哥皇后,两代皇后 巨大的宫帐里充斥着一股浓烈的中药味。 窝阔台无力的半躺在御榻上,表情愤怒的瞪着察合台。 他因中风,嘴巴已经有些歪斜,这让他愤怒的时候,表情看起来更难看。 察合台身后不远处站着脱列哥那,她满脸嫌弃看着窝阔台,心中巴不得他赶紧死去才好。 曾经的草原英雄,她的丈夫,大蒙古的大汗,已经变成了一个重病难堪的老者,连脱列哥那看着都有厌恶之心。 尤其窝阔台现在制不住大小便,经常拉在身上,脱列哥那还需亲自帮他擦试,每当想到自己要干这事,真是让她恶心不止。 察合台这时还在努力想说服窝阔台:“如果你执意要立失烈门为大汗,宗王们在召开忽里勒台会议时会坚决反对,支持失烈门的绝对是最少的——” 窝阔台闻言更是又气又怒,这个他曾经最尊敬的哥哥,现在也反对他,这让他伤心不止。 “失烈门,年少-——聪慧——有阔出的样子——将来,必然是草原上的——英难——”窝阔台结结巴巴,说着失烈门的各种好,像他父亲阔出。 窝阔台结结巴巴的说,要见几个宗王,并一一报名,但不时咳嗽打断他。 察合台犹豫了下,便说,宋军在波斯用兵,有些宗王被派出去了,找了很多推辞。 脱列哥那脸色微红,却也不想和他争论,反正先一起对付失烈门。 这是千户那颜撒吉思不花,窝阔台的心腹大将,从小就跟在窝阔台身边为宿卫,历史上在攻金归德之战时战死,但这回没有归德之战,所以还活的好好的。 但他进来之后,有些慌乱的看了下脱列哥那和察合台,表情不是很自在。 察合台见窝阔台执迷不悟,暗暗摇头,他和脱列哥那对视一眼,起身离开大帐。 显然他是知道的,窝阔台已经不行了,以后可能要找个新靠山。 两人都不支持失烈门,但两人其实也有分歧,察合台想让拔都带领大蒙古崛起,脱列哥那只想让儿子继位。 察合台也果断点头:“失烈门年纪太小,我没有私心,只想为大蒙古出力。”意外之思,脱列哥那是有私心,只想儿子。 窝阔台更怒了,你们是不是故意不想让我见他们,朕,还是大汗,朕是大蒙古的皇帝,朕要朕的臣子,你们谁敢拦我? “忽都虎?”窝阔台这时大声叫自己的宿卫亲臣忽都虎。 不过现在双方都有共同的目标,先要搞定失烈门。 窝阔台还在咳,门外很快进来一个披甲千户。 哗啦,窝阔台想都没想,一手甩开脱列哥那递上来的水,察合台吓的从榻上跳起来,然后和脱列哥那面面相觑。 脱列哥那这时上前,小声道:“忽都虎儿子病重,他回家看望儿子去了。” 两兄弟说了会话,相互没有说服对方,窝阔台要召见一些宗王,大概是想一一说服这些宗王在忽里勒台会议时支持自己。 好个屁,察合台心里想,失烈门现在才七八岁,能看出多好? 但同时也答应窝阔台,会把这些宗王叫回来。 脱列哥那赶紧转身,一面道:“召撒吉思不花--”同时赶紧去倒水,递了杯水给窝阔台。 撒吉思不花不时点头,听完后都没听清楚到底见几个人,余光看到边上脱列哥那正冷冷盯着自己,他硬着头皮应下,说马上派人去招。 脱列哥那出来后立刻道:“不管谁为大汗,我们得先阻止失烈门。” “放肆,你们,你们-——联合起来——咳咳——撒吉思不花-——”又叫另一名宿卫心腹撒吉思不花。 两人正在门口说话,撒吉思不花也出营帐了,他接过营帐外部下递上的兵器,忠诚的站在门口。 脱列哥那和察合台同时看向他,他也为难的看向两人。 两人支持不同的大汗,撒吉思不花其实也在考虑投向谁。 他从小就跟着窝阔台,如果真要支持谁,按理说支持贵由比较好,毕竟都是窝阔台系的。 不过撒吉思不花也知道,大蒙古现在最能打的,最有力量的,还是拔都。 就在三人面面相觑时,外面一辆推车往营帐走来。 众人同时回头,却是大汗的厨师宝儿赤带着大汗的午餐来了。 “见过皇后-——大王——”宝儿赤一个个施礼,察合台一边回应一边用余光看了下:“合汗现在都吃些什么?” 宝儿赤脸色微微一动,然后赶紧掀开上面的罩子,一股热气扑面而来。 窝阔台喜酒,喜肉,所以吃的都是高脂东西。 察合台看到边上还有一壶酒,拎起来摇了摇,脸色不好道:“长胡子(耶律楚材)不是说,合汗不能喝酒了吗?” 宝儿赤脸色更红了,瞪着酒壶不知说什么好。 脱列哥那眼珠转了转,好声道:“他根本不听劝,无酒不欢,要是不给他喝酒,非骂死我们不成——刚才我要递上去酒,他就不会撒了-——”喝吧,喝死你才好,脱列哥那这会巴不得丈夫赶紧喝死。 窝阔台一直想单独召见一批能在忽里勒台投票的宗王贵族,想让他们在自己床前发誓,支持失烈门,大伙如果一个个被窝阔台召见,可能迫于他大汗的威严,都会这么干。 当年铁木真病逝前,也是让拖雷在床前发誓,要支持窝阔台当大汗,拖雷迫于压力,只能答应。 窝阔台想故伎重演,一旦如他所愿,宗王们都得低头。 现在脱列哥那千万百计阻止,甚至说波斯在和宋军开战,很多宗王都被派出去了,能拖一天是一天。 察合台本来想把酒壶拿掉了,毕竟他可没有脱列哥那这么狠毒,想弄死弟弟。 但脱列哥那这么一说,他又只好把酒壶放下。 “大汗早饭也没吃,赶紧进去。”脱列哥那回头看了眼宝儿赤,宝儿赤推着餐车就往里走。 门口撒吉思不花习惯性想伸手,正好余光看到脱列哥那在看自己,伸到一半的手又缩了回去。 按照规定,他得让宝儿赤喝一口酒,所有的菜也都试一口。 但脱列哥那瞪了他一眼,撒吉思不花只能缩回来。 宝儿赤很快进了营帐,进去后就看到窝阔台独自半躺在床上,还在生气,四周并没有人,连侍女也没有。 他先向窝阔台请了个安,然后赶紧转身,用背挡着窝阔台,一面倒酒,一面看向外面,同时飞快从怀中摸出个东西,往酒里一倒,又塞了回去。 他有点慌乱,倒东西的时候,好些粉末倒在边上,他手忙脚乱的在擦试,就在这时,外面帘子掀起,脱列哥那又走了进来。 嘶,宝儿赤还在擦拭倒在酒杯边上的粉末,一眼就看到脱列哥那正瞪着他。 完了,他的心瞬间沉到底下,差点吓的当场跪下。 时间好像暂停了一样,两人大眼瞪小眼,脱列哥那也是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酒呢,朕的酒呢,宝儿赤——”窝阔台这时大声喝道。 宝儿赤双腿发软,手也在抖,正想跪下认错。 “酒来了,酒来了。”脱列哥那不动声色往前,快步走到他身前,一把接过他的酒。 宝儿赤手抖个不停,身体也有点站不住。 似乎知道他紧张,脱列哥那突然伸手,一把扶住他的手臂,接着低声道:“你还不快点准备酒菜。” 这句话直接拯救了宝儿赤,就差这么一点,他瘫坐下去。 下一刻,他心中也是涛天的震惊,没想到脱列哥那也想弄死窝阔台。 脱列哥那端着酒杯往前,还用手擦掉了上面最后的痕迹。 “大汗,长胡子让大汗少喝点酒呢。”脱列哥那好声劝道,却把酒递了过去。 “男人岂能没酒,你们——不让朕喝酒-——想朕死吗——”窝阔台大怒,一把夺过酒杯,仰头就是一饮而尽。 窝阔台真是喜欢喝酒,而且还成瘾的。 耶律楚材曾经指着酒槽的铁口,对窝阔台说,酒能腐蚀坚硬的铁,何况人的五脏呢?窝阔台当时看的还有点收敛,觉得有道理,但时间长了马上就抛之脑后。 察合台关心他的兄弟,专门限定他每天几杯,窝阔台尊重兄长,但很快想到对策,把小杯换成了大杯。 所以这个窝阔台真是嗜酒如命,不等宝儿赤递上肉菜,已经接连豪饮了三杯酒。 脱列哥那一面递酒,一面大声的劝说,大汗伱少喝点,故意说给外面的撒吉思不花听。 窝阔台每听到她劝,就会大骂她几句,还会命令宝儿赤上更多的酒。 脱列哥那使着眼色,让宝儿赤在酒里下更多的药。 宝儿赤这下胆大了,把刚刚慌乱中没有倒完的又拿出来,转过身继续往里倒。 脱列哥那吸引着窝阔台的目光,说道,长胡子让你少喝点你不听,你的二哥让你每天喝五杯,你总要听吧? 窝阔台怒道,我现在都这个样子,也不知还能活多久,就不能让我多喝几杯? 当天窝阔台一口气喝了近十大杯,喝到后面已经醉的不行,还在宫帐里砸东西,骂人。 宝儿赤很快推着餐车出来了,脱列哥那也跟着出来,对着撒吉思不花道:“合汗今天喝了好多酒,我担心合汗的身体,你好好看着,有什么情况,立刻派人通知我。” 撒吉思不花心想,怕是你故意让他喝这么多?不过嘴上也不敢说什么,大声道:“皇后放心,有什么事,臣第一时间通知你。”这时已经有效忠之意。 他大概也知道,窝阔台坚持不了多久,还是抱上脱列哥那和贵由的大腿吧。 脱列哥那很满意他的态度,先看了眼宝儿赤,宝儿赤心领神会,赶紧往边上让了让,然后也不敢走,就在不远处等着。 脱列哥那低声对撒吉思不花道:“你的弟弟明安答儿颇为勇武,贵由想调他做贵由的宿卫千户--” 撒吉思不花大喜,要不是身边有人,直接就想跪下:“多谢皇后,多谢皇后,微臣明白了。” 两人心朝不宣看了对方一眼,脱列哥那心满意足的转身离去,她知道撒吉思不花已经选择站在她这边。 等走到另一边,她脸色铁青的问宝儿赤:“是谁让你这么干的?” 宝儿赤知道瞒不住,也只好道,是我的母亲,找的萨满,说是能救治大汗的疾病。 脱列哥那是个聪明人,想到今天忽必烈来了,然后宝儿赤就来下药,嘴上说是救人的药,救人的药需要偷偷摸摸? 定是拖雷妻子唆鲁禾帖尼来为拖雷报仇。 这原本是个非常恶劣的事情,但在脱列哥那眼里却变成一件好事。 首先宝儿赤帮她除掉窝阔台,然后她可以抓住唆鲁禾帖尼的小把柄,让她们拖雷系也支持贵由,还可以让她找到机会打击最大的对手木哥哈敦。 “行了,你下去吧,我去见见你的母亲。”脱列哥那转身让人去招忽都虎。 原来窝阔台的心腹大将忽都虎在的,根本没有出去,如今已经投靠了皇子贵由母子。 她让忽都虎带着一队甲士跟着她,先来到亦巴合别吉营帐,同时派人控制住忽必烈。 亦巴合别吉老远就看到脱列哥那带人来了,顿时脸色大变,还以为事情失败了。 她紧张的站在原地,脑海里一片空白。 等脱列哥那进入她的营帐,她再次惊呆。 “让宝儿赤出面,指认这酒是木哥皇后所赐--” 亦巴合别吉面露震惊之色,没想到脱列哥那第一个要对付的居然是木哥皇后。 木哥皇后叫木哥哈敦,是别克邻部首领的女儿,当年先被送给铁木真为妃子,因美貌深受铁木真的喜爱。 铁木真死后,当时察合台在自己封地,得到消息后的第一件事是派人通知窝阔台,说:“父亲遗留的诸母和美妾之中,我只要木哥哈敦,把她留给我。” 不料窝阔台直接说:“不好意思二哥,俺已经娶了,咱们已成亲了,你的信要是早来两天,我就让给你,给你送过去了,要不你再看看,还有哪个母妾是你想要的,我给你送过去?” 察合台跺脚道,我只要她,别无所求,察合台对木哥皇后也是真爱啊。 第498章 新大汗人选 第498章新大汗人选 木哥哈敦这么受欢迎,铁木真父子三人都抢着要她,那肯定长的十分美貌,事实上在嫁给窝阔台后,她身为三皇后,排名在六皇后脱列哥那之前,而且一直深受窝阔台宠爱,所以此时窝阔台死后,木哥哈敦有摄政之权。 窝阔台的大皇后和二皇后都不在了,而且蒙古人和汉人习惯不一样,都特么叫皇后。 脱列哥那肯定不能为她人做嫁衣。 等窝阔台一死,木哥哈敦就要摄政,所以她第一时间想到除去木哥哈敦。 宝儿赤下毒被脱列哥那抓住把柄,亦巴合别吉不同意也得同意,于是当晚脱列哥那四处游走,先说服亦巴合别吉栽赃木哥哈敦,又警告忽必烈,她已经知道了是唆鲁禾帖尼在后面主使,同时派人控制住忽必烈,不许他回拉伊城。 元贞十一年一月初十,伊希姆河两岸寒风阵阵,最低温达到零下二十多度,蒙古人每天围着篝火跳着热舞喝着烈酒吃着烧烤,用来度过寒冬。 但很多人不知道,当晚宫帐周围人马频动,很多甲士密集的调动,一股紧张的气氛死死笼罩着蒙古斡耳朵四周,在更远的地方,靠近斡耳朵十里之内,已经不准外人进入。 三皇后木哥哈敦很快也感觉到异常。 木哥哈敦嫁给铁木真正当年轻,如今也才四十左右,虽然不复当年的青春美艳,但可能保养的好,后期不用在外面风吹雨晒,皮肤依然不错,所以也得到窝阔台的疼爱。 到晚上,她听到兵马嘶鸣,斡耳朵附近似乎有更大的兵马调动声甚至有听到铁甲的哗哗声。 一定出了什么大事?木哥哈敦越发的紧张,心情也起伏不止。 所以窝阔台以前经常有什么好东西就先赏给木哥哈敦。 窝阔台对木哥哈敦特别喜爱,有次别人进贡三个西瓜,他第一时间赏赐给了木哥哈敦,搞的其他皇后当时都不知道西瓜啥味。 阿脱的理由是,天寒地冻,小心着凉,而且最近大汗身体不好,不想见人。 木哥哈敦没办法,身边无人可用,只能呆在营帐,想派人出去打探消息,也被拦住,这时她已经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 初九的时候,忽必烈来到斡耳朵,当天上午木哥哈敦吃过早饭就去看了窝阔台,后来察合台和脱列哥那来后,木哥哈敦回到自己的营帐。 木哥哈敦不疑有他,拿出几杯美酒给了宝儿赤。 平时窝阔台在的时候,诸皇子都有支持他们的人,各皇子也有自己的势力和亲信大臣们,这些人自然也能为像脱列哥那这样的皇后所用。 可木哥哈敦有个致命的弱点。 等她进去之后,发现宫帐里挤满了人,脱列哥那,察合台,耶律楚材,窝阔台的几个儿子,甚至孙子,窝阔台系和察合台系的宗王,除了驻守大不里士的阔端,基本都在。 她在嫁给铁木真时,没有为铁木真生下一个子女,在嫁给窝阔台后,又没为窝阔台生下一个子女,这就是她最大的弱点。 听说木哥哈敦这里有西域进贡的更好的酒。 大蒙古众文武齐聚一堂,窝阔台则静静躺在御榻上。 到晚上时,她想吃过晚饭想去看窝阔台,结果被人阻止,她认出阻止的人,正是忽都虎的亲卫阿脱。 木哥哈敦随着甲士刚到宫帐外面,就看到外面跪着一地的人,很多人甚至在哭泣,木哥哈敦眼前一黑,只觉得身体摇摇欲坠。 按说在大皇后和二皇后不在后,排第三的木哥哈敦地位最高。 木哥哈敦没有子女,这让她身边几乎无人可用,没有大臣和武将会投靠她,投靠她毫无作用,也不会有任何好处。 她心惊胆颤的过了一夜,初十一大早,有甲士过来请她去宫帐。 中午过后,宝儿赤突然上门,说大汗想喝酒,他送去了最好的酒,但大汗不满意。 窝阔台在时,她也没考虑过这问题,等天窝阔台重病之后,斡耳朵附近天天人来人往,蒙古贵族宗王们蠢蠢欲动,木哥哈敦终于知道有点不对劲。 脱列哥那哭的和泪人似的,肩膀不停的抽搐,边上亦巴合别吉则在好声的安慰她。 察合台看到她进来,脸色不好的指着桌上的酒壶,这是你给大汗的美酒? 木哥哈敦先愣了下,然后才点点头:“这可是大汗赏给我的,是从拔都从凶牙利带回来——” 她还想解释,边上贵由那突然大怒道:“父汗病成这样,岂能再喝这么多酒,木哥皇后,你这是要害死父汗啊--” 四周众人脸色俱变。 脱列哥那马上好声道:“木哥皇后也不是故意的,贵由——”说罢不满的瞪了他一眼,表示现场有这么多长辈,你多什么话。 “我——我,是宝儿赤找我——”这木哥皇后平时也没什么交际,又不擅长言词,原历史上,就因为窝阔台被毒死后,她摄政处理国务一团乱,大伙都看不起她,不服她,她也很快郁郁而终,权力直接到了脱列哥那手上。 木哥皇哥结结巴巴想解释,但没人在意,有些人只想把窝阔台的死推到她身上,有些人只在意谁接班当大汗。 察合台还想细问酒的事,脱列哥那却站出来,好声劝大伙,这些事以后再说,当务之急先办事大汗的身后事,还有新任大汗的事,这关系到大蒙古的未来。 众人都觉得脱列哥那比较聪慧睿智,可担大任。 于是在察合台的建议下,一致决定暂由脱列哥那摄政。 铁木真死后,蒙古由拖雷摄政,原历史窝阔台死后,由木哥皇后摄政。 现在历史被改变,窝阔台死后,直接由脱列哥那摄政。 这种安排显示了蒙古各时期环境的不同所决定。 铁木真死时,蒙古正四处征战,处于上升期,需要拖雷这样的强势人物摄政。 窝阔台死时,蒙古已经基本无敌,也没什么厉害的对手,国内外形势也很安定,所以让木真皇后先摄政,然后立刻召开大会选新大汗。 现在也是,他们窝在伊希姆河边上,又没什么战事,关键大伙都很近,所有宗王都在附近。 脱列哥那摄政只是表示对她的尊重,后面的忽里勒台大会尽快开始才是最重要的。 这样糊里糊涂的木哥皇后,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进了宫帐没说到几句话,脱列哥那就把窝阔台的死推到她身上。 虽然没说她下毒,但这酒是她送来的,窝阔台饮酒过度而死,自然就算到她头上。 木哥皇后基本被打入冷宫, 于是窝阔台和历史上一样,被宝儿赤下毒毒死,但由于脱列哥那在中间帮忙,无人知道他是被毒死的,并且由于窝阔台执行要立失烈门为大汗,连一向支持他的耶律楚材和察合台都没有兴趣深追他的死因,大伙匆匆处理了窝阔台的后事,然后各方发力,准备汗位之事。 一月十五日,蒙哥从伏而加河回拉伊城,见面母亲唆鲁禾帖尼,并带来了好消息,拔都和以前一样,没有兴趣当大蒙古的大汗,蒙哥果断表态自己想当大汗,拔都也立刻表示可以支持,但是拔都要求,一旦蒙哥当上大汗,在伊希母河边的几十万蒙古人立继续往西迁。 拔都这家伙似乎对西面情有独钟,想让蒙古继续西征,往维也纳打。 当年拔都西征,前锋最远打到奥地梨公国的维也纳附近。 当时因为维也纳附近有波希米亚和奥地梨的大量军队扼守,蒙军找不到好好的突破口,前锋哨骑在维也纳附近到处观察地形,寻找可以进攻的弱点和机会。 结果老家哈剌合林被攻打,拔都迫于大伙的压力率军回归,没有打进奥地梨公国是他一生的心病。 而且拔都认为,宋军现在势力,距离他们也远,没有必要和宋军死磕。 窝阔台如果死了,他支持蒙哥上位,让蒙哥带全蒙古族人继续往西征,攻点奥地梨等国,占据欧洲中欧甚至往西欧占,先占据大片的土地,统治着当地的族民,再休养生息,从当地训练抽调军队,将来才有能力真正东征,因为蒙古的族民毕竟还是太少了。 拔都其实相当有战略眼光,也能认清蒙古与宋人的差距。 蒙古人举族现在不到一百万,宋人破亿。 窝阔台老是想和宋人一决死战,在他看来是不理智的。 不如先占据欧洲,统治那边的人们,然后从当地征兵,训练,提升人口,如果宋军不打过来,他们可以在欧洲重新立汗国,如果宋人打过来,他们也有更多的准备。 蒙哥和拔都达成了协议,只要登上汗位就愿意带兵继续西征,先征服欧洲,重新占据大片的土地立足,然后发展,壮大,以防宋军。 这在唆鲁禾帖尼看来都是一个有利于蒙古,真正正确的战略决定。 但唆鲁禾帖尼却给了蒙哥一盆冷水。 “脱列哥那知道我们找宝儿赤毒杀窝阔台,她派人扣压了忽必烈,要我们放弃对汗位的争夺,支持贵由为汗,不然就杀了忽必烈。” 唆鲁禾帖尼的消息像晴天霹雳,让满怀信心的蒙哥半天没回过神来。 脱列哥那太狡滑了,她看到宝儿赤下毒,先从宝儿赤那里得是亦巴合别吉让他干的,然后联想到忽必烈刚来,立刻第一时间派人控制住忽必烈。 她先逼亦巴合别吉栽赃给木哥皇后,让这件事很低调的处理,但同时抓住忽必烈,威胁唆鲁禾帖尼的蒙哥。 因为现在窝阔台的死已经被推到木哥皇后身上,脱列哥那没办法以下毒的名义再推到唆鲁禾帖尼那儿,只能用忽必烈来影响唆鲁禾帖尼和蒙哥。 而且一旦蒙哥和唆鲁禾帖尼不支持她,脱列哥那还会杀死唆鲁禾帖尼的妹妹亦巴合别吉与宝儿赤。 妹妹亦巴合别吉与侄子宝儿赤帮她报了仇,毒杀了窝阔台,为拖雷复仇成功,如果唆鲁禾帖尼不管妹妹和侄子,她如何心安。 蒙哥听完脸色涨的通红,脑子里刷刷刷,各种想法跳来跳去。 原本他以为自己有机会登顶大汗,没想到脱列哥那直接用他们的亲人来威胁他们。 蒙哥其实和忽必烈没啥感情,两人从小没在一起长大,蒙哥是在窝阔台封地被窝阔台的二皇后昂灰皇后带大,和窝阔台的二皇后昂灰感情比较好。 拖雷死后,他才回到拖雷封地,当时忽必烈也十六七岁了,并且忽必烈一直在唆鲁禾帖尼身边长大,论母子感情,唆鲁禾帖尼和忽必烈,显然比他和唆鲁禾帖尼要好的多。 蒙哥从小生活在窝阔台的封地,窝阔台的封地当时没有建宫殿,他住的是宫帐,喝的是羊奶,吃的是牛羊肉,过的是游牧民族的日子,忽必烈在哈剌合林,哈剌合林当时已经在建城,而且忽必烈身边很多汉人汉臣,忽必烈也写汉字,学汉文。 蒙哥过来后,对忽必烈推崇汉学汉人的事,虽然没有明显的表过不满,但肯定是不支持。 两人性格爱好截然不同,蒙哥不喜欢说话,与不熟的人可以在一起几个时辰不说一句话,忽必烈开朗活泼,擅于交际。 在这样的情况下,唆鲁禾帖尼第一次说忽必烈被抓的时候,蒙哥其实想说,咱们就起来争汗位,看脱列哥那敢不敢杀忽必烈。 也就是说,这个弟弟,蒙哥是愿意牺牲的。 但唆鲁禾帖尼很快又道,妹妹和侄儿宝儿赤也在脱列哥那手上,她们母子帮你的父亲拖雷报了仇,咱们不能让她们也白白死掉。 唆鲁禾帖尼这话的意思,等于是让蒙哥放弃汗位。 蒙哥非常不甘心,但母亲的话又不能不听,三位亲人的性命也不能不顾。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尽管蒙哥最终同意放弃汗位,唆鲁禾帖尼和脱列哥那左右了他蒙哥的意志,却左右不了拔都的意志。 一月底,大蒙古各地的宗王贵族,包括驻守凶牙利的兀良合台都回到了伊希姆河,进行了新大汗的选举。 尽管蒙哥强烈表态自己不参与大汗,但拔都谁的面子也不给,明确发态,我只认同蒙哥,其他人都不够格。 这下所有人陷入困境。 第499章 再次西征 第499章再次西征 元贞十一年二月,伊希姆河的会议还在继续,各宗王贵族们都试图说服对方。 今年的形势比上次拖雷和窝阔台还在的时候更乱。 当年只有拖雷和窝阔台争,但这次争的人太多了。 首先是阔出的妻子,失烈门的母亲合塔合失,她强烈要求,按窝阔台的遗愿,由失烈门继承大汗。 合塔合失是弘吉剌氏出身,现在弘吉剌在蒙古国内势力挺大的,很多人都支持他。 弘吉剌族世代与蒙古联姻,铁木真第一个皇后就是弘吉剌部的孛儿帖皇后,驸马阿勒赤也是弘吉剌部,蒙哥有两个妻子来自弘吉剌部,其余弘吉剌部的贵族不要太多。 然后是脱列哥那支持贵由,一波窝阔台系和耶律楚材等原先的老臣这会也支持贵由。 铁木真的弟弟铁木哥斡赤斤原本自己也想当大汗的,但支持他的人实在不多,脱列哥那不知用什么手段说服了他,转而支持贵由。 接着是拔都支持蒙哥,拔都系的全部支持蒙哥,这让所有人看到拔都系的团结。 因为窝阔台系的人已经一分为二,一半支持失烈门,一半支持贵由,而术赤系的,非常团结,都跟着拔都支持蒙哥。 察合台是支持拔都的,拔都要是被迫无奈,真站出来,那形势又完全不一样。 一蒙古人让他亲自前往东方面拜见拔都,二交出王子为人质,并接受达鲁花赤的职位,三每年向蒙古人进贡数以万计的牛马羊和各种财物,四,军队并入蒙古,听从蒙古的征调。 大伙当知道为什么,拔都西征时,贵由和拔都吵了不知多少次,而且不服管教。 这条件比历史上苛刻了数倍,等同于直接让凯霍斯鲁二世投降灭国。 虽然这时脱列哥那已经放回了他,但他原本以为自己能当个副帅。 可蒙哥在上次西征时,就和旭烈兀合作过,与旭烈兀的关系也比和忽必烈好。 因为这次蒙军分兵了,蒙哥不想和贵由在一起,而且想离的越远越好,所以借道走地中海东岸比较好。 于是在拔都的提议,倒霉的罗姆苏丹国成为了两人刷功绩的对手。 比较大的这时有阿巴斯王朝,阿尤布王朝,卢比尼王朝,然后罗姆苏丹国,这几个王朝势力都是犬牙交错之中。 北路军主帅为贵由,副帅是合丹。 可怜的贵由就当了一个月的大汗。 五月底时,蒙古的使者已经传话到了罗姆苏丹国的新苏丹凯霍斯鲁二世。 而且他知道脱列哥那威胁了蒙哥,更加不能让贵由如愿。 北路军贵由,领军两万,南路军蒙哥领军两万,为表示公平,两人各带两万大军。 脱列哥那再三考虑之后,同意了这个决定。 察合台不赞成这时才八岁的失烈门为大汗,这绝不可能。 这三家都过了巅峰期,现在阿尤布王朝可能人口最多,面积最大,实力最强,但距离蒙军也最远。 开始几天比较乱,蒙哥和拔都表态不干大汗,但拔都逼着蒙哥干,说贵由不行。 当然,蒙古人是故意激烈起他的怒火,凯霍斯鲁二世果然大怒,还杀死了去送信的蒙古使者。 南路军主帅是蒙哥,副帅是旭烈兀。 现在双方依然都是不服,拔都在这边兵强马壮,当然更不支持贵由。 阿尤布统治着依拉克北部,和叙力亚甚至更西边的埃及,另一个小点的卢比尼王朝就在小亚美尼亚(就在地中海东岸)。 阿巴斯首都在巴格达,统治后世依拉克部份、约蛋,还包括往南面的沙德阿拉伯,阿曼,阿连酋部份等,当然,因为阿曼人崛起和独立,阿巴斯已经在南面丧失了部份领土。 原本察合台是想推拔都的,不料拔都自己都不想干,于是察合台犹豫之后,转而支持贵由。 他派人私人下找到脱列哥那,说我知道你用忽必烈他们的安全来威胁蒙哥,蒙哥也表态了不愿意当大汗,但我是决不可能让贵由当大汗,你再这么干下去,我只能亲自站出来当大汗。 历史上拔都也是不服贵由,结果贵由上位后就起兵攻打拔都,然后半路上死了。 这三个皇朝的势力都在地中海东岸交接,蒙军蒙哥部从拉伊城出来,要求借道进攻罗姆苏丹国,三个皇朝都是一片慌乱。 蒙古诸王以这个借口为由,立刻组织了两路大军。 元贞十一年六月,宋军在数万里外的东面,准备向白令海峡进发时,万里外的蒙古集合了两路大军,准备进攻罗姆苏丹国。 “谁战功显赫,谁就为大汗?” 从现在的地图上看。 七月,蒙军兵分两路,北路军从阔端驻守的大不士里出发,沿黑海南岸往罗姆苏丹国进发。 蒙军原本不用借道,直接从大不里士出发,就能进入罗姆苏丹国。 就在相争不下时,拔都做出了新的决定。 这让忽必烈再次不爽。 这时拔都道:“我提个建议,让蒙哥和贵由各领一路兵马,攻打罗姆苏丹国,一是攻灭罗姆苏丹国,拓展成我大蒙古的地盘,二是看两人能力如何。” 南路军从拉伊城出发,忽必烈留守拉伊城,沿地中海东岸,小亚细亚一带出发。蒙军两路并进,震惊欧亚各国。 要知道这边不像当年中原,只有蒙宋等几个国家,现在这边处于欧亚交界,各王国多如牛毛。 这下脱列哥那慌了。 三家犹豫之后,都没有出声,但也没有表态拒绝,毕竟这时候,除了大宋,谁都不敢得罪蒙古人。 且不说宋军这时正偷偷往波斯湾调兵,仅大不里士和小亚细亚一带,还有好多王朝。 七月初四蒙哥发出借道的通知后,也不管对面答不答应,带两万精锐五万战马,直接从拉伊城出发,很快进入阿尤布王朝地盘。 蒙军有点嚣张啊,一边走一边掠夺,当地百姓苦不堪言,阿尤王朝也眼睁睁看着,因为他们主力和主要的地盘在叙力亚和埃及那边,依拉克北部是他们势力外围,有心无力。 就在蒙军出发的同时,罗姆苏丹国也没有坐以待毙。 凯霍斯鲁二世和历史上一样,一面向四周各王国求救,希望他们能合兵一处,一起对抗蒙古人,一边组织军队迎击蒙军。 历史上拜住出兵三万,凯霍斯鲁二世集合了八万大军,双方在在土耳棋东北部埃尔津詹附近的克塞山爆发了有名的克塞山战役。 但这次情况不一样,蒙军分兵两路。 凯霍斯鲁二世得到消息后,没有往东北部进发,而是打算先往南边,地中海附近,先打败蒙哥,再和贵由决战。 因为地中海附近,还有其他国家在,凯霍斯鲁二世的大军往这边来,明显是想搞乱当地,最好把当地其他王朝也拖下水最好。 七月下旬,双方在东南尚乐乌尔法附近相遇。 这次蒙哥为了取胜,带来的兵马都是相当精锐的,甚至拔都也暗中在支持他。 蒙哥的军队主要由蒙古人和格鲁吉亚人组成,格鲁吉亚人就在罗姆苏丹国东面,被蒙古征服后,就跟随了蒙古人,在绰儿马罕和拜住时代,他们就一直跟着蒙军东征西战,也跟随了拔都进行了西征,战斗力比较强。 相比之下,另一路大军贵由的兵马成分更复杂,有蒙古人,有汉人,有契丹人,有女真人,有突厥人。 在双方要相遇时,蒙军就发现对面凯霍斯鲁二世至少有七八万人,好在他们马多,看起来也有五六万。 这时有个格鲁吉亚的将领有点担心,问蒙哥,对面人马众多,恐怕不好打。 蒙哥淡定的道,对面兵马越多,我们斩下人的人头就越多,获得的功劳就越大,收获的战利品和财富,会堆满你的卧室和偏房。 这样,平时很少说话的蒙哥,用一句简单的话振奋了蒙军的军心。 八月初,天气比较热,凯霍斯鲁二世率先发出,先派两万先锋试探蒙军,其部骑兵比较少,步兵更众,黑压压的大军往蒙军冲过来。 旭烈兀这会也才二十多岁,正当年轻,但跟着拔都和蒙哥东征西战,也比较成熟稳重。 他此时正带着蒙军前锋在前,刚到一条河附近,对面罗姆苏丹国的步骑就开始提速。 他左右环顾,发现诸将正看着自己,然后大伙突然齐齐一笑。 这罗姆苏丹国的打仗方法,在蒙古人眼里和土着野人差不多,乱哄哄一团往前冲,步骑混杂在其中,根本没什么兵法和技术含量,用赵与芮的说法,欧洲人这会打仗就是看人多,和打群仗没什么区别。 当然,欧洲人大部份还是讲武德的,不对,主要是他们没什么兵法,都是两军相约之后,相互对冲,然后硬干,即使后面燧发枪出来后,双方也是排队枪毙,不讲套路,只看谁不怕死,谁人多。 “比宋军差远了。”边上这时有人笑道,旭烈兀扭头,正是弟弟末哥。 末哥跟着忽必烈,和宋军打过,当时旭烈兀正跟蒙哥西征,没和宋军打过。 后来回军后,也没参与前锋作战。 所以末哥这么说,肯定知道宋军比对面强多了。 旭烈兀不由想到蒙哥面见拔都的话。 拔都问蒙哥,打东边(宋)还是打西边(欧洲)容易? 蒙哥当时就说是西边,现在看看眼前乱哄哄冲上来的罗姆苏丹国土着,他更认同拔都和蒙哥。 “铮”旭烈兀这时拔出他的长刀,扬起长刀,大声道:“咱们要全歼他们,不留给贵由一兵一卒,按计划行事。” “诺。”诸将纷纷应答。 “杀。” “杀。”各将分骑而出左向四面八方,都回到自己的军队前面,然后在一阵炮响中,全军缓缓提速。 蒙军提速比较慢,有点学宋军,等对面消耗体力。 以前和宋军打,蒙军提速快,宋军慢慢来。 现在蒙军也学会了,而且对面步营较多,老远就开始跑,这让蒙军看的觉的对面像SB似的。 双方都在往对方靠近,不一会,罗姆苏丹国接近蒙军百步内。 又过了会,旭烈兀已经能清楚看到对面披甲率有点低,很多步兵都没有甲,只有骑兵全部有甲,而且大部份都是锁甲。 “放箭。”蒙军这边一声令下,旗帜挥动,号角声涌起。 嗖嗖嗖,蒙军前排一阵快射。 对面不停惨叫,死伤一大片。 要是蒙军以前正常打法,蒙军再射几波,对面搞不好能被打崩。 但旭烈兀还要全歼罗姆苏丹国八万大军,随着他的号角声,蒙军收弓而上,轰隆隆,双方前锋很快交阵,现场喊杀声震天。 蒙军全骑兵,罗姆骑步混合,居然还冲蒙军骑兵。 不过罗姆苏丹国的兵马看起来乱哄哄的,但步营阵型还算严密,蒙军骑兵冲上去后,并没有完全能撕开对方步营防线。 双方一阵缠斗,空中箭如雨下,哭喊声交织。 旭烈兀带着一股精锐左冲右突,打了一会发现罗姆苏丹国也没有刚刚看的那么差,打仗也有点章法。 罗姆苏丹国当年和十字军打过,十字军也没占到便宜,他们擅长用大盾和长枪。 所以刚刚看起来都是步骑联合一起冲阵,等快接近时,步营用大盾和长枪竖起防线,这套路和宋军以前有点相似。 蒙军骑兵冲进去十几排后,就很难再往里冲,后面密密麻麻全是长枪大盾。 有人还用过十字军更长的长枪,老远就能顶到蒙军。 旭烈兀非常小心,他可不想凭白死在这乱战中,所以他边打边往后退,慢慢远离对面弓箭射程。 好在罗姆苏丹国弓箭兵不多,别说他们,现在欧洲各国除了守城,野战时弓箭兵都不多。 他们讲武德啊,战场上遇到就是相互对冲打群架,看谁人多,不像蒙古人喜欢风筝用箭雨。 现场一场大战,半小时内打的难分难解,后面罗姆苏丹国凯霍斯鲁二世一看,大手一挥,令主力继续压上,一是想办法包围蒙军,二是想灭掉这股蒙军。 他手中另有一股骑兵精锐,正在外围准备着,却没有到处查看。 这要是宋军和蒙军对战,无论是谁,都会派大量哨骑四下查探,看对方有没有伏兵和预备队什么的。 第500章 赵与芮也蠢蠢欲动 第500章赵与芮也蠢蠢欲动 这场战役几乎是克塞山战役的翻版,或者说就是蒙军各场战役的翻版。 当年拔都西征,面对凶牙利贝拉四世的军队,蒙古人也采用了他们常用的战术,在面对重甲圣殿骑士时,先假装败退,然后引进沼泽,接着伏兵四出,几乎全灭了圣殿骑士的重甲骑兵。 蒙军西征这么容易,就是因为他们常用战术后退,引敌军入包围,这招在中亚和欧洲屡试不爽。 这边各王国真是一言难尽,打仗没有技术含量的,只知道比谁人多,看谁冲的猛。 蒙军西征了两次,打遍各国,按说各国应该有了教训,也了解蒙军的战术,但凯霍斯鲁二世 根本不长记性,还是欧洲人常用的人海群架战术。 旭烈兀看打的差不多了,一声令下,蒙军开始后退,好像不敌一样全军后撤。 这对手就没有赵与芮时代的宋军,估计也不会轻易上当。 但欧洲人真没脑子,凯霍斯鲁二世见状大喜,一声令下,全军乘胜追击,八万大军跟着蒙军跑。 他这八万大军里倒有一大半是步营,骑兵也就一万出头。 蒙军全是骑兵,步营跟着跑真是累死人。 蒙哥这路击败了罗姆苏丹国的主力,然后沿途蒙哥还不停攻打各城,收编人马,就是为了壮大蒙军的实力,最后到达安卡拉时,蒙哥手上已经有了十万大军。 蒙哥这仗不能说打的有多漂亮,只能说欧洲各国实力太差,也不讲战术,但对他来说,这是一个大胜仗。 九月初,蒙军快骑把消息传回伏而加河和伊希姆河。 和塞约河一样,此战凯霍斯鲁二世的八万大军几乎全军覆没,除了他的骑兵跑出去几千,步营根本跑不掉。 因为贵由出兵是由大不里士直线出来,路途较近,八月中旬,贵由比蒙哥先到安卡拉(后世土耳棋首都,也是第二大城),这时才知道蒙哥大破凯霍斯鲁二世八万大军,距离安卡拉也不远了,两路蒙军就要汇合。 而贵由一路轻松到安卡拉,收降进城,想占据灭国之功。 凯霍斯鲁二世的大军追了半天,眼看着蒙军要被追上了,突然一声炮响,蒙军伏兵四出。 凯霍斯鲁二世集合了国内所有能集合的兵马,各城都没什么人驻守,很轻易的被贵由连连击破,贵由也是趾高气昂,感觉自己打的很快,战功应该比较大。 好在凯霍斯鲁二世和历史上一样,看到蒙军兵致,立刻派人求降,并献上大量贡品,他向贵由进献了一万件黄金制品,十万银币,数不清的珍宝,一百名美女,并表态愿意臣服蒙古,接受蒙古的达鲁花赤等之前所有的要求。 蒙哥盛怒之下,暂时驻兵在安卡拉城外,他也没有进城,同时把消息传回拔都那边。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贵由带两万大军势如破竹,相继攻占了罗姆苏丹国很多城市。 他大惊失色,感觉自己的功劳一下子被蒙哥压在 八月十七日,当蒙哥带着近十万大军浩浩荡荡来到安卡拉时,贵由已经住了安卡拉城,并向蒙哥赞示他的功勋,他攻灭了罗姆苏丹国,凯霍斯鲁二世向他臣服。 我去,当时旭烈兀听的差点跳起来。 而且欧洲人打仗不怎么放哨骑的,更不可能像蒙军一样放出几十里,甚至上百里。 老实说,这时凯霍斯鲁二世的步营都跑的没劲了,要不是他们以为打胜了,早就不想跑,没想到蒙军突然反身冲击,伏兵四起,罗姆苏丹国的军队瞬息崩盘。 蒙哥此时知道,自己距离大汗之位,又近了一步。 众宗王和贵族不得已再次开会,讨论两人谁的功劳大。 不过他运气不错,这会蒙古人也正缺军队,换成以前和原历史,这七万多人要被蒙军杀个精光,但这次蒙军愿意收降,要整合兵马,将来对抗宋军,所以活下来不少人。 凯霍斯鲁二世最后带着六千精骑跑回安卡拉,蒙军阵斩近万,收降六万多步骑。 他带两万兵马,大破凯霍斯鲁二世八万主力,而且一战之后,凯霍斯鲁二世几乎已经没有可用的兵力,整个罗姆苏丹国都失去了抵抗。 脱列哥那边说贵由一路进攻,连破罗姆苏丹国多路主力,最后兵临城下,逼降凯霍斯鲁二世,得到数不清的黄金珠宝,是为大功,而且是灭国大功。 拔都和拖雷那边说是蒙哥打败凯霍斯鲁二世八万主力,而且蒙哥手上已经有了十万大军,收编了大量的降军,这是铁一般的事实,这才是大功,没有蒙哥击败凯霍斯鲁二世的主力,你贵由想屁吃? 当然,凭这会欧洲的战术水平,凯霍斯鲁二世打那边都是全军覆没,他要是先去打贵由,也肯定得全军覆没。 不过蒙哥运气好,先打了凯霍斯鲁二世的主力,但因为要收编降军,又失去了攻下安卡拉的机会。 可贵由也不承认他没打主力啊,他说自己也碰到数万罗姆苏丹国的军队,更强攻了很多城市,更为蒙哥牵扯了罗姆苏丹国的北边兵马,要是没有他,罗姆苏丹国北边兵马南下,和凯霍斯鲁二世南北夹攻,蒙哥就得全军覆没。 虽然明知道他胡说八道,可蒙哥真没办法,因为听起来也有道理。 双方相恃不下,谁也不服谁,拔都又怒了。 你们这样搞没意思,行,咱们再打。 此时从里海两岸到黑海附近,几乎全在蒙军的统治下,其中黑海西边的统治稍微差点,因为当初拔都打到那边就回来了。 像黑海北面的基辅公国,黑海和里海中间的格鲁吉亚,阿塞拜将,再往南边的波斯,和依拉克北部都已经在蒙军控制下。 距离地中海东岸,还有两个王朝势力在,一是阿尤布王朝,另一个卢比尼王朝。 阿尤布王朝更强大,主要势力在埃及,但仍然占据依拉克北部部份和叙力亚,卢比尼在小亚美尼亚。 拔都要求蒙哥和贵由再打这两个地方,用抽签的方式,决定谁打阿尤布,谁打卢比尼。 考虑到两王朝地盘不同,实力不同,攻打阿尤布的,只需要打到约旦河到死海的交界处,不要去动去打耶鲁撒冷,而攻打卢比尼王朝,则必须要灭其国,完成对卢比尼的征服和统治。 因为耶鲁撒冷和四周几个地方,原本都是阿尤布王朝的,但在1228年,神圣罗马帝国皇帝腓特烈二世不经教皇同意,发起了第六次十字军东征,一举破攻了三大圣城耶鲁撒冷,拿撒乐和伯利横,所以现在耶鲁撒冷是神圣罗马帝国的,拔都在西征时了解过这段历史,不想现在又和神圣罗马帝国开战,只想打到约旦河和死海交界处。 拔都做出这个决定后,蒙哥和贵由进行了抽签,谁先达成目标,征服打下蒙古想要的领土,并且受损的兵力最少,谁就胜出。 这次双方都没有异议,因为是攻打不同的王朝。 按当时的国力大小和兵力来算,阿尤布王朝更难打,卢比尼好打,而实际上,阿尤布王朝主力在埃及,并且正在准备夺回耶鲁撒冷,原历史明年,即元贞十二年(1244),阿尤布王朝苏丹阿尔卡尔就发动大军,打退了神圣罗马帝国的军队,夺回了三大圣城。 阿尤布主力不在这边,这边的地盘也被神圣罗马帝国切割,所以算是快飞地,比较好打,卢比尼小归小,地盘和军队在一起,而且面临灭国的危险,反而难打。 这次蒙军突然进攻阿尤布,居然又帮了腓特烈二世,甚至可以说影响了整个欧洲。 十月底,抽签结果出来,蒙哥打阿尤布,贵由打卢比尼,当时贵由是大喜过望,蒙古所有宗王和贵族们也认为贵由运气不错。 此时全世界,也只有大宋曾经和神圣罗马帝国有过通使,也只有大宋会往欧洲各国派出使者和商队做为细作,了解欧洲各国的情况。 蒙古人只知道阿尤布强,卢比尼弱,不知道他们具体的实力分布。 这次两人各带三万大军,蒙哥带了原先的两万蒙古人加格鲁吉亚人,和一万新加入的罗姆苏丹国人(主要有突厥人、乌古斯人)。 贵由的军队依然五花八门,也包含着突厥人和乌古斯人。 要说蒙古人也是很奇怪的,铁木真死后,有一两年时间没有确定大汗,窝阔台死后,有四五年时间贵由没有登上汗位,他们只要有人摄政监国,大汗之位可以空着,先继续对外征战。 这回也是如此,为了大汗之位,他们再次发动对外战争,整个大蒙古由脱列哥那暂时摄政,拔都和察合台一起帮助管理。 这在中原王朝几乎不可能,中原王朝皇帝一死,立马就要先立新皇帝,不管如何,得有个新皇帝才能明正言顺。 元贞十一年秋,就在蒙古准备为大汗之位,同时征服更多的国家,占领更多的领土,将来和宋军对抗,而在西亚一带发动战争时,远在万里外的赵与芮也蠢蠢欲动。 元贞九年,赵与芮成立泰北省,泰北省的东部从后世乌蓝巴托附近的克鲁伦河西岸开始,西部到图娃共和国谦州以西靠近阿尔泰山脉附近,北部到贝加尔湖全部,整个地盘相当之大,但属于地广人稀。 这边以前全是蒙古地盘,重要的城镇就是哈剌合林和谦州,赵与芮又下旨复建镇州,招州,改哈剌合林为泰北府,成为泰北省府,也是宋军在漠北的指挥中心。 孟珙为泰北省总督,全权负责这边军政大务。 之后朝廷不停往这边移民,为鼓励移民,政策相当激进。 首先是各地牢狱中的重刑犯人,连带着家属一起发配到泰北省,但每家每户到了之后,犯人可以减刑,家属按人口,人均一百亩草地,分配驻牧的地方,同时要求每家每户要种十亩黑麦以保障自己的生活和上交军粮。 普通百姓移民,每户安置费五百贯,家中男性免征二十年兵役,同样分配草原和田地,有识字读书的,除县令不能干,县令以下,包括村长,镇长和保正,保长都优先。 愿意到这边经营商铺的,免商税二十年。 接着又把一些曾经在西夏和吐蕃征服的当地百姓又强制移民过来。 赵与芮通过强制和鼓励两种手段,短短三年时间,泰北省泰北府并且百姓人口达到三万户约十五万人。 加上当地驻军,宋军在泰北的人口已经有二十五万。 这数字比起蒙古统治时已经有超出,当时蒙古虽然有几十万人,但分布在各宗王封地,哈剌合林附近(即拖雷领地内)所有人口加起来也就十万左右。 这几年孟珙按照赵与芮的要求,朝廷帮其不停移民,扩建几州城,同时屯田牧养,任务繁重,也亏的蒙古没有东征,不然也得不到休养生息的机会。 元贞十一年十二月,临近过年,泰北城泰北军一军二将正将李亮一大早就带着一队亲兵出了城。 当年李亮和周勇参与了宋军突袭哈剌合林的战役,郑有财留在辽东,三兄弟各奔东西,两人战后都留在泰北,李亮已经升任一军二将正将,周勇在谦州为谦州军二军一将正将。 相比起来,郑有财现在只干到副将,不过郑有财也算升的快,没什么打过战,但胜在他一直为朝廷开荒,朝廷对开荒将领也提拔的很快。 李亮今天出门后带着一队亲兵飞快往东,即后世乌蓝巴托附近去。 出城后能看到沿着大路两边到处都是木屋,每个木屋占据一块,附近还有其他配套的小房子。 这边就是牧民们所居住和放牧的地方,每户约有五六幢木石建筑。 蒙军在这里时,都是住帐篷,宋军来后,全部改建木屋。 宋军按一百户一个据点,建几百幢木屋,让他们生活,划定生活居住点,专门放牧或屯粮,每百户由保正,每十户有保长,统一管理。 每十个据点,即一千户设村,有村长。 第501章 远征前的准备 第501章远征前的准备 村长基本都是宋人,保正有早期投靠的吐蕃人,西夏人,保长可以由先移民过来的人担任。 按草地和水源情况不同,各保占地面积也不同。 北宋时,养一匹战马约要三十亩——五十亩草原地,而在蒙古人时,大概在三十到四十亩草地。 宋军泰北省占地巨大无比,到处可以养马,但宋军主要养马地还不在附近,已经放到曾经的官山(即大同北面附近)。 整个泰北只养了两万战马,给宋军轮换,不够的从宁夏省,即原西夏地盘运过来,那边是主要养战马的地方。 孟珙在泰北主要养牛羊,特别羊。 泰北省约五万户百姓,其中四万户每户要养三十只羊,两头牛,另一万户主要屯种黑麦,然后每户养三匹战马,黑麦秸秆也能用来当饲料。 同时驻地十万宋军中,有三万参与了牧守,由专门群牧所配合管理,养了五十万只羊。 整个泰北省,年养接近两百万只,牛约十万头,战马两万,黑麦也能自给自足。 前期移民来的时候,人少养的羊还少,先是当地驻军和百姓不够用,要从宁夏运输支援,然后移民越来越多,百姓养的越来越多,到这会李亮出门时,今年养的羊有望达到一百八十万只,就算死掉一部份,年出栏一百五十万只是没什么问题。 李宗旺看这姓刘的不像汉人,倒像契丹或西夏人,没错,这人以前是西夏人,不过现在都算宋人。 李宗旺在宝庆八年十岁时就跟着父亲到长春城,当时朝廷新组织长春军,之后跟着父亲驻守各地,最后又来到泰北城,他现在已经是二十岁出头的青年。 对于开荒军官的优待,李宗旺没有当兵,而是泰北府锦衣卫百户所伍长(十人队长),泰北府锦衣卫事不多,主要是参与和军中哨骑到四周画地图,确定哨骑画面的准确性。 李亮一边跑一边观察四周牧民,草原到处能看到屋子和牛羊,看起来一派繁荣的景象。 “如果用百姓,最少要一千户。” 他们是轮流出去,上次李宗旺跟着军中哨骑去了千里外的贝加而湖,把贝加而湖北部几十里的地图都画了回来,出去整整大半年才回,回来后可以休息三个月不用上值。 “朝廷要求明年扩种五万亩大豆,最少需要多少人手?”李亮一边跑一边问。 这会是冬季,牛羊们主要是靠着前面存下来的干草和加工过秸秆饲料过冬,宋军所有的经验学自蒙军,甚至有比蒙军更先进的加工饲料技术,无论战马还是牛羊,养的都比蒙古人更好。 两人带着一波人一路往东,不多时,就看到前面有队骑马的人也在等着他们,看等近了后,李宗旺看他们衣服不像军人,都是官吏的服装。 姓刘的道:“如果用军士,最少要一个将,三千人。” “刘判官(宋朝群牧所 姓刘的脸色微变,想了想,四个营就是两千人左右。 双方打了个招呼,然后一共骑马往北而去。 “李正将。” 当地现在有二十五万人,这些牛羊平均分下去,也就一人几头,刚刚够用。 李亮沉声道:“我只能给你四个营。” 他叹气道:“也行,兄弟们辛苦下,但耕牛和器具不能少——” 当然,朝廷还在继续移民,继续扩大规模,将来养的牛羊和战马也会越来越多。 “驾”战马奔腾中,他身边的儿子李宗旺快马跟上。 今天他没事干,就跟着父亲一起出来。 今天李亮出门后直接往乌蓝巴托方向去,那边有朝廷一个小型铁矿厂,同时也有一个巨大的养羊牧场,由朝廷群牧所亲自管理,牧户都是曾经西夏群牧所的人以及后代,经验丰富,养有牛羊数万只。 宋军比蒙古人在这里的优势之一,就是用器具比较多,耕种也更容易,更省力。 蒙古人也很少修水渠,不打井,宋军修水渠,打井,引水,可以用更少的人,种更多的田。 说话间,两人带着人跑了片地方,李亮也是来看看屯种大豆的地方如何,现在还没种,有群牧所的人带着军士们正在修水利设驰,弄沟渠,现场还是比较忙碌。 “几月耕种,何时能收?产量如何?”李亮这时又问。 “回将军,四到五月耕种,九月收获,产量吗?” “产量约一石三斗到一石五斗间。”这个产量也就一百多斤。 李亮听着感觉有些少:“才这么点?” 刘判官道,已经算是比较高了,蒙古人在时,大概亩产一百斤左右,一石都不到。 宋军各方面做的比较好,朝廷还有大学专门学这个,宋军在收获大豆后,把大豆根和泥土弄碎,掺入少量草木灰,揉成小团,再用草包好,来年拌种用,可以有效提升大豆产量,实际上就是原始的细菌肥料,最早由四川成都百姓想出来的。 李亮这时闻言转向儿子:“五万亩大豆能产多少豆料?你给算算?”有意考考儿子。 李宗旺考虑了下,似乎在心算,边上刘判官不动声色看着他们父子,虽然他知道产量,但李亮没问他,他自然不会说,而且这心算在他看来,比较难,毕竟古代人都得用算盘来算。 不料片刻之后,李宗旺道:“约六万石到六万五千石。” 刘判官眼睛一亮,赞到:“李公子真奇才也。” 李亮洋洋得意,炫了下儿子。 回去的路上,李宗旺问父亲,为什么明年开始,朝廷要大力种植大豆。 前几年朝廷主要种黑麦,大豆还是种的比较少,但从明年开始,朝廷要大量种大豆了。 李亮左右看看,低声对儿子道:朝廷要西征,将来要带几十万战马,几百万牛羊往西去,长途路上,战马需要大豆做为精饲料。 所以朝廷现在开始大面积种植大豆。 “朝廷要西征?”李宗旺也是一脸不可思议。 当初吕文德带李亮他们六万轻骑走千里奔袭哈剌合林,也得靠西夏出来的宋军其他部帮忙,不然也不可能成功。 现在宋军要西征,据说蒙古人最近的主力也距离宋军三四千里,远超当年的距离。 这么多兵马过去,后勤就是个问题。 “不是问题,蒙古人能西征,咱们也能,蒙古人能做的事,咱们都能学,但咱们能做的事,蒙古人学不了。” 其实蒙军西征也没这么多牛羊,但宋军为保障后勤,还是准备了大量的牛羊,现在李宗旺知道为什么这几年宋军在泰北多养牛羊,少养战马。 按宋军最西边的谦州到蒙军主力所在的伊希姆河算,双方直线距离约四千五百里,宋军的哨骑已经过去查看过多次。 这距离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 如果是轻骑兵带着干粮,每人带三匹马轮换着跑,日行两百里,也就大半个月时间能到。 过去几年,宋军哨骑不停查看路线,看大军走哪边不缺水源,最好还有其他王国的地盘和百姓可以抢一波。 毕竟现在的宋军和蒙军一样,沿路可以抢补给。 按孟珙和诸将最后的研究,宋军大部走的不可能像轻骑那么快,也没有必要完全学蒙古人,每人带三匹马,只带少量干粮。 因为宋军西征不急,一路上可以慢慢走,所以打算用两个多月时间走完这段路,平均每天为五十到七十里左右,主要看地形难易。 无论多少宋军西征,宋军最多只需要带三个月的粮草,后面进入蒙军地盘,有十几到二十几天左右的积余,加上抢掠沿途各国和蒙军所有,基本生存不成问题,后继宋军会有后勤跟上,如果前面抢不到,后面还有补给。 只要宋军进入蒙境,能抢的就更多,补给就更不是问题。 至于蒙军来打补给?其他欧洲国家害怕,宋军可不怕。 从乌蓝巴托回来,李亮又带着人来到泰北城北面一片区域,这边条件相当好,西面是流行泰北城的鄂尔浑河,东面是一条数千亩的淡水湖,宋人取名孟河,算是纪念孟珙带兵驻守哈剌合林,中间有两片丛林,加起来有一万五千多亩。 蒙军当年把哈剌合林城建在这里,也是看中这片丛林,但在建城时,用了不少大树,后来宋军又来扩建,然后还复建了招州,复州,又建了好多木屋,这才三年时间,一万多亩丛林被砍了约十分之一。 李宗旺跟着父亲第一次过来,就看到河边用木遮栏围着一圈,然后用麻绳连接起来,圈着一个个牧场。 大量的牛羊在其中走来走去,更远的地方还有木头拼起的木板棚,这些木板棚比较简单,上面披着浸过油的牛羊皮,用来防雨,还有保温措施,主要的作用有放草捆和放耕牛。 李亮这时指着前面对儿子道:“进入冬天后,草原上会有积雪,牧民们会用草捆来养牛羊。” 草捆是夏天打的青草,捆成草捆,一般可以保存一到两天,蒙军长途行军时,也会带着当草料,但肯定也会带豆料,豆料对战马是最有用的,战途打仗,不能没有豆料。 蒙古人在这边主要是养黄牛和牦牛,当肉食用,宋军来后又引来了水牛用作耕牛,水牛没黄牛耐寒,所以需要牛棚过冬保暖。 “依你看,按每将三千人标准,如果我军要进行长达两个多月的行军路程,带三个月的粮草,在尽量减少辎重和马车的情况下,要如何带?”这时李军开始考查儿子。 儿子没当军,只干了锦衣卫,但李亮感觉锦衣卫上升有限,这边没啥事,在大宋其他地方,锦衣卫有监督地方官员的职责,这边都没什么地方官,在前线,和军队差不多功能,他是希望儿子将来还是转为军中武官的。 “带火炮和投石机不?”李宗旺反问父亲。 李亮想了想,道:“据说西边很多王国都是刚进入封建没多久,城堡低矮不说,大量的城堡都是木制,我们主要还是想在野外打败蒙军,其他王国不堪一击。” “总督(孟珙)的意思,一个将最多带两门火炮,也可能不带。” 几千里路火炮不好走,宋军可能会带新型全铜火炮,这种新式火炮比较轻,打的也远,但不会带太多。 按宋军一将三千人,带两门火炮算,三万人马才带十门,十万人马才带三十门火炮,相当之少。 而且李亮说也不定一将能带两门,可能两将带两门。 反正宋军西征,带的火炮肯定不多。 火炮不多,拉火炮的马车就少,那载粮草的马就多了。 李宗旺道:“这么点火炮,那运输火炮战马基本可以忽略不计。” 按李亮所说,一将的标准是三千多人,就算三千人。 现在宋军远征和蒙古人差不多,三千人打底是六千战马,路程远的话,可能带七千到八千战马,这次路程超远,估计人手要带三匹,即九千匹战马。 宋军一般在夏秋季出发,沿路战马牛羊可以吃青草,带的草料就少,但需要带豆料。 “战马出征每天最少要一斤豆料,前期不打仗,咱们省点三天吃一次豆料,一匹战马一个月算十斤豆料,三个月最少得带三十斤。” 蒙军远征时,也不一定会带大量的豆料,更不会保证战马天天有的吃。 能吃草料的,尽量会吃草料,通常战斗之前,会补些豆料,让战马更有精神,平时可能和着吃,一把草料里夹点豆料。 李宗旺说带三十斤豆料一匹马,已经算是比较多的。 然后草料也要带点,并不是沿路所有地方都有草料吃。 仅一匹战马所需要的粮草,三个月最少要带六十斤才能保障基本需要。 当然,李宗旺没考虑宋军被包围的,如果被包围在某处,这些粮草肯定是不够,因为他认为现在全世界没有军队能围住宋军。 宋军三个月的米粮肉干等带的不多,三十斤足以,多喝粥,多吃肉,带少量肉干,另外蔬菜干、水果干带二十斤,然后会带大量的羊赶路,这也是他们每天只保证五十里-——七十里的原因。 第502章 蒙军世上最慢的西征 第502章蒙军世上最慢的西征 大点的草原羊每天能跑六七十,甚至上百里,因为跑的多,肉质也好,羊一般在十月到十一月最适合生育,四个月时长的最快。 这个时宋军出发,带着刚出生没几个月的小羊,开始可能走的慢,后面羊大了就走的快,一路到伊希母河时,羊又肥又大又好吃。 一将三千人的话,带一万只成年羊,一万只小羊就可。 三千人米粮肉干蔬菜干水果干奶酪等吃的,平均每人要带一百斤左右,总计为三十万斤,三千人带九千匹战马的话,每匹战马分到三十多斤左右。 宋军另外重的就是身上的札甲,还有燧发枪和弹药,睡袋(考虑到夏秋季天气好,可能睡袋也不带,等到了外面抢别国的),水袋,基本是一匹马载人,两匹马负物,然后轮换。 另驱赶和管理保护两万只羊,最少得两百人左右,这些人可能是宋军兼职,也可能组织牧民参与。 “不带马车和火炮,投石机的话,一将宋军带九千匹战马左右,加上些辎重以及马匹损耗的话,带一万战马也差不多够用了(实际过程中还可以抢劫沿途各地方王的)。” 宋军一将三千人,如果出动十万大军,就是三十三将,得带三十三万战马,六十到七十万只羊。 当然,如果出动到十万大军,宋军肯定至少得带一万民夫,还有大量的工匠和郎中,这些人又得多加两万到三万战马。 李宗旺评估,十万宋军,带三十五万战马,七十万只羊,一万民夫,千辆马车足以,三个月内补给绝对没问题。 在旭烈兀之前的哲别,速不台,拔都等人的西征,蒙军并没有带羊群,全部轻骑兵,日行一百八十里左右,补给全部靠抢。 所以计算下来,旭烈兀在哈剌合林集合大军应该用了两年,然后从哈剌合林到波斯前后走了两年,中间当然也到处征战,走走停停。 拔都西征时,比宋军现在到伊希姆河还远,但他先打的罗斯和基辅等国,没路抢抢抢,不需要羊。 首先宋军没有经历过这么远的路,其次西征的路线上,能抢的都被蒙军抢了几波了,蒙军上次西征还是先往北到罗斯各公国,然后打到基辅公国,沿路攻城掠地保持补给比较容易。 此次西征,蒙军带了上百万匹战马,一千多万只羊,这次除了蒙军前锋之外,后面大军速度非常慢,每天只能走二三十里,甚至更少。 而且他们人均四匹马,带的干粮也足够。 可以判断,蒙军的战马也不是经常能吃大豆的,毕竟轻骑带着大量的豆料也走不快。 关键他们行军极快,蒙军日行一百六十到一百八十里,带着羊群是跟不上这速度的。 但旭烈兀于1256年春到匝维,很快又迁到徒思城(波斯马什哈得北),再到哈不伤城,并下令重建哈不伤城,这时已经是1256年五六月份。 旭烈兀还要求,每户带十匹战马,一百只羊。 蒙军这次西征走的有多慢? 旭烈兀于1252年七月派大将怯的不花带一万两千前锋先行,他自己在哈剌合林,即现在宋军李亮和孟珙所在泰北府等着四面八方的人马集合。 但拔都西征的十几年后,1252年旭烈兀的西征就不一样了。 当然,宋军不是全轻骑兵,都是带着札甲燧发枪的负重骑兵,还带着民夫辎重,即便按孟珙后面西征要求,带大量羊群和辎重,日行五十里的速度,最晚半年就到了。 宋军后面的西征,并不打算学蒙古前几次,只带轻骑。 每户正军带着五到六个随从或家属,总人数其实有六七十万。 结果一直集合了两年,到1254年10月(也有说1253年10月开始),他才终于集合好他的主力人马,并进行西征。 旭烈兀西征带了十五万大军,而且更像这次窝阔台和察合台的大撤退。 按蒙军的速度,从哈剌合林到波斯走了三年是不可能的,这等于日行八里的速度。 这是历史上蒙军大规模西征中唯一带着羊群的一次。 李亮听完点了点头:“拔都当年西征,带了十二万人马,五十万战马,没带羊,也没民夫。” 这么算算时间,他应该在哈剌合林呆了两年,如果1253年10月开始,他到波斯是1256年,岂不是走了三年? 按宋军现在主力在泰北府和谦州附近(即哈剌合林往西一带)和波斯的距离,也就九千里左右,宋军全轻骑兵的话,日行一百五十里,也就两个月能到。 宋军现在不打算去和蒙古争罗斯公国地盘,就是直面蒙军主力,所以沿路前期没什么好抢的,必然要自带补给。 李宗旺听完父亲的介绍,就知道宋军这几年在谦州,在泰北府,全力准备西征之事。 陛下很有耐心,无论做任何事,都愿意等。 当年为了争取时间发展,和蒙古人先议和五年,现在为了争取西征的准备完善,又和拔都通商,拖延蒙军东征之事。 只是李宗旺很不明白,按他的想法,现在大宋富有四方,控国万里,远超前任何汉人王朝,蒙古人也远去伊希姆河,距离宋军最西边的谦州,都有四五千里。 以他的理解,宋人完全可以休养生息,发展商业和海贸,不用管蒙古人了。 “父亲,我们——一定要灭了蒙古人吗?”李宗旺见四下无人,终于按奈不住,问自己的父亲。 李亮默默想了会,缓缓道:“你从小跟着我东征西战,在海叁威时,也看到过那边的狼群,在草原上,也遇到过狼群,你说狼群有什么特点?” 李宗旺沉思片刻,似乎也明白了什么:“他们看到有弱小和可趁的机会,就会围上来狠狠的撕咬,直到把对方活生生的吃掉。” “如果对方强大,就会后退,再远远的跟随,寻找机会。” “就算没有机会,他们也随时都会卷土重来,或寻找下一个目标。” 李亮哈哈一笑,拍着儿子的肩膀:“你能明白这个道理就好。” “这些蒙鞑,原本就是生活在草原上和山林里的野人,他们抱起团像狼群一样凶狠,吃掉和杀死所有不如他们的敌人。” “即便现在他们不是我们大宋的对手,但仍然依靠强大的机动力,退向数千里外。” “很多人以为蒙军不敌我们逃走了,是跑了。” “其实蒙军主力未损,是战略性撤退,退向他们擅长的草原,试图把我军主力引向草原,与他们决战。” “陛下运筹帷幄,精心准备,就是要满足蒙鞑的要求,将来全力西征,一举打垮他们。” “对付凶狠的狼群,只有把他们全部杀死,彻底剿灭,百姓们才能安安全全的牧业屯田,平安生活。” 李宗旺听的有点热血上头,突然道:“爹,我不想干锦衣卫了。” 这会大宋的锦衣卫其实很吃香的,既不用打仗,权也不小,在江南等发达地方,还有监督地方官员执行朝廷政策的责任。 但泰北省现在算是大宋边疆,军区前线,全省也没多少人口,地方官也没几个,因为军队较多,朝廷的政策在这边执行的很好,不用像江南等地大力宣传。 这让李宗旺的事情其实不多,最常做的事就是和哨骑出去探路,画图,完善四周地图。 李亮也是想儿子进军队的,毕竟他在军队里干了这么多年,人脉比较广,上司属下都有,但儿子现在还年轻,将来西征他得上战场,可不想儿子现在也跟着他一起上战场,他的打算是西征打完蒙古人,他也差不多可以干到统制,那算是大宋高级军官,相当于军师一级的高级将领,到时军中人脉也广,儿子转进军中,没什么大战要打,即安全,又有人罩。 “你再等等。”李亮听儿子现在就要进军队当然不答应,不过他也不能实话实说,宋军这些年战不无胜,儿子有点飘,都没安全意识,打仗那有不死人的:“现在锦衣卫往军中调有点难,跨兵种的,你爹我还是正将,怕有人说我假公济私,等爹要退役了,再想办法把你弄进来,别人就没话说了。” 李宗旺听的大觉丧气。 李亮感觉得找点事他干干,省的他天天想打仗,真以为宋军没伤亡的? 李亮和蒙军打过多次,以前宋军在山东,河南,西夏等地,都是阵地战,带大量马车辎重,还挖战壕建土墙防雨箭和骑兵冲锋,死伤不多。 这几年宋军慢慢抛弃马车辎重,以前常用的大盾也少了,全靠燧发枪手带厚重的札甲,顶着雨箭和蒙军对射,死伤反而多了。 当然了,这种对射往往打的很快,要么宋军被箭射崩,要么蒙军被燧发枪打崩。 实战中,蒙军都是先崩的那边,战场上双方通常很快决出胜负。 “你休息多久了?还没轮到你?”李亮这时道。 李宗旺马上叫了起来:“上次和王虎去了贝加而湖,在外面跑了半年,要休息三个月呢,这才一个多月。” “叭”李亮一巴掌轻轻的拍在儿子脑子上,怒道:“伱是我李亮儿子,能和其他人一样?” “你不得身先士卒,你不得多跑几次?你不得给兄弟们做表率?” 李宗旺涨红了脸,也不敢说不,只能点头,心里想着,你以为外面舒服,觉都觉不好。 不过转念想想,出去打仗也睡不到什么好觉。 时间一会到了元贞十二年(1244年)一月,刚过完年,泰北府还比较冷,李宗旺再次跟随哨骑出发了。 这次他休息时间没到,算是主动请樱,军中赞声一片,都说正将李亮教导有方,儿子热血为国。 宋军经常选这么冷的天出发,一是宋军的保暖措施比蒙军好,二是在这边的宋军都是北方人居多,能适应寒冬,三是蒙军和其他王国不喜欢这个季节出来。 冬节草原上容易覆盖大雪,蒙古人都用夏季存下的草捆来养马羊,更不愿意出远门,那需要带大量的草料。 过完年后,李宗旺来到城西李正军中报到。 军中有个营的哨骑副都头王虎已经在等他。 他带着另一个锦衣卫朱华,进房后发现里面有十几个人在,都是王虎的部下。 他们一队宋军哨骑十四人,副都头王虎带队,伍长,副伍长加十名宋军,还有一名专业画地图的,姓刘。 这其中,宋军哨骑里有四个人和李宗旺都能画地图,到时他们每人带一人,分五队,共十人会专门画新地图,姓刘的就负责统合整理,完善大地图。 这种事,宋军在这边已经干了几年,附近几千里的地图完善了一次又一次,但仍然没有全部画完,按李亮的说法,主要是水源,高地,山林,大路,城镇等这些重要地势,宋军基本摸熟了,也画了下来,绝大部份地区宋军还没有去过。 即便宋军几年画了几千里的地图,实际很多地方都是一带而过,相当不准,但只要关键地势知道,将来打仗就能占据优势。 李宗旺和朱华进去后,王虎已经在桌上铺着的地图上指说着,等他们进来,众人也让开,让两人挤到里面,一起围着桌子。 李宗旺和王虎打了个招呼,接着王虎也没废话,直入主题:“这里是夷播海(巴尔喀什湖)。” 夷播海是世界第四大湖,面积1.82万平方公里,平均水深六米,其中的湖水,西边是淡水,东边是咸水,非常奇特,因为有大量淡水资源,是历朝历代中国西北各族活动的地方。 曾是中国和罗斯公国分界线,后被分割,最后又归属哈萨克,湖的北岸是哈萨克最重要的炼铜中心,有中亚着名的铜矿带。 “这个夷播海,我们已经去过多次了,以前是拔都的地盘--” 王虎向大伙解释。 夷播海以前属于拔都地盘,后来蒙军大举后撤,全军撤到伊希母河,距离夷播就比较近,因附近淡水较多,蒙军窝阔台(现在死了),和察合台的主力都生活在夷播海和伊希姆母河的中间。 第503章 中亚最大的铜矿带 第503章中亚最大的铜矿带 “蒙军大部份都生活这一带,他们西边的伊希姆河,东边是夷播海——水草资源丰富。” 夷播海西边是淡水,蒙军的东边是夷播海,充分利用着夷播海的淡水。 “蒙军宫帐和勋贵在伊希姆河西岸,具体位置不知,因为那边蒙军太多,我军哨骑进不去-——” “去年波斯收到一波新铜钱,然后发现是仿造我们宋钱,追查来源后,确定来自察合台那边--” 原来蒙哥带领大军和贵由出征,驻守的忽必烈加大了和宋军的交易,很快宋军发现有仿造的铜钱出来。 现在宋军造钱技术相当好,外面的假钱很容易识别,但宋军一样会收,因为蒙军的铜钱含铜量甚至比宋军还高。 “蒙军缺少其他矿,但拥有大量的铜矿,铜钱含铜量反而比我们宋钱高。”王虎说到这里笑了,SB蒙古人在做亏本生意都不知道,宋军收到假钱,直接融化,重新打造,每一贯假钱,能造两贯真钱,扣掉人力材料成本,还有能赚两百文左右。 这些年随着宋军铸钱机的发展,铜钱质量也越来越高,越来越难仿造,上面的字迹,数字,图案相当精美,无论高丽,日本,还是蒙古甚至南洋和中亚欧洲,都在用。 尽管宋军铜钱含铜量低,但造的好看,又实用,很受欢迎。 王虎简单说了下这次的任务,任务不重,也不用深入腹地。 这可是中亚很有名的铜矿带,露天好采,后世成为哈萨克的炼铜中心。 “我们这次的任务,是找到铜矿具体位置,蒙军没多少工匠了,据说很多工匠都征自罗斯和基辅公国。” “从谦州出发,约两千多里。”王虎说了下战略。 他们锦衣卫的棉甲防护力不如军中的,这次随军出去,他两人也得各领一具。 “咱们距离夷播海有多少里?”这时有人问了。 现在他们铁料从罗斯,基辅等公国征用,铜矿自己采,打造兵甲,随时准备和宋军开战。 说完之后王虎又指着地图,说了下行军的路线,最后叫道:“领棉甲和钢片,明早出马。” 蒙军大概怕宋军不收他们的假钱,所以假钱含铜量比较大,宋军算了下有的赚,就当不知道,继续收,这样市面上蒙军的假铜钱也开始流通。 但因为发现了铜矿,蒙军肯定会在夷播海北部布署重兵,所以也比较危险。 “诺。”大伙齐齐应了声。 这些宋军哨骑都是近十年老兵,骑射精绝,不弱于蒙军主力,打不过跑是肯定没问题。 这是宋军特制钢片,共六片,前胸三片,后背三片,可插入棉甲,每片如巴掌大小,重两斤,十二片加起来也才十二斤,加上棉甲中原本的小钢片,宋军甲重不到四十斤。 从屋子里出来,李宗旺带着朱华先去领军中的制式棉甲。 蒙人在占据哈剌合林和漠北一带时,就有好几个蒙古国内的铜铁矿,后来被宋军占据,这些矿也归宋军了。 蒙人逃到伊希姆河后,手中没有铁矿,然后只找到这个铜矿。 棉甲不但防寒效果好,防箭效果也相当好,接着还得领钢片。 这次因为窝阔台和察合台他们带着七八十万人迁居到这里,提前让这里人满为患,在各种工程中,居然提前发现了这个铜矿带,察合台大喜,全力开采,打造铜钱和器具。 他们一行共十六人,每人带三匹马,保持日行一百五十里以上,不带札甲,战马都是精选细选,跑起来一定得领先蒙古人。 “蒙军突然能造大量的铜币,主要是在夷播海北边发现一个露天的铜矿带--” 防御力比六七十斤的札甲可能是差些,但对比蒙军还是有优势。 蒙军冬季以锁子甲加毛皮衣,重量也在四十斤以上,少量会有汉式棉衣,但大部份是皮毛(主要是短毛羔羊所制)。 如果着全轻甲不穿棉皮,冬天的蒙军也受不了。 冬季双方骑兵负重差不多,宋军甲具防御效果更优。 元月六日,王虎大手一挥,他们的哨骑率先出发,李宗旺和朱华跟在后面,能看到不远处还有十几队哨骑,大伙前后分离,断断续续的离开泰北府。 宋军一人三马,带着睡袋干粮,各种肉干,后面两匹马的负重前期是没什么。 他们第一站到谦州,进行了补给,从谦州出发之后,就慢慢远离宋军控制地盘,随身带的补给也有二十斤左右,但有三匹马,这点负重可以忽略不计。 所有宋军带的都是箭,没人带燧发枪,大伙都是骑射精绝的军士。 他们六号出发,日行一百多里,八天到谦州,在谦州短暂休息,有受伤的战马就轮换下,元月中旬,出谦州城往西北方向,缓缓进入后世哈萨克地区。 这边与阿尔泰地区交界,目前还能算宋军巡逻及稍微可控地带,蒙古人已经大举西撤,沿途几乎看不到人,以前没走的当地人都被蒙军撤走时强行带走了。 前面几天也没什么意外,走到第四天后,开始遇到蒙军哨骑。 这时距离夷播海最东面也就一千里左右,看来蒙军比较防范宋军,还是派了少量哨骑。 好在是冬季,蒙军哨骑不多,而且宋军有望远镜,其中王虎和李宗量各带了一个,老远能发现蒙军,每次都提前避让。 这边是过去几年宋军哨骑来的最多的地区,论对当地地形的熟悉,宋军可能还超过蒙军。 靠着望远镜和对地形的熟悉,宋军于元月下旬来到夷播海北,一百里处。 这段时间宋军以打猎为生,带的干粮能不用就尽量不用,一路过来近半个月,路上都没遇到过蒙古牧民,但靠近夷播海后,大量的营帐出现在他们面前。 蒙军在这边采矿炼铜,不但有牧民工匠在,更有大股军队驻守。 王虎和李宗旺更加的小心翼翼。 这天上午,宋军分成两股,一半人在北面找高处画地图,王虎和李宗旺各带一人,共四骑悄悄找了个高处,用望远镜观察南面。 他们现在就在夷播海北面,正观察夷播海南面方向,只见山下成片连锦的营帐,到处都是蒙古人,还有大片的牛羊被圈养着。 这里已经算是蒙军大本营外围,初看了看,望远镜可见范围内,最少上千个营帐,有数千甚至上万人。 两人看了半天,没发现铜矿带在那个位置。 李宗旺扭头看看身后:“还得找个更高的地方。” 左前方不远处是有座山的,但有蒙军驻在山下,估计也是怕人摸上山。 其余四周就看不到有高点的山。 王虎想了想:“只要上那山,肯定能看到。”说罢一指蒙军驻守的山。 李宗旺惊道:“山下有大量蒙军。” “晚上摸过去。”王虎沉声道:“蒙军顾不到整个山四面八方,咱们白天先用望远镜找找有没有上山的路,晚上摸过去,到了山上,一切都看的清清楚楚。” 这会蒙军也不知道宋军有望远镜,更不可能把整座山都围起来,蒙军只占据主要的进山口,肯定有地方能爬上去的。 李宗旺一咬牙,当即同意了。 接下来两天,宋军沿着山东,北,西三面观察,但去不了面南,经过望远镜观察后,发现好多地方是可以爬上去的。 这边的山以啊。 这天王虎要带一个副伍长上山,李宗旺想到父亲的话,再次主动请樱。 王虎不动声色,淡定的道:“李兄弟不是军中伍长,这等任务,交由咱们军中哨骑来吧。”他不想让李宗旺陷险地。 李宗旺急道:“王大哥你看不起来,还是怕我父亲怪责你?” “既然出来了,我就不是锦衣卫,也和兄弟们一样,大伙都是拿大宋的饷银,为陛下做事,何分彼此?传了出去,岂不是让营中兄弟都看不起我和我父亲?” 王虎还是不同意,李宗旺硬要参加,争了几次后,王虎没办法,也管不了他,只能同意。 夜黑之后,两人各带一人,找了个无蒙军的方向,把各自睡袋背在背上,在地面上慢慢蹲爬,即蹲跑一会,爬一会,悄悄靠近了那山。 这边山上树林比较少,还是比较好走。 但因天黑,山上路又看不清,爬了近一个时辰才到山半腰。 四人找了个避风的地方,又不敢生火,卷宿在睡觉里,条件相当艰苦,宋军保暖措施算比较好,还带了睡袋,没想到山中有寒风,而且天黑之后没多久,突然下起雪来,结果第二天起来时,已经有个宋军染了风寒。 李宗旺和父亲都算是北方人,然后一直生活在长春,海叁威,泰北这些寒冻地区,早就习惯了。 那宋军从以前西夏调守过来的,原本也挺耐寒的,可山上风雪加交,没想到会被冻病了。 第二天大早,王虎让朱华照顾宋军先休息,他和李宗旺带着一个望远镜上了山顶,找了个地方往下看。 这下果然找到了蒙军铜矿带位置。 “你看下,大概在——那个位置——”他看完递给李宗旺,李宗旺看了会,赶紧从怀中拿出笔和纸,标准了下大概位置。 能确定铜矿,是因为他们看到了炼炉,两人数了数几个炉子,评估了炉子的大小,算着蒙军大概的产量。 发现铜矿带之后,按原先的规划,打算天黑后再下山。 但有宋军生病了,王虎急于回谦州,便观察白天下山的可行性。 而且昨天突然下雪,据他们过去几年的经验,这边风雪连天,后面可能连续的下雪,还会越下越大,得尽快离开,脱离蒙军较多的地方,到可以升火的地方才能生存。 原本山下蒙军也没什么事,但昨天突然下雪,山下蒙军似乎想拣点柴来升火,就在王虎观察下山的路,发现一队蒙人,老女都有,近二十多人往山上来。 王虎开始还以为他们发现了自己,后来才从望远镜里看清蒙人在拣柴。 这山上树林不多,且较为杂乱,蒙人上来到处拣柴,应该是趁着雪没大,还没淹没柴木前先收一批。 “特娘的。”王虎看了大骂,这些蒙人平时不准备柴木,现在下雪了才上山拣,脑子有病是不是? 王虎以前就是李亮部下,跟着李亮在海叁威驻守时,每年春夏就开始囤柴,先把年末和明年的冬季柴木囤好再说。 他左右看看,这边山上树不多,也不高,蒙人上来后,加上下过雪后,原本一片白色,他们这样的衣甲很容易被发现,靠近之后容易被看到。 “王都头,你们别管我,先走吧,从北面走,看不到什么--”生病的宋军赵大牛道,他脸被冻的发紫,一边说一边咳。 “闭嘴,要走一起走。”王虎回头看向李宗旺,飞快道:“从北面下山,保存体力,最后冲剌,下山后点烟火,让人来接应。” 他们下山后到宋军藏身点有两三里路,这路步行过去肯定不行,被蒙军发现就倒霉,只有点烟火,让宋军带马来接应。 不料李宗旺道:“不如从东北方向下山,杀蒙人抢马?” 东北方向有一片蒙古营帐,里面有好多人活动,战马和羊也有很多。 李宗旺胆更大,想着,既然要逃命,当然抢马比较好,等其他人来接应,未必有直接抢方便。 王虎表情一疑,没想到李宗旺胆这么大。 “干他娘的,还能再杀几个蒙鞑。”朱华也叫道。 王虎想了想,果断点头:“那走东北。” 三人说干就干,扶起赵大牛,飞快往山下撤离。 中间走走停停,主要是为了保持体力。 他们上山用了近一个时辰,下山更久。 结果上午下山,到了山脚下时,刚想休息会,发现蒙人大营里正在准备做饭,很多蒙人在外面架起火堆,四人看的面面相觑,没想到蒙人都从营帐里出来,在外面做饭? 一看现场那些家伙,就发现蒙人又是学宋军的? 第504章 不该手软 第504章不该手软 这会头顶还下着中小雪呢,但蒙军学宋军,在外面搭了雨棚。 大宋朝用雨棚的先驱当然是赵与芮,他让宋军在城头搭雨棚,守军可以躲在雨棚里,防蒙军的抛射。 这防箭雨棚很快传到蒙古那边,蒙古人也学会了。 而在野外,和蒙军对战时,宋军也曾经建雨棚,用来布置火炮,防止下雪天淋湿火药。 蒙军又学去了。 包括行军中,这种简易的雨棚,蒙军也学到了。 这种雨棚就用牛羊皮加几根木头支撑起来,高高布起在野外,这边雨季比较少,若遇到下雪,同样可以在外面煮肉烧烤。 王虎他们下山后,正好是午饭时间,蒙人大量涌出营帐,在外面做饭烧煮食物。 这下王虎他们面面相觑,也不敢乱动,先在山脚下找个地方躲好,吃点干粮。 李宗旺不时拿起望远镜看向远处,发现这些蒙人中不像全部是蒙古族人。 王虎闻言低声道:“窝阔台和察合台当年大撤退,带走了所有能带走的人,北方汉人估计至少有十万跟着他们走了。” 现在赵大牛有病,当然得尽快离去。 “草。”朱华骂骂咧咧,转身搭弓上箭。 他们都是听到来敌的哨声,第一时间先就近营帐拿兵器,然后出来才寻找王虎。 其中少量是蒙军,大部份都可能是百姓,但人手都有弓箭等武器。 嘶,王虎嘴角微抽,笑骂道:“要是赵大牛没病,咱们可以杀一波走。” 王虎他们跑到营帐时,对面几十步外,有七八个蒙人刚从营帐里钻出来,手上都拿着弓和箭。 赵大牛之前也是忍着,能不咳就不咳,但这会真是没忍住,咳个不停。 被这几汉人小孩一闹,整个营地都沸腾了。 几人还在商议着,突然有几个蒙人小孩子往这边走过来,一路上来蹦蹦跳跳,甚至去抓地上的雪,相互扔着玩。 身边脸色已经憋的通红的赵大牛实在忍不住。 下一刻,嘀,有人从脖子上拿起镝哨,疯狂大吹。 这整片数百个营帐,到处都是蒙人,听到声音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脖子里有的拿起来接着吹,声音此起彼伏,提醒所有蒙人。 战马有好有坏,这个时候能选则选,尽快凭他们的经验选些好的战马。 “狗崽子。”朱华气的不行,却又无可奈何,这些小孩子跟着父母来的,也不能完全怪他们。 不远处几十步外的蒙人已经往这边跑了,更远的地方更多的人跑向这边。 “嚅”战马们悲叫斯鸣,往前狂奔。 王虎他们再次面面相觑,赶紧往里缩点。 四人拼命往东北方向几个蒙古包跑,那几个蒙古包四周有围栏围着,中间圈着一批战马。 就在小孩们小解完准备走的时候。 但等他们长大了,将来就是肯定参军,成为蒙军,去屠杀各国的百姓,甚至杀向宋军。 “蒙军成份挺复杂的啊,好像不只是蒙鞑。” 稍微犹豫了片刻,那人也惊恐叫了起来:“宋军,宋军——” 王虎知道藏不住,赶紧示意李宗旺,三人扶着赵大牛就出来了,然后飞快观察最近的战马位置,直接往左前方走去。 王虎等人不管他们,赶紧翻进围栏,先找战马。 这几个蒙人小孩有些像北方汉人,最大的不过十二三岁,最小的七八岁。 “咳咳咳”先是轻咳了几下,接着完全控制不住,不停的咳了起来。 握草,王虎几人大惊失色。 “杀一波再走?”朱华这家伙明明是个锦衣卫,突然提议杀一波再走。 小孩子一叫起来时,东北方的蒙人还听不到,但西北方向的有人听到了,有人抬头往这边看,看到四人大汉正在快跑。 蒙人这会都在外面煮饭,最近的距离这里也有数十步。 这个营地有一百多营帐,最远的距离他们几十步,远的有数百步,如果没什么蒙军,全是普通牧民,他们冲过去杀一波,抢些马,然后扬长而去也来的急。 叭,王虎再次拦住他:“走,走走,别管了。” 只见几个小孩子先呆呆站在原地,接着有人往前走,其中最大的那个,用蒙语问了一句,是谁? 对面清一色像汉人小孩子,那最大的有十二岁了,这时还用蒙语问他们是谁? 王虎他们不理他们,朱华一摸后背的弓,被王虎一把按住,向他摇头,示意这都是汉人小孩,算了。 “宋军,宋军,宋军--”突然那十二岁的小孩用汉语惊叫起来,接着转身就跑。 几人一路跑到山脚下,距离王虎他们不到十步,然后解开裤子,居然是小解。 “那更好对付,而且好多是百姓。”李宗旺看了会,从这些人的衣服穿着上,发现大部份可能都是普通牧民,蒙军比较少。 加上其他契丹,女真,突厥,甚至还有原西夏党项,蒙古那边现在成份也很复杂,不过主力蒙古族,都在伊希姆河附近,这边只有少量蒙古族,大部份还是其他仆从族。 四人七手八脚,每人拉了一匹马,接着转身,嗖嗖嗖,对着其他马屁鼓上就是一匕首。 王虎他们听着小孩小解的声音,也不敢动。 嗖嗖嗖,蒙人这时的箭也射过来的,但先过来的都不是正规蒙军,而且这边战马比较多,王虎他们弯着腰,人也不容易看到,都没射中。 李宗旺这时发现出口距离比较远,他直接年抬脚,砰砰砰,对着前面围栏就踹,边上朱华也上来帮忙,两人一顿猛踹,轰隆,终于把围栏给踹翻了。 四人牵着战马往外跑。 也就在这时,远不战马轰隆,有蒙军骑着战马追过来。 身后有蒙军逼近,远处也有蒙军过来,王虎四人先翻身上马,接着相互同时感觉不爽。 四人先后转身,嗖嗖嗖,对着后面各射了一箭。 四人都是骑射精绝的精锐,后面追来的蒙人应声惨叫,有四人中箭倒下。 追赶的蒙人一看他们这么厉害,纷纷弯腰低身,去寻找战马。 “走,驾。”王虎一拍战马,四人带着战马奔腾而去。 但很快,后面蒙军疯狂向他们追来。 巨大的旷野上,雪也渐渐变大,蒙军从四面八方往这边集合,更多的蒙军往这边来。 先是镝哨声此起伏彼,片刻之后,又响起了号角声,更多的蒙军开始集合。 宋军只来了一队人马,他们也不知道来了多少,正在集合全部能战之兵。 王虎他们领先先跑,原本是可以甩开蒙军,不料跑了没几百步,赵大牛那边摇摇晃晃,速度越来越慢。 “大牛,大牛。”王虎急叫了几声,赶紧也跟着降低马速,他拼命靠向赵大牛,想把赵大牛拉到自己马上。 但一匹马带两个大壮汉,肯定跑不快的。 一片雪花这时落到赵大牛脸上,赵大牛全身一寒,好像清醒了不少,他余光看到王虎在伸手拉自己,猛的扭转马头。 “嚅”战马往边上而去,接着扑通,他直接跳下战马,整个人在地上翻滚了几下。 “大牛。”三人围过去。 “你们快走,快走,别管我。”赵大牛知道,带上自己,四人都跑不了。 宋军都着棉甲,还背着睡袋,负重较多,蒙军很多是轻骑追出来,也不怕冷,明显想追上宋军。 这里一路平坦,几百上千里都是草原,被粘上了,可不好跑。 “你给老子上来。”王虎急了,抬头就见蒙军前锋距离他们不到一百步,已经有蒙军在搭箭准备。 “告诉我儿子,老子没丢大宋的脸。”赵大牛突然一声大吼,拿出腰间匕首,扑哧,一刀割向自己咽喉。 雪白的地面,瞬息变的一片通红,他的身体也像一座山的重重倒下。 “大牛。”李宗旺三个大汉子,眼泪夺眶而出,完全控制不住。 嗖嗖嗖,就在这时,已经有箭破空而来,其中一箭还射到赵大牛的马上。 “走。”王虎忍着悲痛,转身先拉着李宗旺的缰绳,三人掉转马头。 扑,李宗旺刚转过身,身后一阵晃动,后背中了一箭。 他心中先是一慌,但马上狠狠一夹马腹,“驾”扬鞭加力,疯狂提速。 嗖嗖嗖,后面蒙军箭如雨下,三人狂奔而去。 蒙军骂骂咧咧,紧追不舍,几十骑前锋到了之后,二话不说,也不管赵大牛,继续往前追。 后面有更多的蒙军也正追赶过来。 “特娘的,强子呢?”王虎边跑边叫骂着,此时他们已经往前跑了一两里路,身后蒙军越追越近,最近的已经进入五十步。 蒙军轻骑较多,有人是直接脱了衣甲之后,为了减轻负重,而专门来追宋军的。 王虎三人不时回身,和蒙军对射。 双方你来我往,空中箭如流星。 好在这波蒙军不够精锐,陆续有蒙军被三人射倒。 而三人中,李宗旺后背中了箭,但应该没受伤,被棉甲中的铁片和加薄钢片挡住,王虎的马屁鼓上中了一箭,好在战马没倒,还在跑。 朱华运气不错,皮帽上中了一箭,好在帽中也有钢片,又是射在片上,他头上顶着支箭,其实没伤,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头上中箭了。 三人一边跑一边在找另十二个宋军。 “驾”身后蒙军怒吼,正全力贴近。 王虎回头,看到一蒙军追进了五十步内,这蒙军身上就着一层单衣,大冬天的也不怕冻。 这蒙军应该是从营帐里直接出来的,连衣服都没来的及穿,也是为了减轻负重。 “嫩尼娘的。”王虎暗骂,转身搭弓上箭,几乎没怎么瞄,全凭感觉。 嗖,一箭射出。 王虎今年二十八岁,十九岁参加宋军,跟着李亮南征北战近十年,当兵第二年就进了哨骑队,射术相当厉害。 对面蒙军看他举弓,下意识身体往下一伏。 不料突然就感觉到马头猛的一震,“嚅”,战马发出一声痛苦的嘶鸣,他抬头一看,王虎一箭射在战马右眼上角,吓的他脸色大变,心中怒骂。 战马吃痛,勉强往前又跑了几步。 蒙军想上箭搭弓,射一箭王虎,但战马还是坚持不住,轰隆,双腿往前曲跪。 “该死的。”蒙军没办法,嗖,赶紧跳下马来。 他跳下马后,就半跪在地上,眼睁睁看着王虎三人离他越来越远。 身后陆续有蒙军经过,他不停的大叫:“当心当心,宋军哨骑射厉害-——” “那边。”前面王虎这时用望远镜看到了方向,大手一挥,三人往一个坡地跑去。 蒙军尤自不管,继续往前追。 双方依久相互射箭,但距离比较远,相互命中的机会也不多,跑到山坡的时候,王虎战马上中了两箭,左肩中了一箭,李宗旺战马又中了一箭,朱华运气不错,还是没中箭。 王虎和李宗旺的战马已经坚持不住,王虎的战马又中一箭后,赶紧看向朱华。 “过来。”朱华伸手,两人手搭手,战马慢慢靠近。 接着王虎赶紧往朱华马上背上一跳。 嚅,他跳过去没一会,王虎的战马跑了十几步后,也轰然倒地。 后面蒙军看的大喜,纷纷骂骂咧咧的叫着。 他们三十多骑追过来的,陆续被宋军射倒了有七八个,可见王虎他们有多厉害。 现在宋军两人骑一马,他们估计这样就跑不掉了。 但就在这时,嗖嗖嗖,从前面山坡的坡背面,一波箭雨连绵射来。 “扑,扑,扑”轰隆,冲最前面的蒙军纷纷载倒。 “伏埋,有伏埋。” 蒙军大惊失色,有人吓的赶紧勒马降速。 轰隆隆,山坡后面,大股战马狂涌而出,他们十六个宋军每人带了三匹战马,直接出来几十匹,蒙军看的还以为有几十骑,有人想掉头跑了。 宋军迎向王虎他们,三人赶紧换马,上了自己的战马。 与此同时,十几名宋军和对面蒙军对射,游动,蒙军射程不如宋军,技术又差,落马好多,眼看后面的蒙军距离这里还有上百步,有蒙军直接往后跑。 现场好像炸了锅似的,这下仅余的蒙军也扭就跑。 王虎他们射退蒙军,也不敢久留,立刻掉头,沿路往回跑。 后面蒙军陆续有数百骑追过来,但宋军战马轮换,一路狂奔,追出来的蒙军可没带一人三马,连追了两天,追了两三百里后,已经被宋军甩的远远的,只能放弃。 第505章 铸钱和经济战 第505章铸钱和经济战 就在王虎他们逃出去的同时。 一股骑兵拥护着一个穿着裘皮披风的华服男子出现在赵大牛躺着的地方。 这男子正是大蒙古中书令耶律楚材的次子耶律铸。 窝阔台死后,脱列哥那摄政,耶律楚材受到排挤,不再被重用,原本于今年悲愤而死。 现在又要算赵与芮救了他,脱列哥那同样摄政了,但没功夫管到耶律楚材,而且为了和蒙哥争汗位,脱列哥那和贵由都在争取耶律楚材的支持。 他的次子耶律铸因此也得到重用,被脱列哥那安置在夷播海北,专门负责打造铜钱和炼铜。 耶律铸听到消息,发现宋军,大为震惊,立刻带人前来查看。 耶律铸身边跟着一个西域人,叫奥都剌合蛮,也正冷冷的注视着赵大牛的尸体。 这人是窝阔台时的西域商人,一直为窝阔台家族做生意,很得窝阔台和脱列哥那器重,后窝阔台与脱列哥那就让其取代耶律楚材,专门负责北方汉地财赋,这家伙上任后,立刻加税,所以耶律楚材很不满,悲愤而死。 耶律楚材当年在汉地每年能收税赋加物粮等合计折银一百多万两,窝阔台觉得他很厉害,也比较重用。 但在1238年,奥都剌合蛮对窝阔台说,我可以每年上缴朝廷二百二十万两,收多了归我,收少了我自己贴。 拔都和脱列那哥不爽,说,为何要造宋人假钱,我们自己造大蒙古自己的钱,就是,你看外面,占城,阿拔斯,罗姆苏丹国,各国的货币都能用,为什么我们不造自己的钱币。 宋人在波斯湾源源不断的卖出白糖,丝绸,陶瓷,铁器,每个月进出波斯湾的宋人船只就有数百艘,其他各国船只也是不计其数,对各大王朝来说,无论什么物币,宋人收的,他们就收,宋人不收的,他们肯定不会收。 拔都和脱列哥那见识到了奥都剌合蛮的本事,于是只能放弃打造自己的货币,开始仿造宋人铜钱。 因为这边以前是拔都地盘,察合台和窝阔台来了之后,才暂时给他们用,这铜矿算是拔都的。 拔都和脱列哥那一开始不信,打造了大蒙古帝国自己的铜钱,含铜量还比宋人的少。 如果蒙古人一定要用他们的货币也不是不可以,即打折用,他们收回去后,再重新融炼,所以需要折去损耗,一百文只能当六十文用,这样一来,拔都和脱列哥那当然不高兴。 可没办法,现在这边最大的出货商,拥有商品最多最丰富的就是宋人。 这家伙相当聪明,在铜矿被发现后,先表态原组织人手为蒙古开矿,每年上缴多少铜钱,也等同于承包制。 拔都和脱列哥那问,什么办法? 奥都剌合蛮便道,加大含铜量,让宋人看到有利可图,他才会在市场上承认我们的假宋钱,不然的话,我们的铜钱很难得到有效的流通。 这和后世承包出去是一样的性质,这奥都剌合蛮有点像穿越人氏,很会玩啊。 结果奥都剌合蛮疯狂加税,北方汉地百姓苦不堪言,深受剥削。 现在蒙古已经把北方汉地全部丢失,窝阔台也死了,奥都剌合蛮仍然是脱列哥那的宠臣,他负责伊希姆河蒙古主力和其他地方的生意,也包括和宋人的生意,耶律铸所打造的假宋钱,全部由他最后花出去。 于是这家伙又提出来,说,宋人的铜钱现在造的相当精良,还有银币和金币,都不是我们能仿制的,想以假乱真,去和宋人交易,只有一个办法。 拔都要求蒙古人自己开采,自己铸钱,然后和宋人交易。 脱列哥那想同意,但拔都不同意。 结果到外用时,宋人首先不承认,说这铜钱到其他地方不好交易,我们收了没用,不如以物易物。 按奥都剌合蛮所说,只要加大含铜量,宋人看到有利可图,就会收,就会承认。 然后又和附近罗斯,基辅等他们统治的公国,还有边上阿巴斯,阿尤布王朝等商人交易,果然,他们也不承认,而且听说宋人不要,他们也不要。 窝阔台一听当然同意,这比耶律楚材多收一倍呢,从此就开始疏远耶律楚材。 奥都剌合蛮道,今时不同往日,以前我们占据中原汉地,可以强行推广到汉地,让百姓接受,如今我们暂居在伊希姆河,四周诸国没有多少人会承认我们的货币,而且只要宋人不承认,其他王朝,定然不承认。 拔都不信邪,开始仿造了一批和宋人铜钱差不多含铜量的货币,但因为蒙古这边现在缺铅和铁,铜钱还小了。 宋人一看当然也不承认。 最后他们打造了比较大的铜钱,含铜量较高,和宋人的真假放一起,明显看的出他们的假钱更大,一眼就是假的。 可因为含铜量高,宋人这次终于承认了他们的铜钱。 奥都剌合蛮非常聪明,具本是哪个国家王朝的人,也没人知道,他非常有商业头脑,最早在蒙古实行承包制,还承包了蒙古王朝的北方税赋。 现在他跟随在耶律铸这边,一方面有帮脱列那哥监督铸造铜钱的任务,同时全权负责处理和用掉他们打造的假钱。 耶律铸正蹲在赵大牛身前观看着,看着赵大牛满是风霜的脸,他的表情也不由微微动容。 耶律铸自号白莲居士,和其父耶律楚材一样,非常向往和崇尚汉文化,从小师从李微学儒家经典和写诗,他也极不喜欢这样的牧居在草原的游民生活。 他喜欢的都是汉文化,现在看着一个年青的宋军死在他面前,他心里的也是百味杂种。 从他自己的想法来看,他是希望大蒙古和大宋能和平共处的。 他不明白宋人皇帝赵与芮为啥咄咄逼人,我们都退到伊希姆河来了,距离漠北就五六千里,距离中原近万里,就这样人,你一面和我们通商,一面还派细作过来? “宋人不是和咱们通商吗,哨骑细作还到这边来干什么?”边上这时有人沉声问道,说罢上前一脚狠狠踢在赵大牛身上。 “别。”耶律铸不想侮辱赵大牛,伸手阻止:“把他好好葬了吧。” 部下不以为然,有人叫道:“宋军杀了我们好多牧民。” 耶律铸抬头看向此人,此人有些心慌,赶紧低下头,毕竟耶律铸是这里的负责人。 “把他身上的甲脱下来,宋人的甲和咱们不同,可以好好研究下。”耶律铸用手翻看赵大牛身上的棉甲。 这棉甲是宋军精制,在宋军现在的军队中,有两种棉甲,一种是冬天所用的棉甲,将棉花填入布匹中,缝成夹袄,再用粗线缝紧,接着入水浸透,然后取出铺在地上,后面的明朝是用脚踩干的,赵与芮的大宋是放在石板上用石柱加木制机器不停翻滚,加用了机器节省了人力,最后晒干成型,纯用棉花和布匹铸成,基本在严寒的地方,像辽东,海叁威等地驻军用,平时不带铁甲片,战时临里往里嵌铁甲片。 另一种就是赵大牛现在穿的,又叫布面甲。 布面甲是先将棉花打湿,反复拍打,然后做成很薄的棉片,再把很多张这样的棉片缀成厚厚的两层棉布,并在两层棉布中间嵌铁甲片,内外用铜钉固定,这算棉铁复合甲,然后看天气情况和战斗情况,外面可以再蒙一层厚实的棉布防寒,或里面嵌钢片。 这两种棉甲有很多优点,只要棉花足够的情况下,制作容易,方便批量生产,重量轻,防寒保暖性好,防御力不比札甲差多少。 耶律铸早知道宋军冬天的甲很好用,但以前和宋军打仗,对方远程就用燧发枪,蒙军靠近不了,就算射死了宋军,也得不到宋军的甲。 这次是他们第一次拿到宋军完整的棉甲。 奥都剌合蛮也似乎看到了商机,两人蹲在地上,把脱下的棉甲拿在手里反复的看,发现里面还嵌了钢片,事后耶律铸和奥都剌合蛮让人把棉甲挂在箭靶上,蒙军用重箭,五十步内才能射穿棉甲没有钢片的部位。 三十步内才能穿射有钢片的部位,防御力相当惊人,让他们极为震惊。 要知道这析棉甲虽然重三四十斤,但用的铁料可没多少,这就代表着成本比较低,防御力却远超他们现在常用的锁甲。 蒙军现在失去哈剌合林,和谦州两大基地,也失去了数以十万户的工匠,更失去了大量的矿产来源,如果能减少铁料,用其他代替,对大蒙古来说非常重要。 耶律铸和奥都剌合蛮很快把宋军棉甲的事上报给拔都和摄政的脱列哥那,及察合台一起研究。 但非常不幸,察合台这时身体也不好,他已经比历史上多活了几年,因为前几年长途跋涉,到处逃窜,和宋军做战,他身体得到锻炼,反而多活了几年,但到伊希姆河后,他又开始也喝酒作乐,身体终于垮了。 而拔都对这件事并不关心,拔都正专心建自己的王城,萨莱城,到现在还没有建好,他要建成方圆万里最大的王城,对付宋人的事,自有察合台和脱列哥那处理。 于是,元贞十二年(1244)二月,摄政的脱列那哥高兴的召开了一次大会,这次大会,拔都没有兴趣来参加,察合台病重,蒙哥和贵由在外征战。 脱列那哥成了主角。 会议的目的就是加大收购棉花。 没错,耶律楚材其实建议他们在波斯种植棉花,但蒙古人不擅长这个,打算用铸造的假钱,大量收购。 “棉花自汉人南北朝时代就传入汉人王朝。”耶律铸这时正对着各贵族在讲述历史。 “不过当时只有边疆一些区域种植,并没有得到推广。” 唐朝时,唐朝军队灭了西北的高昌(后世吐鲁番),那边是棉花产地,唐人把棉花技术传入中原,到宋朝时,已经有少量地方种植,但并没有得到大力的推广,原本要到明朝老朱时代,老朱下令每十亩田里,必须要有半亩棉花,这才推广起来。 “赵与芮上台后,在农业上做了几件重要的事,一是创新了雪白糖,二是推广的棉花,尤其在占据吐蕃和察合台大王领地后,全面推广种植棉花,如今大宋的棉花产量,已经远远超过了德里苏丹国(印渡)和波斯等地。” 宋蒙时代,棉花并不算珍贵的物品,各国的交易也很少有棉织品,但普通百姓一般也只麻布衣,只有贵族和皇帝国戚等,才有机会穿到棉布衣服。 等赵与芮上台,陆续推广,棉布衣服也越来越多,现在不但连普通百姓能穿,军中更以棉甲为主。 原先的札甲是用废一具退一具,基本不生产和维修了。 用废的札甲回炉融化,又可以打造好多具棉甲。 “我国现占据波斯,在波斯南部地区可以大面积种植推广。” 棉花需要的气温比较暖和,耶律铸认为在波斯好多地方可以大量种植,从而省去采购的麻烦。 但蒙古人不善长生产,善长破坏。 奥都剌合蛮立刻否定了耶律铸的建议。 他大声道:“赵与芮上台推广棉花后,波斯和德里苏丹国的棉花价格,也被打下来了,种植棉花毫无利润可言,百姓们是不愿意去种的。” “还不如铸钱去买比较快。” 宋军现在在婆罗省都种棉花种甘蔗,直接打击了南洋一带的棉花价格,包括大国德里苏丹国更是受到重创,棉花价格一降再降。 奥都剌合蛮认为,直接买就行了,种个屁啊,咱们就多铸点铜钱,就算不用铜钱,一头羊和一匹马能换多少棉花了?那多容易? 现场贵族们前面听的还觉的耶律铸讲的有道理,听到后面又觉的奥都剌合蛮说的有道理。 脱列那哥当场拍板,不种棉花了,还是花钱买,或用牛羊马来换,然后尽快仿造宋军的棉甲。 耶律楚材父子听完只能摇头。 这些蒙古人不懂经济学,你要大批量去买,这棉花价格,很快就要变天的。 第506章 欧洲第一名将 第506章欧洲第一名将 二月初十,拉伊城的忽必烈正准备出城。 蒙哥在外出征,忽必烈驻守拉伊城,他听说了宋军哨骑到了夷播海北面的事,蒙古还派人质问了宋人,你们想干嘛,宋人回应说就去看看,并说你们蒙古的哨骑不也经常到我们宋境来吗? 这事也就不了了之,毕竟蒙古还在西征,蒙古和贵由在外,宋军也没大量动兵。 双方的哨骑也确实往两边去。 但蒙古已经警觉,开始加派哨骑。 忽必烈这两年也发现不对劲,宋军到波斯的船越来越多,他都感觉宋军在往这边调兵,但一直找不到证据。 也没有大宋在外的行踪。 蒙古人军队驻地当地,肯定不可能整天呆在军营里,可宋军可以。 宋军现在只要练射击和队列,天天在营里也行。 忽必烈的细作说和平城附近宋军巡逻范围越来越大,每天的枪声也不断,但无法判断宋军有多少人马。 忽必烈估计,和平城宋军最少有五千到八千人,甚至会更多。 另有占城等都是小地盘,销路不多。 东面是谁? 东面全是宋军地盘,婆罗省,汉州,大员。 “宋人相当可恶。”那商人骂道:“德里苏丹的国的棉花,主要就销往几个方面。” 所以从九月开始,附近各王朝的棉花陆续产出,一直到二月份都有大量的产量。 短短一天涨了这么多,让忽必烈大为震惊。 现在二月份,正是棉花上市的旺季。 商人说,德里苏丹国出来的船现在被宋军征了高税,尤其是棉花,这让德里苏丹国的棉花不愿意卖到波斯来。 他带着官员和一些部属来到市场,只见买卖棉花的地方人山人海,很多人还在议论争吵,好像是前几天说好的棉花都没有了。 忽必烈很快找来当地一个商人,询问他为何棉花的价格高了?是不是知道蒙军要收购,你们故意加价? 那商人叫苦道,宋军在波斯湾加大了棉花税,进出的棉花要交更高的税,所以有的商人不愿意进来,有的得加税,这棉花价格就一天一个价了? “尤其是德里苏丹国,他们的棉花从东面过来,要交更多的税。” 而德里苏丹国二月的棉花到波斯湾,最少也是三月左右的事,要到拉伊城,估计得三四月份。 现在宋军把波斯湾一占,征高额棉花税,德里苏丹国的棉花往西就不好卖了。 加上大宋的棉产量这么高,棉花价格本来是年年降低的,但没想到这几天突然被大幅提升。 再往东就是大宋本土。 这几个月是棉花上市旺季,德里苏丹国在赵与芮没有推广之前,可是世界上最大的产棉国。 因为波斯南部及德里苏丹国(印渡)北部的棉花是十一月到一月收获,德里苏丹国南部的棉花是十二月到二月。 今天忽必烈离开家中后,直接到拉伊城中的一个大型市场,他听说前天棉花的价格是四十斤一个银币,但昨天就涨到三十五斤一个银币。 原本德里苏丹国大量棉花经波斯湾后,可以销往波斯及中亚,西亚甚至东欧。 他把消息报告给了上面,但现在他们正西征,也顾不到宋军,只能加派哨骑,小心提防。 “往西是波斯湾,往东全是宋人的地盘。” 那只能往东。 波斯北部的棉花从九月和十月开始收获,一般可以持续到十一月中旬。 当然,你也可以跑的更远,往高丽和日本卖,那路途对德里苏丹国来说太远了,利润也不高,而且宋人也在那边卖,有路途优势,他们竞争不过。 现在被宋军这么一搞,德里苏丹国也损失惨重。 他们要么选择往西卖,但要付出高税额。 要么选择往东,降低利润,增加风险。 德里苏丹国的商人想来想去,得了,还是往西卖安全划算,宋人加税,咱们加价啊。 于是现在波斯境内棉花价格大增,一天一个价。 忽必烈听的头大,知道宋军故意针对他们。 那商人还说:“宋军自己也在收购棉花,有抬高棉价之意。” 忽必烈身边一些人听到这里纷纷破口大骂宋人阴险,可骂归骂,蒙军想造棉甲,就必须收购。 而且忽必烈听到消息,虽然他们拿到一副棉甲,却不知道制造工艺,而大量优秀的工匠,在哈剌合林和谦州失陷后已经丧失。 到现在蒙军连一具棉甲都没造出来,不知道宋军怎么弄的。 忽必烈就比其他蒙古人聪明,他马上下令在拉伊城悬赏,让各地的工匠来献棉甲,谁要能把棉花制成宋军式的棉甲,并且有足够的防护力,给予重赏。 这消息不传还好,传出去后,很多王朝就知道蒙古人要打造棉甲,棉花价格再次暴增。 两天后,按宋人在波斯湾的交易,一斤棉花已经达到五十文。 原本这个价钱是宋人没有推广棉花前的价格,还算正常。 波斯湾的棉花价格是被宋人打下来的,现在又被宋人抬了起来。 到二月中旬,波斯湾棉价达到八十文一斤,创了新高。 二月底,棉花收获季快结束,产量也大减,棉价达到一百文一斤,一枚银币只能买到十斤,短短一个月不到,涨了三倍。 这玩意和炒币一样的,各国商人看到棉价涨,都在抢购,这让蒙古人要么花大价钱,要么就被别人抢去了。 耶律铸造钱都来不及,根本来不及,只能用牛马羊去换。 宋人在狠炒棉花的同时,来自阿巴斯王朝的特使再次来到了和平城,面见了刘整。 阿巴斯的哈里发穆斯坦绥尔派来了他的儿子穆斯台绥木出使大宋。 几年前,罗雷出使阿巴斯王朝,借道和拔都达成了通商协议,也为两国交好通使打下基础。 现在,蒙军大举西征,正在攻打阿尤布和卢比尼王朝,两个王朝都在向阿巴斯求救,当年罗雷曾说蒙古狼子野心,想拉拢阿巴斯,被阿巴斯拒绝,现在他主动派人前来,显然也看出蒙古不好惹。 穆斯台绥木是历史上的末代哈里发,最后被旭烈兀弄死,这会还没登位,看起来也不年青了,有三十多岁。 刘整招待了穆斯台绥木,两人身边各有一个翻译。 刘整身边正是去过巴格达的罗雷。 “蒙军大举入侵阿尤布和卢比尼,我父亲也看到了蒙人的狼子野心,愿与宋人联盟,共抗蒙古。”这穆斯台绥木一上来就很直接,想和宋军联盟,共抗蒙古。 刘整却没急着回应,他带着穆斯台绥木走到左侧的地图上,问:“蒙军现在打到哪了?” 穆斯台绥木看着眼前的地图,还看到了他们的阿巴斯王朝,表情有点短暂的失神,但很快回过神来,让翻译告诉刘整。 蒙军去年秋季兵分两路,一路是蒙哥带领打阿尤布,一路是贵由带领打卢比尼。 阿巴斯就和两国相邻,蒙军的进军还打进他们国内,弄的他们百姓也是纷纷叫苦,穆斯台绥木的父亲不敢和蒙军开战,只能忍气吞声。 “蒙哥的那路打的很顺利,因为阿尤布王朝主力在开罗,中间有部份区域被神圣罗马帝国占据,蒙哥的军队没有遇到重要的对手-——” 刘整听完后就感觉那里很乱,比中原当年金蒙宋时还乱。 难怪皇帝陛下要我到这里多了解这里的历史。 蒙哥打的方向是耶鲁撒冷方向,拔都为了不同引来更多的敌人,给他的要求是尽量先不要惹神圣罗马帝国。 蒙军是打算打到约旦河和死海附近,原本会以为遇到阿尤布王朝激烈的抵抗,结果打的很顺,根本没遇到什么强大的敌人。 耶鲁撒冷那边历来都是附近诸多势力争夺的要地,阿尤布王朝的创立者萨打丁和十字军为了这里打了多少次了。 萨拉丁死后,耶鲁撒冷被腓特烈二世占据,蒙哥开始按拔都要求,没打耶鲁撒冷,不想他们十一月出兵,一月就打到约旦河边,这让蒙哥有点膨张,他突然想打大马士革。 大马士革这会属于谁?还是阿尤布王朝的,但和开罗的又不是同一个王朝。 萨拉丁死后没多久,阿尤布王朝一分为二。 一个是萨拉丁的弟弟阿迪莱占据着埃极那边,一个是萨拉丁的后裔占据大马士革这边。 现在蒙哥打的就是萨拉丁后裔那边,难怪远在开罗的阿迪莱儿子,现在任统治者萨利赫.奈吉木丁高兴的坐山观虎斗,也不帮忙。 两边相当于是族亲,蒙古人也不知道,先打了萨拉丁的后裔。 萨拉丁弟弟的继承人则坐山观虎斗。 而在另一个地方,蒙古人没打大马士革,萨利赫.奈吉木丁也是今年收复的大马士革和耶鲁撒冷。 “两个阿尤布王朝?”刘整听到这里听的一愣,他也是才知道有两个。 两家阿尤布都说自己才是正统,也不换名字,一个占据叙力亚附近,一个占据埃极一带,都说自己是萨拉丁的正统。 一个是萨拉丁弟弟的儿子后裔,一个是萨拉丁儿子后裔。 这要换成中原王朝,其中一个肯定要另外取个国名。 “蒙哥正在攻打大马士革,大马士革恐怕守不住,已经多次派人向我们求救——”穆斯台绥木说蒙哥打的很顺,目前正在围攻大马士革。 大马士革不但向穆斯台绥木求救,还向耶鲁撒冷的腓特烈二世的军队求救,但神圣罗马帝国的军队没有理他,腓特烈二世也正在焦头烂额之际。 腓特烈二世原本风头无限,他身为此时欧洲第一名将,于三年前刚刚在热那亚大败教皇的舰队,再次重重教训了教皇。 这几年腓特烈二世如日中天,在元贞八年和九的两年中,多次大败教皇军队,元贞十年还击溃了教皇的舰队,可称为此时欧洲第一名将。 而在元贞十一年(1243年)新任教皇英诺森四世即位,与腓烈二世的关系比前任教皇还要糟糕,腓烈二世甚至扬言要发兵夷平罗马,废黜教宗,英诺森四世此时正在准备迁都。(即把教庭从罗马迁到热亚那),同时他和法王路易九世联合,打算进行第七次十字军东征。 法王路易九世去打埃极,在埃极登陆,教皇英诺森四世联合德意志诸侯和意大梨各城市反对腓烈二世。 神圣罗马帝国正面临分离崩溃的局面,路易九世支持自己兄弟安菇王朝的查理占领南意大梨和西西里,成为查理一世。 另一面图林根公爵亨利在教皇与诸侯支持下成为新的意大梨国王,专门和腓烈二世做对。 腓烈二世四面敌军,甚至已经在考虑把耶鲁撒冷的军队撤回来。 穆斯台绥木一顿讲,这个是国王,那个什么一世,听的刘整头昏脑涨,根本记不住,好在边上有罗雷在,专门拿着笔记录。 这会欧洲非常乱,一个城市就能有一个王,小小的意大梨就好几个称王称霸的。 是谁都能搞个一世,二世,有几百兵马就是地方诸侯。 赵与芮虽然在欧洲也有安排了细作和据点,但传回来的消息也不如这些人精准,很多细作也搞不清欧洲到底有多少王侯,多少势力。 穆斯台绥木讲的就非常清楚,刘整在他疏理下,也很快明白。 欧洲最大的敌对势力就是腓烈二世和教皇,这两家过去几年一年在开仗,大伙都想灭了对方。 蒙军正在攻打的大马士革 如果蒙军打下大马士革,搞不好,会和腓烈二世起冲突。 现在欧洲教皇也正联合其他王侯们一起干腓烈二世。 刘整脑子里不由自由闪过一个画面,好像回到春秋战国时代,七八个国家你打我,我打你,乱七八糟一团。 穆斯台绥木的意思很明显,欧洲那边比较乱,肯定管不到蒙古人,但你们宋人要是不管管蒙古人,蒙古人趁势打下去,地盘就越来越大,威胁也越来越大。 他们当然不知道,拔都已经下令让蒙哥不要惹腓烈二世,倒不是拔都害怕腓烈二世,而是他们目前以争汗位为主,这次的西征也是为了确定汗位。 第507章 远交近攻,宋军与阿巴斯的联盟 第507章远交近攻,宋军与阿巴斯的联盟 “你们也怕了。”刘整心里暗暗想着,当初罗雷去巴格达时,穆斯台绥木的父亲都没把蒙古人放在眼里,现在害怕了。 看来蒙古人灭了罗姆苏丹国还是挺有影响力的。 “另一边的贵由打的如何?”刘整再问。 穆斯台绥木说贵由打的有点吃力,别说卢比尼王朝小,但他们拼命啊,不想和罗姆苏丹国一样亡国。 阿尤布这边输了可以往另一个阿尤布跑,卢比尼输了就亡国了。 贵由和蒙哥同时出兵,到现在打下的地方还没蒙哥多,看样子争汗位是要输的。 只要蒙哥先打下大马士革,贵由铁定完蛋。 此时刘整只要出兵,与阿巴斯王朝一起帮助大马士革,等同于帮贵由争汗位,让蒙哥受拙。 刘整心想这是大事,他可不敢擅做主张。 而且前期,蒙哥和拔都同意和宋通商,贵由阔端是强烈反对的,我没理由帮贵由争汗位是吧? 其他各王国势力的打仗方式都是老套路,用赵与芮的说法,腓烈二世这人是不讲武德的,只要能赢,什么手段都能用。 元贞二年,赵与芮先派人出使神圣罗马帝国,希望腓烈二世联合各国,抵挡蒙古西征,被腓烈二世拒绝,很快拔都率军四征,大杀四方,元贞四年,拔都领军进攻凶牙利和波蓝时,神圣罗马帝国的皇帝腓烈二世的使者来到临安,和大宋确定了通使,同时也表达了上次的歉意。 没几天,突然有人来报,神圣罗马帝国皇帝,腓特烈二世派使者来了。 我去,穆斯台绥木几乎晕厥。 咱们看看他的战绩就知道了。 他第一时间想到万里之外的赵与芮,立刻派使者来到波斯湾,面见刘整,表达了结盟和求助的信息。 腓烈二世之前看不起蒙古人,等拔都西征之后,见识了蒙军的厉害,赶紧过来弥补,赵与芮也不计较,和神罗确定通使,双方视为朋友。 这七八年间,神罗和大宋一直是有交流的,宋军占据波斯湾后,还和宋军进行交易。 单程最快一个月半就能到,三到四个月能跑一个来回。 穆斯台绥木知道他们这里距离临安挺远的,就问,要多久? 刘整说,来回得一年吧。 1227年,他亲自领导十字军东征,一路都不打仗,全部进行谈判,结果一路畅通,最后通过谈判收回了耶鲁撒冷,令各国震惊。 不像其他人打仗按步就班,如果欧洲此时有燧发枪,其他势力可能玩排队枪毙,腓烈二世这人可能埋伏起来,在四周用火炮陷阱,各种手段,决不可能跟你玩排队枪毙的。 这穆斯台绥木前脚刚走,刘整就把信息整理后,立刻派快船送往临安。 现在腓烈二世遭到四面合围,他身为欧洲此时的第一名将,知道自己需要一个强大的盟友,不然就要被教皇给灭了。 大宋现在有飞剪快船,专门通传急信,从波斯湾出发,到临安中间,跑快点只停四站,跑慢点只停斯里蓝卡、新加坡、婆罗、汉州、大员,浙江第六站就是临安。 这个腓烈二世在欧洲这个时代,真的是最能打的,也是最为用兵法和战术的人,能称欧洲第一名将。 蒙古人在亚欧无法无天了,除了宋人,没人能管得了他们。 刘整嘴上说一年,实际当然用不到。 于是便问穆斯台绥木道,你等着,我只是一个地方大将,还得向我大宋皇帝陛下汇报。 穆斯台绥木听说去临安来回要一年,实在没办法,只能先回去,不过他再三提醒刘整,希望宋人出来管管蒙古人。 刘整又是一愣,心想,你不能早点来,我的快船刚派出去。 接着他与耶鲁撒冷国王女儿成亲,亲自任耶鲁撒冷新国王,巩固了这里的统治。 1236年8月,腓特烈仅仅率领1000名骑士和2000名步兵就翻越阿尔卑斯山,出现于波河平原的东部,入驻亲皇帝的城市克雷莫纳,在补充兵力之后,于10月31日突然结束了和伦巴第同盟的谈判。 接着在两天之内,腓特烈奔袭150公里,在维琴察人关闭所有城门之前就攻破城池,并放火将此城夷为平地,以儆效尤。 两天奔袭一百五十公里,同时代也只有蒙军全骑兵能做到。 腓特烈二世非常擅用战术,能谈判的就谈判,不能谈的就想办法打,打仗从不死板,擅长突袭和使计。 这家伙当然是个聪明人,看到自己的处置不妙,就想找赵与芮帮忙。 刘整一听要干教庭,这是好事啊,皇帝赵与芮也多次和他提到过,在他来波斯湾之前也提到过,这边的人很讲宗法教义,但是咱们宋人不讲,所以要找机会消弱这边的宗法教义。 腓特烈二世终其一生在和教皇干,赵与芮也很想帮他。 不过宋人目前主要的敌人还是蒙古人,于是刘整只好老办法,这个事我大宋愿意帮忙,但我做不了主,调动兵也要向陛下申请,要不你们等一下? 使者问,你们去临安要多久? 来回一年多吧,刘整说。 使者无语,但他们当然有人去过临安,确实要这么久。 腓特烈二世的使者虽然没得到宋军援兵,但得到了宋人愿意帮忙的消息,也是好事。 临走前,刘整灵机一动,突然道:“我们现在不能以大宋朝廷的名义直接出兵,但是可以组织——雇佣军,就是你们神罗出钱,我们帮你们在民间征招兵马-——伱懂的--” 刘整给他一个心领神会的表情,使者大喜,当然明白是什么意思。 欧洲的十字军最早也就雇佣兵差不多,就是拿钱办事。 这的确是一个很好的理由。 “当然,我们的雇佣兵人数不多,也就五百到一千人左右,可以帮你们驻守耶鲁撒冷。” 刘整听皇帝说,那个地方非常重要,教庭和萨拉丁都为此争斗了无数年,所以他也想占据。 但腓特烈二世的使者也不敢答应,回答说,回去问问他们的皇帝陛下。 双方这次正式会面,并没有确定合作,但都有了合作意向,腓特烈二世知道宋军有帮助的意愿,对抗教皇和其他诸侯的信心大增。 由于有赵与芮和宋军的加入,此时整个欧洲和西亚的历史已经被搅的一团乱,欧洲第一名将腓特烈二世也将完全改变自己的命运。 但是他将来会变的更悲惨,还是转为好运,或许到时候他才知道。 —— 呜,沉重的号角声下,黑压压的蒙军缓缓出现在大马士革四周。 蒙哥和旭烈兀两兄弟骑马在前,静静的看向不远处的大马士革。 当年打罗姆苏丹国时,蒙哥还带着弟弟末哥,但这次没带,让末哥和忽必烈驻守拉伊城。 拔都本来没让他打大马士革,只让他尽量先不要惹耶鲁撒冷的神罗帝国。 拔都当然不是害怕神罗,只是他打仗向来都是一个个打,而这次是为了确定汗位,没有必要和欧洲全面开战。 特别神罗的腓特烈二世现在还是欧洲第一名将,很有实力。 可蒙哥前期势如破竹,打的很顺,没多久就到了大马士革边上,然后一看这地方,简直太好了,不占可惜啊。 大马士革又称大马色,是世界人口居住最古老的城市之一。 这个就非常牛逼了,你看看中国居住最古老的城市就知道了。 比如曲阜,炎帝的旧都,黄帝的出生地,周鲁古都,前者还只存在于传说中。 再比如商丘,殷商文明的发源地,商朝最早的建都所在。 邢台,建城有三千五百多年历史。 其余的洛阳开封也有四千年历史。 大马士革也这些城市算是一个层次,也是这边最早最多人口居住处。 人类一旦决定在某个地方建城,那肯定是这个地方地理和其他条件相当好,便于居住。 而水和地理就决定着大马士革的位置和作用。 发源于前黎八嫩山脉的东黎八嫩山的拜拉达河在该地覆盖大片肥沃的绿洲后消失在沙漠中,这片土地,叫做姑塔,人们在此地已经居住了几千年之久,大马士革建立在一个平台上,海拔690米,俯视着拜拉达河,因不缺水,加上土地肥沃,这让大马士革的人们可以自给自足,这里从来没有什么天灾,不会干旱,加上地处沙漠边缘,也没有虫灾。 他的地理位置也十分重要,在通向黎八嫩山脉的唯一捷径东端,使大马士革成为商队启程和终止的贸易中心。伊斯蓝教兴起以后,大马士革又是通往阿拉伯半岛各木斯林圣地的朝觐之路的起点。 萨拉丁生前,阿尤布王朝算是空前强大,但他后来把领土分封给了三个儿子和弟弟。 其长子其长子马利克·艾夫达勒以大马士革为中心拥有叙力亚南部地区,次子阿齐兹以开罗为中心占据埃及附近,三子扎希尔以阿勒颇为中心占据叙力亚北部地区,萨拉丁之弟阿迪莱·萨夫丁拥有卡拉克和邵伯克。 结果萨拉丁一死,阿尤布王朝立刻大乱,诸子争位。 很快经过一段时间的混乱后,萨拉丁弟弟占据了大部份阿尤布王朝,只有大马士革的马利克·艾夫达勒还坚称自己也是阿尤布王朝。 现在萨拉丁弟弟已经死了,继承者是萨拉丁弟弟的儿子卡米勒的继承人萨利赫.奈吉木丁,拥有开罗和埃极,叙力亚大部,原本今年会夺下大马士革,因为蒙军的到来,他并没有出兵,坐看蒙军攻打马利克·艾夫达勒的最小的儿子艾达利。 艾达利算萨丁的最小的孙子,在父亲马利克·艾夫达勒死后,控制着大马士革,霍姆斯和哈马这些地方(大概位置在黎八嫩北,叙力亚西这一片)。 我们可以称之为小的阿尤布王朝,这个小阿尤布其实没多大国土了,蒙哥一来后,根本顶不住,他立刻向族亲,大阿尤布王朝开罗的萨利赫.奈吉木丁求救,两人算是堂兄弟吧。 萨利赫.奈吉木丁当然不理他,因为蒙军不来的话,他也是今年发兵,先后夺回大马士革和耶鲁撒冷的。 萨利赫.奈吉木丁坐山观虎斗,蒙哥一鼓作气,把艾达利的小阿尤布王朝地盘,先占攻占,最后只余下一个大马士革。 蒙哥,或者说蒙军现在以宋军为大敌,又感觉到人口不够,已经一改以往动不动屠城的作风,每次征战必收降败军组成仆从军。 拔都当年西征,十二万大军出去,回来将近有三十多万。 蒙军当年打罗姆苏丹国,两万出去,回来后也有三万多。 这次他带三万大军出来打小阿尤布,打到大马士革时,已经有四万人马。 他们疯狂吸收人口和地盘,学宋军巩固占有的地盘,争取更多的兵力。 蒙古人以前只想着放牧和屠杀,现在他们知道,想和宋军对抗,一定要有固定的地盘,稳定的人口和源源不断的兵力。 四万蒙军把大马士革团团包围,蒙哥并没有第一时间下定攻城。 蒙军先在四周驻扎营地,然后开始组装回回炮(投石机)。 蒙军的投石机比宋军的大多了,攻城时,投掷的都是几百斤的大石头,投石机难带,石弹难弄。 拔都在西征时,只带了七部投石机,主要用来野战,投烟毒弹,火弹,都是和宋军学的,在塞约河一战也起了巨大的作用。 这次蒙哥要带大型投石机,也是看到了大马士革城难以攻打。 拔都西征打的凶牙利和波蓝,很多地方都是刚刚进入封建社会,城堡都是木制的,根本不要投石机。 但大马士革建城几千年,经历过很多皇朝,倭马亚王朝时,这里就是首都,当时中原还是唐高宗时代。 后面成为小阿尤布王朝首都,为防止大阿尤布的攻击,艾达利和其父亲多次加固,集中人口,把主力精锐都集中在城中,大马士革城也相对易守难攻。 萨利赫.奈吉木丁来攻时,并没有强攻,而是包围起来,消耗城中的粮食,最后因为城中人多粮少,无奈被破。 蒙哥当然没时间和他们耗,他先把大军驻守在四周,立刻让人去寻找大石弹。 第508章 先发制人,很合理吧 第508章先发制人,很合理吧 蒙哥带了三万五千兵马,一万多民夫,民夫全是小阿尤布地盘上强征来的。 他们的巨型投石机需要几百斤重的大石弹,就要到远处的黎八嫩山脉去取。 大马士革四周一边是沙漠一边是平原,大石弹可不好取,得跑远路。 与此同时,他写信给艾达利,要求艾达利立刻投降,不然城破之后,杀光萨拉丁的后裔,和所有官员。 这已经算是蒙哥比较客气的,蒙军以前写信,不降都是屠城。 没办法,他们被宋军逼的,现在需要人口和地盘和宋军对抗。 但部下强烈提议,要下去和蒙军干一战,不想天天被大石弹砸。 要是往城头投一批几百斤重的火油,大马士革根本守不住。 蒙军攻城十天,越打越猛,艾达利已经感觉有点守不住,此时城墙到处破损,有时白天被砸后,他们晚上还要派人抢修。 这是他小阿尤布王朝最后的国民,最后的人口了。 他征调了城中所有的船,先运送百姓沿拜拉达河往西撤,这样可以避开蒙军的追捕。 大马士革做为小阿尤布王朝的首都,有大量人口,这会有二十几万,虽然不如开罗和巴格达,但也算是一个比较大的城,这些人口资源被蒙军得到,就增加了蒙军的实力。 卡西摇头长叹,确实,萨利赫如果还念着亲情,肯定要起兵帮他们。 城头观看的艾达利等人更是破口大骂,现在终于知道蒙古人不讲武德了。 好在这十天里,他撤走了不少百姓和物资,再给他五天时间,百姓和物资能差不多走光,到时就可以走军队了。 所以在不会提炼汽油弹前,蒙军还是用的比较少,主要在野战中吓嘘敌军,比如在塞约战里,拔都就用了。 他们毕竟都是萨拉丁的亲人,血脉相连,如今外敌接近,应该跑向开罗。 “耶鲁撒冷呢?”卡西再问。 大军在后面也陆续往前压上,蒙哥和旭烈兀都紧跟在军中。 两人一边走,旭烈兀一边转身低声道:“宋军的投石机比咱们小,扔的也远,而且在攻城时主扔火油弹,一烧起来无边无际,水土都灭不了,为啥咱们不用?” 在旭烈兀看来,宋军的投石机投的是几十斤重的火油,他们能投几百斤。 “你们谁是蒙古人中最勇武的大将?”这人问道。 他后来还成为霍亨斯陶芬王朝和德意志国王。 “萨利赫如果想帮我们,此时的军队已经应该到了。”艾达利苦笑:“他在坐看蒙古攻打我们。” 康拉德的使者还表态,会调动十字军来接应他们。 唐拉德是谁?他是腓特烈二世在夺取耶鲁撒冷后,和耶鲁撒冷女儿伊沙贝尔二世生的儿子。 艾达利不想放弃大马士革,又知道自己恐怕守不住,使者看到他才十几岁的儿子卡西,便道:“就算你不为自己,也要为你的儿子和城中的百姓。” 就在两父子聊天的时候,突然 轰隆,很快第二块大石头又飞了过来。 布利洛就是想和蒙哥单挑。 过去几十年,他和父亲马利克·艾夫达勒一直和萨拉丁弟弟的后裔在争阿尤布的正统,没想到外敌突然来了。 当双方进入一百步后,蒙哥示意对面停下。 当年萨拉丁和狮心王在战场上能进入数步内聊天,然后再各回回阵接着打。 “传令,准备攻城。”蒙哥在城外呆了三天,好不容易搞到一些大石弹,就迫不及待准备攻城。 几人看到这么大的石头,脸色同时一变,康拉德的使者也在想,这么大石头打耶鲁撒冷城,不知道能不能防住。 关键蒙军箭雨很厉害,他们在城头守城时,死伤也挺多,所有人顶着盾牌才敢站城头。 刘整针对蒙军战术,给了艾达利主力撤退的计划。 蒙军试做出火油弹,要么落地还是好好的,没有破开,要么破开后,里面的油到处飞贱,有的烧起,更多的没烧起来。 腓特烈二世的使者在见过刘整后,与刘整密谈回来,立刻赶往耶鲁撒冷。 “。。。”蒙哥和旭烈兀面面相觑。 至于战场上单挑的就多了,双方军队在后面看着,前面大将单挑。 他的爷爷萨拉丁一代雄主,创下强盛一时的阿尤布王朝,他可没想到自己有天会被外敌来打。 蒙军看到有破城的希望,肯定集中兵力从北面进攻。 这时有部下提议,不如出城和蒙军决战一阵。 “如果感受守不住大马士革,请一把火把大马士革全部烧掉,然后带着能带走的人和马,还有粮,一起去驻守耶鲁撒冷。” “大马色恐怕守不住了。”艾达利这时对身边年轻的长子卡西道。 这要刘整在这就有点不明白,你出城决战就带一千人?但这边人打仗和宋军蒙军不一样啊。 艾达利听到这里,终于决定,一旦守不住,就往耶鲁撒冷撤退。 也就是说蒙军只能围着城三个方向,艾达利可以从西面撤退。 第一天蒙军大石弹来的比较少,打的不激烈。 现在宋军层层往西逼近,压迫他们,他们就也往西,压迫其他人。 几人在商议战术,外面的蒙哥没有等到艾达利的降书。 蒙哥还没反应过来,旭烈兀直接拉马上前,嚅,扑哧,一刀就把这人的头给砍了下来。 蒙哥和旭烈兀一脸懵比,但旭烈兀马上指着蒙哥道:“这是我们蒙古未来的大汗,最英雄的勇士,你们可以向他投降。” 以蒙军的战术,往往是在敌军逃跑时,以不停的掠射来杀伤敌军,这是对敌军造成重大伤亡的主要战术。 宋军有火炮,他们不敢往前,这边的人都没有啊,他们是都不怕的。 如果城守不住,最后步营坐船退,骑兵骑马走陆路退,减少损失,尽量保证能把二三十万人都带到耶鲁撒冷。 “呜”这天蒙军正准备攻城,在一阵号角声中,大马士革城突然城门大开,接着在布利洛的带领下,一千步骑鱼贯而去,其中八百是步营,只有两百骑兵。 此时蒙哥还没见识过这个区域的贵族战斗方式。 艾达利听完却有些犹豫,还问为什么要烧掉大马士革? 艾达利父子正在城头看着,连康拉德的使者也没走,想观看蒙军战术。 恩,对面这是要降了,蒙哥认为对面要降。 蒙哥和旭烈兀在边上看着民夫吃力的往前运,也是无奈,只能等着。 决定了守不住就撤退时,艾达利已经先开始撤退城中的百姓和物资。 康拉德使者大惊,说蒙军不讲武德的,打法和咱们不一样。 大石弹虽然很有压迫感,但命中率不高,想砸掉城墙也需要时间。 这人立刻回头指向布利洛:“布利洛是我们大马士革最勇武的武士,他将按照贵族的规矩,向您发出决斗的邀请,如果您输了,请伱们立刻退兵。” 艾达利这时也带着人正在城头看外面,蒙哥和旭烈兀兄弟骑马在几百步外正观察大马士革的城防。 耶鲁撒冷距离他们比较近,是神罗的地盘,腓特烈二世在当地驻有兵马。 腓特烈二世的使者是同意了,即便双方信仰不同,但耶鲁撒冷城在十字军和阿尤布王朝之间移手几次,城中的居民什么都有,是可以共存的。 随着他一声令下,攻城的号角也响起,大量的民夫推着投石机和大石弹往前,行动非常缓慢。 艾达利有点动摇。 但当时康拉德才七岁。 历史上蒙军围着襄阳打了几年,几百部投石机天天扔,到后面也没石弹了,直接把战死的尸体放上去,往襄阳城里扔,真是什么手段都用。 不一会,布利洛的人来到蒙哥面前,这人专门挑出来的,能说一口蒙古语。 艾达利最终决定,让他领一千兵马出城,约蒙军决战。 几百斤的石弹本来就不好取,更不好运输。 康拉德?艾达利又惊又喜,隐隐感觉到是件好事。 而且宋军的汽油弹能爆开,保证能全部燃烧。 轰,一台投石机率先震响,呼,一枚巨大的石弹飞了出去。 这会他才十二三岁,年纪尚幼,但在其父亲的安排下,有大臣辅助他管理耶鲁撒冷。 大马士革和飞律宾的马尼拉有点相似,分新城区和旧城区,两个城区以拜拉达河为界,旧城在东,新城在西,蒙军主力都在东面和北面南面。 “他自顾不暇,哪能管到我们。”艾达利也说的没错,腓特烈二世情况也不妙,全欧洲都想干他,他都跑去找宋军刘整帮忙了,哪顾的到艾达利。 艾达利指挥兵马防守,双方一场大战,从上午打到天黑,蒙军又像潮水般的退去。 扑通,第一块石头距离没弄好,没砸到城墙,但落地后砸了一个大坑,城头很多人也脸色大变。 这边石油确实很多,波斯人也在用,但石油和汽油是两回事,效果截然不同。 而且阿尤布的人退进耶鲁撒冷也会增加他们的实力。 蒙古人不会提炼汽油,用其他油都试过,效果奇差。 布利洛不明白,他便派了人过来。 布利洛一看蒙哥带过来的人不到一百骑,心想,康拉德使者胡说八道,蒙军也很讲武德吗,才出来一百人? 腓特烈二世的长子在1235年在德国叛乱,腓特烈二世亲自平定了叛乱,之后就让康拉德接班兄长成为德意志国王的人选。 双方很快进入五百步内。 其余,阿尤布的人退入耶鲁撒冷,如果蒙军再打耶鲁撒冷就要考虑和神罗全面开战,一旦蒙军和神罗全面开战,刘整保证,宋军将从西面进攻,和神罗东西夹攻。 艾达利当然不会投降,此时的艾达利也正值壮年,约三十多岁。 这边距离波斯湾还算比较近的,使者在蒙哥兵临城上的前几天才赶到耶鲁撒冷。 这是刘整出的主意,首先不能让蒙军再轻易攻点大马士革,然后得到大马士革的人力物力。 当下他挥旗示意,自己要往前。 终于,又等了好一会。 当下蒙哥下令先别攻,他也带了一队骑兵上前。 “哦”对面布利洛那一千人几乎同时惊叫。 蒙军第一天牛刀小试,先扔了会石头,接着派了部份仆从军攻城。 旭烈兀以为艾达利要向最厉害的人投降,帮蒙哥吹了一波。 信使说,你不烧,如何阻止蒙军追击? 西面去不了,西面有拜拉达河从中间拉着。 估计蒙哥兄弟俩这会心里都在想,哪来的SB啊?我决斗你妹啊,先发制人,很合理吧? 而在城外,你们需要两支断后的兵马,加上城中一支,共需要三支兵马,阻拦蒙军追击。 对面蒙军还没上来,没想到城中就有军队出来,蒙哥和旭烈兀对视一眼,艾达利要降了? 于是康拉德带来了他的建设。 蒙军那火油弹攻城肯定不行,只能靠石弹。 之后康拉德和母亲生活在耶鲁撒冷,同时拥有耶鲁撒冷国王储君和德意志国王储群两重身份,历史上称其为康拉德四世。 “报。”有部下上前报告了一个惊天消息:“耶鲁撒冷的储君康拉德派人来信了。” 后面蒙军的大石弹越来越多,投石机也越来越猛,攻城的兵力也开始增加。 你们先让蒙军进城,然后在城中放火,用来阻击蒙军。 蒙哥听罢苦笑摇头:“宋军的火油不知怎么制的,和咱们不一样,咱们试过,效果不好,落地也不一定能全部烧起来。” 为了避免康拉德学他哥哥再叛乱,腓特烈二世决定等他自己死后,再正式再康拉德授冠。 卡西才十几岁,小小年纪已经要感受到家破人亡的悲剧,他握紧了拳头,小声道:“不能往那边去吗?(指开罗的大阿尤布王朝,艾达利的堂兄萨利赫。)” 对面蒙哥和旭烈兀又对视了一眼,然后也缓缓往前。 两兄弟说话间,蒙军押着民夫,终于把投石机推到指定位置,接着是等石弹,石弹也挺沉的,都是几百斤的大石弹,非常不好弄。 没等他们骂几句,轰隆隆,蒙哥一看对面才一千人,而且大部份是步兵,直接大手一挥,带 一百多骑就冲了上去。 第509章 联手抗蒙 第509章联手抗蒙 双方本来就近,蒙军突然冲锋还是以少冲多,布利洛也不甘示弱,都忘了康拉德使者让他回来的事情,一声令下,阿尤布人也全军冲上。 “嗖嗖”蒙军箭雨先起,阿尤布人纷纷坠马,一百步的距离,蒙哥他们慢慢提速,连射了五轮箭。 阿尤布两百骑兵几乎还遇到蒙军就被射了个精光,少量骑兵摇摇晃晃冲上去想贴身肉搏,蒙军一分为二,左右掠开,继续和他们保持距离在远射。 嗖嗖嗖,现场箭声不绝,惨叫声不绝,阿尤布人连碰都碰不到蒙军,就纷纷倒地。 抛开事实不说,这会全世界除了宋军能和蒙军对射,其他王朝在蒙军这种战术下真是完全没有办法。 大马士革第一猛将布利洛都没机会贴近蒙哥,远距离就被射好几箭,虽然他占着甲厚没事,但等蒙军贴近,继续掠射,风筝,一会功夫,布利洛身上中了十几箭,战马身上也中了好几箭。 轰隆,布利洛终于忍不住,一声惨叫,轰然坠马。 此时战场上还没全部结束,很多阿尤布人只是受伤没有死亡,蒙军奔驰在城外,一个个检查,逐一杀死,不时把他们的首级斩下来,然后高高举起。 就算水路被宋军堵住,其他所有城市被宋军占了,蒙军还能往黎八嫩山脉西面进出,这边宋军没法爬山,打不掉大马士革,也拿蒙军没办法。 他的表情像亡国之君那样的痛苦,但又带着劫后余生的喜悦,内心非常复杂。 城区被烧一空,到处大火,前期大火烧了十几天,全城几乎被烧一空。 蒙哥已经决定,要让弟弟旭烈兀驻守大马士革,并在这里修建要塞,依靠拜拉达河为天险,挖引护城河,以此来重镇经营,将来可以对抗宋军。 艾达利的阿尤布王朝,最大的失策是没有利用拜拉达河为大马士革修护城河,这让蒙军打的非常顺手。 三月初的一天,蒙军再次大举攻城,大石弹也投的更加惊天动地。 蒙哥进去后脸都绿了,里面的所有物资都被焚烧,留给蒙军一个黑色的焦土,里面除了尸体,没有一个活人。 这个位置对蒙哥太重要了,大马士革西部还连接黎八嫩山脉东边的唯一通道。 艾达利同时组织城中人马和百姓继续撤离。 为什么欧洲和西亚是这样的?因为他们打仗大部份是在城外打,先排开阵势,双方老大出来面对面打几句嘴炮,很多时候还可能先单挑。 现在他终于见识到蒙军的不讲武德和残忍。 1187年9月2日,萨拉丁选在登霄节这一天进入耶鲁撒冷,以纪念先知穆罕木德在耶鲁撒冷登霄。被十字军占领88年的圣城重新回到了木斯林的手中。 大马士革近二十五万人口,最后有二十万左右逃到耶鲁撒冷,前期防守战和后面逃亡路上,加起来也损了近五万。 他们暂时屏弃上百年的恩怨,联手抗敌。 布利洛死不瞑目的瞪着前面的正缓缓收弓的旭烈兀,只见旭烈兀对着邪邪一笑,收起弓后,勒马转向另一侧。 所以连赵与芮也不理解,这边人打仗都这么贵族绅士。 1191年理查德一世在野战中大败萨拉丁(战前两人还到阵前面对面就几步距离说了一会话,非常绅士啊,你要换成蒙哥和赵与芮,还不赶紧把对方一刀给砍了),战后萨拉丁退回耶鲁撒冷,理查一世也没围城,因为两人都生病了。 三月初四,大马士革被蒙军攻破,但蒙军到三月十七才进入西城区,二十日才完全占据该城。 战斗不到一会,很多蒙军就上了城头,就在蒙哥大喜之时,轰隆,一段城墙居然被大石弹给砸塌了,蒙军士气如虹,城中守军纷纷后退。 还有大量阿尤布人上了船,沿水路逃走了。 当天蒙哥大败出城的阿尤布军后,又继续攻城,未下,但其中多次攻上城头,这让蒙哥看到攻破大马士革的希望。 所以蒙哥对大马士革势在必得,打算做为他家族的基地,让拖雷系到这里来重点经营。 此后一直到1229年,阿尤布的卡米勒。即萨拉丁弟弟的儿子,才把耶鲁撒冷和阿卡走廊割让给十字军(腓特烈二世),当时主要是国内外比较乱,外面还有艾达利这个小阿尤布王朝在争正统。 有少数人看到蒙军上了还敢回头决死一战,大部份人连一战的勇气都没有,如丧家之犬,埋头逃命。 他们被蒙古打的这么惨,实在不是他们不行,塞约河之战证明凶牙利人也挺能打的,差点灭了拔都,但他们只会正面打群架,不讲战术,所以才打不过蒙古人。 然后双方再开始面对面冲锋群殴,护城河,不存在的,没必要的。 扑哧,空中又是一箭飞来,正中他的眉间。 腓特烈一世,狮心王理查一世,法兰西腓力二世纷纷登场,多次发动十字军东征。 如今十四年过去,艾达利终于再次回来这座圣城。 蒙军一直追到城头守军弓箭射程内才回去。 “谁让他们放火的?我不是下令不准屠城,要留着人口和劳力吗?传令下去,不得屠城,不得放火。”蒙哥在城外大怒,连下几道命令给进城的蒙军。 布利洛带出去一千步骑,最后跑回来十几个骑兵,六百多步兵,短短半个小时不到,损失了三分之一还多。 这里就可以看出这些人打仗和蒙军宋军截然不同,十字军有耶鲁撒冷城不守,每次都是先出城和萨拉丁野战,十年前打赢了,这次惨败,只有少数骑士逃了回来。 1177年,萨拉丁亲率两万多大军进攻耶鲁撒冷,结果被鲍温四世四百骑兵和六千步兵大败,这是萨拉丁第一次展现他对耶鲁撒冷的渴望,在他得到权力的第一天,他就对自己对过誓,一定要把十字军从耶鲁撒冷赶出去。 他立刻把小阿尤布王朝其他地区的百姓都往这边迁移,全力经营大马士革,修复这个重要的城市,尽管艾达利一把烧火了他,但主体建筑还在,蒙哥知道这座城非常重。 就算要重建大马士革都得耗尽大量的人力和物力。 1175年,萨拉丁得到了阿巴斯王朝哈里发穆斯塔迪尔授予的“埃极、叙力亚、马格里布和也门苏丹”的称号,获得了在埃极、叙力亚、希贾兹、马格里布和努比亚的统治权力,此时他们阿尤布王朝应该处于巅峰时期。 蒙哥虽然得到了大马士革,但却是一片焦土。 然后萨拉丁大举围城,围了十三天后,耶鲁撒冷决定投降。 沿路不时有人被射倒,或砍翻。 十字军先统治了这里八十八年,阿尤布王朝统治了这里四十二年,十字军又统治了十四年,艾达利在康拉德的帮助下,重回圣地,两个争斗了数百年的仇敌也暂时言归于好。 很快一条条消息传到蒙哥这里,并且前面城中火光冲天而起,黑烟全部变成火龙。 大伙看看,欧洲和西亚这边,王国虽然多,但大伙都讲武德,比较绅士,像赵与芮和蒙古人这样不讲武德的人,确实很容易在这里取得成功。 惨叫声远远四散,把城头的艾达利父子也看的瑟瑟发抖,年轻的皇子卡西脸上更全部是惊恐之色。 就在蒙军大举攻入大马士革,蒙哥志得意满之时,前面突然开始出现到处黑烟滚滚的景象。 他们的民族属于库尔德人。 而在另一边,艾达利带着年轻的儿子刚刚来到耶鲁撒冷城外,他身后跟着无数的难民和他最后的军队。 蒙军还可以在东岸修建船厂,打造战船,这样就能进能退,攻守自如。 蒙军现在正在东部旧城,没有船攻不进西部新城区,只能眼睁睁看着对面的人上船离开。 这一切,都是因为蒙古人的到来,和宋人的建议。 “准备撤向耶鲁撒冷。”艾达利绝望的闭起眼睛。 在第一次战败后,萨拉丁重整旗鼓,在其他地方相继获得胜利,巩固了他的统治,经过一阵时间的准备,1187年,即十年后,萨拉丁再次发征耶鲁撒冷,还发出了正主伟大,把法兰克人赶出耶鲁撒冷的召号,正式打响了所谓的圣战。 才十二三岁的康拉德四世亲自带着人在外面迎接。 “好。”远处的蒙哥和旭烈兀兄弟欣喜若狂,占据了大马士革,无论他能不能成为大汗,他都会得到这片重要的领地。 他们在中原和宋军争天下时,已发现现,凡有护城河的府城,宋军都尽量避免强攻,先打掉四周后,再包围。 萨拉丁还派人送水果给理查一世,并派了医生过去,帮理查一世看病。 艾达利派了一部份死士断后,并以火烧来阻追兵,蒙军城中没办法,野外只能靠战术慢慢消耗。 他们的两百骑不到一刻钟就被蒙军全部射掉,余下的步兵直接崩溃,纷纷转身就往大马士革城里跑。 而大马士革西面没有船无法过去,内部守军可以从西边用船得到源源不断的补给,除非宋军也打下拜拉达河沿岸所有的城市,和耶鲁撒冷,还得有战船开到这里才行。 库尔德人这会在欧洲挺多的,拔都西征时,部下也有库尔德人,对手也有库尔德人。 蒙军骑兵一直追到耶鲁撒冷附近,迫于拔都说过不要惹神罗,在看到康拉德的十字军后,这才后撤。 哨骑回来大叫,不是我们放的火,城中阿尤布人到处放火,火焰之大席卷八方,甚至把我们冲进去的人都逼阻了。 南门外有阿尤布人的骑兵逃了出来,也有大量百姓和步兵,并且组织了一波人在抵抗断后,主力骑兵已经拼命往南逃。 阿尤布王朝由他爷爷萨拉丁创立,萨拉丁全名为阿马里克·纳赛尔·萨拉丁·阿布-穆沙发·优素福·伊本·阿尤布,非常长的名字,估计换成中国人都没有人能读下全名的,阿尤布王朝的名字,就是取自萨拉丁最后几个字,这应该是他们的姓,他的父亲也叫阿尤布。 艾达利在宋将刘整的建议,虽然失去了最后的国土,但保留住小阿尤布的血脉和最后的二十万国民。 蒙哥兄弟两就带着一百骑,把阿尤布人一千人杀的屁滚尿流,惨败而回。 从黎八嫩山脉再往西是什么地方?是地中海的东岸。 “没想到我会用这种方式,再次一回到圣城。”艾达利泪涌欲下。 当然,这会这边各王朝的城镇,大部份都不用护城河,除非天然有的,后正后期很少会修。 这会他还没死,在地上一个翻滚后,试图站起来。 蒙哥在打下大马士革之前就决定要在外面挖条护城河,连通拜拉达河,以做为天险来对抗宋军。 此后就是欧洲十字军和萨拉丁阿尤布王朝的连续不断的争夺战。 还有蒙军往东南面围剿,防止阿尤布人从其他方向逃走。 然后每次十字军过来,萨拉丁也不守城,都是带大军出城和十字军野战。 啊,啊,啊,现场惨叫声不止,阿尤布人在蒙军的箭雨下根本抵挡不住,更无法接近蒙军。 将最坏的打算,连大马士革也守不住,拖雷系可以从地中海东岸上船,往欧洲甚至非洲去都可以。 蒙军不急不忙跟在后面,或箭射,或冲上去用刀砍。 两人敌对了几十年的势力又一次和平共处。 他先在外围连续取得胜利,打垮了十字军的主力,几乎把十字军主力全军覆没。 1171年,萨拉丁正式创立自己的阿尤布王朝,并成为埃极的真正统治者。 此时前方城墙塌了不说,蒙军进去之后,还打开了北门,大股的蒙军往北门集合,从北门杀进去。 两天后,城中百姓全部撤掉,很多物资已经不能要了,因为艾达利怕守不住,后面只撤人,所有带不走的物资和大马士革准备听从宋人的话,一把火烧的干净,绝不留给蒙古人。 艾达利之前还不想过来的,但康拉德的使者说,当年萨拉丁派人送水果和医生给理查一世,我们战场上是敌人,在私下应该是朋友。 艾达利因此被说服,信仰和恩怨不应该归为一谈,现在需要一起对抗蒙古人。 第510章 最先进的炮弹出现 第510章最先进的炮弹出现 元贞十二年三月,蒙军大举西征,蒙哥攻下大马士革的同时,临安城的赵与芮又出皇宫了。 今天他要去的地方很多,需要观摩很多新玩意。 第一站他还是来到火器局,观看了宋军的新设计新玩意。 射击场上,大量匠作局火器局的官吏都在,他们当然也全是工匠。 赵与芮专人做传事,匠作局和火器局的官吏虽然号称官吏,拿着官吏的薪水,但实际上必须要是工匠。 而且他们通常都要亲自动手,官越大,越在一些重要的技术要做出贡献。 后世的官员大部份都只要动动嘴巴,有手。 当然,主要还是在改进和创新技术方面,这些人投入的时间更多,在一线工作上面,不需要用到他们。 这几年最红的工匠官员就是许厉了。 “我们用28个硬质合金钢环,每个钢环之间距离相等,并加工有与阴膛线数量相同的等距刮刀——”许厉向赵与芮解释原理和前期铸造工艺。 这人是相当聪明,能举一反三,这几年赵与芮也重用他,让他带人专门研发。 赵与芮一听,这效率还不是很好啊,因为打造削刀比较慢。 这种十九世纪流行的刀法已经是现代全面工业化前最先进的,一次成膛线,效率非常高。 到十九世纪的一把削刀,理论上要能用一百甚至两百次。 难的是削刀需要手工打造,需要技术高超的工匠。 许厉在皇帝赵与芮的提点下,用过几种不同的膛线方式。 许厉还提出了为什么不从后面装弹,为什么要从前面塞进去这么麻烦。 如果用其他更简单的削法,还得一条条线削,距离还一定能削成一样,对技术要求更高。 前两者因为效率低,需要大量人力,先后被许厉淘汰。 最后许厉采用了组合环形刀拉削法,这个办法赵与芮也只是听说,更没有用过,只能靠讲述理论和功效,让许厉他们研究,这一弄就是五六年,终于出来了。 “这一把削刀能用几次?”赵与芮关注着重点。 许厉道,我们还在研究硬质合金刚的配比,希望用到更好的。 这些人也不是物理和化学出身,所以赵与芮给他们配备了相关的学生,但这些学生也不如赵与芮,只能靠经验和摸索,慢慢寻找最配合的配比。 这刮刀铸造就比较难,工匠们几乎有一大半靠精准的手工来打磨,但他优点比前两者强多了,许厉最后让赵与芮看现场表演。 “不要连着用,咱们削一刀等片刻(约五分钟)再削下一根枪管,大概可以用六十次。” “陛下请看。”许厉这时洋洋得意,用了五六年时间终于弄出陛下理想用的削法了。 像这个时代最容易实际运用的刮刀法,钩刀拉削法,还有原本要十八世纪才有,十九世纪才流行的组合环形刀拉削法。 当年赵与芮提出燧发枪造膛线,可以打的更远,更准,许厉马上举一反三,提出炮膛是不是也可以这么弄,赵与芮立刻对其另眼相看。 一根燧发枪管夹着架子上,拉刀从后面进去,前面出来,吱啦,上面不停的浇水,整个过程大概一分钟左右,削的比较慢,但只需要一刀,全部阴膛线就出来了,所有的线的距离还是一样的。 许厉现在已经是官至郎中,正五品官员。 燧发枪膛线能解决,火炮的膛线也能解决。 宋军早就有了木制引信炮弹,但实战中用的还是比较少,主要放入木托底后,没有膛线的话,气密性太大,发射不够顺畅。 现在有了膛线就不一样,许厉他们在炮弹后面装入木托底,气密性问题得到解决。 并且许厉正式把火炮改成后装。 这一步更是具有跨时代的意义,前装火炮进入后装时代。 赵与芮现场观看了线膛炮的射击,他的火炮现在可以称为线膛炮了,有膛线了。 炮弹形状已经像后世,只是后面是木制的,工匠们在火炮内部先后试验了很多条线,有六条,八条,十条,十二条,最后采用了八条线。 赵与芮在他们射击时还走近了看他们怎么装弹。 发现和后世差不多,后面有个盖子,打开盖子,把炮弹塞进去,然后盖上盖子,另一人在上面灌火炮,接着点火。 轰隆,一声巨大的炮响后,炮弹像流星般飞出去。 不一会,有骑兵过来汇报,射程八里,方向偏差六步。 现场一片欢呼,很多人第一次看后装线膛炮射程,大伙都不敢相信能打这么远,还比较准。 许厉向赵与芮解释:“这是一门六百五十斤中重型后装线膛炮,使用十二斤重炮弹,平地上,射角二十五度射程最高,炸弹范围七步。” 宋军的火炮已经采用最新工艺的铜芯铁炮,减轻重量的同时,降低炸膛机率,许厉的这种中重型火炮,主要用来守城和战船上,当然野战也能用。 平地上用十二斤炮弹,二十五度角打的最远,可达八里左右,远超现在宋军野战用炮。 爆炸范围只有七步,范围看起来也不小,但杀伤力不能和后世的炮弹比,主要还是落点中间杀伤力大,按许厉的试验,三步外披甲的靶子,就很难重创。 当然,这个时代轻伤也不得了,炸步营和马群中能炸一大批,对密集步营很有杀伤力。 而且因为改成后装,射速提到极大提高,最快一分钟左右能打一发。 只是考虑到炮管寿命问题,许厉还是建议,约五分钟左右打一炮。 这炮架到高处,比如城头的话,十七度半的角度打的最远,可以打到十里以上。 当然,具体能打多远,还得看你的城墙有多高,需要的角度也不同,这是炮兵需要学习的,赵与芮听听就好。 这个射程当然还有进步的空间,主要后装方式和打击方式还得改进,气密性也要继续改进,炮弹更要改进,但以现在的工业水平,这已经算是最强的火炮。 据许厉说,这门六百多斤的中重型火炮,可用来守城和战船中,但也可以野战,以后野战可以主带这种火炮。 要知道宋军以前野战炮都是三百多斤左右,偶尔才会带千斤重炮,现在要带六百多斤的炮,也是许厉考虑宋军后勤后才决定的。 宋军有个良好的习惯,每攻占一地,每要到处画地图,确定道路,什么路好走,什么路能走步骑,什么路能走炮兵和马车,什么路需要修,都是宋军每占一地率先要处理的事。 然后宋军会根据出征地形,决定带骡马还是牛。 对好走的路来说,通常是四匹马,每两匹轮流拉一门炮,配几个炮兵或民夫,对不好走的路,或雨天,可能还要带牛。 牛走的慢,但拉力不比马小,而且更适合难走的路和雨泞天。 这是赵与芮和后金学来的,明末后金出征,基本都是用牛拉炮,很少用马骡拉。 按现在的马力和牛力,六百多斤的炮也是能拉的动的,后金炮都是上千斤也能拉,宋军自然更能拉,而且速度不会太慢。 之所以不再用更重的炮,是因为现阶段宋军这六百多斤的中重型火炮在升级改造后,已经够用了,现在已经接近十九世纪中期后装线膛炮的水平。 “后面守城和战船上,可升级更重打的更远的炮,但臣以为。”许厉这时道:“守城和战船上的炮可以先缓缓升级,当务之急,还是升级火炮,按陛下的意思,彻底打造新式炮弹,这可以让咱们的火炮威力和射程,达到新的高度。” 许厉这门炮是给赵与芮看的,也不打算全军推广,按他的说法,先打造上百门给前线准备西征和防守用。 现在国内都没什么战事,也没有必要升级守和战船,只需要在波斯和谦州一带的前线打造一批备用,重点还要升级新式炮弹。 “许卿说的有理,朕也是这个意思。”赵与芮立刻表态支持。 然后又问,你们新式炮弹研发的怎么样了? “陛下请。”火器局的人带着赵与芮往新工厂去。 这是大宋前两年新建的工厂,专门为了研发新式炮弹,即赵与芮所说,后装铜壳炮弹。 这种炮弹几乎就和后世没多少区别了,能达到十九世纪的水平。 等赵与芮进去看了会,还是感觉有点古怪,入眼既有满满的科技感,又有土鳖相。 工厂中间有座巨大的蒸汽机,最北面是锅炉,现场能看到好多汽缸,各种活塞,工厂后面还有大烟管往外排污,放后世是妥妥的污染空气。 外面就是一条河,河边是水力机械,两者结合用。 工厂南面就是机器,从东到西是一整套新炮弹的打造机器。 第一台是压卷机,需要两个工人手机摇控,赵与芮带着一众大臣看着有人用推车推来一叠铜板。 铜板已经在另一个工厂处理过,全是长方形,标准一模一样。 一工人拿起一块铜板放进一个机器。 这机器前端有几个长钢柱,铜板被放进去后,钢柱就在滚动,瞬间功夫,那铜板就被滚成一个空心圆柱体。 赵与芮注意到,钢柱在滚动时,需要人工摇动。 其实这是半自动的,边上有蒸汽压力带动齿轮,再带动钢柱,但受限于这个时代的工业水平,有部份需要人工助力,类似于人摇式机械,工人都是轮换。 这个铜板卷成铜柱后,就是后世炮弹的下半部,它在将不久的将来,取代现在大宋木制炮托,使大宋的炮弹更现代化。 但过程也不是一步到位,现在许厉他们是在不停的试验和研究。 这机器不但能弄炮壳,也能弄弹头。 许厉发明的弹头不是尖圆头,受限于这时代的工业,前面不是很尖,类似梯形圆柱,只需要用铅制成一片片扇形,然后用这台机器一卷,就成了弹头。 弹头比较薄,主要赵与芮的爆炸部在里面,不是靠穿击,而爆炸来杀伤。 不远处还有机器在造弹底,封顶,整个炮弹外壳要分四部做,然后拼接,到时候会放入爆炸药,点火装置,杀伤铅珠后,进行压缩拼接。 现场有好多台机器,看的众大臣目不暇接,也个个称奇。 大宋这些年不停有新机器出来,虽然大伙也渐渐习惯了,但每次看到新机器,总得表示惊叹和对皇帝陛下的佩服。 许厉对皇帝赵与芮道,这回炮弹还几个难点。 一是弹带的搭配,比较麻烦,需要车床还切割。 滑膛炮是需要弹带的,与膛线配合后,可以让弹带和膛内紧密贴合,打出去不会漏气,不会造成能量流失,能打的更远。 而且弹带被膛线深深压进去,炮弹才能发挥膛线作用,它会被膛线带着旋转,这样飞的更稳定,打的更准。 炮壳加弹头和弹带的工艺在后世比较简单,但在大宋这里要分成七八步,仅四个部位就得四步,然后还有很多需要手工操作,比如最后的填装,压缩结合。 后世一枚155的炮弹也得两千刀以上,很多国家一年产量也就几十万发。 赵与芮这边打造更慢,就这么一个厂房,占地近五亩,里面所有工作人员接近五十个,每天只能出产配件,组合成炮弹是三十发。 赵与芮用的十小时工作制,每小时约三发。 但许厉他们并没有做成炮弹,现在还有两个主要技术手段没解决,一是后膛撞针打击问题,他们现在还是用点火式,撞针技术上没问题,但材料还要改进。二是炮弹内部火药配比和装置问题,三就是弹带效率问题。 所以火器局的火炮和炮弹,甚至机器还需升级,现在许厉是打造炮弹配件,先储存起来,将来这三个问题解决后,立刻可以组装,节省时间。 赵与芮听完后也皱眉:“占地五亩,五十个工人,日产三十发?” 这个工厂建造就花了数万贯。 五十个工人每月工资加吃喝又是上百贯,一年至少两千贯以上,相关工匠和官吏的还没算。 他还有个前提条件,前面的铜片,铅片也需要另外的工厂打造出来。 其他火药和配件也是如此。 第511章 火车稚形和电力初显 第511章火车稚形和电力初显 每日打造三十发完整的炮弹,需要火器局六个不同的工厂,前后官吏工匠不算,参与的工人达四百五十多人。 成本是相当高,那如果每日产量想达到三百发,就得两千多个工人。 一年产量也就十万发。 而且按许厉的说法,这其中估计得有二十分之一左右可能打不响,即打出去,炸不出来。 因为最后很多步骤是手工进行,肯定会有失误。 “这平均下来,一枚新式炮弹要多少钱成本?” “至少二十贯。” “。。”赵与芮。 等于连成本加人工,大宋每年造十万发新炮弹,需要投入两百万贯。 大宋现在造后装击发针炮弹都勉强,还在研究,子弹则更难。 “走,去科技司。”赵与芮最后挑了几个工匠官员,带他们一起去科技司。 赵与芮和许厉商量了下,感觉大宋机床的研究还得加快,不但能批量制造零件,还得能批量打量子弹。 轨道也不长,就一百多米,东端有个像马车般的大箱子,还有轮子,这就是大宋第一个火车车箱。 当然,这可能也需要时间去研究,许厉估计,十年之内,大宋的火炮最少能打到二十里。 “另外,蒸汽机的动力不足,水力也是如此,有时还需要人工辅助,请科技司继续改进蒸汽机的话,可以减少人工,降低成本。” 你现在批量打造,等过几年击针式出来,又大批量更换,太费钱了。 火器局以前升级都是一步步来,但现在改方式了,比如新式炮弹也不列装,而是造出配件存起来,继续研究后击式,取消点火式,一步到位。 唐波算是火器局高官,但连儿子在干什么也是第一次看到。 而工业的基础他有了汽油和橡胶,现在最缺的就是电。 ““这车头加车厢,全重两千斤。” 一直到1841年,改进后装击发式后,成为全世界的流行步枪。 “这是什么梯子吗?”唐正的父亲唐波问道。 霍尔1819步枪也是后装燧发点火步枪,因为可以批量生产零件,然后组装,成为山姆大量装备的步枪。 一切的前提就是需要相应的机器,所以现在赵与芮有专门的科技司,专门研究各种机器。 击针式和点火式肯定有巨大的区别,难点就是子弹的变化。 赵与芮想着十九世纪加农炮就能打二十几里了,大宋现在已经接近十九世纪水平。 “把炮弹放小,构造和子弹类似,弹头更简单,不需要能爆破。” “ 接着赵与芮跟随许厉看了新式的带膛线的后装燧发枪。 所以赵与芮打算等后世子弹出来后,直接上霍尔1841,后装击针,有效射程能到800-1300步,每分钟能打到8到9发,打的快能,能打到10发。 二战时,加农炮炮身长为49.5倍口径,初速达到925米,射程达到六十里即30000米。 新式线膛炮赵与芮打算造几十门上百门,主要用到波斯湾和对蒙古的战役中,但新式后装燧发枪就造了几把,因为赵与芮打算一步到位,从点火式,改成击针式。 赵与芮这次进入的地方有重兵把守,很多官员也不准进入,赵与芮只带了几个重要官员进去。 这在后世打一仗就没了,也就一两天的功夫,甚至一天。 “最难解决的是机器,这玩意不能像炮弹一样靠手工,那得多少工人去干?” 最早科技司是由唐正和艾西尔各带一批人各干各的,唐正主要研究蒸汽机,艾西尔弄化合物。 赵与芮点点头,心想,蒸汽机也不是用在这方面的,最终得用电力取代。 当然,这个距离,命中率还是个问题,按打靶来看,命中率高还得控制在一百五十步内。 大宋现在也要向加农炮设计,提升炮管长度。 后来成立科技司,这批专家合到一块,专门研究机器机床各种化合物,包括合金钢的配比等,科技司内部也分了好多分局,现在有专业人员数百人。 许厉接着说,这新炮弹和后装击发的问题解决后,火炮也可以按陛下的要求再进行改动,在口径和炮管的变更下,打上十几二十几里,甚至几十里都不会是问题。 赵与芮亲手试了几枪,后装燧发枪有线膛后,射程已经超过三百步,有效射程能达到一百八十步和两百步之间。 “这叫火车轨道,车轨。”唐正解释道。 众人看到这里的地面经过修整,铺了两条像金属制的轨道,和梯子平放在地面似的。 这把后装燧发枪采用的还是燧发枪点火方式,类似十九世纪山姆大量装备的M1819式步枪。 很快唐正和艾西尔等人来迎接皇帝陛下,先带他到一个空旷地。 众人一脸恍然大悟,好像明白的样子,其实还是不明白。 当然,现在赵与芮感觉十万发能打好几年了,不能像后世那么狂轰滥炸,能省就得省。 当然,之前一直没提升,是因为膛线刚研究出来,而炮越长,膛线越难弄,这也是后面研究的主要方向。 赵与芮提出,炮管和口径比要拉开,一战时,加农炮炮身长为30-45倍口径,初速为477-785米,射程达到7800-22800米。 “装的是双汽缸蒸汽机。” “锅炉内装有一个平放的汽缸。机车有两对动轮,由齿轮传动,轴列式为0-2-0。机车装有一个大飞轮,借助于它的旋转惯性动力,保持汽缸活塞的往复运动。” 这车厢只能呆两个人,空间太小,都被蒸汽机占据了,这和原历史第一台蒸汽火车是差远了,但赵与芮这会也没打算做火车,就是个试验品。 众人在边上看着,一会功夫,卡察卡察,随着巨大的声响,车厢开始往前移动。 大伙看的啧啧称奇,这是第一次看到没有马拖的马车。 这个速度是比较慢的,大概时速十公里,听起来好像挺快的,但没有载人车厢啊,加上车厢和物资或人员的话,这速度得大减。 所以现在还不能实用,就是个试验品,证明蒸汽机可以带动车厢,证明皇帝陛下的火车将来是可行的。 看完后,四周当然在都是先吹吹皇帝牛逼了。 赵与芮还是不满意,因为火车似乎看起来还是比较遥远,照这动力速度,蒸汽机还得改进,继续改进。 但对大宋的工匠们来说,已经相当不错,毕竟赵与芮上台才二十年左右,真正发展科技也就是十五年时间。 “陛下,这火车以后有何用?”此时首辅秦卓试探着问,他知道这玩意用了大宋好多精力,也花了好多钱,但看起来平平无奇。 “现在动力不够,其他方面也需改进,等改进之后,你们看他的车厢,可以拉十节,二十节,每节车厢可以做的比现在大几倍,因为朕现在的轨道是比较小的,到时轨道可以变大。” “车厢可以变大,能拉十节,二十节,一辆火车,可以运几个营的军士,或几千几万石粮。” “他不需要马,只要铁轨造到那,就可以日夜不停,十二个时辰,拉到那。” 赵与芮稍微一解释,在场的官员和工匠们都能听明白。 “国之利器啊。”有人惊呼。 “火车出来之后,在国内的海运和河运效用就能大大降低,人力成本可以解减,效率提高,以后治理河道,就是防水患为主,运输的问题反而是其次。” 赵与芮现在这个火车和轨道是个缩小版的,还是有很多方面要改进,唐正和艾西尔认为,再给他们两年时间,拉起一个完整的车厢应该没有问题。 赵与芮现场表示给参与蒸汽火车研究的人给予赏赐,接着又跟着两人到另一个更隐密,看守更严的工厂区域。 进入厂区后,赵与芮突然停下,然后左右看向群臣。 群臣们莫名其妙。 赵与芮突然大声道:“爱卿们有没有注意过平时的一些自然现象?” “如果有人距离你们很近,对着你们耳朵大声的说话,会不会觉得耳朵嗡嗡响,咱们在炮场看打炮,是不是也有这样的感觉?” “回朕下,确实如此呢,每次打炮,臣都捂着耳朵,还能感觉到脑子里嗡嗡嗡的。” 赵与芮点头:“把东西扔进水里,除了能溅起水花,还会有水纹波动。” “声音的振幅够大,就会产生音波,水受到作用,也会产生水波。” “音波看不见,但可以感应到,音波越强,人会感觉到越难受。” “那么,诸爱卿看,外面还有没有其他波?” 秦卓灵机一动,笑道:“陛下,是不是还有风波?” 这个秦卓还是挺聪明的,想着音波看不见,那风也看不见,是不是有风波。 赵与芮被问的一愣,很快又反应过来:“秦爱卿很有想法。”既没否定他,又没认可他,算是给丈人秦卓一个面子。 不等秦卓再问,他赶紧道:“爱卿们知道电吗?” “雷电?”有人惊问。 古代人对雷电还是很敬畏,通常会认为是神灵。 “雷是雷,电是电。”赵与芮继续卖弄他的九年制义务教育优越感:“雷声的传递就是声波,因为它比电光的传播要慢,所以我们都是先看到闪电,再听到雷声。” “大伙在雷电下雨天时可以到窗外,或门外看看,必然是先看到光,再听到声音。” “而电,不只是存在自然天气中,我们平时也可以创造。” “摩擦容易生电,爱卿们穿过毛绒或厚重的棉服没有,如果在漆黑的晚上脱衣时,就能看见发亮,那就是电,甚至,你能感受到皮肤针剌的感觉,那就是被电击了-——” “电,有着无与伦比,无比神奇的功能,朕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只要大宋先发明创造了电,无论以后的皇帝如何败家,大宋或者说我宋人,将永远领先,不可匹敌——” 赵与芮说的激昂人心,大伙却是半信半疑,毕竟电这玩意太神奇了,以前所有人都是相当敬畏的。 但赵与芮说的有板有眼,而且这些年赵与芮说过的所有东西,几乎都实现了,所有人也从心里深处,对赵与芮有深深的佩服甚至说是崇拜和信任。 跟随着赵与芮的脚步,大宋最重要的内阁成员们,正被一步步带进工业化的世界。 众人很快看到一个新奇的画面。 现场造了一个大型的水池,水池里面能看到有层厚厚的东西,并且正在融化,而水池边上,还有工人们在往里面倒着些东西。 秦卓眼尖,一眼看出是什么:“陛下,这倒水里的可是精盐?” “是的,朕正在教他们用盐水。” 赵与芮说话的同时,又叫人从边上搬来新的玩意。 一边往水池里放,一边向大臣们解释。 “这是铜片,这是锌片,咱们以前又叫白铅,水锡,是——我们这个世界,第四常见的金属。” 马上有人问:“前三个都是什么?” 有人在心里默默算了算,金,银,铜,铁,铅,这个所谓的锌,居然排第四? 平时也没人注意啊。 古人叫白铅,用的很少,而且不好弄出来,所以很多人是第一次听到。 赵与芮想了下,只好道:“铁,铜,银。”这会也只能这么说,但放后世,要改成铁,铝,铜。 赵与芮说的第四常见,其实在现在也是不存在的。 古代弄锌还是比较麻烦,宋以前,都不能大规模制作单质锌,一直到宋以后,才用炉甘石制成单质锌或黄铜,当时主要的作用也是制成黄铜。 黄铜就是铜锌合金,在宋朝时,因为铸铜钱亏本,还没有得到大力发展,而明清因为大力有黄铜造钱,对单质锌的需求达到巅峰,清朝前期,仅贵州一省,铅和锌的产量就达八百多万斤。 1872年在一艘从广州到欧洲的沉船里,发现了明朝万历十三年的金属块,经测定后,是含锌量98.99的锌锭,这是明朝的锌块,在几百年后,由清朝卖到瑞典,然后沉在海里,可见明朝的单质锌工艺也是比较发达了。 秦卓的儿子跟赵与芮弄过铜钱,知道这玩意可以制黄铜,也是宋朝现在铸钱的重要材料。 第512章 电磁场和电报初想(推荐明镜新书) 第512章电磁场和电报初想(推荐明镜新书) 在赵与芮的解说中,工人们又在铜片和锌片中间放了根金属铜线,这样一个最简易版的原电池就造成了。 “现在咱们弄的这个,可以叫原电池。” 现场工人们还在倒盐,盐也没有完全融开,所以这会原电池电量还是比较低的,而且用水池做原电池,不过让大伙看的直观。 “这个原电池不管它,没有什么实用价值,主要是用来给学生们学习用的。” 赵与芮挥手,咱们去这边。 又带着众人来到另一个厂区。 这边科技司的人都早早准备着,大伙看到了相似的金属环。 赵与芮亲自上手,一边示范一边解说。 他先拿起一个,放到地面。 “这个是铜环。” 此时高高竖立在地面上的形状,已经像后世一块电池。 现场一片喧哗,大臣们面面相觑,然后不约而同往后退了步。 “这是最简单的电流,没什么威力,你慌什么,看朕。”赵与芮用手指背面靠了下,哧,哇,然后很舒爽的叫了声。 秦卓便问:“陛下说堆的层次越高,电量越大,咱们能最高堆多少层,才可以用到那些机床上面?还有什么可以用到这个所谓的电?电不是能伤人的吗?” “啊呀。”又缩了回来。 有人隐隐好像看到有电火了,表情更恐惧。 “神奇,果然神奇,哈哈。”秦卓胆子大了,又伸手试了下。 接着又拿起一个:“这个当然就是锌环。” “用手指面,慢慢碰下。试试,试试。”赵与芮再道。 这边做了比较大的元贞电池,还有两个小的金属球,中间隔着一定的距离,当用电池给小球通电时,两个不相连的金属球开始发出声音,并有蓝色的电火花一闪一闪跳动。 众人接着转场,看赵与芮的新发明。 “我们以后可以发明电报,电话,变压器,电灯,总之无数可以运用的东西,但这需要一步步来,先用电流,来产生电场——” 赵与芮说,这层数堆的越高,电流就是越强。 之前赵与芮说过,以后电有大作用,可显然现在的电力还太小。 虽然被电了,但都觉得好玩。 秦卓官最大,大伙也一直让他站最前面,这下所有人往后退了一步,秦卓左右看看,脸色涨的通红。 赵与芮又说,现在大宋有了橡胶,将来可以做导线外面的绝缘体,这样就能做变压器,从而产生直流电和交流电。 他结结巴巴指着堆起来三四十层高的电池:“陛下这么多层,要不要-——去掉几层?” “陛下不可。”秦卓激动的叫了起来,不过赵与芮已经破了。 哈哈哈,秦卓感觉好玩,大笑,又伸了下,啊呀,第三次叫。 “这需要进一步再研究,以后还可以做变压器,有了电流,就可以产生磁场,变化的磁场,就能产生电场。” 这下不得了,群臣一看这么好玩,纷纷往前挤。 人群只有首辅秦卓还站在最前面。 然后又拿起一片软软的东西:“这个是呢绒环,用羊毛做的,也可以用浸透盐水的纸来代替,当然,呢绒目前来看比较方便多次利用。” 这么点电什么用处也没有。 赵与芮说层次越高,电流越大,雷电可是能打死人的,秦卓有点小慌。 电蚊拍似的网状金属线接上。 赵与芮说着,层层堆叠,铜环,锌环,呢绒环,一直往上堆到有三四十层。 秦卓一半是真好学,另一半是感觉陛下肯定懂,让陛下卖弄下。 赵与芮看着他们玩的不亦乐乎,不由想着,以后夏天在皇宫里是不是要多做几个,可以当电蚊拍?不过这网孔,要很小才行。 啊呀,啊呀,哈哈哈,很快现场大伙就热闹起来。 “呃,这个嘛。”赵与芮不知道如何向他们解释,想用到机床,那可是任重道远,恐怕不是这几年能干成的。 “来来,大伙试试针剌的感觉,电击的感觉”赵与芮示意大臣们来试试。 当然,这都是以后再想的事,先让大伙看看电场。 “秦大人你玩够了没有,让一让,让了让。”几个老资历的内阁成员也不管他,直接把秦卓给挤到后面去了。 秦卓没办法,硬着头皮上去,啊呀,很快尖叫一声,果然感觉到好像被针剌了下。 “变化的电场和变化的磁场可以构成一个不可分离的统一的场,这就是电磁场,而变化的电磁场在空间的传播形成了电磁波,电磁的变动就如同微风轻拂水面产生水波一般,因此被称为电磁波,也常称为电波。” 但他这些问题太超前了。 历史上有名的伏打电池,被赵与芮改成元贞电池,没办法,谁发明的就叫谁名字,谁让伏打现在还没出生。 “这个呢,就是咱们大宋的新发明,叫元贞电池。” 他飞快缩回头,定睛看了看,似乎没有伤口。 赵与芮说,现在两个小球之间,已经有了电场。 这是所有大臣都能亲眼看到和听到的。 电场能激发磁场,磁场还可以再激发电场,连续的这样扩散,就形了电磁波。 “电磁波是可以接收的,能接收,就能利用。” 这时顺着赵与芮手指方向,距离这边四五步外,工人们放着一个有缺口的铜环。 赵与芮说:“我们再通电,如果那铜环的缺口也有火花跳动,证明它接收到了这边发出的电磁波,只是我们看不到这波。” 随着赵与芮的命令,工人继续通电,给两个小金属球通电。 刚一通电上去,哧啦啦,远处那有缺口的铜球上面的缺口处,就有电光闪动。 现场一片哗然,大臣们像看赵与芮施法术似的,连连称奇。 赵与芮这时又道:“虽然我们肉眼看不到电磁波,只能看到火光,但我们已经试出真实有电磁波,而既然有波,肯定会有波长,频率,和速度,这是和水波一样的道理。” “首先可以试波长。”赵与芮让工人把那铜环往两个金属小球靠近,然后再拉远。 现场很快噼里叭啦,响个不停,一会有电光,一会没有电光。 众人像看法术似的,目瞪口呆。 “最亮的就是波峰或波谷,不亮的就是零值,这样就能估算出波长。” 至于波速就不用算了,和光速是一样的。 “你们知道这波速有多快吗?” 大臣们当然不知道,个个一副求贤若渴的表情看着皇帝陛下。 “波速每——息(赵与芮在军推广火枪时,用一息代表一秒)能走几十万里。” “从我大宋的临安,可以瞬息到万里之外的波斯湾,甚至更远的宝洲(美洲),也都是瞬息而至。” “我们可以先在这边做个机器,产生电波,然后在波斯湾也做个机器,产生电波,同时也能接受,这样两边就能产生联系,传递信号,这样即便有数万里,数十万里,朕在临安,随时可以和波斯的刘整实时通信。” “无论多远,当地发生的任何事情,都能第一时间传递到临安。” “诸位将来远出,不用写信回家,发个电报,瞬息而至,岂不快哉?” 今天赵与芮是带着群臣们开了眼界,大宋最重要的几个发明都正在步入正轨。 当然,实际到运用,可能还需要几年,甚至五年,十年。 但赵与芮举全国之力,以他后世的经验和见识,肯定会少走很多弯路,有生之年,其他不敢说,解决电报通信是肯定没问题的。 科技司最后一路是看橡胶的运用。 橡胶树已经在大宋全面种植,橡胶制成的轮胎,雨衣也正在大宋开始进入军中,由于橡胶的推广,电线电缆也成为了可能。 大宋的马车轮胎将陆续采用金属和橡胶搭配,这不但能保证长途行军的使用,还能增加载重。 但那雨衣做的有点厚重,还远远没有达到后世的水平,但相比起以前的蓑衣可是既轻便又好带,使用时间也长。 而包裹着皮的电缆电线,已经被造出来了,只是现在效率还比较低,朝廷正在改进造电缆的机器。 赵与芮回到皇宫后,立刻召集了几个重要大臣,在都进奏院中,成立新的电报司,为后面铺设电缆准备。 赵与芮在宝庆年间,即十几年就重建了大宋的都进奏院。 当时第一任都院,由兵部尚书魏了翁兼任,副都院暂设秦卓一名,后来秦卓接任都院,并进入内阁。 当时南宋有驿站一千四百多个,陆驿一千一,水驿三百多。 皇帝要求,陆驿每驿配有十人十马,设伍长一人,水驿每个配二十人,三船(都是快船小船,只运信,不运人和货物),全国共需两万人左右。 每人基本月钱五百文,包吃住,跑送加件军情按里计费,每跑多少里给多少文。 当时和秦卓议定,整个快驿司人员加各级官员,一年工资大概要花费十五万贯。” “维护马匹、船只和吃用,全国全年预计花费在十五万贯。” “加急奖励和其他(包括驿站维护等),大概也在十五万贯。” 全年开支约四十五万贯。 后来随着大宋地盘不停的扩大,驿站越来越多。 到目前为止,大宋有驿站三千四百六十八个,陆驿两千七,水驿七百多。 全国驿员达到四万多人。翻了一倍有余。 但这个数量和明末是差不多,明末就有三四万人,崇祯一不小心裁了两万多,把老李也逼上了造反的路。 明朝这么点地盘,不如现在赵与芮大宋三分之一,还弄了三四万人,效率又低下,每年投的钱也不少。 当然,赵与芮现在投入也不低,加上每期报纸的投放,每年都进奏院开支已经接近一百六十万贯,好在他财政情况比明末不知强多少倍,这点算是小钱了。 这些驿站从远东地区,到波斯湾,横跨数万里,为大宋运送情报,和现在的报纸,传递皇帝赵与芮的旨意,让赵与芮的圣旨,能随时传到大宋各处。 “不是所有驿站要设点,电缆会通过大部份驿站,通过电缆的地方,当地驿站要负责维护,查看,保障通迅。” “设点的驿站,投入比较大。” 赵与芮估计,这个工作要好几年时间,先从浙江和江南山东等省开始,慢慢往四周扩散,前两年研究电报机,电缆,三年后争取铺到浙江和江南,山东,十年后能铺到远东和波斯湾。 都进奏院未来几年的投入会比较大,但一切投入成功后,驿员就可以裁减了。 电报出来后,不需要这么多驿员。 当然赵与芮不会一刀切,只是让年纪超过五六十岁的慢慢退休。 此时赵与芮也想到了退休制度,你让大伙退休,也得让大伙有笔钱拿拿比较好吧。 “朕想让驿员,工匠,老师,还有官员,军士等,每人每月工钱里,拿十分之出来,存在朝廷的银行里,为退休金。” “等他们退休时,一次性拿出来,自己拿自己的,如果自己提前病亡什么的,可由妻儿子女或父母继承。” 赵与芮要建立大宋的退休制度。 而且不能吃大锅饭,大伙一起存,然后一起拿,最后有人拿的多,有的拿的少。 赵与芮让大伙各拿各的,所有国企和官吏等都要存,存到退休之后,各人拿回各人自己的,并且谁死后,家属亲人可以继承,一次性拿出来,这是最公平的方式。 你存多少拿多少,先在朝廷各部门推广,若干年后,可以慢慢向地方推广。 目前在大宋,能每个月存钱的,也只有官员,军士,和工匠,老师,医生,驿员这些吃财政饭的。 这是强制性的,一定得存,保障他们退休后有钱花,关键是做好宣传,让大伙接受,并且也不是一次性铺开,先从江浙一带推广,看官吏们的反应。 “为保障大家能接受,存在银行里会有利息,当然,利息是比较少的。” 以后全国都存进去,利息高了,赵与芮也支付不了。 这种退休金存银钱,利息比较低,同时为了鼓励大伙这么干。 朝廷会下公告,因为现在朝廷收税,这些人也是交税重点,到退休时,会退还他们所交税的一半,做为退休奖励金。 这样大宋的公职人员们,以后退休金有两部份组成,一部份是自己每月交的,另一部份是个人所得税的一半为奖励金。 元贞十二年(1244)赵与芮对大宋做出了最重要的改制,制定了大宋的退休金政策。 退休金政策不但保障官吏们的退休生活,也同时进一步推广了银行。 (推荐明镜新书《我在大明死了一次又一次》欢迎收藏,求大伙继续支持) 第513章 原来大宋是钟表的先驱者? 第513章原来大宋是钟表的先驱者? 下午赵与芮不用上朝,又召来太史局太史令赖文俊,灵台郎严远峰,保章正周鹤、挈壶正林友恩,同时召来了科技司唐正。 宋朝管理天文的开始叫司天台,后来又改为司天监,到元丰改制,又改成太史局。 这部门管的事挺大的,但官都很小,一把手太史局令才从七品,目前是赖布衣在干,然后还有正八品的太史局正,从八品的太史局丞,另外还有正八品的五官大夫。(即春官大夫、夏官大夫、中官大夫、秋官大夫、冬官大夫),还有正八品的灵台郎,从八品的保章正和正九品的挈壶正,另外还有几个从九品或不入流的学生(包括礼生、历生、测验官、记注官、刻择官、监生、押更、节级、直官、鸡唱等。)。 太史局人也不多,上下加起来也就二十个左右,官也都挺小的。 其中正八品灵台郎掌管教习学生,观察天象,八品的保章正周鹤掌管历法、测验晷影、分至表准,从九品的挈壶正林友恩掌管漏刻时辰。 换后世的说法,这些人都是管日历时间的。 太史局当然算是古代冷门部门,这部门的官员还有个特点,就是升迁极慢,基本就是在部门里呆一辈子,而且升到顶才从七品。 不但是宋朝是这样,唐,明清都是如此,没啥出息的。 但事实上都算大宋技术官员,懂技术的人才啊,可能书读的不好,读的是傍门左道,所以基本上没人能做到大官。 特别那正九品的挈壶正,元丰改制前,还是从八品,后来就改成正九品了,官是越改越小。 现场官员顿时又炸锅了,接着赖文俊带头,纷纷下跪,叩谢陛下万岁。 “朕上午和内阁臣工们商议过,明日下旨,升太史局为正六品。”和火器局差不多了,仅低了一品二级。 太史局放在后世,相当于地震局、假日办、气象局等好几个部门,加起来就这二十几个人,每年开支,连工资连支出,也就一万贯出头,两万贯不到,这还是赵与芮给他们加了钱之后。 最出名的还有明朝靖难中的程济。 就像厕纸一样,用完就可以扔了。 赵与芮手中正在看名册,正是太史局部门的人事情况和收支情况。 现在赵与芮打算重用他们,但不是为了封建迷信,反而是为了科学。 他原本就是个看风水的,得皇帝重用为太史局令,朝中的官员还怪他鼓动皇帝迁皇陵,这些年皇帝也很看重他,迁皇陵的事,全权交给他负责。 程济还是挺厉害的,感觉比姚广孝还高一个档次,最后小朱消失不见,应该也是他出的主意。 程济这家伙也会看星相,洪武三十一年,身为岳池县的县学教授(相当于教育局长)的陈济,夜观天相后,脸色大变,后然上书朝廷:“北方会有叛乱兵起,可能是在明年。”推断朱棣会起兵。 但这种人在朝廷里注定得不到重用,七品官员通常就是他们人生的天花板。 毕竟在皇帝和大臣眼中,这种人和术士骗子差不多,玩的是奇巧银技,大伙看不起的。 然后朝廷直接炸锅了,立马派人把他给抓起来,很多人更让皇帝直接杀了他。 几个人莫名其妙到皇帝面前,小心翼翼的站着。 古代大部份皇帝对他们都不看重,就像后世的厕纸一样,擦到屁鼓了就用下,用完就扔了。 “陛下圣明。”太史局令赖文俊率先大喜。 事后证明程济推断正确,小朱也没杀他,还给他升了官,但之后就没有管他,弄了个翰林院编修呆着。 赵与芮这话说完,不是是赖文俊,现场另几个官员都是大喜。 看着一众官员们,赵与芮缓缓道:“太史局在外人看来,只是个不起眼的小部门,官吏们也不多,但却掌管着大宋的天文时刻,朕以为,咱们人族没有学会文字之前,在不懂书画的年代,就已经开始研究天文地理,时刻季节,所以后来才能超越野兽动物,统治这个世界,而这些技术,在现在的有些人眼里居然成为旁门左道,朕认为,这都得算是上古的传承,值得推广和重视。” 程济却对朱允炆说,皇帝你可以先把我关起来,明年要是北方没人造反,你就杀我。 现在皇帝对他的太史局也提出了新的看法。 赵与芮笑着让他起身,接着道:“太史局诸官员相应升品。” 按原来的太史令从七品,升从正六品,每人升三级。 这样正八品的就为从六品,正九品的就为从七品。 “朕观太史局官员,很多都是多年未升。” “以后新学生进去,三年为吏,再三年升从九品,再五年升正九品,以后五年一升,若无实职空缺,也得享受相应的俸禄待遇,只要在太史局,最高俸禄可以拿到正六品。” “陛下圣明,万岁万岁万万岁。”众人再次喜极而拜。 大伙还是听的明白的,因为太史局的人经常几十年不能升迁,有人干到老死还是九品八品,现在赵与芮让他们五年一升,如果没有实职,但工资待遇一样升。 这样大部份人到退休时,可以拿到正六品的工资了。 再次起身后,所有人都眼巴巴看着皇帝。 皇帝突然对他们这么好,肯定有事情啊。 “我朝现在,如何计时,古人又是如何计时?”赵与芮这时问。 计时的事,主要由保章正周鹤、挈壶正林友恩两人管,有押更,鸡唱都是,后面几个一般都是吏,也有从九品的官,比较少见。 赖文俊看了眼周鹤两人。 两人不约而同往前一步。 “回陛下。”周鹤年纪大点,资格老点,便先道:“古人最早,用铜壶滴漏--” 周鹤先给皇帝科普古代计时方法。 最早用滴漏,接着又用烧香计时,古代经常说一柱香时间,就是用香计时,但不是竖着烧,古代计时将香横放,上面再放上连有钢珠的绳子,钢珠和钢珠之间就代表着时间。 比如是两个钢珠五分钟,三个钢珠十分钟,当然,这边是假设,具体时间按各朝各代各种计算也不同。 当然,这一般是指普通百姓家中,身为皇朝中枢,通常就比较高级了。 早些年东汉张衡制造了漏水转浑天仪,他是有明确历史记载的世界上第一架用水力发动的天文仪器。仪器通过转动机械,把浑象和漏壶结合起来,以漏壶流水控制浑象,使它与天球同步转动,以显示星空的周日视运动。漏水转浑天仪还有一个附属机构即瑞轮冥菜,由传动装置和浑象相连,实现机械日历功能。 这玩意一天正好转一周,在那时是算是相当精准的,然后到北宋时,元祜三年(1088)苏颂和韩公廉等创制水运仪象台,已运用了擒纵机构,更加高级了。 水运仪象台是集天文观测、天文演示和报时系统为一体的大型自动化天文仪器,当时也标志着中国古代天文仪器制造史上的高峰,被誉为是世界上的最早的天文钟。 除此之外,还有日晷,刻漏等各种计时方法。 因为水运仪象台比较大,通常也只有在皇朝在枢才有,那么在其他地方,就可以用日晷,刻漏等计时。 其中日晷比较早出现,就是用太阳投射的影子来计时,日晷通常由铜制的指针和石制的圆盘组成。铜制的指针叫做“晷针”,垂直地穿过圆盘中心,起着圭表中立竿的作用,因此,晷针又叫“表”;石制的圆盘叫做“晷面”,安放在石台上,呈南高北低,使晷面平行于天赤道面,这样,晷针的上端正好指向北天极,下端正好指向南天极。 晷面两面都有刻度,分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十二时辰,每个时辰又等分为“时初”、“时正”,这正好是一日24小时,也算比较先进了。 日晷不但能显示一天之内的时刻,还能显示节气和月份。当然它的缺点也是显而易见的,笨重而且看不到阳光的时候不能用,比如阴天和晚上。 而临安太史局现在,主要有用两种方式,即有北宋传下来的水运仪象台,又有日晷,因为日晷阴天和晚上不能用么,所以必须配备水运仪象台。 不过挈壶正林友恩说,这两玩意都有点阵旧了,朝廷也一直没拔款重建,有时候还会用到刻漏。 这两玩意都用了有几十年,估计也该退休了。 赵与芮听了大感兴趣:“走,带朕去看看。” 这是他登基以来第一次到太史局,没关系,以前太忙,天天忙着斗蒙古,现在算是有时间干点别的事。 太史局衙门也不大,就在丽正门进来西边,他和都进奏院一样,是少数几个能在皇城内的衙门。 就在水运仪象台比较重比较大,不好搬迁,而且必须要放在皇城内,才能显示皇帝威仪。 赵与芮到现场一看也比较震惊啊,这玩意是北宋发明的,肯定也是代用了古人的智慧,整个水运仪象台高达十二米,宽七米,用铜和木为主要材料,呈方形,一共分为三层。 最下层包括报时装置和全台的动力机构等。设有向南打开的大门,门里装置有五层木阁,木阁后面是机械传动系统。 赵与芮专门看了下,非常先进啊,用水力驱动,而且有机械传动方式,看到这玩意,谁再说两宋科技不发达,朕要打他脸。 这可是北宋时就发明的机械,赵与芮仔细端详了下,自己火器局也好,匠作局也好,很多工匠可能也是从这里学到的东西。 他转身问科技司唐正:“朕的匠作局和火器局,是不是有熟悉这水运仪象台的?” 唐正道:“回陛下,那许厉的父亲当年就参与了这台水运仪象台的制作,他对机械和水力运用相当熟悉。” “朕就说嘛。”赵与芮原本以为大宋的科技是在自己带动下起来的,其实大宋也有很多相关的专家,只是以前没有得到重视罢了。 他再看中间,中间层是一间没有窗户的“密室”,里面放置浑象。天球的一半隐没在“地平”之下,另一半露在“地平”的上面,靠机轮带动旋转,转一圈正好是一天二十四小时,真实地再现了星辰的起落等天象的变化。 上层是一个露天的平台,设有浑仪一座,用龙柱支持,顶,为了便于观测,屋顶可以随意开闭,构思比较巧妙。露台到仪象台的台基有七米多高。 赵与芮接着又看了日晷,然后发现日晷的晷面两面都有刻度,分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十二时辰,每个时辰又等分为“时初”、“时正”,这正是一日24小时。 “朕有个想法。”赵与芮看完后转身道。 众大臣都赶紧听着。 “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十二时辰已经是老祖宗们用到现在,用了几千年了。” “还得再分明初和时正,还得分一刻两刻。” “但咱们在这里看着这些东西,可以准确区分,可外面的百姓和出征军队,却得用别的办法来判断。” “咱们应该造一种钟表,可以随身携带,准确的看到每天的时间。” “还要把时间更精准,不但要到刻,还得到分,到秒。” “比如一息,可以算一秒。” 赵与芮要造钟表,重新确定时间。 他今天叫来了科技司的唐正,正是要科技司正太史局的人配合,然后挑选一些参与过水运仪象台和日晷制造的工匠,一起来干这件事。 因为水运仪象台和日晷都有类似机械齿轮的传动装置,而钟表正需要这样的装置。 其实齿轮的运用可以往前推一千多年,公园前140年到100年,古希腊人制造了用30至70个齿轮系统组成的奥林匹克运动会的计时器。这台仪器被称为“安提凯希拉仪”,由29个彼此咬合的铜质齿轮和多个刻度盘构成,大小与一个午餐盒相当,它于1901年在希腊安提凯希拉岛附近一艘古代沉船上被发现,因此得名,现保存在希腊国家考古博物馆。 第514章 都要向宋人交钱(推荐明镜新书求支 第514章都要向宋人交钱(推荐明镜新书求支持) 一千多年前,古希腊人就用铜齿轮和刻盘来造计时器了,大宋现在不比那时强无数倍? 而在原有的历史上,仅过了几十年,到1283年,英格蓝的修道院就出现了史上首座以砝码带动的机械钟。 没几年,意大梨北部的教士们开始建立钟塔(或称钟楼),其目的是提醒人祷告的时间。 1350年,意大梨的丹蒂制造出第一台结构简单的机械打点塔钟,日差为15~30分钟,指示机构只有时针。 而在这时的大宋,无论是水运仪象台,还是日晷,都能完整准确的显示一天二十四小时并且几乎没有误差,同样能指到每一个小时。 大宋的科技,肯定是远远领先同时期欧洲。 其中最明显的就是擒纵机构。 北宋元祜三年(1088)苏颂和韩公廉等制造水运仪象台,已运用了擒纵机构,而赵与芮面前这台南宋造的水运仪象台,擒纵机构更加先进和完善。 “而且蒙古那边,已经怀疑咱们要对波斯动兵,到时这边一动兵,蒙古就会以为我们只是想打三佛齐。” 足足大半年时间,到元贞十二年二月,花一年时间后,孟珙的两万人马也先到了婆罗省。 赵与芮是不能学忽必烈的,你要带一年粮食,得用多少艘来装粮? “按陛下的旨意,咱们准备好后勤后,先往西,从新加波登陆,打三佛齐先,他们的主力在苏门答腊,我们先不管苏门答腊,从新加波往北,拿下马六甲海峡--” 这个王朝还是比较厉害的,传到第四代时,分成两个王,东部建立了满者伯夷国,在十四世纪初国力达到巅峰,1292,元朝刚立没多久,传使来招安,结果当时的国王克塔纳伽拉不但拒绝,还羞辱了元使。 而且他们是从福建泉州渡海来的,以元军那时的技术,从泉州到爪哇,全程七千多里,元军的船中间还没有停靠点,就算最快全顺风,也得走一个多月。 “再等两个月左右,五月季风顺路,天气热,对面甲薄,咱们燧发枪打的更痛。” 港口是建好了,补给和后勤还需要继续完善。 忽必烈一千艘战舰里,估计得有一大半要装粮。 听起来不多,其实也不少了。 还有部份是原渤泥国的百姓,被宋军征用,大概有五六千人在这里干活。 后面马上有人拿上笔和纸墨。 水运仪象台里面有个球在转吗,转一圈正好是二十四小时。 并且为了防止宋军,和历史上一样,把首都从海边的巨海,往里迁到占碑。 “先在海上把他们船全打沉,然后步骑上岸清剿。” “百姓们在外面做事情,也能约定准确的时间。” “先确定分,再精准到秒。” 这时岛上有叫肯阿洛的人出现,其出生贫苦平民家庭,曾是全国最有名的强盗,后来他做了杜马班地区封建领主的贴身仆人。他杀其主人,娶其主人的漂亮妻子,成为了新的杜马班封建主,以此为基础,起兵建立了信诃沙里王朝。 实际的指挥权在新马都指挥孟瑛手上。 这会这边最强大的王国是三佛齐,统治的区域有马六甲一带,和对面的苏门答腊群岛,首都原本是巨港,后迁到占碑,他们的主要经济来源也是依靠过境贸易,重点卖出他们的香料和特产。 这样直观就能看到每天的几点几分。 “当然,钟表没有出来之后先不推广,等造出来,全面推广。” “时辰要改的话,也要推广到全国?”唐正这时道。 他的长子,汉王赵祺已经来到婆罗省。 球大了,转的慢了,每条线分到秒,就能观察到每天几点几分几秒。 现在爪哇那边,就是信诃沙里王朝。 其中,他主打三佛齐,毛成打信诃沙里。 但在之前,这边都是有王国势力的,赵祺去年四月到汉州,很快又到婆罗。 “同时分兵六千打信诃沙里王朝,同样先在海上打掉他们船队,再上岸清剿。” 现场好多土人在搞建筑,都是当地土着,看起来和远东的野人差不多,甚至还不如。 大宋在赵与芮的支持下,太史局和科技司一起研究升级,相信用不了几年就会有先进的擒纵机构出来。 接着又想招安克塔拉亚萨,克塔拉亚萨反手又把元军打的大败。 赵与芮秒微解释下,大伙就能听明白。 然后就在婆罗等宋军集合。 “朕觉得还是比较简单-——” 宋军就不一样了,宋军船快,炮猛,打的又远,完全可以在海上把两国的水师全打掉,之后上岸就可以逐步清剿。 于是元军先和克塔纳伽拉的女媳克塔拉亚萨把叛乱的贾亚卡特望打败了。 但皇帝赵与芮也说了,五年之后,就会轮换,即迁藩。 这个港口就建了两年多,到现在开始能运用后,宋军才大部往这边集合,因为靠近卡里马海峡,一般波斯湾出来的船只很难发现。 这个港位置挺好的,往西三四天能到新加波,往西南三四天能到巨港,往南五六天能到牙加达。 赵与芮没给儿子们护卫,给了赵祺两万宋军,要求他五年内征服马来半岛和苏门答腊,控制马六甲海峡,甚至印泥部份,而且这军队也不算赵祺的护卫,只是归他封地。 至于武器代差就更不用说,如果赵祺不在,孟瑛每个王朝可能只出动三千人马,根本用不了这么多。 “最快何时动兵?”赵祺这时问。 但他照顾赵祺情绪,想尽量拿下这两个王朝,所以各自出动六千。 “两地地形咱们现在不是很熟,陆上的时间可能会持续一段时间。” 父皇给他五年时间,这都一年多过去了,朝廷一直在调兵,调资源,调粮草,建港口。 “钟表作用巨大,将来大伙都能明白。” —— 元贞十二年,赵与芮召集科技司和太史局开启钟表研究的同时。 “比如现在是下午三点,到明天下午同样的三点,咱们的水运仪象台,可以分成1440份的刻线,这样就能保证每分钟的准时。” 赵祺封地包括汉州(飞律宾)、婆罗省(文莱和印泥)、新加波等南洋部份岛国。 赵祺点头,接着指着地图上问:“那边马六甲湾峡?” 孟瑛认为,三佛齐和信诃沙里王朝两个王朝都是水师强,步营弱,他们在后面和元军打时,也是靠水师打退元军的。 “拿笔来。”赵与芮这时道。 当时穆罗茶王已统一爪哇岛,势力扩展到巴哩岛、渤林邦、并和苏门答腊岛上的三佛齐国交战。但东爪哇-三佛齐战争结果,东爪哇国兵败,国王穆罗茶被杀。 而在欧洲,一直到1500~1510年,德国的亨莱思首先用钢发条代替重锤,创造了用冕状轮擒纵机构的小型机械钟。 “一天分二十四小时,每小时六十分。” 赵与芮吸取了元军的经验教训。 “一小时六十分。” 大明老朱给儿子们都了护卫,燕王朱棣当年就靠着护卫起家造的反,即便小朱在开战前,把老朱的三护卫调走了,但朱棣一起兵,原先这三护卫也纷纷降了,很快就跟着朱棣一起干。 完成这个改进之后,就可以开始设计大钟。 “日晷一天也是二十四小时。” 赵与芮再三和他强调,不要乱指挥,小型的战斗可以试着参与,大型的战略还是先学学。 “这地方似乎真的比较重要。”赵祺虽然不懂什么军事,但看到马六甲海峡也感觉很重要。 他们要是让元军上了岸,肯定打不过元军,当时的元军还算在巅峰状态。 宋军在婆罗有两个重要港口,一个是原文莱的,主要是往波斯去,还有一个后世西加里曼地区,当然现在宋军建了个婆西港,在新加波对面,卡里马海峡东。 来回的粮就得准备三四个月,一半粮要用来行路中。 这个赵与芮和他们没法解释,也不需要,直接可以升级到用发条。 “那一天就可以分成1440分钟。” 这会婆罗宋军人马很多,每天船只如云,一部份要往波斯,准备对蒙作战,一部份要往新马印。 朝廷要成立新马省,地盘包括后世马来西亚,新加波,印尼(爪哇)。 有擒纵机构就是不难题,难题是用什么样的擒纵机构。 最早的钟是靠重锤加地心引力。 爪哇岛上原本有三个国家,塔鲁纳国在西部,诃陵国在中部,东爪哇在东部。宋太宗淳化三年(992年)东爪哇国王穆罗茶遣使朝贡还和宋朝有了交易。 欧洲从十五世纪到十八世纪三百年都在研究升级擒纵机构,但都是大伙各干各的,谁有兴趣谁就干,所以前后用了近三百年。 “每分钟六十秒。” “有了钟表,两支军队同时出发,就可以提前按约定的时间,在某地同时发起进攻。” 宋军水师到这边后,往哪开战都方便。 “汉王请看。”孟瑛向他解释:“这边将来建军营,朝廷大概要驻一个将,三千人在这边负责港口和婆罗省西面的防御,以水师为主。” 忽必烈远征这里带了一千艘船,数万人马,但因为带了一年的粮,所以船有一大半要装粮,宋军不需要带这么多粮,全部都是实打实的军队。 所以孟瑛第一步是囤粮。 三月初,赵祺带着都指挥使孟瑛,水师统制毛成(毛同儿子)一起来到婆西港。 孟瑛说话前,让人拿来地图,然后展现给赵祺看。 赵与芮现在把军队已经调到婆罗省,到爪哇只要五六天,顺风更快。 赵与芮稍微把后世的钟和表画了下,解说里的齿轮,和擒纵机构,这都是水运仪象台原本就有的,加入发条之后,就会更加形象。 “先用发条和齿轮带动。” 这是常规的动力来源。 后面要在上面加刻线,加1440条线,每转到一条线,就代表一分钟,再分二十四小时。 “咱们先造钟,然后简化时辰,把子午丑等简单称之为一,二,三,四——” 而在婆西港的南面,即后世印泥牙加达所在的地方,现在叫爪哇岛。 赵祺听到这里,笑道:“父皇和本王说了,孟将军经验丰富,对外的战事,一切都听孟将军的。” 因为宋军到来后,宋军的水师更强势,到处收税,已经严重影响了三佛齐的贸易,双方的水师还有过摩擦,但三佛齐还算知相,没敢惹火宋军。 元世祖忽必烈大怒,命史弼、亦黑迷失、高兴率领一千艘战舰组成的海军,带着一年的军粮从福建泉州渡海,登陆爪哇,原本准备打克塔纳伽拉的,不料克塔纳伽拉已经被手下叛乱杀死。 分成86400条线,一条线就是一秒。 “这边就是。”孟瑛指了下:“这边虽然是三佛齐王朝统治,但隔着海峡,他们主力不在这边,上面都是各地封建领主土着势力,很好打的。” 忽必烈派了一千艘战舰,带了一年的粮食,但经过几次大战之后,损失了大量的战舰和粮,最后不得撤退。 而北宋则是擒纵横构的老祖宗,发明者。 当然,赵与芮给了赵祺五年时间,这次赵祺过来也不是开战来的。 孟瑛为这边的都指挥。 孟瑛有点看不起三佛齐和信诃沙里王朝,打算两边同时开战,两万人马中只出动一万两千,两边各六千。 赵祺是有自知之明的,他是来刷功绩的,打仗得交给专业的人。 “咱们现在看水运仪象台转一天正好二十四小时。” 之后大伙都在跟擒纵机构较劲,后退式擒纵机构代替发冕状轮擒纵机构,锚式擒纵机构又代替了后退式,到1695年又出现工字式擒纵机构,1715年出现静止式擒纵机构,1765年又出现自由锚式擒纵机构,到这时已经接近后世擒纵机构了。 至于精准到秒,现在有点难度,但赵与芮说,可以把球弄大,水运仪象台弄的更大。 “陛下给了咱们两万兵马,但末将来看,打三佛齐只要六千即可。” 去年元月,皇长子赵祺进封为汉王,封地汉州(飞律宾),朝野惊动。 “那是,咱们控制波斯湾后,再加上马六甲,以后来往的船只,都是必须要走的,全部得交钱。” “哈哈哈。”赵祺也笑了。 第515章 攻略三佛齐 第515章攻略三佛齐 新加波在明朝时才称之为淡马锡,而在三国东吴时代,应该有东吴的商人到过这里,在他们的书中,称之为蒲罗中。 赵与芮称之为新加波,其实已经提前几百年命名,但他最终的命名并不是这个。 三月初中,孟瑛和侄子孟之经(孟珙儿子),带着三艘船来到新加波东侧。 然后先派两艘船上岸,接着孟瑛和侄子孟之经沿着新加波转了一圈,到下午才登陆上岸。 宋军早就在这里建造了据点,建有两个小型棱堡,六个堡垒,共驻军三百人,来往波斯的宋人船队都可以在这里补给淡水和食物,其中朝廷的不要钱,民间商人需要付钱。 当年宋军刚来时,三佛齐曾派兵来驱赶,结果被宋军一顿火炮打老实了,从其双方也没有什么大的争势,宋军也和他们通商,双方这几年是相对越来越缓和。 这两个方向也是进出马六甲的主要通道。 三佛齐强盛时,他们依附在三佛齐王朝,但这几年受北面素可泰王朝(即暹罗人)的进攻,当地三佛齐势力大减,加上宋人来后,三佛齐迁都,从巨港往西迁了,三佛齐人对这里的控制进一步被消弱,不过三佛齐的人水师还是控制着马六甲海峡,连宋军来往也得给钱。 “以后这里叫大宋新马省,狮城府。” 目前城内城外全是百姓生的居住地,当地的建筑是标准的岛国建筑,即用木制小屋, 这边的土着就是后面的马来人,在后世约占百分之六十,然后移民来的华人,占当地人口的百分之二十,可见在后世,这边还是大量华裔的落脚点,每五个人里,就有一个是华裔。 如今赵祺打算对这里用兵,当然先要巩固新加波的防御和建设,能让大股兵马在这登陆和获得补给。 宋军之前有哨骑过来,也和他说过这里的情况,甚至还画了简易的地图,但亲眼看到还是比较意外。 但狮城这边没什么人,宋军来了四年,只抓到几百个土着,还有和三佛齐打仗时,抓到的几百个俘虏,目前都帮宋军屯田干活,加起来一千人不到。 他正站在高处,你望远镜看数千步外的丹戎·布蒂里城。 孟瑛带着几人又沿着岛东转了转,主要是寻找扩建的港口。 而在狮城,各种优待可以延续两代,到孙子辈。 因为宋军从新加波出兵,要是从西北面出发的。 第二个重要的奖励是,子女以后上学读书,也好,参与科举也好,所有费用全免,在当地官员选拔中,也是优先从会识字的退役军人中选拔,并且,可以延续后面两代。 收拾三佛齐第一步,控制马六甲,在港口建炮台,三佛齐的船刚过来,直接轰他们。 当然现在没有填海,面积还是比后世小,长一百里,宽五十多里在后世也很小,汽车一会就跑到了。 “末将拜见都指挥使。”严乐带着当地三个都的都头副都头过来拜见孟瑛。 另外带了五十多条狗。 孟瑛上来没多久就召见了当地驻军负责人,营指挥严乐。 主要新加的政策奖励有两个,一是六年期满后,可以直接退役,且家庭五十年内,免征兵役。 四月,孟瑛先后决定驻军大营,和港口位置,与此同时,从婆罗省方向,大量的船只向狮城过来,先期运了一批批的渤泥人,全是当民夫所用。 孟之经带五百人上岸时,毛成的水师已经在海上寻找地方,埋伏三佛齐水师了。 大伙都选在这里建都,除了这边资源好,位置好外,还因为这里人口多。 而在狮城,只要愿意留下,当满六年就可以直接退役,并获得一笔丰厚的退役金,朝廷还会帮忙在当地建房分房。 “都指挥使,有什么奖励啊。”马上有个都头笑问。 狮城要建两个大型港口,一个可以到西北的马来,一个可以往西南的巨港。 听孟瑛这么说,现场军将们各是若有所思的表情。 似乎知道诸将的意思,孟瑛继续道:“按朝廷规定,海外驻守,六年轮换。(近的也有五年轮换的)” 首先原本的奖励都有,包括军官将士的后代考科举等都有减分政策,还可以优先的挑选回大宋境内当官,这些原本海外开荒军队都有,屯田减免税的也有。 新加波岛东西约50公里,南北约26公里,到后世60年代,新加波陆地面积581.5平方千米,经过多年填海造地,已增加25%。 现在宋军该运输的都运完了,主的运兵船也把大量兵马投放到波斯,终于可以收拾三佛齐。 府算是大宋比较高的级别,不是州也不是县,证明朝廷对这里比较重视,诸将对视一眼,也做高兴状,他们无所谓跟着谁,但在这里建城,以后驻军的日子会好点,而他们还有两年就轮换,估计这两年还得参与建城,日子不好过啊。 暹罗人在前几年1238年建立了素可泰王朝,并向南压迫下,柔佛州更北的土着要么臣服暹罗人,要么被杀,要么就往南逃,这让柔佛州和马六甲一带的马来人变的更多。 同时下令在西面建临时军营,并分出一个将三千人专门屯田。 城墙高不到两米,站在远处的高地,都能看到城内。 据说这在三佛齐还算比较好的城镇了。 前期宋军没功夫理他们,专门往波斯运货,因为赵与芮不想在这里开打,如果灭不了他们的水师,老是他们让骚扰,宋军的运输线会比较麻烦。 新加波的总面积这会大概有七十万亩左右,其中五分之一算森林资源,主要集中在西岸和离岸岛屿。 前些年先到的宋军,都是带着家属的,他们在这里轮流屯守,每六年轮换,目前已经来了四年,还有两年就可以回家。 这个城后来还被爪哇人毁掉,彻底变成了小渔村。 同时用水师逼三佛齐在海上决战,一决打垮他们,再用步营灭三佛齐国。 孟瑛先笑着请他们免礼,接着脸色一正,拿出朝廷公文,读了一遍后递给大伙。 这次的目的,就是抓人,抓当地土着马来人,为他们干活,同时在这边建立据占。 新加波农业占地在后面只占百分之一,即全国农业大概七千亩左右,主要的粮食和蔬菜都靠进口。 古代森林资源和水资源是最重要的,远东天寒不算,生存困难,但条件其实相当好,这边天气暖和,森森资源和水资源又丰富,所以一直都当地土着的聚集地。 他们在这四年里,共在当面屯种了五千亩田,已经接近后世全新加波的农业田面积。 这样至少能保证宋军自给自足,但宋军在这里还大兴仓库,存粮,每年都从三佛齐,信诃沙里,婆罗,占城等地进购粮食,储存起来。 新加波三个都,原本属于婆罗省婆西港一将,一营。 “但是愿意留下来居住到退役的,朝廷还是欢迎,更会有奖励。” 孟之经也是看的一呆。 主要是这两个地方有大量当地土着,有人口可以用,还有福广沿海的宋人百姓移民过去,人力资源不缺,不需要军队留下来。 他们登陆时,带了六艘船,而他们五百多人,只在三艘船就能装满。 孟瑛这是几路并发,同时发作。 柔佛州的主要地形是平原,而且水资源和森林资源极为丰富,从丹戎·布蒂里往北就是后世的森林城市,附近森林面积相当于五六个新加波大小,其中有名的红树林,柔佛州就拥有七百多万亩。 中间有四万五千亩在后世属于水区自然保护区,当地共建有十七个淡水池供百姓用水。 还建了大型的补给仓库,方便过路的宋军和百姓们补给。 现在按朝廷旨意,划归新马省狮军一将三营。 丹戎·布蒂里这边以前是古柔佛国的中心,后被三佛齐所灭,到十六世纪后,马六甲国王又在旧柔佛建了柔佛国。 诸将依次看了看,对了上面的印章,然后表示了认同。 当然,现在宋军人少,粮食远远足够,还有积存。 后世这里可是有五六百万人的,这会才几千人。 孟瑛上岛之后,带着人马,拿着前期宋军画的地图,在岛上跑了五天天夜,很快做出了和皇帝赵与芮差不多的决定。 所以能种的田就少了。 通常大宋现在的军人要当三期,十八岁开始算,每期五到六年,退役时才二十九二十八或三十。 孟瑛观察后,发现宋军过去几年画的地图还比较准,整个由新加波岛及附近共有63个小岛组成,其中新加波岛占全部面积的88.5%。 不过宋军现在没多少人,孟瑛只打算上来六千人马,加上前几年驻守的宋军,也不到八千人。 “这边要改名,叫狮城,朝廷马上要征用民夫,在这里建城。”孟瑛道:“” 这是因为他人口实在太多,既要保证城市化,又要保护水源资源,全国有二十分之一是水资源保护区,五分之一是森林资源保护区,这就有五分之一多的地方不能动。 大伙宁愿走马六甲交钱,也不愿意绕远路。 但在宋朝,这个面积还是相当大的。 当宋军的军队出现在丹戎·布蒂里城外时,当地人都惊呆了。 与此同时,宋军在上面开快屯田,第一年要把粮田屯到一万亩,按占城双季稻产量,最少以西石计,可以供一万人用一年。 这两个通道一封锁,那你就得从印渡洋绕过整个苏门答腊岛,才能到爪哇,要多走好多里,不论现在还是后世,都没人会这么走。 其他地方的宋军六年期满还得轮换,换到另一个地方再当几年兵,一般三十岁出头才能申请退役。 后世圈了四万多亩,这会宋军没这么多人,孟瑛先圈了五千亩,把几个重要的淡水湖先圈起来,然后在西面靠近森林的地方建淡水池,然后储水。 整体来说,有点类似奴隶制和封建制之间,各地都有大小领主,领主 “驻军六年轮换,你们还有两个时间考虑,不急不急,走。” 朝廷对海外驻军,特别是开荒驻军向来都有各种奖励,他们的工资也比大宋其他地方的高。 这边不分田,因为粮田实在太少,粮田由俘虏和奴隶,或驻军来种,种出来的粮大伙一起吃,优先保障驻军和留在当地的人,不够的粮也会从其他地方运过来。 把中间淡水资源丰富的地方圈起来,也列为保护区,主要作用也是储存淡水为宋军用。 五月,孟之经带着严乐等,共一营五百人多人,全员燧发枪,着皮甲自丹戎·布蒂里(柔佛新山)附近登陆。 孟之经常年在大宋,最近才到海外来,显然没见过这么破旧和简易的地方,看起和渔村差不多。 这边和大宋燕京没有时差,气候比较高,能常只种双季占城稻,不种麦。 丹戎·布蒂里城这会应该叫柔佛城,说是城,但更像欧洲那种土木结构,因为他毕竟做过古柔佛国的首都,外围有一堵城墙,但大部份是木土结构,很多地方都没有土了,只有木头。 因为按照赵与芮的计划,朝廷还会断断续续的鼓励和推进百姓往宝洲(南美洲)移民。 孟瑛说,现在婆罗省(印泥文莱),汉州(飞律宾)等地的军队都是到期轮换,不能留住。 这是个很重要的改为,像远东的郑有财,他儿子郑威靠着他在远东的开荒,也入了军,现在都干到营副指挥了,但将来郑威的儿子想从军,考核就比较严格,并且很多优待也会消弱。 所以为了繁荣这里,宋军鼓励驻军到期留下。 这会当地都是土着,属于三佛齐王朝,而三佛齐是个信奉大乘佛教的王朝,他们主要经济来源靠水师控制水道,和过往商船的交易,然后还有香料,农业上能自给自足,有时还能卖点给宋军的狮城,主要是交换宋军的好东西,比如白糖和丝绢等。 随行的严乐马上低声道:“这几年暹罗人对他们北面大举进攻,很多马来人往南逃,所以这边人口较多。” 两人对话时,对面也有马来人看到宋军,他们纷纷起身。 第516章 面子和银子那个重要? 第516章面子和银子那个重要? 孟之经看着他们,大部份人身上的衣服都很破旧,有些都看起来像是宋军换给他们的。 很多着粗布衣服,但小孩子还有不穿衣服,只套着兽皮的,看起来和野人差不多。 布绢在这里都是稀罕货,也是三佛齐用粮食和宋军来换购的主要物品。 这边森林比较多,水资源也丰富,在森林和水道的中间,到处都是粮田,马来人在这里耕作,生存,很多屋子就建在粮田或水道边上。 他们茫然看着宋人,尽管有人看到过宋人,但还是感觉很新欣奇。 孟之经看着这些难民和野人似的马来人,有那么一点点感觉到不忍心,因为他知道,但下一刻,他马上摇了摇头,回过神来,这是为大宋,为陛下,为我自己要做的事。 “蹲下不杀。”孟之经立刻大声道。 严乐不由看了看这官二代,真是不懂人情事故? 现在两边都是红树林,视线不好,宋军还是比较小心,严乐这时示意孟之经到阵中去,不要走在最前面。 宋军只是一波燧发枪,就把他们直接打崩,很多后面的宋军都没来的及到前面开枪,已经看到土着们扭头跑光了。 现在看到宋军带了五十多条狗也很新奇。 对面土着被宋军一顿火枪打的人仰马翻,冲到宋军五十步时,已经倒下一大片,余下的如惊弓之鸟,纷纷扭头就跑。 砰砰砰,宋军这边已经纷纷打了起来。 对面惨叫连连,纷纷倒地,同时宋军有部份人还在大叫:“跪下不杀。” 有人狂奔,有人跪下,越来越多的人在原地跪下,瑟瑟发抖。 这时有人跑进了屋子,突然又跑了出来,众人定睛一看,这人手上拿着一把自制长矛,哇哇叫着就冲向宋军。 孟之经看了会就好像明白了。 “马来人种的双季稻,咱们现在种的就是马来人的品种,好像从占城那边传过来的,马来人管理不行,年产量三石左右,咱们能到四石往上,孟指挥你看他们,几乎没有水利设施。” “不想死,别反抗。” “先打弓箭手。” “狮城现在养了多少狗?” “都是猎狗吗?也要打猎?”孟之经问严乐。 “今晚弄条肥狗,请孟指挥吃狗肉。” “在。” 孟之经也不管,先在这边抓人。 “把老黑杀了吧,好大年纪了。” 谁跑就打谁。 严乐躲在树后看了看,就几个人手上有弓箭,这也是唯一对宋军能造成伤害的兵器。 “特娘的,孟指挥说打腿,你们没听到?”严乐怒道。 有人直接放了狗,让狗在四周欢快的跑着。 宋军现在养狗已经成了习惯,在营房里还能当岗哨用,狗多了还能吃狗肉,像大员,汉州(飞律兵)、渤泥(印泥文来),这些山多的地方,狗是很有用的,敌人根本藏不住,放出狗就能找到他们。 而且对面弓箭都是自制,非常简易,刚刚射狗时,都没射中。 “好勒。” 现在这边都不是孟珙的军队,谁认识他。 宋军这次带了五十多条狗。 严乐则回头示意:“张大全,带你的伍到前面,带五条狗开路。” 现场很快跪满了人,当然,也有人跑掉了,往远处丹戎·布蒂里城跑。 “谁让你开枪的?”孟之经大怒。 严乐道:“大人和小孩不能分开,都一起抓,这样大人干活就老实,咱们养着小孩,教他们汉语汉字,将来就是汉人,成年了就可以用了。” 孟之经和父亲孟珙在西夏和漠北时,几乎没用过狗,那边没什么用,全是蒙古骑兵。 孟之经的话有点不管用,好在严乐在后面约束部下,让大家听命令行事,总算不至于太难看。 严乐一声令下,砰砰砰,现场燧发枪层层响起,大伙自由射击。 “这是胡椒,目前我朝也在移植,婆罗,汉州,大员都在种,据说需要气温比较高的地方才能生长。” 大伙不认识他,但知道他有个高级军官爹,年纪轻轻当到指挥,肯定是关系户。 他声音刚落,身边一个当地的向导,用马来语就叫了起来:“都跪下,都跪下,跪下不杀。” “有人”前面宋军大叫。 对面这陷井也不是临时挖的,应该早就防着宋军过来。 “刚来的时候带了一百多条吧,现在有五百多条。” 此时有宋军拣起地上的土着们遗落的长枪,带着狗在前面边走边戳地上。 宋军纷纷找树,往树后躲,严之乐也拉着孟之经往边上林中避让。 宋哲宗元佑三年十二月,三佛齐王国遣使贡方物。 马上有宋军带着狗往前面去,他们越走越快,领先大部份五十步左右。 “三佛齐频繁来我朝,是因为他们能得到更大的好处。” 这下孟之经发现这狗的好处了。 宋军们在那议论纷纷,孟之经一阵无语。 看到宋军往前,有人下意识转身就往屋子里跑。 以前三佛齐就用这个当香料,卖到各地,也进贡给北宋。 严乐:“孟指挥你是没吃过,等伱吃过狗肉就知道了,狗肉滚三滚,神仙站不稳。” 孟之经听完不可思议,三佛齐对我朝这么尊重,为啥我们现在要灭他们? 宋神宗熙宁十年(1078年),三佛齐王国国王遣使地华伽罗进贡,赐以为保顺慕化大将军。 宋神宗元丰二年七月三日,三佛齐王国国王占卑使群陀毕罗、陀旁亚里来贡方物,宋神宗赐白银一万五百两,封群陀毕罗为宁远将军,陀旁亚里为保顺郎将。 接着,哇呀呀,一波衣着破烂的马来人,提着各种五花八门的兵器从地上起身,冲了出来。 孟之经听的有点玄乎。 “打。” 严乐来的时候,就三都人马,三百多人,后来的狗养到五百多条,不吃留着干什么? 孟之经听的相当郁闷,这种狗怎么能吃?都是你们的兄弟啊。 估计是某个领主手下的奴隶军队。 “不如吃牛仔啊,狗东西不怎么听话,我早就想吃它了。” 柔佛州这边有世界最大的红树林,总占地面积有七百多万亩,即便到了后世,还有六百多万亩,八百多年的时间,被砍了一百多万亩。 “。。”孟之经。 果然没一会,扑通,前面一条狗直接掉进一个陷井里。 土着们往林中跑,宋军也从来不追,怕林中有陷阱。 还有人试图回家拿兵器,被宋军远距离用燧发枪打倒,马来人也看明白了,宋军兵器厉害,这么远都能打中。 又走了片刻,眼看着前面出现大片亮光,就要走出红树林。 突然。 严乐耸耸肩:“这些蛮人没法沟通人,你不开枪,抓不住他们的?” 很快他看到有宋军在捆小孩,立刻道:“小孩也抓,他们能干什么?” 两人说话时,孟之经看到路边一种没见过的作用,上面有好多像珍珠似的一串串悬挂着:“咦,这是什么?”孟之经走过去,摘了个闻闻,立刻闻到一种辛辣味。 孟之经闻言摇头,他身为孟珙的儿子,当然不敢给爹丢脸,他也有点看出来,兄弟们好像感觉他是官二代,有点瞧不起他。 现场顿时炸了锅,人群四散而逃,也有人听懂了宋军的马来话,赶紧跪下。 当然,宋军从南面过来,在丹戎·布蒂里城的其他方向,东,西,北面还有大量百姓在外面。 “不要跑,都跪下。” 宋仁宗天圣六年(1029年),三佛齐王国国王室离叠华遣使进贡。 孟之经脸色难看,却又不好发作,他没带燧发枪,只带了一把弓,腰间有把刀。 对面一声惨叫,轰然倒地。 宋太宗太平兴国五年,三佛齐王国国王夏池遣使茶龙眉至北宋朝廷进贡。 “马来人的气味和咱们也不一样,让狗经常闻闻,很容易找到他们,这样就不会被伏击。” 孟之经点点,刚刚看土着们掉地上的兵器,有些居然是石锄,根本不是金属锄头,可见这边真是没开化,或许说治炼技术还是比较差,不能普及,又或许领地们看的严,不给 他们见过暹罗人,也见过爪哇那边的信诃沙里王朝的人,但从来没见过这种武器。 孟之经之前一直跟着父亲孟珙,长年在西夏(现在的宁夏),蒙古(现在的泰北),那边都是他爹的老部下,大伙也会给他面子。 宋真宗咸平六年(1004年),三佛齐王国国王立佛寺为宋真宗祝寿,宋真宗赐以“承天万寿”钟。 大伙这些天都学了几句话:“跪下不杀。” 汪汪汪汪,左右两边有狗同时叫了起来。 宋哲宗元佑五年,三佛齐王国遣使皮袜又贡,皮袜得封为怀远将军。 这些人事先都趴在地上,脸上用泥土或不知名的颜料画了画,身上还覆盖着树叶,手中的兵器什么都有,有耕地的钉耙,锄子,木棍,自制长枪,也有短刀什么的,还有用竹木制的箭。 宋军们破口大骂,低头看去,好在那狗比较小,没被里面的竹签插到,赶紧把它救起来。 但是你别说,这些马来人开始都到处跑,但宋军一顿燧发枪打完之后,现场马上老实了。 宋军第一波在城外抓了有三四百人,但更多的人逃回城内,丹戎·布蒂里城也关上了城门。 “你们没来前,狗太多了,上个月我们吃了三十多条。” 但走了不到两刻钟,他们进入一片丛林,正是这边有名的红树林。 宋军们纷纷低头,也不说话。 孟之经脸都绿了。 远东那边还养了大量的狗拉雪撬,冬天宋军出去都不骑马,用雪撬,现在的狗显然成了宋军的标配。 他们想埋伏宋军,没想到被狗提前发现,索性就冲了出来。 军士们带来了麻绳,十人一组捆起来。 嗖嗖嗖,与此同时,林中有箭射向狗。 他这会也才十八岁十九岁的样子,年纪轻轻做到营指挥,几乎是大宋最年轻的指挥军,这边的宋军可不怎么卖他面子。 翻来覆去就是这三句话,很多人发音还不标准,但几乎都能叫出来。 整个北宋时期,三佛齐来北宋好多次,不停进贡,态度看起来挺好的。 丹戎·布蒂里城那边立刻开始关城门。 宋军把这些人捆起来后,留下半个都,五十多人看守,其余的人继续往东去。 孟之经还要说什么。 “诺。” 他继续走最前。 严之经发现严乐相当精通这边的历史,后来发现这边的中高级军官都学过。 “不要跑,都跪下。” “我想吃旺财,肉好肥。” “去。”有宋军一拍狗,汪汪汪汪,两条狗直接往林中跑。 宋真宗天禧元年(1017年),三佛齐王国国王遣使向北宋进贡珍珠、象牙。 宋太祖建隆元年及二年(960年至961年),三佛齐王国国王悉利大霞里坛遣使贡方物。 孟之经还在犹豫,严乐可不客气,举起燧发枪:“砰”,近距离就是一枪。 “。。”孟之经。 中午时,宋军好不容易走出红树林,往西折向,这时能看到条窄河,河对面还是红树林,大伙沿着河岸走,河这边全是粮田,看长势都还不错。 “不全是猎狗,但能提前发现隐藏的敌人,一般人藏不住。”严乐向他解释,对面如果没有专门防着狗,一般是藏不住的。 紧接着,宋军们纷纷往前,开始用马来语叫了起来。 砰砰砰,宋军这边至少三人同时开枪,那人仰声栽倒,全部命中要害。 他把弓拿在手上,跟着宋军往前走。 他发现这边人几乎不穿鞋子,能穿鞋子的,基本相当于贵族和官员,有钱人这种,普通百姓真和野人似的。 宋太祖开宝七年,三佛齐王国向北宋朝廷进贡象牙、乳香、蔷薇水、万岁枣、白砂糖等。 “张大全。” 完全像野人似的,一看就不是正规军。 宋太祖建隆三年三月、十二月,王室利乌耶遣使贡方物。 “打腿打腿。”孟之经还不想杀人。 神宗元丰二年,群陀毕罗来北宋,送来的贡物加起来价值不到一百两银子,神宗大手一挥,回赐了一万五百两白银,当时北宋一年才产出二十万两白银,就给了二十分之一。 为了天朝上国的面子,大宋每次都是血亏的,所以人家才经常来啊。 第517章 香料和暴利 第517章香料和暴利 三佛齐显然看到好处,等老朱上位,后,老朱在位期间,在洪武二年,四年,九年,十年,进贡了四次,然后得到大明许多回馈。 后面老朱可能反应过来了,给的少了,人家马上不来了。 你想想人家不远万里派人上门献贡,图什么啊?不就是图你的钱。 而且北宋之后,三佛齐就没去过南宋,人家也知道南宋不行,被金和蒙古打的苟延残喘的,估计没什么油水。 现在赵与芮上台了,不打他们打谁? 当地盛产香料,有胡椒,肉豆蔻,都是好东西。 “孟指挥你看,这就是肉豆蔻。”这时严乐看到路边有肉豆蔻,赶紧点给他们。 “准备。”宋军举枪。 “临安一斤肉豆蔻,最少在十贯。” “卖到临安是一斤六钱银(六百文),一百斤是六十两。翻了六十倍。” 之前他们先到丹戎·布蒂里城南面,南面有丛林挡着,孟之经在高处用望远镜看过,为了防备丛林里的陷井,他们这才绕到西面来。 对面乌迪门一看宋军来硬的,赶紧下令全部人马上前,他就是个地方小领主,放大宋就是地主地主,手下有些家丁护院,根本没有正规军。 “多少?”孟之经下意识问。 第二以后以宋人自居,生的儿女都得跟汉姓,要学汉字,说汉语,用汉书。 宋军三段击打了一轮,前面城头已经没有站着的人。 当然,这会城门已经紧闭,上面站满了当地人,城中已经全力戒备,看到宋军贴近,有人对着他们叫着什么。 现在这些岛都被三佛齐和爪哇信诃沙里王朝控制,等打掉他们的水师,宋军就可以全部占据。 他一边说,边上向导在翻译。 不一会,吱,城门打开,有个当地人小心翼翼走出来,他出来后,城门立刻关上。 孟之经原本打算在狮城建军营的,现在看到这里有现成的地方,决定占据这里为宋军所用。 “啊。”孟之经这下惊讶了。他脑子里一时算不出翻了多少倍。 他退下城头后,就见前面叭叭叭,木屑四散,用木制的城墙都被打出一个个孔来。 “当然可以,直接打吧。”严乐立马道。 乌迪门也差点被打了一枪,吓的他赶紧缩头往后退。 向导立刻道:“他们可能想谈判,问你们为什么进攻他们。” “在波斯和欧洲地区,一斤肉豆蔻是换三只羊,也就是说我们用一尺布,可以换六十只羊。” 嘶,十人听的脸色大变。 “能不能直接打?”他转身问严乐。 宋人打败了乌迪门,他当然赶紧投靠宋人。 朱家皇帝一看不对劲,这样下去要用不完了,就开始当俸禄折支发给官员和卫所军官。 做谁的奴隶不是做,原本他们在这里就是乌迪门的奴隶。 管家不明白,坚持问孟之经,为什么要打我们?我们没惹你们。 乌迪门刚把他抓到,准备公开审判后,当众处死,没想到宋军突然来了,并攻破了丹戎城。 “跪下不杀。”城中到处都是宋军的叫声,虽然不是很标准,但大伙还是识相的,半个时辰不到,宋军控制全城,除了部份人逃出去,大量百姓都吓的呆在家中不敢出来,全被抓了。 孟之经听着他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也只能点头:“严指挥说的有道理,咱们也是收复故土。” 这人衣着一套绢布制的衣服,看起来没那么像难民,应该是当地领主家的重要人员。 顺利平定了反抗后,接下来就是征服,蒙古人简单粗暴,靠杀征服,但宋军会动脑子,大量杀人的事,宋军能不干,尽量不干,能找人干,就尽量找人干。 孟之经让向导回复他:“无条件投降,饶过乌迪门的性命,一旦让我们强攻,乌迪门就死定了。” 孟之经不动声色,又道,效忠我大宋可以,不过是有要求的。 “胡椒在这边是一贯一百斤(明朝时为一两银子一百斤)。” 城中马来人四散逃开,乌迪门叫都叫不住。 孟之经二话不说,一挥手。 向导说,他们在向孟之经效忠,要成为他的奴隶。 乌迪门这时应该听说宋军有武器打远,所以叫人把能拿的盾牌都拿出来,很多人没的盾牌,就用门板之类的木板,所有人蹲在墙头看着宋军。 这次十二人里有十个人同意了,另两个在犹豫。 宋军一步步往进逼进,很快进入一百步内。 比如每个地方都有监狱,每个地方都有反对派。 十二个听完后,有一大半猛的抬头,眼睛发亮,接着有人立刻道:“我们愿意归顺宋人,帮你们管理这里。”这人比较聪明,第一个反应过来。 这会正是肉豆蔻的果期,能明显看到一个个小果子挂在上面。 马来人要么退下城头,要么被打倒在地。 其中一个犯的罪比较严重,入室抢劫杀人,还侮辱女性,这家伙原是一个小地主的奴隶,应该是受压迫太厉害,喝了点酒壮胆,先杀人再侮辱,把地主家全杀了。 “打” 孟之经用望远镜看对面,对面弓箭很少,且大部份不是制式,都是自己打造的。 原本都是丹戎城里的底层奴隶,现在突然翻身成贵族和官员了? 接着孟之经又道:“你们要在半个月内清点完成城中百姓有多少户。” 十人眼睛再次发亮,有点不敢相信。 欧洲的香料价格会变的更贵,因为商人们要在宋人手上,付出更高的价格。 这人更知趣,立刻表态愿做宋人奴隶。 有人带头之后,其他人就算不聪明的,也很快能反应过来,接着十二人纷纷下跪,全部趴到孟之经脚下,四肢伏地,双手碰触他的靴子,嘴里说着什么。 当地人一边挥手一边向他们叫着。 “保长由你们指派,大保长和村长,由你们分别轮流担任,三个月考核一次,干的好的,就干村长,干的不好的,就干大保长,干的特别差的——杀——” 严乐转头看向带来的向导。 等宋军占据马六甲后,再灭掉苏门答腊的三佛齐,和爪哇的信诃沙里王朝,整个香料的路全部将被宋军控制,到时的香料价格,就只能让宋军说了算。 决定把贵族和领头的有钱人全杀了,其他人则安置在原地,丹戎·布蒂里将改名新山城,宋军会迁过来居住。 宋军很快冲了进去,里面和渔村似的,外面的城墙估计是这乌迪门专门让人建造的,里面都是一幢幢木屋,人们瑟瑟发抖的回到自己家中,少数他的奴隶想保护乌迪门,宋军上去一排枪打完,立刻就做鸟兽散。 两具尸体轰然倒地,余下十人瑟瑟发抖,赶紧再次表态愿意终身为宋人,学汉字,说汉语,用汉书。 马来人没见过这种武器,根本上不了城头,弓箭自然也不敢射,谁敢露头谁就被打,一会功夫,有一队宋军进入二十步内。 接着有人道,我愿意终身效忠大人,大人就是我的新主人,请主人用马鞭,指引我的方向。 “孟指挥你说,这种地方要抢-——收回来嘛。”严乐一本正经的道:“据说三国时就有我汉人前来,这边以前就是我汉人的领土,咱们现在只是收回来。” 孟之经和严乐碰了个头,发现城中有上万人,人有点多,他们只有五百多人,怕不好控制。 从现在开始,你们就是城中的新贵族,同时也是我大宋的官员。 严乐一脸无语的看着孟之经,为啥不姓孟? 但仔细想想,现在孟家如日中天,孟瑛孟珙孟璟等兄弟都是一方巨头,前两人统兵一方,孟氏其他兄弟都在朝为官,当然不能再姓孟了。 孟之经一路过来,一路看到各种作物,感觉这里遍地是宝。 射程肯定没这么远,也没有人射。 “停。”严乐他们因为天热没穿札甲,都是皮甲,也赶紧停在一百步外。 当下宋军也不管,随着严乐大手一挥,直接全军压上。 “跪下不杀。” 对面砰砰叭叭,一阵鸡飞狗跳,木屑四散,单薄的一层木板根本挡不住,前面的一排人像风吹稻草似的倒下去,惨叫声痛哭声连绵不绝。 孟之经想了想:“告诉他,我们有个军士失踪了,据说被你们的人抓去杀了,我们要进城搜查,把城门打开,让我们进去。” 孟之经先杀人,再示好,接着说,你们每人会分配一所大房子,都是以前城中贵族们所住的,每人可以选五户百姓为你们的奴隶,但是不能虐待他们,只能让他们服务你们。 不一会,对面来人到了他们面前。 这招宋军是屡试不爽,给不给进嘛? 可乌迪门也不是傻子,很快回信,可以给伱们进来,你们只能进来十个人,让你们搜。 宋军纷纷低头,拿出手雷,点燃之后,嗖,直接投到城门后面。 三佛齐的正规军都在苏门答腊岛上,距离这里隔着马六甲海峡呢。 轰隆,随着一声声巨响,扔到五个手雷后,那木石结构的大门已经然破碎不堪。 六人被带到孟之经面前,孟之经看着十二个人,缓缓开口道:“我宋刚到丹戎,现在要把这里改名为新山府,筑新山城,需要几个当地人,帮我们管理这些百姓。” 孟之经看了下城门和上面的人,感觉和渔村没什么区别,大部份城墙都是木制,高不到两米,稍微垫下,不用云梯都能直接翻过去。 这玩意产量也高的,明朝永乐到正统年间,因为爪哇、暹罗、真腊等国动辄几万几万斤的弄过来,导致南京库存达三百多万斤。 噼里叭啦,空中一阵爆竹声的响起,宋军燧发枪三段击开始。 十个人肯定不行,孟之经和严乐知道这丹戎·布蒂里城里人挺多的,暹罗人从北往南打,马来人都跑到南边来了,现在一个是麻坡,一个是丹戎·布蒂里,人是最多的两个地方。 “让他过来。”孟之经则道。 果然,他说他是领主乌迪门的管家,想问问宋人为什么要攻击他们,还抓他们的子民,以前他们用香料和宋人换货,大伙不是相处的很好吗? “这肉豆蔻不但能当香料,还能当药,丹戎·布蒂里这边一尺布能换二十斤,卖到大宋临安,孟指挥你知道值多少?” 此时在欧洲,一磅(约0.45公斤)左右的肉豆蔻可以换三只羊,两磅能换一头牛,到了十五世纪后,欧洲人找到了去香料群岛的新航线,极大提升了香料的供应,但在十五世纪的英国,一磅胡椒仍然可以换一头肥猪。 第一,以后要改汉姓(因为当地人名字千奇百姓,比蒙古人和金人还难记。)孟之经要求他们都改汉名汉姓,原本想全部改姓孟,想想不能这么干,让他们全部改姓严。 他们从这条路就直接往丹戎·布蒂里城西城门,沿路的百姓早就跑光了,因为之前马来人有点烽火,显然也是比较有经验的。 边上甲兵直接把这两人往地上一按,扑哧扑哧,拿出短刀当着其他人面就把他们割了喉。 “每十户编一保,每百户编一大保,每千户编一村” 但严乐说,这边是因为人口比较多,种的比较多,但相比起来,很多小型岛上,才是产香料的重要来源。 城外都是各种作物,有的是孟之经没见过的,他还看到一种小型灌木,严乐说那叫苏木,也是一种香料,同样值钱。 孟之经带兵打仗可能经验不够,毕竟之前都在父亲身边,但是一听到这么赚钱,这事肯定得干啊? 乌迪门手下也有不听话的奴隶,宋军在他的大牢里,抓到了几十个被关押的马来人,经过一番筛选,严乐很快找来十二个丹戎城的本地马来人。 两人一边说着话,很快来到丹戎·布蒂里城西面。 “村长每户给田二十亩,朝廷别给月俸一贯铜钱,朝廷赐于你们每户五户奴隶,你们就只能拥有五户,不能再多,每户奴隶再补贴一贯铜钱,给你们养活他们。” 孟之经说完再经向导翻译,说了两遍这些人才完全听懂。 第518章 与宋军海战?一边倒的屠杀而已 第518章与宋军海战?一边倒的屠杀而已 孟之经大概的意思,每人先分五户奴隶,然后有机会当村长或大保长,只有当到村长的,才会分田二十亩,大保长只有十亩。 每人还可以选五户奴隶,奴隶随他们挑,他们可以挑选以前在城中压迫他们的贵族,除了乌迪门家之外,因为乌迪门全家要被处死。 他们每家只能养五户奴隶,朝廷还会补贴每户一贯钱。 但他们不能压迫奴隶,得养活,要是一年后,死掉几个人,宋人是不会放过他们的。 除了补贴铜钱,朝廷每年还会补贴一定的白糖,丝绢,每家各发两个铁锅等物。 每户保证有一头耕牛,羊和猪要他们自己养。 另外,谁的汉语汉字说的越好,将来越有机会当大官,得到更多的封田和好处。 听完之后他们就感觉待遇非常好,至少比以前是天壤之别,简直就是翻身做主人了。 但孟之经也说了,如果干的不好,不但村长,大保长要被免,还得被杀。 孟之经恩威并重,先杀人立威再施以糖果,很快让这十人臣服,并全部改为汉姓,他粗暴的为他们取名严大,严二,严三等,众人还挺高兴的。 同时严乐每天派兵四出,到附近抓散居的百姓,到九月时,已经抓了上千户,大部份迁到狮城,建造狮城去了。 九月,宋军在新山府全普及汉语,城中十五岁以下小孩子无论男女都得上学,学汉字读汉书。 而巽他海峡就在苏门答腊岛和爪哇岛之间,是沟通爪哇海与印渡洋的航道,也是北太平洋国家通往东非、西非或绕道好望角到欧洲航线上的航道之一,明朝的郑和也从这里走过。 接着孟之经让他们指认丹戎城里比较富有的贵族,比较有势力的人,然后逐户带出。 他们以水师控制马六甲海峡和巽他海峡,其中马六甲海峡就不用说了,来往商船的必经之路。 八月,婆罗省有汉语老师到丹戎,此时已经改名为新山府。 其余的全部运回狮城,其中一部份会交给朝廷,一部份会由孟之经和严乐这批官兵分掉。 宋人杀光贵族地主,让马来人管理马来人,把贵族的田再分给马来人,很快就安定了当地土着的心。 宋军没收了乌迪门和所有贵族的财富,先分赏给一部份这十人,然后在全城百姓中挑选一百户,说他们表现很好,帮助对付贵族,愿意帮宋人干活,每户又分了少量财富和粮食。 这表示只有四个人能当到千户的村,十人竞争非常惨烈,他们得越好的学会汉语和汉字。 由这十人带头,当着全城百姓的面,一个个把这些贵族全部杀死,包括乌迪门的全家,俱由这十人杀掉。 由于航道狭长,最狭窄的仅有六里宽,非常容易遭到封锁,以宋军现在的火炮身程,只要在两岸建起炮台,什么船也过不去。 三佛齐控制住这两个海峡后,基本就垄断了这里的财路。 七月,严大他们经过再三统计,确定城中有百姓三千六百户,一万七千多人。 不建城的百姓负责屯田种粮,种植香料。 十五岁以上可以参与建城和伐木等工程,同时也得慢慢学习汉语汉字。 孟之经带一千宋军驻守城中,从当地三抽一,抽了一千多精壮帮忙建新城,每干五天休息十天,然后从另一千户中抽一千精壮来帮忙。 同时城中不得有马来书出现,宋军焚书灭史,学校老师授课时,都说从三国时代,就是汉人到这边繁衍生息,他们其实都是汉人的后代。 这边的人口结构和宋不同,四十岁以上的很少,很多人活不长,反而小孩子比较多,家家户户都有两三个小孩。 三佛齐以前又叫室利佛逝王朝,因为地理位置关键,加上当地丰富的农业粮食产量,他们很快在南海和印渡洋之间崛起,并建立了强大的水师。 五月宋军大举入侵马来半岛的消息其实很快传到了三佛齐王国。 当时他们的首都在苏门答腊的巨港,从东爪哇和小巽他产出的檀香木先抵达苏门答腊,直接由三佛齐收购,爪哇和小巽他岛国的檀香木是出不了远海的。 三佛齐再以数倍的利润转售给来自广州和泉州的唐宋贸易商,经历唐朝和宋朝几个世纪,积累了大量的财富。 另一边的马六甲也是如此,从大食(阿拉伯)波斯等地来的乳香从马六甲进来后,也被他们强行收色。 巨港的三佛齐人把将乳香分为十三个等级,然后按不同的价格大量出口到中国的唐朝和宋朝,赚的盆满钵满。 当时来往的各国商人拿他们没办法,三佛齐的水师太强大,而且扼守马六甲海峡和巽他海峡两个重要进出口。 当然,你要不走马六甲海峡和巽他海峡也行,那要绕过整个爪哇岛,和苏门答腊岛,行程远六千到一万多里,中途不但不容易找到补给,还得防止被三佛齐水师给发现和击沉。 但后来三佛齐发现,他们收购的货物,也不一定能高价卖出去,唐宋的汉人商船也不一定经常过来。 于是他们改变政策,直接收税。 据阿拉柏的史料记载,当时一艘尤太人的商船到巨港,需要交两万第纳尔,才能让他们通行到宋朝(当时是北宋时代)。 第纳尔是银币,在各国价值不同,按现在赵与芮宋朝和阿巴斯的通商计算,一第纳尔银币相当于大宋一银币,即一两银。 当然,银币重量实际没有一两重,赵与芮也学国外的方法,节省白银。 按这样的计算,当时尤太人的商船要交两万两白银才能到北宋。 就这样尤太人还愿意交,证明利润是相当之高的。 三佛齐靠着靠大的水师在这边赚特赚,很快引来了别人的不满。 在苏门答腊的西面,靠近斯里兰卡的北面,南印渡地区新兴了一个海上军事强权,由米泰尔人建立的朱罗王国,又称为注辇国。 他们也是通过控制海上贸易,主要是波斯一带从而获得征税和宋人的交易,但现在大伙在波斯湾交一份税后,还得到巨港再交一份,向两个不同王朝交两份税,人家肯定不满啊。 而巨港和马六甲海峡是必走的,波斯湾我不一定要去,你要收税我就到印渡沿海交易,不进波斯湾。 朱罗王国一看不对劲,得干掉三佛齐。 北宋大中祥符八年(1015年)刚刚继位一年的朱罗大王拉金德拉一世就遣使入贡大宋,自称“微类醯鸡,贱如刍狗”,上贡真珠衫帽各一、真珠二万一千一百两、象牙六十株、乳香六十斤,先和大宋拉好关系。 这家伙也是个雄主,继位的前几年还让国内商人向三佛齐交税,同时向三佛齐的寺交贡品,表示友好。 他一边示好三佛齐,一面派水师远征先控制安达曼岛,安达曼岛就在苏门答腊和马来半岛附近,算是到了三佛齐的前哨站。 但拉金德一世的朱罗王朝没有像三佛齐那么强大的水师,他的水师更多的作为商船和运输船用,他知道在海上正面打不过三佛齐。 他先在更南部建了个军港,屯积和打造船只,然后在季风来临的时候,他的远征军自12月下旬起航,仅用了十几天就到达苏门答腊南部,随后穿过巽他海峡,直扑向三佛齐的首都巨港,先突袭打败了三佛齐在港口的船队,接着发动了登陆战。 三佛齐人根本想不到将近七千里外的朱罗王朝军队会出现在他们首都,并且登陆后以步营打败了他们,攻占了巨港。 据说拉金德一世大为震惊这里的富有,从里掠夺了无数的珍宝,最后连巨港用珠宝点缀的城门都拆走了。 由于这次远征,东南亚各国三年没有使者到北宋,广州来自东南亚的船只也大为减少,当时的宋仁宗还专门询问,东南亚发生了什么事? 可见这次战役对东南亚的影响之大。 三佛齐王朝经过这战之后,实力大减,时间转辗到现在,朱罗王朝属于末期,同样实力大减,目前正被潘地亚王朝压制,打击。 三佛齐在马来半岛被暹罗打击,失去了部份领土,在宋军来后,他们的首都也迁到了占碑。 三佛齐强盛一时的水师也正进入衰弱期。 在得到宋军攻入马来半岛南部后,三佛齐立刻遣使者责问宋军的行为。 这些年宋军控制波斯湾,他们控制马六甲,双方友好相处,他们的商船去波斯湾,会向宋军交税,宋军的船经过马六甲,也会向他们交税。 大伙相处的好好的,你怎么说翻脸就翻脸? 孟之经很快回信,我们要马六甲的控制权,马六甲给我们,巽他海峡还是归你们。 我去,三佛齐这哪肯答应。 马六甲显然比巽他海峡重要多了。 孟之经说,我们租你们的,每年一万银币,租五百年。 三佛齐断然拒绝。 六月,三佛齐开始整顿兵马,集合水师,准备攻打宋军盘踞最近的据点狮城。 因为他们之前吃过亏了。 北宋时,朱罗王朝拉金德一世,先把船只和人马从几千里外调到苏门答腊附近的安达曼达,然后突然突袭,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三佛齐显然不能再重蹈覆辙。 三佛齐决定先发制人,先把宋军在狮城的据点打掉。 失去了据点,宋军水师不能靠岸,步营在马来半岛也呆不长的。 六月初七,三佛齐水师大将,此次领军统帅,王子皮耶带着三百多艘大小船只,两万人马浩浩荡荡从巨港出发。 此战几乎是举国之力,三佛齐能带出来的战船都出来了。 从巨港到狮城一千里不到,宋军的战船因为先进,领先这个时代两三个世纪,一般两三天就到了。 但三佛齐的船只还是北宋时代的老技术,加上他们从南往北,正好六月是逆风。 船只慢慢吞吞,半个月后才到巴淡岛附近。 进入这里后,他们就有点小心了,因为这边到处岛屿,水道不宽,太多的船只涌在一起,通行会变的困难。 此时巴淡岛左边有潘姜岛、贾加岛,右下方有伦庞岛、加郞岛,再右边有更大的宾坦岛。 六月中下旬,三佛齐水师副将杜布萨提议,全军往东,绕过宾坦岛,从狮城东面进攻。 他的提议还是非常准确的,从巴淡岛左边和右下方走都不安全,到处小岛,道路又窄,容易被堵和伏击。 而绕过宾坦岛,从南中国海过去,海面巨大,别说三百多艘,三千多艘船都能有序排开,从狮城东面进入新加坡海峡,可进可退,安全有利。 但皮耶一口否决,因为绕宾坦岛要多走上四五百里。 他们的船慢,又是逆风,得多走好多天。 不过他还是听从了部份建议,选择了最宽的航道,即巴淡岛和宾坦岛中间。 两个岛有段地方是八里多宽,约二十里长。 这段地方是相对比较危险的,走过这段地方后,就变宽了。 当然,八里宽在现在皮耶等人眼里也不算窄。 后世火炮能打几十几百里,这种地方很容易封锁。 现在的炮才能打几里? 八里宽的话,他们的战船一字排开,就算每里排一艘,都能排八排。 这么想想,皮耶和杜布萨都能接受。 于是三佛齐水师直接从巴淡岛和宾坦岛中间横穿而过,直扑狮城(新加波)。 为了显示三佛齐水师的强大,皮耶每里排两艘船,平均半里一艘船。 共排了十八排。 三百多艘船,形成十六列,前后船相距也是约半里,连绵如十六条长龙,缓缓进入水道,场面极为壮观。 但他们并不知道,在水道的最窄处,有座三里多宽的小岛,与宾坦岛隔海相望。 此时约五艘宋军大型战船,正静静的藏在小岛东面。 而在岛上的一个高处,有宋军用望远镜正看着他们庞大的船队。 宋军看着三佛齐的船队进入伏击圈,嘴上也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 他已经能想像到一面一边倒的屠杀画面了。 第519章 武器的巨大代差 第519章武器的巨大代差 宋军在这里和宾坦岛的西面都埋伏了船只,如果三佛齐像杜布萨说的从东面绕过来,这里的船和西面的船也能出来。 所以无论三佛齐从哪边进攻,宋军都做足了准备。 “一看就是不堪一击。”用望远镜看的宋军见三佛齐水师全部进入之后,立刻点起了烟火。 烟火一起,不一会,宾坦岛西面的宋军船只就出现在海平面上。 此时三佛齐的船队由南往北,一字排开,宋军在宾坦岛西面的战船,从东往西排成长队,正好宋军的侧面火炮全部对着三佛齐。 “宋军战船。”杜布萨率先惊叫起来。 王子皮耶立刻喝道:“慌什么,传令迎敌。” 现在他们位置不好,所有船都是船首对着宋军,宋军从东往西,却是侧面对着他们。 当然,三佛齐的船也没有火炮,武器配制和宋军以前类似,主武器像宋军的霹雳炮,用了火药和石灰,射程约百步,打出来一片石灰,杀伤力不大,吓唬人可以。 五梢就比较大了,七梢可以用来当投石机攻城。 左右两侧火炮加前后炮,超过五十门。 一艘船几乎是他们最大船的两倍长和两部高。 都不如他们一个零头,他原本以为宋军早就知道他们的计划在这里埋伏,但看看一共才二十艘船,那可能宋军也是临时才知道他们来的。 杀伤力大的就是梢炮,不知道是学自宋军的,还是宋军学他们的,反正现在这边各国水师都用。 到十八世纪,西班牙还出现了超级战列舰至层三位一体号,四层甲板,一百四十门火炮。 通常这么大的战船是不灵活的,速度也不快,但宋军船上好多帆,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速度也不慢。 宋军的船离他们远时还看不出来,等双方越来越近,杜布萨发现宋军的船又高又大又长。 这海上船体转身挺慢的,他们一排十六艘,转身起来场面很好看,就是慢。 这种武器在宋军水师面前和玩具似的。 十七世纪的荷蓝曾经在三级战舰上配备42磅重炮,威力可以正面对抗二级,甚至一级战列舰。 皮耶和杜布萨回头,藏在那小岛后面的五艘宋军战船也出来了。 宋军的船按火炮数量,仅相当于三级,按船体比三级还差,因为宋军的造船技术和船帆技术已经远远领先,火炮技术也超过了十七世纪,炮重被减轻了,船员减少,船体也减小。 这海面宽才七八里,对面十几艘船,一字排开,一里不到一艘船,确实可以封锁海面。 “这么大?这么高?” 就算看到,说出去,有些人也不会相信。 三佛齐的主要是双梢和五梢。 前面的宋军战船应该也全部出来了,才十五艘,加上后面五艘,宋军一共才二十艘船。 当然,理论上,战列舰越大,火炮越多,船越重,速度越慢,很多一级和超级的战列舰只能在近海活动,无法到远海。 特加是从后面贴上的五艘也是逆风,但速度明显比他们还快。 宋军以前分分单梢炮、双梢炮、五梢炮、七梢炮、卧车炮、虎蹲炮、旋风炮多的不得了。 “才二十艘船,打掉他们,把宋军的船,全部打沉。”王子皮耶振声大叫,鼓励士气。 十七世纪的风帆战列舰一般分三级,一级是三层甲板火炮数量超过一百门的,二级是三层甲板,火炮数量在八十到九十门的,三级是两层甲板,火炮数量在六十到七十门的。 这么大的船,又这么快? 此时的宋军战船,几乎和十七十八世纪的风帆战列舰差不多,甚至还要超越。 按他的理解,宋军也得靠近,才全部完成转向啊。 这下宋军前面和后面两队战船,正好把他们堵在巴淡岛和宾坦岛中间的水道里。 这距离他们并没在意,皮耶也没见过有船只这么远还不变向的,此时宋军船只队形也确实在变化,毕竟要靠近他们,不会在原地等他们靠近。 作用方式和投石机类似,也是目前这边各国水师的主力武器。 而后面的五艘战船是五千料大型战船,甲板上面同样是两层,加下甲板接近七十门火炮。 皮耶的船队这时得到命令,后面减速,前面开始横过来,因为他们船首只有一个单梢炮,船身侧面才有多梢炮和霹雷炮。 前面的十五艘船都是三千料大型战船,甲板上面有两层,加下甲板。 “后面,后面”突然有人又叫起来。 荷蓝也好,西班牙也好,他们到大明方向的,都是三级为主。 等他们转到一半时,宋军已经进入他们两里多。 但现在这样的42磅重炮,在宋军的炮面前也不够用。 宋军的战船之前一直在波斯湾活动,而且前期都是运兵船,港口又分军用和民用,很多少有人能看到宋军战船的真正模样。 杜布萨开始脸上也挂着笑意,同样感觉宋军船太少了,但看着看着,脸色疑重起来。 但宋军似乎不按常理来,有船在原地转向,准备完全横面向他们,同时可以封锁整条海面。 此时随着双方越来越近,杜布萨脸色也越来越凝重,宋军船只又高又大,在进入他们二里之后就开始完整的转向。 “五艘战船?”皮耶笑了。 转到一半时,他们就能看到一排排黑乎乎的洞口。 这时宋军的炮还没推出来,只能隐约看到一个个方形洞。 他们当然知道宋军有种厉害的火炮,但没想到一个船上能有这么多? 杜布萨惊恐问:“那些不是宋军守城用的火炮吧?” “那能带这么多,船不震散了?”王子皮耶显然不相信。 “加速,贴上去,谁能接弦,重赏。” 皮耶的打法还是老式打法,靠船多冲上去,先用梢炮和霹雷炮,再用火箭,想办法点燃对方,效果不好就接弦,然后靠人多翻到对面船上。 宋军前后才二十艘船,他们是十几条打一条,想想都是轻而易举。 越着船来越近,前面的三佛齐船已经和宋军相距进入一里。 这会看的更加明显,与此同时,嗡嗡嗡,宋军那边纷纷推出火炮。 宋军已经完成转向,且开始抛锚,所有战船停在原地,正一字排开,挡在海面上。 杜布萨紧张的回头看看,他们三百多艘船,被宋军二十艘船堵在这宽七八里,长二十里的海道中。 宋军前面的船都抛锚了,直接停原地,整个侧面的炮对着他们。 后面的宋军战船正慢慢追上来,越来越近。 这时双方刚刚进入一里,而他们船上打的最远的梢炮都得两三百步,准头是奇差无比。 “砰”就在这时,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宋军那边火炮先响了。 divcassntentadv>嗖,所有三佛齐人都被吓了一跳,大伙下意识抬头,看着那炮弹像流星般飞来,炮弹直接越过他们大量的船队,飞出两里后扑通,落到水中。 “打的真远。”杜布萨惊叫。 宋军在一里外打的,炮弹飞出两里左右。 但这还没完。 他话音刚落。 扑哧,又是一声轻响,他下意识扭头,发现水面冲天而起。 “不好,宋军的炮弹会爆?” 这可不是好消息,这种炮弹打中一炮都很危险。 十七十八世纪的火炮炮弹打中都不会爆,宋军现在用的引信木托炮弹,打中还能爆,像这种木制的船,只要打中一炮,伤害都挺大的。 十七世纪的船战,双方经常能打几个时辰,甚至打半天一天,有的船中几十炮,上百炮都没事。 但宋军现在的炮弹会爆,这就很危险了。 皮耶都没空理杜布萨,他正在命令下旗语,准备全速迎上。 可惜他们是逆风,又没宋军的纵横帆三角帆搭配,速度还是很慢。 之前双方快速接近,是因为宋军顺风,来的快。 现在宋军停下,他们就显的慢了。 宋军第一炮显然是测跑的。 接着宋军那边,砰,砰,砰,十几艘船纷纷打响一炮。 炮弹呼啸而来,三佛齐的人开始惊慌,没想到宋军这么远都能打。 第一轮十几轮几乎没中,只有一炮打在一艘船的边上,引起爆炸,让船晃了下。 但已经让三佛齐人大惊失色。 古代打十几炮能中一炮已经算是不容易。 关键他们的船还很密集,三百多艘船全这宽七八里,长二十里的海面上。 果然。 经过第一炮的调整和测距后。 “砰,砰,砰。” 宋军左首第一条船率先连发。 杜布萨能看到宋军的船队不停的摇晃,以他的经验,宋军用前面的炮,他们肯定抛了前面的锚,从而保持船体的稳定。 场面极为壮观,只见宋军船只炮口一股股浓烟冒起,接着是诸多的炮弹像流星飞至。 一艘船能一口气连打二十几炮。 嗖嗖嗖,炮弹像雨点似的铺天盖地飞向他们的船队。 第一艘船打完二十几炮,只有一炮打在他们的船上。 炮弹狠狠砸在船体,仅过了几秒钟,轰隆,一声巨响,炮弹在船体里炸开,现场顿时涌起一片火焰。 船上哭伤声,惨叫声一片,有人疯狂跑去救火。 杜布萨脸色极为难看,表面看第一轮打了二十多炮才中一炮,但随着双方距离越来越近,他们的船队队形越来越密集,中炮的机率会越高。 “走吧。”他突然向皮耶道:“宋军在后面只有五艘船,咱们全军调头,还来的及逃。” “啥?”皮耶一脸不可思议,你脑子有病,咱们只要冲上去,这么多船,一人口吐口水都淹了宋军的船。 “宋军根本不怕我们,都抛锚停船在原地,就算我们冲上去,也没有任何武器能伤害到宋军。” “但宋军一轮齐射,能把我们的船撕成碎片。” 宋军对三佛齐船上的武器研究很彻底,根本不怕他们,就停在原地和他们硬扛。 但皮耶不信,非得让全军往前冲,让后面的还加速往前。 这样他们的船队越来越密集。 原本他们前后船只约半里一艘,现在已经进入一百多步一艘。 砰,砰,砰,此时前方宋军各船依次开炮,这下场面更加壮观,十几艘船每船有二十多门炮,一次打完有两百多炮弹。 弹炮真的和下雨似的往他们船队里飞。 轰隆,轰隆,下一刻,杜布萨听到到处都是爆炸声。 第一轮全部打完后,他们这次有五艘船中了炮。 这样的命中率在他们看来是完全可以承受的,就算五艘船全爆废了都不怕。 但从第一轮打到,到第二轮开始,他们的船队逆风往前,也只不过开了一百步不到。 双方距离更近。 砰,砰,砰,宋军第二轮火炮开始轮流。 这次宋军直接先打前面的船。 炮弹密集往前面落。 三佛齐前面一排有十六艘船,在这轮打击中,最少十艘船中了炮,有的中了两炮多。 距离越近,他们越能感受到宋军火炮的威力。 宋军此时炮兵早就用角度加风力进行测算,加有木托的稳定作用,打的可比十七十八十九世纪的炮准多了。 木托引信炮弹最大的作用就是稳和准,真正爆炸的威力也是有限,但在这个时代,他的爆炸能引起恐慌和火灾,对敌军的心里造成强大的压力。 进入第三轮时,三佛齐的船已经开始试着用梢炮,但距离勉强,很多打不到,而且准确度差太多。 砰砰砰,宋军第三轮火炮再打。 这次可不得了,双方距离已经接近三百步。 宋军角度调整好了,打不到第一排还有机会打到第二排,没办法,对面船太多了。 这波两百多门炮打完,三佛齐船队到处冒烟,最少有十几艘中了炮。 王子皮耶和杜布萨所在的旗舰虽然藏在中间,但也被一炮打在左塔楼上,炮弹很快爆炸,引起一片火焰,船上到处惊叫。 杜布萨急道:“慌什么,慌什么,快灭火,没事,没事。” 船体重要部位没被打中,杜布萨示意大伙别慌。 第520章 打贵族,分财富,大宋带我走致富路 第520章打贵族,分财富,大宋带我走致富路 虽然他安抚大伙,但他自己心里挺慌的,这还没上去,他扭头四看,海面上最少有七八艘船已经停在原地不能动了,对面三百多艘船,好像只是一个很小的数目,但他知道,靠的越近,受到的伤害会越大。 两百步。 砰砰砰,宋军第四轮打过来。 前排有艘三佛齐的船被一下子打中五六炮,接着现场连连爆炸,片刻之后,船体熊熊大火,船上的人纷纷往海里跳。 这场面把好多三佛齐人吓的半死,宋军的火炮太猛了,越近被打的越狠。 此时三佛齐的船队队形早就乱了,很多船中炮后,后面的船要绕开,队形越乱,宋军越好打。 他们的船速也慢,在一百五十步时,宋军第五轮又打了过来。 这时后面的宋军五艘船也追了上来,开始对着他们后面开炮。 宋军前后夹击,皮耶下令一部份后阵船只打后面宋军,但他们还是够不到宋军啊,想和宋军打,只能靠近。 而前面的三佛齐船队再遭重创,宋军第五轮打完,起码有二十多艘船中炮。 双方在接近三十步时,宋军整个右侧横对着他们。 很快皮耶知道接弦的下场。 双方距离一百步,宋军只要角度合适的平射,打的极准。 这些玩意命中率本来就低,宋军还移动起来,更难打中,打中也没什么杀伤力。 很多三佛齐的船都在看着他,为他鼓劲,希望他能接弦。 但此时他并没有放弃,双方已经越来越近,宋军船只往两翼分开,保持好角度队形,以防自己的炮打到自己人。 三佛齐追着想接弦,想用火箭射,用霹雳炮打。 海面上到处是中炮的船,有的还在动,有的已经开始沉了,还有的到处在灭火。 这是第一次有船命中宋军,打中的船上面一片欢呼。 炮弹都没有爆炸,哧啦,三佛齐这艘比宋军船体小很多的船只接被炮弹撕成碎片,当场四分五裂。 宋军火炮这么猛,你怎么接弦? 你冲去,对面顶着你一顿输出,二十多炮能有一大半打进你船体,保证当场把你的船撕碎。 右侧二十多门炮有超过十五炮直接打在对方船身上。 但皮耶眼都红了,根本不听劝,他左右看看,全军顶着巨大的牺牲,被宋军一路炮击冲到一百步内,海面上全是受伤的船,但保持完好的至少还有两百多艘。 那船上的人想从宋军船首接弦,但架不住速度没宋军的船快,宋军的船在不停移动方向。 那船忽左忽右,变化方位,很快接近宋军右侧一艘船的五十步内。 宋军船只还是停原地的,要是移动起来,估计更不容易打到。 冲前面的船创最多,后面的纷纷避让。 简直像给对方扰痒,宋军那边都没理的。 炮弹都是往三佛齐船体上面打,进去之后就爆炸。 此时宋军那边开始收锚,但火炮继续。 冲,冲,冲,接弦,接弦。 终于有霹雳炮和梢炮打中宋军船只。 砰砰砰,宋军几乎是贴身紧靠,对着他们一顿输出。 杜布萨是想笑又想哭的表情。 他们的船上也有火药,要是打中他们的火药库,立刻发生剧烈爆炸。 宋军船只不管,有两层炮在里面,根本射不进去,上面一层炮也都有防箭防雨棚。 “佛主啊。”王子皮耶被打的叫起佛主。 三佛主本来就是个信佛的王国,这下只能指望佛祖来帮他们。 “不好。”杜布萨眼睛一闭,都不忍看。 砰砰砰,宋军巨大的船体像个怪物,一口一下喷出浓烟,炮弹像流星飞来,不停命中三佛齐的船。 有艘船不知是谁指挥的,反正挺猛,顶着宋军火炮冲进一百步内,船身上已经啊两炮。 接着三佛齐的船队插了进去,双方船队交错,现场炮声不断,都是宋军在打。 第六轮。 双方武器和造船工艺的代差等于相差几个世纪,宋军完全是等于在屠杀。 这时的场面看起来有些悲惨,宋军一轮打完,前排的三佛齐船几乎全中炮了。 狭窄的海道中,双方你来我往,炮声轰隆,三佛齐的船被一艘艘击沉。 还能打。 轰隆,三佛齐船内部不停有爆炸声,运气不好就起火。 冲进八十步后,那船上开始射火箭,嗖嗖嗖,数十支带火的箭头飞向宋军船只。 一百步。 “撤吧,打不过啊,上去了也没用。”杜布萨再次劝说王子皮耶。 皮耶选择的这个地方正好是他们的坟墓,因为狭窄而难以展开他们的巨大的舰队。 三百多艘船全部在宽七八里的海面上,队形密集而移动困难。 在被宋军击沉击停五十艘船后,现场的空间变的更小。 海面上到处是燃烧和停下的船只,其他船移动变得更困难。 双方打了近一个时辰,三佛齐中炮的船达到一百三十多艘,被击沉和打的停在原地的超过五十艘。 宋军除了有两艘船冒了会烟,好像被点燃后,其余的船都没事,被点燃的也很快灭火了。 这时皮耶发现不对劲了,赶紧下令后撤,或突围,第一时间离开这片狭窄的海域。 很多三佛齐人早就不想打了,他这命令卫下,大伙瞬息就成鸟兽散,所有船只争相着逃命。 可他们的船速没有宋军船快啊。 宋军分成两列在左右外围跟着他们,一边跟一边打,持续输出。 此时的三佛齐完全处于全面挨打的地步,也不知道是谁第一个举起白旗,宋军看到就放过他们。 接着越来越多的船竖起白旗,表示投降。 皮耶和杜布萨好歹一直在船队中间,就被打中一炮,在左右两翼的护卫,或者说牺牲下,他一路从巴淡岛逃到加朗岛。 这边海面宽了很多,他们刚舒了口气,不料从加朗岛西面又冲出来十艘宋军战船。 这些战船比较小,上面最多十几二十几门炮,但速度更快,原本是宋军准备在另一边堵截他们的。 皮耶他们都无心恋战,赶紧继续往巨港跑。 宋军一路追,一路打,不时有三佛齐的战船被打沉,或打停,还有不少直接投降。 双方一追一逃,纠结了三天三夜,因为宋军知道他们肯定要回巨港,所以一路追过来。 逃到巨港时,皮耶出发时的三百多艘船只有五十多艘了。 其余的要么被击沉,要么投降了宋军。 宋军因为要俘虏他们的船,最后追过来只有五艘。 宋军五艘船到了巨港后,对着巨港一字排开,狂轰了一波炮弹后,这才离开。 元贞十二年七月,三佛齐与宋军水师在巴淡岛和宾坦岛中间海域发生大战,三佛齐水师大败,一路逃亡,宋军追了三天三夜追到巨港附近,三佛齐水师四散而逃,不敢靠岸,宋军这时船下,就对着巨港轰了一轮炮后离开。 此战三佛齐水师大败,最后回去五十二艘船,其中完全无损的只有三十多艘。 三佛齐最强大的水师几乎全军覆没,三天的海上大战中,约有九十艘船被宋军击沉,投降和被俘虏近两百艘。 当然了,三佛齐的船整体比较小,很多小船被宋军打中一两炮就能完蛋。 战后,七月初,宋军的船队押着三佛齐投降的船,还拖着一些破损的船,来到婆罗省婆西港。 各船船只一船一船轮流上岸。 上岸后,先把军官挑选出来,然后逼普通三佛齐军士,杀掉军官。 一船处理完,再处理另一船。 用了好几天时间,把三佛齐降船和降兵处理完。 共斩杀各类军官数百人,受降水师一万两千多。 三佛齐是水师大国,军队主力也是水师,他们人口原本也不多,经此一战,基本就等于把他们军队打残了。 八月初,在经过一个月的整编和修理船只后,三佛齐水师被编为大宋水师巨港水军,分一军二军三军。 基层军官从原先的普通士兵中选拔,并向所有军士保证,打回巨港和三佛齐首都占碑后,所有人都能分到田和财富。 比如新的都头军官周大山。 他是第一批上岸的三佛齐人,然后宋军让他们出来杀军官。 周大山第一个上前,得到了宋人的赏赐,银币十枚,官升都头。 没多久,他们十几个都头被毛成和严乐分批接见。 严乐为他们取了汉名,又问他:“你老家在哪?” “巨港。”周大山老实道,然后又补了句:“我们不想打仗的,是上官让我们来的。” “家中还有什么人?”严乐又问。 周大山道,家中还有个老婆,还有三个孩子,母亲还在,父亲死了。 严乐看了他一眼,发现这边人挺能生的。 “家中有多少田,平时靠什么为生?” 周大山说家中没田,都是领主的田,他们帮忙种,每年能拿点口粮,老婆也是领主家的女仆,帮忙干活。 平时没什么钱,只有出来打仗,领主们会发少量钱财或粮,鼓励他们。 “你们领主有多少田,多少财富?” “不知道啊,几千亩有吧,财富几十万银币有吧。” 他说领主还做生意,以前还收税,跟着王室的成员们赚了很多,这次出动的大军里,他们领主就出了二十二艘船。 “打下巨港后,伱们都头每人可以分五十亩田,以后就永远都是你们的,可以传给你的儿子和孙子。” “什么?真的吗?”周大山一脸不敢相信。 “你们要好好学汉语,以后学会说汉语会得到更多,而且领主家的财富,也会分给你们,都头级的,每人至少可以分一百银币,当然,前提是你们的领主,确实有这么多财富。” 周大山听着翻译激动的不能自以,他又问,俺弟弟能分多少? 他弟弟这次跟着他降了,是个伍长,严乐说,伍长能分三十亩,五十银币。 总之我们大宋是来帮你们的,把领主们的田和钱都分给你们,你们只要听话就行。 周大山拼命点头。 然后回去一宣传,降兵营炸锅了。 大伙都有田和银分,打回巨港后,就翻生做主人了。 在休整的这段时间里,营房里到处贴着三佛齐字写的宣传话。 “打领土,分田地,翻身做主,当主人。” “打贵族,分财富,大宋带我走致富路。” 还有更简单粗暴的:“抢领主贵族的钱,分他们的田,睡他们的女人。” 宋军这么一宣传,降兵们士气高涨,纷纷要求尽快打回巨港。 宋军稍微训练了一下降兵,天天让他们看宣传语,再派周大山这种死忠帮忙在营中宣传。 九月初,孟之经亲自带队,宋军出动三千,降兵出动八千,宋军集合四百多艘船,浩浩荡荡奔向巨港。 与此同时,三佛齐国王愿意投降的文书早就到了赵禥手上,但赵禥看了几眼就撕掉了。 三佛齐愿意投降上贡,每年保证进贡多少,但赵禥要的不是进贡,而是整个三佛齐和马六甲,包括马来半岛。 九月初五,宋军的战船先到巨港外面,当着降兵船的面,先炮轰了一波,打的巨港外面鸡飞狗跳,三佛齐的船都不敢出来。 接着带着降兵们的船开始登陆,八千降兵先上。 降兵士气如虹,纷纷要杀回老家分田分钱,睡领主女人。 宋军只有少量兵士跟着降兵先上岸,确定了降兵在真干,没有反水,宋军大部这才上岸。 巨港这个重要的港头,即抵挡了半天就被降兵攻破,降兵们像潮消般的涌进去,然后以百人为单位,纷纷寻找各贵族官员和富豪。 宋军已经在战前有了布置,进城之后,每个都头带着自己都的人,找一个当地的官员和富豪家先围起来。 然后就是杀和抢。 当地官员和富豪们老实交出田产和财富的还能放过,不老实的全部被降兵杀掉。 这些事宋军不干,让降兵们干,干完后,宋军开始按照承诺分田分钱,分女人。 九月十日,宋军平定巨港,孟之经也进入巨港城。 城中一片血渍,到处残败,很难想像这是以前三佛齐的国都,更没想到降兵们还挺狠的,把城中的富豪和官员几乎杀光了。 第521章 绝其反抗 第521章绝其反抗 孟之经身后,皇长子汉王赵祺也跟着来到巨港,随行的官员还有婆罗省总督,皇帝赵与芮小舅子秦琛,新马省制置使、巨港府新任知府等一众地方官员。 这次朝廷要在马来半岛和苏门答腊等地区成立新马省,新任的制置使,各府知府已经在两个月前就到了婆罗,一直在婆罗省等着。 如今宋军平定巨港,占据新山市,相应的官员也立刻要到位。 赵祺和新马省制置使余如孙(余玠儿子),正为新马省省会城市而寻找合适的地方。 这几年,赵与芮开始把逐步把军头们,包括孟珙、余玠、王坚、刘整等大将们的儿子,孙子辈往文官上放。 南宋历史上,通常武官们的儿子大都也是武将,文官们的儿子,大都也是文官。 现在赵与芮要反过来,武官的儿子们有些会转任文官,文官们的儿子有些会转任武官。 这样所有人都能得到锻炼,也必须文武双全,同时适当压制军头们的军方势力。 余玠在历史上还是很惨的,他驻守四川有功,建成以钓鱼城等堡垒山城为核心的防线,发下誓言,只要朝廷给他十年时间,就能收复整个四川还给朝廷。 但得罪姚世安,被谢方叔弹劾,此时余玠病重,宋理宗却连续发两道诏令让他回京,余玠悲愤交加,索性服毒自尽。 孟之经愣了下,下意识看了眼余如孙。 当天赵祺上岸后,正好看到巨港城外,大批三佛齐的人被拉了出来,然后又出现一批穿着宋人布衣的三佛齐人。 “这些人虽然能席卷一时,但最终还会失败,取得成功果实的人,必然是勋贵或士绅官吏后代。” 如今历史被赵与芮改变,余如孙还是叫余如孙,此次升任新马省制置使,陪汉王赵祺,挑选省府所在,同时代的贾似道目前还是个地方银行行长,每天头痛怎么贷款出去,为朝廷赚钱。 余如孙便解释道:“殿下。” “秦灭六国,天下一统,还善待六国后裔,但最后起来造反的,大都是六国后裔和勋贵士绅。” 赵祺看的目瞪口呆,不由转头问孟之经:“这是在——杀降?” “那些没有文化和阶层的底层人,很少造反成功的。” 孟之经道:“杀的是城中富户,读书人、士绅、领主之类的。” “所以像这种人,都得杀,杀的干干尽尽,只留穷人,不识字的人。” 接着又道:“不是我们杀的,我们让城中的三佛齐穷人们杀,他们杀富人很来劲。” “这四件事中,尤其勋贵士绅为最重。” “如陈胜吴广,汉末黄巾之流。” “杀”随着有人一声令下,扑哧扑哧,现场人头滚滚,鲜血溅满四周。 “读过书的有钱人和士绅官员们,善于交际,能合纵连横,知进退伸缩,他们还会鼓惑人心,宣传发动,如果再加他们有钱有资源,做起事来就事半功倍。” “陛下曾经说过,要征服一个民族,必毁其文字,灭其文化,断其语言,绝其勋贵士绅。” 赵祺不解:“既然降了,都是我大宋百姓,为何还要杀尽他们?” “项羽等人就不说了,刘邦一介亭长大小也是个吏,其岳父更是当地乡绅,萧何张良之流,要么是县吏官员要么就是六国后裔。” “然后再传其汉语,授其汉字,几年几十年后,就能真正成为我大宋的人。” 他有一子一女,儿子叫余如孙,原意是‘生子当如孙仲谋’,朝廷有人抓着这名字大做文章,说他有不轨之心,还说余玠贪赃枉法,抄没家产,结果没抄到多少钱,逼余如孙凑三千贯,余如孙凑了几年才还够三千贯,更改名余师忠,结果还是被贾似道弄死了。 赵祺闻言沉默不语,他心性善良,显然不认同父亲赵与芮这么残忍的做法。 商人和官员、士绅之中,也有好人,并不是个个都是贪官都是奸商和恶霸。 余如孙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不认同皇帝赵与芮的做法,心里为他着急。 当下又耐着性子道:“我们大宋向来是礼仪之邦,有些民族才是野蛮残忍。” “我们文明人统治四方,通常不会杀绝杀尽。” “如果让那些野蛮人得到权利,他们会毫不犹豫,杀掉他们眼中所有的异类。” “殿下将来到了中亚,欧洲那些地方,就能明白陛下的心意了。” 孟之经见状,赶紧转移话题:“依殿下和余制吏看,巨港可否做为新马省省府?” 赵祺听到这里,这才摇头转开话题:“父皇给了咱们三个选择。” “狮城(新加坡)、巨港、马六甲城。” 其中马六甲城这会都没建城,赵与芮的意思,是选在马六甲海峡最狭窄的地方建马六甲城,这样两岸的炮台可以封锁海面。 赵祺打算一个个看过来。 新马省的地盘将来会包括马来半岛,苏门答腊,爪哇岛(印泥),以及附近所有小岛。 做为省府,最好要在战略要冲,然后附近要有大量人口,同时能驻扎大量的军队,并随时能辐射到其他地方。 说实话这三个地方都不错,后世的马来首都吉龙坡在赵与芮眼里还不如这三个地方。 因为赵与芮要考虑后面控制到印泥全境。 赵祺这时道:“地图拿来看看。” 很快有卫士拿过附近的地图,看起来还比较新。 “这是爪哇?”赵祺看到爪哇岛,东西比较长,最东面距离巨港和狮城很远,距离马六甲更远。 “那边现在是信诃沙里王朝,等咱们修理完三佛齐,再弄他们。”孟之经道。 “巨港距离他们最东面多远?” “约三千多里。” “巨港距离马六甲多远?” “约一千多里。” “上面这块是什么?”赵祺指向爪哇最东部的上面,即后世印泥苏拉威西岛。 “现在上面和汉州一样,没有王朝,都是土着,信诃沙里王朝叫他们托阿拉人,四周有很多小岛,且盛产香料,土着经常与信诃沙里王朝的人交易。” 这个岛要到十五十六世纪左右才会有布吉人和望加锡人建立王国,现在处于野人时代,但他们会种植香料,然后和信诃沙里王朝的人换取一些生活品,并且没有货币和自己的文字。 这地方距离巨港就更远了,而赵与芮的要求,将来也是要征服这地方的。 后世这里近两千万人口,可见这岛上生资源丰富,适合生存。 “本王感觉巨港不错,可以辐射四方,处于四地之中。”赵祺这时道。 他看了看地图,如果新马省首府放狮城或马六甲,距离爪哇和苏拉威西就太远了。 而且马六甲这会都没完整的城市,狮城也正在建立,巨港做过三佛齐首都,后来又做过其他王国首都,城市建筑完整,地理位置可以控制四面八方,从巨港出来的军队,到马六甲也好,到爪哇也好,都很快。 更重要的是,三佛齐这会的人口大部份集中在苏门答腊,宋军把新马省首府设在巨港,更容易得到人口资源。 赵祺说完后,孟之经和余如孙同时点头:“殿下所言甚是,我们也是这个意思。” 于是大宋决定把新马省省省府设在巨港,制置使司就在巨港,但新马省都指挥打算设在马六甲,并在那边建马六甲城,用来扼守马六甲海峡。 而水师分为三部,一部在马六甲,一部在巨港,另一部会在东爪哇,将来可以到苏拉威西。 赵祺当晚就把报告报向临安,并向父皇赵与芮陈述了他的意见。 首府设巨港,另设狮城州,新山府,马六甲府,占碑州等,共在马来半岛和苏门答腊设五府十二州,军队需要步骑两个军(一万两千人),水师两个军(一万两千人)。 按宋军前期估计,当地三佛齐王国和信诃沙里王朝,及各岛土着,加起来有超过一百万人。 以两万多军队征服这些方,也是差不多需要的。 皇帝赵与芮的回信约在六个月后就回到巨港,也算比较快。 赵与芮说,征服两地后,把两国贵族领主,有钱人有文化的商人等全部杀光,接着把三佛齐的部份人移民到信诃里王朝,把信诃里王朝的部份人移到三佛齐,让双方百姓生活到一起,并在他们之间挑选可以信任的利用,让他们相互在宋人面前争着表现自己。 两国的文化和语言都得灭绝,十年之后,全部只能说汉语。 —— 就在皇长子汉王全力征服新马省时,万里外的伊希姆河边上,连绵成片的蒙古宫帐中,大蒙古摄政皇后脱列哥那脸色阴沉,眼神中充满了慌乱。 蒙古的汉位竟争已经有些明了,蒙哥以摧枯拉朽之势,横扫小阿尤西王朝,并攻下了大马士革,在蒙哥开始经营大马士革的同时,另一边的贵由还在围攻卢比尼王朝最后的首都。 蒙军四周驾起投石机,狂轰滥炸,城中抵抗激烈,因为这是卢比尼最后的一座城,一旦城破,就等于灭国。 贵由打了十天还没打下来,蒙哥已经返回拉伊城。 在相同的兵力下,蒙哥用了更少的时间,打下了更多的地盘,还占据了此时极为重要的大马士革。 拔都立刻拔议,按照规定,立蒙哥为大汗。 贵由还在打卢比尼,拔都已经提议立蒙哥为大汗。 撒吉思不花静静的站在脱列哥那身后,眼珠不时转来转去,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窝阔台死前,他已经向脱列哥那表态愿意效忠她和贵由,等同于站在支持贵由的那边,不料蒙哥最近突然发力,形势又好像变的不一样了。 可他也没得选,他和忽都虎一样,都是窝阔台亲卫出身,本身被印刻了窝阔台系,除了选择贵由,还有什么办法?蒙哥是不会需要他们的。 过去这一年脱列哥那摄政,大蒙古的形势稍微好一点,蒙哥和贵由四面征战,打下了不少地盘,现在关系到汗位之争,恐怕又要起乱了。 现在的形势和当年拖雷与窝阔台是完全不一样。 当年铁木真指定了窝阔台,拖雷也不好明抢,只能靠大会来选。 这次窝阔台指定了七八岁的失烈门,所有人都是反对的,这代表,其他人都有机会。 撒吉思不花正在若有所思之际,外面有人传来声音:“报,奥都剌合蛮来了。” 撒吉思不花一愣,这家伙原本是个商人,因为帮窝阔台做生意,得到窝阔台和脱列哥那的信任,目前和耶律楚材的儿子耶律铸一起在负责铜矿。 跑这里来干什么? 不一会,门外进来了奥都剌合蛮,他一脸的商人模样,进来就跪伏在脱列哥那的身前:“尊敬的乃马真皇后,您最忠实的奴仆奥都剌合蛮,向您请安。” 他像谦诚的仆人,跪伏在脱列哥那的脚下。 撒吉思不花感觉他就像一条狗,眼中充满了不屑。 “起来吧,听说你有很重要的事向我汇报。”脱列哥那有点心不在焉的道。 她现在满脑子里是儿子贵由和蒙哥的汗位之争,要不是奥都剌合蛮说很重要,她都懒得召见他。 “呃。”奥都剌合蛮抬头,看了眼撒吉思不花。 宫帐里就他们三人,奥都剌合蛮似乎想单独和脱列哥那聊聊。 但现在正是用人之际,脱列哥那有意拉拢拱吉思不花,也没想到奥都剌合蛮会说什么重要事,便道:“撒吉思不花是自己人,你有什么就说吧。” 撒吉思不花脸上果然露出满意之色,还挺了挺胸,站的更直了。 脱列哥那摄政这段时间,没有带着忽都虎,每天都带着他,充为护卫,撒吉思不花还是挺高兴的。 以前窝阔台更重用忽都虎,现在脱列哥那却好像更重用他。 奥都剌合蛮没办法,他稍微在原地犹豫了下,又回头看看宫帐大门。 “外面是阿脱,也是我们自己人。”脱列哥那有些不耐烦,你有什么就说吧。 阿脱其实是忽都虎的亲卫,当然现在也被脱列哥那拉拢了。 奥都剌合蛮这才上前,并压低声音,用很小的声音道:“蒙哥胜利回军在即,汗位之争刻不容缓,还请皇后速做决断。” 宫帐中两人顿时脸色大变。 第522章 当然学赵与芮 第522章当然学赵与芮 “嘶”脱列哥那第一个感觉就是后悔让撒吉思不花在现场。 果然撒吉思不花也是脸色动容。 脱列哥那真没想到这奥都剌合蛮居然能说出这番话。 奥都剌合蛮在她眼中就是个商人,即便在原本的历史上,确实是窝阔台和脱列哥那的心腹,但因为赵与芮改为了历史,此刻的关系,还不到能说出这种惊天大事的地步。 但奥都剌合蛮就是说出来了。 脱列哥那没办法,这个时候叫撒吉思不花出去也不可能,而且她现在确实心烦这件事。 她犹豫了下,用余光看了眼撒吉思不花,撒吉思不花心态已经恢复了,一副面无表情,忠心护主的模样,并且目不斜视,看着远外营帐大门。 贵由汗位的诱惑,最终战胜了她的理智,脱列哥那忍不住,只能道:“你有什么办法?” 奥都剌合蛮在她眼中是个精明的商人,商人通常很有办法,能争钱,肯定也会想办法。 奥都剌合蛮再次看了眼撒吉思不花,然后同样压低了声音道:“汉人当年楚汉相争,范增设鸿门宴杀刘邦,结果项羽犹豫,让其逃走,最终而败亡。” 脱列哥那脸色相当凝重,她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不料奥都剌合蛮立刻伸手做了个杀势:“当然学赵与芮,全部——” “大唐玄武门兵变,李世民先发制人,杀兄杀弟囚父亲,虽逆人伦,却被称之一代明君。” 这真是生死存亡的大事。 如果没有动心,恐怕当场要让撒吉思不花拔刀砍了他。 “皇后息怒,皇后息怒,小人知道错了。”奥都剌合蛮吓的赶紧跪下。 “诺。”撒吉思不花立刻上前,一把将奥都剌合蛮拎小鸡似的拎起来。 “史弥远当年假传圣旨,在玉津园伏杀韩侂胄,成就一代权相,后来赵与芮上位,在成亲当天,宴请百官时,当场发作,杀人夺权。” 但这事,不能轻易开口啊。 “远的不说。” 奥都剌合蛮没有哭叫,起身走的时候看了眼脱列哥那,他感觉到这女人动心了。 奥都剌合蛮说完之后,撒吉思不花眼中再次闪过鄙夷之色,这些商人就是奸滑,居然想挑起内乱,不过他现在也不好说什么,只能看向脱列哥那。 “嘶”脱列哥那倒吸口冷气,下一刻重重的拍案:“大胆奥都剌合蛮,居然挑拔我们诸宗王,你真该死。” “尊敬的皇后,等拔都和蒙哥带着大军归来,咱们就再没一点机会。” 如今汗位在最关键的时候,她们也只有一次机会。 她故作为难的道:“汉人阴毒,咱们岂能学汉人,再说就算杀了-——宗王贵族们也不会旁观?” 接着用手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意思是,只要不支持贵由的,全给杀了。 可仔细想想,奥都剌合蛮说的,还挺有道理的。 “汉人的这两件事提醒咱们,在权力的道路上,一定不能犹豫,该下杀手的时候,一定要杀下手。” 一个搞不好,大蒙古就要四分五裂,甚至内战,万一事情没弄好,被反杀都可能。 “来人,把奥都剌合蛮带下去,先关起来,不准他见任何人。” 他要是去和蒙哥或拔都这么说,蒙哥和拔哥肯定直接杀了他。 撒吉思不花走后,脱列哥那陷了入短暂的沉默,脑子里其实已经翻天覆地的在想着。 她手中可用可信任的人不多,窝阔台留下人的里,撒吉思不花和忽都虎可以用,但两人敢不敢做这事也不一定。 另一个儿子阔端也可以用,他也在外带着重兵驻守大不里士,可阔端这人和蒙哥关系挺好的,他在历史上也没参与汗位之争,蒙哥上位后,对他也很好,保留了他的封地和军队。 脱列哥那想了想后,感觉阔端不能用,但阔端的军队能用。 她立刻让阿脱进来,让阿脱带口谕给阔端,奥都剌合蛮说铜矿那边有宋人出现,想增加一些兵力,让阔端派五百精锐到伊希姆河,交由脱列哥那调遣。 她只要五百人马,然后也不说什么事,阔端肯定让部下听从她的命令,到时自然就能有和。 不得不说,脱列哥那还是挺聪明的,能摄政多年的皇后自然不会差。 阔端收到口谕,自然不疑其他,母亲要五百个精锐用用,也不是什么大事。 阔端很快抽调了五百名精锐蒙古族战士,随阿脱回到伊希母河。 另一边撒吉思不花也很快回到宫帐中。 脱列哥那看着撒吉思不花的脸,突然起身,缓缓走向撒吉思不花。 撒吉思不花从小就被选为窝阔台宿卫,一直跟着窝阔台,也很早认识了脱列哥那。 此时他也就三十出头,长的人高马大,非常健壮,他和其父一样,勇力过人,善使长枪,仅他的长枪就重达三十多斤,一般人真用不动。 “我记得,你十四岁就跟随了合汗。”脱列哥那边说边靠近撒吉思不花,转眼间就到了他身前。 撒吉思不花赶紧低头:“臣誓死跟随合汗。”赶紧表态效忠。 不料他突然手上一暖,低头就看到脱列哥那双手正握着他的手。 嘶,撒吉思不花心中又惊又怕,又有点窃喜。 脱列哥那还是挺漂亮的,虽然年纪有点大,但毕竟身份在那,一般的男人,哪个不动心。 “这么多年以来,也多亏了你的忠心,以后你护佑合汗,现在又要护佑我们母子,撒吉思不花,依你的功绩,早该为万户了。” 撒吉思不花一直当宿卫,跟着窝阔台身后,有屁的功绩,原历史跟着打金国,刷了波功劳,后来去打归德,反而在战场中箭死了。 但脱列哥那这么说,他当然很激动的。 “这是臣的本份,请皇后放心。”再表忠心。 “那依你看,这事,能不能干?”脱列哥那双手紧紧握着他的手。 撒吉思不花想抽回来,不用力还抽不动,用力又好像不礼貌。 此时他的脸有些微红,也不知道是害羞,还是害怕。 脱列哥那直接问他能不能干,他的脑子也疯狂运转起来。 就在这时,他鼻中突然闻到一股好闻的清香,不知道是不是脱列哥那的体香,熏的撒吉思不花有点短暂的恍惚,等他回过神来,才发现脱列哥那距离自己已经很近,两人的身体不到十寸。 脱列哥那香软的身体,不知不觉的依向他的怀中。 脱列哥那是二婚嫁给窝阔台的,虽然排名六皇后,但贵由都已经三十出头,她这会估计得有五十往上。 这年纪放大宋普通百姓家就是个老妇人。 但没办法,她年轻时出名的乃蛮部美女,又是窝阔台的皇后,这身份地位在哪。 加上这几年保养的也不错,又没在外面吃过苦。 撒吉思不花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着她,发现还是挺有魅力的。 此时又感受到脱列哥那的身体若即若即的对他身体进行碰触,撒吉不思花有点上头,几乎脱口而出:“可以干。” “哦”脱列哥那大喜,身体瞬息倾倒在撒吉思不花怀中。 撒吉思不花也是下意识直接搂住,女人软香的身体完全在他怀里,他更上头了。 “干?怎么干?”脱列哥那柔声说道。 这个干字直接就把撒吉思不花脑门子冲上血了,他都想没想,一把抄起脱列哥那,转身就往御榻上抱。 “臣干给皇后看看。”他的表情已经有点疯狂了,权力和女人,像蠢药一样,让他暂时失去了理智。 不到数天,刚回拉伊城的蒙哥,接到了脱列哥那来的信,远在萨莱城的拔都也接到了类似的来信。 贵由久攻未下,决定暂时退兵,并承认蒙哥的强大,大汗之位,将由蒙哥继承,不过他和脱列哥那还有要求,一是要保证封地,窝阔台系的人需要拉伊城和大不里士,到伊希母河的封地,二是必须经过忽里勒台大会选举,因为这是蒙古的传统,所以脱列哥那邀请所有能投票的蒙古宗王,贵族来参加大会,票选大汗。 蒙哥接到之后大喜,在他们看来,脱列哥那还要求投票,无非是困兽尤斗,希望最后翻盘,这是不可能的,大伙之前说好了,谁强谁就是大汗。 这次连远在凶牙利首都布达城驻守的兀良合台也接到通知。 他是速不台的长子,虽然不是宗王但算最顶层的贵族,也有投票权。 元贞十二年十月初,忽都虎带着一千轻骑来到了布达城,宣告了摄政皇后脱列哥那的旨意,让兀良合台回去参加大会,凶牙利的五万蒙古精锐,暂由忽都虎统领。 会议定在伊希母河边上,从布达城过去要六千多里,忽都虎说会议时间是十一月初十,只有四十天时间,兀良合台回去要日行近两百里。 兀良合台可是不亚于其父速不台的蒙古良将,突然接到这样的命令也很疑惑,时间非常紧,只有四十天能回去,他向请示父亲速不台和拔都都来不及。 兀良合台和拔都关系很好,因为当年速不台一直和拔都西征,尤如兄弟,最后拔都让其带精兵五万驻守凶牙利,并占据了凶牙利王都,完全改变了欧洲历史,让蒙古人在欧洲留下了重兵,并巩固在东欧的统治。 这些年兀良合台在凶牙利波蓝一带统治的很好,征收赋税,训练兵士,凶牙利和波蓝两个王国,俨然成为蒙军在东欧的大本营,大后方。 突然让其回去开会,并要交出五万精锐的指挥权,实际上他这几年在当地也征招了有四万兵马,总兵马已经达到九万。 兀良合台想了想后,便道:“我让阿术(其子)回去替我投票。” “什么?”忽都虎一脸不可思议。 阿术是速不台孙子,兀良合台儿子,历史上也是有祖父两代的基因,算是元朝名将,但这会才十岁。 忽都虎说阿术年纪太小,恐不能做数,还是请兀良合台那颜亲自回去跑一趟。 兀良合台沉默,并不想这么轻易交出兵权,但又不好明着抗绝。 忽都虎又好声道:“蒙哥已经攻下大马士革,贵由皇子承认失败,退兵回朝。” “草原上的英雄们,最讲信誉,大伙已经达成一致,由蒙哥为汗,投票——”就是走个程序而已。 兀良合台道,既然是走个程序,为何我儿子不能去? 忽都虎一愣。 兀良合台又问,拔都去吗? 忽都虎说,拔都去的。 拔都的萨莱城刚刚建好,最近心情也不错,听到脱列哥那服软,拔都也会去支持。 但是拔都这家伙和历史上一样,为了支持蒙哥,带了三万大军去。 原历史为支持蒙哥为汗,拔都自己没去,让弟弟别儿哥带了十万大军去支持蒙哥。 这次他亲自来了,同样带了三万军队去,这家伙行事还是相当小心谨慎。 兀良合台眼珠一转,便点头同意去开会,不过他也要带两万军队去。 “啥?”忽都虎听的一愣,这好像与理不合? 兀良合台道,既然是蒙哥为汗,我带几万军队蒙哥汗也不会怪罪。 而且从凶牙利到伊希母河,中间还得经过其他王国,你自己都带了一千骑过来? 我不带点人马,中间被人伏击怎么办? 忽都虎没办法,因为忽都虎也不知道脱列哥那的计划,脱列哥那只让他来接管凶牙利和招兀良合台回去。 兀良合台要带两万大军回去,他也无奈,而且兀良合台说了,万正是蒙哥上台,肯定不会怪罪他,他带大军回去,也有支持蒙哥的意思。 看来速不台和拔都是一条心,早就决定支持蒙哥了? 兀良合台在历史上就是蒙哥重用的心腹大将,到忽必烈上台后,果断的弃用了他,削了他兵权,就是因为不是忽必烈的人。 兀良合台决定回程,并带走所有家人和儿子,另从军中挑选两万最精锐的战士,浩浩荡荡东归。 忽都虎暂代其职,驻守凶牙利布达城。 大蒙古各地的人都往伊希母河去,拔都和蒙哥,兀良合台等人都带着大军东归,大汗之位,似乎尘埃落定。 第523章 抢蒙鞑的钱,抢蒙鞑的粮,抢蒙鞑的 第523章抢蒙鞑的钱,抢蒙鞑的粮,抢蒙鞑的女人 元贞十二年十月,蒙古人正为大汗选举准备。 婆罗省的西侧一个巨大的操场上,好多军队正在训练。 元贞七年,赵与芮出兵一万,攻灭渤泥国,当时渤泥国非常富有,盛产黄金和香料,宋军查抄了全部的王室和官员及全国富人,弄了一亿多贯。 当年得到渤泥人口约九万多,之后陆续到婆罗省各地抓土着和住山林里的人,因为婆罗有四分之三是森林,很多人住在森林中不出来。 到目前为止,婆罗省的原居民已经超过十五万,加上宋军的移民和军队,当地人口早就破了二十万。 去年,朝廷在婆罗省原渤泥人(现在当然都叫宋人了)当中,抽三千壮丁,组为一将,称婆西军三将,就驻婆西巷北部。 军中伍长以上,都由原宋人,契丹人,女真人,吐蕃人,或党项人担任,级别越高的,基本都是宋人。 伍长以下,和所有军士,全是渤泥人。 此时在一个巨大的营房操场上,诸多军人正在训练。 他们用的全是宋军淘汰下来的装备。 “蒙军又不打我们,为什么我们要打蒙军?”宋壮不解的问。 关键是宋军强征的,不管你同不同意。 他个子比较壮,所以取名叫宋壮,正好在第一排,他的盾是包铁的,长枪都是钢枪,一般人根本拿不动。 “。。”宋壮无语看着大伙,低头不想说话。 两家都有兄弟,不是独生子,宋军征招后,安家费十银币,战死后会给二十贯。 除了按时交税,需要服兵役,其他待遇比以前好多了,而且宋人大量的生活物资在这里有交易,都是他们以前奇缺的。 两人早些年都取了汉名,进入学校,学了汉字,据说渤泥在三国时代就是汉人迁移过来繁衍生存的,他们都是汉人后裔。 所有人条件反射,赶紧纷纷起身。 哗哗哗,队形整体往前压。 等到军官说可以休息了,所有人都情不自禁一声欢呼,接着众人纷纷散开,有人直接原地瘫坐。 哗啦啦,现场笔直站了一片。 战时一将同时出发,所有人全是长枪兵,带长枪和大盾。 哗啦,前排军士纷纷提盾,很多人脸上一会就变的通红。 走了几十步后,有人的盾越来越低,有点顶不住。 “都有了,起立。”突然一个军官跑过来大叫。 他心里其实还在想,打我们的是宋人啊,不过现在当然不敢说。 编制和宋军一样,百人左右为一都,五百人左右为一营,三千人一将。 “这盾防御力不错,蒙军的箭在五十步内都射不穿。”宋雄安慰他。 宋雄和宋壮两人坐在一起,这两人是同村好友,渤泥当地人,宋军灭渤泥国时,他们才十四岁,今年刚刚十九岁,正是少年时。 “准备,举盾。”这时随着军官的叫声。 这波三千人就是宋军的盾牌,战时将顶在前面,宋军燧发枪在后面打,他们顶前顶抗,相当于人肉盾牌,又可以消耗蒙军的箭支。 去年刚满十八,就被征招从军,当时两人的家人都同意了,不同意也没办法。 “有进无退,后退者,格杀勿论。”军官们天天宣传这个,并且表示后面有燧发枪手督战,谁后退先杀谁。 钱好像不多,但家中种田也好,经商也好,都能减税。 宋雄运气好,在第三排,两层木盾,比他略轻。 像两家人,各有三十多亩田,和一百多亩山林。 即便这样,长时期举着也挺累。 “往前,走。” “听说蒙军在拉伊城和什么港正在大建船厂,打造战船,就是为了攻打咱们准备的。”宋雄说道。 他的听说,当然宋壮也听过,都是学校老师和军中军官们每天洗脑似说的。 “放盾。” 不过宋军对他们保护也不错,基本都会配札甲,防箭雨,加上大盾,足够坚持一段时间。 “蒙人相当残忍,动则屠城,等他们攻过来,会抢走我们的田,我们的山,我们的小娘。”边上一个姓刘的渤泥人也插嘴道。 这会天还是比较热,大伙虽然没着甲,但举着盾和长枪,一会功夫就累的半死,全身是汗。 而且说实话,宋人来后,他们的生活比以前提升了一大截。 反正真假不重要,重要的,他们年轻一代,都是学汉语长大,而且只能说汉语。 前排的盾都有铁皮,又沉又重,所以前排的枪盾兵都是选的比较高壮的。 渤泥人个子比宋人还短些,宋军偏偏还是造的大盾,渤泥人蹲下之后,把长方形盾放地上,都只能看到他们一半头盔。 扑通,所有人赶紧往下盾。 以前他们都和奴隶制似的,全国的财富掌握在少数王室和官员勋贵手上,宋人来了之后,把全国富商官员几乎杀光了,接着平分了粮田和山林给他们。 “特娘的,这盾好重。”宋壮这时学着宋军军官的国骂,踢了踢面前的大盾。 接着几个同伴宋军(渤泥人)押着另一个同伴宋军(也是渤泥人)出来了。 所有人看着他们,大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叭,一个军官扔了本书籍在地上,厉声道:“朝廷有令,渤汉一家,都是汉人,曹国忠,偷看渤泥文献,论罪处死,并抄家。” 原来有个渤泥人私藏着原来渤泥国的文献,还私下偷看和传阅,结果被人举报。 军官说举报的人,赏银币一百两,白糖一百斤,升伍长,家中免税五年。 另把这个偷看文献和传阅的抄家,家中一半财产,给举报的。 说完之后,举报人出来,现场有人捧出一百银币,白糖一百斤,亮闪闪的银币,顿时把宋壮和宋雄等人看的眼睛发直,一脸的羡慕。 “斩。”随着一声令下,卡察,有宋军一刀把这人直接砍了。 “艾力这狗东西,居然举报同村伙伴。”宋壮低声骂道,他虽然眼红那一百银币,但看到渤泥人自己举报自己人,心中也是憎恨。 “嘘,小声点,你想死。”宋雄立马踢了他一脚。 休息了片刻后,他们又接着训练,宋壮兄弟感觉很无聊,每天都是差不多。 就是要求纪律,要队列,没有命令不能动,不能退。 每天下午到四点左右结束,然后开始跑五公里,且是负重跑,要带着长枪背着盾牌。 这时宋壮就要开始骂娘,因为他们前排的盾和长枪最重,但骂归骂,还得跑。 跑完后又练了会体能,什么伏卧撑,蛙跳,五十米折回跑,一般到五点半左右就结束了。 随着军官一声令下,全场一片欢呼,所有人像放假似的兴奋高叫,然后四周而逃,先回自己宿舍。 这边的建筑是经典海岛建筑,以木架空二十公分,木屋建在上面,除了屋顶的披草,基本全木建筑,经不起火烧,但在婆罗省这种天气,只要做好防水很耐用。 婆罗省四分之三是森林,他们的屋子都在森林中,所以也不怕台风,台风都被森林挡住了。 有些高级军官的屋子甚至坐在树上,像树屋,还真是非常有特色。 但进来后,连宋壮也认为,宋军安排的还是很周到,他们营的位置附近没有河,距离河比较远。 于是宋军想办法在森林里建了很多淡水池,并有专门的厕所,厕所和淡水池距离还挺远的。 他们每营五百多人,共用一个淡水池,淡水池不但是供他们饮用的水,而且还可以洗澡。 这里是亚热带气候,全年天气较热,现在几乎每天要洗澡。 以前哪有这种条件,但宋军在森林中各处建淡水池,又挖了好多井,专门供应淡水和洗澡。 宋壮的营里,有一个占地一亩多的巨大淡水池,三个五十平的淡水池,还有二十口井,都是这几年宋军打挖出来的。 最大的淡水池是饮用水,一般不准随便靠近,也经常维护,边上有围栏,有守卫,还有人带着狗在巡逻。 其余的三个小淡水池和井水,都可以洗澡和其他用。 宋壮他们回营时,正好看到有人往大淡水池里倒什么东西。 “他们在这干嘛?”宋壮不由问。 宋雄也不知道,一脸茫然,倒是同营的刘永立刻道:“好像在倒石生灰,据说可以消毒,前几天不是刚下一场雨,积蓄了很多水。” “这水能喝?”宋壮问:“经常看宋军往里倒东西。” “出来过滤的,你没看那竹筒,还有那蒸汽提水器,过滤后还要烧开,反正挺复杂的,像我们以前那么喝,容易得痢疾和生病。” 宋壮顺着刘永手指方向,看到大池上面装了很多竹筒,有的好像还是金属制的,更大的圆柱形,好像引水用,中间都有过滤层,用炭细沙棉布等物,如自来水管道,引到外面,最后烧开就是这世界最干净的饮用水。 三人说话音,发现很多已经挤到井边和小水池边开始洗澡,训练了一天,所有人都是满身大汗。 但宋壮他们知道,晚上还有训练,有爱干净的人,一天能洗两次澡。 “洗澡吗?”宋雄问。 “不洗,晚上还得洗,臭就臭一点。”宋壮骂骂咧咧:“休息下去吃饭。” 差不多六点左右,洗澡的人也纷纷回来,众人在食堂门前排队等着。 这时有宋军一个指挥级的军官来到门口,先让人点数。 “点数。” 和伍长点完数向都头汇报,都头点完向指挥汇后。 点完数发现只有四百七十八人,还有二三十人没来。 “特娘的,慢慢吞吞。”宋军指挥骂骂咧咧,四周大伙也都在骂,谁啊,还没不到,不用吃饭? 但宋军不会等他们太久,一般再等五分钟左右,又陆续来了几个,有人可能不想吃晚饭,有人可能更晚点。 “感谢大宋陛下收复古土,回归故乡。”宋军军官叫道。 “感谢大宋陛下收复古土,回归故乡。” “感谢陛下和朝廷给我们吃,给我们穿,给我们住。” “感谢陛下和朝廷给我们吃,给我们穿,给我们住。” “愿为陛下效死,愿为大宋尽忠。” “愿为陛下效死,愿为大宋尽忠。” “抢蒙鞑的钱,抢蒙鞑的粮,抢蒙鞑的女人。” “抢蒙鞑的钱,抢蒙鞑的粮,抢蒙鞑的女人” “大宋万岁,陛下万岁。”军官最后振臂大叫。 “大宋万岁,陛下万岁。”众人个个表情狰狞,振臂大叫。 “开饭。”大门轰然大开,众人鱼贯而入。 宋雄兴奋不已:“开吃了开吃了。”往里冲。 宋壮一脸不以为然,他特娘的大宋皇帝,天天在洗我们的脑,不过他嘴上当然不敢说。 进去这后,一伍一桌,大宋一伍,有的十一人,有的十二人,也有十三人的,主要看伍长和副伍长有几个。 有的只有一个伍长,有的有一正一副,有的一正两副。 宋壮他们是一正一副。 连伍长在内,全部都是原渤泥人。 但众人坐一起不敢用以前的渤泥话说话,都得说汉语。 有人汉语还说的不溜,那就少说话。 坐下去后,宋壮脸色还是比较好看了很多。 今天菜不错,红烧羊肉,牛奶鱼汤,还有个当地蔬菜(波菜),波菜是从波斯传到唐朝的,宋朝时已经比较流行,这边也多有种植,另有胡萝卜烧牛肉块。 胡萝卜原产地是从阿富汉附近一带王国,但这些地方先后被蒙古攻下,先成为察合台的封地,原本到元初时才传到中原,后来又被宋军攻下,赵与芮立刻就开始推广。 这玩意产量不低,也能当主粮,且在一些开荒的地方是很好用的,优先种植。 宋壮等人一盘十几人坐下后,看到红烧羊肉,胡萝卡烧牛肉块,牛奶鱼沟,还有几个素菜,主食有面食,米饭,甚至有面包,奶酪,伙食相当丰富,尽量他们每天都吃,但每次来都有会发出惊叹。 这会的面包是采用欧洲中世纪的黑面包,制作粗糙,但搭配蒙古人奶酪,和当地的果酱,无论味道营养都算上乘,大宋的百姓们都吃不到。 第524章 值得为宋军拼命吗 第524章值得为宋军拼命吗 婆罗省自己有养牛羊,鱼肉资源丰富,所以当地宋军伙食相当好,最开始请了欧洲的面包师傅帮做面包,后来宋军也学会了,在军中也推广。 这种中世纪的黑面包,虽然不好吃,但易保存,方便携带和运输,现在是训练军的主食之一。 每当坐到餐桌的时候,宋壮就忘了宋军的种种不好,因为说句实在话,他们现在的伙食,就是以前的渤泥贵族们,也不是天天都能这么吃。 众人训练了一天,狼吞虎咽一番席卷,最后餐桌上还有两根长长的黑面包没有吃饭,还留下点果酱。 宋壮也不客气,伸手拿过其中一根,另一根则递给伍长宋英:“宋英你要不要?” 宋英打了个饱嗝,想到宋壮家里以前还是挺穷的,家中人口又多:“我不要,你拿了吧,兄弟没意见吧。” 一桌子人都没出声,有意见也不敢提,而且宋壮家里人口多,压力也大。 宋壮大喜,拿过两根黑面包带着果酱出门了。 “准时回来。”宋英转头叫了声。 晚上八点左右他们得回家,还得学会汉语。 “今年收成怎么样?”宋壮问大哥。 “还好,今年种了三十亩稻,如果不出意外,一亩两石应该没问题。”宋忠说话时,他们的父母也陆续背着胡椒回家了,十月份正是胡椒收获的季节,再过一两个月就是收水稻的季节,今天风调雨顺,有宋军的帮助,大伙都应该是丰收年。 这玩意也是保存期长,可加工成饼类,易保存易运输,同样目前宋军军粮的组成一部份。 两个哥哥到现在还没娶老婆,他因为当兵之后,拿到一笔入伍费,加上军装看起来很帅气,这才成了亲。 家中无人时,他们尽量还是用渤泥话,但都小心翼翼,宋壮有时尽量说汉语,也引导教他们说汉语,生怕被人举报。 “宋人很重视水利,到处建了水车和水渠,还教我们防虫除草,水稻产量还会升。”阿爸用渤泥话说着,他一点汉语也不会,也不敢出去,怕遇到宋军,在外面,他从来只装哑巴,不敢说话。 不过家中还分了五十亩田,和一百多亩山林,每天也忙的要死。 当然,这边森林较多,木层也随便盖,他们向宋军申请后,这些天父亲带着哥哥弟弟正在建新屋。 他们主要种水稻和胡椒,如果有山林靠海近,会得木瓜或椰子。 宋壮应了声,带着东西跑回家。 现在他们弄出来后,就可以直接卖给宋军,换铜钱,银币和物资都可以。 “慢点慢点。”宋壮滋爱的看着弟弟妹妹,他吃了几次,就感觉这黑面包不好吃,欧洲后来都是给穷人的吃的,但眼下在这边,却还是美味。 他们还会弄一种叫西米的东西,西米是由当地特有棕榈树类的树干、树身(茎)加工,通过处理,浸泡,沉淀,烘干制成的可食用淀粉,最为传统的是从西谷椰树(又名莎谷、沙谷)的木髓部提取的淀粉,经过手工加工制成。 “这么多,那岂不是有六十石?”宋壮听的眼睛大亮,一脸不可思议。 家中四个主要劳力,要干很多事,种植,收集,贩卖。 他家有几幢木屋建城,家中有父母,有哥哥弟弟妹妹,还有个妻子,妻子还怀了孩子,全家十口人,住三间屋。 这在宋军来之前,想都不敢相,当时他们都没有田,田全在地主手上,他们租着田,每年还要付租金,最后弄点口粮吃吃,有时侯连口粮都得欠着。 宋壮家里就是正常劳动力太少,不够用,人虽然多,但弟弟妹妹都小,妻子又怀了宝宝,他要当兵训练,每天家里能干的就是他父母和两个哥哥。 宋壮把黑面包带回去,几个弟弟妹妹顿时高兴的一涌而上,拿起果酱开始吃了起来。 以前这些东西在当地都不值钱,当地普通帮奴隶主们弄,换点口粮吃吃。 大哥宋忠很快过来,他改了汉名,但汉字不怎么会说,也没怎么上课,所以征后没征到他。 “怎么防虫?”宋壮还是第一次听到。 “蛐蛐草,又叫牛筋草。” 牛筋草主要在温带和热带地区,南洋这边包括婆罗,马半都有,用这草煎水久服、大量服用,主治清热,利湿。可以治时疫,伤暑,发热,小儿急惊,黄疸,痢疾,淋病,小便不利;并能防治乙脑。 在中原时,自古相传有防疫、抗瘟病时毒奇效。自魏晋以来民间及中医久传不衰,因其平常而被称为千人踏,少年用其为逗蛐蛐草,国内称蛐蛐草。 宋军还是从占城那边学到的,把蛐蛐草捣烂成泥,喷洒在水稻田中,就有能效防虫,这也是最早的防虫剂,在当时效果相当不错。 还想更好的效果,他们的胡椒也以用,需要大量的胡椒,辛椒煮水后,再喷到稻叶上,也有防虫,不过这会胡椒等很贵,成本太高,宋军当然不会这么用。 推广种植牛筋草是最便宜最好的办法。 因牛筋草主要是在温带和热带地区生产,赵与芮看到这边的成功后,下步将移植到大员,济州,然后推广到全国,为水稻和麦子防虫,提升产量。 宋壮这时立刻盘算起来。 今年秋粮能有六十石,按宋军的税率,五成,要交上三十石,但因为他们家中有人当兵,可以减免一成,只要交四成,即可以留下三十四石。 听起来税比较重,要五成,但宋军分给他们的田是永久的,除了不能卖,他们家中有人就可以一直传承下去,所以这税并不高,原本就是凭空得到五十亩田,所以百姓们也愿意交这个税。 家中十口人,一年吃三十石就算吃的比较好的,还能余四石左右。 婆罗这边是双季稻,早季稻产量略低,约一石五斗,三十亩为四十五石,扣掉四成税,还能留二十七石,全年能余三十石。 “胡椒能收多少?”宋壮又问。 胡椒种了后三至四年才能收,但可以收二十年。 他们的胡椒已经收成了第二年,共二十亩胡椒,亩产在两百多斤,比对后世是差远了。 这胡椒现在很贵,前面说过,胡椒在这边是一贯一百斤,卖到临安是一斤六钱银(六百文),一百斤是六十两。翻了六十倍。 这是大宋和三佛齐皇朝和渤泥国做生意时的价格。 现在这边百姓的田是的宋军送的,所以他们种出来的胡椒后,每亩按人口,人均保留十斤。 像宋壮家里,二十亩胡椒,产量两千多斤,家中九口人,可以自留九十斤,宋军一般直接给他们一百斤。 其余两千斤左右,宋军以每贯一百斤,市场价收购,他们就可以得到二十多贯,或二十多个银币,但还得交四成税,这样最终拿到手是十二个银币。 另在他们还有一百多亩山林,山树也有各种产出,还能到海边打渔。 宋壮家今天算了算,今年是个丰收年,余粮能到三十石,其他物资卖后,折银收入,能达二十五个银币以上。 这几乎是他们全家十年都赚不到的钱。 仅仅因为宋军来了,给他们分田分山,教他们种植农活而得到的。 即便宋军抽税四成五成,只要没有天灾人祸,他们每家都能很好的生存下去。 当然,听起来收入挺高,全家九口人除了吃外,还得买其他东西,宋人的丝绢,白糖,精盐,茶叶,美酒,都是钱啊。 所以宋壮再算算,一年赚的钱再花下去,最后也存不了多少。 但整个生活质量比以前是高多了。 宋壮父亲最后道:“山上一些棕榈树我想和你两个哥哥砍掉一批,不过要向宋人申请有。” “然后种龙脑香。”龙脑香是一种大乔木,高达四十到七十米,做用非常大。 渤泥国时,主要用他的树脂出产的油做香料,即龙脑香,和各国交易,赚了大量的钱。 但他的树体本身可以做胶合板,一棵树高达四十到七十米,仅树体的本身也值很多钱。 龙脑香不比胡椒便宜,加上树木本身价格,宋壮父亲还是想为家里多种点钱。 但这树种下去,前十年是没什么收获的,主要是为了后代着想。 宋壮听到这里,也有点感动,知道父母看家里现在不缺吃不缺穿,要为他们着想,想给他们多留点家业。 “今年要少支点,像宋人精贵的丝绢白糖等物少买些,咱们赚的钱,又被他们赚回去了。”宋壮不满道。 他们一年收入折银已经好几十银币,放大宋百姓都算中小富户,但经不住宋人在岛上到处开店,贩卖宋人的物货,又把他们的钱赚了回去。 “今年主要存钱,先为大哥娶个嫂子,明天为二哥再娶个嫂子,家中人口越多,劳力越多,可以向宋军申请,或买更多的田,然后扩种胡椒也好,龙脑香也好。” 宋壮一番话立刻得到大哥和二哥的支持,两人当然她想娶老婆,以前是没事,现在有钱了,但经不起用,宋人的东西又贵又好。 几人商量一番后,决定了后面两个节衣缩食,存钱帮两个哥哥娶老婆。 不料宋壮刚回家,看到婆娘,婆娘就拿过一个细细的金丝手镯给他看,说是刚刚从宋人的超市买的,也不贵,才十个银币,外面渡了丝金线,纯金的她啥不得买。 宋壮大怒,先把婆娘骂了一通,然后让她少去宋人的超市,那边都吸金的。 以后要存钱,为大哥二哥娶老婆。 婆娘被骂的眼泪汪汪,表示以后不乱花钱了。 说着说着,又偷偷看了他一眼,然后又摸出一样东西,宋壮看的要吐血。 他婆娘拿出一件新的雨衣。 宋军用橡胶所制,样式和后世很像,当然没后世轻便,比较厚重,但防雨效果很好。 婆罗这边南边应该下雨,外面如果有件雨季,还是挺方便的。 “宋军超市这雨衣也挺抢手的,我去了六次才买到,你别骂我了,我出去干活,也用的着啊。” “这破玩意多少钱?”宋壮强忍着骂人的冲动。 “不贵不贵,才两银币。” “。。。”宋壮,每月军饷才一银币。这一年银币就被败家娘们两件东西用完了。 宋军发银币发的快,收的更快,渤泥人很多银币没捂热,就到宋军的超市去花掉了。 宋壮怀疑自己下个月领的银币,就是自己婆娘用掉的银币,宋军都不用在这里打造新银币,收回去又能发回来。 宋壮在家呆了会,看看时间,天都黑了,赶紧往军营里跑。 临前走想想,又对哥哥弟弟妹妹说,让他们自己在家学学汉语。 他的弟弟妹妹都由朝廷建立的学校在教,也不用钱,哥哥们却没学,所以他让弟弟妹妹回家后,教哥哥。 大宋现在对十八岁以下的普及汉语教育,十八岁以上的不强制,但是你得自己学,以后不会说汉语,慢慢就不好在这里混了,朝廷的要求,十年后,不能在街上听到有渤泥话在聊天的。 宋壮在回营的路上,对比着现在的生活和以前的生活,仔细想想,似乎现在父母兄妹们的脸上,更能看到满足的笑容。 家中每次粮食的丰产,胡椒的收获,超市的闲逛,都能让他们露出真心的笑容。 宋军没来前,在渤泥国王的统治下,大地地表和地下,甚至连空气海洋都是国王的私人宝藏,他们一无所有,每家每户都像是奴隶,每天为了生存而活下去。 宋壮以前从来没有看到家人们的脸上有这么多的笑容。 即便现在宋军天天为他们洗脑,也试图用他们做炮灰,但宋壮至少看到身边亲人的生活,已经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内心对宋军的感觉非常奇怪,即讨厌,又向往。 他家距离军营不远,还有笔直的大路直达,很快回到大营,兄弟们大部份都到了,有人根本不回家,几天才回家一次,他是住的近,所以每天才回,一路上,他都在想,要不要真的为宋军拼命?值得吗? 第525章 再次开战 第525章再次开战 这些仆军回来后,他们基本是三伍的人住一起,即三四十人在一个大木屋里,四周点煤油灯,这是大宋用石油提出来的,在这边比较流行,也容易得到,外面罩琉璃(即玻璃),在这边是稀罕物,宋军超市也有买,不带煤油就五个银币一个,买的人还挺多的。 像宋壮家里就有三盏。 晚上不是每天上课,因为废煤油,宋军基本给他们三天上一课。 今天还先学汉字,一般只学二十字,然后下次上课时会默写,他们今天上课前也会默写上次教过的。 通常都能通过,因为大都知道不通过会受罚,所以后面三天会努力的去学背。 学完后,军官在黑板上画了片图。 “这是你们,拿着长枪盾。” “这边是蒙军。”军官这是在讲战术。 “蒙军一般有几种打法,很可能先冲上一射。” “对面是汉州军四将六营,全军除了军官,其他军士和你们一样,都是汉州本地土着。” 等他们跑完,那队人也在不远处看着他们,两队人数相当,对面也约一营五百多人。 宋壮和宋雄感觉在汉州军面前肯定得有优越感啊,我们不如宋人,还不比你们汉州人强? 特娘的,宋壮骂着,宋雄也学狡滑了。 他忽忽穿好衣服跑出去,还好不是本伍最后一个。 最后一个跑出去时,伍长正在外面盯着他,立刻报了名字:“周从海最后一个,多跑一圈。” 就在他们跑步的同时,不远处突然来了一队兵马。 上完课大概晚上九点左右,全营五百多人这时出来集合,沿着月光,一起又跑了五里路,主要是防止夜盲症。 呜呜,第二天大概六点左右,军中号角声起,宋壮像弹簧似的从床上跳下来。 齐大若简单说了下,大伙就懂了。 屋间里所有人和打了鸡血似的,宋壮发现宋雄昨晚睡我衣服都没脱,直接穿上靴子拿了长枪和盾牌就冲了出去。 对面蒙军,最难防护的就是脸部。 “蒙军要冲阵,按训练要求,前排依次蹲下,盾牌坚地,长枪成四十五度顶起。” 双方对打,对面有箭,但没有铁箭头,据说是橡胶箭头,射的还有点痛,特别射到脸上,如果射到眼睛,还容易瞎,所以一定要保护眼睛。 “对面全是弓箭手,箭无头,沾颜料,射中之后,身上就有色采,凡被射中最多的人,罚,被射最少的,赏。” “后面就交给后方的燧发枪和他们对射,你们看着就行。” 宋军经常和他们说,宋军札甲很厉害,防御力超强,不要怕被箭射。 很多人可能睡眼蒙蒙的,但一会功夫全清醒了,大清早起来先跑了五里路。 只要把盾牌挡在脸前就可以了。 渤泥人当然知道飞律宾距离他们很近的,先被宋军征服,改为汉州。 宋壮看过去,不像渤泥人,又有点像渤泥人,个子也不是很高,都黑乎乎的。 “你们长枪也要换。” “咱们的盾很大,战时会穿札甲,防御力比较强,就算还不带盾,五十步外,蒙军的弓箭就很难对你们造成伤害。” 人群中哈哈大笑,宋壮这边都笑了,当宋军当然好。 飞律宾在渤泥人眼里都属于没开化的土着,野人部落。 宋壮和宋雄相互先帮对方把盾牌背到背上,再扛起长枪,然后很快跑了起来。 即对面全是飞律宾人。 此时他们的指挥宋人齐大佑来到他们面前,指着远处哈哈一笑:“兄弟们看到没有,今天的对手来了。” “如果阵形不严密,或纪律不好,或者被一射就大乱,他们看到机会,会直接冲上来,步兵立刻就被驱散冲没了。” 众人纷纷观望,很快看到来人的与众不同。 “如果你们纪律好,顶的住,他们往往会往两边掠射,继续用弓箭消耗,威胁你们。” 十点钟宋壮和宋雄上了床,两人聊了几句,说着说着,宋壮听到宋雄的呼声,这家伙已经睡着了,他轻轻叹了口气,不知不觉中,也缓缓睡着。 宋壮认真听着,宋军军官经常讲战术,白天讲,晚上也讲,他每次都认真听,因为他要保证自己在战场上能活下来。 飞律宾当时都没有王国,不像他们有渤泥王朝,宋壮和宋雄对视一眼,顿时挺成了胸膛。 “札甲比较重,一般情况下你们尽量减少行动,原地等蒙军上来,盾举在这个位置,即能防住全身。” “不能动,后退就会被督战队射杀。” 蒙军有直射和抛射两种,通常能对脸部造成伤害的,只有直射。 比起昨晚睡前五里是顺利多了。 “两军各一营,五百多人,对面做蒙军,伱们做宋军。” “啊哎。”周从海跺脚,气的不行。 跑完后就可以回去洗澡睡觉。 身后有人这时运上来几辆马车,马车上全是没金属头的长枪,同样刚染了漆,捅到身上也有印迹。 宋壮他们飞快换掉自己的枪,然后整队。 对面也开始往前。 两边军官也都紧张起来,场面和打仗一样。 汉州军率先进入一百步内。 “放箭。”嗖嗖嗖,铺天盖地的箭雨呼啸而至。 宋壮他们训练有素,举盾抗箭,但这次没穿札甲,很多人还是会中箭。 “啊,我草。” “我中箭了。” “慌什么,继续。” “上上上。”有人要求顶上去。 但汉州军见他们上,就往后退,相当于风筝战术,一边退一边射。 宋壮他们全面挨打,因为拿着大盾,根本追不上,不时有人中箭。 没多时有人脸上就中了箭,虽然没伤着,但很痛。 “李国用,你滚下来,你已经死了。阵亡了。”边上有军官叫道。 “我特娘的,我怎么就死了?”李国用骂骂咧咧,不甘心的下来。 四周一片笑声。 “笑尼娘的,要是真箭,要是对方都骑马,你们死一大片了。”军官大骂。 众人脸色严肃,赶紧队伍严密点。 这闹刷般的打一场,不到半个时刻就结束了。 宋壮他们的长枪完全用不到,根本追不上,每个人或多或少都中了箭,有人中了十几箭。 人群中有个伍长大叫:“不公平,他们是远程武器,我们拿着大盾追不上。” “战场上哪有公平?你们一旦出征,随时会遇到蒙军,蒙军全骑兵,来的更快,战术比汉州军更厉害。” “我们跟着宋军的燧发枪就不怕了,现在不是没有燧发枪吗?” “万一你们单独遇上怎么办?”宋军问:“刚才有汉州军冲上五十步内,你们完全可以把长枪当标枪扔出去,至少也能杀伤几个,但你们刚才无人这么做。” 上战场时,他们每人会带腰刀,一把,长枪一杆,盾牌一个,长枪在必要的时候,可以扔出去。 众人不服也没办法,确实不公平,但战场上,从来就没有公平。 接着现场一个个检查,好多被判阵亡。 一会功夫轮到宋雄和宋壮。 宋雄身上六七个点,证明他中了六七箭。 宋军左右看看:“你这,你这,你这几箭在战场都有札甲护着可以算没事,但手臂这块没有,正常手臂中了箭,你就举不了盾了,很危险,你也算阵亡。” “啥?”宋雄气的不行:“我也算阵亡,没天理了。” “滚一边去。”宋军把他踢到一边。 宋军再看宋壮,大为震惊,全身上下就头上帽子有个点,肩膀上有个点,两处中箭,连腿上都没中箭。 考虑到帽子和肩膀都是宋军札甲防守最严密的地方,宋军喜道:“你叫什么来着?” “指挥大人,小的宋壮。” “好好,你这算毫发无伤,不容易,不错,防护的很好。” 四周一片骂声,有人笑骂,宋壮你是不是躲在宋雄身后啊。 宋壮也笑着反骂回去,他是防的好。 今天宋军的训练,就是要让他们学会用盾牌保护自己,不能让要害部位中箭。 最后上午一统计,全营五百多人,在半个时辰的箭雨中,有三百多人阵亡,一百多人轻重伤,完全算没受伤的,只有七个。 指挥齐大佑当场宣布,这七人每人赏银币一枚,白糖五斤,绢一尺。 四周再次喧闹,所有人羡慕无比。 接下来几天,汉州军和婆逻军经常玩此类游戏,汉州军主攻,婆罗军负责守。 开始宋壮他们经常损失惨重,每次都几乎全军覆没,宋壮第二次也中箭重伤了。 后来大伙越来越有经验,知道如何是最好的利用盾牌和身上的札甲保护自己,半个月后,婆罗军的人防守效率越来越好,每次被宣布战死的人也越来越少。 此时汉州军开始骑马,速度加快的很快,沿着他们的大阵四周掠射,有时箭从四面八方过来,他们再次全军覆没。 又训练了半个月,宋壮他们经验丰富,同伍的人能左右前面相互配合防护,汉州军从四面八方射箭过来也能顶住,并减少伤亡。 时间很快进入元贞十三年(1245年),当年过年,宋军好好赏了所有人一番,家家户户都赐了一匹新布,让他们织新衣。 只是宋军在当地开的超市里面还有裁缝师傅,拿着布去做衣服,也得付钱,各户又花了不少,拿了宋军的布,还是被宋军赚了钱。 当然,大部份人都不在意,很多人多少年没添过新衣了,这次连孩子们都能添件新衣。 元贞十三年一月,蒙古国新大汗已经出来,但婆罗省训练的人马都不知道。 宋壮只知道进入去年十二月后,陆续有各种运兵船运着兵马到了他们附近。 上船的要么是整船的三佛齐军士,要么是整船的马来土着,反正宋军来的很少,到一月份时,他们附近已经结果了好几个营的各族军士,都在训练。 这时宋壮感觉,大战将至,恐怕马上就要出征了。 到一月下旬,宋壮哥哥在海边打渔时,终于看到一只更加庞大船队,这次是整船的宋军从汉州方向过来。 以前宋军都是算好时间,从汉州出发,晚上到婆罗,走大海中间点,路上很少会遇到船队,因为大多数商船都靠沿岸走。 这次宋军船队大规模,不避不让,直接白天就到了婆罗,整艘船队有四五百艘,规模相当大,然后宋壮回来告诉哥哥,上面都是成队成队的宋军。 宋军们个个拿着燧发枪,连札甲都没有穿,反正军衣挺好看的,挺神气的,成队成队往下涌,宋壮哥哥躲远处看了好一会都没看完,估计最少下来五六千人。 宋壮闻言,沉声道,宋军的运输船,不带火炮和战马,一船能装三百到五百,最大的甚至能装八百人,四五百艘船,算上部份弹药补给,最少也有一两万人马。 没几日,宋壮他们全营开大会,营指挥齐大佑义愤填膺的告诉大伙,蒙古人毫无信义,在混乱和残杀中确立了新大汗,并立刻向宋军发动了进攻,前往婆逻的战船,被宋军战船堵在马六甲海峡,一场大战后败退,但他们临走前烧了宋军正在建的马六甲城,宋军了报复,同时保护蒙军无法通过海路打到婆罗,来伤害婆罗的百姓,宋军要先发制人,派出远征军,进入波斯作战。 齐大佑刚说战前鼓励,宋雄就和托似的,激动的挥手大喊:“保卫家园,保卫婆罗,保卫家人。” “保卫家园,保卫婆罗,保卫家人。”现场群情激烈,所有人纷纷举手怒吼。 “抢蒙鞑的钱,抢蒙鞑的粮,抢蒙鞑的女人。”宋雄又喊。 “抢蒙鞑的钱,抢蒙鞑的粮,抢蒙鞑的女人。”全场再叫。 所有人把蒙军示为大敌,要不是这次宋军战船在马六甲堵住,他们打到婆罗省来了,这还得了。 宋壮奇怪的看着宋雄这么激动,感觉宋雄就像个托,收了齐大佑的钱,叫的这么卖力。 不过跟在宋军多年,宋壮家也得到了实惠,他心里也不愿意被蒙军打到婆罗省,而且不管这事是真是假,他们总要上战场,这是避不上的。 “打吧,早打早回。”宋壮心里长长的叹了口气。 二月初,婆罗和对面马来半岛都有兵马在集合,然后分批上船,运往波斯湾。 宋军大概集合了一千艘船,但要运的物资,人马太多,前后分了数次。 从婆西港到波斯湾大概有一万里出头,以宋军的船过去一趟,满载情况下(顺风逆风)平均下来,要走二十天。 来回就是要是四十天一趟,宋军花了四个月,运了三趟,相当于动员了三千艘船次,才把这边集合的人马物资全部运到波斯湾和平城。 大战一触即发,宋军事隔多年,似乎要再次向蒙军开战,但这战,又和以前有点不同。 第526章 全部杀掉 第526章全部杀掉 时间回到去年十一月。 大蒙古正在伊希母河决定开忽里勒台大会,选举新一任大汗。 根据之间的约定,贵由将退出竞争,由蒙哥做为强者,登上汗位。 开会日定在十一月十日。 早在十月份,已经有大量的宗王勋贵们来到伊希母河,这次大会和上次不一样,最远的只有三波人,即速不台在凶牙利的儿子兀良合台以及萨莱城的拔都,还有速不台。 老将速不台已经六十九岁,原本他这个时候他在自己的封地秃剌河养老,一直到七十七岁老死。 但现在秃剌河早就被宋军占据,他也就在萨莱城这边养老,住在拔都的领地北面。 拔都为了尊重他,专门划了块领地给速不台,这块领地大概在后世萨玛拉州附近,也在伏而加河的东岸。 速不台十一月初就到了,立刻受到脱列哥那的礼遇,专门派人请他到了一个巨大的宫帐里休息,安排了美女和美食,一切非常周到。 拔都弟弟别儿哥不时抬头观看四周,不远处有不少的军队来回巡逻,看起来和平时没什么区别。 奥都剌合蛮也不着急,缓缓道:“以前这样投虽然挺方便,但谁投谁,所有人看的清清楚楚。” 奥都剌合蛮话音刚落,铁木哥斡赤斤就拍案而起,投个票这么麻烦,我们以前都是掷箭的,看谁箭多就行。 这样支持蒙哥的人共带来八万大军,俱是大蒙古精锐中的精锐。 兀良合台于十一月三日才到,他带了两万大军,但大军被脱列哥那恕斥,让他把军队驻守在里海东岸,不要轻举妄动。 与此同时,各方势力也在私下暗暗接触,试探自己能得到的票数,尽贵由输了,但依然希望会上能翻盘。 脱列哥那把这些人都纷纷记下,暗中咒骂着。 十四日,大蒙古各路大佬们正式决定投票,年纪不小的耶律楚材又被叫了出来,他将负责整个投票的监督和审核,以示公正,而脱列哥那还要加求加入原本被打进大牢的奥都剌合蛮和耶律楚材一起。 就在他们几个喝着美酒,等着的时候,前面耶律楚材和奥都剌合蛮出现了。 “这种投票方式,还是宋人皇帝赵与芮发明的,小的感觉挺好,既公平,又不用得罪人。” “这是干嘛?”拔都奇怪的问。 十一月十日,在外的贵由也回来了,他没有打下卢比尼的王城,虽然损失不大,但任务失败,回来时垂头丧气,所有都知道贵由完蛋了,大汗之位,将由蒙哥继承。 并且都是跟随铁木真起家的勋贵们,后期的千户万户都没资格投票,还有很多从山西河北跟过来的汉军万户们只能在外围看着,没投票权。 当时正是十一月,天气不是太冷,外面风和日丽,蒙古人在外面摆了一圈,共一百多桌,围了一个巨大的圆圈,每桌都是宗王和高级的千户,甚至万户那彦。 速不台这年纪也吃不消长途跋涉,过来之后也赶紧好好休息,同时等他儿子和拔都。 大蒙古以前投票用两个箭壶,一个代表拖雷,一个代表窝阔台,然后大伙轮流拿箭往里扔,谁的箭多,谁就是大汗。 这和当年也是一样,当年铁木真指定了窝阔台为汗,拖雷还是想在大会上投票翻盘,结果还差点让他翻盘了。 然后交到前台统计结果。 四周一片骂声,都说谁想出来的,和以前这样多省事,挺方便的。 结果三天下来一看,支持贵由,明确表示投票的不到四分之一,还有四分之一表态模棱两可。 没错,以前蒙古的投票方式,现场所有人看的清清楚楚,谁支持窝阔台,谁支持拖雷,窝阔台都看在眼里,后来很多支持拖雷的都没有得到重用。 他们带进来上百精锐也在最外圈静静的等着,距离这里也不过上百步。 蒙哥来后第二天,拔都于十一月九日才到,开会的前一天,他无视脱列哥那的劝阻,带着三万大军浩浩荡荡到了伊希母河边,然后驻在河西岸,场面相当之大,威慑之意也很明显。 现在贵由输了,脱列哥那仍然想借助投票试试。 奥都剌合蛮说,这叫无记名投票,所有人都不知道别人投的谁,大伙也不用怕得罪人。 说到得罪人,现在场很多人若有所思。 跟在他们身后的人抬着一张巨大的桌子,然后又在桌子后面竖起一块宋军式的黑板。 “比如拔都没投窝阔台合汗,窝阔台合汗上位后可能忌恨上,也不会重用,当然,我是打个比方。” 不一会,那奥都剌合站了出来,笑吟吟的宣布了投票规则,他们每人会发到一张羊皮纸,纸上写着两个人的名字,蒙哥,贵由,想投谁的票,就用割羊肉吃的小刀把另一个人名字给划破。 拔都这桌有他的哥哥和弟弟等人,他们左边这桌就是速不台父子,右边是蒙哥兄弟,蒙哥这次多了个弟弟阿里不哥,阿里不哥之次在哈剌合林被宋军攻破时被宋军抓了,这些年宋军和蒙哥拉伊做生意,陆续放了蒙哥母亲,然后最近又放了阿里不哥,他也是第一次参与这样的大会,三家人算是齐心协力。 拖雷的大将被分到各处,都从一路主将变成副将之类的。 各处都有军队,都是各宗王或勋贵们带来的,现场初看,就有数千人马,且乱七八糟在各处,看起来挺乱的。 特别像旭烈兀和兀良合台都是从凶牙利和卢比尼王朝带来了各地的各国的美女,让大伙享受。 另有约一半人直接表态支持蒙哥,你们愿赌服输,既然输了,就让出汗位。 脱列哥那以摄政皇后的身份喝令他把大军,也驻扎在里海东岸。 “你们现在是无记名投票,谁也不知道谁投了谁,新大汗上位之后,也不知道谁投了他,谁没投他,我大蒙古自然铁板一块,也不会有猜忌。” 这时蒙哥和拔都没到,兀良合台也没办法,只好把军队驻在里海东岸,然后带着上百精骑先到了伊希母河。 察合台这两天忙的要死,不停在各营中游动,意思是脱列哥那同意蒙哥为汗了人,你们不用大张旗鼓的,搞的场面这么火药味,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们要火拼内哄呢。 十一月八日,蒙哥来了,他留了弟弟忽必烈驻守拉伊城,另一个弟弟末哥驻守刚夺下来的大马士革,他带着旭烈兀来到现场,同时也带来三万大军。 上次拖雷和窝阔台选大汗时,大伙从四面八方集合,也先狂欢了三天,所有人天天喝酒,天天吃肉,天天玩女人。 十日虽然说是开会日,但和上次一样,脱列哥那先宣布三天三夜的狂欢。 现在奥都剌合蛮说的方法好像挺不错的。 铁木哥想了想后,没再发表意见。 但这时拔都站出来,表示说不行,还是得按以前的来。 拔都说话还是很有份量的,一时间人群有些喧动。 脱列哥那暗怒,不得已亲自站出来,道:“蒙哥已经要成为大汗,是不是想看看谁没有投他的票,以后来清算,你这样,不是让大蒙古人心惶惶吗?为什么不给大家一次机会?” 暗指拔都想看看谁没投蒙哥,以后好清算,搞的大蒙古不团结。 说完后就看向速不台。 速不台老了,最近又被脱列哥那招呼的很爽,当下也只好道,就按新的来吧,大蒙古还得团结,要对付宋人。 拔都还是很给速不台面子,当下便不再出声。 于是,蒙古人决定用宋人的方法,无记名投票。 写着蒙哥和贵由名字的羊皮纸很快传了下来。 这时有人发现,两人的名字,有写在上面,有的写在 所以要么划去 所有人划完后反过来盖在桌面上,不要让其他人看,接着有仆人上前收。 收到之后,全部反着放到耶律楚材和奥都剌合蛮的桌上。 一大堆羊皮纸到了桌上,奥都剌合蛮和耶律楚材开始拿起其中一张。 两人同时看了眼后,大声道:“蒙哥。” 现场一片欢呼声,贵由则脸色铁青。 羊皮纸随手被奥都剌合蛮扔到身后的篓子里,后面有个人,专门把两人的票放在不同的篓子里。 他们再拿起一张:“蒙哥。” 现场欢呼声四起,脱列哥那的脸色更不好看了。 但很快,贵由,贵由的名字也响起,这次贵由终于脸色好看点。 接着下一会蒙哥,一会贵由。 两人名字交递出现,蒙哥出现的更多,很快领先了六票。 台下拔都他们脸含微笑,洋洋得意。 此时奥都剌合蛮继续和耶律楚材从一堆羊皮纸中拿纸,拿到一半时,缓缓举起来,耶律楚材年纪大,基本都是奥都剌合蛮在叫。 没想到突然身后有人小声道:“长胡子的大公子二公子全家,都在皇后宫帐里。” 嘶,耶律楚材不可思议的回头,正是身后负责处理篓子里的撒思吉不花。 他身为前任大汗宿卫,居然曲身做这样的小事情。 “贵由。”突然奥都剌合蛮叫贵由。 耶律楚材定睛一看,上面明明划掉了贵由,是投蒙哥的票。 奥都剌合蛮不等他说话,转手扔到后面,撒思吉不花立刻用刀划了一下,扔进篓子里。 我去,耶律楚材整个人脸色都不好了,他茫然扭头,看到脱列哥那正冷冷看着他, 眼中充满了杀气。 “小心儿子孙子了。”奥都剌合蛮这时低声道,又拿起一张。 “贵由。”大喊后,往后面一扔。 耶律楚材已经有点不对劲,不远处看着拔都等人也很凝惑。 “贵由。”奥都剌合蛮又叫。 贵由短短时间连追三票是小事,耶律楚材的表情有点让人惊讶。 脱列哥那想的挺好的,但没想到人突然遇到发生这种事的自然反应是不同的。 耶律楚材现在脑子里一片混乱,既怕儿子和孙子会送命,又怕拔都的大军会杀过来。 谁也没告诉他,你投票是这样投的啊?赵与芮也这么干嘛? “等下。”拔都再次起身:“长胡子,你在干什么?” 耶律楚材被他一叫回过神来:“没,没什么,可能有点不舒服--” “既然不舒服,就换个个,别儿哥,你去。”拔都让自己弟弟别儿哥去。 脱列哥那脸色大变,回头要跟身边站着的阿脱说什么。 “不用,不用,我可以我可以。”耶律楚材立刻道。 耶律楚材在铁木真和窝阔台时代都受到重用,德高望重,拔都还是愿意给他面子的,但现在这情况,他已经感觉到有点不对劲。 拔都很快原地坐下,低头招来别儿哥:“你立刻起身,去河边调动军队,一旦看到我这边有火箭上空,立刻进来。” “诺。”别儿哥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拔都来到蒙哥面前:“找支箭,绑上布,准备点火。” “发生什么事了?”蒙哥莫名奇妙。 “我怀疑脱列哥那耍花招。” 两人说话的时候,前面又在叫。 “贵由。” “蒙哥。” “贵由。” “贵由。” 一会功夫,两人票数追平。 拔都让蒙哥的弟弟旭烈兀去四周更远处看看,因为附近全是营帐。 “伱带人去看看,那些营帐里,是不是埋伏了兵甲。” “什么?”旭烈兀听的脸色大变。 “营帐里都是步营,你骑着马去,让人打开营帐,看到有兵甲,立刻转身就跑,去河边征招军队。” “为我们准备好马,让阿赤带一队人过来。”拔都与蒙哥不停的商量,对面脱列哥那也感觉到不对劲。 拔都和蒙哥说完后,蒙哥这边也有人离开,拔都继续往速不台父子方向去,三人低头说了会话,兀良合台也立马走了。 脱列哥那脸色更紧张,此时她转头看看黑板,上面的贵由的票数,还是和蒙哥相平,并没有分出胜负。 但显然,精明的拔都想到了什么。 脱列哥那也是个狠人,她立刻转身和身边的阿脱道:“还等什么,吹号角,动手。” 阿脱转身往后狂奔,后面不满处就是脱列哥那和窝阔台身前的宫帐。 这宫帐巨大无比,他冲进去后,掀开宫帐,里面全是披甲执锐的甲兵。 “出来出来,凡脱列哥那皇后对面,中间篝火堆北面的人,全部杀掉。”阿脱一声令下,哗啦啦,里面的甲兵疯狂涌出。 阿脱同时拿出号角:“呜——”吹响了激昂的号角声。 第527章 脱列哥那疯了 第527章脱列哥那疯了 脱列哥那在之前的三天狂欢中,已经锁定了不支持自己的人,然后在安排最后投票大会时,用中间篝火为隔离,南面代表自己人,北面代表要杀的人。 她把要杀的人都安排在北面。 随着一声令下,四周诸多宫帐里狂涌出来大批甲士。 “脱列哥那疯了。”拔都怒不可竭,轰隆一声掀翻了面前的餐桌,身边弟弟别儿哥心领神会,和五弟昔班两人冲上去一人举起一个桌脚,顶在拔都身前。 两人几乎刚刚把餐桌顶好。 扑扑扑,对面一阵箭雨已经射到桌上。 阿脱根据脱列哥那的要求,优先击杀拔都和蒙哥,最重要的是拔都,反而不是大汗蒙哥。 这样的叔辈,反正辈份比贵由和她高的,全部杀掉,只留下年轻一代,利于统治。 少量的战马都是从后面重新集合起来的,而现场太过混乱,速不台的人,察合台的人,其他宗王勋贵的人都在往四面八方跑。 “杀光。全部杀光。”脱列哥那狞声道:“不能让这里有一个人跑出去。” 扑哧,后面有人应声而倒,几乎不用瞄的。 “杀。”对面甲士不再犹豫,疯了似的往前冲。 “老巫婆定在西北安排了兵马,咱们从南绕过去,我有准备。”拔都经验丰富,果然他们刚上马没多久,四面八方有骑兵出现。 脱列哥那沉声道:“兀良合台和蒙哥的兵马在哪?” 一时间有人也止步不前,被他声势所阻。 伊希母河可是一条大河,按他的船速,最少得两天左右才能到对岸。 对面箭雨不停,这边也有人放箭。 而且正如奥都剌合蛮所劝的那样,这些老东西仗着前面的功勋,得到了封王和封地,是时候让出来了。 察合台身边好几个儿子在,包括拜答儿,合答海,孙子哈剌旭烈等。 “但他们突然全部下马,然后脱下衣甲,就这么跳下水中,往河对岸游去了。” 察合台这边的人顿时就乱了,也就几秒钟时间,人群一哄而散,有人跟着拜答儿往拔都方向跑,有人往合答海这边站。 “快走,带我父亲先走。”托托罕甲重,伤势不重,挥手带着护卫往前冲。 外围各处还有无数甲兵正向他们扑来。 接着不远处一声惨叫,拔都惊恐回头,老将速不台身上被射的和马蜂窝似的,当场倒地,眼看离死不远了。 蒙哥不解,蒙哥的兵马距离这里比较远,拔都的兵马在阿希母河西,为何要走南面,现在走北更近。 察合台死了,速不台死了,铁木哥斡赤斤、翰陈那颜也死了,铁木真同辈的老人几乎被杀光,她的脸变的通红,感觉到巨大的权力正向她而来。 “投靠贵由汗,我们可以得到大批的领地和奴隶,杀拔都,杀蒙哥。”合答海叫道。 “走走走。”拔都不敢停留,顶着餐板往后退,他和蒙哥身后的护卫拼命往前冲。 “脱列哥那,你这是让大蒙古,四分五裂,大蒙古要亡了,要被宋朝灭亡了-——呜呜,你如何对的起列祖列宗-——”速不台痛哭道。 驾,一股精骑从西北面疯狂而来。 等他无力的回头,才发现是自己的最小的儿子合答海。 蒙哥兄弟也是不弱,他们连跑连射,后面陆续有蒙军裁倒。 察合台这边此时也被箭雨开始抛射,他也赶紧后退,同时下令:“帮他们顶一下,帮他们顶一下。” 所有人没犹豫,纷纷接过马。 脱列哥那顿时陷入了沉默,她的表情也变的惊恐起来,她当然知道,这几个人逃走意味着什么。 “啊——”不远处再次惨叫,有人看到速不台身中数箭后,又重新站到了餐桌上。 “杀出去。”部下皆奋起而叫。 “我们还有两天时间。”脱列哥那道。 “你——”察合台几乎不敢相信,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速不台瞪着她,也是一脸不可思议。 “老子是拔都,谁敢挡我。”拔都首先其冲,率先往前冲,对面甲兵听到拔都名字为之一颤。 很快好多蒙军摄于拔都之名,不敢追太近,只能让他们越跑越远。 这个大蒙古的超级将领,追随铁木真一生东征西战几无败迹的超级猛人,就这么被女人射杀。 察合台眼见不妙,一边撤退,一边下令身边护卫冲上去,帮拔都他们争取时间逃离。 结果拔都身边被射翻一大堆,拔都心腹被射死很多,但拔都聪明,率先掀翻了桌子当盾牌,反而没事。 但很快,不好的消息也传了过来。 “合答海,你疯了。”拜答儿惊恐大叫,兄弟两人立刻拔刀相向。 这脱列哥那原本感觉能控制住场面,不料速不台中箭后还能站起来,四周追杀的人都为之一停。 “我才没疯,老头子一心要立哈剌旭烈为接班人,他的领地都没我们的份,你甘心吗?” “你们快,让骑兵绕河过去,总比他们游水来的快。” “杀,拔都和蒙哥联手毒死合汗,杀了他们,官升万户,赏银万两,赐牛羊万头。”阿脱怒声狂吼。 “按皇后的旨意,他们都在里海东岸。” 前面潮水般的甲士冲了上来,托托罕弃弓,拔刀,一声令下,身先士卒,迎面冲上。 “大王上马。”一护卫从马上跳下,将马绳交给拔都。 先前脱列哥那先对付的拔都,然后才有甲兵往他们这边冲。 但蒙哥也好,拔都也好,准备不错,弓箭有限,本方不停有人倒地。 “杀。”失去战马的护卫一声狂吼,冲向步营。 撒吉思不花只好道:“河中有船,我们的人老远看到了。”他一脸不可思议:“拔都居然在河中准备了船只。” 最后,轰隆,双方人马在中间篝火处相撞,立马撕杀起来。 把这些老的杀掉,然后把他们的封王和封地让给年轻人,可以更好的拉拢后起之秀。 拔都和弟弟别儿哥,昔班,蒙哥和弟弟旭烈兀,还有速不台儿子兀良合台等重要人物都跑了。 不料有人却叫:“杀拔都者,官升万户,赐贵族,奴隶千户,牛羊万头。” 拔都说的没错,他早就有了准备,在伊希母河中放了船。 “扑哧”一声箭响,正中速不台的脸门。 蒙古人虽然野蛮,但合答海今天当众杀父,很不得人心,除了他自己仅有的心腹,察合台大部份人马都往拔都那边跑了。 而蒙哥和拔都在不远处也被人堵住。 里海东岸到伊希母河西岸长短不一,脱列哥那又问,具体在什么方位。 蒙哥也算躲的快,先曲身到餐桌下,身后有护卫奋不顾身往前,帮他挡箭,接着学拔都那边举起餐桌。 速不台站在高处,四周所有人一时为所摄,打斗中的人群也下意识停下。 轰隆,速不台轰然倒地。 像一些保持中立的也被脱列哥那的箭雨射到了。 这时哈剌旭烈正准备召集人马迎上去,没想到叔叔在后面又捅了他一刀。 合答海飞快拔刀,扑哧,又是一刀捅在哈剌旭烈的后心上。 现在距离这边最近就是拔都,拔都虽然上了船,但从这边到西岸也有近四百里。 蒙古人杀起自己人毫不手软,因为他们知道,一旦天亮之后,谁失败,谁会更惨。 拔都在马上还是很能打的,但这几年年纪也大了,全靠步战打了一会就有点喘气,眼看他们的人马越来越少,后面北面的人也被杀的差不多。 脱列哥那一直紧张的在宫帐附近等着四面八方的消息。 “他们怎么跑的掉,我已经布下天罗地网。”脱列哥那怒吼道。 “箭来。”不料年近五十的脱列哥那也是狠人,她伸手向后。 马上有人递上弓箭。 伊希母河的四周到处都有人在逃,也有人在搏杀,现场和地狱没什么两样。 接着陆续有人跳下马,把马让给别儿哥,昔班这些宗王子弟。 这股精骑不多,也就十几骑,正是速不台的儿子兀良合台和蒙哥的弟弟旭烈兀,他们都是骑兵,而眼前是几百步营。 拔都看了他一眼,眼中含泪,也没有说什么,立刻翻身上马。 蒙哥的弟弟阿里不哥也死了,拔都的弟弟伯克迭儿、唐古特等都死了,察合台孙子也死了。 撒吉思不花的意思,现在双方要比时间,看谁先到对面。 啊,啊,啊,现场惨叫不止,可怜的蒙哥的弟弟阿里不哥刚被宋军放回来不到一年,连中数箭,当场倒地。 拔都长子撤里答留守萨莱城没出来,但次子托托罕拿着弓箭和对面对箭,一箭射倒阿脱身边一名箭手,还没来的及上第二箭,扑扑扑,身上头盔上连中数箭。 “托托罕。”拔都痛苦惨叫。 他们上船之后,直接往对面西岸,那边有拔都的军队在等他们。 有上百骑率先追上他们。 “脱列后皇牟摄政,一起诛杀拔都和蒙哥,他们私下和宋军联合,密谋灭我大蒙古。”合答海振声大叫。 速不台一死,现场再次进入混战。 拔都的人马被箭雨射杀一大批,显然不够脱围。 蒙哥从拉伊城那边过来的,在阿克套附近,与兀良合台和拔都的兵马成三角形,距离拔都约一千里,距离兀良合台约六百里。 后面的甲兵疯狂涌上。 “大汗上马。”另有护卫也跳下马把马让给蒙哥,并称之为大汗。 她又惊又怒,抬头看了眼阿脱,阿脱也不敢说什么。 回来报告的,撒吉思不花苦着脸:“他们跑向伊希母河南部,我们已经南部集合了数百骑兵。” 但他们都是蒙军中高手精锐,拔都上马后就好像换了个人,头也不回,反手就是一箭。 数百甲士从四面八方围向他们,好在都是步兵,蒙哥这边也几十人,双方顿时陷入一片混战中。 她举弓拉箭。 十几骑狂冲而来,六十步外开始抛射,现场步营惨叫连连,不时有人冲箭倒地,等他们十几骑冲到面前,几乎一下子就把这股步营撕开。 南面的人马往北面追,北面的人拼死抵挡,为蒙哥和拔都争取时间。 撒吉思不花道,兀良合台的从凶牙利过来的,在贝内乌区,距离拔都的人马约四百多里。 脱列哥那安排的是很好,在四面八的蒙古包里都埋伏了甲兵,但大部份甲兵都是步营,因为战马不能藏到蒙古包里。 场面变化太快,很多人都没反应过来。 嗖嗖嗖嗖,箭雨对着拔都蒙哥这边连绵不断。 突然。 眼看着他们就要成为瓮中之鳖。 北面很多宗王勋贵都在学举起餐桌,也有人拿着盾牌冲过来保护。 就在这时。 察合台原本是支持拔都的,脱列哥那自然也没放过他,但开始的箭雨主要射拔都,想出其不意先杀拔都那边的人。 拜答儿瞪着他,稍微一犹豫后,嗖,一刀挥了过去,把合答海吓的往后一避,拜答儿转身就往拔都方向跑。 速不台在他们心中实在太强,几乎是和太祖并肩的人。 “我们走。”拔都一声令下,御马往阿希母河南面而去。 后面拔都和蒙哥等人是赶紧跑。 受到他的鼓舞,蒙哥,拔都这边好多护卫也都冲了上去。 拔都和蒙哥也是狠人,双双把刀拔出来:“杀出去。” 察合台正要下令。 脱列哥那真是狠毒,这次包括速不台和察合台这样的老将,还有铁木哥斡赤斤 但对面不讲武德,箭雨不停,很多人冲到半就被射倒。 腰后心一阵剌痛,扑哧,剧烈的痛疼几乎撕裂了他的脑门,他不可思议的低头,看到胸前一段刀尖破甲而出。 拜答儿和合答海当即起身,孙子哈剌旭烈也拔出腰刀。 老将速不台几乎是蒙古此时的像征和石碑,他身上中了数箭,怒目站在餐桌上,今天现场无论哪边的人马,绝大部份都跟随过他西征。 撒吉思不花深深点了头。 此时两人同时看向不远处,附近已经基本全被控制,有少量人跟着拔都上了船,也有人直接跳进河里,不知道能不能游到岸边,绝大部份人都难逃生天,被他们绞杀在现场。 第528章 出发,西征? 第528章出发,西征? 脱列哥那先叫来合答海,她高兴的表扬了合答海的支持,然后询问,他需要的领地在哪? 合答海道:“我要拉伊城到大不里士这片肥沃的土地。” “拔都和蒙哥还有两天时间才会到对岸,你立刻带领人马去拉伊城,擒杀忽必烈,夺取拉伊城,拉伊城从现在开始,属于你的了。” 合答海大喜,立刻回头去整顿时察合台的人马,凡不肯降的基本都被杀了,留下的都是他心腹什么,很快组织好一波人马,连夜就往拉伊城去。 这边距离拉伊城有两千多里,没事,蒙哥的兵马距离拉伊城也有两千多里,他还要在河中呆两天,上岸找到自己兵马又得两三天。 所以合答海有的是时间,他的问题是能集合多少人马,有多少能为他所用。 而且得尽快集合。 结果合答海东拼四凑,好不容易集合到两千精骑,人数少了点,为了赶紧时间,他没有再继续征招人马,而是拿着贵由为大汗的旨意,快马加鞭往拉伊城去。 合答海还没走,撒吉思不花已经整顿人马,他主要在宫帐四周集合人马。 贵由则在伊希母河的北边,把自己上次西征回来的人马重新整队,又加了些,凑到五万人。 他们当年从汉人北地撤退,带过来七八十万人。 而拔都的船会在一到两天内到河对岸,所以他们要在一天之内,跑三百多里,先到对岸,然后突袭拔都人马。 此时在她身边,正站着耶律楚材父子。 耶律楚材道:“就算宋人言而无信。” 贵由的兵马一直在河北岸,就是为了防止拔都人马,他们距离拔都人马约三百多里,按蒙军的速度,如果现在不是天黑,全力跑的话,一天都能到。 这两股军队,要么投降,要么到处游荡。 当然,如果这两军队打败贵由,对脱列哥那也不是好事,好在他身边还有阔端和撒吉思不花。 “我们已经和赵与芮说好,必失公主将下嫁给赵与芮,宋蒙联姻,百年好合。” 只要把拔都人马打崩了,拔都上岸就没有用。 “到时宋军如果然起兵,咱们就要腹背受敌。” “晚上行军,怕有不妥。”撒吉思不花犹豫道。 却听奥都剌合蛮这时笑道:“我们已经和宋军联络好,宋蒙百年好合,一起先灭拔都和蒙哥。” “一定要快,现在看谁先到对面。”脱列哥那急着。 没想到脱列哥那为了取得大汗之位,居然暗中和宋人结盟? “那宋人皇帝赵与芮,以言而无信出名,你们居然能相信他?耶律楚材都要哭了,当初察合台带人从北地逃向这边时,他都没觉的大蒙古会完,但现在真感觉大蒙古要完蛋。 “里海以西,包括莫斯哥,基辅公国都归大蒙。” 现在是关键时候,随便凑个十万大军是没问题的。 两人正在整合兵马。 他十分的不赞同,但现在已经没有任何说话的权力。 蒙哥的弟弟,拔都的弟弟和心腹们也不时加入,帮忙。 耶律楚材听到这里沉默不言,宋人要那些苦寒之地干什么?等你们打下西边的欧洲各地,宋人只会继续往西压迫,宋人不会放过你们的。 —— 脱列哥那在和拔都争取时间的同时。 他们将沿铜矿带上方悄悄绕到拔都人马北面,争取在拔都上岸前,先痛击拔都的人马。 “以里海为界,里海以东,北到伏而加河尽头(即彼尔图姆边僵区,加上北方的科米地区,全归大宋。)” 脱列哥那和贵由被大汗之位蒙憋了眼睛,居然和宋联手,等于与虎谋皮。 赵与芮的意思,是以伏而加河和里海为分界线,把罗斯公国从东到西一分为二,东面以后全归大宋,西面归蒙古。 宋人知道拔都难啃,所以先同意和脱列哥那联手对付拔都。 “什么?”耶律楚材不敢相信。 十五万人马为预备队,从伊希母河南面绕过去,和北面的贵由一起夹击,把拔都,兀良合台和蒙哥三股主力一起打崩,彻底统治蒙古,让贵由成为真正的大汗。 “双方将在伏而加河边签定百年协议,互不侵犯。” “东边这些苦寒之地,都留个宋人。” “西边什么没有?西边有大量的土地在等我们。”撒吉思不花道:“我们继续往西征,听赵与芮说,西边还有个叫英国的岛国,富饶而拥有数不清的黄金,我们以后可以往西打。” “让贵由今天晚上就出发,借夜色,不能停,一定要加快速度。” “这样我们就失去了最大的铜矿,和伊希母河这条淡水湖。”耶律楚材道。 而一切,都要看谁的速度更快。 脱列哥那让撒吉思不花凑十万仆从军,阔端集合五万蒙古精锐。 合答海只要拿下拉伊城,贵由不必打败蒙哥,占据拉伊城后,蒙哥的人马很快会失去补给,而凶牙利,有忽都虎占据布达城,兀良合台也没有补给的地方。 这对蒙古没任何损失,因为东面实际现在都在大宋控制下,只有伊希母河的铜矿要被划给宋人。 然后再对付四百多里外的兀良合台,和一千里外的蒙哥。 奥都剌合蛮已经取代了他,得到了脱列哥那的信任,也正是他前去宋境,和宋人谈好的和约。 耶律楚材听到这里,沉声道:“大蒙古四分五裂,蒙哥还有弟弟末哥人马驻守在大马士革,就算剿灭了拔都他们三股兵马,凶牙利布达成,罗斯公国,基辅公国好多拔都旧部,加上大马士革的末哥,都不会轻易服输的。” 拔都和蒙哥他们正在船上,船上有几个船夫,拼命划船往西岸去。 是贵由兵马先到对面,还是拔都先到对岸。 刚刚脱列哥那突然发作,现场死伤一片,蒙哥的弟弟阿里不哥都被射杀,拔都也死了好多心腹,两人现在的心里都在滴血,都疯狂想着要报复。 毕竟谁也没想到,脱列哥那这疯女人,居然能干出这种事。 “要不是有个商人提醒我,差点就出来不。”拔都这时在船上道。 “?”蒙哥很意外。 拔都说有个经常帮他做生意的色目人,常年和宋人和西方欧洲交易,这次来之前,他就提醒自己,说他得到消息,宋人好像和脱列哥那有什么秘密协议,但具体协议不知,只是让自己小心提防。 拔都这才准备了一艘小船,从里海拖上岸后,一路硬是拖到伊希母河,这才保证他们及时能跳进河里,救上船。 拔都是真没想到脱列哥那一个女人敢干这种事,而且他是带了数万大军过来的。 当时他都没想带船,是他大哥斡儿答让他一定要带着,这才救了他们一命。 “现在怎么办,他们恐怕会很快控制全场,然后集中兵马对付咱们?”旭烈兀问道。 “我们到西岸差不多要一两天,大伙都帮忙划,加快速度,争取一天左右到对面。” “那女人前面也不敢集合兵马,等她集合起来到我的驻军所在,也需要一两天,看谁先到。” “你们两人(指蒙哥和兀良合台)的兵马距离较远,上岸后,立刻去找自己的部队。” “不要急着和她决斗,先撤回萨莱城,我也会尽量带兵马撤回,然后整顿一番,再一起打回来。” 拔都认为脱列哥那有准备,他们虽然人马众多,但带的粮草资源有限,先回去莱萨城,准备好后,再回来好好教训脱列哥那。 如果匆匆交战,一旦打输了,整个形势就会天覆地覆。 蒙哥和兀良合台纷纷表示认同。 “脱列哥那让忽都虎去接替了我,我们在凶牙利的的兵马,也都在她手上。”兀良合台这时道。 “忽都虎这个废物,先不用管他,只要我们打败贵由,他肯定会投降。”拔都根本看不起这个蒙古后期名将。 “他敢回军,我们就先痛击他。” “快,帮忙,一起划。”拔都这时把配刀也放到水里,所有人加入划水,拼命加快船的速度。 他们要争取时间,先回到岸上。 —— 也就在拔都和贵由双方正全力争取时间时。 数千里外的泰北城外,密密麻麻的兵马正往外集合。 二将正将李亮带着儿子李宗旺往部队前面去。 城外正在集合部队,到处都是人。 他带着儿子和一队亲兵往前而去,寻找自己顶头上司,泰北一军军统制吕文焕。 吕文焕是吕文德堂弟,目前一军军统制,此时也正在城外整合部队。 宋军全部燧发枪,着新式棉甲,几乎不再带札甲。 人均三匹战马,每人要骑一匹,带两匹,你别看人均几匹马,蒙古人最多人均能带四匹,还是比较麻烦的,这三匹马,平时都要在一起跑,一起生活,习惯之后,出征时不用牵着,它们能自动跟着主人和前面的马。 “报,三将集合完毕。” “报,四将集合完毕。” “报,二将集合完毕。”李亮跑过来一看,别人都集合完毕了,他也赶紧叫了下。 “特娘的,拔都和贵由都要打起来了,你们磨磨蹭蹭,快点快点。”吕文焕笑骂着。 不一会,随着他一声令下,一将先行,然后二将,中间有一万民夫带着少量辎重和数万羊,泰北一军先往谦州,和谦州的宋军汇合再一起往伊希母河出发。 此时宋军出动六个军,三万六千人,人马不多,火炮只带了四重轻型火炮。 除了必要的补给,尽量轻从简便,要最快时间。 但因路途太远,有五六千里,所以路上其实挺赶的,就怕宋军没到,拔都和贵由已经分出胜负。 “吕统制。”李亮得到命令后,立刻上前凑问:“听说羊带少了,路上挺赶的啊,不怕被蒙古人伏击?” 草原和旷野是蒙古人最擅长的战场,李亮和蒙古人打过多次,都是以阵地战防守战为主,虽然现在宋军武器更新换代更厉害了,但也不希望被蒙古人半途而击。 “前面八百里快骑传来回的消息,拔都和贵由正式闹翻了,蒙古人内哄是一把好手,肯定要打起来,放心,不会有人来骚扰我们。” 从谦州到伊希母河一路上几千里,以前全是蒙古占领,后来被蒙古人迁走,几乎无人,往北就是罗斯公国等小公国的领土,这会也被蒙军征服,没什么力量,除了留守的蒙军外,不可能有大股蒙军来打宋军。 而且宋军表面上和脱列哥那说好了,共击拔都为主,实际是去抢地盘为主,赵与芮要夺取伊希姆河及北面的铜矿控制权,并坐山观虎斗。 脱列哥那如果不作死,一心要让贵由上位,这个时候,肯定不会和宋军翻脸。 李亮不死心,又问:“蒙军会不会学我们,故意装内哄,等我们入套?” “尼特娘废话真多。”吕文焕大怒:“当天忽里勒台大会时,现场有我们情报司人员在场。” “双方真动手了,蒙哥的弟弟阿里不哥被杀,察合台被杀,拔都身边死了一堆人,这还能假?” “啥,真的啊。”李亮这下信了,没想到大宋情报司的人居然进入蒙古高层,还能参加忽里勒台大会。 “伱当这十几年,陛下的情报司是在玩的?”吕文焕怒道:“本来这种事,不能和你们正将级的说的,现在满意了吗?” “满意了满意了,哈哈哈,马上出发,马上出发。”李亮打个哈哈转身就跑。 心中不以为然。 他李亮当年从金国投了宋军,从一个小兵一步步打起来,一路干到正将位置。 你吕文焕不过有个好堂兄,吕文德,不然你算个屁。 不过李亮心里还是挺佩服吕文德的,当年吕文德敢带数万人马,学蒙古人千里奔袭哈剌合林,虽然有宁夏地区宋军从南往北支持,但万一打不好,会全军覆没的。 吕文焕和李亮都参与了那次奔袭,吕文焕还是表现不错,身先士卒,带人先攻入哈剌合林城头。 当天李亮也在场,吕文焕原本不想亲自上阵,是吕文德下令,要么他上,要么吕文德亲自上。 吕文焕虽然靠关系上位,但确实有真本事,李亮不服也得认。 回到自己的二将,五个营三千多马,九千多马匹早就准备好。 这次大军带了一万民夫,他们将分了两千,带着少量辎重和马车在后面,全军唯有的四门炮,就让李亮的将带着。 李亮还专门看了新式马车。 新式马车都是橡胶包钢铁轮胎,每辆马车由三匹马拉着,三匹马呈三角形,拉力很强,并且每半个时辰,轮换三匹马,这样的配置下,马车承重大,速度快,能跟上他们的速度。 李亮意气风发,大手一挥:“走,出发,西征。” “西征。” “西征” “西征” 很快,整个旷野上,都是宋军西征的狂吼声。 第529章 夺城 第529章夺城 “驾,快点,快点。”合答海奋马扬鞭,带着两千精锐飞快往拉伊城靠近。 他走了最近的路,沿着里海东岸往拉伊城靠,一路马不停蹄,并下令,凡是从后面要超过他们的马,一定要拦下,或射杀。 因为在伊希母河的事,决不能让其他人先报到忽必烈那。 伊希母河边上的忽里勒台大会一团乱,蒙军相互残杀,拔都他们四散而逃,脱列哥那从四面包围,但难不保有人会逃出去,因为很多蒙古人相互都是熟悉的,有人可能会手下留情。 合答海一边路一边眼睛通红。 他也不想杀父啊,蒙古人虽然野蛮,但当众杀父的事情传出去,他以后的名声就彻底败了。 可没办法,察合台根本不喜欢他。 他是被逼的。 察合台其实和窝阔台有点像,最痛爱孙子哈剌旭烈,原历史后来也是把汗位传给孙子的,想当年宋军大举入侵察合台领地时,察合台第一时间把孙子哈剌旭烈派走让他找拔都求援,其实就是让孙子安全离开,然后带着合答海,拜答儿抵抗宋军,对此合答海相当不满。 此次窝阔台突然暴毙,合答海认为父亲察合台也可以争一下大汗,但察合台不但不争,还要支持拔都。 仅仅稍微考虑了下,合答海就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样的选择。 有人现场帮贵由,事情结束后,立刻快马往拉伊城跑,想通知忽必烈。 不里是察合台长子的儿子,算是长孙,他长子死的早,察合台对不里也很疼爱。 此时他全军还有两千骑,但战马已经不足三千五,一路上损失了五百多匹战马。 察合台还有个孙子,即长子木阿秃干的儿子不里。 一旦蒙哥上位,蒙哥感谢察合台,肯定会给大量的封地和人口,而察合台对孙子的喜爱,到时都会便宜哈剌旭烈。 果然,蒙古各族中还是有人想反水。 就这样的速度,合答海还是认为太慢,应该达到日行三百,甚至四百里。 “拜答儿往拔都那边跑了,应该和拔都一起。” 察合台还有个儿子算是比较疼爱的,就是也速蒙哥,可这家伙之前守谦州,死守不降,被宋军攻破后,谦州城上下一个不留,学蒙古人尽屠之。 所以就在合答海率两千骑兵疯狂往拉伊城跑时,陆续有人从后面追上来。 “不里在集合兵马,跟着阔端,应该要去打蒙哥或兀良合台”。 合答海的人马上迎上,到处阻拦和射杀,至于能不能全部拦截就看运气了。 不里从小和贵由交好,在上次西征的时候,不里就和贵由联合起来,多次顶撞主帅拔都,还辱骂拔都,拔都都没和他们计较。 “只要没人跑出去,没人通风报信,我们悄悄拿下拉伊城,先断了蒙哥回归的路,胜卷就在我们手中。” 十一月二十五日,三千多里的路,他仅用了十二天左右就赶到了拉伊城境内。 撒班安慰他:“脱列哥那皇后布置的很好,全面绞杀,没有人能逃出来,放心,我们有的是时间,跑的太累,真的遇到事情,反而不好应付。” 他们从伊希母河往拉伊城,全程约三千里,每人带了两匹战马,日行达到两百多里。 合答海认为,之前的大屠杀,脱列哥那已经做的很好,只要没有漏网之鱼,也没有快马通报,他们肯定能先到拉伊城,骗过城中的守军。 身边撒班,木只哲别都在,两人同时点头,认为察合台不公,只对两个孙子好。 合答海没办法,最后要求每天日行要达两百五十里。 于是不里和几个叔叔合答海和几个兄弟一合计,大伙决定弄死察合台和哈剌旭烈,投奔贵由,到时各位兄弟都能得到封地。 所以不里也是支持贵由的。 合答海连夜整合两千精锐发出。 不然察合台不死,蒙哥上位,封地全是哈剌旭烈的,那轮到他们几个兄弟,更别说拔都和不里是死对头,肯定要针对他。 所以察合台活下来的几个儿子,都不是他心中的最爱。 另一边脱列哥那支持贵由。 拔都又支持蒙哥。 “分出游骑,四下巡查,不要骑兵超过我们。” 合答海想来想去,哪边都没自己的份。 但如果自己支持贵由上位,脱列哥那肯定要给予自己相应的报酬和赏赐。 察合台两个孙子现在比较有名,一个是哈剌旭烈,一个是不里。 历史上窝阔台知道后,立刻下令把两人调回来,不让他们参与西征,省的影响拔都。 “不里没看见,刚刚兵荒马乱的。” 合答海还是比较聪明的,他果断分出五百游骑往四周。 “不里和拜答儿呢?”合答海突然问。 也有人现场迫不得已动手,事后后悔,想通知各地蒙军。 “这都是他逼我们的,不能怪我们。”合答海想到这里,忍不住大声道。 伊希母河边的忽里勒台大会是十一月初十开的,先狂欢了三天,第四天脱列哥那突然屠杀。 一路兼程,有时天色不是很黑时都在赶路,路上不时有战马跌倒。 当时察合台还有几个儿子在世,合答海是幼子,四子是撒班,撒班和他一样,存在感极低,察合台对他也不好,最大的次子木只哲别,他虽然最大,但生母是个女奴,地位还不如合答海。 拉伊城境内一片安祥,合答海这几天都瘦了好几斤,他拦住路过的一队商人,问:“你们去哪交易?带的什么货?” 这队商人是往东去的,看到蒙军拦住,赶紧道:“我们是拉伊城的商人,往东去德里苏丹国(印渡)交易,我们主要带的是地毯和织金物,还有金光,水精等宝石,一切金银器。” 接着他拿出一张公文,上面显示他已经在拉伊城向忽必烈交了税,然后可以一直往东,进入德里苏丹国。 他还表示,他主要的任务,是帮蒙军在德里苏丹国进购棉花。 蒙军现在学宋军打造棉甲,但棉花远远不够,自己在拉伊城边种后,宋军又把棉花价格打下来了。 现在整个世界,能和宋军棉花价格比的,只有最大的棉花出产地德里苏丹国。 合答海又问:“拉伊城最后有没什么不同?” 商人一脸茫然,不知道他问的什么意思。 合答海让人随机检查了一些物货,确实如此。 就在他准备放行时,撒班问:“你们为什么不走水路?” 商人表情好像要哭了:“走水路要经过波斯湾,马六甲,现在都在宋军控制下,税费越来越高,从十抽一,变成了五抽一了。” “而且宋军对棉花征重税,棉花是三抽一。” 显然宋军是不想蒙军学宋军打造棉甲。 “马六甲也被宋军控制了?三佛齐王朝呢?”合答海奇怪的问。 “宋军正在攻打三佛齐,三佛齐都快被灭国了,苏门答腊的都城也被攻破,残余的人正退往亚齐,灭国是逃不掉的。” 合答海三兄弟面面相觑,没想到宋军还有空在攻三佛齐。 不过这样也好,宋军顾不到他们蒙古内乱。 “你走吧。快走。”合答海问完,带着人马稍微休息下,继续往拉伊城赶。 此时他们已经进入拉伊城附近,四周到处能看到百姓在收棉花。 拉伊城就在波斯北部,波斯北部的棉花是九月和十月开始收获,最晚到十一月。 再往东去,德里苏丹国的棉花是十一月到一月收获,而德里苏丹国南部是十二月到二月。 所以这批商人去德里苏丹国后,正好赶上当地棉花大量上市的时候。 当年脱列哥那拍板,没有大规模种棉花,而在拉伊城,忽必烈力排众议,不但劝说蒙哥种棉花,还在拉伊城打造了新的港口,建造了船厂,训练自己的水师。 所以拉伊城这边正在收获棉花,到处都是人。 合答海看着田野人忙碌的人们,知道伊希母河的消息还没有传到拉伊城。 “快走。”他信心十足,一马当先,不一会就靠近了拉伊城。 他们人马还没到,拉伊城里已经有人看到他们,接着一百多骑甲干从城里冲了出来。 在城外百步左右拦住他们,双方刚一见面,合答海兄弟表情一凝。 拉伊城的蒙军穿着有点类似宋军的棉甲,看起来和宋军差不多,好在头盔不像,但看起来防护力不错,关键现在十一月份的晚上有点冷,这棉甲防寒也不错。 对比下双方的甲胄,合答海感觉还是宋军的棉甲更好。 忽必烈在拉伊城已经经营的有模有样,这地方如果夺下,可是一块大好的封地,合答海心中狂喜。 “站住,你们是哪来的?”对面一个千户那颜上来就问,根本不认识合答海兄弟。 没办法,这三兄弟存在感太低。 察合台那边,孙子不里和儿子拜答儿参与过西征,也多次领过军,名气比较大。 相比起来,这三兄弟认识的人就少。 “我是察合台大王的王子合答海,这是我兄弟撒班,木只哲别--” 合答海一顿介绍,对面表情立马客气了很多。 接着合答海递上公文和类似中原的圣旨。 “忽里勒台大会已经结束,贵由选为新任大汗,我们是奉命来接防的。” “啥?”对面那千户一愣,马上问:“我们兀干王呢?” 蒙哥当年居地叫兀干,部下都叫他兀干王。 “宋军趁我们开会,蠢蠢欲动,蒙哥大王和拔都大王等,正整顿兵马,可能东征。” 千户不信,这么大事,蒙哥会没有派人回来说一声。 “你们等着,我回城禀报四王子(忽必烈)。” 说罢转身就走。 合答海一看骗不进去,抬头发现前面拉伊城城门是开着的,不时有百姓进出,草泥娘的,二话不说,拔刀就砍。 对面千户刚转身,扑哧一声,人头直接落地。 “杀。”合答海胆子也大,城中守军远比他们多,但他一声令下。 两千精骑疯狂突击,根本不管现场一百多骑,直接往里杀。 来之前他们就研究好战略,只要制住忽必烈就好。 “敌袭。”拉伊城上立刻惊叫。 城下守卫赶紧关城门。 拉伊城本来是没有护城河的,蒙哥和忽必烈到后,学习宋军深深挖出护城河。 这时吊桥上全是人,进出的百姓,吊桥根本拉不起来。 对面距离他们只有一百多步。 守城主将也是个狠人,立刻挥手:“推下去,推下去。” 一队甲兵冲上吊桥,见人就捅。 啊,吊桥上惨叫连连,进出百姓被纷纷捅倒,推下吊桥。 甲兵们有的往回跑,有的直接往河里一跳。 嗡嗡嗡嗡,吊桥很快被拉起来。 “驾。”此时前面的木只哲别有点傻,他冲的最快,等他冲到吊桥边上时,吊桥刚被拉起来一小半。 他狠狠一甩马鞭,用力往上的提。 “嚅”他的战马发出一声嘶鸣,居然腾空而起,一跃冲上吊桥。 轰隆,吊桥往下一沉,差点绷断,上面绞拉吊桥的人也坐倒一地。 但在城门口,很多百姓已经匆匆跑进城里,守卫们正在关外。 这时门外还有十几个守卫。 吊桥被卡在半空,后面的另一匹战马想冲上来,扑通,马头撞到吊桥上面,轰隆,掉进水中。 “拉拉拉,射射。”城头箭雨如下。 木只哲别的马和人纷纷中箭。 他原地一滚。 嚅,他的战马轰然倒地,从倾斜的吊桥往下滚落。 吊桥又被拉起来一点,后面的战马更跳不上。 合答海气急败坏,来到岸边,对着城头就射箭,城头也对他们射,双方箭来箭往。 一队甲兵提着长枪兵器冲上木只哲别。 木口哲别拿着一把沉重的长枪,左右横扫,连续扫翻三四个,但很快被城头一箭射在胸口。 “啊”他发出惨叫,接着扑哧扑哧,几个甲兵长枪纷纷捅在他胸口处。 合答海看着哥哥被对面活活捅死,痛苦不止。 余下的甲兵赶紧上吊桥先把那倒地的战马拉下来,吊桥很快被拉了起来。 对面疯狂射箭,这几个甲兵有的被射死,有的往河里跳,想从水道进城。 几乎没一个活下来。 第530章 输给宋人,可能灭族 第530章输给宋人,可能灭族 片刻之后,城头前一片安静,双方人马相互对恃,合答海已经带着人正缓缓后退。 他没能冲进城,这次算是失败了。 但他还准备了后手,立刻让人射了封信进城。 城中的忽必烈很快拿到信,并来到城头。 信是脱列哥那写来的,她说她学宋人皇帝赵与芮,在忽里勒台会议上大下杀手,杀光了所有反对的人,现在蒙古的大汗是贵由,忽必烈你识时务为俊杰,降了吧。 忽必烈也不是傻子,他看看合答海带来的两千骑。 叫合答海上前说话。 这拉伊城上还有蒙军学宋军打造的洪武大炮,而且非常多,平均一百步就有一门。 合答海这时哪敢上,只能让另一个哥哥撒班上。 如今,窝阔台系先和蒙哥竞争,失败之后,还痛下杀手,简直丧心病狂。 只要这三人在,贵由这大汗就坐不稳。 轰隆,很快,城头炮声响起,合答海没办法,只能带着兵马先远远退去,再想办法。 “只要这三人还活着,我们这边就有超过十万的大军。” 他知道,蒙哥和拔都他们不死,忽必烈不会降的。 忽必烈冷笑:“波斯这边宋军云集,强敌就近,你们这个时候,居然还内哄。” 所以忽必烈感觉宋人和他们关系还不错,可以试着求援。 当年窝阔台为汗后,唆鲁禾帖尼主动交出很多精锐部下,分给窝阔台的几个儿子,表示示弱的臣服,而脱列哥那困兽尤斗,在这种情况下,明明形势不好,还想反杀他们。 忽必烈估计,最多一两年,宋军全面准备好后,就会向他们开战。 宋人先后送回了他母亲唆鲁禾帖尼和弟弟阿里不哥,但可怜的阿里不哥刚刚死在忽里勒台大会上了。 唆鲁禾帖尼是拖雷系的主心骨,很多重大的决定都由她来制定,蒙哥在她面前也是老老实实的听话。 “宋人?”唆鲁禾帖尼摇头,恐怕靠不住。 “我大蒙古只有团结一心,才能对抗宋军。” “兀良合台好像也在里海东岸,拔都的大军近点,在伊杀母河西岸。” “拔都和蒙哥呢还有兀良合台呢?”忽必烈知道,只有这三人,手上握有重兵。 现在形势比当年还差几十倍,宋军势盛,所向无敌,舰队和步骑都到了波斯南部,并逐步往北推进。 其实这几年宋人和他们关系不错,双方通商频繁,忽必烈还经常去和平城,还面见过刘整几次。 这话传的有板有眼,拉伊城里当然没人敢公开说,但蒙古内部,经常有人以此取笑。 “你大哥蒙哥的兵马在哪?” “不要慌,守着拉伊城就好。” “三人都被杀人,我们正在接受他们的军队。”撒班骗他。 “。。”撒班回头,一脸茫然。 他怒气冲冲回到府上,赶紧找到母亲唆鲁禾帖尼。 “脱列哥那一介女流,为了儿子简直丧心疯狂,大蒙古就要断送在她手里,你们等着看吧,来人,放炮。” 唆鲁禾帖尼缓缓分析:“脱列哥那肯定没有成功,如果杀了他们三个,必然会带着三人的首级和军队前来。” 忽必烈看着他们远去,脸色也变的阴沉起来,他万万没想到,曾经雄霸天下的大蒙古帝国,居然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完全不顾大蒙古的生死存亡。 忽必烈表面不动声色,脑子里突然闪过外面流传的话,有人说赵与芮把唆鲁禾帖尼带到临安,还睡过了,睡过之后,还说她——功夫不错。 “我见过赵与芮此人。”唆鲁禾帖尼突然道,说着这里,脸色也变的通红。 忽必烈和他隔着护城河说话。 其实蒙古人的征战,都是睡来睡去,窝阔台还睡了父亲铁木真的妻子。 拉伊城的人马被蒙哥带出去不少,城中现在只有一万左右,忽必烈怕合答海回头带大军来打。 忽必烈犹豫了下,忍不住道:“城中只有一万军队,我们要不要向宋军求援?” “里海东岸。” 撒班一听放炮,赶紧跑。 这个时候脱列哥那内哄,实在是让人无法理解。 但被自己族人睡和被外人睡就不一样。 当时拖雷监国摄政已经几年,手握重兵,拥有铁木真部下最精锐的最多的兵马,随时可以干翻窝阔台,但为了蒙古的团结,拖雷还是没这么干,最终让窝阔台登上汗位。 当年拖雷其实也是可以争汗位的,部下也劝他在忽里勒台上动手。 唆鲁禾帖尼听完后也是半天无语,没想那脱列哥那这女人能干出这种疯狂的事。 “首及给我看看?”忽必烈道。 忽必烈内心有点烦燥。 唆鲁禾帖尼却还在说:“赵与芮这人做事说话都与众不同,你根本想不到他在想什么。” “如果我们蒙古内战,假设你是赵与芮,你一定要帮一边,你会帮谁?” 忽必烈想了想:“拔都和大哥他们兵力雄厚,精锐,如果我是赵与芮,必然帮贵由,先打拔都和大哥。” “伱能这么想就好,所以从现在开始,一定要提防宋人。”唆鲁禾帖尼长叹道:“我们输给贵由,就算我们会死,族人们还会活下来。” “如果我们被宋人征服,以赵与芮的狠毒,我们就有灭族的危险。” “所以无论如何,决不能和宋人妥协和合作,更不能相信赵与芮的一字一语。” 忽必烈听到这里怒道:“这么简单的道理,脱列哥那那老东西却想不明白,大蒙古被她害惨了。” 从唆鲁禾帖尼的房间里出来,忽必烈先打开城门,派兵驱赶合答海,发现合答海的人马已经远离,他召集四周百姓进城,把大量的食物运进城。 好在拉伊城还可以走水路往城外,他试图派船出去,联系萨莱城的拔都人马,得到他们的支援。 忽必烈开始全面防守的同时。 数千里外的拔都船只终于靠岸了。 伊希母河宽三百多里,他们船上十几人轮流划船,用一天一夜还多,终于安全到达对岸,所有人累的精疲力尽。 以前拔都和蒙哥等人都觉得河流越大越长越好,利于牧种和生活,现在发现这河太大真的不好。 众先后上岸,站在岸头,四周看不到一点兵马和军营的影子,拔都就知道自己方位错了。 但没办法,伊希母河这么大,他们又是晚上逃出来的,情急之下找错方向也是无奈,现在就是要找他的军队。 拔都长子撤里答留守萨莱城,大哥斡儿答带着他的大军在伊希母河边等他。 拔都安排的还是比较小心。 现在看不到大军,众人面面相觑,关键没有马,所有人要步行,分三个方向找自己的军队。 正如合答海所料,察合台的儿子拜答儿也在他们船上。 蒙哥要去找自己的军队,兀良合台也要去找自己的军队,拔都也是。 拔都看看拜答儿:“你和兀良合台一起,然后立刻回凶牙利,先打掉忽都虎,夺回布达拉城,巩固我们的后方。” 拔都要重新夺回凶牙利和波蓝平原,那边是萨莱城的大后方。 萨莱城坐拥伏而加河天险,可以阻挡东面来的军队,而蒙军只要经营好凶牙利和波蓝,可以从那边得到源源不断的兵力和资源,包括粮草。 “诺。”拜答儿立刻应下。 “夺回凶牙利后,你们举兵往南和西,继续征服其他王国,我们需要他们的资源,从他们那里得到源源不断的兵力和粮食,不要再动不动屠城。” “我会镇守在萨莱城,你们和蒙哥要为我们创造大后方。”拔都战略水平相当高,一番话就说服了现场所有人。 “蒙哥回去经营大马士革和拉伊城。” “拉伊城距离宋军较近,若守不住,可以放弃,退往大马士革,经营戈兰高地,那边也是天然的防御前线,对宋军的火炮和辎重不友好。” 众人凝惑,我们不是在和贵由开战吗? “区区贵由,不值一战,但宋军一定会落井下石,换成你是赵与芮,会先打谁?会帮谁?”拔都道。 众人恍然大悟,宋军要么坐山观虎斗,要么帮贵由先打拔都。 几人议定战略之后,各自分开,徒走寻找自己的军队。 但这并不难,附近都是蒙古势力,很多牧民在这带牧守,因为左边是里海,右边是伊希母河,都是水草资源丰富的地方,只要找到牧民,就能找到马。 拔都带弟弟别儿哥和班昔还有一个心腹千户四人往前,一边走一边忍不住流泪。 次子托托罕跟他出来了,刚刚为他们断后,带兵往前顶,也不知道死了没有。 其他心腹更是死伤惨重,这个仇必须得报。 他西征两次,加起来的损失没这次重。 脱列哥那到他手上,他非要碎尸万段不成。 他们四人运气不错,没走多远就看到一个蒙古帐篷,一问是察合台部的,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四人抢了六匹马,因为现场只有六匹马,上马就跑。 也就在距离他们约一百多里外。 成片连绵的大军正驻守在伊希母河四岸。 拔都的大哥斡儿答正在营帐里看着文书,上面写的都是汉字。 斡儿答以前不喜欢汉军,但自从宋军和拔都通商后,他感觉宋人很多商品都有用,也越来越兴趣,并研究起汉字和汉文化。 今天早一起来,他就老感觉眼皮在跳,总感觉有什么不对劲。 “报”就在这时,外面突然有人急报。 “进来。” 一哨骑进来跪倒:“我们在高处的岗哨,看到西北边有数万军队正往这边赶来,他们点起了烽火。” 原来斡儿答在高处安排了哨探,可以看到远处十数里外的大片平原,一旦看到大股军队,立刻点烽火。 “距离我们多远?”斡儿答嗖的站了起来。 “大概三十里。” “号角,集合兵马,准备迎敌。” “呜”斡儿答的大营里,号角声也轰然响起。 从西北方向来的正是贵由的五万大军。 贵由也算日夜兼程,但他要绕过伊希母河的北面,伊希母河太大了,南北最长六百多里,东西最宽三百多里。 他的兵马经绕过最高的地方,尽管是日夜兼程,也刚刚接近斡儿答,好在拔都这时也没回来。 但斡儿答和拔都准备了哨骑,哨骑在一百多里外就发现他们,但被他们杀了,可斡儿答又准备了暗哨,躲在高处,看到大队人马,立刻点了烽火。 这下贵由的突袭就变成了强攻。 贵由也不急,等他兵马到了斡儿答大阵前时,斡儿答的三万大军已经在外列好阵势,严阵以待。 斡儿答可不怕对面,他们的军队,都是拔都部下最能打的。 “驾”贵由那边一骑飞出,快速接近,还举着旗,似乎有什么事要和他们说。 斡儿答的儿子科齐拿起弓箭想射,斡儿答伸手按住。 来是国王塔思,木华黎的孙子。 斡儿答和塔思还是比较熟,他犹豫了下,骑马上前,两人相距不到十步,都没有带护卫。 “塔思,你们这是想干什么?” 塔思叹道:“忽里勒台出了大事,蒙哥,拔都等下落不明,其他人被杀的杀,擒的擒,斡儿答你是术赤长子,原本应该你继承广大的领土,拔都的萨莱城,应该归你。” 塔思上来就劝降,并表示,只要斡儿答降,以后拔都的领地就归他。 斡儿答可是术赤长子,但当年是他主动提出,让拔都继承术赤的地盘。 因为他有自知之明,论能力和声望,统兵打仗战无不胜,拔都远超过他。 终历史上,两兄弟相安无事,相互帮助,从来没有红过脸。 拔都给他的封地,还让他后代建立了自己白帐汗国,算是相当对的起这个大哥。 果然,斡儿答听完后,几乎没有犹豫:“贵由要让大蒙古四分五裂吗?” “我没有见到拔都,你们就别想进萨莱城一步。” “拔都可能死了。”塔思故意道。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如果是你们杀了拔都,萨莱城与你们不共戴天。” 塔思听到这里,就知道劝降无望,他冷冷看了眼斡儿答:“那我们只能在战场上见。” 驾,说完他转身就跑。 第531章 蒙军对蒙军 第531章蒙军对蒙军 见塔思转身就走,斡儿答也立刻回阵,同时挥动双手。 双方兵马纷纷开始行动。 “呜。”贵由那边先吹响了进攻的号角。 此时贵由身边也是猛将如云,其中汉人大将有许多,都是从中原北地带来的。 比较着名的有塔思、忽生孙、脱察剌、速浑查、重喜、史天泽、史天安、刘黑马、石兴祖和严忠济(严实儿子)等。 塔思常年在河北一带领兵,这时缓缓回到贵由身边,淡定的道:“拔都的人马一直在西边打,根本不知道宋军的厉害,他们那一套已经过时了,当好好教训他们。” 四周诸将纷纷点头,很多汉将都没把拔都的人马放在眼里。 拔都在大部份蒙古人心中,现在还算是蒙古族第一名将,但他打的什么地方啊? 打的是欧洲没开化的奴隶社会,打的是欧洲连石城墙都没有的木堡泥屋。 “杀”不知道哪边先叫了声。 贵由人马较众分成三路,刚刚点到名的人已经奔向各自的方向。 大蒙古也不能算是第一次内战,铁木真在统治和征服各部时就经过比这里更残忍的杀戮,只是相隔的时间有点久,刚开始双方打的还有点犹豫。 随着轰隆的马蹄声敲打着大地,整个大地都好像震颤起来。 两百步。 广阔的大地上到处是双方的人马,双方前锋战成一团,空中箭支密集如雨。 才打了片刻,贵由发现自己的前锋好像不敌斡儿答的前锋。 接着喊杀声冲天而起,双方数万都在各壮声势,马速也越来越快。 史天泽他们在河北时就学宋人打造火炮,而拔都是不怎么重视的。 凶牙利那边很多农民拿着锄头就上阵和蒙军打了。 “火炮还有多久到?”贵由要用宋人的方式,狠狠教训拔都。 但火炮难行,他们人马先到,另有数千人带着上百门洪武大炮从后面缓缓而来。 他们这几年也是练过宋军战术,没想到可以用来对付同族。 “传令,重喜,史天泽从左路,速浑查,刘黑马从中路,石兴祖,严忠济从右路--”贵由分配兵马,并让回头去看炮到哪了? 就在几人说话间,双方前锋已经开始往前逼近。 而塔思这边的人长年和宋军,金军交战,双方对手的兵力素质截然不同。 此时的欧洲很多王国刚刚进入封建社会,有的甚至还算奴隶制,和三佛齐那种一模一样的制度。 宋军和金军再差,也是常规军。 进入到七十步后,嗖嗖嗖,贵由这边率先射箭。 双方披甲率差不多,但拔都这边的甲质不如贵由,贵由这边已经在学习宋军用棉甲,加上现在正是十一月份,无论是防寒还是防御力,贵由这边都略占上风。 没人能回答这个问题,现在火炮还远,他们只能等。 “不要着急,等火炮到。”塔思道:“先拖住他们。” 斡儿答那边还是西征时的套路,全军也分成三波,分别对应贵由三路人马。 反观贵由的兵马,前十年长期被宋军压制,经历过无数次失败,士气明显不如对方。 但贵由也不急,见前锋受拙,立刻传令:“收缩防守,按宋军的来。” 一百步。 场面非常壮观,进入到三百步后,贵由那边也开始提速。 双方的甲具就不说了,欧洲披甲率还不如宋金一半。 至于打不过宋人,那是宋人武器太先进,换成你拔都也是一样。 贵由在西征中向来不服拔都,并多次和拔都争吵,这会当然要好好给拔都的人马一个好看,让他知道,自己父汗留下的北地精锐,才算真正的精锐。 轰隆隆,双方兵马都开始往两边分掠,很快,前锋部队变化最快,两军相互追逐,又好像在相互风筝,相似的战术,时而分开,时而聚合。 原来贵由还从大营里带来了火炮。 所以在塔思看来,拔都所谓的精锐,打打欧洲人可以,和他们可不定谁强? 事实上证明,后来忽必烈汉军为主的人马,就打败了以蒙古西征部队为主的阿里不哥,在汗位之争中取得了胜利。 按贵由要求,这边蒙汉联军缓缓往前,拖延时间。 马悲嘶叫声中,每时每刻都有人坠马,有人坠马后还能站起来,有人却永远无法起身。 双方都算是蒙军,强烈的对射只经过几轮。 随着前锋的交错,后面源源的兵马涌上,双方有点打红了眼,不管是不是同族,只为了在战场上取得胜利和活下去。 他们在进入到五百步后才开始提速,并且越来越快。 双方加起来接近十万骑兵,那真是铺天盖地,一望无际。 七十步。 斡儿答带来了拔都最精锐的兵马,而且几乎没吃过败仗,所以士气很盛,战斗意志很强。 随着号角和旗帜的变化,贵由部的蒙军开始后退,收缩阵形。 中间大量的枪盾兵往前迈进。 前锋从长枪兵两翼往后撤,步弓手跟在长枪盾兵后面。 当斡儿答的兵马追上来时,噼里叭啦,空中一阵爆叫,密集的步弓狂潮般射向对面。 步弓射的比马弓远,斡儿答骑兵没到就被射倒一片。 而且他们前排全学宋军用大盾举着,结成防线。 斡儿答的前锋冲了几次,没射崩贵由前排的人马,反而损失惨重。 此时拔都又不在,斡儿答统兵能力比拔都是差远了,他只能不停让人轮翻上前,试图射崩前排枪盾兵。 部下却建设对面有大量步弓手,射程比他们远,人数又比他们多,对射会吃亏。 斡儿答问,对面不全是骑兵吗? 部下道,对面可能学宋军,骑兵带了步弓,然后下马步射。 没错,这会很多步弓都是汉军在用,学宋军骑马带步弓。 此时明明贵由兵马众多,却采用守势,斡儿答兵马略少,却不停的进攻。 表面上看,斡儿答还处于优势,这让斡儿答错误的判断了自己的能力。 他第一次认为,弟弟拔都不在的时候,他可以打败贵由。 两股蒙军打的难解难分,一时分不出胜负。 就在双方在巨大的战场中血战不止时。 远处也有快骑飞奔到贵由身前。 双方这时已经打了有一个时辰,贵由终于收到消息。 火炮还在五十里外。 “这么慢?”贵由大怒。 他们每门火炮用了四匹马拉,然后每门火炮分了二十匹马,四匹轮流,拉一刻钟立刻换,后面还有几十个民夫轮流在推,拼命提升速度,没想到距离还有五十里外。 如果仅是快马,五十里的话,一个时辰不到就能加入战场,现在带着火炮,哨骑估计,最少得一个半,甚至两个时辰,才能加入战场。 贵由抬头看看天,这会才上午,两个时辰之后,也就是下午,天黑之前,火炮还能入场,如果在天黑前大败斡儿答,然后可以千里追杀,一路追到伏而加河。 “拖住,不能退。”贵由对前面下令道。 贵由只是想用宋军的方式打败斡儿答,却没想到这边的汉军和自己的军队还比较给力。 左翼重喜和史天泽这时已经隐隐占优。 左翼两人领有一万五千骑兵,从开始到现在一直在和斡儿答的人马在对射,冲阵,双方时而拉开距离相互风筝对射,时而冲到一起,拔刀砍杀,开始重喜和史天泽有点处下风,随着贵由下令收缩,两人带部撤回大阵。 回来之后,有六千汉军纷纷下马,换上步弓,接着对着远处的斡儿答部就射。 其余的人马继续在外游击,以稳住防线为主。 斡儿答的人冲了几波,有时能打散重喜的骑兵,但冲近之后,对面步弓密集的箭雨,射的他们人仰马翻,只能后退。 这来重复了几次,斡儿答的人损失就有点大,并超过了贵由。 拔都西征时,所有战役加起来,遇到的各国军队弓箭数加起来都没有今天贵由带的多。 欧洲各国都不以弓箭为主,弓箭兵难练也少。 现在斡儿答的西征军队遇到比他们弓箭更多,甚至射程更远的就不好打了。 特别史天泽和宋军打过多次,非常有经验,他亲自指挥一队近千人的弓箭手,他站在高处,看到哪股蒙军冲的最猛,立刻挥动大旗:“射。” 噼里叭啦,空中如爆竹般,一波箭雨射向对面。 斡儿答的人马被连射了几波,进攻势头顿减。 斡儿答倚马选了个高处,脑子里也正在飞快运转。 弟弟拔都生死不知,这仗打的又莫名其妙,一旦输了,他肯定小命不保。 他静静看着巨大的战场,战场上双方人马泾渭分明,并没有呈现犬牙交错之势,因为大伙都是蒙军,相互太了解了,对射成为常态,真正的短兵交接只在部份区域。 斡儿答看了后会发现,右翼两边有部分兵马在对冲,进入了短兵交接,左翼还是以对射为主,中间贵由以长枪大盾兵在守,步弓反击,斡儿答的兵马只能从两边不停来回掠射。 对方甲胄比欧洲各国厉害,这样的掠射造成的伤害不大,很难短时间射崩,有些长枪兵身上中好几支箭都能顶在前面。 这么打下去就是拖时间,拼消耗,斡儿答不敢拖时间,拼消耗,这里距离伊希母河更近,贵由的兵马会来的更多,更快。 “有没有找到我弟弟拔都。”斡儿答这时转身再问。 身边人道,已经派了多批人出去四面八方,暂时都没有回应。 部下安慰斡儿答,咱们在伊希母河上面放了船,做了准备,肯定没事。 斡儿答沉默了片刻,转头点了名将领:“你带一千骑立刻回伏而加河萨莱城,封锁必经的大桥,严防贵由的兵马进入。” “诺。”那人立刻点了队兵马离开。 斡儿答这时已经开始谋划退路,一旦打不赢贵由,也要争取带主力,安全撤回。 就在斡儿答心生退意,感觉拿贵由没办法时。 哇吼,突然远处响起山呼海啸的狂吼声。 他先是惊恐的回头,接着就是狂喜。 斡儿答的人马都在狂吼,兴奋的狂吼,很多人都在欢呼,好像在迎接王者的归来。 这时已经有快骑狂奔而来,但斡儿答不用猜就知道,拔都回来了。 果然。 那快骑疯了似的跑到他身前:“大王-——大王——大王回来了。” “好。”斡儿答兴奋无比,瞬息就感觉此战必胜。 片刻之后,斡儿答终于见到了拔都。 第一眼看到时,心里也是巴凉巴凉的。 拔都带着弟弟别儿哥,昔班,还有两心腹大将,四人灰头土脸,那有萨莱城城主,未来大汗的模样,简直和乞丐似的。 “大哥。” “拔都” 两兄弟见面,几乎泪涌。 但拔都还是反应很快,兄弟两抱了下后,飞快分开:“前面打的如何?” “难分胜负,贵由打法像宋军。” “打了多久?”拔都又问。 “差不多有一个半时辰了。”斡儿答看看天色。 “派人断后,主力立刻撤出战场。”拔都果断道。 “什么?”斡儿答不可思议,在他看来,拔都到现场后,已方士气大振,他感觉还能再战。 “贵由那边有很多汉军,还打造了很多火炮,他们占据伊希母河的铜矿后,一边铸钱,一边以铸钱的名义到处收购铁料来打造火炮,现在他们的火炮,恐怕正在路上。” 拔都分析的真不错,贵由的火炮快到了。 拔都可以分兵出去伏击运输火炮的队伍,但他思来想去,没理由在这里和贵由火拼。 这边是贵由他们的地盘,伊希母河边,脱列哥那还能集合更多的兵马。 “走,先回伏而加河。”拔都果断道。 “蒙哥他们呢?” “都去找自己的兵马了,应该都在回军。” 两兄弟一见面,准备撤军。 对面贵由没想到拔都还是逃了出来。 看到拔都这边的兵马山呼海啸的声音,他就知道拔都活着回来了。 就在他贵由又惊又怒时,后面有人传来消息,火炮快到了,还有十里。 贵由大喜,一边下令派出五千骑护佑火炮队,一边准备全力反击,他以为,拔都到了之后,肯定会要对他们重新发起进攻。 到时,他的火炮就能好好教训拔都。 但不想他的命令刚发出去,呜呜,对面开始吹起撤退的号角声。 第532章 赵与芮的打算 第532章赵与芮的打算 拔都的人马听到号角纷纷撤离战场。 “不好,拔都要逃回伏而加河?”塔思这边没想到拔都不愿意与他们决战,来了之后,立刻就撤兵。 这让拔都回去就不好对付了。 “要追上去,尽量杀伤他们的人,但又得防他们反击?”塔思赶紧道。 拔都的蒙军打反击是一把好手,所以他们又想追击,又怕反击。 贵由几乎没有犹豫,立刻下令追击。 战场上局势突然变,拔都人马大量后退,撤离战场,贵由的骑兵紧追而出。 双方一追一跑,还在对射,拔都的人马骑射一流。 拔都派人断后,主力先撤,断后的人和贵由的杀成一团,不到半小时,断后的蒙军就被打崩,因为贵由人马太众。 贵由的大军继续追击,拔都主力沿里海东南岸往伏而加河跑。 不过在见识了宋军的厉害后,他后来没再敢对宋军无礼,并保持着和宋军的交易。 在宋人来之前,他一直是效忠蒙古人,受拉伊城的调遣。 至此大蒙古彻底一分为二,以里海和拉伊城为界线,里海以东为贵由汗,里海以西由蒙哥汗控制,双方在波斯还有争属,贵由第一个目标就是攻打拉伊城,占据波斯。 宋军从占据波斯湾到现在已经有好几年了,之前都挺温和的,除了在波斯湾收税时有点不讲理,也从来没有出来攻打过各领主。 就在蒙古一分为二的同时,进入元贞十三年,宋军兵分两路,水陆并进,开始西征。 拉伊城在里海南岸,与伏而加河相连,可以和拔都相互支援。 像拉伊城,萨莱城,布达城,甚至更远的大马士革,都是蒙哥拔都所控制。 三月初二,刘整留一个军驻守波斯湾,带六个军和五千民夫出发,一路经过南波斯各领主地盘,每到一个地盘,要求领主们向宋军表示臣服和效忠,不然就攻城,凡敢抵抗的,城破之后,鸡犬不留。 忽都虎虽然暂时统率着布达城的蒙军,但之前这些兵马都是兀良合台和拔都的,只要兀良合台一回去,忽都虎肯定只有逃命的份。 赵与芮原本打算往这边集合六万大军的,但六万大军加辎重得无数条船运无数次,实在太远,而且发现可以挑拔蒙古分裂,加上皇长子在马来半岛要用兵,最后这里只集合了七个军,但在刘整看来,已经够用了。 杜波里的城就是后世的设拉子。 拔都大概损失了两三千骑,贵由亦差不多。 北路军统帅孟珙,率六个军三万六千多人加民夫一万,已经过了谦州正往伊希母河来,他们的目的是占据伊希母河,并不是帮贵由打仗。 杜波里是蒙古人任命的达鲁赤花,同时是塔赫特城堡的堡主,拥有附近大片土地和奴隶。 兀良合台先回萨莱城,接着带着拔都的弟弟别儿哥和三万大军回军凶牙利,要夺回布达城。 设拉子城也在海岸边上,重要的商贸来源都得经过波斯湾。 这次宋军数万大军出发,来势汹猛,首当其冲就是南波斯大领主之一的阿里.杜波里。 而在他称汗的前几天,贵由在脱列哥那和塔思、合答海等人的支持自称为蒙古新汗。 元贞十三年三月,刘整以宋人商队被拉伊城杀人夺货为由,要忽必烈交出罪犯,赔付十万大宋银币或十二万第纳尔。 十二月上旬,蒙哥到伏而加河萨莱城,在拔都支持下,自立为汗。 贵由前锋追到后世之利沃伊区时,突然一阵号角声,左右两边伏兵四出,前面逃路的蒙军也突然回头,贵由前锋大惊失色,一触即溃。 贵由大军一路追杀一天一夜,路上到处都有拔都溃兵伤亡,伏尸上百里。 蒙哥带着人马也退回了拉伊城。 南路军统帅刘整,在波斯湾集合了七个军四万两千人马,都是从海面一点点运过来的,前后运了两三年,分别在婆罗,马来半岛等又集训了半年以上,最后分批来到波斯湾,这边才是来干仗的,主要是为了夺取拉伊城(德黑蓝)。 忽必烈又惊又怒,终于知道宋人的无耻了,明明没有的事,却是被刘整编出来,之前他也见过刘整,两人相互还送了礼物,他和刘整还在一起吃过饭,感觉刘整这人挺好的。 接着宋军表态,波斯境内凡支持蒙古的船只,一律不能通过波斯湾了,更不可能走马六甲。 蒙哥打算暂时建都萨莱城,拔都把自己辛苦数年之久建造的新城给蒙哥当都城,可见是相当之支持他。 蒙哥这边仅精锐就有十几万,再算上其他仆从军,二十万兵马是能凑的出的。 拔都没有判断错。 设拉子是波斯最古老的城之一,公元前六世纪甚至是波斯的中心区域,在蒙古人占据波斯后,在这里兴建了清正寺和塔赫特城堡。 因为贵由这边现在相当于还住在草原上,没有固定的大城。 别儿哥和兀良合台带兵三万回去夺布达城,加上大马士革两万。 十一月下旬,拔都人马退回萨莱城,没多久,一个个不好的消息传回脱列哥那。 元贞十二年十一月中旬,贵由和拔都的人马在里海和伊希母河之间大战两天一夜,双方各有死伤,算是未分胜负。 忽必烈领兵三万据守拉伊,拔都这边还有五万守萨莱城。 当年拜住带兵来打波斯湾,这家伙还出了一千多人,算是比较大的领主。 这让贵由信心大振,更来劲了,这时像汉将史天泽等都在劝说不能再追了,或者小心点,等后面火炮跟上,但贵由好不容易有机会打败拔都,岂能放弃,坚持要追。 如果联合宋军来攻,他们先守好萨莱城和拉伊城,全力经营大马士革和凶牙利两个大后方,一旦守不住,还能往后面退。 没想到刘整现在说翻脸就翻脸。 拔都打了个回马轮,总算报了个小仇,但立刻又带着主力回萨莱城,也不恋战。 蒙哥和拔都的战略是,先看贵由是单独来攻,还是和宋军联合,因为拔都认为宋军肯定会在这个时候落井下石。 它距离宋军兴建的和平城约一千里。 刘整第一个就过来找他。 初六,宋军来到设拉子城,当地城门紧闭,城头全是人头攒动。 刘整派了一个当地人上前射箭书,要求杜波里投降,献城,以后为宋军效力,但条件相当苛刻,甚至简直可以说是故意逼迫了。 宋军要杜波里交出所有权力和财产,允许他带着一万银币之类的家产和家人离开设拉子城。 这等于就是要把杜波里抄家了。 这杜波里能忍? 蒙古人来了也没这样,还封他为达鲁赤花,让他继续统治这片区域。 杜波里立刻表示拒绝,并让人用箭射死了来送信的波斯人。 “好,射的好。”刘整看了大喜,摩拳擦手,兴奋无比,好像死的不是他们的人一样。 不过这波斯人确实是他们在当地随便抓来的,死了也无所谓。 边上张惠奇怪的问:“不要降了?”不要人口和劳力了? 刘整想了想:“这边的波斯人不好控制,有自己的那套想法,而且不杀进去,怎么抢钱?”他心里不好明说,陛下的意思,得把这边好好杀一批,得摧毁他们的文明,那肯定是杀进去的,杀了绝大部份,余下的就老实了。 蒙古人在这里统治的这么好,不就是靠前期杀出来的? 杜波里不降,正中刘整下怀。 初七,宋军民夫带着火炮陆续来到设拉子城外。 刘整这两天一直围着设拉子城看,这座古城相当古老,早先是木泥结构,城高一丈多,放大宋和个小墩堡似的。 蒙古人来后,在城内西边建了塔赫特城堡,里面住了蒙军一个百户队,主要的作用还是在当地征税。 设拉子城的管理者仍然是杜波里。 现在杜波里不降,里面的蒙军也很头痛。 里面蒙军百户叫吉术。 最早是跟随绰儿马罕进波斯的,后来主将换成拜住,然后又换成蒙哥。 现在大蒙古一为分二,出现两个大汗。 蒙哥被称为西汗,贵由被称为东汗。 吉术一个头两个大,不知道该听谁的。 前段时间有两股骑兵都到这里来,一股让他们放弃塔赫特城堡,回拉伊城驻守,一股让他们回伊希母河边,听从贵由大汗的命令。 按说他们现在归蒙古管,应该听蒙哥的,但他们是跟着绰儿马罕进来的,绰儿马罕死后,他儿子失烈门和孛剌现在都在贵由那边。(这个失烈门和窝阔台孙子失烈门同名,但不是同一人) 吉术这几天正在和部下商议往那边去,大伙商来商去,感觉不能轻易草率下注。 这是两个大汗之争,下错注会死人的。 就在吉术和部下还在犹豫之时,没想到宋军又来了。 这时有人提出一个问题。 绰儿马罕和儿子失烈门都是基都教的信徒,贵由和亲信也是一样,但蒙古人进来后,在设拉子城建了清正寺。 蒙哥是啥都不信的,他只信他自己。 吉术和部下驻扎设拉子这么多年,在当地也娶了波斯老婆,他们是有自己的那套的。 这样看起来,不如投降贵由? 吉术和部下在考虑投降贵由时,刘整已经看完了整个设拉子城,这边因为近海,所以也有护城河,但是小型的,并不难填。 好在他们带了五千波斯民夫,一半是强征,一半是花钱,倒也用的上。 但宋军攻城不需要强攻,至少可以先炮轰一阵。 “来人,上炮。”随着刘整一声令下,宋军新式火炮被缓缓推到南城门前五百步外。 刘整就带了十门五百斤中重型火炮,靠人多马多,走的也挺快,基本和他们主力相差四五个时辰的路。 他们主力昨天到,今天火炮也到了。 十门火炮一字排开。 后装,爆炸弹,都是遥遥领先这个时代的利器。 城头上,杜波里正带着部下观看宋军的火炮,看宋军火炮推上来,杜波里也赶紧往边上让:“当心当心,宋军要打炮了。” 杜波里根据蒙军的经验,缩身在墙垛口后面,一般宋军火炮实心弹要么打进去,要么打在城墙上,在垛口后面肯定安全。 就在宋军火炮在准备时,一队队枪盾兵也被叫到前面,另有大量民夫在边上开始挖土,填袋。 原渤泥人宋雄宋壮兄弟也在,当然,他们现在算是宋人。 两兄弟在婆罗集训了大半年,然后坐船到波斯湾集合。 两人所在的营大部份全是渤泥人,五百多人除了重要的军官,都头以下皆是原渤泥人。 “要攻城了,我们怎么没云梯?”宋雄突然奇怪的问。 宋壮也发现这个问题,设拉子城是不高,但蒙古人来后加固到两丈左右,但总要云梯吧,他们一路过来居然没带云梯? 直接用火炮打破城门? 就在他们若有所思之际,身边有伍长们叫道:“别说话,怕声响的,捂着耳朵。” 话音刚落没多久。 轰,第一门火炮打了出去。 第一炮打的不够准,飞过城头到了城内,接着城中轰隆一声巨响,现场炸翻了里面一大片波斯军人。 杜波里在城门后集合了大量的人马,要是宋军破门而入,是准备迎上去的,同时也可以随时替换城头的人马,没想到第一发炮弹正好越过城头,落到城中,这下打在人群里,炮弹爆炸,掀翻了十几个人。 受限于这个时代的科技水平,炮弹爆炸后杀伤力不大,大部份人可能只是炸伤,但之后能不能活也是个问题。 第一炮的效果杜波里是没看到,他只听到里有声响,看宋军打的不准,还笑了。 “看那炮弹不是很大。”打到城墙上应该没事。 而在城门后面,他们早就用泥砖沙袋堵了起来。 正当他信心满满时,轰,轰,宋军的火炮依次开打。 前几炮都在校准,要么打过城头,要么打在城墙,几炮过后,就开始准了。 嗖,第一枚准确的炮弹落在杜波里十步外左右。 扑通落地,往前一个翻滚,一名蹲着的波斯军人顿时一声惨叫,脚被削到了,没等他倒下去。 轰隆,现场一声巨响,炮弹爆开。 第533章 打仗也不难嘛 第533章打仗也不难嘛 一股冲击波迎面而来,杜波里还好距离远,身边又有护卫,哗啦,三四个人全部被冲倒在地。 等他一脸惊慌的起身再蹲好后,就见前面十步外到处是惨叫声,城头蹲着躲炮弹的人有十几个倒在地上。 整个一片区域都被炸空了。 “嘶”杜波里倒吸了口冷气,一脸不可思议。 接着宋军的炮弹陆续往城头落下。 落地后的爆炸率基本在九成以上,轰轰,城头不时爆炸,人仰马翻。 杜波里被吓的屁滚尿流,赶紧下城。 宋军几轮火炮一打,城头百步内都没有站着的人了。 这时张惠一挥手,早就准备好的民夫们背着土袋就往前跑。 城头更远处的波斯军官们大叫,让人过去用箭射,但无人敢过去。 哗啦,所有人下意识挺直了腰扛。 这也不是开玩笑,波斯人的弓比蒙古人还不专业,主要是被蒙古人打服了,大部份战争用的资源都优先让蒙古人用。 好不容易火炮声音停下,他就感觉耳朵和脑子里都嗡嗡嗡的响。 “城头没有人,城头没有人,不要慌,加快,往前走。”军官们继续在叫。 接着马车也到了,上面开始搬运炸弹。 他把大盾牌和宋军特有的钢枪往下铺,很快铺成一个小型的桥,这样大伙不用跳,直接可以跑过去。 宋雄和宋壮他们知道,马车里装的就是火药,或者说炸弹,专门炸城门的。 宋军一个都一百多人率先全部跑过护城河,一窝蜂缩在城门左右。 “走走走,离远点。” “城门前护城河已经能过,前排听令,往前--走。” 这时他们已经来到护城河边,只见 开什么玩笑,宋军炮弹落下来就炸一片,谁敢过去。 “驾”就在宋雄和宋壮跟着大部队往前走时,后面有宋军拉着马车也上来了。 接着城门左下角一放,不一会儿后面又来了一个炸弹,往城门右下角一放。 宋雄宋壮两兄弟分别在第一排和第二排,两人都有点小慌,毕竟顶在最前面,两人同时瞪着眼睛看城头,生怕突然冒出一排波斯人,对着他们射箭。 那炸弹差不多像水桶那么大,两头有把手,两个宋军左右提着,飞快渡过河。 “好,干的不错,每人赏五银币。”宋军声音刚落,这群波斯人们也是欢天喜地的大叫起来。 地方领主的部下人马,很多甚至是自制弓,威力当然就弱了。 他说的当然有点夸张,但设拉子城城基确实不好,早先是木头和泥筑,后来蒙军来了之后才改善,加了青石,但被宋军这么狂轰滥炸的,也有点顶不住,城头前一片是有点倾斜。 婆罗省虽然已经有铸炮厂,但他们驻地距离远,以前也没听到过火炮声音,今天这火炮是把他们呼够了,宋雄还好点,一直用手捂着耳朵,宋壮呆呆的张着嘴巴,也不知道捂耳朵。 “准备。”就在两人低头交耳时,身后传来军官的声音。 每次火炮一响,他们都忍不住打个寒颤。 军官们示意刚过来的一都人往两边分散,距离城门二十步外。 在他们身后,有人正在高处用望远镜看城头,设拉子城不高,宋军搭了高高的木架梯,望远镜能看到城头上面现在都没有站着的波斯人,刚刚长达半个小时的火炮轮射,已经把波斯人打的亡魂丧胆了。 民夫立刻跑回来向宋军汇报,可以站脚了,水只到脚跟。 “不要慌,看到有箭来,低头举盾就行,你们甲厚,波斯人弓弱,三十步内都难以重创你们。”宋军军官在后面安慰道。 轰,城头上很快又有炮弹落下,上面刚上去的一批波斯人吓的转身就跑,又跑走了。 当初宋军征服渤泥国时,可没怎么动用火炮。 宋雄和宋壮第一次看到宋军的专门炸弹。 民夫们填的也不多,就填南门前一段,半个时辰不到,就填到可以下脚的地步,有民夫试着站了下,半只靴子在水中,已经能站稳脚。 波斯人是眼睁睁看着民夫们慢慢填平护城河。 哗哗哗哗,大队的甲兵开始往前移。 这时一个军官想到办法:“你们,你们几个,盾牌给我。” 两兄弟这时相互转过头,看了对方一眼,都感觉到宋军的可怕。 民夫们最后一段真的不是很好,需要跳过去,宋军只能一个个往前前跳。 “走走走,快点。”后面军官催促,宋雄率先一脚踩进水中,入脚有点软,差点摔倒,好在身边有人扶了他一把,众人赶紧小跑着过河。 这炮炸的距离宋雄和宋壮他们极近,他们也被吓了一跳。 “和天雷似的,天崩地裂的感觉,设拉子城都要倒了。”宋雄惊道。 他们一路很顺利到达城门下,因为宋军火炮停了会,上面这时已经有波斯人持弓出现,拿望远镜的看到之后,立刻下令,再打。 这时城头更远处的波斯人已经有人试图往这边射箭,但怕宋军火炮,距离比较远,宋军又卷缩在城墙 宋雄宋壮兄弟这会正和一群同伴站一起,距离城门也就三百步,距离火炮也就十几步。 宋雄蹲在地上,顶着盾牌在身侧,也不管外面的箭,根本不怕。 见宋军如此胆大,毫不把他们放在眼里,城头的波斯人也急了,有人试图想过来,但一过来,宋军的火炮就打,宋军火炮一响,波斯人吓的就跑。 城墙 刚刚宋军很多炮都没打上去,也不是每发都能上城头的。 好在这种恐惧没有坚持多久。 才一会功夫。 “捂耳朵,举盾。”军官们疯狂大叫。 所有人事先都得到过通知,这次连宋壮也捂着耳朵,然后和宋雄两人一起托起盾牌,举在头顶。 两人的大盾叠在一起,身体也紧紧依靠着,所有人都是如此。 仅仅过了十秒钟不到。 “轰隆”“轰隆”现场连续三下惊天动地的巨响。 宋军在城门外放了三个巨型炸弹。 杜波里已经在城内把城门堵住,但他临时堵的,根本挡不住这个时代最好的炸药。 加上设拉子城本来就根基不好,这下炸的城门瞬息塌方,边着往两边漫延。 数十步外的宋军也受到波及,大片的泥石滚落下来。 砰砰砰,宋雄和宋壮就感觉到不时有重物落到头顶的盾牌,最后轰的一声,好像一个很重的东西落下,砸的两人手臂一软,盾牌也顶到他们头盔上。 “啊哟。”宋雄惨叫一屁鼓坐到地上。 两人盾牌也没拿稳,差点飞了。 等两人摇摇晃晃站起来才发现是一块巨大的碎石砸了下来,抬头再看四周,简直不敢想像。 宋军三颗炸弹不但把城门炸塌了,城门两边二十多步内的城墙也到处崩塌,甚至有二十多个宋军被砸伤了。 但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有军官起身大叫:“上上上上。” 宋壮转身想爬,宋雄一拉他:“往前往前,傻子。” 这边不好爬,往前有个缺口更好爬。 两人赶紧跟着人群往前走,接着沿着缺口往上攀爬。 城中波斯人也被炸的东倒西歪,但肯定知道宋军要蚁附了。 大量波斯这时也从城后上墙。 宋雄和和宋壮两人刚爬上去,迎面就遇到一堆波斯人。 波斯人这时也知道宋军不会开炮了,开炮就会打到自己人:“杀。” “把他们赶下去。”波斯人狂吼冲上,挥着他们的波斯弯刀。 宋雄和宋壮对视一眼,想到训练中的战阵,不约而同做出动作。 宋雄一手持盾顶在半空,位置正好让他双眼能看到对面。 对面同样只能看到他们的眼部以下。 宋壮则扔掉盾牌蹲下,从宋雄盾牌 “啊”对面波斯人一声惨叫,迎面倒地。 嗖,宋壮捅了再收回,收回再捅,他蹲在地下被宋雄大盾挡着,就只能看到对面的脚,所以专门捅脚。 身边的宋军都是如此,一人举盾,一人蹲在地上捅脚。 波斯人哪见过这种打法的,刚上来一批就被捅翻在地。 这时宋壮才赶紧起身,对着躺地上的人一个个捅过去,每捅一个心中在大叫:“一银币。” “二银币。” 按宋军的说法,杀死一个敌军,赏银一银币。 他算是和宋雄组队,两人平分。 “当心。”突然有军官在叫。 后面波斯人上来一队弓手,见前面被宋军捅翻了很多人,噼里叭啦,对着宋军一顿射。 宋军这边举盾的举盾,低头的低头,但还是有很多人被射中,好在宋军甲厚,伤亡不大,在一片惨叫后,宋雄一声大吼:“上上上。” 率先往前冲。 宋军跟着狂吼,持枪往前冲,城头喊杀声冲天,波斯人和宋军都在源源不断的从后面往上爬。 也就在这时,宋军调整火炮角度,开始往城中更深处打,主要就是打击波斯人屯集在城中的援兵。 宋雄和宋壮这都人上去一刻钟不到,还能站着的不到一半人。 宋雄和宋壮都受了点小伤,宋雄已经把自己长枪弃了,拿了把波斯弯刀在手,一手持刀,一手持盾顶在前面。 他就像是坦克,护着宋壮,宋壮的盾牌弃了,就拿着长枪,跟在宋雄后面,逮着机会就捅别人腿和脚。 把人捅翻后,再上去捅心脏。 开始捅的不熟,后来越来越熟。 他们上去二刻钟后,宋军的一队燧发枪手终于到了。 宋军都没过护城河,就在护城河对面,隔空对着城头的波斯人。 砰砰砰,现场枪声大作,密集的波斯人被打的人仰马翻,惨叫连连。 几排燧发枪打过之后,城头的波斯人都不敢站着,很多比较聪明的就蹲着,才能保证不被宋军打到。 但蹲着还得面对宋军宋雄宋壮这样的近战步兵,也不好打。 波斯人节节败退,上城头的人也越来越少,而宋军上城头的人也越来越多。 半个时辰之后,宋军逐步控制住城门左右五百步内的位置,这时大量的燧发枪手开始往上爬。 宋雄和宋壮这时打了半个时辰,两人都受了点伤,也很累,正以为今天搞不好要战死在这里时,身后有军官传来声音。 “二将一营三都的都下去,下去轮换休息,下去。” “啥?”宋雄喜出望外,但现场太吵,没听清,他又问宋壮:“你听到什么?” “下去下去,三都的下去轮换。”边上有人喜道:“快走。” 宋雄二话不说,拉着宋壮就往下。 宋壮还持着枪想往前冲呢,被宋雄连拖带拽的拉了下来。 他们这都人是第一批上城头的,一都一百人出头,最后下到城墙时,宋雄左右看看,就余下三十多人。 好多兄弟都战死在上面,当然还有人受伤躺在上面,还没拖下来,估计损失一半以上是有的。 众人蹲坐在城墙下,喘着气,所有人都有劫后余生的感觉。 再看看四周,数万宋军密密麻麻,源源不断像蚁蚂似的往上爬,他们应知道设拉子城已经被拿下了。 “打仗也不难嘛。”宋雄这时喃喃道。 “哈哈哈。”四周有人笑了。 对他们活着的人来说,当然不难。 宋壮这会也挺开心的,他伤势不重,胸前被射了箭,但好像甲胄够厚,入箭不深,伤点皮毛,左腿上被对面划了刀,稍微有点痛,他低头小心翻开甲衣,发现伤口不深。 宋军现在有高度酒精,消消毒应该没什么事。 赵与芮当年先造了蓄热式裂解炉,然后弄出乙烯,接着又和高度绿矾(硫酸)合成乙醇,然后造出了雷酸贡,为燧发枪从点火式,进化到击发式打下基础。 当初弄乙醇是为了造雷酸贡,后来酒精的作用就多方面了,还能代替汽油做为燃烧弹。 就在宋壮看自己伤口时,一队拿着燧发枪的宋军经过他们这边。 “有没有受伤要消毒的?”一宋军问。 “我,我,我。”现场好多人举手。 第534章 反正赵与芮打算背负所有的骂名 第534章反正赵与芮打算背负所有的骂名 一宋军从身后背着的箱子里拿出一个玻璃瓶似的东西,上面塞着布条,这是宋军现在最简易的燃烧弹,里面全是高度酒精。 他拿了一瓶递给宋壮:“你们都擦擦伤口,休息两刻钟后,再进城帮忙肃清,两刻钟后,到南城门左集合。” 众人齐齐应了声。 宋壮接过瓶子,撕开外面的布条,直接用布条上的酒精擦了擦伤口,啊,下一刻就痛的吱牙咧嘴。 大伙顿时纷纷笑了起来。 宋雄看着众人,心里也暗暗叹气,大伙为宋军打仗,死伤这么多,还能笑的出来。 渤泥人已经成为过去了,他们以后就是铁铁的宋人。 众人坐在就能看出宋军正逐步进入城中深处。 没一会,又一大队人过来,宋雄兄弟抬头看去,对面个子普遍不高,皮肤黑黑的,不像宋人,但双方都笑着打招呼。 对面是汉州(飞律兵)土着,当然现在也算宋人。 宋雄和宋壮也是兴奋不已,要发财了,宋人要开启抢抢模式。 “草。”身后骂声四起,宋壮跟着冲进去,举弓往前。 “城门口被搬出一个口子,可以行军。” 扑哧,宋壮的箭没射出来,身后已经有人一箭射在这波斯人脸门上。 “凡拿兵器的,一律格杀,无论男女老少。”宋军军官大声道。 这样他们这波人有七十多把弓,在二十多名宋军燧发枪手的带领下进城。 对面一个中年波斯男子正在慌张的拿第二支箭。 宋壮和宋雄先跑到一家门口,那宋军大手一挥,宋壮还想去敲门,然后问一下:“老乡,在不在家啊?能不能开下门啊。” 这时有人小心翼翼上前,低声对宋雄道:“不是说,只要敢反抗,就全杀了吗?” 宋雄刚刚差点冲箭,这又惊又怒,提刀举盾往里冲,迎面就看到有个身影从屋子里跑出来,他二话不说,上去就是一刀。 宋军看了他一眼,也没再说什么,转身让人搜屋。 宋雄他们每两人中选一个换武器,宋雄和宋壮交流了下,宋雄还是拿刀和盾,宋壮换弓箭。 宋雄心想是啊,之前宋军召降时就这么说的。 原本宋军已经安排民夫在城门口搬出一个空道来,这下众人不用爬墙,正常从城门口进去。 “干什么,不是说拿兵器的才杀?”带队宋军怒道。 另一侧一个年青的波斯人,大概二十出头,拿着弯刀想冲上来。 宋军都头大手一挥,他们浩浩荡荡往前,然后五六人一组,每组都有个宋军带着。 不料宋雄直接上去,砰,一脚就把大门给踹开了。 此时他们回头四望,城门另一边也在集合人马,他们和宋雄这边一样,对方从城门左边开始,挨家挨户,他们从右边街道开始,挨家挨户。 后面还有更多的人马进来,分批次,分街道干。 “进去之后,不拿粮,只拿钱财,统一堆在门外。” 众人不再多说什么,休息了大核两刻钟,城中火烟四起,到处都还有喊杀声,证明城中抵抗很激烈。 啊,那波斯人一声惨叫倒地。 边上还有几大箱弓箭,明显刚刚搬进来的。 这时带头的宋军都头拿出一张地图,上面标明了他们搜索的街区:“从这里开始,一共两条街,有几百户都归我们。” 啊,对方一声惨叫,却是个老者,但没拿兵器。 “他们到轻松,不用干仗。”有人不满道。 里面还有妇孺,先后被宋军赶到一个屋子,然后开始搜刮。 “战后,你们所有人都能分配到。” 不一会,又有一队原渤泥人过来,叫他们合兵一处,一起进城。 宋雄有点慌张:“对不起,对不起,我有点慌。” 这大队人上去是救人的,陆续把一些受伤的宋军抬下来,然后带到护城河对面。 双方距离太近,才十几步,宋军这箭射的很准,正中脸门。 宋雄第一个冲进去,人刚进去,嗖,就觉的扑面一寒,一支箭贴着他额头飞过,把他吓了一身冷寒。 “天黑前要干完,走。” “后面有人专门收集。” “轮着上,下次就轮到他们了。”宋壮小声道:“我听上官们说过,轮流上。” 众人听完大喜。 砰,带着燧发枪的宋军一枪打在他脑袋上。 前面宋军早就往里打进去了,他们从城门口开始,挨家挨户搜索。 里面有三都渤泥人,都被打残了,凑起来正好一百多人,由二十多名宋军燧发枪手带队,一起往城中去。 那宋军燧发枪手应该听到了,回头道:“上头命令改了,你们有没有公德心,要不要这么残忍,留点人口要去开运河的。” “。。”宋雄等人无语。 没错,赵与芮准备三十万波斯人去开苏伊士运河的,甚至更远的巴拿马运河的。 历史上开通苏伊士运河就死了十几万人,平均每挖一公里死七百多人。 恩,这么残忍又没有公德心的事,只能赵与芮生前干了,省的他后代被人骂。 反正赵与芮打算背负所有的骂名。 这家屋子里的银财不少,黄金,银币,珠宝,甚至宋人的丝帛都有,看的出是个有钱人,宋雄他们全部搬运出来,然后堆在门口,后面有收拢队,把这些财富装马车上带走。 等他们出来后,很多户门口都堆了各种钱财。 但不远有人过来汇报,他们五六人进了一个大户人家,对面像是贵族,家中不少人,宋军没攻进去,还死了一个。 宋雄这队立刻前去支援。 “燃烧弹,准备燃烧弹。”带队宋军军官回头叫道。 他们中有人背着一箱八枚燃烧弹,立马拿了一个出来。 等他们赶到门口,门外宋军正和里面对射,但不敢冲进去,里面弓箭比较多,对面还用大块的厚木板挡着,宋军燧发枪手打了几枪也没用。 “让开让开。”宋雄这边点了个燃烧弹,对着里面的木板上面狠狠一砸。 轰,一片大火烧起,四周顿时鸡飞狗跳。 “扑通。”第二个燃烧弹扔了进去,里面更乱了。 宋军一挥手,宋雄他们硬着头皮再冲进去,这次迎面没多少箭,里面好多人被点燃,正四散而逃。 嗖嗖,宋军弓箭对着射,燧发枪手也进来打,一会功夫就把这家贵族的奴隶家丁给打散了。 两个燧发枪手宋军这时站一起,后来的问前面的:“你怎么不用手雷?” 这队没带燃烧弹,但所有宋军(真正宋人带燧发枪的)每人身上有三枚手雷。 “就三枚,能省则省,不是有燃烧弹吗?”那宋军笑道。 “特娘的。”后来的宋军骂骂咧咧,接着就是进去收尾。 这家反抗激烈,还打死一个渤泥人宋兵,宋雄他们进去就大杀特杀,两个带队宋军就在院子外面,当没看见。 “找找有没有地窑,这种大户人家,一般钱财不少。”一个宋军这时道。 果然,宋雄和宋壮真找到两个地窑,一个藏着好多酒,一个都是钱财宝贝,全被宋军搬了出来。 此时整个设拉子城都是如此,前面宋军在消灭抵抗主力,后面陆续分队进来挨家挨户查抄,只拿钱不拿粮,但敢抵抗的,连粮也拿。 城中犹如地狱,但对比蒙军进来,宋军已经算仁慈的。 蒙军对抵抗的城池,通常是直接屠了。 一个时刻不到,宋雄他们进入到城中间,这时有人过来叫他们这队人去帮忙,原来是有一百多蒙军守在塔赫特城堡,城堡里还有杜波里的人在,共约四五百人,城堡上还有火炮,有点不好打。 等宋雄他们到了,发现现场有三四百宋军在围在城堡下,距离城堡有五百步。 城堡上面有十几门洪武式大炮,能打两三百步远,宋军现在也不敢上前。 宋军的火炮在城外,也没打算运进来,没想到这塔赫特城堡上会有火炮。 不一会,有个宋军指挥到了现场,据说里面蒙军首领吉术射箭出来,要求降的,但让宋军放他们去伊希母河,宋军拒绝了,结果对方就不降。 宋军指挥道:“为啥不让他们降?特娘的,多省事。” 那都头扰扰头,只想着杀光蒙古人,没想到要收降。 “现在朝廷要人口,要劳力,能降就降。” 宋军指挥让人射箭进去,让他们降,蒙军可以走波斯人要留下。 但这次吉术不信了,怕上当,决定不降。 有人提议把城外炮拉进来。 但这么重的炮拉进来不容易,加上现在城中到处混乱,路也不好走,起码得一个时辰后的事。 宋军指挥左右看了看,立刻下令,让人四处收集云梯,直接强攻。 塔赫特城堡并不高,才两丈多,波斯人家中都会有备梯子的,现场再加工下,速度更快。 结果半个时辰不到,现场多了八部梯子,宋军指挥一看这么久才收集到八部,也是气的无语。 但他也不管,立刻下令强攻。 这下宋雄他们倒霉了,大量的渤泥人,飞律兵人被派到前面。 宋雄硬着头皮,举盾着拿着刀,宋壮拿着弓箭跟在后面。 “上上上。”另有人扛着云梯往前。 刚进入三百步,轰,塔赫特城堡就开始放炮。 一炮弹落在人群中,啊哟,有人惨叫,直接被命中,打倒。 但蒙古人火炮和洪武大炮似的,威力是不大的,宋军一窝蜂往前冲,很快冲到城墙下,对面打的还慢,三百步距离,才被打了两轮,死伤不到十几人。 宋军驾起云梯,开始蚁附,宋壮有弓箭的就在 宋雄这种拿刀盾的只能硬着头皮往上爬。 好在他故意落后点身位,第一波没轮到他,有人刚爬上去没多久,哗啦,上面一波热油滚滚而下。 人群中顿时到处惨叫,有人被烫的皮开肉绽。 “特娘的,让开。”一宋军在城外十几步助跑,嗖,一个黑呼呼的东西扔了上去。 扑哧,城头有蒙军一箭正中这宋军左胸,宋军迎声而倒。 轰隆,城头一声爆响,却是手雷在城头炸了。 宋军扔手雷的方向正是宋雄这边,此时轮到宋雄,宋雄赶紧往上爬,他刚上去,就有人拉住他:“上去后不急,等我扔了手雷你再上。” “好。”宋雄顶盾在头顶,疯狂往上爬。 砰,好像有什么重物砸到他头顶,他身体一晃差点掉下去。 此时他刚爬到一半,低头就看到一个宋军一甩手,轰隆,又一个手雷在他头顶城头爆炸,接着又是一个燃烧弹也扔在上面。 上面蒙军也好,波斯人也好,纷纷惨叫避让。 宋雄赶紧往上爬,第一个爬到城头。 刚露出头来,就看到有蒙军拿弓箭对着他,还好他手中有盾牌赶紧挡在身前。 扑扑,盾牌上瞬息连中两箭。 他不敢停留,很狼狈的一个翻滚,从垛口处滚到墙内。 对面蒙军和波斯人正想冲过来,宋雄作势一甩手,呼,一个黑黑的东西扔了出去。 蒙军和波斯人吓的大叫,几乎不约而同同时往下卧倒,看来是已经找到对付手雷的手段。 不料落地之后一个翻滚,众人定睛一看原来是只靴子。 宋雄拿了一波斯人被炸掉的腿上的破靴扔了过去,把对面吓了一跳。 就这机会,第二个宋军也上来了。 蒙军弃弓拿刀冲上,宋雄也顶了上去,接着第三第四,陆续有宋军上城头。 宋军上来后就好打了,燃烧弹有,手雷也有,燧发枪更是厉害,一打一个准。 砰砰砰,枪声一响就有人倒地。 两刻钟不到,宋军强攻就破了塔赫特城堡城,只是这波蚁附,死伤了上百名渤泥和飞律兵土着。 宋军指挥大怒,之前还说要留劳力的,直接下令把带头抵抗的蒙古人全斩了。 塔赫特城堡被攻下后,城中几乎就没什么抵挡。 一会功夫,杜波里藏在一个地窑里被活捉。 天夜之前,整个设拉子城全部被宋军控制。 大量的马车开始进出城内外,一箱箱的钱财被运出城。 对赵与芮来说,这又是收获满满的一天。 第535章 联蒙打蒙 第535章联蒙打蒙 元贞十三年三月初七,宋军破设拉子城,擒杀当地大领计杜波里满门,接着由城中部份百姓中指认和杜波里关系好的亲人,朋友,部下心腹等,逐一斩杀,以震慑波斯各地的抵抗之心。 设拉子城算是波斯几个大城市之一,更是在南波斯排进前三,全城人口超二十万,战后宋军几乎掠夺了整个城市的财富,除了粮食和牛羊等食物类没抢,能卖钱的几乎抢光了。 全城掠夺财富不计其数,仅宋雄宋壮他们这组人在战后清点,所有财物折算银币为两百多万枚。 其中八成上交大宋朝廷,另两成由参与攻城的官军等分,其中还得去掉阵亡的抚恤。 最后宋雄和宋壮等活下来的,加上他们斩获的军功,每人至少分了两百多银币,这一下就顶他们多少年的军饷。 宋雄认为,宋廷在整个设拉子城的掠夺收获,应该远远超过一千万枚银币。 像大领计杜波里家族在南波斯经营上百年,积累的财富就可能有近千万,更别说宋军几乎全部查抄了城中所有值钱的东西。 战后设拉子城活下来约十七万人,按宋人的习惯,凡原先的官员,贵族,富商基本被杀光了,然后把领主们,官员们,贵族富商们的田地分给这活下来的人。 接着夷平城中各种寺、堡、堂建筑,按宋人的方式生活,活着的种田交税,不分富贱,大伙一视同仁,都是大宋百姓。 同样是按宋人方式,十户编一保,一百户编一大保,一千户编村等。 再以后,宋军彻底攻点南波斯,很多东西开始走水路运往波斯湾。 波斯湾粮食够吃,以前也有人种棉花,但产量上不去,也竞争不过宋军和德里苏丹国(印渡),现在宋军彻底管控南波斯,则需要大量种植棉花,同时也要保证粮食够吃。 这天宋雄一大早,带着一个亲信就来到院门外,到了门口就看到门外有四五个人在等着他,每人牵着一匹马,有的牵着两匹。 在汉语没有铺及前,他们还是需要波斯翻译的。 宋军以十户为一保,百户为一大保。 “走,上马,先去一保。” 此时宋军已经打下几乎整个南波斯,每天都有数不清的马车队,把一车车的财富运往波斯湾,有的会运往临安,有的会运往其他地方。 先看粮田,再看种棉花的田。 “大保长。”几人看到他出来,纷纷恭敬的用汉语说着。 完成税收和徭役,包括各种朝廷要求的基建都有奖励。 而宋壮是从十一到二十。 两人都可以把渤泥的家人接过来,宋军在设拉子城给其分配了大房子,每户又给一百亩田,税三成。 宋雄是大保长,今天需要每一个保去看一下。 因为两人都参与地方重建,各自为一大保的大保长,又叫保正。 两人带着一批人看了看田地现场。 但宋雄几次死里逃生,不想再打仗了,而且在这边当地方官吏更威风,两兄弟讨论一番后,宋雄说服了宋壮,两人摇身一变,从宋军变成宋军地方官吏。 因为他们和宋雄以前一样,都是当地的奴隶和普通百姓,很多人都没有自己的田,要依附贵族和富人家中。 他大手一挥,示意众人上马,他亲信是个波斯当地人,最早在波斯湾跟宋军的,后来还当了宋军民夫,现在算是他翻译加管家。 因为从五月开始,宋军要求种植三成棉花,七成水稻。 每到一个保,都要查看当地粮田作物的沟渠建设,棉花等经济作物的配套设施。 宋雄 两人在渤泥国时,不过是普通百姓。 宋雄要保证粮食产量和粮税的上缴,棉花等经济作物的丰收,才能得到他的奖励。 不过这些细节就不在意了,反正随着时间的变化,早晚这些人都和他一样,只能讲汉语。 设拉子城因为靠近海边,反正宋雄和宋壮是天天能看到有各种物资运输来往。 为什么会这样? 有些建设是当地人集中出人工,自己干,有些是朝廷在设拉子城收的税里出钱资助。 宋雄一直观察当地人的心态表情,发现和他们刚被宋军征服时差不多,波斯人还是比较乐观。 现在宋军打倒了官绅,把田分给他们,只征税和徭役,这是他们可以接受的。 这次攻破设拉子城,因表现良好,被宋军挑选出来,在当地当地方官吏,负责管理地方。 像他这样的大保长,基本工资每月就一银币,然后年终按成绩再进行奖励。 当时宋壮还想继续当宋军,因为跟着宋军每攻破一城都能得到大量的财富,像这次一次性就弄了两百多银币。 宋雄先到一保,一保保长是个飞律兵土着,早就在等着他。 这些人都是他家的佃户,很多都是依附在以前的贵族和领主家的,现在算是依附宋雄。 这些人都才学了几个月汉语,个个吐字不怎么清,宋雄听的都感觉叫的不是大保长,是大表长。 两人各自为一百户的大保长,负责自己管理的一百户收税和徭役等工作,他们身为保长和大保长的,本身是免徭役,但不免税。 宋雄十个保距离还有点远,当天只跑了五个保。 战后半个月,宋雄和宋壮还呆在设拉子城没走,其他宋军已经发出去别的地方了。 两人家住隔壁,却要分向不同的方向。 五月下旬,两人家属都被从婆罗省接了过来。 而且宋军征徭役是给钱的,这又和其他王朝不同,一般百姓抗拒心也不是很强,关键也不能抗拒。 今年是第一年,他任务还是比较重,所以宋雄跑挺勤快,没事就下来监督。 他们还得负责统治新的人口数。 这天看完五个保后,他先后和五个保长都说了同样的话:“六月底前,朝廷要统治设拉子城所属各县,村,保的总人口数,男女老幼,你们各保都得统计出来,上报到我这,给你们三天时间统计上报,我还要再报上村上。” “诺。”各保长纷纷应诺。 每家每户要统计有多少人口,男的几个,女的几个,年龄段如何,有多少能出徭役,有多少孩子。 “七月,朝廷会在设拉子城开汉语学校,所有各保七岁以上,十六岁以下,都得去学汉语,学费等全部由朝廷来,每人每年上交五斗粮就行。” “诺。”各保长也纷纷应诺。 每人交五斗粮不多,现在每户都由宋军分田,多少都有几亩十几亩,按产量来算,一人一年交一石都行。 但朝廷只象征的收五斗,主要还是用收上来的粮税用作孩子们读书的伙食。 六月底,设拉子十七万人统计出四万三千户,户均四人加。 但青壮不多,因为很多青壮在宋军攻城时战死了。 十八到三十五岁的青壮只有两万多人。 其余的要么小于十八岁,要么大于三十五岁。 设拉子城全城所属粮田面积有三百多万亩,平均每户能分到十七亩,宋军开始分田是均分的,先拿一半田出来按户均分,留一半田不分,等后来统计人口后,发现有的家里男性多,有的女性老者多。 于是在七月份重新分配了一次,把另一半田按照家中男性壮多少来分配。 按此时波斯两季粮食作用年产三到四石的产量,只要没有天灾年荒,宋军收税三成,每年在设拉子城可收税三百万石左右,这放在明末也算是件不得了的事。 整个大明那时全年才收两千万石不到。 宋军在外国均田分,没有贵族和屯田的大佬,收税高达三成,一个设拉子城就能收三百万石以上,足以养活当地驻军和官吏,还有大大的盈余。 而且设拉子城算是粮田比较少的。 波斯是个农业大国,全国可耕田面积达八亿亩左右,占其国土面积百分之三十以上,实际到后世才耕了三亿亩左右,还有近五亿空着没有耕。 而且当地水资源丰富,不会像明末出现大旱大灾的情况,他们有一半耕田可采用自然灌溉,所以大宋在水利和沟渠上的投入,远比国内要少的多。 宋军占据这里后,就开始大面积耕种,扩展粮田,经济作物田。 你不能把大量的田空着不用啊。 波斯农业资源这么好,却不利用这就是浪费。 宋军还在波斯种另一种经济作用,那就是有名的开心果。 开心果在唐代就从波斯传到中国了,但唐代人不怎么种,只负责吃,而且挺贵。 波斯是世界上开心果最大的生产国,年产量占全世界百分之五十。 当然,这会他们也没全力在干这事,赵与芮到了之后,水田种稻和麦,其他耕地就种经济类作物,包括大力种植开心果,然后卖到各国。 这玩意卖回宋朝临安就能赚宋人自己的钱。 五月宋雄在根据朝廷旨意好好在设拉子城当他的基层官时,宋军主力已经攻破波斯中部的亚滋德古城。 这里可是明教的发源地,当地人最早用石油当圣火,有着名的拜火教,即便是后世,在拜火教的袄祠里,圣火还燃烧不息。 这边各种寺祠很多,刘整招降未果,对方要求保留什么清,什么祠的。 刘整二话不说,立刻下令强攻,同时大量使用投石机投掷燃烧弹。 你们不是拜火教圣火圣地嘛,我成全你们,直接火烧全城,反正金子和银币不容易被烧掉。 结果宋这投石机投了一个时辰不到,里面人就受不了,立刻投降。 宋军和之前一样,组队进去肃清,掠夺财富。 这边很适合种棉花,主要作物也是棉花和大小麦,这边还盛前名的波斯地毯。 六月中旬,宋军又来到一个更重要的城市,依斯法汗。 这是波斯中部最古老的城市,建于公元前4、5世纪的阿契美尼德王朝时期,就多次为王朝首都,当时南来北往的客商们都必须经过这座城。 现在船业发达了,很多人不走这边,走波斯湾,当年这边可是必走的。 波斯当地有句有谚语叫“依斯法汗半天下”,就是代表了当时的巅峰全盛时期的景象。 这是座比设拉子更大更富有的城市,这里距离忽必烈据守的拉伊城已经只有六百多里。 忽必烈曾考虑派兵过来支援,但最终还是取消了这个想法,因为贵由的兵马也正从里海东岸过来,往拉伊城进发。 贵由的南路军和刘整约好,八月前一起到拉伊城汇合,合攻忽必烈。 这是宋军和蒙古东汗的盟约,合攻蒙古西汗。 忽必烈收缩防守拉伊城,没管依斯法汗,事实上他也管不了。 依斯法汗的领主同样不肯降,没办法,宋人条件太苛刻,而且按宋人的做事方法,进城之后要掠夺所有财富的。 领主他想降,其他贵族也不肯。 六月中旬刘整率两万八千宋军开始攻城。 他从波斯湾出来时带了三万六千多人,一路攻城掠地,还要分兵驻守,到了这边只有两万八千人了。 宋军火炮,投石机齐上,燃烧弹和炸弹连绵。 但宋军带的不多,还要留着攻拉伊城,所以只用了少量部份。 依斯法汗也不好打,是座古城,人口又多。 原本城里差不多有三四十万人,城外附近一两百里的百姓们也往里逃,这让城中聚集了将近五十万人。 因为前面都用炮灰仆从军打,刘整打了几天没打下来,城中人口太多,防守很拼,不怕死伤的上。 他还要留炮弹和燃烧弹对付拉伊城,于是暂停了下。 这时他发现,现在正是六月,原本是收获大小麦子的季节,因为宋军的到来,有收的快的已经收了,有的都来不及收。 考虑到和贵由约定八月围攻拉伊城,刘整干脆就把依斯法汗一围起来,也不急着打了。 这依斯法汗城里有五十多万人,看他们吃什么。 然后宋军派民夫和分兵到四周掠夺收获粮食,同时在设拉子城和亚滋城的粮食也能供应宋军,而波斯其他地方的小领主们,自顾不暇,那会来救依斯法汗。 这样宋军在波斯的地盘反而能得到补给,波斯人被包围着却粮食越来越少。 第536章 天神降怒 第536章天神降怒 这天晚上,副将张惠来到刘整营中。 两人约了几个统制副统制一起吃了顿饭,但没敢喝酒,赵与芮严禁打仗时喝酒,诸将不敢违抗,更别说军中还有情报司和锦衣卫的人在内,有些人身份连他们都不知道。 其中锦衣卫罗雷,和刘整他们很熟,也知道他当年单独去见拔都立了功,升了千户,但罗雷部下,有人是藏在军中的,他们也不知道。 “贵由那边是谁领军,有多少人来打拉伊城?”张惠边吃边问道。 “好像是塔思,有部份北地汉将,人数大概有五万。” “打下拉伊城怎么算?”统制吕文信笑道:“是不是立刻反手再干贵由?” 白天他们继续进攻,装模作样,攻的不猛,后面则在挖地道,晚上也接着挖,轮班换。 轰隆,轰隆,砰,手雷和燃烧弹不停在波斯军中爆炸。 其实这会城中粮食也吃了不少,波斯五十多万人集中在这个古城,也受不了,军队已经开始强征贵族官员家中的余粮。 燃烧弹和手雷在这个时代的巷战中几乎是无解的存在,什么蒙军波斯人根本挡不住。 这会天刚亮,波斯那边很多人还没上城头,看到宋军集合重兵,城中顿时感觉到宋军又要强攻了。 宴会散后,刘整和张惠两人独自在外,迎着月色散了散步。 第一波冲到的人直接就被震惊了,现场相当惨烈,到处都是破碎的泥石和碎尸,城头上原本站着的波斯人都被炸碎了,有的则被压在泥石下,没死的惨叫声,哭喊声交织混和。 宋军以前从来没用过这招,所以波斯人肯定不会防范,张惠认为,既然如此,不如反其道而行。 前面浡泥人等听到命令,纷纷做出反应。 双方一打起来,波斯兵就节节后退。 眼看着城头人马越来越多。 刘整就算不炸城墙,再围上半个月一个月,估计城中要断粮了。 依斯法汗没有护城河,可以挖地道,张惠这提议很好。 刘整继续道:“三佛齐过来两个军,其中有一个军都是三佛齐人,只能用来管理和守城。” 对面猛然醒悟,也有大量的兵马往前涌,双方立刻在缺口处展开搏杀。 “汉王立下大功,将来岂不是太子?” “汉王平定三佛齐了?” 波斯人还没完全回过神时,宋军先头部队已经冲了进去。 北边以里海为界,西面以波斯湾为界。 一个燃烧弹炸开,能烧起现场一大片。 大伙纷纷叫苦,现在都和蒙军一样,变成多国部队了,每个军都有各种人,包括还有大员土着,以前的契丹人,党项人,女真人,甚至也有蒙古人。 宋军前面打的都是仆从军,实力不够,所以几天没打下来。 大宋现在打仗都是打一城,占一城,守一城。 宋军这些渤泥人也好,飞律兵土着也好,跟着宋军最长的都有十年,短的也有两三年,每年都有一半时间在训练,除了正宗的宋军外,绝对算是当今世界的精锐部队。 “太子人选没定,不一定会是汉王。” “先打拔都和蒙哥,两人在凶牙利,波蓝,大马士革地区都有兵马和地盘,不好打,需要时间的。” 宋军后排往前面扔了几十个之后,前面波斯军顿时一哄而散,四散而逃,后面的也不敢上了。 “还等什么?上啊。”随着刘整一声令下,宋军全面进攻的号角声响起。 “你说。”刘整。 “发什么呆,冲啊。”有军官见很多人在发呆,赶紧大叫。 七月初九,一大早宋军大股的出现在城南,并集合重兵。 但重要的里海会交给蒙古人,贵由也打算在里海和伏而加河一带兴建水师,因为他知道宋军的水师厉害,将来会对他们造成威胁。 不过这样也好,很多难打的仗,冲锋在前的,都可以让仆从军先上,宋军伤亡是越来越小。 刘整笑骂:“你这还讲不讲武德,陛下岂能让咱们干这种事。” 突然。 最早投降跟着宋军的女真金人,契丹人,党项人,吐蕃人现在都算正宗汉人了。 其实手雷现在威力不足,炸翻的人大部份受伤都不重,甚至还能站起来,但场面太可怕,而且对面连续扔了几十个。 贵由的心思也挺好的,拥有里海,只要有水师,随时可以南下攻打拉伊城。 前几天为减少宋军伤亡,派去攻城的都是这些仆从军,仆从军们不给力,有宋军燃烧弹和火炮,加燧发枪的帮助上都没能打上去,有部份上了城头,还被打下来。 但宋军的地道不是要进大军的,只是要放炸药,所以工程没那大。 这依斯法汗城里有五六十万人,能拿兵器的都可以被征招,凑个十万人马都行。 “不过造船也不是容易的事,凭咱们大宋现在的水师,停下来让他们十年也赶不上。”刘整说完,现场又是一片笑声。 有人甚至怀疑宋军要挖地道,但依斯法汗这么大,你也不知道宋军在那边挖? 城中蒙军百户想了想,好像宋军打仗中从来没干过这事,都是强攻破城的。 大队身披重甲的宋军精锐出现。 “快,吹号角,集合人马。”城中也在集合人马。 “不管什么人,现在都是我宋人,陛下一视同仁,大伙不要忘记陛下的恩典。” 依斯法汗这次做足了准备,所有人披着浸湿的棉衣,宋军火烧城头就下去,宋军蚁附时,证明上面火不大了,他们披着棉衣也上去,然后和宋军肉搏,把宋军赶下城。 刘整的意思,要把三佛齐人拆开重组,搭配其他渤泥人,飞律人,以汉人为主要军官。 “挖地道也是我们的强项啊。”张惠笑道。 “那是那是。”众将齐齐迎合。 宋军有工兵铲,洛阳铲,当年在中原和金蒙大战,到处挖坑,这都是赵与芮教出来的。 “咱们打仗向来正面强攻,波斯人也习惯了,所以在里面死守,为何咱们不偷偷挖地道,然后炸城墙?” 但波斯兵胜在人多,源源不断从城里往前挤。 噼里啦叭,噼里叭拉,宋军后排弓箭手先射,对面人仰马翻一片,对面也接着射,宋军有盾的举盾没盾的硬抗,也有人倒下,接着双方短兵接触,轰隆,前方杀成一团。 依斯法汗这座公元前几个世纪就存在的古城,在巨大的爆炸中轰然粉碎,足足上百步宽的城墙轰然崩塌,场面极为壮观,别说城中的波斯人了,远处的宋军看的都几乎惊呆,很多宋军也不知道挖地道的事,大伙第一次看到如此巨大的爆炸。 宋军连班倒,大概挖了半个月,七月初终于挖到一段城墙 “冲啊。”“杀啊”现场喊杀声震天,宋军枪盾兵,弓箭兵在最前面,沿着坡度和缺口往里冲。 接着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嗖嗖嗖,空中几十个黑点和红点飞了过来。 以前宋军最常用燃烧弹,逼的城头没人,然后蚁附。 “咱们和他们说好了,打下拉伊城后,城中的降兵归他们,财物归我们。” 当然,实际上城中守军大概在八万左右,正规军不到一万,其余都临时凑合的杂牌军,还有一支数百人的蒙军。 众将顿时反应过来,纷纷噤声。 刘整听着也只能苦笑,今天在场十几个统制副统制,就有好几个民族在其中。 “蹲下。” 现在这些蒙军也知道不能降,顶在前面带着波斯人往前打。 赵与芮和贵由说好的条件,就是把波斯让给大宋,但波斯以北,里海以上,包括亚美尼亚,阿塞拜将,格鲁杰亚,和土尔耳那边都归蒙古。 刘整大喜:“可以这么干。” 前排渤泥,飞律兵土着等炮灰率先往前狂奔,前面城墙崩塌,碎石滚滚,一个巨大的缺口和斜坡,完美呈现在所有人眼前,大伙发了疯似的往前冲。 有的部族甚至以为是天神降怒,在帮助宋军获胜,一道天雷从天而落,直接击碎了依斯法汗的城墙。 蒙军平时在波斯的各城都是驻守一个百户队左右,依斯法汗因为比较重要和大,所以驻了三个百户队。 前排的渤泥人蹲下后,把盾牌顶在头顶,脑部尽量往地面贴,盾牌主要用来防对面箭抛射。 宋军攻势不猛,城中的领主和蒙军将领也很快看出来了。 轰隆,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真正的山崩地裂感觉,整个大地都在动摇。 刘整这次换了战术,开始挖地道。 这波全部都是真正的宋军,他们背后背着燧发枪,手上全拿着燃烧弹和手雷。 这时有将领提出人马不够用。 “所以没有灭掉拔都和蒙哥之前,尽量不要和贵由翻脸。不过也要防着他们反咬咱们。” 就这时,后面宋军阵形纷纷往两边散。 “趴下。” “砰”刘整重重一拍桌子:“干什么干什么,陛下家的大事,轮到你们议论?” 张惠顿时表情尴尬起来,当年他就在这战中被打败投降的。 当下便组织渤泥人等仆从军开始挖地道。 那爆炸声一阵一阵,每响一下现场要被炸翻十几人。 “到时把他们拆开,重组新军。” 等蒙古人征服了西面,赵与芮再往西打。 宋军当年就这么干过,先和金打拖雷,再反手打金。 这时他们也只能用老办法,贴墙听宋军在那边挖地道,到时可以灌水进去。 “我有个想法。”张惠突然道。 但能早破城自然更好。 这样的大战略,目前在场当然没人知道,大伙只知道,这次和蒙古人打下拉伊城后,拉伊城归宋军,这是不错的条件。 这可比弓箭的箭雨猛多了,特别在这种密集阵形对抗下,燃烧弹的威力甚至比手雷更强。 刘整六个军出来,现在手上只有五个军不到。 “忽必烈和蒙哥这几年在拉伊城打下了基础,找了很多造船匠,在里海边建了大型的船厂,贵由要里面的降兵和俘虏,就是要想得到这批人。” “让开,让开。” 巨大的爆炸之后,现场无论宋军和波斯人都好久没回过神来。 现在军中和八国联军似的,再加波斯人,三佛齐人,真是越来越好玩了。 “杀啊。”宋军趁势反扑,大股往前逼近,沿路对着地面上受伤和未受伤的一顿捅杀。 而且此时在波斯湾以西有很多王朝,蒙古人进去后还得打好一会,赵与芮打算先征服东面,即像德里苏丹国,安南,占城,真腊等靠近大宋的,然后可以和波斯连成一线。 这下波斯人直接就被炸崩了,加上现场大火燃烧,立刻阻击了后面源源不断的波斯人往前。 对面正在和渤泥人大战的波斯人,突然看到敌军后退,并蹲下趴下,都很意外。 双方在城门崩塌处打了好一会,宋军进展比较慢,主要是波斯人太多,源源不断从里面出来,而且地上积尸成堆,双方人马死伤在地,变成障碍,不好进攻。 众将都笑了。 众将听完都笑了,就蒙古人现在这模样,还想造船?异想天开啊。 赵与芮要的当然不是这些,不过在灭掉蒙哥和拔都之前,他和贵由就约定了这样的划分。 波斯湾以西的科为特,卡踏尔等和依拉克西部归蒙古,其余归大宋。 蒙军和波斯人在城门缺口处大概抵挡了半个时辰后就被击溃,宋军从各处冲进去,有的从缺口处,有的从坡处爬上去,整个城中的守军正失去有效的组织。 “不用急,汉王很快会支援咱们,三佛齐那边有两个军会过来。”刘整道。 里面其实也正在集合波斯兵,但很多波斯人被刚才惊天动地的爆炸给震颤了,好多人到现在都没有回过神来,还有人跪在地上,对着所谓的圣水祠方向祈祷,以为是天神在降怒。 “以拉伊城为界线,拉伊城以南归我大宋,以北包括大不里士和整个里海,归他们蒙古东汗。” 宋军的套路是和前面一样的,先是派一万大军进去巷战,专门击溃瓦解城中守军有组织的抵抗,后面又组织了六千人马分成六十个小队,挨家挨户工始查抄和肃清。 很快,天还没黑,城中一车车的银钱珠宝就开始往城外运了。 第537章 其实我朝陛下为人心善 第537章其实我朝陛下,为人心善, 依斯法汗城被攻破后,整个波斯中部和南部几乎都在宋军控制下。 这时才七月份,距离拉伊城也不过五六百里。 刘整在依斯法汗休整部队,查收钱财,同时巩固当地的统治,派小规模军队,逐步招降和攻破附近各中小县城,全面控制波斯中部和东部,南部地区。 因为这时蒙古东汗贵由的南路军塔思部还没到拉伊城下,双方约定是八月集合,一起攻拉伊城。 与此同时,在婆罗省坐镇的汉王赵祺陆续为刘整增兵。 七月中旬,两个军的宋军在波斯湾上岸,赵祺为刘整增加一个军宋军,一个军的三佛齐降军,共六千人。 刘整派张惠将其重新分配组合,以宋军带三佛齐降军,加强对当地的统治。 宋军统治波斯和蒙军完全不同。 首先蒙古人不杀当地领主富商和官员,甚至还继续重用他们,然后有的封为达鲁赤花,有的由蒙古人在当地任达鲁赤花,每城守一个百户,小城连百户都没有,可能就一队蒙古人,这些蒙古人专门在当地负责收税,实际的管理还是由各地领主。 打仗征兵时会征用当地波斯人。 然后把中上层人的财富全抢走,把他们的粮田分下去,先拉拢稳住当地普通百姓。 刘整二话不说,凡家中有拜圣火的一律杀,凡大宋的地盘,只能信仰大宋皇帝赵与芮。 三千宋军专门负责整训这五万波斯军队。 与此同时,宋军要求波斯人学汉语。 听到刘整到了,塔思想派人邀请刘整来军中一起商议攻城之事,没想到刘整先派人请他去。 刘整余光看看四下近距离无人,最近的都在十步外,立刻道:“大蒙古要完蛋了,史万户不为自己,也要为家族考虑,我朝陛下,很期待史万户啊。” 八月初三,刘整见到蒙古汉军万户史天泽,他带来了塔思的消息,蒙古东汗贵由南部军五万已经接近拉伊城东面,蒙军请宋军围拉伊城西面和南面。 这赵与芮做事永远这么阴险?他暗暗苦笑,抱拳向刘整分别。 看起来宋军比蒙古人还狠,但杀的是中上层人,又分田给下层人,其实对当地的控制会变的更有力。 此战,刘整只带两万宋军,人数看起来很少,但皆是精锐,仆从军只有六千人左右,其余两一万四千多人全是燧发枪宋军。 正好三千宋军管五万波斯军队。 即蒙古打拉伊城的北面和东面,宋军打西面和南面。 刘整征服波斯中部和南部各地,从所有降兵中挑选了五万波斯青壮,交给那合卖住整训。 他们原本大部份都是各地领主贵族们的奴隶,少数算是领主们的家丁精锐。 史天泽脸色不变,心中是又惊又气,刘整刚才声音不小,他都怀疑身后有人听到了,这要传了回去,贵由岂能对他放心。 于是刘整一顿乱杀,到八月初时,基平稳住了波斯中部和南部的统治,不服的全被他杀了。 刘整留一军统制那合卖住在这里整训波斯降兵。 说完就立马抱拳:“史万户好走,八月初十,我军定然准时到拉伊城下。” 那合卖住是刚刚被汉王从婆罗派来的,他原先和张惠都是金国大将,后降宋,一直跟着宋军东征西战。 现在全部为宋军,享受分田,分屋,还有饷银。 他给那合卖住留了三千宋军。 这是蒙古人没有要求过的,但宋军表示,学会汉语的,有税收的优惠。 但宋军来后,直接把当地中上层人几乎杀光了。 塔思没有攻城,在等宋军到来。 降兵们闻言精神一震,都是一脸不可思议,显然这待遇比以前强多了。 基层管理人员则用其他渤泥人,飞律兵人,中高层管理人员用宋人或契丹,女真等人。 而在他们到来的前一天,塔思和史天泽等人带着的五万蒙古东汗大军也到了拉伊城东面。 刘整宴请了史天泽,同意了他的要求,史天泽来的时候身边也带着蒙古人。 史天泽走后,刘整和张惠也于第二天带领两万宋军出发。 等走完饭送行时,刘整和史天泽单独走在前面。 波斯人以前和蒙古人差不多,他们就是领主们的奴隶,平时务农,战时出兵,只有极少数领主亲信,才算常备军。 按照宋军传统,先把这五万波斯军队中的所有军官全部砍了或遣散。 八月初十,刘整带两万宋军,五千民夫,和部分辎重,火炮,投石机,终于来到拉伊城南。 因为现在没有波斯帝国,波斯王朝早就不存在了,蒙古人进来时,各地都是领主分治,没有统一的朝廷,也没有统一的军队。 不过他转念想想,大蒙古现在分为东西两汗,形势确实有点不妙。 接着那合卖住宣布,你们加入宋军后,以后每月月饷为一银币,朝廷包吃住,每户再分五十亩田,税三成。 然后把这五万人每五百人分一个营,共一百个营。 每营有三十个宋军任各级军官。 就这样宋军一面往拉伊城进军,一面全面管理和统治中,南波斯地区。 但有些地方就比较难弄,比如拜火教的圣城亚滋德,当初就被宋军一把火烧了,然而附近很多村落仍然有大量的信徒,宋军分田也没用,他们依然仇恨宋军。 可以说,此时整个波斯,除了北部的重城拉伊城外,几乎都能算被宋军控制,有的宋军虽然没到,但只要宋军到了,他们肯定要投,不敢反抗的。 “刘整人马不多,好像只有两万多,怕是不敢到咱们大营来,所以请大王前去。”史天泽笑道。 塔思犹豫了下,宋人不讲武德出了名的,他要去了被刘整砍了怎么办? 汉人以礼义之邦闻名,但在赵与芮手上,汉人已经被弄臭了,不讲武德就是赵与芮最喜欢干的事。 此时边上史天安沉声道:“赵与芮是聪明人,知道拔都和蒙哥实力不弱,这个时候,他不会同时挑战咱们两家人,大王放心去就是。” 宋人现在肯定是先要灭拔都蒙哥,就算要和贵由翻脸,也得灭了拔都和蒙哥再说。 divcassntentadv>塔思一听觉有道理。 “走,去会会刘整。” 塔思留重喜在大喜,自己带着史天泽,史天安兄弟和一百骑前往刘整大营。 刘整热情的款待了他们,席间谈到攻拉伊城之事。 按照事先约定,东汗蒙军攻拉伊北和东,宋军攻西和南。 进城之后,双方以城中中轴线为界,西边归宋军,东边归蒙军。 各自区域的财富归各自,但蒙军要工匠,和降军,因为里面有很多蒙军算他们同族人。 刘整静静的听着,忽必烈在拉伊城北建了船厂,还建了船,用来和里海,和伏而加河交通,塔思要攻北,明显是奔着夺船厂去的。 “你们又要工匠,又要船厂,还要降兵,这样我们大宋很吃亏的啊。”刘整听完后,皱着眉道。 塔思马上道:“事后拉伊城归你们,这都是说好的,你们得到拉伊城,整个波斯也是你们的,你们并不吃亏。” “拉伊城经此一战,怕成为废墟,我们重建起来,不知要投入多少。”刘整又是一脸为难的样子。 史天泽这时道:“两国联军最重要是信任,刘指挥使有什么想法可以提出来,能商量的我们都商量好,大伙都认同了,这样打起来才痛快,没有后顾之忧。” “这样吧。”刘整道:“我知道城中最少三万蒙军,也有可能有五万之多。” “打完之后,其中蒙古族的都归你们,其他族的,归我们。” 忽必烈手上也有很多仆从军,格鲁吉亚人,突厥人,还有原罗姆苏丹国的乌古斯人等。 塔思听完后感觉可以接受,毕竟他心中也只看重蒙古同族:“可以。” 接着他又赶紧说了句:“你们西面的工匠不能杀,要留给我们。” 现在蒙古人奇缺工匠,在失去哈剌合林和谦州城两大基地后,他们的工匠越来越少。 刘整不以为然,现在大宋工匠如云,还有专门的学校,这些工匠真瞧不上眼:“当然可以。” 双方当天相谈甚欢,蒙古人还要喝酒,赵与芮本来规定军将在外不让喝酒,刘整只好让军中波斯人来陪他们喝。 八月十一日清晨,天刚亮,宋军和塔思的人马还在纷纷集合,刘整带着张惠等大将沿着拉伊城南和西用望远镜看了起来。 虽然之前宋军情报部门已经有报告,现场看到还是比较震撼。 拉伊城先在绰儿马罕手上得到加固和扩建,并挖了护城河,当时就是为了防范宋军。 到蒙哥和忽必烈驻守后这几年时,两人变本加厉,更加注重防守。 城头学习宋军用青石建了棚顶,这样宋军的投石机燃烧弹什么,很难投到城头,很容易投到棚顶,烧青石无用。 好在塔思那边有重型回回炮,他们是投几百斤大石弹的,可以专门对付这种青石棚顶。 但拉伊城上也有很多火炮,平均五十步有一门,密密麻麻非常多,前期填平护城河之前,估计得被炸好多炮。 “这拉伊城不好打啊。”刘整才两万人,还要打西面和南面,都有点兵力不够的感觉。 张惠道:“塔思那边有重型投石机,得和他们配合起来用。” 其实以宋军现在的武器装备,还是有很多办法可破,不过边上有贵由兵马看着,刘整估计贵由以后会学。 而贵由有重型投石机,即可以让他们先用重型投石机砸掉上面用大青石堆的棚顶,然后用宋军的投石机投燃烧弹,让城头站不住蒙军,民夫们就可以填护城河。 但双方之前说好各打各的,现在说要合作一起打,刘整也不好开这个口。 他犹豫了下:“先打两波,打慢点,塔思那边吃了亏后,搞不好会主动开口。” 刘整说的没错,宋军和东汗蒙军当天同时在四面发起进攻,宋军打的慢慢吞吞,故意划水,蒙军在那边死猛,驱波斯当地民夫上前填河,用重型投石机投大石弹。 但他们的投石弹和忽必烈火炮射程相似,大伙都能打到大伙。 火炮明显比投石机更准,几个回合下来,塔思的投石机损失惨重,效果不大不说,填河也没填到多少,当天宋军在划水,塔思没效果,打了半天后,双方都忽忽撤兵。 中午塔思一边在营中吃饭,一边考虑 很快回来的人说,宋军打的效果也不好,宋军火炮比对面猛,但投石机的燃烧弹很难砸进去,都被对方的石棚给挡住了。 宋军火炮能打对方火炮,但拿石棚没办法。 塔思一拍桌子,宋军那烧火的遇到石棚没办法,用我们的投石机就行啊,双方武器可以合作嘛,同时心中也心下了,宋军遇到石棚没办法,以后咱们在其他城头上,也得这么干。 当下塔思派人去联系宋军,要求明天两军先把器械合用,主攻一面。 刘整装模作样的考虑了下,然后就同意了,双方晚上再聚面,商讨明天攻哪面? 当天晚餐时,塔思又带着史天泽史天安兄弟过来了。 刘整继续宴请他,塔思带着一众将领,双方相处还挺好的。 因为刘整没参与当年和塔思,史天泽他们的直接对战,当年都是余玠、孟珙,彭义斌带人和他们打的。 刘整没和他们打过,自然算是比较亲切。 为了陪酒,刘整继续叫了个波斯人,重审大宋陛下,不准他们战时喝酒。 史天泽等一众汉将听到脸色凝重,不敢相信赵与芮现在威严这么厉害,将领们在外都不敢不从。 塔思不以为然,但也没劝刘整喝酒,只道:“伱们陛下啊,确实是汉人皇帝中少有的一个。” 四周一片哑然,刘整也不知道他是夸呢,还是损。 他赶紧转移话题:“其实我朝陛下,为人心善,对百姓们还是挺好的。” 对,挺好的,还多次屠了咱们大蒙古的城,塔思心里想。 双方边喝酒边聊天,最后确定明天主打宋军进攻的南面。 第538章 你怎么和赵与芮一样阴险 第538章你怎么和赵与芮一样阴险 因为宋军今天火炮打过几轮,忽必烈的火炮被消弱了很多。 宋军明天让出一半地方,让蒙军过来。 刘整专门让人拿来地图,这让塔思眼前一亮,因为他们大蒙古占据波斯这么多年,居然没有宋人这么专业的地图。 刘整在地图上画了线,圈了一些显眼的物标,确定明天双方军队的所在,同时也有提醒双方防范对方的意思。 两人刚刚达成一致,突然,就听到,轰的一声巨响。 “什么”塔思是喝了酒的,也瞬息好像清醒,一把推开桌子,反手就想拔刀,这才回想起来,他们进大营时,刀剑全被没收了。 “你们想干什么?”塔思以为赵与芮又不讲武德。 刘整一脸无奈:“塔思你别慌,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难不成我刘整如此下作,会在这里向你们动手?” 众人惊魂未定,接着才发现是远处传来的炮声,并且隐隐还有喊杀声。 “那船厂先不要烧。”忽必烈最终决定,留下船厂。 大伙赶紧出营。 所以忽必烈认为,这城怕又是守不住。 许久之后,忽必烈道:“宋军武器越来越先进了,他们的火炮现在打上来都能爆炸,我看拉伊城,怕也是守不住。” 水池里浸了很多衣服,一旦宋军用汽油弹攻击城头,城上的蒙军会拿出来换上披在身上。 两人都默不作声的看着前面燃烧的塔思大营。 如果刘整能看到城头,就会发现城头上每隔二十步建了个水池,水池里注满了水,但这些水不是用来浇火的,而是浸衣服的。 布鲁海牙的意思,要不要把船厂留下给贵由,将来贵由可以用来对抗宋军。 当下塔思无心喝酒,赶紧抱拳离开。 “还好我先安排母亲离开,不然怕很难走了。”忽必烈做了两手准备,先安排水师送他母亲离开。 塔思看了下,发现这是宋军用梯子类似的木头拾建,还挺高的,他摇了摇头,感觉自己没醉,当下也跟着爬了上去。 亦扎剌才不管大伙是不是蒙古人,贵由能干这种事,凭什么还要留给贵由。 可他肯定想不到的是,贵由和赵与芮的合作里,拉伊城是留给宋军的,不是给贵由的。 “忽必烈。”塔思气的仰天怒吼。 布鲁海牙和亦扎剌对视一眼,俱是暗暗长叹。 所有水池边上都堆着成堆的沙子,这些水池,沙堆,与城头的石棚,连成一排,几乎把整个城头都占满了。 听到忽必烈要烧掉船厂,布鲁海牙脸上露出不忍之色。 拉伊城里,忽必烈正站在城头,脸上并没什么笑意。 忽必烈立刻注意到了,赶紧调集重兵到南门。 他身边站着自己的副将,母亲唆鲁禾帖尼以前的护卫百夫长,亦扎剌,还有拉伊城城主,他的心腹吐蕃人布鲁海牙。 “上去看看。”刘整率先往上爬。 今天夜袭取得一些小成绩,不值得一提,而且外面宋军也包围着他们,拉伊城不好守啊。 亦扎剌听完大怒,不等忽必烈开口就骂:“贵由若是把咱们当族人,也不会在忽里勒台上杀咱们族人。” 宋军最厉害的还不是火炮,是一种汽油弹,但刘整都没开始用。 他想了想,沉声道:“北面是塔思的人在进攻,塔思必然也是想夺船厂和工匠的。” 无论贵由多可恶,毕竟都是亲戚,血脉相连,大家是为了争汗位,我们要是输了,希望贵由能打赢宋人吧。 等他回到大营时,忽必烈的人马已经退走了,他的大营前营一片混乱,死伤好几百人。 他以前就是帮蒙古管理匠户的,后来一手又帮蒙哥和忽必烈在拉伊城建立城船厂,打造了蒙古自己的少量的战船。 但忽必烈想了想后,感觉也不能便宜宋人。 不过好在塔思也有防备,可忽必烈打开城门,还把炮推出来,对着他大营狂轰了几炮,再派人马冲杀,塔思大营一片混乱,但因为有防备,损失不是很大。 忽必烈的船厂在两百里外的厄尔布尔士山脉山下,里海边上,一旦守不住这里,他们会和船厂的人约好,点起三道哨烟,船厂那边就要开始烧厂,工匠往伏而加河撤。 “狗东西,忽必烈夜袭我们?”塔思又惊又怒,又是无语,这该死的忽必烈你不会夜袭宋军?打我们干什么? 没错,忽必烈今天晚上突然夜袭,并选择了塔思大营。 刘整大帐外面左右就有两个高台,上面还有人在值哨。 忽必烈点头,刘整带来的兵马不多,不愿意轻易蚁附,就算用汽油弹点燃城头,因为有护城河在,蒙军也有时间对攻城的宋军形成反击。 亦扎剌这时道:“我看宋军人少,才两三万人,舍不得蚁附,怕损失人马,不然早就上那种火油弹了。” 忽必烈接着又道:“发信号,让人在船厂等重要地方,堆放柴木棉布等易燃物,一旦守不住城,这些船厂和物资,烧了也不能留给宋军。” “宁愿烧了,也不能留给贵由。” “拉伊城可能会被塔思占据,赵与芮这人,打完咱们和拔都,肯定要和贵由翻脸?” 爬到高处之后,终于能看到远处有火光和浓烟在夜色中闪动,塔思东面大营似乎正在大战。 第二天天刚亮,城外的号角声就响了起来,宋军与塔思的兵马陆续出营集合,然后到南门边汇合。 拉伊城在蒙哥和他手上几年,终于建立了自己的水师,不过目前大型战船才十艘船不到,以前可以和宋人做生意,现在开战了,他们就不敢去波斯湾了,他们知道宋军的战船才叫厉害。 忽必烈为了防守宋军,已经把防守工事做到了极致。 他们所有的火炮也都隐藏在石棚里面,所以宋军的火炮想打中他们也不容易,需要长时间的消耗。 忽必烈等于在城头建了无数雕堡,要不是没有后世的经验,他还能干的更好。 南门城外,刘整正与塔思等人在一起,双方大将都是难得能在一起指挥,不过当然是各指挥各的。 塔思等蒙古将领和汉军万户们都不时打量对面的宋军。 这也是少有能近距离好好观看宋军的机会。 只见对宋军甲胄统一,全军如同一个整体,命令没动时,所有宋军站原地一动不动,像一座恐怖的大山。 史天泽他们以前也是和宋军打过仗的,现在发现宋军是越来越精锐了。 再看宋军武器,前面有几排枪盾或刀盾兵,弓箭手,后面全是燧发枪手。 divcassntentadv>如果能站的更近,他们会发现前排的都不是正宗宋人,全是仆从军。 但受限于距离,这会他们是看不出前排是不是宋人的,还以为全是正规宋军。 塔思一面和刘整随意说着话,一面在评估,现在宋军出战不用大量马车排马车阵了,咱们骑兵还能不能破宋军的阵? 蒙军轻骑可以掠射,重骑能冲阵,宋军不用马车阵,在塔思眼里算是比较好打的。 塔思和刘整表面融洽,其实也在想着将来如何打宋军,与此同时,刘整也以观察对面蒙军,也在想着如何打蒙军? 以宋军现在燧发枪的厉害,蒙军轻骑掠射就是找死,能打的他们找不到爹妈。 有人说蒙古骑兵有主动权,不用冲阵。 你现在和宋军打,你不冲阵就是死,只有冲阵才有希望打崩宋军。 你在外掠射,宋军也是人人有马,可以跟着你,也可以不跟伱,你要和宋军打,宋军下马排队,你不冲不行的。 就好像八里桥之战,僧格林沁,他能不冲吗? 英法联军往那一站,你说你全骑兵有主动权,带着骑兵往边上走,你看英法联军睬你不。 你只能冲上去,也不能掠射,掠射也是死。 宋军现在不怎么用马车阵,除了前面有仆从军用枪盾兵挡着外,后面还有手雷。 燧发枪加手雷之后,就算机枪没有出现,对付骑兵也绰绰有余了。 等有了机枪,前面的枪盾兵也可以省掉。 到时你再多骑兵冲锋都没有用。 现在没有机枪,所以还需要枪盾兵挡在前面。 刘整塔思两大主帅都在想着各自的心事,不一会,就听到嗡嗡嗡的声音,却是蒙古人把他们的重型投石机推过来。 刘整一看这玩意,真是又沉又重,比宋军的沉重多了,要十几个人推。 后面还有马车拉着重型的石弹,几乎是一辆马车拉一枚两枚。 这对后勤压力也不小,所以蒙军带了大量的波斯民夫。 从现在这规模看过去,蒙军出兵想攻城,带的民夫比宋军带的还多,人多后勤压力自然也大,所以塔思也希望尽快攻下拉伊城。 “这些石弹弄出来也不容易?”刘整这时笑道,蒙军的石弹都是几百斤重的,弄一块出来都不容易。 历史上蒙军几百架投石机围着襄阳扔了几年,也不知扔了多少石头,也不知道从哪来的,估计把边上的其他被攻占的城墙都拆了。 当然,蒙军扔到后面没石头扔了,就把腐烂的尸体往城里扔,还能当生化武器用。 这时边上史天泽道:“石弹不好弄,我们现在也只有几十枚了,还得看你们宋军火炮,我们砸掉他们石棚,你们打掉他们火炮。” 刘整眼珠子转转,帮他们想到一个办法:“等没石弹时,你们把你们阵亡的将民夫尸体点燃,然后往上扔。” “。。”塔思和史天泽瞪着刘整,你怎么和赵与芮一样阴险啊,这么没有公德心的话也说的出来。 不过确实是个好办法,史天泽还没说话,塔思果断点头:“这个可以,以后不愁没石弹了。” “。”史天泽等一众汉军万户无语。 赵与芮要是在现场的话,他得怀疑,蒙军攻襄阳扔尸体的事,也是刘整提出来的了。 上午双方等投石机和火炮到位就等了半天。 宋军火炮先到,在城外五百步外,反正蒙军火炮打不到这么远。 接着塔思的投石机也到了五百步外。 然后他们不敢上前,怕被城头火炮等,要等宋军火炮。 刘整看后,微一挥手。 “开炮。” 轰,宋军火炮先打了起来。 现场炮声轰鸣,宋军火炮对着石棚里面打,命中率有点低。 但只要打进一去一枚,立刻爆炸,而石棚里也有忽必烈的火炮,甚至火药桶什么的,没一会就听到轰隆,一个石棚居然直接爆炸了。 城外一片欢呼,塔思等人也极为兴奋,只有刘整脸色不好看。 这都打了二十几炮了,才打掉一个石棚。 宋军火炮断断续续打了近一个时辰,因为时间打的太长,刘整干脆下令让宋军原地坐下休息。 塔思见状,也下令让蒙军原地坐下休息。 于是双方都在坐着看宋军打炮。 此时塔思也能看出来,宋军火炮打的又远,又快,还比他们的火炮厉害,非常羡慕。 他也想到,如果骑兵对上这种火炮,还是挺麻烦的,一炸一片。 好在刘整带的火炮不多,如果在几万人的大战场上,用处应该不是很大。 要是有上百门,几百门,那就不得了。 众人思索之际,宋军火炮断断续续对着城头南边轰了近一个时辰,打了几百炮。 火炮炮管都打红了,好不容易把城头两百步内锄了个遍,两百步内的忽必烈火炮也全被宋军打掉了。 城头一片混乱,蒙军到处避让,大部份时间都没有人敢在城头。 也就在这时,城下塔思一声令下,投石机开始往前,接着民夫们背着沙袋跟上。 忽必烈看到攻城了,赶紧下令人马往前。 此时他们在南边几乎没有火炮可用,只能等联军来填河。 “冲啊。”蒙军督战队在后面拿着刀逼波斯民夫,民夫们跑的慢点就容易被一刀砍翻,民夫们拼命往前跑。 宋军这边也有波斯民夫,但整个状态比塔思那边的好多了,宋军没有威逼,还给钱。 “轰隆”随着一声巨响,进入两百步的投石机率先往城头扔去,巨大的石弹像一股黑影砸向城头。 不过第一投不准,扑通一声砸在城墙上又滚到护城河。 第539章 厄尔布尔士山脉 第539章厄尔布尔士山脉 第一发之后,接着投石机陆续响起,大型石弹一个个飞向城头。 城头忽必烈的人马一边要小心避让,一边还得拿箭射冲上来的民夫。 现场喊杀声震天,民夫们源源不断上去,冲到河边扔下沙袋,转身就跑。 场面相当残忍,很多人冲在半路上就中箭倒地,也有人好不容易扔到河里,转身时又中箭,扑通掉进河中。 城头箭如雨下,忽必烈的人马也知道不能被攻破城,他们顶着蒙军的投石机对着 宋军火炮只炸掉他们的火炮或炮兵,但大量的石棚还存在,他们可以躲在石棚里射箭。 其间塔思一直派人问刘整,你们火炮接着打啊,蒙军箭雨很厉害,城上全是人。 但刘整说刚刚一直打对面火炮,火炮炮管全红了,要等等冷却。 塔思没办法,只能让投石机加油扔。 仆从军们顶着盾牌上前,把附近能推的伤者和尸体都往河里推。 当年拖雷在金国境内大败,最后也是翻山跑才跑掉的。 这下填河速度快了很快,中间有不少人都在河边中箭倒下。 城头忽必烈人马都不敢太往前,刚往前露头, 他先匆匆来到北面,北面是塔思的蒙军主攻,外面全是蒙军,而且塔思知道北面比较重要,驻了重兵,但忽必烈没的选,因为从北面翻厄尔布尔士山脉才能逃向伏而加河。 塔思也是个狠人,马上下令上去一队仆从军,把河边的尸体和伤者都往河里推。 翻山跑是最快的最安全的,你在平原上跑,双方都是骑兵,败兵只会败的更惨。 扭头一看,只见宋军七八个民夫推着一辆马车,马车里面好像堆满了沙袋,一边用力,一边往前推。 集合了大概半小时,现场已经人马涌挤,到处都是人马,忽必烈毛估估,整个北门方向差不多集合了一万骑,很多不是精锐的也跑了过来。 很多民夫都被直接推进河里,其中塔思那边死伤是宋军这边数倍,简直不把民夫当人。 宋军民夫们推着马车,马车就像盾车,城头的箭射下来,根本没用,射不到后面的民夫,忽必烈立刻下令用火箭。 只见那七八个民夫,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终于把马车推到岸边,最后用力一推,轰隆,马车连着沙袋一起掉进护城河。 城中原本有三万人马,后来忽必烈为了守城又征招了一部份分发武器,用来守城的约五万。 民夫们转身就跑。 现在塔思的大石弹和尸体都往上扔,才打了半个时辰不到,城头南边的通道几乎被堵塞,上面要么是双方阵亡的尸体,要么是大石弹。 他留了一个心腹在南门死守,南门那边抵抗的也很激烈,心腹的家人现在都跟着忽必烈,准备一起跑路。 忽必烈才看了一会就知道守不住了。 城头着急没空间,城下塔思看民夫们跑了几趟,护城河还没有填起来,又气又急。 宋军和蒙军联手攻城就比较爽,双方各有优点,蒙军箭雨对射,加宋军燧发枪帮忙。 因为宋蒙联军主攻南门,其他三面守军较少,此时还在城头的大概有一万左右,且大部份都不是忽必烈的精锐主力。 “来了多少,来了多少,重骑兵先整队。”亦扎剌非常着急,城内外兵慌马乱的,能整营整营来集合的兵马似乎不多。 双方前赴后继,一个上午,死伤的民夫不下三千人。 忽必烈来到北门附近时,四面八方的精锐蒙军正往这里集合。 “快,把尸体都推下去。”忽必烈下令把城头的尸体推下去,不然上面没空间。 但火箭射上去,一时半会也烧不起来。 与此同时,休息了好一会的宋军火炮又开始往城头开炮。 “吼嘿,吼嘿,吼嘿” 大概有人听到消息要从北门突围,有守兵不顾军令也跑过来凑热闹,眼看着现场越来越挤,忽必烈没办法,就算让人开城门。 忽必烈一边跑,一边让亲信去集合所有精锐的重甲骑兵,准备用重甲骑兵冲出一条路,同时让轻甲骑兵在后面跟着自己。 忽必烈一看不对劲啊,马上连他们自己人在城头都没立足之地了。 这时按双方早先约定,蒙军率先进攻,场上号角擂鼓声震天,大量蒙军扛着云梯往前,宋军燧发枪手则慢慢跟在后面。 忽必烈的防守做极好,但太好了之后也有个缺点,他城上既有石棚,又有水池,还有沙堆,还有火炮,这让城头的空间变的极小。 “走走走。”他赶紧转身下城头,带着心腹部往就往北跑。 而且他真的学刘整所说,把阵亡的民夫点燃之后往城头扔。 塔思立刻转身:“把装石弹的马车推下来,直接往河里推。” 到午时二刻时,在宋军和塔思双方的努力下,护城河终于被缓缓填了起来。 城头失去石棚,火炮落地炸一片。 毕竟大伙之前都在守城,现在突然得到命令,下城头再找自己马,确实有点慌。 就在这时,他突然听到不远处有吼叫声。 等蒙军云梯靠墙,蒙军开始蚁附,宋军在城下一百多步外用燧发枪点射帮忙。 塔思这边有样学样,先把沙袋集中装在马车里,然后连着马车一起推上去,最后把马车也推到河里。 就在这时,轰隆,不远处一声巨响惊天动地,好像有山呼海啸的声音从南门传来。 忽必烈和布鲁海牙面面相觑,大概知道城被攻破了。 “开城门,快走。”忽必烈一声令下,北门轰然打开,吊桥了放下去。 外面正在攻城的塔思兵马纷纷回头,也开始集合,他们也知道城中守军要冲出来了。 “冲冲冲冲” 忽必烈一声令下,大股的重骑兵率先冲出城。 轰隆隆的铁骑声震荡天地,忽必烈真怕这些重骑兵把吊桥给震断了。 好在蒙古重骑兵也不多,忽必烈手上也没多少,忽忙间集合的一半不到,城中原本有上千重骑兵,这会只有四百多到了现场。 divcassntentadv>重骑兵率先冲出去,外面正在填护城河的民夫们四散而逃,塔思兵马则在后面严阵以待。 看着前面密密麻麻的塔思兵马,忽必烈的人也只能硬着头皮冲,双方兵马差不多,塔思在这边也就一万多人。 他们城中冲出来也有一万多呢。 但等重骑兵越跑越近,才发现前面不远处全是密密麻麻的拒马。 塔思的人显然把宋军的那套全学去了,也严防他们冲阵,一排排拒马拦在阵前。 “冲,冲啊。”忽必烈后阵号角声响起,重骑兵们几乎没有犹豫,对着拒马就往前冲。 他们得为后面冲出一条路来。 嗖嗖嗖,双方很快接近,箭雨四起,重骑兵顶着箭雨往前,轰隆一声,撞在拒马上面。 诸多拒马破碎,无数重骑兵摔倒。 后面骑兵一波波冲上去,塔思的人没有学到宋军的精髓,这要是宋军在放拒马,还会用绳索一个个连起来,蒙军冲了一层冲不了二层,冲得了二层,也冲不了三层。 现在塔思的人只是随意摆了几层拒马,被忽必烈重骑一冲,很快冲出一条血路。 “杀”双方人马立刻短兵相连,对面城中的骑兵不要命的往外冲,外面的人也拼命的拦。 此与同时,城东,城西的蒙军和宋军都知道忽必烈在北面突围,大量的人马也往这边移动。 刘整本来正和塔思在一起,看着蒙军先进入城中,宋军还在后面等。 突然听到忽必烈从北边突围,两人相视一笑。 忽必烈要败逃,蒙军是适合追杀的,宋军全是燧发枪手,适合攻城,阵地战,但不适合追杀。 这事只能让蒙军去干。 “我们去忽必烈,城中看你们,别让人逃出来。”塔思哈哈一笑,要带兵离去。 刘整立刻叫住他:“忽必烈可能翻山,厄尔布尔士山脉过去就是里海,他们在里海边上建有小城,和船厂。” 塔思愣了下,点头道:“明白。” 驾,他转身上马就走,一边走一边下令,分出一股兵马,赶紧往里海边去。 但去里海要绕过厄尔布尔士脉,拉伊城和里海直线距离是两百里,绕过厄尔布尔士山脉就得一千多里,关键就看忽必烈翻山快,还是他们追的快。 蒙军离开之后,刘整左右看看,让宋军又等了会,等现场蒙军进城之后,宋军才开始进城。 双方按照约定,各占一半,各在一半肃清,掠夺钱财和物资人口,宋军得到的工匠,都会给蒙古人。 拉伊城破后,城中守军面对进来的塔思兵马和宋军两股,都不好受。 塔思的人很凶残,杀起人也不手软,宋人更狠,动不动就扔燃烧弹,决不攻坚。 城中大火四起,抵抗也越来越弱。 然后大股蒙军从西往东逃,逃向塔思进攻方向,直接投向塔思的蒙军。 因为塔思的人边打边叫,让他们投降,都是蒙古人,不要投降宋人。 当然,城中也有其他族的军队,有投降蒙古的,也有投降宋军的。 此时城中西面有股波斯军队还守在城头,因为外面宋军知道南门破了,并没有再攻,大量宋军在集合待命。 城头好多蒙军往东跑,这股波斯人马有三四百人,大伙都聚在头领耶尔身边。 终于有人忍不住:“城破了,怎么办,我们降谁?” “我看有突厥人没走,好像准备降宋人。” “格鲁吉亚人好像往东去了,可能要降蒙古人。” 众人议论纷纷,总体来说,以前一直跑着拔都和蒙哥的格鲁吉亚人,包括刚被征服的罗姆苏丹国乌古斯人还以为蒙军厉害,都去降蒙军了。 但有部份突厥人,契丹人,女真人等以前可能和宋军打过,是从原西夏境内撤过来的,认为还是宋军强,就留下准备降宋军。 耶尔纠结的挠了挠头,最后道:“好像宋军厉害点,还是降宋军吧?” “好。”大伙异口同声,接着说干就干。 西城门外还守着其他蒙军,有蒙军跑了,有蒙军还在坚守,耶尔带着几百人下了了城头,一声令下。 “杀”冲上去就干,很快打开西城门,让西边的宋军也进城。 下午大概三四点时,拉伊城四个城门都被打开了,宋蒙两军潮水般的涌进去,里面到处开始投降,到天黑前几乎没了抵抗。 那么此时的忽必烈呢? 忽必烈果然和刘整想的那样,他直接冲向厄尔布尔士山脉。 没办法,虽然他们是大股骑兵冲出来,但想逃向里海方向,后面的塔思的骑兵会一路追着,并且不知道前面会不会有伏兵阻击。 而厄尔布尔士就在拉伊城北,他们在这里呆了好几年,相当熟悉,并早就修好了山路。 山的另一头就是里海,他们还在里海边上修建了城堡和船厂,只要船厂那边守军再挡一挡,他们完全有机会逃进里海。 忽必烈的人马和北门外的蒙军大战了近半个时辰,终于杀出一条血路,来到厄尔布尔士山脚下。 这边山脚下忽必烈原本是建了两个堡的,主要是守着山路,当然在塔思过来时,已经被塔思攻陷了,现在忽必烈一边留下人强攻,其余的人直接冲过去。 每个堡上有几十人,对着 留下部分强攻的人会对堡上进攻。 大概到三四点时,忽必烈已经到了半山腰。 这情况要是他爹拖雷还活着,估计父子要相拥而泣了,和当年拖雷惨败,攀山而逃何等的相似。 忽必烈站在半山腰,看着山脚下,山脚下到处是火,到外是战场,忽必烈留下断后的人,还在和塔思的蒙军大战。 不一会,轰隆,他们好像听到炮声,忽必烈的脸色更难看了,知道塔思或宋军把火炮拉了过来。 听炮声有点像宋军火炮,宋军火炮一到,他断后的兵马更顶不住。 他看着远处浓烟四起的拉伊城,心中相当不甘心。 第540章 忽必烈也挺狠的 第540章忽必烈也挺狠的 忽必烈和大哥蒙哥苦心经营几年,还发动数万民夫挖了护城河,但一天都没能守住。 古代打仗攻城是相当艰难的,但在宋军看来十分容易,宋军攻城几乎无解。 这就是武器的代差,他心中越发坚定,要学宋军打造更好的火器。 这次他们在城头的洪武大炮和宋军对射,很多都是自己打爆了,根本不是宋军火炮打爆。 他们的火炮质量太差,多打几炮就容易炸膛。 “宋军火器太厉害,几乎攻无不克,如果我们不能学到宋军火器,将来还是要败。” 忽必烈对着布鲁海牙等人道。 布鲁海牙和亦扎剌等大将深以为然。 “贵由鼠目寸光,只顾眼前利益,非要和宋军联军,与虎谋皮,将来也定然会后悔。”布鲁海牙道。 蒙军进来后,走了北面代拉曼区域,遇到几十户波斯当地人,被他们一抢而空,然后就开始通过长长的加杜克山隘。 能怎么办? 蒙古国只能有一个大汗,要么蒙哥,要么贵由。 他们连人带马走了四天,中间几乎没有休息,终于到了中段。 这让蒙军可以一边走一边打猎,进行肉食补给。 蒙哥和忽必烈在拉伊城附近做什么事,他们都不知道。 此时塔思的人马兵分三路,两路沿厄尔布尔士山脉外围,骑着马追过去,希望早点到里海边。 当天宋蒙联军攻城,城中冲出来一万多骑,最后成功上山的大概五千多人,忽必烈城中三万精锐有两万五千左右没跑出来,除了战死的,最后被塔思收降了一万八千。 但骑兵跑一千八百多里,和他们步行爬两百多里完全是两回事。 而他们上山这片区域属于旱生草原区,有很多大型猛兽,包括有名的希尔卡尼亚虎,当然,这虎在后世几乎属于绝种珍稀野兽了,还有雪豹和猞猁也是山中特产。 忽必烈自己的甲也脱了,因为带着就是累赘。 中段山势最为雄伟,长400千米,南部最宽达120千米。包括伊朗两座最高山峰︰达马万德山高5671米和阿拉姆峰高逾4800米。 忽必烈进山时还牵着马的,开始的山路挺好走,马也跟着走,从蒙军之前的查探情况看,最难走的就是北部方向,属于森林分布匹。 忽必烈和亦扎剌等人听完只能长叹。 刘整直接先驻守拉伊城,安抚百姓的同时,修固城防,把城头不需的全拆了。 他要能成功回到里海船厂,那忽必烈这段经历可称之为传奇。 但更大的困难来了,这边靠近里海,降雨量大,是出名的雨区,忽必烈的人马刚到附近的第二天就开始下雨。 即便绕过厄尔布尔士山脉有一千八百多里,塔思大军一人双马,昼夜狂奔,只用了八天就到了海边船厂。 这时他们所有人都下马牵着马,除了战马和少量的食物会带着,有人连甲都脱了。 但现在这些地方都和小渔村差不多,也没什么人。 宋军只要火炮装上面,蒙军什么人来也不管用。 但刘整也说了,你们以前都是自己人,你们不知道忽必烈在里海边建了城和船厂吗?这直接把塔思问蒙了,确实他们都不知道。 但山路崎岖,前段路因为常年有蒙军来探路,清理的比较好,也比较熟,后面越走越难走。 这样连累他们攀山的速度了。 可惜塔思的兵马跑的也不慢。 战后第三天,蒙军陆续撤出城,拉伊城按约定交给宋军。 众人转身往山上爬。 但现在说这些也无用,忽必烈看看山脚下自己方的人好像越来越少,投降的越来越多:“走走走,赶紧走。” 接着很多路比较陡,战马都很难爬上去,非得几个人一起拉。 接着短暂修整了一下,先招降,再强攻。 忽必烈也不管,带着四千多人继续往北,这时他们接近达马万德山东面了,达马万德山是厄尔布尔士山脉主峰,波斯境内最高峰,顶部终于积雪, 山中突降大雨,气温变低,泥泽不堪,战马难行,忽必烈没办法,最后只能放弃大量战马,优先带人继续爬,只带了少量战马,为了运输食物。 其余的精壮都归宋军,工匠归塔思,钱财物资,双方对半分。 这段路简直如恶梦,不时有战马会掉进山涧中,他们五千人进来时人均一匹战马,有人甚至带着两匹,但第一天走完,就有一百多匹战马和十几个人掉进山涧里。 之前塔思也有点责怪刘整,为啥这情况不早说他可以早点分兵去里海边,断忽必烈后路。 换成忽必烈当大汗,忽必烈可能先抢和宋人联军,先灭贵由再说。 这时全军还能跟上的只有四千左右,约有两百多人和七八百匹战马掉进山涧,还有更多的人或受伤,或疲累等落在后面。 要说忽必烈这段经过,比三国邓艾奇袭蜀国都难,他带着五千人进山,短短两百里左右的路,走了十天,平均每天走了约二十里,算是比较厉害的了。 其中重要的山隘通道有两处︰其一为卡拉季河和恰卢斯河之间形成的坎代万山隘;另一为哈布利阿河和塔拉河之间形成的加杜克山隘。后世在纵向的谷地中有一些重要城镇,如北面靠里海一侧的代拉曼和纳马拉。 船厂外围的城堡只坚守了半天就决定投降。 忽必烈开始以为翻山容易,因为拉伊城和里海间隔近两百里,但厄尔布尔士山脉延绵一千八百多里,塔思的兵马绕过去追他们,要绕一千八百多里。 忽必烈每天派人鼓励部下,众军拼命想逃离这里,前期士气还算不错,一路劈山砍石,费尽力气,好不容易走了三四天,终于走出加杜克山隘。 等忽必烈好不容易看到远处的船厂和城墙时,就见上面站满了塔思的兵马,还有写着汉字的汉军万户旗帜。 “扑”忽必烈眼前一黑,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四周亲信部下赶紧扶住忽必烈,这才没让他晕倒。 此时忽必烈等于是走投无路,锁在厄尔布尔士山脉里。 这要在后世,他们还真能在这山脉中住下,毕竟这山脉当中还有两个重镇。 但现在都没什么人啊,也不是不能住,但万一宋军和塔思也派人进来呢? “大王,现在怎么办?”亦扎剌也慌了。 全军被堵在厄尔布尔士山脉中,尽管这山脉巨大无比,还有大片的森林,和无数的野兽资源,水资源,生活几万人都可以,但显然他们不可能生活在这里。 “先退到南部,北部雨季太多,将士们好多生病了。”布鲁海牙这时建设忽必烈。 divcassntentadv>北部靠里海,每年多降雨,他们在山中很容易生病,忽必烈长叹,还在犹豫。 此刻他知道,部下们也开始离心离德了,很多人都想降。 但到底降塔思还是降宋军? 忽必烈在想,如果降塔思,部下的精锐们大多数都能活下来,他忽必烈和家人,肯定要被弄死。 但是降宋军就不一样,宋军未必会杀他? 因为还有蒙哥和拔都在对抗贵由。 “走,先回去再说。”忽必烈不动声色,招呼众人退向南部,离开雨区。 北部全是森林,他们刚刚从森林中好不容易走出来,现在又要走回去。 好在森林里可以避雨,虽然怨声载道,但也总比淋雨强。 忽必烈又花了一天时间,终于退出雨区,他下令部下就地休整,烧火取暖,弄干衣服,有些生病的,只能靠经验看看四周有没有草药,能不能活下来,也看运气,同时清点人手和战马。 这清点下来忽必烈也是吓了一跳。 他们进来时有五千多骑,六七千的马,现在还有三千七百多人,五百匹不到的战马。 当然,很多人和战马可能都没死,只是要么被他们遗弃,要么落在后面。 如果他们走回头路,还会遇到这些人和马。 忽必烈第一天没说话,只是单独招见了几个从小跟着他长大的心腹宿卫将领们。 到第二天时,他召集部下中百夫长以上的来议事。 “现在摆在我们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了。” “要么继续往北,下山投降塔思。” “要么回头往南,下山投降宋军。” “大伙怎么看,想降那边?” 忽必烈话音刚落,就有人叫了起来:“当然降自己人,我大蒙古岂能降宋人。” 布鲁海牙不动声色看了这人一眼,又转过头去。 忽必烈一个宿卫也马上道:“贵由要把咱们斩尽杀绝,上次忽里勒台会议,连大王的弟弟阿里不哥王子也被杀了。” 另一个宿卫也道,你们当天没在现场,贵由下手可狠了,要把咱们拖雷系的都杀光,而且大蒙古现在四分五裂,贵由早晚也得被宋人灭了。 人群顿时一片安静。 有人看出忽必烈的意思,大概是想降宋人,要不然不会让两个宿卫这么说。 边上的亦扎剌想了想,沉声道:“往南的拉伊城可能也被塔思占着,咱们回去,也不一定能降宋军?” 布鲁海牙则道:“咱们突然回去,可以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然后再去降宋军。” 接着又道:“若是有机会,说不定还能抢点战马,逃向其他地方。” 这话就是空想想了,无论塔思还是宋军,这会肯定在厄尔布尔士山脉南部入山口布了重兵和防御。 但人们在绝境的时候,就需要画大饼,这么想想,往南杀回马枪,还是有机会逃出生天的? 忽必烈等众人说的差不多了,这才道:“这样吧,大伙站队表决,赞成降塔思的站西面,赞成降宋人的站东面,哪边多咱们就降哪边,这样可好?” 听完忽必烈的话,众人相互看了几眼,陆续有人往东和西走,等于表态认同。 人群突然分开,东西都有人站。 忽必烈和布鲁海牙默默看着人数。 东西两面人数居然差不多,最后数了下,想降塔思的还多了一个。 西边的人大喜,还以为可以降塔思。 但忽必烈淡定的道:“本王和布鲁海牙还没有算进去。” 说罢两人齐齐往东一站,这下好了,东面多了一个。 全军投降宋人,忽必烈用表决的方式决定了去路。 但有人不服,也不愿。 “还请大王各奔东西。”对面一个千户那彦,胆子也大,突然提出各奔东西。 他的意思很明显,你们要降宋军的降宋军,我们要降塔思的降塔思。 忽必烈暗怒,然后点头道:“大伙都是这么想的吗?要各奔东西?” 对面有人犹豫了下,还是走到忽必烈这边,但大部份人都站原地不动,明显想各奔东西。 没办法,忽必烈领兵时间少,很多是蒙哥或拔都以前的部下,还有其拜住留下的人,忽必烈威望不够,只能管住自己心腹。 “行,那就各奔东西。”忽必烈说罢,开始后退。 “杀。”亦扎剌一声爆喝。 森林的一侧里,哗啦啦冲出一队甲兵。 要知道之前蒙军为了走山路,好多人弃了身上的甲衣,全军五千多人余下甲衣不到一千套。 这次有一百多人穿着甲胄冲出来,噼里叭啦,进来就是一顿箭雨。 “啊”对面要各左东西的百夫长以上军官被杀的人仰马翻。 谁也没想到忽必烈居然也埋伏了重兵,把这些想降塔思的人全给杀了。 塔思得到降兵后,还得去和蒙哥和拔都打,忽必烈岂能长他人兵力,宁愿杀了,也不能让他们走。 现场很快死了一地的人,把这些人处理后,余下的基层军士就比较好管理。 就算有人对这些事不满,没了带头人,一般的低层军士也不敢出声。 当下忽必烈重新整顿,提拔了一批新的百夫,千户,带着三千多人继续走回头路。 经过这么杀一通后,他们士气其实已经丧到极致,但所有人还想活下去,只能跟着忽必继续往南。 第541章 把南亚中亚连成一气 第541章把南亚中亚连成一气 八月下旬,历经辛苦的来回折腾,忽必烈终于又回到拉伊城北,厄尔布尔士山脉南部地区。 一路回来,他陆续收拢一些掉队的人和马,回到原来的地方时,手上又有了四千人,两千多匹马。 这原本让他突围也有了信心,但等到半山腰再次看到山下时,顿时倒吸口冷气,心都凉了。 山下根本没有蒙军,全是宋军。 宋军在山下入口处用高大的拒马层层拦截,一共搞了十几层,看的忽必烈的蒙军目瞪口呆。 当初他们从城中冲出来时,塔思的人马也用了拒马拦他们,但塔思的人马只用了三层拒马,而且拒马还低矮,且没有用绳连在一起。 宋军的拒马又高大,都有铁链连在一起,每层拒马后面还挖了陷马坑,十几层拒马后面,又是一道很长很深的坑。 在后面又筑了一道泥石墙,宋军燧发枪手都在墙后等着,就是防止忽必烈杀回马枪。 “拉伊城让给宋军了?”布鲁海牙一看就知道塔思要了船厂和里海的控制权,放弃了拉伊城。 他们驻守了一万蒙军,扩建城堡,整个城堡一面临海,三面临山,上下山只有两条路,绝对易守难攻,以宋军这个时代的武器都不好进攻。 另一边的刘整都和塔思联军攻打拉伊城去了,为什么他们到了伊希母河就不动了。 “咱们三万多大军,一万民夫到这里就是为了筑城?”李宗旺不明白。 刘整也没急着继续西征,原地整训兵马,加强对当地的统治,掠夺波斯贵族的钱财,为大宋和赵与芮增加财富。 毕竟拥有船厂和里海后,蒙军以后随时可以来攻打拉伊城。 里海边上全是陡壁山墙,蒙军城堡倚山而建,比拉伊城难攻多了。 这可是亚洲甚至世界有名的铜矿带,铜产量巨大,还能露天开采,落在蒙古人手上有点浪费,现在到了宋军手上可以好好利用。 现在落到赵与芮手上,那肯定要好好利用下的。 后世所有人只知道迪拜土豪,其实土库曼比迪拜还富,只是他们比较低调,相当保守和封闭,不让人去旅游而已。 先在铜矿带边上筑墙和哨楼,棱堡,主要是为了保护铜矿带。 最终观察了几天后,李亮向孟珙汇报,大宋决定在伊希母河西南方向,与里海的中间,在土库曼和乌滋别克的交汇处,建大庆城。 与此同时,宋军不停从三佛齐和婆罗、飞律宾移民过来,让他们和波斯人混居,再把部份波斯人移民到马来半岛和婆罗,让当地人口复杂化,消弱各地土着势力。 伊希母河北边。 “冲不出去了,降吧。”布鲁海牙也干脆,一看宋军守成这样,肯定是冲不出去,只好劝忽必烈投降。 但这里的天然气储量占世界第四,且容易开采,只要他们愿意,每年能产2400亿立方米天然气和8000万吨石油,可谓比沙特和阿联酋还富有。 “贵由不是叫咱们去打拔都吗?”李宗旺这时问父亲李亮。 这里还是汗血宝马的产地,盛产优质的战马。 土库曼在蒙古人眼中也不值钱的,全国八成土地是沙漠,所以他们很干脆的甩给宋军。 宋军现在就在贵由大军后面,宋军不打贵由,就是对贵由最大的支持。 “但打拔都现在和咱们没关系啊。”李亮笑道:“咱们没说一定要帮贵由,只要不拖他后腿就行。” 此时按约定,拉伊城以南全归宋军,相当于波斯都属于宋军了。 现在宋军和蒙军说好,以里海为分界线,那土库曼也是全归宋军的。 按刘整和塔思之前的讨论约定,拉伊城中的降军要归蒙军。 但刘整之后一口拒绝,因为这批降军不是拉伊城里的,是忽必烈带过来的,并表示忽必烈不认同,不愿意。 李亮带着儿子李宗旺和一队宋军正在观看前面一个个大融炉。 而宋军想去打里海边上的船厂和城堡就不容易。 “拉伊城对咱们控制整个波斯比较重要,所以刘整去了。” 这边就是后世哈萨克的首都附近,蒙军当初全是蒙古帐篷住在这里,宋军来后,就打算先筑个小基地。 “哎。”忽必烈长长一声长叹,只感觉自己浑身本事,却无用武之地。 “降吧。”在忽必烈的长叹声中,这股蒙军终于决定投降。 蒙军将堡命名为拉曼城,城中有船厂,有工匠,也有蒙军。 后世的土库曼一共才七百多万人,每年开采有限,也足够他们使用,富的流油。 当天李亮带着人从伊希母河东绕到南,再到西,跑了一圈之后,进入土库曼地境,陆续查看。 双方这时已经开始有了磨擦,塔思看过里海边上的城堡后,决定在这里重点经营,做为将来打击宋军的前头堡。 这里将来会是大宋石油和天然气的产出中心之一。 这里是伊希母河有名的铜矿带,当初李宗旺和人过来查看时,还死个宋军。 现在按孟珙和贵由的约定,里海以东全归宋军,伊希母河也算宋军的地盘了。 大庆城的设计早在几年前就已经由赵与芮和工匠们想好。 元贞十三年八月,宋军和塔思部先联合攻下拉伊城,忽必烈败退里海未里,转身投降宋军。 原本城堡里的蒙军不降,塔思的人马打上十天半月也不一定打下来,这也忽必烈为什么愿意爬山的原因。 塔思终于见识到宋军的不讲武德。 他当然不明白,伊希母河在哈萨克和土库曼两坦中间,后世这两个国家,特别是伊希母河南面的土库曼,盛产石油和天燃气,富的流油。 这座城要能容纳上百万人,和两万驻军,主要人口由驻军和各族人组成,汉人移民占十分之一。 大庆城预计要十年完成,移民也要十年以上的时间陆续完成。 李亮他们这次跟着孟珙出来三万多人,以后就常年驻守这边,这边算是和蒙古的边境,驻防的同时,在当地帮忙建城和屯牧。 当然,在贵由和拔都决出胜负时,宋军随时会西征打击余下的蒙古人。 进入元贞十三年九月,宋军刘整和蒙军合并打掉了拉伊城,但孟珙部在里海东岸顿足不前,开始屯田筑城。 divcassntentadv>与此同时,远在临安的赵与芮也宣布成立中亚省,省府就设大庆城,设制置使司,都指挥使司。 孟珙暂时先兼着,朝廷后面陆续会往中亚省移民调动人马资源。 这个中亚省面积也相当大,包括了后世土库曼,哈萨克,乌滋别克,阿富汉,和部分巴基地区。 这些地区以前全是蒙古人所占据,现在蒙军退出,全部归属宋军。 其中人口比较多的区域还是乌滋另克和巴基地区,巴基地区有一部份这会属于德里苏丹国,大概一小半属于宋朝。 归属宋朝的这些地区各族人口加起来,宋军经过长达两年的统计,约接近八百万人,其中大部份都在巴基地区,毕竟后世这里有两亿多人。 中亚省在大宋也是极为特殊的省,他人口密集的地方太密集,如乌滋和巴基地区,人口稀少的又太稀少,像现在的土库曼和哈萨克,经历过蒙古人的征服和迁徒后,都没留下多少人口。 宋军要建中亚省省府,就得移民,把各地各族的百姓往大庆城移,往大庆城附近移,增加省府人口力量。 此时大宋中亚省西面与里海的贵由相邻,南面是德里苏丹国,北部是罗斯公国现在算拔都控制。 赵与芮打算先消化,巩固中亚省的统治,然后三面围攻德里苏丹国。 等拔都和贵由分出胜负时,赵与芮可以打通后世的印渡、孟加拉、安南,泰等地,把整个南亚,中亚,连成一气。 到时从云南到波斯,全是大宋的地盘。 可以动用的人力资源就是数千万,大宋本土都不会受到影响。 元贞十三年九月,临安。 赵与芮召集内阁部分成员,众人来到垂拱殿,看着皇帝陛下在看墙上的地图,就知道皇帝陛下怕不是又要打仗了。 赵与芮指着地图:“这边贵由和蒙哥正在争汗位,双方在里海以西和伏而加河正在打仗,依朕来看。” “蒙哥和拔都虽然手握西征时的蒙古精锐,但贵由的人马和咱们打的多,他们经验和战术已经领先了拔都和蒙哥。” “拔都和蒙哥老一套的蒙军战术,恐怕不是他们对手。” “但他们拥有萨莱城和大马士革等重镇,还有凶牙利和波蓝做为战略空间。” “蒙古东西两汗之争,起码要打好几年才能分胜负。” 众大臣听着纷纷点头,反正皇帝陛下不管说什么都是对的,因为赵与芮确实很少出错。 “咱们按照和贵由的盟约,出兵帮他打下了拉伊城,消灭了蒙哥南翼的主力,已经算是帮了他们忙,后面只要提供粮草,让贵由自己和拔都打。” 赵与芮原本打算在后面提供粮草给贵由,让贵由和拔都蒙哥血拼。 这放后面,就是妥妥的拱火行为。 蒙哥和拔都是需要强烈谴责赵与芮的。 贵由的优势是兵马众多,战术先进,还有火炮,但没有固定的重城重镇做为根基,虽然他们走到那牧守到那,但长期作战,粮草还是个隐患,所以赵与芮打算利用里海,在里海向他们提供粮草,保障贵由的大军能长期和蒙哥拔都对抗。 “这边是我大宋四川,边上是云南,哦不,是大理国。” “大理国再往下是安南,这里是占城。” “这边小国家就很多了,还有暹罗人成立的素可泰王朝,还有吴哥王朝真腊。” “乱七八糟,巴掌大的地方,这么多小国家在,朕看着都烦。” 众大臣面面相觑,从地图上,这些国家加起来也不小啊,当然比起现在的大宋就差远了。 大宋随便一个中亚省和远东省都远超这些国家加起来的地盘。 “国内无战事,养着百万大军也不是个事。” “朕打算三路出军。” “一路从宁夏往南,打大理。” “二路从福建出海,从海上进攻安南和占城。” “三路从婆罗,汉州出兵,也是从海上,打占城。” 打完占城和安南后,三路合并打素可泰,吴哥,争取一年内,把这些小王国都灭了。 首辅秦卓立刻问,陛下要动用多少兵马,多少费用? “打这些小国用不了多少人,花不了几个钱。”赵与芮现在怕花钱吗?钱多的没处花。 最近从波斯全国就抢了好几个亿第纳尔银币 波斯的所有领主,贵族都被宋军抢了。 三路大军,每路两万,共六万人,每路五千民夫,共计七万多人,号称二十万大军。 “估计,最多一两年时间,花个五千万贯就能完成战略目标,征服这些国家。” 户部尚书一听五千万贯,嘴角一抽,还没说话呢,赵与芮道:“咱们到时随便抢拿一点,起码能弄几个亿吧。” 众大臣顿时无语。 听起来好像很有道理。 赵与芮打仗就是要弄钱的。 皇帝即然决定了,大臣们自然不想多说什么。 “安南占城这些地方偏热,常有痢疾,会引起军中水土不服,当尽量抽调南方军队,多用大理和南方山地运输马,这些地区多山,多带狗犬探路,以防伏击。” “前期不能手软,凡敢抵抗者,皆杀,多用火炮,和汽油弹,要尽量减少我军伤亡,打掉了他们国内的反抗主力,后面就好管理了。” 赵与芮知道安南和占城,包括吴哥,素可泰王朝都不好打,像安南,元朝打过,没征服,明朝打过,短时征服过,最后还是放弃了。 明朝在统治安南期间,统计的人口有三百多万户,一千多万人,每年在当地征收的税就三百万石左右,算是比较失败。 这要到赵与芮手上,一千多万人田的安南,加上当地三熟的稻产量,和他们的粮田面积,起码得翻几倍,甚至十几倍,几十倍。 安南在后世都是粮良出产大国,古代也是。 第542章 万世粮仓 第542章万世粮仓 安南全国可耕粮田面积达六成以上。 其中的红河和湄公河号称万世粮仓,从古到现代都是鱼米之乡,总面积有七千五百多万亩,并且能种三季稻。 这要全部利用起来,仅这两个地方,按赵与芮海外三成税率算,最少就能征好几千万石税。 所以赵与芮在西线两个蒙古打仗之际,决定在局部打一场小型战役。 这在其他王朝,可能要动员极大,耗废极大,还可能损失惨重,但在赵与芮的大宋是没这种问题。 现在大宋的武器基本已经形成几百年的代差,加上赵与芮的开挂引导,打这些小国家都是摧枯拉朽式的。 宋军水师现在又是世界第一,从海面上进攻更加方便便捷,运输也容易。 赵与芮打算开始培养年轻将领,此战兵分三路,用三个年轻将领。 北路军从宁夏往南,向大理打,先攻灭大理,然后征收大理的马,擅长走山路,可以做为运输用,进入安南。 主将用张珏,副将刘垣,张珏十八岁到合州驻钓鱼城,和张宣就认识了,后来推荐给赵与芮,赵与芮不认识张珏,其实他在宋末也是仅次于王坚,余玠等将的后期名将。 南路军主将王安节,副将孟之英,从婆罗出兵,在占城登陆,先打占城,再打吴哥王朝,最后三路汇合,齐攻暹罗人。 前面说过,南宋是最早用到擒纵机构的,但在赵与芮手上,他们提前发明了原本欧洲到十六世纪才用到的冕状轮擒纵机构,因为赵与芮这步提出来太简单,即用钢发条代替重锤。 “征服之后,当地官员勋贵和读书人,读书人都不要用,全部改成学汉语。” 赵与芮要着手培养大宋年轻一代将领,并且将二代们,大都为副将。 没几天,除了孟之英还在婆罗之外,其余各将先后来到临安城,面见皇帝。 打这些地方基本不用带中重型火炮,只要少带几门轻型火炮。 元贞十二年,赵与芮让太史局研究钟表,经过一年多的研究,现在终于弄出几台挂钟。 历史的经验告诉赵与芮,安南这种地方多次被征服,多次反抗,起来反抗的,全是原来的官员勋贵和皇室成员或富人,因为这些人会串连起来,普通老百姓才不会串连。 这六位主副将全是二十出头的年轻将领,除了张珏、李庭芝不是官二代,像刘垣是刘整长子,曹世雄是曹友闻长子,王安节是王坚儿子,孟之英是孟珙儿子。 当然,最重要的事还是查抄财富,除了普通老百姓,这些国家的官员,皇室,有钱人全部都要查抄掉,能弄多少是多少,按赵与芮的理解,就大理,暹罗、吴哥,安南,占城这五个王朝,如果国内富户有钱人全部抄完,随随便便弄几个亿花花是没问题,少一点,一个亿也能弄的到。 攻坚时,多用汽油弹和手雷,一定不能手软。 赵与芮亲切的招待了他们,还请他们一起共进午餐。 午餐过后,赵与芮带诸将往另一个大殿去。 诸将一一点头,牢记皇帝陛下的话。 诸将都跟在后面,表情新奇,毕竟很少有皇帝会带着大将们在皇宫内到处转。 东路军主将李庭芝,副将曹世雄,从海南岛出军,在安南着名的海防口登陆,直入安南。 不一会,众人来到一个大殿内,只见大殿中间摆放着几个一模一样的东西,上面是个圆形, 又道:“有些山民土着,男女老少皆兵,防不胜防,前期千万不能心软,当尽快扫平抵抗势力。” 并向他们讲述打东南亚的注意事项。 军中多带狗,多带郎中,各种抗痢疾的草药,防中着和瘟疫。 赵与芮现在不一定要把这些人全杀光,可以全部迁走,迁到婆罗,中亚省等,凡不肯迁的,则杀。 不但减轻了钟的份量,也改进了擒纵机构,这是正式进入小型机械钟表的第一步。 原本太史局三层十二米高的水运仪象台,直接缩小成眼前这么大的机械钟。 这虽然是小小的一小步,却是历史的一大步,历史上用了几百年时间才由德国的亨莱思想到用钢发条代替重锤,因为赵与芮穿越者的原因,提前了数百年。 这一步让十几米高的水运仪,直接变成一米高的小型钟。 因为原先的重锤需要水力作用,需要巨大的机械和水力装置。 现在改成了钢发条,用小型齿轮,替换了巨大的水力装置,又不需要重锤,缩小了他的体积。 按照赵与芮的要求,上面显示了十二个时辰,包括每刻钟。 但目前还没秒针,只有分和时的显示。 “呐,这叫钟,大钟,摆钟都行,反正叫钟,叫钟表也可以。” “你们三路大军每路带一个,你们看 “我们现在把每天十二个时辰,看成十二个数字,这是一点,这是二点,这是一刻钟” 赵与芮给他们解释了下,几员大将基本都能听懂。 “前期可以看看时间,等你们三路大军汇合后,可以通过这个来约定战事。” “比如约好了九月八日,上午八点在某处集合。” “下午四点开始进攻。” “可能会有少许误差,军中会配备相关工匠和太史局官员,通过其他方式,确定时间准不准。” 众将听完怎么说吧,感觉这东西不是很有用,可有可无的,但也不能少皇帝的兴,都连连说是好东西。 赵与芮知道他们的想法,只好道:“这玩意以后能越做越小,将来每个人可以带在身上,每个营都有一枚,就能知道时间,协同作战,准确准时,还是有些用处的。” 众将连连称是。 这玩意要改小,还得看擒纵机构的发展,自由锚式擒纵机构出现后误差越来越小,所需的零件也变少,那就接近后世的手表了。 divcassntentadv>几位大将在临安呆了几天,面见了皇帝,听皇帝当面授谊,然后带着几个大钟各奔各个方向。 东路军主将是李庭芝,他和曹友闻两个儿子曹墀,曹世雄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然后一起上学,后来一起考上军官,都没有得到任何照顾,完全靠实力进入大宋军队。 李庭芝从军后先跟随水师去了大员,在大员呆了两年又去汉州,汉州呆了两年后又到婆罗,不但精通水战,同样善于步骑。 因表现突出,在婆罗的皇长子赵祺也推荐了他。 这次李庭芝为东路主将,在海南集合兵马,从安南登陆。 在这次升为主将之前,他只是婆罗省某军二将准备将,这下算是突然提拔,升了几级,因为手中会有两万军队,约三个多军。 赵与芮敢用这些年轻人,除了他们经过系统的军事学习和实战锻炼外,还有大宋武器的碾压,是不可能失败的。 李庭芝和曹世雄先自回家,交代一番后,第二天带了简单的生活用品,带上皇帝御赐的钟,上船往海南去。 与此同时,临安城也正从四面八方调用物资和人手往海南集合。 参与李庭芝的兵马约三个半军,都是从福建,大员,海南、汉州四省抽调。 所有人马先到海南集合,然后由水师运送到安南海防。 朝廷准备十一月出击,天不是很热,进入十二月后天气降温,对宋军有利。 宋军冷了可以穿棉甲,防御力又高,安南那边甲胄就远远不如他们。 李庭芝到海南时才十月份初,然后能看到四面八方都有船到海南集合,每天有人向他们的总部报道,他忙的不可开交,还好在学校学了很多东西,前期大本营的武将军官也配齐了。 他到海南二天后,一船草药和郎中来到海南,这是朝廷从医学院和地方抽调了六十个郎中到他军中,带来了各种针对东南亚亚热带地区的草药,以及重要的防虫防毒防蛇药。 李庭芝手中约两万军队,四十个营,按朝廷的编制,以前每个营都有一个郎中,这次又可以每营加一个,多出来二十个郎中随机分配。 郎中们到了海南后,还要在当地征收学徒工,随军打打下手,并会支付一定的银钱。 在征战中,抓到当地的郎中也会充进军中备用,总之朝廷对郎中和疾病非常看重,李庭芝在集合的兵马过程中,每天各营都有郎中在宣讲防病,防痢疾,防瘟疫,防瘴气等各种知识。 十月初四一大早,李庭和副手曹世雄两人各带了几位亲兵到了一个营中。 只见全营五百多人,五个都分成十个组,每组五个伍,五十多人,由一个郎中在讲课。 十个郎中同时在给一个营上课,朝廷要求一个月内,给全军所有营全部上完。 上课的除了郎中,还有军中的参军,参谋等,所有课程大概有六节课,三天上完,每天两节。 相比宋军现在艰苦的训练,很多人还是喜欢上课居多。 当天李庭芝到时,郎中的第一节课已经接近尾声,他再三强调:“这边天气热,很多人看到水源就下意识捞起来喝。” “一定不能这么干,所有的水都浇开了再喝。” “出征前,大伙都要带好烧开的冷开水,没水了就得浇开再用。” “这里的水中有寄生虫,大概是这样模样。”那郎中一半是吓唬,一半也是真的。 然后在后面黑板上画了根长长的线虫。 “这虫子很小,只有朝廷高度的望远镜才能看清,比头发丝还细,一旦喝进去,它们会率先吃你的脑子,然后吸你的血,慢慢你就脑死亡,要么变成一个白痴,要么变成疯子,然后卒死。” 这完全赵与芮是吓唬宋军的,他自己胡说八道,然后让郎中们也这么说,但这招很管用, 马上有人举手:“是不是浇开了就没事?” “是的,水浇开后,里面的所有寄生物细菌等,都被杀死了。” “山林中多有瘴气,毒虫,大伙都要带好相关的草药,如硫磺,樟脑丸等随身备用” 宋军这时已经装备了樟脑丸,樟脑丸分天然和人工合成两种,天然的即用樟树叶进行蒸馏,得到樟脑油,然后会加入绽粉内揉成团,就成简单的樟脑丸,利于携带,有的宋军部可能都不会加入绽粉,直接带油。 古代制樟脑油利润比较高,后世就变成一斤二三十块,没什么利润,加上化工可以合成,慢慢天然的樟脑丸也没人弄了,其实天然的对人体没什么伤害,是比较好的。 李庭芝在学校也学过这东西,但不是主流有点忘了,当下便拉着曹世雄坐后面听,同时对身边两人的跟随们道:“你们将来也是有机会做统兵大将的,都听听,学学。”众跟随忙站直身体,一副凝神听着的表情。 “南方多瘴气,瘴气是什么?”郎中又在黑板上画了起来:“像我们所说的痢疾、疟疾、脚气、中毒、黄疸,还有出血热,都算瘴气。” “南方影响最大的就是疟疾。 一旦发病,要么先寒后热,要么先热后寒,也就是先发冷,后发热,或先发热,再发冷。 有人以为瘴气就是气,其实不然。 准确的说,他就是一种细菌,这细菌为何物呢,下官也说不清,只有陛下能知晓。”郎中说到这里,还帮赵与芮拍了个马屁,像了。 “总之也可以这么想,反正这细菌就是很小,听他的名字,细,就知道了。” 郎中在后面随便画了个两样东西:“如果这个是芝麻,那这个是就是细菌。” 他画的芝麻有手指头大,细菌却像芝麻大,这么形象的一比喻,大伙就知道细菌非常小了。 “瘴气其实就是细菌,它一般不是在那些南方的烟雾气中,而是寄生在蚊虫毒虫身上,要通过蚊虫毒虫叮咬来传染。 所以我军进南方后,一定要多带防虫草药,避免毒虫叮咬。 遇到烟雾气和毒虫较多的地方,可以先用燃烧弹,火烧灭毒虫。” 第543章 陛下太为难了 第543章陛下太为难了 李庭芝听到这里,扭头低声对曹世雄等人道:“听到没有,以后凡驻军,四周草木要清理干净,撒上避虫草药,最好清理个隔离带,用火烧一遍才安全。” “出入都要带着樟脑丸,严防虫咬。” 这时有人问郎中,我军有治瘴气的药吗? 郎中有道当然有,目前马蹄草,薏苡仁,可以服用,每几日一服,可以破避瘴。 在宋军征服马来半岛后还,还得到槟榔也可以,但槟榔有威害,能不用最好不用,除非其他中草药缺失或不够。 另外宋军这次带了大量的雄黄、苍术,用来烧熏,也可以破瘴。 郎中一堂课的干货还是很多的,只要认真听,各营再认真执行,瘴气对宋军就不是威胁,反而当地人自己要小心。 郎中说完之后在一片掌声中下台。 这时一个都头上前道:“,大伙鼓掌欢迎。” 叭叭叭, 很快一个年轻的都头站到台上。 “这些地方有什么特色呢?就是刚才郎中所讲的那样,天气热,山林多,蚊虫多。” “我班门弄斧,献丑一下。” 而且这边不缺森林资源,对面的婆罗省有四分之三全是森林。 现在叫他都头也是表示尊重之意。 他看起来才十九岁,非常年轻。 “小弟还在上学中,论实战经验,没法和诸位大哥比。” 如果诸国军队藏山上对抗宋军,宋军将用汽油燃烧弹,烧毁一切。 对赵与芮来说,这边最重要的就是红河和湄公河的七千多万亩可以种三季稻的上等粮田,其他森林资源完全可以全部烧掉。 “这些王国还有一个与咱们不同的地方,当地男女老幼皆能成兵。” 他们民风比较剽悍,十岁不到的孩子,拿着弓弩都能射人。 “然后要多带狗,一定要记得多带狗。” 李庭芝和曹世雄看的也是脸色微变,没想到这人还是比较厉害,随便画了一下,亚洲就能画了个大概。 后世吴哥那边,十岁不到的小孩子拿着冲锋枪能到处突突突,还能身藏炸弹去直接炸人,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刘友先谦虚了会,然后脸色一正,开始道:“咱们这次要打的都是亚热带国家,按陛下现在的区分,叫东南亚。” 哈哈哈,,这些狗都有用处。 接着刘友又在地图中画了几个圈。 刘都头上台后先看了看四周,不知道有没有看到坐在后面的李庭芝等高级将领。 “都很小,大伙不要怕,看起来国家挺多,有的国家只有几万,或者十几万人口,还不如咱们军队多。” “这里叫占城,这里是安南,这是大理,这是吴哥,这是素可泰王朝这几个就是我们主要打的王国。” 所以刘友再三强调,一定要优先保证自己的安全,轻易不深入不知名的山林中,用狗开道,遇到视线不好,林木较多,隐藏敌军的山林,直接烧。 森林面积比上面几个王国总面积加起来还多。 安南就不用说了,男的女的都敢动手。 “不过一些理论知识,还是学了不少。” “这边是叫马半来岛,和素可素相联,南部原本属于三佛齐,现在已经被我军占领,我们在南部的军队,也随时可以往北支援我们。” “首先,咱们十一月初进攻,避开高温热天,蚊虫也少。” 刘友说着,转身随意画了一个大图,有点像亚洲全貌。 “哈哈哈。” “所以你们一定不能心软。” 第一批学员,包括现在的刘都头都没有毕业,还在学校中,他四年毕业后,才授副都头。 刘友第二个强调的就是不能心软,要打掉所有敢反抗的力量,然后再谈重建和征服的事。 用后世的方法,帮狗脖子上和肚子上吊两个樟丸袋也能管用。 因为筹建军校需要时间,但在元贞十二年,还是招了批学员,虽然当时军校都没有建立起来,他们就先找了个地方集中上课。 台下很多军士都比他大,大伙还是有点羡慕,当然,军中军士现在只要识字到一定的地步,也可以报考军校,出来就是副都头起步。 “其次,带着所有能避虫解毒的草药,和大量郎中,及时处理。” “这些人会在山中设埋伏,狗比人通灵,咱们的望远镜看不到的地方,狗鼻子能闻到,所以我们一定要多带狗,并且经常要帮狗洗澡,驱虫。” “那咱们就从这几方面入手。” “小弟刘友,先拜见各位军中大佬。”刘都头上来还是比较谦虚, 赵与芮的帝国军校,元贞十一年筹备,原本打算元贞十四年才招生。 “林木不是这边的常用资源,必要的时候,可以直接烧山,不给敌军藏身的机会。” “历来很多王朝都想征服他们,都不容易,明明人口资源比他们多,经常大败而回,就是不适应他们的天气,地形和疾病。” “我们大宋所在的地方,叫亚洲。” 说到最后,他突然声音大了很多:“我知道有些兄弟可能会觉得我小刘说的太过夸张,让你们所做的事比较残忍。” “但史书将来记下的只会是皇陛下的残暴,所有的征服和杀戮,都由陛下一个人背着。” “你们,我,还有坐在后面的统兵大将们,我们可能都只是历史的过客,史书甚至可能不会留下咱们一个名,一个字。” “但史书一定会记下陛下的所做所为,陛下为什么下令这么做,因为陛下愿意承担所有的恶名,暴君,残忍,屠夫,陛下愿意一力承担,而陛下只想做好一件事,尽可能的保护所有兄弟,让所有的兄弟们,平安回家,搂抱自己的妻子和孩子,并得到应有的赏赐。” 全场突然安静下来,很多士兵动容。 连李庭芝也没有想到,皇帝陛下让他们大下杀手的事,居然也能说的这么美好。 “杀。”曹世雄在后面突然振臂大呼:“为陛下征服天下,当狠狠的杀。” “杀”四周宋军轰然而叫,人人振奋。 皇帝已经说的很清楚,恶名他来背,事情你们干,你们还会得到该有的赏赐。 李庭芝在大宋已经算是高学历高知识的中上层人士,今天听完两节课,都感觉被赵与芮洗脑了。 divcassntentadv>他都有点控制不住要带兵杀进安南。 皇帝赵与芮很会鼓惑人心,并激励他们进去之后大杀开戒,从而尽快的征服当地。 这是蒙古人常用的套路,但蒙古人不会洗脑,蒙古人只为了掠夺和征服。 赵与芮会洗脑,那么宋军是为了荣誉和信念。 他们会知道,自己这么做会得到皇帝的赏赐和认可,而恶名,都由皇帝陛下背了,陛下真是太为难了。 从军营出来,李庭芝先去仓库看了下草药,有郎中全程陪同,告诉他运了多少斤的草药,有什么品种。 主要还是雄黄、仓术、马蹄草,薏苡仁,还有樟脑丸和油等。 前两者主要用来烧,后者可以服用,最后的可以带在身上,多方位,多方式保障军士的安全。 其他的创伤药,消毒的高度酒精也是备了大量,酒精用不完还能制简易燃烧弹。 李庭芝越看越佩服皇帝陛下,赵与芮为每次战役的开启都做了大量的准备工作。 以前兵书所谓的三军未行,粮草先动,在赵与芮这里就不值一提。 赵与芮是三军未行,战术先动,先要告诉大伙怎么打,用什么打,然后各种物资先配齐,接着才轮到粮草和其他。 别人可能是尽量取胜,但赵与芮是尽量保存已方士兵的生存率,然后才能决定取胜。 死伤越少,当然越容易获胜。 如果为了获胜而死伤数万,那完全得不偿失。 死伤的补恤金,完全可以用在其他方面,从而加强更好的保障。 你多用了一千贯在草药和治疗上,可能拯救几百个死亡,然后省上数千上万贯的补恤。 这么简单的道理,历古以来,很少有将帅们明白,就算他们明白了,他们也不会去做,就算他们去做了,他们也做不明白,做不好。 赵与芮这支军队,已经和后世除了武器之外,没多少区别。 李庭芝两人当天还是很忙的,一路看过各种后勤准备,包括武器,甲具,火炮,燃烧弹,冬衣夏衣等等。 考虑到东南亚天气较热,且日夜温差大,有点类似大宋福建和广东,通常白天比较热,晚上又降温,所以宋军物资准备比较丰富。 宋军的营帐都是浸泡过某种香油的,味道对人来说不算剌激,但可以避虫害。 如果有实在受不了这种味道的,只能用其他办法驱虫。 中午几人临时在某个营驻地吃了顿,然后继续往下一个地方赶。 这次他们来到了狗营。 顾名思义,这是宋军专门养狗的营,全营有两百多人,只有十几人是宋军,其余都是民夫。 一进营里就看到营里到处圈牵着各种狗,大营里狗屎味冲天,到处都是狗叫。 李庭芝和曹世雄也是面面相觑,有部下甚至捏着鼻子,怕这股味。 “干什么干什么,很臭吗?”曹世雄看一个部下捏鼻子,立刻虎下脸来。 “关键时候能救你命的。” 宋军在征服大员,和飞律兵的时候都用到过狗,山地上,有什么埋伏,狗老远就知道了。 “没有望远镜,或望远镜看不到地方,狗在百步外就能发现有新人或动物接近,这些是有大用的。”李庭芝道:“特别是晚上,狗更敏感,可以当哨岗用。” 晚上望远镜也没有用,那怎么办,就是把狗放到大营数百步外,多放狗哨,有人来偷袭,狗狗们马上就能发现。 所以宋军现在晚上的哨骑,都是一人带一条狗,几人一组,在大营数百步外或巡逻,或做隐哨。 前期宋军刚去大员的时候,什么狗都要,当时刚用狗,也没经验,后来慢慢就选育新品种。 用狗当然用猎狗最好。 但猎狗这玩意不是一个正统的品种名,所谓的猎狗还是得靠人去训练。 宋军一般选用腿粗有力,能跑山地的来训练,然后用优质的配对,产生后代。 这样经过十几年的培育,现在军中的狗都算是猎狗类系,相对普通百姓家的狗,更适合军用。 海南和汉州等地都是宋军大力养狗的基地,这边都有大型基地。 李庭芝今天看的只是其中一个小型狗场。 他问了负责人,这边有两百多人,共养了两千多条狗,平均每人负责十条。 当然,其实还有很多小狗,这次李庭芝出军,这个狗场会出三百条成年狗给他们用。 曹世雄立刻问身边一个部下:“咱们现在有多少军狗?” 部下道:“平时每营二十条,战时每营各增八十条。” 宋军一个营五百多人,战时要配到一百条,几乎一个伍带两条。 李庭芝点点头,确实需要这么多,很多狗上了战场,都不一定能活着回来。 曹世雄这时没忍住:“有人吃狗肉么?” 对面养狗的负责人顿时满脸通红:“我们养狗的,基本不吃狗肉的。” 言外之意,那军中的人就不一定了。 李庭芝和曹世雄板着脸,都没出声。 他们跟在负责人后面逛了逛狗场,负责人旁敲侧击,不时提醒两位大将,你们得约束下部下,我们给伱们三百条狗,你们得尽量带回来,就算没有三百条,也得有两百条吧? 有些部队,特别是北方的部队太可恶了,你给他三百条,回来可能一条都没了,全被吃了。 曹世雄听着想笑又不敢笑,只好好声道:“这次打东南亚,都是南方兵,南方兵。” 意思是,不怎么吃狗。 曹世雄身后有两个南方兵部下对视一眼,看不起谁呢,我们南方兵更喜欢吃狗肉。 两位大将很快离开狗营,出来后李庭芝立马对曹世雄道:“军狗帮我们打仗,也算是我们的朋友,你们得约束下那些混蛋,谁特娘再动不动吃狗肉,老子军棍伺侯了。” 第544章 请大王速做决断 第544章请大王速做决断 李庭芝话音刚落,就有部下道:“我们营中平时自己养的二十条狗,一般不舍得的吃,但有些狗在战场上受了伤,那,不吃也白不吃是不是?” “尼特娘的,军中缺粮吗?缺肉吗?啥都不缺,你们非要吃是吧?”李庭芝骂道:“现在又不是唐末,又不是五代十国,朝廷打仗后勤准备充分,猪牛羊肉,有啥没的吃的?”非得吃狗肉?真是一群混蛋? 曹世雄依然不敢笑,因为他也很喜欢吃狗肉,狗肉滚一滚,神仙站不稳啊。 小曹年轻时就和李庭芝家住隔壁,邻居有条狗挺凶的,每次见到两人就叫唤,后来两人一不做二不休,偷偷摸摸把隔壁家狗子给弄倒了,然后吃掉。 如今看李庭芝一本正经的模样,曹世雄是想笑不敢笑。 但狗营既然开了口,军中就得下严令,很快军中下令,从狗营领的狗,要尽量还回去,不许乱吃啊。除非狗战死,为国殉职了。 十一月初,朝廷从各方面征调的物资人员和船终于到齐,李庭芝当时看了下皇帝给的大钟。 兵部当初说十一月初二上午十点,让他们出兵。 朝廷全部到齐是十一月初一上午六点,留了一天时间让他们准备。 朝廷办事如此得力和迅速,这是以前历朝历代都没有的。 当然,李庭芝也知道,朝廷各路运来的物资不能准时到,相关人员是要受到处罚的,同样,他不能准时出兵,那也是他的失职。 上午八点,有军需官向他汇报,所有物资到齐,随时可以出发,李庭芝立刻下令,各营准备好随身物资,按原先的分配,明天上午六点登船,十点前出发。 后世安南的重要港口在现在占城的地盘上,叫岘港,还有中部的归仁港,以及南部的胡之明港,现在这海防港原本还是很小的小渔港,自从宋军开发海南后,与安南加大了通商力度,安南便在海防这边兴建大港,他们肯定没想到,用了近十年时间兴建的大港,现在终于可以为宋军所用。 宋军战船先靠岸,接着周大器带着一队队军士从船上冲了下来:“老朱,老朱。” 就在他们还在争论不休时,宋军直接上前开炮了。 李庭芝大喜,没想到安南人比三佛齐还好说话,还好骗,立刻派了一个营先上。 安南这船和宋军三层大战舰比就和蚂蚁似的,宋军也让他们靠近,还让他们上船,接着又是老套路,说,咱们宋军一艘运输船在海防港口北部湾附近被人击沉了,有人说看到是你们安南人干的啊? 汉州型最近几年朝廷的新式运输船,两千料大船,可负重一百二十吨,最大负重可达一百五十吨,但一般为了保障安全,都是在一百二十吨左右。 命令下完后,李庭芝也很快拿到自己的船号汉州型012号。 没办法,现在除了宋军,其他王国都没有炮台,蒙古拔都和蒙哥那边在学宋军打造炮台,但没有宋军的火力支撑也没什么用。 安南要当即否认,咱们怎么可能做这么缺德的事。 初四上午十二点左右,安南水师就发现大量宋军船只靠近,并且前面全是战舰开路,安南水师大惊失色,立刻派了条小船过来询问。 他们两万多人加五千民夫,加四千条狗,仅运人和狗,就用了汉州型运输船得六十艘。 轰,轰,宋军战船开炮,对着海防港口就打,海防港口的安南船也好,其他船也好都倒了霉,海防港负责人吓的半死,立刻答应让宋军上港。 该营指挥叫周大器,部下好多大员土着和飞律兵土着,他自己原先也是大员人,被宋军统治了十几年,汉语现在说的比宋人还溜,也因多次立功晋升为指挥。 他们从海南省到安全海防港,也就七百多里,十一月正好顺风,船队初二出发,初四上午就看到了海防港。 没干是吧,那你们让我们上岸去检查,我们船上的装备,火炮,都应该在海防港里还没运走,我们的船体也在你们船厂吧,让我们去检查 安南人又惊又怕,然后回来商量下,允许宋人上岸十几人去检查,宋军说不行,人太少,这么大地方,我十几个人怎么查的过来?我得上岸五百人。 “到。”一都都头老朱飞快报到。 安南人顿时分成两波意见,一波同意宋军要求,一波不同意,要回禀国王才能决定。 他们这船先靠岸,完全没把安南人放眼里。 然后还有四十艘同型号的专门运其他人员,包括工匠郎中,和相关物资和辎重,还包括五百匹运输马,五百匹战马,还有其一千料,五百料等中小型船运粮草和其他物资,加上随行护送的战船,总计大大小小出了一百八十艘船。 李庭芝把皇帝赐的钟也带到012号船上,看着时间从海南出发。 这船如果全部运人,可以运一千六百人的负重,但空间没这么大,一千六百人也不能叠起来,所以这船一般运一个营,即五百多人,加上全营的部分随身武器装备和甲具,和半个月的粮食与水,加起来约一百十吨左右,既不影响船速,又不超重。 “把船上四门火炮先卸下来,找个高处架起来。” “诺。” “老贺老贺。” “到。”二都都头也报到。 “你的人都去运燃烧弹,先在港口堆集起来,等打完再分给各部。” “诺。” 周大器手上五个都,他安排了两个都,然后带着另外三个都,直扑安南海防港要地,安南军驻守处。 安南军见势不妙,拿弓和箭威胁他们。 “给老子打。”周大器一声令下,砰砰砰,现场枪声不断,宋军燧发枪摧枯拉朽,对面一打就崩溃。 此时安南方面已经知道宋军大举入侵了,想抵抗也来不及集合兵马,海防港当天即被宋军攻下,接着宋军各部源源不断上岸,很快建立了立足点。 消息很快传到了安南国都升龙河内,安南皇帝陈煚大惊失色,不敢相信。 安南这会是陈氏王朝,对内称大越,对外还是叫安南,因为可能忌惮宋明。 安南最后一任皇帝李惠宗于1224传位给年仅七岁的女儿李昭皇,让自己成为太上皇,等于亲手断送了安南李氏的王国。 当时陈氏是安南国内最有权的家族,权倾朝野,陈守度立马安排陈承之子陈煚与七岁的李昭皇成亲,于是仅过了一年,1225年,李昭皇禅位于陈煚,陈朝正式取代了安南。 陈煚后被称为陈太宗。 但他上位后还是比较低调,因为李氏一直和宋朝有来往,并且当年是李氏派人向宋朝求封,宋孝宗于1177年三月册封李氏为安南国王。 陈煚上位后也继续保持和宋朝关系,对内称大越,对外还是以安南自居,怕宋朝说他是乱臣贼子。 如今大宋突然举兵进来,陈煚还以为宋人为李氏出头,可这会李氏在国内也没什么人啊。 要说历史上这陈煚还是比较厉害的,蒙古为了征服安南,前后三次出兵近百万,也没打下安南。 陈氏王朝也是安南历史上最强盛的时候。 现在正是陈氏大越上升时代,大宋突然入侵,陈煚毫不犹豫,立刻决定反击。 divcassntentadv>他一面在升龙集合兵马,一面诏告天下百姓,共同抵御敌寇。 但宋军在十一月初四占据海防港后,并没有从陆地继续进发。 因为距离海防一百多里外的钱海县,有红河入海口,船队可以沿红河,直驱升龙。 宋军先控制住海防港,打掉安南在这边的水师船只,在港口建立补给基地,然后从海南,福建,广东的物资就能源源不断到这里集合。 十一月初六,宋军水师船队出现在红河入海口,正式从红河进入安南境内。 宋军水师在前路开路,直驱升龙。 全程四百里不到,初八上午宋军水师到了升龙城外。 没办法,安南红河平原太富裕,水道发达,升龙城的船可以直接从红河入海。 同样,宋军的船也直接能从海上到升龙。 这时陈煚还在和大臣们商量在什么地方拉铁链封锁河面,没想到宋军来的这么快。 这也是红河道路弯曲难走,宋军人员辎重过多的原因,不然四百多里的路,一天一夜就能到。 陈煚看到宋军大惊失色,从宋军打下海防到现在,不过短短几天,他在全国集合兵力都来不及。 除了升龙三万守城兵马,大部份兵力还在从全国过来的路上。 宋军在距离升龙城东门十里外的岸边下船。 消息第一时间被传到升龙城。 安南朝臣上下几乎完全达成一致,立刻打击宋军。 要说安南这会在大越时代正处于上升期,要不然后来宋被元灭后,元朝三征安南,前后动用百万大军都没有打下安南。 所以安南上下都极度自信,可以对抗宋军。 加上宋军前面口碑又不好,据说只要攻破某城,就要查抄所有当地官员勋贵和钱财田地,安南的这些王公大臣们当然不可能投降,立刻要求陈煚发兵攻打宋军。 “趁宋军全军没下船之际,半渡而击。”有大将军提议道,此人正是陈煚的兄长、大越安生王、上将军陈柳的三子兴道王陈国峻。 陈煚闻言,不由郑重其事的看了眼陈国峻,一脸狐疑。 陈国峻父亲和陈柳和陈煚是亲兄弟,且是他长兄,但他们的叔叔大越权臣陈守度选了陈煚为皇帝,没选哥哥。 这没选陈柳也就算了,但陈守度后来又来一个马蚤操作。 因为陈煚的皇后生不出儿子,而陈柳的妻子生了好几个儿子,于是陈守度又让陈柳的妻子再改嫁给陈煚,这下彻底把陈柳惹毛了。 陈柳一怒之下起兵做乱,但很快被平息,陈守度要杀他,还是陈煚看在血脉情份,饶他一条小命,并封为安生王,从此基本就等于软禁起来,安度晚年。 陈柳这家伙有四个儿子,其中两个比较有名,一个是二子武成王陈国尹,一个是三子,即刚刚说话的兴道王陈国峻。 陈国峻是大越有名的武将,打蒙古时都是他为主将,属于很能打的。 陈柳也对这个儿子寄于厚望,临死前,让他起兵造反,夺回帝位和他妈。 因为儿子的妈都被皇帝抢去了,但陈国峻嘴上答应,等老爹一死,立刻抛之脑后,安心为陈煚办事。 他二哥陈国尹就立刻逃往南宋,可惜被南宋土司抓了之后,又送了回来。 现在陈柳还没死,但已身体病重,每天关在家里,日子不好过。 现在蒙古也没入侵,大越国内没什么战事,陈国峻也没发挥的机会。 但他还是大越国的统兵将领之一,陈煚还是比较信任这个侄子。 只是今天大侄子第一个提出要带兵出去干宋军,陈煚还是犹豫了下。 升龙城在东南亚属于大城了,有城不守,出去野战? 但陈煚显然不懂兵事,他还在犹豫,边上几个武将纷纷叫了起来:“大王还在考虑什么?” “难不成等宋军集合完毕,让他们过来打咱们?” “兵贵神速,请大王速做决断。” 四周武将们都叫着要立刻出兵,打宋军一个措手不及。 陈煚继续犹豫中,外面突然有人叫道:“太师驾到。” 众人纷纷失色,正是大越国第一权臣,陈守度到了。 陈守度是陈煚的叔叔,陈家的主舵人,长期把持朝政,手抓大越军权。 陈守度平时不怎么理政务,政务由陈煚和其父亲陈承陈守度哥哥处理,而军事上的事,一般都由陈守度负责。 陈守度牢抓军权,所以到死都是大越权臣。 当然,他们都是陈家自己人,陈守度没立自己儿子为皇帝,立了哥哥的儿子陈煚为皇帝,也算没有私心,或者是他没有儿子也可能。 陈煚非常敬重他,至少表面是如此。 马上起身,连他都要恭敬的叫声:“国尚父。” 陈守度这会才四十九岁,也不算老,一路龙威虎步,到了大殿。 第545章 被打懵了 第545章被打懵了 陈守度只管军事,平时上朝也经常不来,但今天宋军来了,他自然要到现场。 陈煚叫了声国尚父后,立刻就说起诸将要出兵打宋军的事。 “当然要打,宋人兵法有云,半渡而击,这些简单的道理,统兵大将们都是知道的。”陈守度来后,立刻主持局面,下定升龙城出动两万大军,马上出发,要趁宋军立足未稳之际,狠狠打击宋军。 大越骑兵不多,陈守度要求骑兵尽出,由陈国峻带领,步兵由另一个大将陈英带领,以陈国峻为主将,马上发兵。 见国尚父说了话,陈煚也没办法,只好同意出兵。 这大越陈氏早年是中国福建,也有说桂林人,后来移民到安南的,家中长一辈的,像陈守度都会说些汉语。 陈煚这种从小在安南长大的就不怎么会说了。 所以说起来,大越陈朝都算汉人建立。 越军说动就动,立刻全城动员,效率也不差,一个半时辰不到,凑了三千马军,一万七千步兵,然后带着少量干粮,浩浩荡荡出营了。 宋军下船点距离他们升龙城只有十里,所以越军也不需要带太多粮食。 此时宋军下船不到三四千人,前面两三千顶在前,后面的还在搬东西,整队什么的。 “呜呜”越军进攻号角声立刻吹起。 这时陈国峻的三千骑兵已经距离宋军前阵一里左右。 有些船只他都怀疑堪堪能过红河,再大了都不好走了。 骑兵到了现场时,陈国峻也是倒吸了一口冷气,只见红河河面上帆樯如云,舳舻千里,宋军连绵的大船停靠在岸边,正陆续的往下搬运辎重和兵马。 在这两三千人后面,陆续有宋军在快速下船,有的是军队直接下来,有的是搬辎重的民夫或宋军。 这确实是个好机会。 在轰隆的马蹄声中,双方越来越近。 在宋军的呼声中,越军越来越近。 关键宋人的船都非常大,远远超过大越的船只。 “必胜。”宋军群起而呼。 陈国峻回头看看骑兵,他们十里路跑过来也不算累,另一万七千步营估计还得一个时辰才能到。 “抬箱子抬箱子,上上上。” 此时宋军前面大概也是三千人左右,两千是枪盾兵,后面一千是燧发枪手。 “打他娘的。等不及了。”陈国峻知道不能等步兵,现在是最好的时机,完全有机会把宋军赶下河。 陈国峻初看了眼,宋军选这里下岸的位置还挺好的,同时能靠岸近五艘大船,下起人和物资都很快。 宋军和蒙古人打时,哪次不是几万几万的冲。 宋军主将考虑到越军会来打,但没想到来的是三千骑兵,步兵还没到。 “准备准备啊,好好教训下这些土包子。”宋军各级将领们开始大呼小叫。 宋军刚到没多久,前面下来了约两三千人,正排成数排堵在最前面,陈国峻初看了眼,最前面全是枪盾兵,大概有四五排,后面不知是什么兵种,从远处看既像弓箭兵,又不像弓箭兵。 两百步,一百八十步。 若是再等一个时辰,宋军起码能下一万人以上。 仆从军们虽然被宋军高强度训练过,但宋军还是不放心,怕被越军冲开,后面有民夫帮忙把刚卸下船的辎重,一些沉重的箱子纷纷往前抬,摆在燧发枪手前面当障碍。 越军骑兵先行,步营紧跟其后,几乎是一路狂奔。 三千骑兵纷纷拔刀持枪。 宋军这边还在准备搬东西当障碍,呜呜,对面号角声越来越响,接着越军开始提速。 “此战大胜,人人有赏。” “我军火器犀利,所向无敌。” “大将军,打不打?”有部下上前问到。 不过这种没有武德的战术,现在已经被宋军抛弃了,宋军现在有燧发枪和手雷在手,这种三千骑的冲锋,一般问题不是很大。 这要换成十年前,宋军还能在地上钉拌马索,挖坑。 这些枪盾兵都不是正宗宋军,但是宋军征服各地的仆从军。 “大宋必胜。” 他们过来时也遇到宋军骑兵哨骑,但因为他们有三千骑兵,宋军哨骑步步兵退,也不敢逼近。 前面宋军不停大声鼓动士气,主要怕仆从军会害怕:“不要慌,越军土着,不堪一击,顶住不动就好。” 枪盾兵最前排都把大盾架在地上,明显是防备越军。 主要是越军在城中集合了一个半个时辰,这要换成宋军,集合两万人马,最多半个时辰。 越军骑兵不像蒙军那样擅长骑射,他们就是简单的冲锋,直冲宋军,而且宋军现在没拒马,没障碍,越将陈国峻认为是个好机会。 “前排顶住。” 对面宋军见他们准备进攻,队形也在调整,前排枪盾兵变的更密集。 轰隆隆的马蹄声震荡着大地,三千骑冲锋的场面在大越算是惊天动地,但在宋军眼里就不够看了。 越军前锋刚刚进入一百八十步。 “打”宋军后排燧发枪手一声令下。 叭叭叭,一千燧发枪手率先开枪。 宋军的燧发枪目前射程已经达到三百步了,但为了造成有效的杀伤力,基本还是保持在两百步左右开枪。 越军哪经历过这种武器,正在狂冲的越军骑兵就只看到前面一阵白烟涌起,然后四周,扑通扑通,到处有人坠马。 很多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感觉身上一阵剧痛,人就失去意识。 为了准确的命中敌军,宋军基本是对着马头位置上十寸打,就算打高了,也能打到人身。 打低了,也能打到马。 越军第一次和宋军交战,试图以密集的骑兵撕开宋军人数相等的步营,所以骑兵非常密集。 宋军这波三段击打完,至少有六成以上打中人或马。 现场到处人仰马翻,惨叫四起。 越军冲锋的势头为之一挫。 好在主将陈国峻没有中枪,他愣愣的看了眼四周,只感觉整个骑兵冲锋的速度都被这三轮燧发枪打慢了。 divcassntentadv>但他反应飞快,立马振臂:“冲冲冲,冲上去砍了他们。” “呜呜”身后号角声再次响起,越军相当悍勇,被打了辟头盖脸后,很快就回过神来,继续往前冲。 要论勇猛,越军这会也不比蒙军差。 越军纪律可能差点,但勇猛还是有的。 于是越军余下两千多骑继续往前冲。 从两百步到宋军枪盾兵前,宋军三段击打了四轮,平均五十步一轮,考虑到第一轮早就准备好了,其实等于两百步打了三轮,速度一般般,不算快也不算慢。 宋军的后装燧发枪已经研发出来了,但没有批量装备,正在改进点火式为击发式,同时想解决子弹的批量制造问题。 赵与芮暂时没有用,就是不想浪费,想一步到位。 目前这种燧发枪打骑兵基本够用了。 他们两营一千余枪,第一轮早就准备好了,后面两百步内打了三轮,加起来四轮,共打了四千发。 越军三千人马冲到宋军阵前时,第一轮中了六成,当然有人中枪也可能轻伤,也有马中枪没倒的,越近中的越多,最后一轮几乎是贴面在二十步这二十步全是宋军枪盾兵内打的,起码有八成以上打中蒙军。 这四轮打完,三千越军骑兵能冲到宋军枪盾兵前的,并且还在马上的,已经不足一半。 余下的一半骑兵轰隆隆的撞在宋军前排枪盾兵上。 枪盾兵们死死顶住,现场喊杀声四起。 双方阵形死死交错,越军冲不进来,枪盾兵也死不后退。 砰砰砰,就在这时,第五轮燧发枪打了起来。 这么近距离下,简直就是屠杀。 马背上的越军一波波往下倒。 有聪明的已经知道伏身在马背上,不要抬高身体,但大多数人反应都来不及,因为他们正与宋军长枪兵激战,还没杀进去,远处燧发枪已经打到他们身上。 这轮燧发枪打完,前面四十步内几乎没有能骑在马背上的越军。 现场相当惨烈,连他们主将陈国峻也中弹掉下马去了。 越军四周一片惊呼,后面的骑兵看到前面全是无人的马,很多人脸上露出惊恐之色,冲阵之势为了之顿,有人甚至掉转马头,转身就逃。 “大将军,大将军。”混乱中有人大叫着把陈国峻扶了起来。 陈国峻左肩中了一枪,伤势不是很重,但人栽倒,好在马上有部下一涌而上,把他扶起。 陈国峻茫然起身,只见四周到处都人和马的惨叫声,黑压压的一片空马在地上像无头苍蝇,而部下们则在地上痛苦的哭喊着。 “这是什么兵器?”陈国峻也害怕了,他不由自主的颤声道。 “快走吧,冲不上。”部下也哭道。 这时大部份越军都不敢往前冲了,有少量越军掉头跑了,还有少量越军试图拿弓往前射。 而宋军枪盾兵举起大盾开始往前移,后面燧发枪手还在接着打。 砰砰砰,每轮枪声一起,后方必有越军掉马。 “快走。”陈国峻在部下扶持中上马,然后伏身趴在马背上,一声令下,越军如蒙大赦,纷纷扭头就跑。 陈国峻忍住痛,一边跑一边集合溃散的兵马,因为他知道宋军还没有大规模骑兵上岸,不用怕宋军追来。 等他好不容易在一里外集合住所有溃兵,除了有部份提前跑掉的,身边连一千骑都没有了。 而在一里外,宋军枪盾兵正步步往前,然后有一排全部扔掉了了大盾,手持长枪,沿路开始捅杀越军在地上的伤兵。 惨叫声不绝于耳,即使陈国峻和部下在一里外,都隐隐能感觉可以听到。 四周一片骂声,大伙都骂宋军残忍。 “大将军,宋军那兵器好厉害,白烟一起,就有人坠马,打的还挺远,两百步外就能打中咱们,比箭还远呐”有人哭道。 陈国峻捂着伤口,他算是大越王室了,配了一身厚实的札甲,依然被一枪打穿,他就知道对面的那兵器厉害的不得了。 “走。”陈国峻看了片刻后,一声令下,全军调头往升龙城去。 此刻他认为,已经不能和宋军野战,只有守城。 不过走到半路,他就遇到小跑过来的一万七千步营。 越军这些步营一路小跑过来,遇到陈国峻时,与宋军前锋大概还有三里左右。 越军经过七里的小跑,队形相当涣散,所有人喘着大气。 好在他们体力还是不错,而且不是狂奔,只是小跑,很快就在原地集合起来。 步营主将陈英一边集合人马,让步营休息,一边询问战况,看到骑兵这么点人跑回来,也是一脸不可思议,这才多久? 一会功夫就被打了这么多?不是说宋军主力还在船上没下来吗? “宋军有种兵器很厉害,打的挺远,两三百步外就能击中咱们,骑兵冲不上,走,回城。”陈国峻道。 陈英有点不信,感觉陈国峻为失败找借口。 “宋军在岸边有多少人?”陈英问。 “大概三四千吧。”陈国峻道。 “才三四千?”陈英立马道:“这么好机会不打,等他们全军上岸?” “。。”陈国峻怒道:“我骑兵都冲不上,你步营冲上去都死光了。” “不打一下怎么知道?”陈英不服:“兄弟们跑了这么长过来,又跑回去” 陈国峻大怒,本来想用主将的身份压一压他,但转念一眼,只有自己骑兵败了,回去受罚的可能是他,现在陈英不听号令,想再攻一波,失败了可以推给陈英。 他眼珠一转:“你要打也可以,你的人跑了这么远,总要休息会” “就是一场小跑,那要休息多久?等会就行,走。”陈英让部队边走边休息,继续往前走。 陈国峻只好配合跟在后面,同时派出哨骑,没一会,哨骑回应,宋军也在往前移,因为更多的宋军上岸了。 宋军还在处理他们的马和尸体。 很快宋军也知道越军来了大股步营,宋军整体也在往前移。 双方都往前移,那就快了。 半小时不到,双方前锋再次进了五百步内,相互可以看到对方的阵形。 第546章 非战之罪 第546章非战之罪 宋军这时集合的人马不到五千,枪盾兵没什么变化,甚至比之前的还少,因为刚刚阵亡了不少。 后面多了一千燧发枪手。 陈国峻看着宋军阵形,指着后面道:“宋军以枪盾兵顶在前,那种兵器在后,根本冲不上。” 陈英冷笑:“刚刚他们背河而立,现在你可以带骑兵冲他们后阵,我率兵营冲他们前阵必能一战而下。” 陈国峻微微犹豫了下。 宋军燧发枪都在后面,刚刚是在岸边,他没办法,现在他可绕到宋军背后? 但,能冲上去吗? 他也算越军将来的名将,毕竟打退了蒙军三次进攻,脑子飞快盘旋,想了想,感觉刚刚冲上去时,宋军好像打了好几轮,但前面几轮打他们的人不多,后面被枪盾兵顶住之后,死伤就重了。 “我们刚冲上去,宋军打了几轮?”他问部下。 “好像三轮。” “四轮。” “走。”陈国峻一声令下,带着余下一千骑不到的绕向宋军身后。 “我看有十几轮。” 陈英也不管他,想独自立功,下令全线冲锋。 现场越军喊杀声震天,宋军则枪声不断。 枪声一响,把陈国峻也吓了一跳。 这么远的命中率当然不高,可能打中几百人,真正打倒也就两三百人。 陈国峻感觉还是冲不上去,但陈英道,可以帮他们吸引火力,宋军要么打步营,要么打骑兵,总有机会冲上去。 这时的伤亡就开始变大。 陈英在后面看着,脸露不屑,陈国峻把宋军兵器说的这么厉害,不就是火器吗? 他看到冒白烟就知道是火器,刚刚火器响了很多,但命中率似乎不高,陈英有点不以为然。 关键前面越军为了保持体力,都是缓缓小跑,没有加速。 此时在他们侧后方,陈英的上万步营已经像蚂蚁似的往前冲。 “八轮吧。” 砰砰砰,这时宋军在两百五十步就开打了。 陈国峻不敢冲,还是先看着。 只要把这股宋军打崩了,岸边的人也不足为惧。 三百步,两百五十步。 “该死的宋军。”陈国峻发现宋军真是阴毒,永远用枪盾兵放在他们骑兵这面,而且宋军移动起来很有次序,也不慌乱,明显纪律和训练相当好。 越军步营密集往前冲。 这片地方是红河平原上的广阔带,不远处是遍地的粮田,越军因为人马众多,阵形较宽,有十分之一都是从粮田中奔跑着过来。 但等第三轮响起时,越军已经进入两百步。 宋军直接把枪盾兵往后移,最后前面只留了一排枪盾兵,后面全变成燧发枪手。 陈国峻这时从宋军后面冲的话,还能帮陈英吸引一半燧发枪手,偏偏他又不敢先冲。 陈国峻示意部下再慢点,等步营先吸引宋军火力。 “呜呜”越军的号角声很快响起,陈英的一万七千人基本有九成到了现场,还有少量体能不行的还在后面。 所有燧发枪手面对越军步营。 陈国峻知道宋军防着他们,当下决定继续打眼前这股宋军。 宋军不慌不忙的停下,站在原地。 他也不管三七二十一,集合兵马就开始往前冲。 越人向来坚韧,他犹豫之后,果断决定再冲一次。 敌军越密集,宋军打的越远?陈国峻似乎发现这个秘密,他赶紧道:“快,通知陈英,让他人马分散,不要太密集。” 但部下来去很快,毕竟这会距离岸边挺近的,部下回来说,宋军岸边还有一两千人,并用箱子什么挡着当障碍。 宋军才几千人在现场,陈英人数是宋军三倍,他信心相当足,丝毫没把宋军放在眼里。 他绕到一半的时候,突然想,现在岸边有没有宋军,要不直接往岸边去? 他马上叫来一个部下:“去岸边看看。”同时放慢速度,全军缓缓的跑向宋军身后,一旦宋军岸边没有防守力量,他直接冲向岸边。 但这时候去通知显然太晚,也没什么意义,越军正在全面往前冲,陈英也不会听他的了。 所以第一轮打中的不多,在一万五千余的步营前面,显的就微不足道。 部下七嘴八舌,有说三轮的,有说十几轮的,陈国峻听的要吐血。 就在越军步营往前冲的同时,宋军前面枪盾兵看到越军骑兵在绕后,也开始往后绕。 陈国峻听完长叹,既不忍心用掉最后的骑兵,又想战胜宋军。 他默默站在原地,看着越军步营和宋军的距离。 之前他们骑兵冲锋时,宋军约在两百步开打,没想到步营冲锋,宋军打的更早。 等到他们发现对面燧发枪很厉害,想加速时,都进入燧发枪最有效的射程。 陈英很快脸色就变了,只见越军前进的路上不停的倒下,不停的倒下。 前面倒的还不多,在上万人中不起眼,后面距离宋军越近,倒下就越多。 进入六十步左右时,宋军那边枪声一响,越军成片成片的倒下,并且越军的队形似乎上不去了,一直在六十步五十步之间来回。 也就是说,越军是上一批倒一批。 “该死的,陈国峻还不上?”陈英大怒,终于见识到宋军火器的厉害。 另一侧的陈国峻一看不打不行,要不然陈英会迁怒于他,他硬着头皮再次下令,带着骑兵冲向宋军后阵。 宋军中的燧发枪后立刻有一部份扭头,砰砰砰,对着他们就打。 陈国峻的骑兵冲进一百步后就死伤惨重,眼看着再往前冲就得全军覆没。 而另一侧少了大量燧发枪手后,陈英的人马也同样冲不上去。 然后突然有股越军就被打崩了,冲到一半转身就跑。 现场瞬息崩溃,越军全军掉头,场面就像崩塌了一样控制不住。 这些人第一次和宋军交战,上一批死一批,直接被宋军打崩掉。 divcassntentadv>陈英无奈的看着崩溃的场面,最后一跺脚:“走,非战之罪。”实在是宋军火器厉害。 双方武器甚至有几百年的代差,这战越军是惨败,陈国峻回来时,还有五百不到的骑兵。 陈英步营死伤三四千,回来一万出头。 也是他们崩溃的早,要是再往上冲,能和八里桥僧格林沁冲英法联军一样,全军阵亡。 好在经此一战,两人达成统一口径,非战之罪,实在是宋军火器厉害。 当天天黑前,两人带残兵败将逃回升龙城,在他们口中,宋军火器五百步外就能击发,打中不死也残,铁甲也不能挡。 一时间,升龙城中人心惶惶,国王陈煚开始惊恐,此时有人提出议和,但立刻遭到大多数人的反对。 宋军前面有不好的习惯,早就传到大越这里,他们每占一城,必抢夺钱财和田地,议和是没有用的。 那怎么办?当然是以空间换时间,迁都再说。 十一月初八,宋军在升龙城外十里左右,和越军大战,越军惨败而回,没多久,陈煚立刻决定迁都,往后移,利用空间换时间,集合全国军队,占据有利的山地特点和宋军周旋。 朝臣们听完后,纷纷回家,城中一片慌乱,马车成为最抢手的物资,所有达官贵人们都要带着钱财逃命。 但陈煚和陈氏家族还是比较有数,这个时候钱财仍身外物,他们只带了少量钱财,立刻带着王室成员赶紧跑路。 宋军距离这里只有十里不到,还磨蹭什么。 陈煚也是跑的快,陈氏家族带着一万多人马先跑了,他们王室坐了船走水路,部份人马走陆路,好多大臣和富商们都没来的及跑,正在运输钱财中,宋军前锋就到了升龙城外。 宋军从几艘大船里凑了五百骑兵,先到升龙城,看到升龙城没什么人马出来,立刻开始堵门。 部份守军想出来野战,宋军骑兵用蒙古人的战术,直接弓箭风筝,射的越人鬼哭狼嚎,赶紧回城。 下一刻没人敢出城了,越人只能关闭城门。 到天快黑的时候,宋军前锋五千步营到了升龙城外,先把几个城门一封,防止大规模的逃亡。 升龙城有两个城门直接通水道,所以这时越人还能从水路坐船从西边逃,富人和贵族们就是想走水路。 但宋军骑兵在两岸,不停用火箭对着经过的船射。 除了开始跑的快的船走了,后面的船也不敢出来。 一出来就是满天火箭,扑火都来不及。 又过一个时辰,大概后世八点多的样子,宋军几门火炮也到了,直接架到岸边,对着西边唯一可逃的水道上。 这下近距离的后装线膛炮,越人的船敢出来,一炮一个准。 当天宋军主力到时,天已经黑了,宋军并没有攻城,而是先围堵起来,每二天一大早,李庭芝先派人射了劝降信,接着派人四处征粮。 宋军征粮的首要目标就是升龙城附近的土豪地主们,宋军以一都为一队,其中十人左右为骑兵,分出去五十都。 赵平为李庭芝部海南一军三将二营一都都头。 看他名字为汉名,最早却是女真人。 宋灭金后,他们全家先迁往大员,后迁驻海南,并改为汉姓,从此就变成了汉人。 金国灭亡时,赵平才七岁。 如今也不过二十出头,金人的记忆早在他脑海中消失不见,他所记下的,全是在宋朝的学习和训练。 大宋军中,大员,海南,汉州等海外驻军中,包括更远的远东,海叁威等地,像赵平这样的汉人非常多。 金国被灭时,宋人得到女真族人最少几十万,如今快二十年过去了,很多人出生时就已经在宋朝,和北宋灭亡,在北方长大的汉人一样,他们都认为自己是金人宋人。 赵平的人生轨迹也几乎和大多数人一样。 他七岁时灭国,然后到大员,八岁时开始被集中上课,学汉语学汉字,并不准说女真语。 十八岁时,赵平被征入伍,因为识字读过书,参与新兵集中三个月的训练后,分配到地方驻军时就是副伍长,起点比较高,然后朝廷对其家中进行了减税。 大宋在其他海外的殖民地,包括波斯这边,征税起点都是三成,而大员海南等早期开荒的都是两成,家中有人当兵则再减一成,所以赵平家中税低,他当兵也是家中非常支持的。 当兵之后,赵平参与过征服渤泥国的战役,驻守过渤泥,后又回海南,短短时间,在宋军于渤泥征兵扩军后,他也因功累积为都头。 海南一军三将六个营三千多人里,像赵平这样的女真族人起码有几十个,而且基本都是基层武官,且只有二十出头,有的可能才十八岁十九岁,少量十八岁的新兵,出生时金国就没了。 所以大伙对大宋的认同感很强,也都以宋人自居。 这天一大早,赵平到营里开完会,立刻回到都中,集合人马。 他们这都一百人出头,只有一个伍是骑兵,为哨骑。 宋军一伍人数不一,可能十人,可能十一人,也可能十二人。 主要看有没有副伍长,几个副伍长。 像赵平这都哨骑里,有一个伍长,一个副伍长,共十一人。 “收到上头命令,我们都往南征粮。”赵平集合各伍长大声道。 他一边说一边看部下,他的部下里,除了几个伍长是宋军外,其余的兵士,由少量女真人,大量大员土着组成。 他身为女真都头, “刘大头。” “在” “你们伍多带点燃烧弹,带弓箭。” “诺。” “齐小康。” “在” “你们伍多带手擂,带燧发枪。” “诺” 赵平一一吩附,哨骑队一人一马,全伍多带两匹,以防战马损伤轮换,其余有一个伍专门带燃烧弹,一个伍带了燧发枪,其他带的冷兵器,有一个伍,每人带了条狗,然后先到附近征马和马车,接着往南征粮,下头下的命令,给他们两天时间,最少征一千石粮,征的越多越好。 宋军坐船来的,没带多少战马,所以运输的马骡和马车都得靠他们从当地征。 并且红河平原这带,水道纵横,也可以用船运,征到百姓的船也行。 第547章 相当敌视宋人 第547章相当敌视宋人 赵平还是很有经验,或者上官们已经和他们说过了:“如果能征到船也行,大船可以一千石以上。” “越人在这边用船很多,红河平原附近,几乎家家户户都有船,大伙优先去征船。” 说完后,他飞快一挥手:“时间紧迫,别给其他都的兄弟们抢先了,走。” 带着一都人浩浩荡荡的出营了。 他们这都的哨骑率先出发,负责打探前方地形和人口居集处。 后面都是步营跟在哨骑后面,沿大路先走。 平时他们算是训练有素,现在出来后赵平也没什么要求,大伙乱哄哄的走成一团,边走边聊天。 赵平身边聚集了几个老乡,所谓的老乡就是和他一样,大员出来的。 大员是赵与芮最早经营的海南据点之一,当时灭亡金国后,迁去了大量的女真族,契丹族,然后不停从福建广东移民。 所以大员老乡里,有女真族,有契丹人,有福建广东人。 众人听赵平这么一解释,大伙就明白了,先抢一波再说,后面不需要从海南等地运粮过来了。 “来人,炸了。” 赵平见众人有点不把越人放眼里,便道:“越人悍勇,男女老少皆能成兵,一定不能掉以轻心。” 宋军紧追其后,不一会就来到一个大院子,这院子一看就知道这是村子里的富人。 几秒钟后,轰隆,一声巨响,大门轰然被炸开。 有宋军先放了两条狗,嗖,那两条狗一脱绳立马往里跑去。 一宋军上去就踢,砰砰砰,用力踢了几脚,对里面叫开门。 没一会,他们就看到远处有浓烟升起,宋军应该用了燃烧弹,把村子烧了起来。 上面虽然说只抢富户地主,但赵平心里知道,这是表面话,说给老百姓听的,管他什么户,一千石目标先要完成。 赵平叭的一下打在这人脑门上:“还有十几天才能收,当然要先征粮了。” “附近有船吗?”赵平一面走一面问那哨骑。 爆炸的烟雾还没散去,两人刚进门。 等他到了第一村,果然看到这村里到处是宋军,有人宋军已经在征粮,村子里鸡飞狗跳,这波宋军已经找了十几艘船,一字排开在河边。 说话间,前面有一哨骑飞奔而来:“报”。 然后宋军一到就开始就地征粮,并且来的正好是十一月份,坚持十几天后,就可以在当地直接收割水稻,后续粮草已经不是问题。 赵平看的眼红的不得了,赶紧往下一个村去。 至于分几个村,轮到你说了算吗?走,赶紧去抢。 “好,好。”赵平大喜。 那哨骑道:“附近水道交错,当地家家户户都有小船,因为我们大军逼近,都藏在家中,去了就能找到。” “握草。”两宋军大骂,退了出来。 “嘘”赵平示意别说话,等门口爆炸的烟雾散了会,他自己转身拿过一个盾:“盾给我。” 汪汪汪,狗子站门口对里面大叫。 众人顿时闪到两边墙后,有人往门环上挂了个手雷,点燃,转身就跑。 赵平一路带人小跑而去,一路警告部下,不要和同仁起冲突,各抢各的,不对,各征各的。 众人哈哈大笑,有些人不以为然。 和越人打仗,后勤相当重要,当年北宋和越人也打过,结果算是惨胜,虽有胜利之名,但损失大量人口,甚至还割出了地盘。 “有箭,有箭里面有箭。” 不一会,他们来到另一个村子,这个村子地形有点特殊,北部有座小山,村子倚山而建,宋军进去时,里面一片安静,整个村子好像没人似的。 哨骑说前面两里外有几个村子,其中有股宋军已经比他们先到,正在征收粮草,哨骑看村子比较多,和对方宋军都头商量了下,分几个给他们,对方都头同意分一个村给他们。 扑扑扑,几声轻响,盾牌上被迎面射了好几箭。 汪汪汪,宋军牵的狗先叫了起来,赵平一听就知道村子里有人。 赵平这都人只有一伍带了盾牌,带盾牌的两个军士,举着盾牌弯着腰,几乎把全身护在盾牌中,缓缓走进去。 几个老乡围在赵平身边,议论着这次战事,在他们看来,升龙城用不了一天就能攻破,今天他们走后,等回来时,升龙城可能已经被攻破了。 “放狗。”赵平下令道。 后面蒙古三征,也屡次因为粮食不济而败退。 “特娘的。”赵平这边纷纷大骂,他们算出营比较快的,没想到还有人比他们更快。 现在赵与芮准备工作做好了,首先不会像北宋时那样,因为疫情,军士伤亡过半的事发生,其次宋军水师远超蒙军,越军水师这会还没出现,就算出现,也肯定不是宋军对手。 宋军这次来的突然,越人都没来的及收稻,有人问赵平,四周这么多水稻,何必还要去征粮? 忽必烈儿子脱欢为主帅那次,蒙军从海路运了大量粮食,但被越军水师大败,所有粮食辎重俱被越军夺了,最后又是败退。 他们分配的方向是府里方向,这边水道纵横,小道特别多,四周遍布水田,如今正是十一月,越人水稻丰收在即,稻田里都是金灿灿的,非常好看。 赵平看的又好笑又好气:“叫你妹的,越人能听懂。” 然后又点了两个人和他一人拿个盾,三人呈三个角,相互保护左右和前面。 接着又叫人拿了个燃烧弹,然后道:“点起来。” “啊?”部下愣了下。 “啊什么,点啊。”赵平怒道。 他们三人每人一手拿着盾,一手拿着燃烧弹,部下犹豫了下,赶紧替他们点上。 赵平顶着盾,弯腰着,快步往里移,他的头盔就在盾牌上面,连眼睛都没露出来。 果然刚进去,扑扑扑,这次有十几箭射过来。 好在三人都有准备,弯着腰把身体都护在宋军的大长盾里,没有中箭。 接着赵平三人往地上一蹲,然后抬头。 只把眼睛露到盾牌外面,三人同时看到院子里走廊上好多越人,看起来不像是军士,但很多人手上有弓,还有兵器,也有拿着锄头之类的在手上。 这一波没有射中他们,对面正在拿箭上弓。 “扔。”赵平一声令下,三人同时扔出燃烧弹。 砰砰砰,燃烧弹在走廊人群中爆开,现场火光大盛。 divcassntentadv>“啊”好多越人被点燃,越人瞬息大乱,四下逃散。 “进来。”赵平大吼。 一队燧发枪手率先进来,砰砰砰,对着逃散的越人就打,接着弓箭手也进来了,最后才是其他军士。 宋军进来一顿远程打击,现场的抵挡瞬间就被灭掉。 接着开始逐屋的清扫。 这是该村一个大户人家,这户人家还集中了村里好多类似佃户的百姓帮他守家,没想到宋军武器这么厉害,进攻又多样化,一进来就把他们打崩了。 说实话现在越人也就弓箭能对宋军造成一定伤害,没有弓箭,越人几乎没机会近宋军的身。 赵平这队人才带了一队燧发枪手,其余大部份带的冷兵器包括弓箭。 就这样,一般同等数量的正规越军也不是他们对手,何况是百姓组织的。 就这样他们逐屋清扫,有人反抗,也有人投降,反抗的都是格杀勿论。 赵平带着几个人往里走,不一会看到一个大屋子,宋军上去先顶着盾,对着大门一脚。 轰隆,大门直接被踢开了。 然后和刚才一样,前面有人举盾着先进去观察,不一会,里面宋军道:“安全。” 赵平和几个人这才跟进去。 进去后大伙一愣,现场角落里搂缩着几个人,都是妇人和少年,其中一个少年看起来也就十四五岁的样子,双眼仇恨的看着他们。 “把人拖出去,不要动女的。”赵平说了句。 “诺”宋军刚要上去。 突然,那少年双手从身后出来,手上赫然拿着一把缩小版的弓。 这弓不是常规型号,应该给他玩的,但手上却有一支真箭。 “喂,喂,你别动。”一宋军举着燧发枪对向少年,但没敢开枪,因为对方太小。 少年却是不管,弯弓上箭,然后举起。 “开枪啊。”赵平大叫。 举枪的宋军目瞪口呆,还是没开。 扑哧,对面一箭射在宋军胸口。 “握草”现场一片骂声。 那少年转身又拿箭。 身后女的用越语不知在说什么,还递给他一支箭。 几个宋军一涌而上,想活捉这少年,少年熟练的转身上箭。 嗖,第二箭又射了出来。 好在这时宋军顶在盾在前面,这箭射在盾上。 少年还想拿箭,宋军一涌而上已经把这少年按在地上。 没等宋军们说话,其中一个妇人突然拿出一把匕首,当,一刀捅在一名宋军腰后。 啊呀,这宋军被捅的当场惨叫起来。 赵平大怒,一把夺过刚刚没开枪的燧发枪,砰,对着那妇人先开了一枪。 他这枪打完之后,这才镇住场面,房间里几个越人都不敢动了。 赵平气的不行,几个妇人和少年,居然让他受伤了两人。 不过还好,这少年的箭不是常规军中制式弓箭,加上宋军有甲在身,这箭射的不是很深。 另一个妇人力气也小,捅的也不深,但两宋军能不能活下来,还得看运气,都算受了不小的伤。 一老乡这时靠过来,低头厉声道:“这些人不好驯服,都杀了吧。” 这老乡和他一样都是女真人,这会也相当恼火,好好的折损两个人,回去少不得要被训了。 你在战场上折损和在这里折损可是两回事。 赵平看着妇人和少年,咬着牙想了想,最终还是摇头:“算了,留着可以当民夫用。” 终究没下狠手。 老乡表情失望,狠狠跺了下脚。 宋军在这大户人家找到很多粮石,还逼问出一个粮窑,仅这大户一家就能弄到上千石,因为有了两个伤员,赵平部下很恼火,后面下手有点狠,通常打开门进去看到人先扔手雷,稍微有抵抗的就扔燃烧弹,赵平也控制不住,或者有点睁一眼闭一只眼,一会功夫,整个村子里到处是火。 一个时辰后,宋军征了大量的粮草还有几匹马骡,十几辆马车,三艘船。 然后开始把粮往船上运,船上装不完的,再往马车上装,最后马车装不完,再往马骡上负,还装不完,每人背一点。 他们清晨出门,下午三四点才回到营房。 因为伤员先让哨骑送了回来,回来后第一件事,赵平先去看了伤员,营中郎中说两人伤的不重,应该能保住性命,但肯定后续不能参战了,意味着赵平都里减员了两人。 果然,下午五点不到,他被营指挥叫过去骂了一顿。 宋人指挥对着他辟头盖脸一顿骂,你被箭射了我可以当你防不胜防,你被女人用刀捅了,我怎么教你们的?军中上课的老师怎么说的? 赵平低着头不敢反驳,这事确实是他没干好。 被骂完后他才知道另一件事,下午越军水师到了,在富良江附近和宋军水师大干了一场,几乎全军覆没。 今天宋军依然没攻城,李庭芝有围点打援的打算,看看越军会不会来救援升龙。 不过李庭芝显然想多了,越军水师大败之后,就没有援军过来。 和后来对抗蒙古一样,陈煚带人撤往清化,陈国峻则在万劫集合兵马,准备对抗宋军。 万劫还在海防西北面,看起来陈国峻想突袭宋军在海防的根据点,断宋军退路。 但宋军水师这么强,就算失去海防这个驻地,水师也能保证军队安全撤退,何况越军根本不可能在阵地战中打败宋军。 李庭芝手上有两万人马,五千民夫,其中一千民夫和两千军队驻守海防,保护这个据点,宋军后续的资源和物资都在这里上岸。 其余人马都在升龙附近集合。 赵平回来后得到新的任务,每个都要从越人中挑几个会汉语的来当翻译,这个要求也不难,安南这几年和宋通商频繁,会汉语的很多,特别是有钱人和官员们。 然后赵平也带回了最新的消息,从今天征粮的过程来看,升龙这边比较富裕,当地百姓也很支持陈氏大越,相当敌视宋人。 第548章 选那边 第548章选那边? 说到这里,赵平就不直说了:“明天继续征粮征物,特娘的不要再有伤亡了。” “诺。”大伙齐声喝道。 接下来升龙附近的百姓就遭殃了,宋军连续洗劫,所有物资和粮草全部拿走,人员被集中抓捕到一起,准备当民夫攻城中。 十一月中旬,李庭芝没等到后面的援军,知道陈煚放弃了升龙,开始攻城。 升龙城抵抗了半天就破,宋军大肆收刮,城中来不及逃走的富人官员,及王室财富俱为宋军所获,价值破亿。 城破后,宋军一面安排俘虏和民夫们帮忙就地收粮,因为这时越人的水稻已经可以收了,同时兵分两路,一路往万劫,一路往清化。 万劫那边,陈国峻带人打了波海防,又是惨败,宋军到后,陈国峻再败,只能往北逃向谅山省,这边多山,他把部队化整为零,逃到山上,打算打持久战。 另一路越军在咸子关堵截宋军,宋军用火炮,燃烧弹,半天就破咸子关,破了咸子关后,直趋清化。 这个陈国峻算是陈氏大越的一代名将,和蒙人打时,他就在谅山布防,让忽必烈儿子脱欢一点办法没有。 元军打这种山地战没什么经验,四川的山城和这里完全不同,这里到处是山,丛林密布,脱欢最后只能退回去。 什么山洞也瞒不了宋军的狗,发现山洞后,宋军也不进去,先往里扔木头,然后点火烧,往里吹烟,同时放入一些毒草毒药,将毒烟往里弄。 赵与芮已经知道宋军完成既定目标,即将攻入素可泰王朝的事。 这个蒲甘王国,就是后世的面店。 但宋军不一样,大员也到处是山,征服大员土着的过程就是宋军的经验,而且宋军准备充分,带着大量的狗和燃烧弹。 李庭芝顿时有点不高兴了。 他带着大军一路走一路烧,谅山被烧的到处是火,大火烧掉病毒,宋军也不会感染疫病,还能逼迫越军出来,相当有用。 几乎是李庭芝取得胜利的同时,北面攻灭大理张珏和刘垣同时带兵来到升龙。 陈国峻看宋军不按套路来也是相当无语。 曹世雄和陈国峻在谅山地区前后打了近半年山地战,最后陈国峻是真顶不住了,因为他打到后面也没粮了,只好带残兵出来投降。 他进山时带进去一万五千人,出来时投降时只有三千人不到。 李庭芝以两万多大军,数次和越人决战,把越人前后三十多万兵马全部打败。 这会他刚刚平定安南,张珏和刘垣都平定完大理,到了升龙,这证明打的比他快啊。 宋军曹世雄主攻这边,他二话不说,看到山上树多就扔燃烧弹,先烧起来再说。 他们在山上设伏,但宋军有狗,还有望远镜,老远就能发现山中有伏兵,他们在林中设伏,宋人直接火烧丛林。 陈朝大越军队主力尽灭,再也集合不起五千人以上规模的兵马,这才肯投降。 谅山这边还有很多山洞,有的山洞能藏上千人,越军当年和北宋打时,就在这边设有据点,还有屯积粮草的习惯,但现在也没有用。 南路军王安节和孟之英打的也比较快,先后攻灭占城和吴哥,到元贞十四年十月时,三路大军在吴哥集合,准备休整一段时间,补允完损失的兵力,然后挥师进入素可泰王朝。 元贞十四年十二月,临安比较冷。 再不然,就直接用炸药炸塌山洞入口,把越军埋里面。 宋军征越之战,从元贞十三年十一月,到元贞十四年1246年八月止,前后打了大半年,以消灭了越军有生力量为主,终于取得胜利。 但安南地盘比大量大,也难打,并不能证明李庭芝不如两人。 素可泰王朝打下来后,宋军可以把马来半岛连成一体,下一步就是攻打蒲甘王国。 这地方也不好打,蒙军在忽必烈时代从1277年打到1287年,前后历经十年时间,数次进攻,最后才逼降蒲甘王国。 忽必烈先设面中行省,后又撤消,允许其自治,埋下隐患。 但赵与芮打下来的地方是不允许当地人自治的,肯定是让宋人来管理当地。 打掉蒲甘王国后,往西是后世孟加啦国地盘,现在都是属于德里苏丹国。 后面就是全力对付德里苏丹国,灭掉德里苏丹国后,东南亚和波斯就能连成一体,宋朝疆域,将前所未有的强大,到时整个亚洲,除了日本和高丽之外,都属于大宋。 下一步就是征服日本和高丽。 赵与芮有生之年的三个目标就是统治整个亚洲,然后灭掉蒙古,占据欧洲大部。 “39了。”赵与芮在御榻上,自言自语。 身后的黄裳愣了下,很快反应过来,官家在说他自己的年纪。 赵与芮已经三十九岁了,整个亚洲还没统一,他估计打日本和高丽还得花一两年甚至更长的时间。 “二皇子赵禥到。”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内侍的声音。 二皇子赵禥来了。 二皇子赵禥今年十七周岁,和大皇子赵祺相比,二皇子赵禥更加圆滑,比较像赵与芮。 “儿臣,叩见父皇,祝父皇万寿安康。”二皇子赵禥进来后就老老实实的跪倒,伏身在地,态度非常端正。 赵与芮哭笑不得看着这儿子,换成赵祺在,他最多进来淡淡说一声:“拜见父皇。”叩头是不可能的,跪下也不会。 “起来吧,朕都说了,都是自家人,不用这么多礼。”赵与芮只好道。 “多谢父皇。”二皇子赵禥高兴的起身,然后小心翼来到赵与芮身前,一脸讨好他的模样。 赵与芮先和他聊了几句家常,说着说着,突然话题一转。 “朕打算让你也外判封王,有几个地方,给你选。” 二皇子赵禥先是一愣,眼中有点慌乱,但很快回地神来,表情又恢复自然,他表情变化极快,短短时间内心经历了几种情绪,却都被赵与芮看在眼里。 当年大哥赵祺被封为汉王去汉州时,赵禥心里是相当高兴的,朝中很多人以为皇帝之位没赵祺的份了,没想到自己刚到十七岁,也要出去了? 想想另外比他小的弟弟,赵绎,赵维也十四岁了,赵禥心里相当慌,还以为自己也被踢出皇位继承人了。 divcassntentadv>但他很快回过神来,父皇是古往今来最与众不同的皇帝,不到最后,谁也不知道谁会是继承人。 他马上又跪下道:“儿臣一切都听从父皇的。” “儿臣也很想学大哥,在外面为父皇开疆拓土。” “好,好,你能这么想就对了。” “你过来。”赵与芮把他叫到地图前。 “这边是辽东省,这是前年刚成立的远东省。” “这两地方比较苦寒,如果去这,则为燕王,将来可能要对高丽和日本用兵。” “这边是安南大越,吴哥,这是德里苏丹国。” “我朝已经攻下大越和吴哥,后继还要征服素哥泰与德里苏丹。” “如果你去这里,则为越王,将来和波斯打通后,要对蒙古用兵。” “这里是泰北哈剌合林如果你去了这里,则为泰王,将来要对罗斯和基辅公国用兵。” 赵与芮给了他三个地方选,也给了三个目标。 第一个要征服高丽和日本,第二个要灭掉素可泰和德苏丹国,第三个是往北灭罗期和基辅。 这三个地方中难度最高的应该是高丽和日本。 素可泰和德里苏丹国其次,因为现在宋军平定其他王国后,泰可素和德里苏丹国三面都是宋军势力,可从三个方向同时进攻。 最容易的就是往北打了,但赵禥知道,自己选择哪边,将来可能就分封在哪边,这一步对自己非常重要。 他的脑子疯狂运转起来。 “你不用急着选,回去后好好想想再来,明天我们父子一起吃个午饭,你再告诉我伱的选择,以及为什么要选。” “儿臣知道了。”赵禥赶紧道。 赵禥出了皇城后,并没有回自己的皇子府,看了看时间后,而是去了大舅谢奕昌家里。 谢奕是谢皇后的大哥,历史上官至少师,但在赵与芮手上,谢奕昌目前是福州知府,远离京师。 不过赵禥不是去找大舅的,而是找表兄,即谢奕昌的儿子谢堂。 谢堂是元贞十一年进士,中了进士后先任学士,后任临安钱塘县主薄,目前也就是一个小小的主薄。 钱堂的官虽小,但他是二皇子的表兄,在别人眼里是前途无量的。 他和赵禥关系也很铁,毕竟从小一起长大,加上谢皇后这层关系,赵禥有什么事,都会和他商量,因为两人都知道是在一条船上的,双方是值得相互信任的。 赵禥去时候,谢堂正好下班回家,谢堂看到赵禥当然很高兴,立刻道:“我让下人加几个菜,今天就在这吃晚饭了。” “就是来趁饭吃的,哈哈。”赵禥笑道。 谢堂似乎知道什么,先叫来一个心腹仆人,低声说了几句后,两人相视一笑,心有灵犀似的,转身一起往书房走去,进了书房,谢堂先和赵禥闲聊几句,没一会,有侍女端了两杯茶上来,等侍女放下茶走后,谢堂来到一个书柜后面,轻轻扭了下,嗡嗡嗡,书柜居然打开一个暗门,两人这才进入暗门。 蜡柱,然后一路点灯,十几个人。 这么宽敞的地方,就两人在的,各自找了个地方坐下,赵禥正好是坐在首位,谢堂坐在左侧第一个,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好像在等什么人。 果不其然,约等了两刻钟后,嗡嗡,上面的门居然又开了。 刚刚谢堂和心腹仆人说话,其实就是让其去叫人。 没一会,上面又下来两人,这两人一人还端着盘子,盘子里放着四杯茶,一人拿着水壶。 “这 下来两人年纪都不大。 其中一个看起来比较像赵与芮的表弟全勇,正是全勇的长子全英。 另一个长相魁梧高大,面相威武的,是孟珙二哥,孟琛的儿子孟之乐。 全勇早期出去外省做过都指挥司,后来又回京师,一直任皇城司提举,皇城司在赵与芮手上扩建了很多,还加了分部情报司和锦衣卫,所以大宋皇城司现在可谓是大宋朝最有权力的实权机构之一,更是赵与芮手中最精锐的皇城禁卫。 全勇有两个儿子,长子全英与赵禥关系很铁,从小一起玩到大,次子全猛和赵祺关系很铁,从小一起玩到大。 其实很奇怪,论年纪,全英和赵祺相似,全猛和赵禥相似,但偏偏年纪相似的没玩到一起,这就是由性格决。 赵与芮长子赵祺比较温和,心地也较善良,次子赵禥就比较像赵与芮,小心眼挺多的。 全英也是如此,想法比较多,认为赵祺过于率直,有些事和赵祺一起玩的不疼快。 比如小时候全英和全猛兄弟,经常和赵祺赵禥兄弟四人一起下一种棋,也就是赵与芮发明的四国军棋,全英会故意让着赵祺兄弟,但被赵祺看出来后,赵祺就会当面讲他,并不喜欢和他玩。 从此之后,全英就和赵禥越走越近了。 孟之乐父亲孟琛也一直在京师,职位是京师禁军某军统制,主要负责火器局,匠作局等京师重要军事部门的防守护卫,因为这些地方同时也归皇城司管,双方多有合作,所以孟之乐也很早和全英相识。 孟之乐今年二十三岁,现场四人目前他年纪最大,既不是武官,也不是文官,而是京师大宋皇家银行的副行长。 这两人来后,地下室里就热闹起来,毕竟刚才这么大地方只有两人,有点显的诡异。 “来来来,先下棋。”赵禥看到两人下来,立刻招手笑道。 谢堂赶紧起身,从边上拿出一副四国军棋。 第549章 儿臣愿为父皇镇守远东永固江山 第549章儿臣愿为父皇镇守远东,永固江山 四国军棋这玩意当然是赵与芮发明的,市面上几乎不见,但在大宋高层文武官员的子弟中很流行。 赵与芮把这军棋略为改变了一点,军旗没变,司令改成了都统制,军长改成了统制,师长为统领等相应改为大宋的一些军职。 军棋玩法也有两种,一种是有裁判的五人玩法,一种是没裁判的明棋玩法。 他们现在四个人,没有载判,自然玩明棋。 四人玩了一局,半小时都没有下玩,这时上面又有人下来了,各端了杯茶,同样都是二十岁左右的青少年。 一个叫石忠国,其父亲石狗儿,正是当年第一批投靠赵与芮的奴隶少年。 石狗儿是情报司提点,顶头上司就是全勇,所以石忠国和全英关系相当铁,石忠国目前在军校,是大宋军校第一批学员,还没毕业。 赵与芮筹备了几年的军校,去年才完全把学校建好,老师到位,很多老了的高级将领到军校任职,石忠国是军校第一批学员,还没毕业。 另一个叫杨孝林,和石忠国一样,是军校第一批学员,他父亲叫杨跃虎,前皇城司提点,也是较早投靠赵与芮的武官,目前在军校任老师。 杨孝林道:“开禧二年1206” 赵禥这时脸色一正,终于开始说正事。 赵禥这时以为自己要么用师长撞了炸弹,要么撞上了对方的师长。 而赵与芮断定对方现在有几千万人口,主要是从其京师德里来看。 这局棋开局赵禥不利,他一上来就用都统制相当于司令冲上去吃子,不料对面孟之乐的统领后面是个炸弹,孟之乐考虑了一下,轰隆,还是用炸弹把赵禥的都统制给炸了。 因为之前赵禥用统制军长吃了全英一个统领师长,被他炸了。 赵禥面不改色,继续猛攻。 杨孝林和石忠国是军校生,学校经常拿大宋各场战役战事来当课程讲,他们也能听到前方的战事,知道大宋现在拿下了马来半岛,苏门答腊岛,兵锋要往爪哇岛去了。 这会的德里苏丹国,包括了后世的印渡,孟加啦国和巴基司坦等国部份,甚至还有少量波斯地界,是一个无比巨大的帝国,实力很强。 众人嘿嘿干笑,都矢口否定,都说没让。 “这边有地图吗?”另一个军校生石忠国突然问。 赵与芮当年外判,暗中练兵,然后一举翻盘,夺权,这也是大宋现在高层子弟,人人皆知的密秘,特别眼前这些少年的父亲们,基本当年都参与了。 暗棋就是这样,石忠国帮了赵禥,别人也很难断定。 菲罗兹图格鲁克时代的丝织和毛毯作坊,每年能分别完成60万及20万银坦卡的定货。 这两人到后,赵禥他们又玩了一局四国军棋的暗棋,由两人当裁判。 说完之后,赵禥便道,大伙看看,我该去哪? 众人面面相觑,相互先看了几眼。 不料赵禥却笑道:“尼们特娘的都让着我,以为我不知道,哈哈哈。” “今日里父皇招见我,准备让我外判,给了我三个方向” “有个简易的。”谢堂又起身,从后面架子上拿了副布制的地图,然后平铺到桌上。 “哈哈哈,痛快,好玩,好玩,真想再来一局。”赵禥赢后大喜,兴奋的拍着桌子,众人也纷纷附合,二皇子棋高一招,厉害厉害。 但赵禥平日里和朝中大臣们来往的也不多,非常低调,就这几个朋友,经常下下棋,别人也说不了什么。 石忠国看着地图指着道:“如果去当越王,封地就和汉王的相邻,素可泰王朝还好,建国不到十年,应该容易征服。” 具体有多少人口,赵与芮这些年派了大量的情报司人员当商人去德里苏丹国各地经商,也很难断定,但几千万人口是有的,毕竟后世仅一个印渡人口就比中国还多,老巴也有几亿。 他身边这番人都只有二十岁左右,在大宋其余历代皇帝时期,也是很少见的,在其他皇朝估计也少有。 可这种棋也不好判断,因为后面任何赵禥对掉的棋,都可能是一样的,也可能有炸弹。 后面赵禥最大的棋相当于团长了,全英手中有师长级的也故意避让,搞的大伙都以为赵禥还有军长级的棋在手上,最后这局棋,自然是赵禥和谢堂赢了。 “把棋收起来吧。”谢堂这时示意收棋,不能再玩了,他们几个人算是赵禥死党,今天到一起,当然是有事要商量。 后世这二十出头的青年,还能算毛头小子,但在大宋他们这几个人都相当成熟,也能为赵禥出谋划策,深得赵禥的信任。 “你大哥批赵祺都外判好几年了,听说在汉州风生水起,刚刚征服了三佛齐等国,正在攻打信诃沙里王朝,不出意外的话,我大宋版图又要扩大许多了。”杨孝林道。 德里苏丹国的京师德里,有许多皇家手工业场,相当于赵与芮在大宋的国企,他们规模有多大? 有些比赵与芮的临安都大。 没一会,赵禥一个统领相当于师长又主动撞上了全英的统制相当于军长,按理说赵禥这统领要完蛋的。 地下室安静了片刻,最后还是全英也先说话:“外判是好事,伯父指皇帝赵与芮,当年也是外判起家的。” 众人顿时上去围观。 “但那德里苏丹国,立国有”石忠国军校上课时有学过,一时想不起来,便看向杨孝林。 但裁判这时正好是石忠国,他看了两人的棋后,不动声色,把两人的棋都拿走了。 他们最大的一个大型手作坊里有一万七千个工人,有个作坊仅用来织棉布的就有四千人。 “尼特娘的下正治棋是吧。”全英在心中笑骂着石忠国,表面不动声色。 赵禥缓缓说着,众人凝神静听。 “对,宁宗开禧二年立国,已经有四十年,且幅员辽阔,人口估计有数千万,甚至上亿,不比咱们大宋少多少。” 赵禥平日里在赵与芮面前都是一副乖宝宝的模样,也只有在这个阴暗的地下室,才会说着粗口,爆着粗话,大伙还是很高兴的。 而全英却知道,要么赵禥是炸弹,要么石忠国故意帮赵禥。 这些规模是相当大的,赵与芮大宋的的国企员工都没这么多。 可见德里苏丹国这时人口绝对不少,实力也强。 事实上,德里苏丹国从1206年建国到1526年灭国,存在时间比南宋还久的多,立国三百多年。 所以石忠国认为,如果选择当越王,去征服素可泰和德里苏丹国,后者难度比较大。 divcassntentadv>“但是辽东和北方就比较苦寒了。”谢堂皱眉道。 另两个地方,一个是辽东,一个是北方,在谢堂看来还是比较苦寒的。 “辽东不是打高丽和日本吗,将来封地在那也不错。”全英道:“我觉得去辽东还是比较好。” “万一封远东怎么办”杨孝林道。 皇帝只说打高丽和日本,王府不一定在这两地方。 比如赵祺现在正在打信诃沙里王朝印泥,但他的王府却建在汉州飞律宾,还是挺远的。 几人你一言我一句的说着,说到最后,大伙突然达成一致,别想着自己会封在哪,而想皇帝赵与芮希望赵禥去哪。 比如赵禥就说了:“以我对父皇的了解,如果征服了高丽和日本,我的王府多半会在远东。” “啊”四周诸人齐齐惊叫。 “远东地区苦寒,人口稀少,但地盘辽阔,父皇每年都往那边移民,肯定是想长期的占有和控制那边,定然会让我把王府建在远东,然后从高丽和日本移民。” 杨孝林欲言又止,军校的学习来看,远东也挺好的,除了冷了点外,资源相当丰富,不过他还是没敢说出来。 最后还是谢堂说了句关键话:“所以二皇子好好想想,不是你想去哪,而是官家希望你去哪?” 赵禥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去当越王?和大哥汉王赵祺在一起?显然太过明显,且德里苏丹国不好打,而且大哥也可以打。 父皇应该不希望我和大哥太近,北面打罗斯和基辅公国也是。 而且北面太容易,显然得找个既不是太难,又不是太容易,且不要和大哥比较的地方。 “远东?”赵禥苦着脸道:“难道我要去远东?” 众人再次面面相觑。 片刻之后,全英突然道:“其实远东也好,辽东也好,距离京师,比汉州可近多了?” 刷,现场所有人眼睛一亮。 赵与芮给的三王里,泰王也好,越王也好,都和京师隔着十万八千里呢。 要是当燕王,在辽东或远东,显然比前两个更近。 第二天赵禥再次来到皇宫,面见了父亲赵与芮。 “怎么样,想好去哪没有?”赵与芮乐呵呵的问道。 “回禀父皇,儿臣昨晚想了一晚上。”赵禥一脸认真道:“我大宋现在幅员万里,人口亿兆,可谓千百年来,首屈一指的盛世皇朝。” 赵禥上来先拍父亲一个马屁,听的赵与芮乐滋滋的。 “然远东地区,苦寒难耐,人口稀少,偏偏又地大物博,资源丰富,这样的地方,必须要永远掌控在我们大宋手中,儿臣愿为父皇镇守远东,永固江山。” “好。”赵与芮拍案而起,他心中就希望赵禥选燕王,镇远东。 大宋这些年在远东地区已经建立了规模化的城镇,并加强了移民,但因为地方苦寒,愿意去的人还是太少,国内又不好强制移民。 想想后世的远东地区,有时都会几十几百里才看到一个村镇,上千里都没多少人。 所以赵与芮希望赵禥征服高丽和日本后,把高丽和日本人往远东移民,加强那边的人口基数。 赵禥即便做了正确的选择,赵与芮也非常高兴,同时向他说了一些注意事项。 早期他坐镇海叁威城,燕王府也设在海叁威,方便统筹对日本高丽的战事,但真正的燕王府,将从今年起,在阿木尔州建。 这个地方在哪?大概在贝加而湖东北方向一千八百里左右,距离北面牙库特地区两千里左右。 赵禥跟着父亲往地图上一看,显然表面不动声色,心里却暗暗叫苦,这地方距离海叁威有近四千里,深入到远东腹部了,真的是为了控制远东而建的。 “那里原本千里无人烟,我大宋这十几年陆续移民,朕在数年前就让人建了个几个棱堡。” “从今年起,将征调数千民夫,把棱堡连起来,建远东城,以后为远东省省府,燕王府王府所在。” “建城至少要五到十年时间,朕给你五到十年平定高丽和日本,同时移民到这些地方。” “三十年后,朕要远东人口破五百万。” 后世远东人口加起来不知道有没有五百万,但赵与芮是打算用三十年时间,以移民的方式,让当地人口突破五百万,其中真正的汉人,最少得有五十万。 “儿臣领命。”赵禥没有犹豫,不管赵与芮给了什么目标,他都得先答应下来。 接着赵与芮又说了些注意事项,从现在开始,要筹备攻伐高丽和日本的事,但这事不着急,慢慢来,一个个打。 “兵法上有远交近攻之说,咱们先打高丽,再灭日本。” 但赵禥主要的任务和赵祺一样,不是统兵打仗的。 皇长子赵祺在汉州也只是做为地方蕃王,负责协调处理部份军民政事,真正指挥打仗的还是当地的刘整等统兵大将。 这次也是,赵与芮派余玠到海叁威,全权负责对日本和高丽的战事,具体什么时候打,怎么打,都听余玠的。 赵禥在当地负责资源和后勤的调配,学习和观察战事,以及对占领地方的管理和往远东移民等诸事。 “你大哥出镇汉州时,朕给了他两个营的王府护卫,你也是一样。” 赵与芮充分吸取明朝的经验,老朱给儿子们都是三护卫,每护卫上万人,还有指挥权,让儿子们统兵打仗。 赵与芮给儿子们每人两个营,宋制一营也就五百多人,两个营就是一千人出头。 这一千人主要是王府护卫,保护赵禥人身安全的。 第550章 处处学着赵与芮 第550章处处学着赵与芮 “营中指挥,副指挥级以上由你选任,都头以以下武官,由朝廷指派。” “无论什么武官,每五年必轮换。” “你选任的武官,五年后只要不犯错,都是提升转任。” 赵禥静静听着,不时点头,表态认同和支持,但越听越感觉心里不是滋味。 怎么很多武官都由朝廷指派,父皇这是防着咱们做儿子的? 赵禥以前不知道当个藩王还这么麻烦,今天赵与芮说出来后,他才知道后面规矩这么多? 不过他喜怒不颜于色,表面看起来,倒是一副认真听伶的模样。 “身为蕃王,年俸也是和你哥一样。” “每年一万贯一万银币,其余的所有武官护卫的工资由朝廷下发。” 合着王府每年五万贯开支只给十年,十年之后,他就只余下薪水可拿了,每年就一万贯。 至于什么粮食,棉绸都由这五万开支里,你自己出钱买,当然,赵与芮允许他们做生意。 “另有王府开支费,前期每年五万贯。”这块开支主要用于补贴王府生活用度,而且赵神禥听到有前期两个字。 “还有,你儿子女儿的俸禄,也得靠你自己,朕是不管的。” 像明朝亲王,每年有几万石粮,多少匹棉,绸,布,茶,盐引等都有规定数量的。 “王府中没有文武官员编制,仆人侍女不能超过二十个,所有开支,俱由五万贯里出。” 看儿子一脸惊恐的表情,赵与芮道:“以后大宋亲王都是如此。” 赵与芮是抠门啊,对亲生儿子,比对大臣武将还抠。 为了限制儿女们挥霍用度,王府中仆人侍女不能超过二十人。 但这还没完,后面赵禥听的心里巴凉。 现在赵与芮只管儿子,每人一年一万贯,王府开支给十年,然后你自己用这笔钱做生意赚钱。 这开支是给赵禥养老婆孩子的,你大方的话也可以拿这开支发奖金给王府中人。 “朕的规矩,是一代管一代,我负责养我的儿女们,你们负责养你们的儿女们。” “要是钱不够用,你也可以自己做生意,但得规规矩矩,千万不能以王室身份乱来,你是知道父皇脾气的。” 他说了一大堆废话,简单来说,就是每年给儿子六万贯,至于你王府里能养多少人,伱自己看着这些钱办,但仆人和侍女等加起来不能超过二十个。 赵禥一听傻眼了,终于知道前期是什么意思。 “你身为皇室成员,也得学会赚钱养家,那五万贯开支,朝廷给付十年,十年之后,就得靠自己。” 这要换成大明,赵禥是亲王,儿子是郡王,都有朝廷养着,每人都有自己的王府,王府中还有文武官员配置,每年各种钱,棉,布、丝,盐都有。 赵与芮这边啥也没有,就给一万贯固定薪水,五万贯开支。 “儿臣不敢,绝不敢做出有损皇室颜面的事。”赵禥赶紧表态。 说到最后,赵与芮表情也严肃起来:“你到地方后,当严以律已,依法办事,真正为地方和百姓做出实事和好事。” “须知我大宋,王子犯法,与民同罪,切不可能倚仗身份,胡做非为” “你大哥和你一样,所有待遇都是一模一样,现在他在汉州那边做生意赚钱,每年赚的不比父皇给的少,以后,你们是一家之主,要学会对自己的家庭和家人负责,自己养家” “儿臣谨遵父皇旨意,请父皇放心。” 赵与芮一番叮咐后,把次子赵禥打发到了远东。 第二天朝中当庭宣旨,二皇子赵禥封燕山,出镇辽东,顿时很多臣工们大惊失色。 当年皇长子去汉州,大伙还以为被贬了,没想到一转眼,二皇子也要去远东。 二皇子可是谢皇后所生的,这下是让所有人大出意外。 圣旨下来不到三天,赵禥就匆匆出京,根本没有犹豫和拖延的机会,几个好朋友也到岸边来送行。 他现在身边也没什么人用,全英和石忠国为他推荐了几个武官,先充为王府护卫营的营指挥,和副指挥。 等石忠国等从军校毕业了,将来可以到辽东加入他的王府护卫营。 赵禥这会才十七岁,去年刚成亲,妻子是李皇的女儿,李皇当年也算赵与芮的心腹。 他走时妻子还没生小孩子,全家就两个人,带了四个侍女,两个仆人,一个管家,共九人上了一艘船。 大船开出临安城时,赵禥回头看着富饶的皇城,心中在默默的想着,临安城,我一定会回来的。 大船在水师护卫下,从临安出发,第一站是济州府。 这是皇帝赵与芮起家的地方,现在相当繁华,日本和高丽来往的商船都会在这里停靠。 赵禥在济州岛登陆,进去转了转,发现当地人口挺多的,这里以前是赵与芮后勤基地,火器局匠作局最早都在这里开始,后来慢慢迁走,目前以养战马和种植水果,制白糖为主。 当地官员向赵禥汇报,这里年产两万匹优质战马,提供给大宋军士们。 这里还有两个造船厂,每年接收从高丽和日本过来的木材,用来建造水师战船和商船。 赵禥当即认为,这里相当重要,将来攻伐日本和高丽,可以从这里出水师。 这会他身边也没什么人,唯一能交流的就是管家谢飞。 谢飞是他母亲谢皇后的族亲,也算是他身边现在唯一的心腹。 但攻伐日本和高丽的事,现在不能和任何人说,这事将来要是成功了,有他的功劳,要是失败了,他也要背锅的,所以赵禥也不敢和谢飞说这事。 他十二月中旬出临安,先到济州,再到对马岛。 divcassntentadv>对马岛属于日本,元朝时被元军攻占过。 现在当地归日本管,赵禥还是很有生意头脑,从京师向谢家要了些本钱,在京师买了很多物资,先后在济州卖了一批,又到对马岛卖了一批,赚了好几万贯。 这时他就明白父皇出京前和他说的话了。 听起来他每年六万贯不多,但只要有启动资金,又有皇室身份,其实很容易钱生钱,钱赚钱。 他开始还怕钱不够用,现在一出来就赚了几万贯,心中终于有点高兴。 从对马岛离开后,赵禥就直趋海叁威。 十二月下旬,他来到海叁威,此时离过年也没几天,他心里其实有点不舒服,他原本想在临安城过完年再走,但赵与芮让他到海叁威和当地官兵一起过年,同时领略下海叁威的冬天。 年都没过就被赶出京师。 他的船到这边才发现,进入寒冬后,海叁威附近的海域不会冰封,比库叶岛那边好多了。 他们的船顺利进入海叁威,做为大宋在远东地区最早建立的城市,海叁威城现在然是个大城,人口破了十万,驻军有两个将编制,其中有四个营在库叶岛和库叶港那边,另有几个营分驻其他地方,实际驻军正好一个将,三千人左右。 他现在带来一千护卫队,城中守军达到四千人。 海叁城编制为府级,当地知府、知县和驻军正将,副将,指挥以上文武官员,早早来岸边接待他。 当地知府叫陈尧道,其父陈子常和祖父陈颐在死后都被赠工部尚书,他在死后也是赠工部尚书。 不过他父亲和祖父都不是在赵与芮手上,所以他基本也不可能被赠工部尚书了。 他是元贞三年进士,历任秘书郎,监察御史,然后多年未动,后来为了升官,主动请缨到海叁威这苦寒之地,终于改升知府。 当地驻军大将为高重,职务是远东都指挥使司,远东一军副统制,兼二将正将。 另一将的正将是马建,和高重一起好多年,参与了当年和蒙古在北方的争夺战。 高重的儿子高达现在正在参与攻打素可泰王朝的宋军中,两父子相隔几千里,各有其主。 高重算是余玠的老部下了,也是目前海叁威最高层的武将。 “拜见燕王。”众文武在码头恭敬的拜见赵禥。 赵禥不敢摆谱,赶紧上前,脑子里努力回忆着父亲的模样,脸上挤出笑容:“大伙快免礼,都是自家兄弟。”他现场看了圈,除了周重看起来有三十多岁,其余的都在三十岁内,称声兄弟也差不多勉强可以。 众文武看赵禥这么客气,也都相互对视一眼,纷纷起身。 “外面天寒地冻,走走走,到屋里面暖暖身,慢慢再说。”赵禥哈哈一笑,看起来非常随和。 赵禥无论在什么场合,都会想着父皇的做派,然后尽力去学。 众人赶紧领路,带他进城。 赵禥一边走一边看,码头附近人还是挺多的,这么冷的天,也有商船前来。 “这个季节还有这么多商船?”赵禥奇怪的问。 边上陈尧道闻言上前笑道:“回燕王。” “海叁威盛产各类毛皮,鱼产,商人们还是愿意来的。” “冬季不是很少看到野兽吗?”赵禥又问。 陈尧道愣了下,马上又道:“有些商人会把毛皮屯到冬季,可以卖个好价钱。” 赵禥这会没再追问,但心中也有数,有些商人这几个字,或许说的就是这里的守军。 据他所知,大宋各地守军才是毛皮主要的获得者。 这边现在没有战事,除了训练,朝廷是允许和鼓动地方守军去打猎,然后卖毛皮,再与朝廷分成。 现在他有了自己的一千护卫队,应该也可以弄毛皮来卖了? 至于水产,当地也盛产各种水产品,但江南沿海也有,高丽和日本也有,虽然卖不到好价钱,但胜在物资丰富,数量够多,也能小赚点钱。 没办法,赵与芮让他自己想办法养家人,他现在儿子还没出生,已经开始想着如何赚钱。 不知为什么,他突然想到大哥在汉州一带,占据三佛齐之后,控制了当地的香料来源,恐怕以后赚钱的路子比自己更多,隐隐的,赵禥居然下意识感觉父皇对大哥比对自己更好。 来之前他已经听说远东苦寒,当初他在临安,也不以为然,今天到了之后,真是见识到什么叫苦寒了。 主要是他到海叁威正好是十二月份,当地正天寒地冻的时候,在船上他一般呆在船仓里,有暖炉什么的,下船后,就感觉到扑面的寒风。 做为从小在南方长大的人,真是不习惯。 好在他父亲赵与芮来之前就再三强调,让他注意保暖,再想想,他们全家以前每年到冬天,都要去燕京北平去渡假,还会出去打猎,还有小时候在京师的冬跑。 赵禥现在终于明白,那个时候,赵与芮就已经想让他的儿子们到这里来了,每年去燕京渡假,每年冬季的冬跑,就是为了让儿子们适应这里的气候。 到了这边后,除了想呆在房间里,赵禥都不想出去,但没办法,他不能真这么干,外面再冷再寒,他都得出去,他得在当地文武面前表现好点,天知道里面有没有父皇情报司的人藏在里面,何况还有当地锦衣卫呢。 当晚海叁威的文武官们一起宴请了赵禥,按现在的宋律,原本是陈尧道和高重,马建等一众高官,合资宴请的。 结果吃到一半,赵禥突然问:“这顿饭要多少钱?” 桌上诸文武脸色微变,大伙面面相觑,也不知道赵禥什么意思? 陈尧道愣了下,忙道:“尚且不知,得问掌柜。”接着回头叫店小二,把你们掌柜叫来。 不一会儿,当地掌柜出现。 赵禥一看这人打扮穿着,发现是高丽人。 海叁威高丽和日本商人挺多的,也有人在这里开酒店,这个高丽人就是其中之一,高丽人叫金再民,其父金植中和高丽权贵金若先孙家族是族亲,经常来往海叁威和济州和宋人做生意,赵与芮当年买下济州时,金若先家族起到了作用,帮到了忙,所以赵与芮很多重要的物资,像白糖,火药等,都会和金氏家族交易,金氏家族和赵宋现在关系极好。 “金掌柜,今天这桌菜做的不错,燕王问多少钱?”陈尧道看到金再民进来,立刻大声问道。 第551章 扶持谁当高丽权臣 第551章扶持谁当高丽权臣? 金再民也知道宋人的规矩现在比较多,马上道:“回燕王殿下,今天这桌菜,连油水,一共三贯七十八文。” 众人都在悄悄打量赵禥。 在众文武眼里,一般到了赵禥这身份地位,哪里会有钱的概念。 不料赵禥脸色微变:“这么贵?” 现场诸人再次面面相觑。 这桌酒菜贵吗? 和普通百姓比起来,当然贵了,大宋普通军士现在一个月也拿不到这么多钱。 但和在座的诸文武身家比起来,当然不算贵。 可赵禥居然觉得贵,这证明赵禥有钱的概念,可能不是不学无术的皇家子弟。 有人可能觉得赵禥有什么想法,或者在示意什么。 不料赵禥看了下桌上,沉声道:“今天在座一共十二人,当均分平摊,父皇说这叫AA制。” 说吧,从怀中摸出一枚银币,往桌上一放:“小王先付了,还请掌柜的找下零钱。” 众文武恍然大悟,纷纷齐赞燕王清廉。 金再民脸色不变,心中骇然。 他父亲经常和宋人做生意,早期想贿赂宋军武官们都没人敢收,还以为皇帝对 金再民很快让人结了帐,然后回到自己屋中。 他的屋中还有一个高丽人,这人正是高丽最大的权臣,崔怡的儿子崔沆。 当年赵与芮就是通过金庆孙家族,联系到崔怡,在崔怡手上买下的济州岛。 崔沆是崔怡的私生子,崔怡想传位于外孙金敉女婿金若先的儿子,所以让儿子崔沆到山上做和尚。 在原本的历史上,再过几年后,金敉和崔沆为争位起冲突,因为金敉伯父金庆孙的告发,崔怡又决定废了金敉,最终把传位给儿子崔沆。 所以金家金庆孙这系和崔沆的关系是相当不错的,这几年崔怡年纪越来越大,崔沆也着急的不得了,他亲爹要把位子传于外孙,不给他这个儿子,你说他不急吗? 听到大宋燕王外判,就想来拉拉关系,指望将来大宋皇室在这方面给崔怡压力,可以传位给自己。 要知道现在崔怡在高丽权倾朝野,虽不是大王,等同于大王,只要崔怡愿意,他随时可以废了高丽大王,自任大王的。 “怎么样,这个燕王怎么样?”崔沆这次带了大量的财宝过来,准备贿赂和交好燕王的。 “不好办。”金再民沉声道:“刚刚他们十二人一桌,吃了三贯多,燕王居然说什么哎哎制,十二人每人都均出一份。” “啥,大宋的皇子们也是这样?”崔沆感觉不可思议。 大宋的军官们不敢收好处,是怕同僚告发,因为赵与芮定了法律法规,谁先告发,谁就立功,还能分掉受赂者的一半家前。 现在连燕王都这样,显然是怕在外面被留下什么把柄。 崔沆有点不信,左右来回走着,道:“天下哪有不吃鱼的猫,赵禥肯定是做给别人看的。” “不管如何,这都有点可怕。”金再民却看到不一样的东西:“如果大宋上下都是这样,再保持几十年,国力会变的越来越强,一旦想对咱们不利,那可不得了。”这种国家,简直是无敌的。 金再民虽然是一介商人,但居然看的比崔沆远多了,在他看来,赵宋如果一直保持这样,国力只会越来越强,到最后,一旦想对高丽下手,高丽根本不能挡。 但崔沆根本没想这些,他想的还是要交好燕王,成为自己的助力,为将来夺权准备。 “你能安排我见燕王一下吗?” 金再民道:“我不能保证,我尽量试试。” 当下金再民想了想,亲自来到房间门外等着,因为他知道,酒水多了,总要嘘嘘吧。 他来到门外时,一眼就看到门外和楼上楼下,各有一队宋军。 宋军不多,楼上四个,楼下四个,共八个。 尽管赵禥想低调,但小命还是比较重要,所以都带着护卫,当然,为了不打扰酒店里的客人,护卫们还是比较低调的,更多的护卫都在酒店外面。 金再民在不远处看了眼护卫们,眼珠转转,又来到另一边,叫来一个店小儿,低头和他说了几句,店小儿点点头。 店小儿也来到门口侯着,门口的护卫们看了他一眼,也没说什么。 果不其然,不一会,房门开了,谢飞带着赵禥出来。 看到店小儿在门口,谢飞立刻问:“哪边可以解手?” 赵禥酒多了,要嘘嘘。 “客官这边请。”店小儿把人带东边带。 本来西边也可以,但店小儿得金再民授意,故意往东边带。 谢飞回头看了眼护卫,立刻四个护卫跟了上来。 其实海叁威这边被宋军控制了十几年,移民人口中宋人也是最多,附近又没敌人,赵禥的安全是完全有保障的,不过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带着护卫。 赵禥的酒好像有点多了,走路有点漂,谢飞不时上前扶他一把,好不容易到了地方,一眼就看到金再民蹲在门口。 “燕王。”金再民大喜,赶紧起身。 这古代解手的地方都在外面,外面挺冷的,金再民蹲地上时都抱着双臂在怀,起身后还不停的呵气在手上。 原本好像眼神不清,有点醉的赵禥,看到金再民在这等着他,刷,眼睛也一下子明亮了。 “金掌柜也解手啊。”赵禥笑道。 金再民:“是啊是啊。”说罢看了眼谢飞和几个护卫。 赵禥呵呵一笑,伸手招呼:“来来来,和小王一起。” 金再民立刻打开门,两人同时走了进去。 四个护卫中有人想往前看看里面,谢飞伸手拦住:“没事,这边很安全。” 护卫们相互看了眼,只好退下。 吱,随着厕所的门关上,众人只好在外面等着。 赵禥进去和金再民并排着着,对着前面小便,此时的赵禥眼中根本没有醉意,才十七岁的赵禥,看起来比金再民还老道。 divcassntentadv>“金掌柜有什么事?”赵禥小声的问。 “高丽晋阳公、中书令、枢密院使,吏、兵部尚书、大将军崔怡的公子崔沆想求见燕王。” 崔怡这回头衔非常多,除了没封王,该有的都有了,一人兼两个尚书,还是大将军,可谓高丽史上最强的权臣之一。 而且这家伙现在日子比历史上好多了,历史上前些年蒙古数次征高丽,国内还有造反的,可谓内忧外患,但现在蒙古被宋军按着摩擦,根本顾不到他们,除了和日本有些冲突外,国内还相当太平。 赵禥听到这么一大堆头衔也笑了,想到父皇赵与芮说的话,他果断的点头:“可以。” “明早八点,本王在府上等他。”顿了顿后,赵禥道:“让他从前门,光明正大的进来。” “八点?”金再民听的一愣。 “辰时四刻。”赵禥只好道,心想这些乡下地方,还不知道我大宋有钟了。 金再民等到肯定答覆立刻就回去告诉崔沆。 崔沆当下皱眉,他是打算送大量财宝和高丽美女给赵禥的,这光明正大从前门进去,怕是不好? “我观燕王,年纪虽小,心智不凡,你第一次见面,可去探探口风,未必要先出手。”金再民好声劝他。 你别上去就送美女和珠宝,探探再说。 接着又道:“赵禥不是皇长子,汉王才是,不过他是谢皇后的儿子,所以大宋国内,对他俩将来谁是太子都不好说,赵禥现在必然行事小心,不愿意被人抓住把柄,损害他的名声。” 崔沆闻言点头:“你常在宋国,当听你的。”他也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信息没有金再民来的准确,所以决定听金再民的。 第二天一大早,崔沆带了一个侍女,让侍女捧了个盒子,驾着马车来到燕王临时住的地方。 到了门口发现门口连护卫也没有,他下了马车,带着侍女,轻轻敲了敲门。 不一会,里面吱的一声,大门打开,露出侍卫的脸,侍卫上下打量了一他一下:“崔掌柜?” “正是正是。”崔沆笑道。 “进来吧,燕王在等你。”侍卫开门,态度相当好。 崔沆进去后才发现,门内的两侧走廊上,有好几个侍卫,燕王的侍卫没有安排在门外,而是在院内,而且走廊上还悬挂起草席,显然为了避晚上的风寒。 “燕王真是爱兵如子。”崔沆一边说一边观看侍卫表情。 侍卫嘿嘿一笑,也没多说什么:“里边请。”在前面带路。 等崔沆到了一间屋前时,正要带着侍女进去,不料被侍卫伸手一拦:“不好意思,请崔掌柜先进吧。” 崔沆苦笑,伸手把侍女手中的盒子拿了过来,这才进屋。 那侍卫转头也打量了一下侍女,表情有些意外。 崔沆带过来的高丽女子,长的非常漂亮,连侍卫都看了几眼,但没办法,赵禥还是把她挡在门外。 “高丽崔沆,拜见燕王殿下。”崔沆进去就跪,态度相当客气。 “崔掌柜太客气,快请,快请。”赵禥快步上前,等崔沆跪下之后,才上去扶起他。 这会崔沆在国内的身份还是个和尚,所以赵禥也只能叫他掌柜,等明年崔怡才决定把他当接班人,就会招回高丽朝内,先封了左右卫上护军、户部尚书等职,就有了官身。 “没想到燕王殿下如此年少俊朗,崔沆能结识燕王,真仍三生有幸”崔沆一边说着话,一边随意的把盒子放到桌上。 “令尊身体可好。”没想到赵禥开口就问崔怡。 崔怡这会身份当然不怎么好,毕竟年纪也大了。 崔沆愣了下,道:“崔沆也好久没见父亲了,甚为想念。” “本王来时,父皇就和本王交代过。” “当年买下济州岛,晋阳公是出了大力,帮了忙的,上次经过高丽,本打算去拜望晋阳公,奈何怕海面冷冻,先到了海叁威,等来年开春,本王可能要去趟高丽,拜见晋阳公,谢谢他当年之助。” “到时你若有空,可和本王一起。” 崔沆闻言狂喜啊,连忙道:“有空有空,崔沆随时有空,多谢燕王殿下。” 赵禥前面说的话当然是客气话,因为高丽这十几年年年都和大宋通使来往,每次赵与芮都会招见高丽使者,表示谢谢崔怡当年帮忙。 这话说了十几年了,崔怡每次得到使者回报都挺爽的。 或许蒙古人会认为赵与芮阴毒下流,不讲武德,但在崔怡那边,赵与芮人品相当好,是知恩图报的人。 赵与芮说了十几年,都说的崔怡不好意思,现在每次高丽使进临安,都得带大量礼物上贡,才能表明崔怡的心意。 所以崔沆知道,前面赵禥的话都不重要,那是场面话,后面拜会崔怡,并带上他崔沆才是关键,这代表赵禥愿意支持他。 崔沆是什么人,赵与芮当然了解。 为了攻伐日本和高丽,赵与芮在过去十年里,不停的往这两地派细作,收买其国内官员,了解其国内情况。 崔沆长期被当和尚,没人管教,脾性和混混似的。 历史上崔怡为了改变儿子的流氓习气,专门让待制任翊授书,侍郎权韪教授礼仪,这才把崔沆的一些不良习气改过来。 扶持这种人当权臣,对赵与芮来说是件好事。 从情报司得到的消息来看,崔怡年纪大了,目前有意传位给外孙金敉,但崔沆也不是没有机会。 赵与芮也想不明白,有儿子不传,要传给外孙?崔怡怎么想的。 金敉书读的比崔沆多,品性比崔沆好,赵与芮肯定要支持崔沆。 这是父皇交待的大事,赵禥相当重视,也一心想把这事办的漂漂亮亮。 所以当天赵禥和崔沆很聊的来,临走时,赵禥让崔沆把盒子带走。 赵禥说自己身为大宋皇子,什么也不缺,而且不好落人口实,伱的心意我领了,将来如果你能继承崔怡的位置,咱们再好好合作,一起做生意,也算你报答我了。 赵禥说的这么明显,崔沆也挺高兴,兴冲冲的又捧着盒子离开。 打发走崔沆没多久,赵禥当天就出府上街。 谢飞驾着马车,随军一都护卫,带着他到海叁威城看了看。 海叁威三面环海,但是从来不会冰冻,这点比库叶岛就好多了。 第552章 劳军 第552章劳军 赵禥在一都护卫和当地一队驻军的陪同下,到了另一面的大陆上,只见入眼全是被砍掉的森林。 宋军在这里经营了十几年,附近大片的森林已经被砍掉,场面还是比较壮观。 “砍了这么多?”赵禥惊讶道,父皇不是说要保护绿色森林吗? 随行当地大将马建马上道:“之前为建海叁城等,几个远东城市,砍了不少木,现在不砍了,主要到库叶岛那边砍。” 接着又加了一句:“燕王再到前面就知道,这里的森林面积,比我们以前整个大宋还大,用之不尽,取之不完。” “比我们以前整个大宋还大?”赵禥有点不相信了。 他出生时大宋已经比以前还大了,所以不明白以前有多大。 但等他的马车往前十几里后,终于看到了无穷无尽的森林。 这边在后世算阿奴青斯基区,整个地区百分之九十九全是森林,即便后世都没多人口在这。 不过现在宋军大量移民过来,即便冬天,还能看到有宋军或百姓在林中打猎。 宋军不但自己打猎,也允许百姓打猎,但百姓回城后,要交税。 一路上赵禥看到数批百姓,奇怪的问:“冬天这边也有猎打?” “冬天也不少野兽会出来觅食,不是什么动物都能存好过冬的粮食,所以冬天也能打猎。”马建向他解释。 很多大型动兽像,熊,狼,虎等,都是需要存粮过冬,用小型动物什么来当粮,但小型的动物,会被人类打掉很多,它们的粮不够,自然冬天也要出来。 赵禥有点不信邪,想看看到底有多少森林,他让谢飞驾着马车,带着大队往前走了二十多里。 结果一路上全是连绵的森林,除了宋军砍伐出来的这条道外,路上二十多里全是一望无尽的森林,这下他就真的知道,什么叫资源丰富。 “这么好的地方,确实要永远的占住。”年轻的赵禥兴奋道。 虽然这里又冷又寒,但赵禥真的看到了其中的价值。 马建也重重的点头:“朝廷年年往这里移民,但生存条件不好,愿意来的还是不多。” 赵禥不动声色,心想,等攻灭了高丽和日本,把他们的人大量移过来就行。 但这事现在还不能说,要等朝廷所有准备工作做好才行。 “我朝在这边有多少驻军”赵禥又问。 “海叁威共一军两将六千人,但分驻各处。”马建向他解释。 海叁威军一将在海叁城和库叶岛附近,另有一将在库叶城。 库叶城元贞三年开始建的,赵与芮用了八年时间,前后移民了一万多户高丽,和一万多户宋人才建成。 另在库叶岛有驻军水师一千五人。 加上海叁威的水师一千。 整个远东地区,宋军大概是六千多步骑,两千五的水师,一万人不到。 “建个城要八年,那远东城?”赵禥知道父皇赵与芮已经在调集资源为他建远东城,也就是燕王府所在。 那在贝而加湖东近两千里,基本属于远东中心一带,往北往南往东都可以控制辅射整个远东地区。 建远东城的事,马建当然也知道。 “燕王放心,朝廷有建城的经验,我们海叁威城也会出一千左右民夫。” “远东城怕不得十年才能建好?”赵禥惊恐道。 “用不了这么久,现在有经验,有人口,最多五年。”马建的意思,以前这边人口不多,劳力不够,所以建的慢,现在这边有人口啊。 宋军在这边建了好多城,包括长春城,沈州沈阳等。 到处都可以抽调民夫帮忙。 赵禥这时脸色凝重道:“父皇说的没错,想真正统治一个地方,不是简单的打下来这么容易,还需十年,二十年,甚至几十年的苦心经营。” “燕王英明。” 远东这边都没什么敌人,只有野女真,现在也被宋军快抓绝迹了,老奴的老家也被宋军占了,基本不可能再有后金崛起之类的事。 就这样宋军想完全占据这里,也得不停的建城,不停的移民人口。 这种事放在其他任何王朝,不也可能做,也没能力做。 只有赵与芮的大宋有能力这么坚持的干下来,他通过不停的对外征战和掠夺,用掠夺的财富,来支持自己的各种建设。 再加上他国内税收稳定,国家财富积累很快,人口增长也快,这才有经济能力和人口能力干这件事。 听到这里,赵禥心中微动:“本王从小常听父皇教导,历来的各大王朝,百姓苦地徭役,我朝征民夫,是如何征的” 马建道:“陛下体恤百姓,都有薪水支付。” 简单来说,各地征招民夫的政策都不一样,国内赵与芮要保持粮食产量和稳定,除非大型的河道工程,才会正式征招民夫,一般五十户以上抽一,每日包吃,并支付三十文工钱。 这种征招是不能拒绝的,五十户抽一,并且抽到的,在后面二十年内不会重复再抽。 而征兵时,五十户抽一,同户后面五十年都不会再抽。 而在海外,和海叁威这种地方,因为人口本来就少,但工程量却不少,而且大部份都不是宋人,所以主要集中在外族中。 一般外族是十户抽一,宋人是三十户抽一,每日包吃,并支付三十文工钱。 这样一个月接近一贯,也算不低了。 并且朝廷还有规定,每户出招干的时间不会超过半年,半年之后必然要轮换。 你不能把一户家的壮丁全年都抽走,得让人家回家休息。 在这样的政策下,大宋百姓的徭役可谓历史最轻。 当然,赵与芮之前,大宋招民夫干活,也是付钱的,不像大明等其他朝代,都不给钱。 大宋虽然是弱宋,但在这方面是远远比其他朝代要好。 当天赵禥往海叁威城东北方向走了二十多里,一路上看到连绵不尽的森林,颇为震憾,回来后还在回味这种感觉。 这种感觉确实相当好,你一直走下去,一路上全是森林,想到这些森林都是自家的,你能不开心? 此时已经临近过年,时间很快进入元贞十五年1247。 赵禥按赵与芮的意思,开始过年劳军,由地方知府衙门采购了大量的物资,亲自去各地劳军,代表朝廷的心意。 divcassntentadv>大年初九,赵禥顶着寒风,来到两千里外的库叶城。 他是坐船过来的,库叶岛为防止冰冻,专门派人二十四小时用船在海面巡动。 当赵禥知道,从海叁威城到库叶城有两千里长,并且一路上全是森林时,又一次被震憾到。 大宋的临安到广州,直线距离也就两千里,所以马建说,这里比以前的大宋还大,真没夸张。 这种森林群真是可以用取之不尽,用之不完来形容了。 初十一,赵禥又顶着寒风来到库叶港。 当地驻守主将郑有财带部下来迎接。 但他来的不是时候,如果是春夏秋季,可以看到宋军如何把砍下的大树,运往国内。 站在库叶港口,想到这里距离临安五六千里,大宋的控制达到这么远,连年轻的赵禥都心潮澎湃,非常激动。 “这是我们大宋控制的极限地区吗?”赵禥送上劳军用品后问郑有财。 “还不是,回燕王,我们已经在白令海峡附近,建城了棱堡。”郑有财道:“白令海峡对面就是所谓的北宝洲北美洲” 当年郑有财接到命令,把鄂霍克次海称为元贞海,然后从库叶岛出发水师,到达对面楚可奇区,也就是白令海峡西,阿拉斯加对面,找了个地方建个据点。 每年冰化之际,宋军水师就过去,在那边呆到冰封期前,就回库叶岛。 开始是几个小木屋,经过几年蚂蚁搬家式的建造,现在当地已经有一个棱堡群,可以驻军两百多人。 但目前只驻军一百人,且每两年轮换。 赵禥听的不可思议,这还不是大宋控制的极限? “你说的那个棱堡,距离这里有多远?”赵禥忍不住问。 以前他在临安感觉不到天大地大,现在到了外面后才发现,这世界真特么大,动不动就以千里来形容。 “大概三千多里吧。” “啥?”这下连赵禥身边的谢飞也震惊了。 谢飞震惊的是什么?不但远,而且按皇帝的要求,赵禥要去劳军的。 他们从海叁威走水陆两路两千多里到库叶城,然后又走两百多里到库叶岛,现在还要走三千多里去一个棱堡群? 赵禥实在是不想去,但想到父皇的吩咐,要证明大宋皇帝没有忘了在外面吃苦的军士们,便道:“水师过去要多久?” 郑有财道:“水师快船过去只要八天到九天,不过燕王,现在冬季,那边很多海面冰封,还是等开春后再去吧。” 赵禥先是一愣,接着还是道:“父皇让我去劳军,现在去不了吗?” “燕王的心意,末将替兄弟们多谢了,为了燕王安全,还请燕王以后再去吧。”郑有财赶紧拒绝。 这要路上撞到冰山,岂不是完蛋?燕王要是出了事,他可担当不起。 水师船只是二十四小时全天走的,晚上也会走,所以为了安全,肯定不能这个时候去。 但赵禥不是这么想的,这就是他在赵与芮面前表现的机会。 开春过去和现在过去能一样? 他太了解父皇和兄长了。 父皇赵与芮当年就喜欢冒险,宫中夺权也是极大的冒险,而兄长赵祺为人仁慈心善,同时又有些胆小,这件事换成赵祺,肯定要等明年开春。 “郑将军。”赵禥再次叫了一声。 “末将在。”郑有财赶紧道。 “本王想问,现在去不了吗?”赵禥本来想语气严肃点,转念后,还是放缓很多:“我大宋的战船现在天下无敌,这小小的冰层也过不去?” “还有,郑将军确定一定会冰封吗冰封大概会有多少里” 赵禥一连窜问题,把郑有财问的大冬天的,头上要冒汗。 “这?”郑有财想了想,只好道:“回燕王。” 郑有财的意思,过去几年他们试探过,大概会冰封数里主要是靠近岸边的距离,当然,这数里也是可以下船步行,或骑马过去的。 但中间会有一块零碎的冰层,就怕晚上战船撞到这些冰层。 现在赵禥硬要这个时候去,郑有财没办法,只能让破冰船在前面开路,并准备了三艘船,一旦有船撞破,可以及时更换。 赵禥见他终于同意,又好声道:“所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本王也是想实地看看这白令海峡的冬季会是什么样,若没有亲眼看到,将来岂能为父皇解释。” “是,燕王。”郑有财没办法,他其实不归赵禥管,但也不想得罪赵禥,只能同意。 而且这冬季过去,他们也有经验,就算撞到冰层,只要船不破,还是不怕。 当下郑有财就开始准备。 第二天赵禥带着身边几个随从,和二十个侍卫,分上了四条船。 最前面的叫破冰船,前面很尖,船体外围包裹了一层厚厚的铁皮,为了维持船体的稳定,后面装了火炮。 这应该是这个世界第一种包铁的船,赵禥还专门上了船看了看,非常稀奇。 后面的三艘都当地水师船只,大概一千料左右,不算大,也不算小,但前面也经过了改造,装了层薄薄的铁皮,主要也是怕被冰层撞破船体。 这三艘船是只在附近海域的,也从来没跑回大宋本土。 船队出发后,水师三艘船呈品字形,跟在破冰船后面,主要是防止两翼有冰层过来会撞到赵禥的船。 赵禥被安排在中间船上,这样前面和两翼都有船保护。 上船之后,郑有财也被安排陪在赵禥这边。 迎着寒风,船队从库叶岛西北一个港口出发,直接进入元贞海。 元贞海在后世叫鄂霍次克海,在一月份时,北部的气温在零下二十四度左右。 这会赵禥进入元贞海正好是一月份,好在他从南面进海,南面也没这么低温,大概在零下十度。 第553章 皇权难下乡 第553章皇权难下乡 越往北,气温越低,北部一般十一月份结冰,有些地方要到次年六月才会融化。 南部的结冰期在三个月左右。 郑有财他们在这里多年,比较有经验,一路远离海岸,避开大部份冰封地带,小心翼翼的往对面大宋湾去。 “大宋湾”就是后世品仁纳湾,宋军的棱堡在湾的最东端。 他们初十出发,第一天行进了三百里左右,到晚上天黑之后,速度降到最低,大概时速只有五六里,非常小心。 前几天还算顺利,走到第五天,海面出现了白雾。 据郑有财说,这边海区因有寒流和暖流交汇,而有浓雾形成,好在现在没什么暖流,所以雾气不浓,加上他们有望远镜,依然在能见的范围内。 就这样他们四艘船,一路慢慢吞吞,三千多里开了近二十天,终于进入大宋湾。 这四艘船满载可以带四五百人,他们连船员在一起也就一百多人,所以带的物资货物比较多,这才能保证他们一路不缺吃喝。 赵禥从小就被赵与芮带着坐过船,而且一路过来经历过数次长途海上,他身体素质还好,但是跟随他的侍卫中居然有两个被冻伤冒了。 这天安置好感冒的护卫后,赵禥带着人来到船头,就见前面破冰船上好像有人在挥旗。 “郑将军?”赵禥叫了声郑有财。 郑有财全身都包裹的严严实实,头上戴着厚重的棉帽,脸上也围着后世围巾似的东西,只露出两只眼在外面。 “燕王,现在到了元贞海北面,外面寒冷,小心风寒。”郑有财看了眼赵禥,赵禥也全身包裹的和棕子似的。 “没事,我穿的多,保暖的好。”赵禥指了指前面:“前面这是怎么了?” “破冰船应该看到棱堡了,我们快到了。” “也不难嘛。”赵禥闻言欣喜到,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到了。 郑有财苦笑,欲言又止,一般情况下,他也不愿意长期在海上。 这边太冷,大伙出海都不愿意洗澡,更没水洗澡,这才二十天不到,身上已经臭哄哄的。 但现在赵禥正在兴头上,他当然不会泼冷水:“仰燕王洪福,一路有惊无险。” “哈哈哈。”赵禥大笑。 果然,没一会,赵禥拿起望远镜,在郑有财的指点下,也看到了远处一个高高耸立的旗帜。 那旗帜都被冰冻成一根冰雕了,上面全是白色的冰,赵禥都怕它随时会折断。 旗帜们了,一会功夫,上面就有浓烟升起。 “他们应该看到我们了,点烟了。”郑有财喜道。 赵禥轻轻吐了口气,表情相当激动,按照库叶岛距离大宋临安五千多里的算法,这里距离临安快九千里了。 父皇都没来过的地方,我赵禥来了。 元贞十五年一月下旬,皇子燕王赵禥亲自犒军,来到近万里外的大宋湾棱堡。 棱堡驻军一个都,一百人出头,每两年轮换。 等赵禥上去后,居然发现棱堡里还有女人,一问郑有财才知道,这里的女人都是高丽或日本女人,同样每两年轮换,主要是解决兵士的相关生理问题的。 “女人们怎么来的?”赵禥奇怪的问。 “从高丽和日本买来的,哪边很多百姓家都缺钱,愿意让她们过来。”郑有财道。 为何没有汉人女子?赵禥还想问下去,但看着一望无际的海面和冰块,还有四周连片的雪白色,他还是没有问,毕竟这些人算是大宋真正的勇士,要生活在这么冰天雪地,近万里外的地方。 “拜见燕王。”当地都头戴龙带着几个基层武官上来拜见。 “快免礼,你们都是我大宋勇士。”赵禥脑子里回忆着父皇赵与芮以前召见文武们的画面和教悔,尽力的学着赵与芮,要保持皇室威严,但同时还得表现的礼贤下士,没什么架子。 戴龙几人有点受庞若惊,毕竟这可能是他们一生中见到的唯一一次皇室成员,以后还能不能见到,可是未知数。 “末将不敢,我等不过驻守一方,比起前方血战的兄弟,还算安逸。”戴龙也比较谦虚,不敢自称勇将。 “你们可能适应这里的气侯?”赵禥扶起他们,在一从将官的拥护下,四处看了看,还站到棱堡最高处,眺望四周,同时随意的和他们聊着天。 “都是北方来的兄弟,很多兄弟之前在海叁威和库叶生活了几年。” 这边的兵马,基本都是从北方,辽东,海叁威等地生活几年后再征调过来的,所以相对南方兵来说,还是比较适应的,其中也有不少原先的女真族。 当然,现在大伙都叫宋人,很多女真族军士,几岁的时候就亡国了,一直在宋朝境内长大,和宋人也没多少区别。 像他们这都的副都头,就有一个是女真族,有个汉名叫钟为国。 钟为国才二十岁出头,他出生时,金国就亡了,他父母在大员生下的他,六岁时跟着父母移民到海叁威,从此一直在海参威生活,十八岁被征招入伍,先驻库叶城,后来轮换到这里。 “西北面那片是什么?”赵禥这时用望远镜看到棱堡西北侧,好像有片田地。 “回燕王,是黑麦。”郑有财这时道:“黑麦是唯一能在这片生长成活的粮食作物。” 这边不能种水稻,只能种一季黑麦,所以馒头几乎成为这里的主食,军士们吃馒头比较多,当然,宋军水师每年也会运一批粮和菜过来,让他们改善伙食。 “听父皇说,人体需要各种营养,蔬菜和鱼肉都不可缺,除了口粮,这边怕极少蔬菜?兄弟们平时可能吃到蔬菜?” 赵禥这次过来,就带了好多蔬菜,这边有地窑,可以当冰箱用,保质食物还是很好用的。 “朝廷每年七月补允一次物资,主要就是粮米,蔬菜和水果,保证兄弟们的营养。”郑有财说到这里,也是赞不绝口。 皇帝赵与芮对军士们相当照顾,尤其这种孤悬海外的,在补给上面是优先级别。 他们让前来海叁威交易的高丽和日本商人带来水果和蔬菜,然后提供给库叶城,库叶岛和海外守军,虽然不多,但保障他们每年能吃上一段时间。 divcassntentadv>“我们还在这边种了胡萝卜,足以补允所需的营养。”郑有财这时其实都不明白什么叫营养,但朝廷这几年在训练新兵时都会提到,大伙就下意识有这两个字的记忆,也明白和体质有关系,只要营养补的好,不容易生病,体质会好。 胡萝卜从波斯传入察合台封地,赵与芮得到之后,大力推广,它也是现在为数不多能在远东地区种植的蔬菜,目前算是海叁威,库叶城这边的宋军的主要蔬菜。 “这边还有很多菌菇,可以烧汤。”戴龙兴奋道。 这边遍布森林,林中多菌菇,这在后世可都是好东西,就是有的有毒,有的没毒,需要区分,宋军刚来的时候,还有人中过毒,后来传到临安,赵与芮专门下旨,教他们区别,这玩意很简单,颜色复杂的多半有毒,而且可以煮过之后用汤汁用来喂狗和喂鱼区分。 赵禥就是代表皇帝赵与芮来看看这些海外驻军的生活情况,同时看看朝廷各部执行的怎么样,现在看来,当地执行的很好,虽然距离临安近万里,将士们能吃好喝好,士气也不错。 “来人。”赵禥这时拿过一张纸,让人宣读了一下,主要就是过来犒军的物资,读了一大窜,听的戴龙他们喜上眉头,几个武官相互看了眼,好像听到还有葡萄酒,陛下和燕王真是大手笔。 读完后,众人齐齐大声称了谢。 这时赵禥又让人拿过来一些种子。 “这叫甜菜。”赵禥道:“朝廷去年刚刚从波斯西获得的。” “这种甜菜和胡萝卜一样,也是能在苦寒之地种植的。” 甜菜喜欢阴不喜欢热,它抗寒能力很强,也是后世西伯利亚和胡萝卜一起,深受欢迎和种植最多的蔬菜之一。 因为含糖量高,后世是仅次于甘蔗的制糖原料。 宋军已经在波斯全面种植,在部份区域可以代替甘蔗制糖。 戴龙郑重其事的接过甜菜,郑有财也是脸色严肃,因为朝廷给他们下了目标。 “今年到年底前,我朝在库叶,海参威,和这里等地,一共要种植五千亩甜菜,保障全军将士的蔬菜多样化。” “总不能天天吃胡萝卜是吧。” 哈哈哈,四周一片笑声。 “明年在扩种到一万亩。”赵禥沉声道:“后年要达到五万亩。” 刚大笑后的众人又瞬间安静下来。 “后年开始,咱们远东省东部指靠海的海叁威,库叶这边,要开始能制糖,保持自给自足。” 现在远东省这边的糖都是从浙江和济州岛运过来的,赵与芮要求三年后,赵禥的地盘能自给自足,自已产糖。 当地自给自足越多,朝廷的损耗和付出就越少。 郑有财听到这里,便小心翼翼的道:“库叶岛,海叁威和这里加起来要五千亩,那这边?” 赵禥看了看棱堡和军士,这边才一百多人,虽然不用打仗,也要少量训练:“这边三年至少得有五百亩。” 甜菜用来吃用不了这么多,这边一百多人,有个五十亩,可以吃一年了。 余下的将来最好也可以制糖,这样就不用运糖到这边。 “这边也要制糖?”郑有财不敢相信。 因为制糖在大宋算是顶级工艺,也相对保密,目前白糖技术在朝廷控制了近二十多年后,随着赵与芮地盘越来越大,给予制糖权力的地方越来越多,黄泥水淋法也慢慢泻露出去。 好几年前,民间就有白糖出来,但因为大部份田地分给了百姓,重要的成片的田地几乎都在朝廷手上,民间想大面积种植甘蔗很难,所以这块利润目前还在朝廷手中。 “朝廷会陆续往这边移民,扩展地盘,等远东城建好后,这边也可能建城,所以将来必定会要自制糖的。” 赵禥的意思很明显,以后这里不会只有一百人,可能会有一千人,一万人,甚至十万人,人口多了后,你就不能指望每年用船运这么糖过来。 所以早晚他们得自制糖,到时朝廷会派工匠过来,这就不是他们操心的事了。 现在赵禥优先要建他的远东城,这是他燕王府所在。 集中人力物力先建远东城,等远东城建的差不多,就得开始往这边发展。 按着赵与芮的要求,整个远东和东西伯利亚地区,最少得建十个城,每个城移民十万,也得要一百万人。 当然,这样的工程可能赵与芮生前也未必能做好,但赵禥只要按朝廷计划来,肯定能完成。 当晚赵禥就住在棱堡中,体验了一下军士们的生活,这让戴龙等基层军官对他印象极好,这是赵祺从来没有做过的事。 第二天,赵禥带着一批人骑马出行,迎着寒风往东去。 他来还有探路的任务,走陆路时,从品仁纳湾到卡拉金湾约三百里,如果在海上,船得绕上千里,而且这个时候不好走,有冰封。 众人迎着寒风,在戴龙的带领下,一路往东,三天就到了卡拉金湾海岸东。 这让郑有财等将领也大为震惊。 年轻的皇子赵禥,居然能和他们军士们一样在外面风餐露宿,而且非常适应。 这天郑有财才专门拍了下他马屁。 却听赵禥缓缓道:“我们十岁的时候,就开始随父皇出海,露营。” “每年要在海上船上呆半个月以上。” “南方,北方都要去。” “还会在野外露营。” “父皇说,身为帝王家的皇子,不能天天呆在深宫,因为你在宫里呆久了,外面发生什么事,你都可能不知道。” 有些官员啊,会欺下瞒上,所以自古以来的皇帝皇权,很难下乡,这些话赵禥没和郑有财说,但郑有财也能感受到。 第554章 最狠还是三皇子 第554章最狠还是三皇子 “本王还记得,十二岁的冬天,一大早,父皇让我们兄弟几个脱了厚厚的外套,然后随父皇出去跑步。” “当时天很冷,外面还下着雪,母后哭的和泪人似的,但我们都不敢出声,只能跟着父皇跑,因为父皇穿的比我们还少。” “三弟事后就病了,差点还好最后也挺了过来。” “郑将军,所以不要把本王当娇生惯养的皇子,你们能吃的苦,本王也可以。” 郑有财第一次听到皇家秘闻,一脸不可思议。 没想到官家赵与芮对子女这么严。 此时他们已经来到卡拉金湾的海岸线,赵禥看着东面,沉默不语,脑子在回忆父亲的话,和宫中的地图。 从这边往东就是白令海,出了白令海就是太平洋,对面就是北宝洲北美洲。 按父亲的说法,从这里到北宝洲,也就一万里左右,用大宋现在船,一个多月就能到达,对面也是个富饶,遍地黄金的地方啊。 不过现在大宋还不能支撑从远东出海,横渡太平洋。 这边没有大型船厂,也没有大型的码头,人口也少。 从临安过来就有一万多里,不可能从临安调运大量的物资,人口,船只,然后从这里渡太平洋的。 只有将来这里建成自己的船厂,拥有大量的人口,能完全自给自足,那可以干这事了。 赵与芮目前主要精力还是往西扩展,对付蒙古人和欧洲人。 但赵与芮言外之意,将来对东面的扩展,占据南北宝洲南北美洲的任务,就要交给儿孙后代了。 “对面有个地方叫旧金山,那边遍地黄金,等将来,本王的船队,一定会到那里。”赵禥对着指着远处的深海,发下豪言壮志。 郑有财等将面面相觑。 二月初,赵禥回到品仁纳湾,二月下旬回到库叶岛,然后直接去了库叶城,这边经过多年的发展,人口也早早破万,不过为了建造远东城,当地正征招民工。 就在赵禥在自己的领地上到处巡察的同时。 远在数万里外。 波斯的拉伊城,也将迎来它的新主人。 十几辆马车从拉伊城城东进入,没多久就来到当地一座大屋子。 屋子外面驻守着两排军士,左边有个木匾,从上到下写着几个字。 “大宋大明城总督府。” 这里是临时总督府。 马车停下后,从里面走出两个人,一个正是皇帝的小舅子,汉州总督秦琛,另一个是个少年,看起来才十三四岁。 这少年不是别人,正是皇三子,才十四岁的赵绎,也就是秦琛妹妹,秦楠的儿子。 赵祺是汉王,秦琛为汉州总督,本来应该在汉州陪赵祺的。 但这次赵绎来到了波斯,秦琛做为舅舅,得到赵祺同意后,专门送赵绎来的。 赵绎才十四岁,刚刚读完中学,连大学都没读,就直接来到波斯。 但随行的马车里,陆续走下很多人,有他的护卫,老师,王府医官等。 进入元贞十五年,赵与芮设大明省。 大明省范围,北到里海拉伊城,西到西波斯,东到阿富汉,南到波斯湾。 相当于后世整个波斯加部份阿富汉地区,这个省算是大宋比较大的一个省。 当然,现在大宋大的省很多,远东省不比这里小,皇长子汉王的汉州也不比这里小多少,而且汉王的领地好几个省,加起来也不比这里小。 时波斯有拜火教,赵与芮取明之意,改为大明省,整个波斯就变成了大明。 拉伊城则改成大明城,成为大明省省府所在。 皇三子赵绎为明王,封地大明,但同时还暂时节制中亚省。 大明首任总督为张宣,中亚为孟珙兼着。 赵绎主要负责这两省的事务,并以大明省为主。 张宣是原四川大散关守将,先后跟随孟珙征战多地,这次终于分镇一方,也算走到武将巅峰了。 大明都司都指挥使为陈小刀,即当年沂王府出身的少年,他与秦琛关系不错,早年就在王府相熟。 赵绎才十四岁,一般这个年纪的富家少年,看起来会比较稚嫩。 但前面赵禥说过,赵绎从小也是跟着父皇赵与芮吃过苦的,有次冬天跑步,差点病死了。 而且赵绎每年要到南方呆一个月,现在皮肤晒的有点黑,看起来比普通十四岁少年成熟。 但他年纪毕竟在哪,这会到了一个新地方,眼珠转来转去,看起来很有玩心似的。 舅舅秦琛这时一边带他往里走,一边好声道:“你大哥二哥都是出镇海外,条件比你艰苦,你年纪比较小,地方也比他们好,到这里,一定要多学习,功课不能忘,你父皇随时会派人来考教你的。” “知道啦舅舅,绎儿会用心学的。”赵绎对舅舅相当尊重,一口一个绎儿。 等他们进去之后,大殿里已经有好多文武官员在等他们。 众人依照官阶大小纷纷前来拜见,秦琛和总督张宣在边上说了几句,便向众人抱拳,也不敢多留,立刻就走了。 他是汉州总督,长留大明是不适宜的。 舅舅一走,赵绎的背部也好像挺直了很多。 才十四岁的赵绎好奇的看向四周官员们,脑子里还在记着这些人的名字。 赵绎从小记忆力很好,学习也在几个兄弟们名列前茅,他还是诸兄弟们唯一一个能说些英语的皇子。 赵与芮看他记忆力不错,只教了他英语。 在场官员都是大明行省各地各府的新官员,且全是知府以上级别。 知县级别的今天还没资格到场。 等见过各官员后,赵绎和总督张宣,制置使崔叔似崔与之儿子,都指挥陈小刀,大明城知府赵溍,当地锦衣卫千户徐琦等几个重要官员进入后堂。 赵溍当年也是和秦琛一起,最早与赵与芮相熟的,但他能力有限,这些年官升的慢些。 现场还有一个叫秦忠虎的男子,是秦家族人,算是赵绎的护卫指挥和保镖。 几人坐在一起,赵绎年纪最小,却坐在首位,原本看起来很违和。 divcassntentadv>但赵绎说起话后,倒也有模有样:“诸位都算是赵绎的叔叔伯伯,这里没有外人,大伙当自己家人一般就好,坐,坐,忠虎,上茶。” 秦忠虎立刻去泡茶。 几人面面相觑,没想到明王这么成熟?不愧是皇帝陛下教出来的。 赵与芮现在一共有八个儿子,有四个还不满十岁,其中十四岁的有两个,赵绎和赵维,然有两个哥哥,赵祺十八岁才封王,赵禥十七岁才封王,赵维还在临安学习,十四岁的赵绎能封王,显然是与众不同。 他今天一开口,大伙就感觉到他比同年人成熟很多。 赵绎身后有秦家,秦家在大宋现在什么地位?秦卓是首辅,儿子秦琛是总督。 秦家是大宋首富。 所以赵绎从小耳闻目睹,加上赵与芮和秦家的两面教导下,比同年人成熟很多。 等秦忠虎泡好茶后,赵绎先和众人闲聊了几句,说了番场面话,算是大家再次认识下。 刚刚在外面只是见个面,这会才算深入相识。 等赵绎说完后,总督张宣看了看制置使崔叔似。 “明王殿下。”崔叔似拿出一个小本本,开始向他汇报。 从宋军占据波斯,到战后统计,前后用了近一年时间,总计现在大明省全省人口为两千一百六十万,可耕地面积约六亿亩,实际已经耕地面积约一亿一千万亩。 波斯的人口现在还是少了,巅峰期的波斯有五千多万人口,当然当时面积也比现在大。 波斯全部可耕地面积约有七亿多亩,后世耕了有两亿多,现在连后世一半都不到。 崔叔似报一大堆数字,宋军是元贞十三年攻占波斯全境的,现在过去接近一年半。 所以现在已经有税收。 宋军在当地是税三成,一年的税收理论上能有六千万石,实际去年因为各种因素,收到四千多万石,也算是一笔巨大的收入。 这比蒙古人在这里时收的多多了,因为蒙古人在时,都是用原来领主的方式统治地方,百姓们都向领主交税,再由领主向蒙古交税。 宋军几乎杀光了波斯的大小领主,并把领主的田地全分给各地百姓,少了个中间人收税,这样宋军实际征收的税就远远超过蒙军在时,另外现在的大明省还有阿富汗等部份地区。 除了粮税,还有商税等各种税收,总之赵绎听完一连串的数字后表情也很震惊。 因为他想到刚刚舅舅秦琛所说的话,你这里的人口远远超过两个哥哥封地,这种优势是无法弥补的。 大哥的封地虽然大,还有几个省,但全是海外,全部人口加起来也不到五百万。 二哥的远东就不说了,全靠移民,地盘比他大明省还大,人口不到一百万,又是苦寒之地。 他的波斯封地,人口两千多万,耕地面积上亿,商业发达,又有波斯湾这个巨大的港口。 所以他虽然年纪最小,但起步条件最好。 就去年这粮税和其他收入,加起来都抵的上当年的南宋了。 赵绎听的眼珠子转来转去,也不知在想什么。 但这些东西可不是他能随便用的,他是大宋的封王,可不是明朝的封王。 接着就见崔叔似语气一转,又道,去年上缴朝廷粮税多少万石,当地驻军和官员用粮多少万石,往汉州运了多少万石,当地存粮多少万石等等。 最后留给王府五千石。 我去,赵绎听到这里也是相当无语,他的封地收了四千多万石,最后留给他五千石。 但崔叔似说,这是明王第一年刚到,朝廷才给他这么多,言外之意,明年开始,就没这么多了,按朝廷规矩来。 赵绎嘴角一抽,赶紧道:“妥善,当按朝廷律法来。”他敢说不吗?当然不敢。 崔叔似接着汇报,又说了一大堆数字,主要就是在各地兴建粮仓,要存粮,防天灾和战争。 粮仓集中在西,北,两个方向。 这两方向将来是要对蒙古和欧洲用兵的,所以朝廷会在这两边多建粮仓。 因为你收了四千多万石粮税,不可能全部用船运到临安去的。 虽然说是上缴朝廷,其实也只运走少量,大部份都换成钱或物资,储存在大明省境内,为将来打仗准备。 崔叔似汇报时间最长,说了有两刻钟,各种数据密密麻麻,赵绎一时间那里记的下,但好在他知道,会后会有材料报送到他这里,倒也不急。 此时年轻的赵绎已经明白了父皇的意思。 打下一个波斯就有这么多税收,这么多人口,那征服其他地方呢? 父皇说要不停的扩张和征服,确实很有必要。 崔叔似说完后,都指挥陈小刀站起来汇报。 大明省现在驻军是八个军,四万八千多人。 但朝廷今年开始要求从大明省内全面征招当地波斯人。 计划征招两万,和宋军混编,驻军要达到七万左右。 但目前国内还不算稳定,到处还有零星的反抗。 因为蒙古人统治这里时不管当地人,都由领主们管理,当地还保持着当地的习俗,比较拜火教有名的地方,到处是拜火教的信徒。 宋军进来后,虽然灭掉了领主们,还分了田,还在打击拜火教这些事上决不手软,还要摧毁波斯文字,要求学汉语,这让当地反抗四起,过去一年多,宋军到处平判,坚决把反抗的全部杀掉。 听到这里,赵绎脸色一变,大声道:“杀。” “对于敢与反抗的,一律不能留情,人们对恩赐和施舍,绝对没有对刀枪来的尊敬。” 众人神色微变,没想到年轻的三皇子,居然能说出这么狠辣的话。 真不愧是陛下的儿子啊,都指挥使陈小刀默默的想着。 他脑子里可还是记着第一次看到赵与芮的画面。 赵与芮扔了把刀在地上,让他们小伙伴自相残杀。 当年的赵与芮也才十五岁,和眼前的赵绎何曾的相似,陈小刀一时有点恍惚,看着赵绎的眼神,好像看到了当年的赵与芮。 陈小刀说完之后就是当地锦衣卫千户徐琦。 第555章 根本没把他们当人看 第555章根本没把他们当人看 他向赵绎汇报,锦衣卫已经在大明省内,人口超过一万户以上的城镇,全部设置了百户所,一万户以下的,都有锦衣卫两到三员,他们在当地或装商人,或当地衙役,静静的生活在大明省全境各地,全省锦衣卫人员,共计一千一百八十六员。 徐琦只说了个数字,但锦衣卫的花名册是不会交给徐绎的,制置使崔叔似那边,全省官员的花名册会给赵绎看。 听徐琦说到这里,四周的几位大员们也相互看了眼。 大宋的情报司和锦衣卫是分开的,不是同一个部门,但在场的文武都知道,出了原大宋境内,锦衣卫和情报司基本都有点关系。 现场任何一人都可能还在情报司中有兼职,连赵绎的身边的秦忠虎也有可能。 总督张宣家中的仆人也有可能是情报司的。 大宋情报司无孔不入,连他们这些宋人文武都讨厌。 锦衣卫不代表情报司,但和情报司一样讨厌。 虽然讨厌,但所有人也能明白,正是情报司源源不断的收集前方的情况,大宋很多事情都进行的非常顺利,甚至能先人一步。 所有的事情汇报完后,赵绎坐原地想了会,终于开口问了:“大明省内,现在哪边的反抗最激烈?” 这次陈小刀他们没出声,所有人看向张宣。 张宣是总督,负责大明全省军政民事,才是真正的一把手,赵绎来之前,所有的事情,都是他做主,赵绎来后,大部份事情,还得他做主。 张宣马上起身道:“回燕王,还是原亚滋德古城附近。” 波斯中部的亚滋德古城是拜火教发源地,当年宋军攻打各城时,这里抵抗的就最激烈,后来宋军大怒,直接发射各种燃烧弹,火烧了全城,于是一个时辰不到,城中受不了终于投降。 进去之后,宋军发现城中有一百多个袄祠,袄祠里还有圣火在烧,没多久,宋军就把这所谓的圣火给灭了。 这下直接激怒了城中的拜火教信徒,纷纷作乱,不过很快被刘整的兵马给肃清。 这些人见干不过宋军,就退向各地,继续组织反抗。 去年宋军正式把亚滋德古城改名为清州,夷平了城中上百座寺祠,更加激怒了城中和附近不少波斯人。 四周波斯人陆续有起来反抗的,但先后被镇压。 目前在清州,宋军有一万大军驻守,是整个波斯各原城镇中,驻军最多的,就是防备各处断断续续的反抗。 赵绎听到这里,缓缓道:“本王一路从波斯湾到大明城,经过很多城镇,遇到很多当地人,所见所闻,所有人都还是在用当地话?” 说到这里,赵绎脸色阴冷下来:“张总督,我大宋已经征服波斯一年多了,你认为这样任其发展下去好吗?” 张宣表情一愣,不知道赵绎几个意思,他只好道:“朝廷正在没收当地文籍,强令当地人学习汉语,但这也不能一步到位的,随着时间推移,将来肯定会慢慢改掉的-——年轻一代的波斯人,会在我们大宋的教导下——” “不用教导。”赵绎直接打断他,冷然道:“杀,凡公开场合说当地语,看当地文籍,说当地事者,杀。” “只要杀上几千几万人,这些贱民自然就老实了,到时不用我们教导,他们就会主动去学汉语和汉字。” 赵绎哪有这么多时间给他们慢慢改,直接上来就干。 此言一出,简直震惊全场,现场文武官员齐齐色变。 官家赵与芮三位皇子出镇,谁也没想到,最手狠手辣的,居然是年纪最小的明王。 而且赵绎当众说当地人是贱民,这种话就是赵与芮在公开场合也不会说的。 可见在赵绎眼中,根本没把当地人当人看。 “这——”张宣和制置使崔叔似难以置信的相互对望。 宋军征服波斯才一年多,因为拜火教和学汉语等几件事,原本就引的波斯人不满,到处叛乱,不够稳定,张宣和崔叔似都想慢慢来,没想到赵绎一来就要下狠手。 “通常起来做乱的,都是有钱人和官吏比较多,大宋平定波斯一年多还有叛断,证明当年进波斯时,杀的不够彻底。”赵绎淡淡的道。 “我朝平定吐蕃,平定金国,夺回北方蒙古所占地盘,相关的官员,地方豪强地主,几乎被杀绝了,你们看普通百姓有多少会窜连起来造反的?” “朝廷征服波斯,把领主们的地分给百姓,百姓是不会起来做乱的,现在到处有乱,证明当年杀的不够彻底。” 赵绎这已经是变相在批评当年的主将刘整了。 刘整这会也不在,张宣听的脸色再变。 确实,宋军进波斯时,杀的没以前狠,因为波斯各地投降很多,他们一投降,刘整也不好大批量的杀,很多波斯人被查抄了财产,但人没杀掉,这就为后来作乱埋下隐患。 当然,赵绎虽然为蕃王,但很多权利还是在张宣他们手上,赵绎说完后,就看向张宣:“张总督以为如何?”这是想得到他的支持和同意。 张宣沉默了一会,也不想得罪赵绎,因为赵绎看起来比赵祺难处多了。 “就按明王说的办。”他很快妥协。 崔叔似没出声,心里暗暗长叹,这下又要杀好多人了。 不过 “清州为拜火教发源地,四周反抗最激烈,咱们也不能坐在原地,等着有反抗再去扑灭,当--” 赵绎一口气说了几条政策,第一在清州城中悬赏,让波斯人举报波斯人,以前是拜火教信徒的,直接抓起来,然后在清州城外杀一批,以警孝尤。 至于他们有没有参与作乱不重要,是不是拜火教徒也不重要,只要有人举报,就杀。 而且赵绎说,如果没有人举报,就假装有人举报,让人扮演举报,然后当众拿钱,鼓励举报。 第二发展当地波斯人当宋人细作,加入拜火教内部。 “这个过程不要急,慢慢来,可以给他几次立功的机会,比如我宋军去抓人,他提醒拜火教高层,让他逐步往上爬,若干年后,可以一举灭掉拜火教高层。” 徐琦听到欲言又止,锦衣卫一直也在想办这件事,但很难找到愿意帮宋军干这事,又值得信任的人。 波斯人和金国和北方汗人,还有吐蕃人不同,他们存在时间太长,民族和宋人民族不同,很难认同和愿意帮宋人,就算愿意,宋人也不怎么相信他们,特别是在干这种事上面。 “第三,现在不是都分了保和大保了吗?” 赵绎接着道:“要启用连坐法。” “一个保有拜火教信徒,如果没人举报被发现,杀全保,一个大保有拜火教,如果没人举报被发现,杀全大保。” 现场轰的一声,所有人大惊失色,这种事,官家赵与芮都没做过,没想到才十四岁的赵绎居然想这么干。 宋军现在都是把地方十户编一保,一百户编一大保,一千户编一个村。 按赵绎的说法,要起用连坐法,如果同户没人举报被发现,就杀全保,甚至要杀大保一百户。 众人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赵绎又道:“可从清州附近,挑选几个保,不管有没有拜火教徒,先杀了,这样消息传出去,各保必然不敢藏匿。” 赵绎真是狠,按他的意思,先杀几个保,用来杀鸡儆猴,至于有没有拜火教徒也不重要。 十四岁的赵绎狠狠震惊了众文武,他的做事手段,比赵与芮当年还要激进。 文官崔叔似有点接受不了,他毕竟是早期南宋文化培养出来的。 这时他站了起来,小心翼翼的道,硬着头皮道:“明王殿下,下官认为,事缓不亦急,当循序渐进。” 赵绎刚来,就要大杀特杀,还要连坐法,还要举报法,地方只会越来越乱。 他的意思,最好一件件来,不要弄的地方大乱。 赵绎立刻反问:“崔制使,是认为本王太狠辣?” 崔叔似没出声,低着头,沉默着,这等于是默认了。 “本王再说一次。” 赵绎又重复道:“人们对恩赐和施舍,绝对没有对刀枪来的尊敬。” “你们好言相劝,各种通告文书,耐心的教育,分赐的粮田,只会激起他们更大的反抗。” “对这些异族,只有一个字,杀。” “把刀架在他们脖子上,让他们往东,他们就不敢往西。” “我皇长兄在汉州诸省,地盘比我们不小,人口五百万不到,每年粮税虽然远远不如咱们,但商税和其他收入,不比咱们少。” “人口是很重要,但在稳定面前,一切都显得不重要了。” 稳定压倒一切,赵绎认为,只有举起长刀,才能镇压征服一切反抗者。 这话说的杀气腾腾,言外之意,赵绎认为,大明省内有五六百万人也可以了。 嘶,现场诸文武都是听的倒吸一口冷气。 小皇子狠啊,比官家还狠多了。 赵绎坚持要杀,崔叔似虽然反对,但还得得到总督和都指挥使陈小刀等统兵大将的支持。 赵绎当然也对自己的权力有数,最后又道:“本王来的时候,父皇也说过,本王不能,也没权独断,有什么谈不拢的事,咱们就投票,来来,赞成本王做法的,举手。” 说罢,他自己先举起手。 现场先是一片安静,大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崔叔似垂肩不动,显然不愿意投降。 赵绎看向陈小刀和张宣。 这两人手中都有军权。 陈小刀见赵绎看自己,知道他是逼自己举手,陈小刀想了想,率先一咬牙,举起手来。 张宣见状,也只好举手。 接着锦衣卫千户徐琦也举起了手。 这样现场能投票的,只有制置使崔叔似和大明知府赵溍没有举手。 四比二,赵绎的方案得到通过。 赵绎心情不错,接着又道:“我朝已经征服波斯,除了要让当地人学汉语,很多波斯的传统都得消失。” “波斯湾也不能叫波斯湾。” “从明天起,正式改名为大宋湾。” 这个大伙倒没意见,刘整刚平定这里时就想改名。 赵绎与众人单独开了个小会,前后谈了约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后,众人陆续从总督府出来,先送走了赵绎,接着大伙居然不约而同的长长叹了口气:“哎。” 崔叔似不满的看向张宣:“总督大人不应该纵容明王,大开杀戒,这下开了头,不知要死多少人。” 按赵与芮的律法,蕃王对当地没有绝对的统治权,所以只要张宣和崔叔似联合起来,是可以反对赵绎的。 张宣哪愿意得罪赵绎,只好苦笑:“又不是我第一个举手的。” 边上陈小刀也苦笑:“你们都是好人,恶人我来当,哎。” 几人相互调侃了几句,纷纷各自回家。 陈小刀和锦衣卫千户徐琦同路,这徐琦早年也是王府少年出身。 两人都是骑马来的,并肩而骑。 徐琦左右看看无人,突然小声问:“陈指挥使早年一直跟着陛下,依指挥使看,三位皇子中,哪位最像官家?” 陈小刀面无表情,淡定的看了他一眼,然后道:“都像。” “。。”徐琦顿时无语,也不再说什么。 当然这赵绎最像了,陈小刀心想。 赵与芮虽然没做过这种狠辣的事,但论刚才的狠辣,陈小刀是在赵与芮身上看到过。 赵与芮把十四岁的赵绎放出来,这才是最像他的。 回到明王府的赵绎换了身衣服,叫上秦忠虎:“走,带几个人,出去逛逛。” 大宋现在的蕃王府都很小,除了护卫有两个营,家中的侍女仆人都有数量限制,不能超过五十人。 所以明王府占地不大,也没多少人,赵绎府上,除了护卫外,侍女仆人不到十人。 秦忠虎闻言脸色微变:“大明省内到处都有叛乱,殿下还是减少外出?” “你怕什么,我刚到大明城,外面绝大多数人都不知道,就算知道了,拉伊城中还是比较安全的。” 以前的拉伊城,被蒙古长期统治,后来又归宋军统治,城中经历多次大战,做为大明省府,肃清的比较彻底,基本没什么动乱的事情发生。 第554章 忽必烈上门 第556章忽必烈上门 秦忠虎劝了几句没劝动,没办法,只好点了两队护卫,大伙一起换了衣服后,跟着赵绎外出。 出门后,两队护卫先后分散开,两人一组或三人一组,分布在马车五十米内。 秦忠虎带着四个护卫则跟在马车四周。 这样跟的人不多,不算太显眼。 大明城现在还是相当繁华的,战事平定了一年多,城中人口有几十万,来往商贾也不少,街上非常热闹。 当然,街上也有宋军在巡逻,一队队的宋军时常可见,这也是秦忠虎愿意出来原因之一。 宋军在这里的统治力还算可以,街上有什么突发事情,随时能得到宋军支援。 此时宋军的新命令还没正式发布,街上行人神色自若,还没慌乱。 赵绎透过车窗窗帘,小心的看着外面,眼中满是好奇之色。 他毕竟才十四岁,刚刚表现的有点强势,没人的时候,还是像个孩子。 特别以前在赵与芮高压的管理下,压力还是有大的。 他都记得自己九岁时,穿一件薄衣在雪中跑步,回去差点病死了。 但第二年父亲依然继续,简直让他害怕。 现在突然出镇一方,赵绎好像出了鸟笼的鸟,感觉一切都变的无比轻松。 权力才是迷人的香,赵绎默默想到了父亲的话。 刚才的崔叔似,居然敢反对自己。 可惜自己不能说了算,不然把这些异族的杀个精光,偷偷摸摸的,不杀你们杀谁?赵绎暗暗的想着。 “公子,先去哪里?”这时装车夫的秦忠虎问。 赵绎想了下:“这里有地方买侍女和仆人吗?” 秦忠虎大为意外:“可买不到宋人?” 拉伊城当然有奴隶市场,宋军来之前,这里就是奴隶制,各城都有自己的奴隶主,也就是领主。 现在领主虽然被杀了,但市场上还是有人口交易,大部份出来交易的都当地人,也有更西面的阿巴斯王朝的人,还有阿尤布王朝的人,甚至还有蒙古人。 这里是买不到宋人侍女和仆人的,但赵绎笑道:“就去买几个波斯女子,听说挺漂亮的。” “。。”秦忠虎。 要是陈小刀这会在这里,肯定要想了,你真是会玩,比你父皇还会玩。 秦忠虎无耐,还专门派人在街上问了问,然后带着赵绎往城东一处交易场所去。 那边有大明城最大的人口交易所,宋军专门在附近建立了牙行,用来配合交易。 这边所有的人口交易都要有记录,登记造册。 快接近市场时,马车已经不能放内,街口到处是人,赵绎也只能下马步行。 五个护卫围着他,小心的往里去。 赵绎好奇的看向四周,街上还是波斯人最多,也有少量宋人和其他人,甚至也能看到蒙古人。 赵绎很奇怪,低头小声问秦忠虎:“这里还有蒙古人?” 秦忠虎也小声道:“拖雷的儿子忽必烈降了,去京师见过陛下后,又回来,现在在军中任职,军中据说还有上千蒙军为仆从军。” 但当年忽必烈带过来投降的蒙军不止一千,所以有很多蒙古人都留在城里当了普通百姓。 “忽必烈现在什么官?”赵绎以前也听父皇说过,听说这人有点才华的,精通汉文化。 “好像是知县。” 赵与芮没给他领军,让他当了一个知县。 知县今天没机会见赵绎,肯定没来。 赵绎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当天赵绎在外面转了转,又在街上买了三个波斯侍女。 三个波斯侍女加起来不到四十岁,据说都是以前波斯领主的女儿们,其中有一个还会说点汉语。 即便他是藩王,但买人时,当地府衙还是有人过来公证,出具证书。 这时赵绎发现,三个侍女每人还有一个衙门出具的身份证明。 身份证明用薄铜打造,上面会刻下姓名,住址,年龄和大概的身高,相貌等,有些明确的标志会写上去,比如左脸上有个痣什么的。 当衙役让赵绎留下地址,稍后派人去衙门拿身份证明时,才知道眼前的是明王。 衙役脸色大变,态度好了很多,明确表示,不需要王府派人去拿,证明办好了,他们会派人来送,但是。 衙役想了想后,还是壮着胆子道:“小的斗胆,有些话还是要说一遍,按我大宋律法,这些人虽然是明王的奴隶,但也不能随意打骂,更不能擅自处死。” “按朝廷要求,无论是谁府中的侍女,仆从,每年要到衙门报道一次,年纪幼小的,还得根据年龄身高长相的变化,更换身份证明。” 赵绎心想,这就是父皇为了方便控制百姓们的手段了? 包括两宋在内,还有两宋以前很多朝代,还有后面的明朝,朝廷统计人口时,像大户人家家中的佃户,侍女什么都不会统治在内。 现在赵与芮治下,什么人都得统计进去,连王府的侍女仆人什么,每年还要到当地衙门报道一次,证明这人确实还活着。 如果死了,得上报朝廷,什么原因致死的。 虽然说这是赵与芮为了控制百姓,方便统计人口,同样也是保护这些侍女奴隶。 赵绎想到这里,不由笑道:“若是他们犯了错,我也不能处置?” 那衙役涨红了脸道:“明王当然可以处置,但-——”他声音压低了很多:“最好不要轻易的处死,不然--”不然我们也难做的。 不要轻易这几个字,其实就代表可以,因为你是明王,肯定会有办法的。 赵绎笑道:“本王明白了,他们若犯了大错,则将他们送衙门法办。” “这样最好。”衙役大喜。 临前时衙役再次提醒赵绎,因为他买了人,所以朝廷会重新统计王府中有多少人口,有多少仆人什么的,这个数字,每年要更新的。 赵绎回来的路上,感觉目前大明城还算平静,宋军进来后,当地波斯人似乎习惯了,毕竟他们之前一直在蒙古人的统治下。 但赵绎看到街上很多男女都戴着面巾,他知道,一旦自己关于肃清的命令开始颁布,原本平静的大明城内,肯定会掀起巨大的风浪。 第二天一大早,赵绎早早起床,接着就和秦忠虎在院子里沿着走廊小跑起来。 这是他每天必须的晨练课程,以前在皇宫是被赵与芮逼着跑,现在出来了,他也不敢怠慢。 因为赵绎自己也不知道,王府里有没有父皇锦衣卫的密探? 早晨跑了有半小时左右,他回去洗涮,接着是王府中一个老师给他授课。 这老师是他父皇赵与芮选的,不教儒家经典之类的,只教历史。 老师叫陈琰,是海南制置使刘克庄的女婿。 刘克庄算是南宋大儒了,最早从京师出来出镇湖北,后迁大员,复迁海南,一直在干制置使,赵与芮打算让他干到退休。 女婿陈琰也很有才华,历史上二十九岁才中进士,但在赵与芮的大宋,很早就进入官办学校,受朝廷新学的教育,主攻历史。 陈琰年纪现在也不大,才二十三岁,相当于后世的大学生刚毕业。 赵绎对他很客气,也很尊重,至少表面上是如此。 因为刘克庄在内阁呆过,又出镇地方,历经三个地方制置使,人脉什么肯定有的。 陈琰等他坐下后,立刻拿着书开口。 与此同时,赵绎在心里叫道:“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 “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陈琰几乎与他同时说了出来。 又是这套,赵绎心里暗暗厌烦。 陈琰给他授了大半年课,每天开场第一句话就是这句,赵绎都听的烦了。 但他不敢在脸上露出有烦燥之色,反而挂着笑容,微微点头,表示很认同这句话的模样。 陈琰不知道赵绎心里感受,还以为赵绎是个很认真听讲的学生。 “今天我们要讲的,是始皇赢政两个儿子,扶苏和胡亥。” “先说扶苏,赢政长子,史称:刚毅勇武,信人而奋士。为人宽仁,有政治远见-——” 陈琰在台前长篇大论,赵绎在候就在宫中学过了。 每次听到这里人,他就会想,扶苏就是个SX,换成是我,肯定先杀使者,再起兵打回咸阳,哪轮到胡亥上位? 胡亥也是个SX,换成是我,得位之后,先杀李斯和赵高,哪轮到赵高指鹿为马? 上午赵与芮给他安排了两节课,一是历史,一是历史地理等综合,雷打不动,他不想上也得上。 每节课也不长,半个时辰不到,中间有休息。 第二节课居然是个波斯人,主要为他讲波斯的地理位置,周边王朝的情况,当地风俗,民俗,信仰等基本情况。 这个波斯人是第一次为他上课,第一课后就把波斯四周所有王朝介绍了遍,还带来了地图。 赵绎对这节课还是比较有兴趣,听的津津有味,就是这波斯人汉语说的不是很好,有时候他要再问一遍,你刚才说什么? 上午两节课后,就是属于他自己的时间了。 赵与芮自己当年在沂王府时,也被安排了满满的课程,但他后来一口气划了很多课,差点把老师们给气死。 现在他对儿子要求极严,每天上课之后,老师们要写他的课后表现,每个月收集后,往京师送一次。 所以赵绎也不敢学老子一样不上这些课,只能老老实实听着。 赵与芮三个儿子爱好不同,最爱武力的就是这三皇子赵绎。 下午他自己时间时,就会练射箭,打燧发枪,有时还会骑马,都有王府护卫教他。 这天下午,他正在王府中练射箭。 扑,随着一声轻响,箭支入木,发出沉闷的声音。 赵绎闭着眼睛,想像着一箭射到人体,这种感觉真是爽歪歪了。 可惜不能亲自上战场?他微闭双眼,表情有些陶醉。 边上递箭的秦忠虎莫名其妙看着赵绎,他已经不止一次发现赵绎有这种表情,似乎射击射箭对赵绎来说,是个极大的享受,能让赵绎得到极大的满足。 “报”外面突然传来报告声。 沉醉在享受中的赵绎猛然警醒过来。 不一会,有个军士上前:“长江县知县忽必烈,求见明王殿下。” “啥?”赵绎先是愣了下,很快反应过来。 他回头看向秦忠虎:“长江县在哪?” 大宋占据波斯后,改了很多地名,赵绎更是直接过来,把波斯湾也改了。 秦忠虎也不知道啊,马上叫人拿来当地地图。 这地图还是昨天赵绎刚刚从总督府拿过来的。 上面写着波斯各地原地名,后现在改过的地名,结果一看,长江县原来就是拜火教总部亚滋德古城边上一个县,同样是盛产拜火教的城镇。 赵绎听总督张宣说过,当地知县也是个狠人,配合着宋军大力剿灭拜火教徒,没想到知县就是忽必烈。 长江县距离大明府还是很远的,这么远的距离,忽必烈不经召唤就跑过来,铁定有什么事。 “让他到客厅等我。”赵绎立刻道。 他故意又玩了两刻钟,然后才往客厅去。 一进门就看到忽必烈站在厅里,见赵绎进来,忽必烈满脸堆笑,没有一丝不耐烦,赶紧上前拜见明王。 “拜见大王。”忽必烈按蒙古的传统,跪拜大王。 “大王?”赵绎反复念着这几个字,觉的听着挺爽的,比明王好听多了。 当然,若是叫陛下或官家可能更爽?呜呜,他突然全身一个寒颤,想到了父皇赵与芮,赶紧摇摇头,暂时先抛弃这个想法。 父皇赵与芮像一座大山,死死压在他们几个兄弟头顶,赵绎这种人想到也会感觉到害怕。 “大王?”忽必烈见赵绎在发呆,又叫了声。 “啊,四王子,请坐,请坐。”赵绎反应过来,赶紧叫他坐下。 忽必烈满脸恭敬道:“下官现在只是大宋的知县,再也不是什么四王子了。” “大王,这是下官小小的敬意。”接着看向桌上的一个盒子。 第555章 递刀子的事,当然得慢 第557章递刀子的事,当然得慢 这盒子里没啥东西,而且是王府自带的。 忽必烈送来的东西,被写在一张纸上,然后放在这盒子里。 赵绎也不客气,先坐到主座,然后打开盒子,拿起纸条看了看。 忽必烈当年镇守拉伊城,还和宋人经商,原本和兄长蒙哥屯结了好多年财富,但后来蒙宋联军进城,他的大量财富也烟消云散。 好在他留了一手,走时把部份财产藏在一个井中,后来投降宋军后,又想办法取了回来。 当时他放在一个部下家中,那部下的宅院被宋军一个副统制占了,为此忽必烈还找到当时没走的宋军主将刘整,这才把财富拿出来,然后还送了一半给宋军。 所以这次忽必烈过来后,送的礼还算比较丰厚,仅黄金和第纳尔(波斯银币)就有好几千。 忽必烈来之前也打听过的,大宋的皇子们并不富裕,拿的是每年固定工资,可以做生意,但没有其他赏赐。 所以他投其所好,直接上来就送黄金白银,加起来的价值,大概相当于宋人银币一万两以上。 另外还有其他一些珠宝,高级药材等物。 这也算大手笔了。 赵绎看完礼单,苦笑着放下:“朝廷对收礼之事,极为忌惮,我身为皇子,也不能乱收。” 忽必烈顿时一愣,赵与芮这么厉害?儿子也不能收? “这礼单上的东西,有六成要上缴朝廷。”赵绎后面这句话,直接把忽必烈听蒙了。 还有这种事? 赵绎说的是不能乱收,没说不能收。 他可以收,但要如实要朝廷汇报,然后上缴六成。 “。。”忽必烈被赵与芮这操作直接震惊三辈子。 “呃,忽——”赵绎原本想叫他四王子,忽必烈又不认,叫忽知县?好像他也不姓忽? 想了想,索性直呼其名:“忽必烈你的心意我领了,你别看本王还年纪小,有什么事就直接说吧。” 忽必烈其实一直在打量赵绎,才十四岁的赵绎,显的比普通同龄人成熟很多,现在开口让他有事直接说,忽必烈暗暗佩服。 他也不客气,立马起身道:“下官还是想从军,原为大王,清扫拜火教信徒,以及戴巾之事。” 忽必烈说刚刚他到总督府去过了,先拜见张宣,然后知道,朝廷要在大明省进行强力镇压的事。 忽必烈认为,此令一出,整个波斯境内,肯定到处要反抗,他愿意带原来的蒙军,帮宋军杀杀杀,平定这些反抗。 即,由他来做恶人,由宋人来做好人。 “下官先带蒙军去杀,然后朝廷再来调解,到时可以从蒙军中选一批人出来,砍头示众,安抚波斯百姓的心。” “嘶”赵绎听到这里不由瞪着眼看了下忽必烈。 这家伙也是个狠人啊,居然要出卖族人,得到宋人的信任。 但不得不说,忽必烈这想法挺好的。 忽必烈的意思,朝廷出令后,由蒙古人负责这件事,公文上要要求蒙古人妥善处理,安抚民心。 然后忽必烈会带人强力镇压反抗的,事后,由宋人出面,训诉蒙古人大下杀手,然后杀一批蒙古人安抚百姓。 赵绎听完后,便笑道:“你这么干,蒙古的族人们,以后恐怕容不下你?” “下官从小向望汉人生活,也从小学习汉学,下官愿为大宋效命,为大王效命。” 最后这句话,忽必烈有投靠赵绎的意思。 赵绎又笑了,很直接道:“你为何要投靠我?本王也只是个小小的封王,并没什么大权?” “大王要稳定,当然有人为马前鞍,宋军不好做这事。”忽必烈也直接道:“忽必烈愿效忠大王。” 这话就很有意思了。 忽必烈这话,可以理解为他认为赵绎像赵与芮,所以效忠赵绎。 也可以理解为:他认为赵绎将来可以接班赵与芮,所以效忠赵绎。 两人说话都很直接,但意思又不是很明显。 赵绎沉默了片刻,缓缓道:“你原是文官,突然转为军职,而且要带蒙军,这件,我不能作主,这样吧,我问下朝廷的意思,如果朝廷同意,便如此做。” “多谢大王。”忽必烈认为,赵与芮有很大的可能会同意。 忽必烈现在没权没势的,投降了宋军一年多了,当年跟他过来的三千多户蒙军也被分散各处,很多人也不当兵,而在城中做个普通百姓,他对赵与芮已经没了威胁,没理由不同意的。 他只要再集合一千兵马就行,就凭这一千蒙军,对宋军控制了一年多的波斯形成不了伤害,但可以铁血的镇压敢起来反抗的波斯人。 波斯距离大宋临安太远,张宣和赵绎商量之后,根据朝廷的命令,重要的事情,可以先斩后奏。 他们这几天就要在全波斯境内下令除掉面巾的事,所以这事等不得,于是同意了忽必烈的要求。 此时赵绎也得到了重要的消息,原来拔都蒙哥和贵由的战役,已经分出胜负。 元贞十三年,在忽必烈投降宋军后,贵由集合重兵往萨莱城进发。 当时贵由没有占据一座城池,但他从北方和中原地区,带来近七十多万人口,这是他极强的动员能力。 在占据拉伊城北,里海的船厂后,蒙哥和忽必烈苦心经营数年的造船厂和十几艘大船也到了贵由手上。 贵由继续造船,从里海出发,先下大不里士,接着沿里海进入伏而加河,直趋萨莱城。 拔都当年经营萨莱城时,里海也在蒙军控制下,他从来没想到蒙军会从里海过来。 萨莱城是这会着名的大城,极难攻克,但面对里海来的水师一点办法没有,因为拔都没有建立自己强大的水师。 他前期动员大量的工匠和人力都在建萨莱城,这萨莱城建好没两年,蒙军就分裂了。 贵由的船还带着他们自己打造的洪武大炮,冲过去一顿炮轰,加上蒙军算是内部战争,拔都那边抵抗的不够坚决。 萨莱城居然失守,拔都没办法,带着数万精骑跑向大马士革,和蒙哥汇合。 蒙古东西两汗打了一年多,最后以贵由占据萨莱城,暂时获胜, 好在兀良合台带着人马,打跑了凶牙利布达城的忽都虎,又夺回了凶牙利和波蓝的控制权。 这样蒙古东西两汗,现在一个占据中欧和大马士革,一个占据东欧部份。 双方打了一年多,大宋在物资上源源不断支持贵由,这才是贵由能打胜的重要原因。 贵由打败拔都,占据萨莱城后,也大兴土木,先重点经营好萨莱城,同时在萨莱城设造船厂,准备打造水师,将来防备宋军来袭。 不过他明显想多了,现在里海控制在蒙军手上,宋军也不可能在里海造船厂,宋军水师是不可能来的。 但看的出来,贵由一边想攻灭蒙哥和拔都这股叛军,一面也防备着宋军。 忽必烈应该认为蒙哥和拔都覆灭在即,更加下定决心要投靠大宋。 正如忽必烈所想的那样,在元贞十五年大宋的的通告下去后,波斯全境掀起强烈的抵抗。 很多被宋军分到田的百姓也起来。 宋军立刻大下狠手,由一千蒙军为主,忽必烈亲自率领,到处镇压。 这家伙也是个狠人,动不动一个村子一个村子的杀,根本不管村子里有多少人起来造反。 但人们就是这么容易被征服,在蒙军的血腥镇压下,波斯人敢起来造反的人越来越少。 —— 元贞十五年三月,忽必烈还在波斯境内疯狂镇压。 远处的萨莱城,也在迎接他的新主人,大汗贵由。 贵由攻下萨莱城后,把拔都的行宫占为已有,然后重新改建,正式为蒙古的汗宫。 他的心里也暂时得到许些安慰。 当年他们七八十万人马西迁,为避开宋军,不远万里跑到这边,一直到打败拔都之后,他们才得到真正的容身之地。 好在一切辛苦都值得,拔都建造的这座大城,很适合他们。 贵上把一大半人口迁进城内外,另有部份人口在大不里士及巴库(阿赛拜将首都)之间。 然后在巴库近里海口,和伏而加河两地兴建新的造船厂,准备大量打造船只,守好里海。 里海现在是宋军和他们交易的主要场所,宋军的物资会从里海源源不断的送过来,但因为宋军没有船在这里,只有他们自己造船。 这天贵由正在新建船厂的地方视宗察,突然大将重喜来报,宋人新的物资到了。 “好。”贵由大喜,赶紧前往码头观看。 他们这边火药产量极少,这一年多,都是宋军在背后支持他们,给他运输火药,让贵由的火炮能发挥作用。 但贵由知道,宋军的火药不好,因为宋军先要了贵由的火药,然后按贵由火药配比,根本不是宋军自己用的火药。 所以贵由专门让史天泽负责研发宋军的火药,可惜一直不能成功。 等他来到码头,就见不远处五十多艘船只正由远及近,陆续靠岸。 这些船全部属于贵由的,有部份是以前蒙哥和忽必烈时期自己打造,有部份是这一年多贵由占据后打造,还有部份是强征当地原属伏而加河附近的居民或商人,以及巴库城取来的。 这些船平时来往于伏而加河和里海之间,宋军在里海南陆路运送物资给他们,他们再从里海北沿里海运到伏而加河。 “这次运来的都是什么物资?”贵由站在码头喜滋滋的问,部下回应还不知道,等宋军罗雷到了就问。 宋军负责此事的是锦衣卫千户罗雷。 罗雷是中亚省锦衣卫千户,但统筹中亚和大明两省的物资,甚至部份人力专门支援贵由。 罗雷很早就在波斯湾做事,这些年下来,不但精通波斯语,还会蒙语,与蒙古人交流非常方便。 当下贵由找了个地方等着,不一会,罗雷带着几个人从船上找到贵由,并递上一张便条。 贵由迫不及待的打开看了眼。 宋军此次交付,三船火药,两船铜料,铁料四船,三船弓,十船箭,大部份还是军用物资,其他民用的布绢棉料等,也是给他们制作甲胄的多,当然,也少不了他们喜欢的美酒和白糖,茶叶等物。 贵由看完不是很满意,但也只能接受。 他觉得宋军给的铜料太少了,因为之前贵由占据着伊希姆河北部最大的铜矿脉,后来让给宋军,这个矿可是整个亚洲,甚至全世界有名的铜矿脉,而且很方便开采,到宋军手上后,产量大增,每年给贵由的却很少。 当然,贵由这会也不知道这铜矿这么值钱,宋军那边也一直诉苦,说采矿不易,铜料到处要用,能给两船,已经算是不错了。 看完清单后,贵由收起便条,试探着问:“贵军几时能提供那种燧发枪和火炮?这些弓,咱们自己也能打造啊。” 宋军一直在支持贵由弓和箭,贵由本来不稀罕,但大蒙古和宋军在过去的几年大战中,失去巨量的工匠,现在他和蒙哥拔都大战,损失量大,所以只能向宋军求助弓箭。 当然,他最想要的,还是宋军的燧发枪和火炮。 不过罗雷果然和他想的那样,笑道:“大蒙古都是马背上的英雄,弓箭才是你们的擅长嘛。” 贵由一时无言以对。 倒是他身边的耶律楚材儿子耶律铸反应比较快:“如果想我们尽快打倒拔都和蒙哥,得给我们提供大量的燧发枪和火炮才行。” “就是,就是。”贵由赶紧点头,宋军支援物资慢慢吞吞,他其实相当不爽。 罗雷心想,就是不想你们尽快打倒拔都,伱们双方打的时间越长越好。 赵绎那边的波斯境内还有叛乱,大宋想彻底征服和统治,还需要时间的积累。 递刀子拱火这种事,肯定时间拖的越长越好。 “这玩意给了你们,你们短时间也不会用,还得咱们派人来培训,真正形成战斗力,最少要一两年,到时让拔都和蒙哥回过气来,大举反攻,对你们不利。”罗雷找了个借口。 第556章 怕不是皇帝的料 第558章怕不是皇帝的料 贵由不甘心,知道宋军不肯,再道:“那些火器咱们也不会打造,你们就算借给我们,打完还给你们,没有你们提供的那些子弹,还有负责修理,咱们拿手里也没用啊?” 这话是个道理,宋军要真提供燧发枪给蒙军,蒙军不会修理,也没有自己打造弹丸和零件的能力,至少五到十年内,很难形成补给和持续的战力。 但宋军显然也不愿意,罗雷道:“这事得我朝陛下做主,等我汇报到朝廷再看吧。” 双方每次见面都会为这件事闲聊几句,但决不吵红眼睛,也算各有克制,特别贵由现在急需宋军支援,才能打败拔都和蒙哥,巩固他的汗位。 接着就是罗雷问他们的回礼。 宋军自然不是白给的,即便当年贵由割让伊希母河边的铜矿和拉伊城时,宋军答应相助他们,现在蒙军依然还得付出一些来置换。 贵由想了想便条上的物货,便大手一挥,缓缓开口,回给宋军一万匹马,一万头牛,二十船羊皮,另有牛角,牛筋或干,装一船。 他回赠的东西价值上面其实和宋军的物货不相上下,但实用上面,远远不如宋军,而且像牛马这样的货物要走陆路,还会有损耗。 贵由也坏的,知道现在宋军不缺战马和牛。 宋军占据了以前大蒙古的所有地盘,在全国各地都有大量的马场,在波斯和中亚也有马场,根本不缺牛马羊。 所以贵由反过来送宋军牛和羊。 而且因为他们这边缺工匠,就把一些制造弓用的牛角,牛筋也给宋军。 因为他看过宋军的弓,宋军的弓弦现在用麻丝扎绳制弦,这种制造最为容易,反而用牛筋制弦,过程复杂,制造时间长。 他给宋军大量的牛筋,消耗宋军工匠和时间。 但罗雷似乎不在意,只是听完贵由的货单后,表示宋军的货物价值远远超过贵由。 贵由有点不高兴,因为按市场价,他回的物货价值不低,一万匹战马就值好多,但对宋军而言,现在实用性不强,宋军又不缺战马,所以罗雷才说价值远远低于宋军的物货,于是便道:“那再给十万第纳尔。” 一第纳尔的含银量当然没有一两银,但目前在中亚波斯一带,购买力还算可以,罗雷想了想,便笑着点头同意了。 双方很友好的又通过一次交易,宋军看起来得到一堆无用的东西,但宋军拿到后,可以转手卖给其他王朝,宋军不缺战马,其他王朝缺啊。 贵由得到大量的军用物资,将继续保持在军事上对拔都和蒙哥的领先优势。 当晚贵由还宴请了罗雷,并安排了几个异域美女陪侍,罗雷照单全收,第二天起来后,腿都有点发软。 他也没敢多呆,赶紧再呆几天,自己的腰子要废掉了,快回大明府。 他是坐贵由的船来,走也是坐贵由的船,经过巴库时,罗雷还专门要求停了下,上巴库看看。 巴库城就在里海西岸边上,后世是阿赛拜将的首都,也是里海最大的城市,后世人口有两百多万,这会人口才十几万。 他号称世界上最低的首都,因为低于海平面28米。 但这可是个好地方,现在是里海最重要的港口,后世也算。 蒙哥和忽必烈统治拉伊城时,就想在这里扩建港口,兴建船厂,但当时不在他们的控制下,被阔端驻守。 后来蒙军内哄,这里还是阔端的驻守。 拔都和蒙哥败退后,贵由令阔端在这里扩建港口,兴建船厂,扩充蒙古水师力量。 所以罗雷上岸后,就看到沿岸好多当地人,被蒙军驱使,正在干活。 身边一个百户这时小声上前道:“这地方地势看着很低啊,下雨天会不会被淹?有什么用?” 这百户看到罗雷每次经过里海都要来看一看,停几天,所以很奇怪,感觉这地方好像很有用似的。 罗雷想了想,道:“将来我们一定要夺回这里,先来看看地形地势也好。” 他心里当然知道为什么,皇帝赵与芮专门召见过他,这地方将来可是石油重要的出产地。 巴库巅峰期产出石油占全世界的一半。 现在还没进入开采期时,罗雷想看看蒙古人发现没有,结果来了几次,发现蒙古人不知道。 他知道石油不易开采,如果让宋军过来找,估计得花费好长时间。 当下便道:“这里盛产石油,可以打造燃烧弹,只是蒙古人不知道,石油对我朝有大用,若是让蒙古人得到,将来就是大患。” 罗雷这会正在码头边上,他说话声音很大,也不知道有没有传出去,四周好几个是他同伴宋军,大伙听完,都一脸迷茫。 蒙古人听没听到,罗雷当然不知道,但他走后没几天,巴库城的阔端突然召集了一批工匠和人马,开始全城挖洞,据说要找什么宝藏。 —— 元贞十五年四月。 爪哇岛西部。 这里原是信诃沙里王朝的地盘,此时的国王为肯阿洛。 肯阿洛出生贫苦平民家庭,曾是谏义里全国最有名的强盗,后来他做了谏义里国杜马班地区封建领主TunggulAtung的贴身仆人。 没多久,他杀其主人,娶其主人的漂亮妻子KenDedes,成为了新的杜马班封建主,以此为基础,起兵灭谏义里国,建信诃沙里王朝。 宋军征服苏门答腊的三佛齐时,肯阿洛还出了部份水师配合,当时他的养子Anapati强烈反对,认为应该联合三佛齐一起打宋军,但肯阿洛没答应,派了支水师跟着宋军一起攻灭了三佛齐。 灭掉三佛齐后,宋军一面保持和肯阿洛的商贸,一面加强统治三佛齐。 才稳定了两年不到,婆罗省都指挥使孟瑛就开始组织对信诃沙里王朝的战事。 赵绎刚到波斯负责,大明省和中亚省事务时,他的长兄,皇长子赵祺已经来到信诃沙里王朝。 四月初四,数艘大船在爪哇西部一个港口靠岸,皇长子,大宋汉王赵祺老早就站在船头,看向前面的码头港口。 只见港口好多宋军的战船,还有各种运输船,密密麻麻,有一百多艘,因为这边港口较小,所有船只要排队靠岸。 他这艘船比较大,暂时也靠不了岸。 不一会,随行的大将孟之经来提醒他:“汉王,咱们要换小船上岸。” “好。”赵祺应了声,转身带着人跟孟之经换小船。 他们一行数十人,分乘七条小船,正缓缓靠岸。 不一会,赵祺看到岸边一条三千料大船上面人头攒动,大量的人正从岸边往船上走。 因为距离较近,他能看到那些人都黑乎乎的,明显是信诃沙里王朝的百姓,很多人又哭又叫的,似乎不愿意,而宋军正持鞭在后面鞭笞。 叭叭叭,抽鞭声不绝于耳,赵祺的脸顿时就涨红了。 “啊”突然,半空中一声哭叫,有个信诃沙里王朝人抱着个人,直接从甲板上跳下,扑通,落进海里。 四周一片惊呼,两宋军随即出现在岸边,其中一个拿了弓箭看了看,转身走回去,不一会又手持燧发枪回来,砰,对着海中打了一枪,也不知道有没有打中。 赵祺看的脸色大变,转身问孟之经:“刚刚那跳海的,手中是不是抱着一个孩子?” 孟之经脸色不变,淡笑道:“不是孩子,是个女人。” “你敢骗我,我明明看到是个孩子?”赵祺大怒:“为何要逼的百姓跳海?” 孟之经一愣,回头看看随行的大宋新马省驻狮城(新加波)水师正将严乐,大声道:“你一会上岸问问水师,什么情况,为何逼的百姓跳河?” 严乐心中暗暗叫苦,表面只好道:“诺。” 不一会,他们的小船就靠了岸,赵祺忽忽爬上岸,就见岸边人山人海,当地百姓都是拖家带口,很多夫妻两人带着三四个小孩,正排队往船上去,人群中到处有哭声,还有要哭求宋军,似乎不愿意上船。 他一脸不高兴的坐在边上一块岩石上休息,孟之英叫人拿来一张凳子,赵祺也没理,就这么等着。 不一会,严乐先回来了,向赵祺汇报,朝廷要把波斯人迁到这边,把这边的百姓,迁两千户到波斯。 这是他父皇赵与芮常用的招数,交叉迁移各国百姓。 当地百姓当然不愿意背井离乡了,所以到处哭求,不愿意上船,刚刚有对夫妻不愿意上船,便在跳板上跳进海了。 赵祺注意到,严乐还是说跳海的是夫妻,又说那对夫妻已游回岸边,没什么事,宋军也不追究。 “都在骗本王,以为本王是傻子。”赵祺心中大怒,明明是个孩子,还被淹没在海里,你们毫无人性。 不过他也没骂出来,这些话也是想在脑子里。 他的性格和二弟三弟不同,比较正直,同样比较内敛,很多时候,有些话藏在心里不愿意和别人说。 严乐这时继续道:“朝廷对他们有优待,迁移到波斯的百姓,都会分田分屋,他们信诃沙里王朝是奴隶制,这些人在当地,都有奴隶似的,没有自己的私有财产,迁到波斯,反而是件好事,是他们不知好歹,不懂其中的好坏,等他们到了波斯,就知道只有大宋对他们好。” 严乐说完,四周跟着赵祺的一番文武们,纷纷说道,这些人不知好歹,我大宋天朝上邦,当然只会帮他们,汉王你别生气了。 赵祺心想,我生气也没用,你们还是会这么干。 这是他父皇赵与芮的命令,赵祺虽然不满,也肯定不会去公然违背。 再说他和赵绎他们一样,节制南海几个省是有点小权,但大权并不在身上。 像孟之英这样的统兵大将,可以不听他的。 他想了想,只好语重心长的对这些人道:“信诃沙里王朝这片地方既然被咱们打下了,就算是咱们大宋的百姓,对自己的百姓,一定要好些。” “汉王英明。” “汉王贤明。” “汉王说的对。” 四周一片附和声,但赵祺看着这些人的嘴角,感觉很不舒服,都在说假话。 他无心烦这事,只好起身,边走边问孟之英,我大宋现在打到哪里了? 孟之英道,信诃沙里王朝大败,已经退到东爪哇。 爪哇这地方,原本就有三个王朝,分别盘居在西爪哇,中间,和东面。 后来统一了,才被肯阿洛夺了权,如今宋军大败肯阿洛,肯阿洛又退回东爪哇。 目前宋军只占据西爪哇,打算先迁走部份百姓,然后大军登陆,水陆并进,从西往东打,今年年底前,肯定要扫平爪哇岛,把肯阿洛的势力灭掉。 到时整个南洋地区,包括印泥等地,就全是宋军地盘了。 “最快多久能结束战事?” “最快十一月底前。”孟之经道。 他还是有所保留,按上面的作战方案,十月份是要完成目标的。 肯阿洛现在军队也就上万,战船几乎被打光了,宋军只要解决后勤问题,随时可以灭掉他。 “打仗无论输赢,苦的都是当地百姓,当尽快结束战争,好好经营爪哇。”汉王赵祺又是语重心长的口气。 孟之经马上道:“汉王说的有理。” 两人一咱闲聊,孟之经有意落后半个身位,不时悄悄打量赵祺。 孟之经是孟珙儿子,他当然知道,当今陛下现在已经有三个皇子出镇地方了,大伙都在猜谁将来能当皇帝。 皇长子赵祺出来最早,有征服三佛齐之功,加上征服信诃沙里王朝后,赵祺的功劳和名声会更大。 但孟之经看赵祺这种性格,怕不是皇帝的料。 大宋的现在的皇帝,必须得狠才行。 大宋如今控国十数个,国土亿万,国民亿兆,称之为当世第一强国,第一大国不为过。 赵祺这性格,岂能压得住 他正在想着出神,边上赵祺突然又问:“暹罗(素可泰王朝)那边打的如何了?” 孟之经回过神来,赶紧道:“据说我大宋三路齐发,暹罗国王数次递降书,应该快被灭了。” 赵祺叹道:“打完暹罗,是不是还要动兵?” 第557章 这仗要打到什么时候 第559章这仗要打到什么时候 孟之经道:“好像还准备打--德里苏丹国(印渡)?” 赵祺更不高兴,不由自主的道:“这仗要打到什么时候,大宋的将士们,也得休息休息了。” 此言一出,孟之经脸色大变,赶紧四下观望。 好在现场他两人官最大,走在前面,其他人都远远跟在后,似乎没人听到。 “汉王慎言。”孟之经赶紧提醒。 赵祺愣了下,脸色青青的不再说话。 孟之经小心肝扑通扑通,汉王你别乱说话啊,可别拉我下水。 他父亲孟珙在中亚省负责中亚事务,受赵绎节制,他在这边跟着汉王,两父子显然没有任何派系,就是跟着皇帝赵与芮混,现在很多文武都在站队,各自挑着藩王们,孟之经可不想被人打成汉王派。 特别看到赵祺最近这段时间的表现后,孟之经肯定更不愿意当汉王派了。 他想了想后,感觉有必要向赵祺解释下。 “汉王应该看过地图。” “暹罗被打下后,德里苏丹国,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全是我大宋地盘。” “已经被我大宋团团包围,这种情况,不打也得打。” “不打德里苏丹国,我大宋等于中间有块飞地,还把中亚省,大明省(波斯),婆罗省,和安南省等地隔离了。” “一旦灭了德里苏丹国,所有国土就连成一气。” “而且德里苏丹国地大物博,人口巨多,实在是块好地方,让他们治理,肯定远远不如我大宋治理好。” “汉王,短时间看,战争是比较残酷的,百姓也会受累。” “但长远来看,将来我大宋治下的德里苏丹国百姓,肯定会比原来生活的更好。” 孟之经也算苦口婆心劝赵祺。 按现在赵与芮的势力范围,整个亚洲除了东面的日本和高丽,就只有这边的爪哇和德里苏丹国两个还没灭掉。 今年底能灭爪哇,明后年就得灭德里苏丹国,这样整个亚洲西南一片就全连在一起了。 当然,德里苏丹国也不好灭,因为他确实国土大,人口多,势力也不弱。 原本德里苏丹国存在三百多年,一直到1526年才被莫卧尔王朝取代,当然莫卧尔王朝还是他们本国人。 即使到十八世纪开始被欧洲人殖民,他们的地方封建王公势力也没有被灭亡,继续统治各地。 这个国家是有很强的生命力的,不像汉人王朝被元朝和满清灭了两次。 所以赵与芮也是最后一个打他们,先把四周清扫完了,到时四个方向,东南西北可以同时出兵,一举要灭掉这个王朝。 赵祺听完后,沉默不语,只是静静看着远处的海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父皇登基之后,大宋到处征战,从宝庆打到元贞,都没有停过,这在他眼中有点穷兵黩武,他显然不喜欢这样。 如果让我当皇帝,好好经营我的大宋,让百姓们更富足,生活更美好,岂不是更好?他默默的想着。 不知道孟之经是不是猜到了他的心事,看赵祺不出声,孟之经叹道:“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江湖和天下一样,整天就是打打杀杀。” “我大宋建国之后,遇到金,辽、西夏包括蒙古崛起时,他们都会打我们大宋。” “有时候不是我们想打仗,如果我们不打别人,别人强大后,也会来打我们。” 赵祺听着反而更不高兴了,他红着脸争论:“所以咱们现在强大了,可以肆无忌惮的随意打别人,就为了不让别人强大,不让别人来打我们?” “呃,差不多这个意思吧。”孟之经感觉和他说不通,只好随意的应付着。 这时赵祺已经站到一个高处,正眺望远处一座城镇,距离海边数里外,好像有一座城镇,他觉得比较奇怪,毕竟从苏门腊岛到狮题,有这么高的城镇可不多见。 “望远镜。”赵祺伸手,身后有侍从上前递了望远镜。 他举起望远镜看了下,终于发现不是那城镇比较高,而是那边的城墙建在山墙上的,所以看起来比较高,这正是后世雅加大的古城墙。 “那是原来西爪哇的城都。”孟之经站在他身后解说:“现在咱们叫西爪城。” 大宋把雅加大改为西爪城,打算做为爪哇省的省府。 赵祺眉头一皱,大概觉得这名字不好听:“这名字谁取的?”真没文化,他后面几个字还好没说出来。 “-——”孟之经左右看看,只好低声道:“是——朝廷——”其实暗指皇帝赵与芮。 赵祺似乎没在意,自顾自道:“上书朝廷,改名"信州"。” 赵祺看来,这里以前叫信诃沙里王朝,西爪哇这最大的城,应该叫信州才好。 孟之经嘴角一抽,无奈道:“回汉王,我大宋,有一个信州呐。” 大宋在江西有个信州啊,孟之经对这汉王无语了。 啊,赵祺啊了下,然后又想了下:“那就上书朝廷,改名信诃州。” “。。”你非要和皇帝陛下对着干是吧?孟之经没办法,只好道:“这是陛下取的。” 孟之经直接搬出皇帝赵与芮,希望能提醒汉王,你别再乱搞了。 不料,赵祺根本无所谓:“你尽管上书就是,看父皇会不会采纳。” “。。”孟之经低头:“末将知道了。” 此时赵祺身后不远处,还站着好多文武,这会都像条件反射似的,纷纷对视一眼。 赵祺和孟之经的对话,他们基本都听在耳朵里。 没想到赵祺胆子这么大,居然要改掉皇帝陛下取的名。 不过也有人听过一些典故,据说大皇子赵祺是皇帝一手培养的,从小跟着皇帝陛下出入各地,是诸皇子中,跟随皇帝陛下时间最大的。 看来,皇帝陛下对大皇子非常宠爱啊。 但尽管如此,你也不能恃宠而骄吧?赵与芮取的名字,你都敢改,确实震惊现场诸多文武。 但结果令人大跌眼镜,大半年后,从临安终于来了信,同意赵祺的上书,把西爪城,改为信诃 府,赵祺还把爪哇省改为信诃省,也得到了皇帝的同意,省府就在信诃府,并设制置使,设都司,设水师。 赵祺还推荐孟之经为都司都指挥使。 孟之经听到消息欲哭无泪,心想我能拒绝吗?他根本不想和赵祺搭上关系。 但没办法,这容不他拒绝,赵祺敢改皇帝取的名,他不敢说不。 赵祺这改名的事,还引起不小的风波。 通常宋军征服某地之后,都会改名,降低以前当地的影响。 比如赵绎把波斯湾改大宋湾,就是不想让波斯人想到他们以前有波斯这个国王。 赵祺这边攻灭了信诃沙里王朝,还取名叫信诃城,实在让人意外,朝中很多人是持反对意见的,但赵与芮同意了,大伙自然也不敢说什么。 当天赵祺决定了改名信诃的事,然后就上了战马,带着一众人往信诃城去。 一路上到处可见到宋军和百姓,还有各种运输物资的马车。 宋军正在修路和修城。 雅加大古城墙距离海边不到十里,道路不是很好,宋军占据后,已经征发部份当地百姓在修路,同时还在三佛齐国内移民三佛齐百姓在帮忙修路和修城。 前面修路还好,赵祺看不出什么,只是一路上不时叮嘱孟之经:“这些修路的民工,一定要给他们吃饱,喝足,现在他们也是我们大宋百姓。” “汉王仁义,百姓们会记得的,也请汉王放心。” “他们有工钱吗?”赵祺突然问。 孟之经嘴角微微一抽,扭头看向身边一个文官。 那文官暗暗叫苦,这是准备过来当信诃府知府的郑士昌(郑清之儿子)。 郑士昌硬着头皮道:“朝廷正在根据当地实际情况,确定月钱数额。” “?”赵祺一听,这就是没给钱喽?你们这样和蒙古人,有什么区别? 郑士昌看他脸色微变,赶紧又道:“汉王有所不知。” “当地都还是奴隶制,百姓们全是信诃里王朝贵族的奴隶,他们本国都不筑币,百姓之间主要是以物易物,没有用钱的习惯。” “只有在官面上与各地交易时,用我们宋钱或第纳尔银币等。” 赵祺叹道:“老百姓本来就苦,如果我们强征他们为民夫,连工钱也不给,只会让民怨加深,更加反对我们大宋。” “无论他们以前用不用钱,我们要让他们习惯用我们宋钱。” “汉王英明。”诸文武只好道。 郑士昌说的也是实话,当地百姓都是以物易物为多,钱只有在官方大宗交易时用到,而且很多百姓以前都吃不饱,现在宋军来了,能让他们吃饱,已经算是相当不错。 这边又不铸钱,所以你要发工钱的话,从很远的波斯运过来,运输就是一大笔开支。 现在赵祺要发钱,大伙也没办法,过后商量了下,决定和以前的婆罗省一样,先发粮票类似的东西,可以从宋军专营的商铺中换购物资,相当于发钱。 因为这种粮票,各地宋军都认,所以也等于钱,现在很多国外商人有时也会收,因为粮票在他们手上一样可以当钱用。 当然了,商人们也不敢收太多,一旦哪天宋军不承认了,那就是巨大的损失,各国商人都是收到就用,决不储存。 一行人边走边聊,很快到了信诃城。 因为被宋军攻打过,外面的古城墙到处破塌,很多当地和迁来的三佛齐百姓正在修缮。 城内外进出的人比较多,宋军从海路上运输来的各种物资,也正往城里运。 城中还要建各种府衙,军营等,看起来非常忙碌,到处是人。 赵祺便问,现在信诃城有多少人口了? 孟之经和郑士昌对视一眼,心想,官家还没同意改名呢,伱倒叫起来。 郑士昌只好道:“城中有原信诃沙里百姓两万四千户,迁移来的三佛齐百姓一千两百户,我大宋驻军,一将三千多人。” 加起来接近十万人了。 这也算西爪哇人口最多的城镇之一。 这会人口也算少的,后世这雅加大地区是印泥最大的经济中心,常住人口超三千万。 赵祺闻言又皱眉了:“爪哇人口不是远超婆罗,才这么点人?” 孟之经道,我军刚上来没多久,很多西爪哇的人跟着信诃沙里王朝的人往东跑了。 还有跑到信诃城四周的,宋军也没去抓。 宋军现在主要经营落脚点,把信诃城和海岸边的防御建立起来,然后才会向四周搜索,扩展。 据根宋军的计划,城中的原居民,爪哇人还得被陆续迁走一部份,分别往婆罗省和波斯,三佛齐三个地方去。 然后从波斯和三佛齐迁人过来,与爪哇人混居,减少当地人的影响。 别以为移民容易,只要用船运来运去,宋军的运输能力已经算当世最强,但中途还是有风险,随时可能沉船,每次运输都要死一批人在船上。 因为不是自己人,宋军各方面措施做的不是很仔细。 赵祺显然想到这个问题,沉声道:“我大宋军队,几千几万人,长途运输,在海上几个月,都能不死人,甚至只死几个人。” “上次从婆罗运两船渤泥人到狮城,能死三十几个,朝廷相关官员是不是没有认真做事?” 众人面面相觑,郑士昌也不敢说话了。 孟之经看没人回应,只好道:“末将会让水师官兵注意,加强船上的卫生和安全检验,保证存活率。” “运百姓船,一定要有郎中跟着,各项准备要到位,不能死太多的人,这些现在都是我大宋百姓。” “是是是,末将--” “下官--” “知道了。”最后众人纷纷表态知道了。 等赵祺进城后,看到有数百人正在修他的临时住所。 他的汉王府在汉州,这边又要给他修个临时的住所,主要也是把以前的房屋翻修一下,现场有几百人在干活。 赵祺看了看后,立刻道,把人都调走,先修城墙和大路,他对住无所谓,随便找个屋子,能睡觉不漏风雨就行。 众文武再次对视一眼,前面赵祺的话都让大伙不爽快,但这会终于看到赵祺身上的优点了。 只不过,这种优点用来争皇位,显然是不够的。 第558章 红薯来了 第560章红薯来了 元贞十五年四月,赵祺到爪哇岛,并住了半个月,他也算身体力行,花了好几天时间跑遍宋军占领的地方,孟之经非常紧张,每天带五百骑以上保护着赵祺。 这会爪哇岛还没有全部被宋军控制,到处都有信诃沙里王朝的人在反抗。 好在有惊无险,赵祺于五月初离开,走前还叮嘱当地官员善待百姓。 五月中旬,赵祺来到狮城,刚到狮城没多久,有人汇报,宝洲有船过来,有人求见汉王。 “宝洲来的?”赵祺先愣了下,很快想到是谁。 大宋把南北美洲,改成南北宝洲。 元贞九年五月,蒲寿庚和谭聪,彭云三人历经辛苦,从南美回到大宋,历史两年之久,之后赵与芮就打算殖民南美洲,并改名为宝洲,到处传言上面各种珍宝黄金,吸引民间资本加入。 元贞九年底,大宋设南宝洲总督府,由蒲寿庚为总督。 第一批宋军为一个将,三千人,全部带家属前往,并和诸将士说好,六年轮换。 给蒲寿庚的条件是五到十年轮换,看他自己本意。 这会正好满六年,第一批轮换的宋军前几天刚到狮城,这批宋军有一千人,从巴西附近宝洲港(后世纳塔尔港)出发,一路经金洲(非洲),到波斯,再从马六甲海峡到狮城,准备回大宋。 这批宋军当年去宝洲时,这边还不属于宋军,没想到几年后回来,这里已经大变样,且到处都是宋军和宋人商船。 “宝洲船队,谁为领队?”赵祺立刻问。 他当然知道,在父皇眼里,宝洲也是比较重要的,只是大宋这会事情太多,赵与芮管不到宝洲,任蒲寿庚在折腾。 “回汉王,是宝洲水师副统制谭聪。” 七八年时间,谭聪从情报司一个低级军官,已经升到了水师副统制,这得归功于他们当年带回橡胶树和万里殖民宝洲。 这谭聪的父亲是谭海,早年在皇城司做侍卫,就负责巡守赵祺住的地方,与赵祺相熟,后出任情报司,也算赵祺的熟人。 谭聪这次带着一个营加家属,共一千多人回国,正好在狮城休养下,听到这里是汉王赵祺管的,还故意多住了几天,终于等天赵祺回来。 “让谭聪进来。”赵祺听到这里也是赶紧叫人。 赵祺在京师时,谭海每年都往贾府送东西,礼性做的很足。 赵祺出镇汉王后,谭海每年至少派儿子来一次,他三个儿子,除了谭聪在外,另两个都和赵祺见过几次面。 谭海基本等于是赵祺的人,算是他的心腹之一。 不一会,谭聪从外面进来,仰面就拜。 “拜见汉王殿下。” “谭聪,快起来,哈哈,好久不见,长黑了这么多?”赵祺小时期也是见过谭聪的,他上前扶起谭聪,两人相视一笑,都感觉对方没什么变化。 谭聪进来时,还怕汉王都不记得他了,没想到汉王这么多年没见,还是这么谦逊客气。 赵祺热情的请他坐下,让人上茶。 两人先聊了几句家常,谭聪很快直入主题:“这是末将从宝洲带来两物,当地叫木薯和甘薯--” 谭聪从美洲带来了好东西,当地很常见的粮食作物。 其中的甘薯,就是我们所说的红薯。 这玩意是当地印第安人种植的,已经有八千多年历史,因为甘甜,当地人叫甘薯,原本要到十五世纪被哥伦布传回欧洲,十六世纪由西牙人带到菲律兵,明朝后期才传到明朝,早期还只在云南,广东和福建三个地方种植,并没有形成大规模。 木薯外观和红薯相似,但营养方式和食用方式,生长环境等都有区别。 谭聪说这两种粮食作物产量比较高,还容易种,当地人就靠这个为主食,可以推广,补允粮食,就算大宋现在不缺粮,给马骡等吃也不错。 赵祺听的大喜,因为他知道,父皇一直在寻找更多的粮食作用,主要就是怕将来天灾引起粮食减产。 大宋从宝庆年间就开始准备在全国兴建粮仓,特别要求各省都要有隋朝时的那种超级粮仓,每省最少要有一个,并且储粮百万石以上,中不型粮仓更是要求十个以上。 人口越多的,要求越高,现在大宋最大的粮仓在四川某山城中,储粮近五百万石。 尽管这样,赵与芮还是不满意,依然到处在寻找其他粮食作物。 前些年的黑麦出现,赵与芮如获至宝,立刻在北方严寒地区推广。 接着是甜菜等适合寒冷地区的作物出现,也是全力推广。 每次有新作物出来,上贡作物的都会得到巨大的嘉奖。 这次谭聪带来两种薯类,还有不少其他作物,然后准备交给赵祺,让赵祺上贡,等于是让赵祺积功。 “你有心了。”赵祺听的也是很高兴,不过他不喜欢做这种事:“本王会上书朝廷,这些作物,是你们找到的,应该是你们的功劳。” 谭聪不由一阵感动,同时暗暗摇头,汉王做事这么正直,很难在皇位争夺中占据上风的。 “你给本王介绍下,这都什么特色?” 谭聪立刻向他介绍。 木薯通常是淡黄色,甘薯为红色(橙红),前者口感差,吃起来比较麻烦,还要浸泡和磨碎,后者直接烤或蒸都可以,生吃也行。 木着喜欢热,适合在热带地区种植,比如南洋这边就很好。 红薯适应大,既可以在热带,也可以在温带地区生长,大宋沿海各地区都适合,甚至北方也可以试种。 当然,这会他们也不知道红薯抗寒抗热能力都很强,南北方都能种。 赵祺听完介绍,心中大动,便决定在狮师和婆罗,原三佛齐,和信诃沙里王朝地区都推广植,看看产量和口感如何。 说罢,他还想到波斯推广。 谭聪愣了下。 他来了几天了,也知道大宋现在一些基本情况。 波斯这会是三皇子赵绎在哪,赵绎肯定也有任务目标的,每年粮食产量多少,要有多少粮税上交什么的,岂能让赵绎种这两种作物。 但他也不好明说,就道:“波斯地大物博,人口众多,粮食产量也不低,暂时应该用不到。” “而且末将带来的种子极少,只能先在狮城等少量地方推广,待明后年,汉王可以向其他地方推广。” 赵祺听完也只好点头:“可以派人先送少量种子给我三弟。” “末将领命。”谭聪只好答应了,心里那种郁闷啊,汉王你不能这么干的。 几位皇子各干各的,皇帝就想看看谁干的更好,你怎么还助功你弟弟? 元贞十五年,大宋得到红薯,在南洋这些山地较多的地方,它比水稻和小麦更适合,很快就推广起来。 —— 五月,赵与芮在临安召见孟珙和刘整。 两员大将常年在外领兵,难得回京师,这次被皇帝召回,一是述职,二来皇帝也表达了思念之情,许久不见两位大将,甚是想念。 现在大宋没什么大的战事,都是局部在打,所以这两位大将也没什么重要的事,同时回到临安。 两人一个从婆罗省过来,一个从中亚省过来,刘整在婆罗等孟珙到后,两人再一起坐船从海上到临安。 要按以前宋朝的规矩,或历代皇朝的习惯,在外官员得到皇帝召唤,一进京就得赶紧去拜见皇帝。 不过赵与芮不讲究这些,特别对海外回来的文武官员,都让他们回来后先休息下,睡个好觉,过一两天等皇帝召唤再进宫。 两人于五月十八到京,在临安城各自家中呆了两天,五月二十日赵与芮才召见他们。 二十日上午,两人先一起上朝,朝会过后,才被内侍引到垂拱殿,面见皇帝。 两人都是统兵大将,以前几乎没怎么上过朝,今天上朝才发现,大宋上朝已经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皇帝赵与芮在朝会上基本没说什么话,全部内阁在处理,朝会之后,下午内阁会和皇帝才对相关政务进行特别的处理。 两人到这时才明白,官家已经放权多年,这些年里,内阁负责处理大宋很多事务,文武官员五品以下和各级主官,都是内阁和兵部,吏部决定,像武官中的一部份,都是地方都司决定,再上报兵部报备。 文官中各县主官,知县,和五品以上才由内阁妥商,交皇帝定夺。 这样的话,文官很多副职,和其他官职,都不是皇帝管的,皇帝省事很多。 武官中,五百人规模的营指挥,副指挥等,由兵部和地方都司商量决定。 以下的各省都司上报兵部,等批复决定。 各将以上的军将,都要报皇帝定夺。 而且根据大宋规矩,每个副将,准备将,正将以上晋升的武将,都得到皇城面圣,与皇帝面谈交流。 至于地方用钱也是如此,只有到一定的数额皇帝才管。 赵与芮紧抓人事,财政几个重要的决策权,放权给 特别这两年,他有意试试,没有皇帝能不能运转,所以他经常不上朝,朝廷运转的也很好,接着在朝后,内阁向他汇报,他再决定某些重大的人事,或财政事务。 想想万历几十年不上朝,大明也运转的挺好,赵与芮都感觉自己现在还算比较勤快。 “臣,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孟珙和刘整进来后很恭敬,纷纷下跪。 “快起来,快起来,这里没有外人,不用多礼,哈哈哈。孟总督,你也老了么。”赵与芮上前,亲自扶起两位大将。 两人都有点动容。 孟珙这会年纪也不小了,当年认识赵与芮时才二十多岁,如今也五十出头。 大概常年在外,头发也花白了不少,这些年为大宋确实尽心尽力。 刘整稍微年轻点,目前三十五岁,但常年在波斯和南洋一带,现在皮肤黑而粗糙,看起来比较显老。 等两人落座后,赵与芮和两人先聊了会家常,特别聊到他们的子女。 两人都有子女,儿子们也得到重用。 孟珙有两个女儿,其中一个嫁给李皇的儿子,另一个嫁给全勇的儿子,都算是嫁给了赵与芮的心腹。 赵与芮一边和他们聊天,一边打量两位大将。 孟珙的气色很不错,说话中气十足,虽然长途奔波过来,但在家中休养了两天,状态挺好,赵与芮还关心的问了问他身体,孟珙说一直不错,也没生过什么病。 “总归小心点好,回头让宫御医帮伱把把脉,将军可是我大宋支柱,必须要照顾好身体。” “陛下。”孟珙再次动容,眼睛都有点湿,不知说什么好。 换个时空的孟珙,这会已经被赵与莒气的半死,去年就郁郁而终了。 现在看孟珙的状态,再活个十年二十年都没什么问题。 两人的兵马都是靠近波斯一线,也是防备着蒙古贵由的主力。 赵与芮问了问贵由和拔都的战事,又听听他们的意见。 孟珙道:“贵由和拔都前面打了一年多,以贵由小胜后暂停,臣好像听到有人劝说了贵由,贵由后面没有趁胜追击--” 原来贵由把拔都赶出萨莱城后,他本来想趁胜追击,追杀拔都,但耶律铸认为,宋人支持他们火药兵器,让他们打拔都,有拱火之意,应养汗自重,不要急着和拔都分出胜负,多向宋人要货物,同时稳定后方,有了根基再说。 贵由前期都没有好好的基地,占了萨莱城后才有象模象样的大城,现在他刚刚得到,又打了一年,没必要立刻和拔都分出胜负,到时万一宋军突然翻脸怎么办? 毕竟赵与芮的不良纪录太多了。 而且他们可以想办法逼降拔都和蒙哥,不一定要战场上决生死,从而保存蒙军的实力。 贵由那边听从了耶律铸的建议,一边派出使者劝降蒙哥和拔都,一面加强对自己地盘的控制和休养,同时防备着宋军。 赵与芮听完后,想了想道:“若是拔都死了,或没有上次大会上的屠杀,蒙哥多半可能会妥协。” 第559章 水泥出现 第561章水泥出现 “有拔都在,还有贵由母子上次大会杀了这么多人,耶律铸是异想天开,拔都和蒙哥不会妥协的,就算他们想妥协,很多部下也不愿意。” 开什么玩笑,上次忽里勒台会议,贵由母子大开杀戒,杀了多少蒙古贵族。 速不台系现在也对贵由恨之入骨。 贵由想他们投降是不可能的。 大蒙古东西两汗,必须要一个死才可能合解。 “陛下圣明。”孟珙和刘整两人齐声道。 他们两人只能根据前面的战事来判断,但赵与芮手中有情报司的情报传来。 贵由那边今年停止进攻,是在休整和试图说降,然后想等宋军更大的支援物资。 拔都那边一直处于守势,现在也在借机休整,并且开始在凶牙利和波蓝征招当地兵员,对抗贵由。 不出意外的话,下半年两位大汗还是会干起来。 宋军要做的就是拱火,继续拱火,递刀子给贵由,让他去捅拔都。 火药,铁料,铜料,宋军可以继续提供,当然,火药都是经过改变的配方,肯定不如宋军手上的好。 “他们还是不擅长屯田。”赵与芮这时道。 从情报司得到的情报来看,蒙军在萨莱城也好,在大马士革也好,其实都是想屯好田的,但因为战火的原因,加上宋军在和两面都做交易,他们得到粮食比较容易,现在种田都种不好。 “陛下这两头交易,绝对是个妙招,换成是臣,也不愿意种田了呀。”刘整笑道。 原来赵与芮和两位大汗都在交易。 他给火药和铁,铜料,甚至弓箭这些军用物资贵由,让贵由去打拔都。 同时又通过第三方,即阿巴斯王朝,阿尤布王朝这两个王朝,让他们把粮食提供给蒙哥和拔都。 贵由这边也源源不断提供粮食。 这样双方都不缺粮,那牧民们屯种的心就没那么迫切,两边都还是以牧养为主。 赵与芮让他们养成习惯,一旦宋军停止供粮,他们很快会陷入粮食危机。 当然,两位蒙古大汗也不是白痴,都对 可惜,大部份牧民们或欧洲百姓们在这方面并不是很强,所以蒙古东西两汗的地盘现在是,粮食够吃,但肯定也没多少余粮。 今年宋军在海外各地要轮换一波军队,所以今年宋军也不太可能发动大规模的战斗,依然是坐看东西两汗在打。 明后年赵与芮重点在德里苏丹国。 德里苏丹国不论在现在,还是后世,都是一个巨大的国家。 他地方不比大宋小多少,人口比大宋还多。 历史上也从来没有被谁征服过。 赵与芮的国土四面合围着德里苏丹国,明后年肯定要发动攻击。 果然,赵与芮很快谈到这个问题。 明年看蒙古的形势,如果贵由继续去打拔都,宋军上半年可能要对德里苏丹国动手。 孟珙从中亚省出兵,由北往南。 刘整从婆罗出兵,由南往北。 李庭芝从孟加拉出兵,由东往西。 波斯兵马不动,主要是防守,因为赵与芮知道,现在波斯境内不够稳定,且要防备蒙古人。 这样宋军从东,南,北三个方向同时攻打德里苏丹国,大概要动员二十万左右的兵马。 孟珙和刘整脸色微正。 大宋已经很久没有动用这么多兵马了。 在蒙古退出中原后,宋军都几万几万的小规模动兵。 这次要出动二十万大军,可见皇帝陛下对德里苏丹国的重视程度。 “你们回去后就要各自准备。” “每人要带两万以上民夫,德里苏丹国地盘比较大,纵深也不小,要做对方好长期抵抗的准备。” 两人赶紧点头,他们也是看过地图的,德里苏丹国南北很宽,有四五千里,确实战略纵深比较长。 上午赵与芮与他们聊了好久,接着留他们在宫中吃午饭,吃过午饭后,稍事休息,带着两位大将一起出宫,来到匠作局。 今天赵与芮带他们看看朝廷的新玩意。 “这个东西,咱们叫水泥。”赵与芮指着一袋袋的水泥道。 元贞十年赵与芮就想造水泥了,但进步一直比较慢。 古代建筑早期都用石灰石砂桨固定,后来又发明出糯米桨和石灰桨,一直到明清时代,古人建城还常用糯米石灰桨。 而水泥则需要石灰石、粘土和炼铁的矿渣三种原料。 石灰石最好找,因为古代建城建房子就用这个。 粘土也有,因为古代制陶瓷用到粘土。 铁矿渣更多了,赵与芮的大宋的铁产量,钢产量现在都是世界第一,每年铁矿渣就取之不尽。 三种原料赵与芮不缺,缺的是准确的配方。 制造水泥时,这三种原料要逐一配合起来,谁先谁后还是很重要的。 特别磨料,磨的越细越好,赵与芮的工匠们,专门打造了一个重型钢磨盘来干这事。 最后一步是烧成熟料,要求温度一千八以上,这步用煤炭比较容易,缺点是费钱。 大宋现在煤产量也没到随意这么消耗的地步。 只能改进风箱,以活塞式风箱提升温度。 总之就是经过一步步改进后,水泥终于成功研制出来了。 “你们回去时,要带部份工匠回去,然后在大明(波斯),婆罗,中亚,新马四个省建水泥厂,每个省最少要建四个厂,员工皆用当地人,管理人员用我宋人。” “严格水泥厂管理,只能进不能出。” “出来的水泥,先修路和沟渠,然后才用到其他建筑上面。” 赵与芮一一叮嘱,两人赶紧记下。 赵与芮要求两年后,每省年产达一万吨以上。 这个数字在后世是不值一提,但在这会要求还是比较高。 赵与芮优先修路,修路除了方便百姓,更方便他调动军队。 看完水泥后,赵与芮又带着两人去看另一样新玩意。 这次还是看轨道和火车车厢。 去年匠作局已经搞出火车车厢和轨道,但车箱里只能坐两个人,当时的时速大概十公里,远远不如马。 现在一年多过去了,这玩意进步了不少。 但上次赵与芮带了很多文武来观看,今天只带了孟珙和刘整。 因为这玩意还不能进行投产,赵与芮不好炫耀,先让孟珙和刘整开开眼见。 一年多过去了,经过工匠们的改进,车厢比上次大了不少,蒸汽机也得到了改进。 两位大将看着长长的轨道,再看看这么大的车厢,也目瞪口呆。 然后孟珙很快发现,现场没有马。 “陛下,这玩意,没马也能动?” “孟将军你看出来啦?厉害啊。”赵与芮笑道。 孟珙一脸不可思议。 刘整不甘示弱,指着铁轨:“是不是需要这种梯子般的东西?” “这叫铁轨,用钢铁所制,没错,只要把这铁轨铺到任何地方,火车就能开到任何地方。” 但两人还是没看出来,这一节车厢有什么用?即便没马? “这一节车厢,也装不下?”孟珙说到一半,赶紧止住。 赵与芮哈哈笑道:“现在是一节,以后可以拖五节,十节,甚至二十节。” “而且他可以全天开动,晚上也正常走,现在车速已经到十五公里。” “将来满载要是能到十五公里,就是三十里,一天能跑近七八百里,两位将军想想,我大宋的军队想投放到千里之外,只要两天就行。” 两人顿时震惊失色,一脸不敢置信的表情。 赵与芮说罢让人演击了一番。 现在空车厢,只带一人,时速接近三十里,已经算是不低。 当然,如果满载人或物的话,肯定会降速。 赵与芮的目标,一节车厢满装速度达到三十里,就可以投入运行了。 这玩意不但可以装人,还可以运送物资,孟珙和刘整都是统兵大将,马上想到其中的关键。 即便不是运人,就运物资,多少匹马也比不上啊。 “这玩意是不是,可以来回开?”刘整看着铁轨的模样,马上想到关键。 “没错,刘将军聪明,他可以来回开,而且只需烧煤就行,两三个驾驶员,就能运着几千几万石的粮食,一两天内,跑一两千里。” “神器,神器啊-——”孟珙惊喜的叫了起来,一口一个神器。 “我军何时能用?”刘整急了。 这样以后回京师不用坐船了,坐船他是真不喜欢。 “呃,这个还早呢。”赵与芮无奈道。 现在速度和负重还没到他的要求,还得继续研究,但朝廷的第一条铁轨,准备明年下半年开建。 “明年下半年先建铁轨,具体使用,可能还得五年,甚至十年后。” “一条轨道的建设,就需要数年时间。” “先往哪建?”孟珙急道。 “朕还在考虑的。”赵与芮想往北方建,又想往西面建,目前不考虑南方。 南方可以用船。 “中亚那边可以建。”孟珙更急了。 他所在的中亚省地势挺好,建铁轨相当方便,更是地广人稀,很适合火车。 “朕会考虑的。”赵与芮笑道:“只要财力足够,人力足够,可以同时开建几条。” “你们打德里苏丹国更加要注意,多抓点精壮的俘虏和民夫,帮咱们建铁路。” “臣等遵旨。”两位大将喜滋滋的道。 看完蒸汽机和火车稚形之后,赵与芮带着两位大将又到了另一个工厂区。 刚到门口,赵与芮就停住,然后转头问:“你们身上有铁器不?” “臣没有。” “臣也没有。” 两人吓了一跳,他们在军营里是穿铁甲带兵器的,但进皇城都是常服,也不可能带兵器。 “那就是行。”赵与芮嘿嘿一笑,带着两人进去。 一进厂区就看到一个巨大的U形金属块,后来两人才知道,这是磁铁。 磁铁有天然的,人工的,赵与芮这边采用的是天然的。 时大宋彰州有磁铁矿,民间都用来当药。 唐朝的《本草拾遗》有言:出相州北山。磁石毛,铁之母也。取铁如母之招子焉。 相州就是现在的彰州,以产磁铁出名。 赵与芮选了块比较大的,然后用两根铁芯绕上导线线圈,使其分别对准磁铁的N极和S极,并将线圈导线引出,另在磁铁的中间装了手柄。 这就是历史最早的发机电了。 原本这玩意要在五六百年后,法拉第发现电磁感应原理的第二年,由法国人皮克希用电磁感应原理制出。 但赵与芮在前年就弄出了电磁感应,工匠们在他的启发和指点下,又花了近两年时间,终于弄出大宋最早的发电机。 这期间赵与芮到匠作局的次数比上朝次数还多,很多东西都要他亲自上阵,毕竟大宋的工匠们在这块的经验为零。 孟珙他们以前也没看过电磁感应,今天算是开了眼界。 当工匠通过摇动手柄时,由于磁力线的变化,结果在线圈导线中就产生了电流。 赵与芮也不管他们听不听的懂,反正现在场有工匠在这,主要是也是说给工匠们听:“每当磁铁旋转半圈时,线圈所对应的磁铁磁极就会变化一次,从而使电流方向也跟着改变一次。” “为了让电流不改变,我们就必须再加一个整流子。” 整流子原本也是皮克希发明的,并且一直用到后世。 整流子虽然有作用,但也有不足之处,有需要改进的地方,而且现在转动赵与芮的U形磁铁,没有转动线圈方便灵活。 赵与芮道:“现在输出的电流还不够强大,也不能实用。” “下一步要改进的地方,就是增加磁铁和线圈数量,并让输出的电流强度控制在一定的范围内。” 这一步包括要把磁铁改成电磁铁,可以产生强磁性,铁环绕线圈代替铁棒等。 孟珙和刘整看完后,还是孟珙犹豫了下,小心翼翼的问:“臣愚味,请问陛下,这个叫电的玩意,将来有何用?” 赵与芮愣了下,数秒后便道:“孟将军还年轻,将来一定能看的到,电的作用,无可替代,遍及万物,将来我大宋定然到处可见。” 赵与芮懒得和他们解释,说起来又是一大堆话,只有等他们看到实物才行。 现在他每年投入巨大,研究电力,啥成果也没有,说出来也没有说服力。 第560章 还好老子学的物化生,不是史政地 第562章还好老子学的物化生,不是史政地 孟珙已经不小了,但皇帝说他年轻,他听着也是挺高兴的。 他当然也是聪明人,不再细问。 从这个工厂出来后,赵与芮又到了另一个工厂。 这次一进去两人就吓了一跳,因为里面有部巨大的机器,工人们正在组装机器。 两人看的目瞪口呆,因为这部机器通体金属,绝大部份部件都是金属所制。 之所以这机器比较大,主要是右边还装了蒸汽机。 这是一部蒸汽动力的机床,也是大宋第一部用蒸汽动力进行金属加工的机床。 工人们一边在组装,赵与芮一边向两人解释。 这机床以后要造子弹。 而子弹现在最难的就是弹壳的批量生产和组装。 赵与芮目前也无法达到后世,整套批量生产模式。 他采用大部份手工,少量机器的组合成生方式。 孟珙和刘整看到这边的用料,已经是被压平整的长方形黄铜片。 这些黄铜片是在另外一个工厂,用另一台碾压机所制。 经过裁剪之后,形成数寸长的长方形的胚料。 接着把胚料放进机器,进行第一步,引伸加工,即由机器的冲压,形成有底空心件,这也是弹壳底部的铸造。 赵与芮现在的机器只有简单的冲压,裁剪等功能,所以大部份需要后期手工去完成。 “现在咱们的步枪已经有膛线,可以后装,还能打造子弹。” 赵与芮这时道:“但这三步,每步都非常麻烦,需要大量的机器,工匠甚至手工作业。” “短期内,可能无法进行大批量量产。” 赵与芮的步枪已经可以弄膛线,但极耗人力和物力,财力。 造子弹也是,所以在它无法进行全部机械化之前,产量是有限的。 今天赵与芮是让厂里造一批子弹,让他们用用。 现场非常繁忙,先弄弹壳,再弄弹头,接着装底火,拼接弹头,机器加手工弄了近半小时。 有十数人参加,最后只弄了二十发子弹。 其间还少了淬火等工艺,没办法,先将就用吧。 孟珙和刘整这种武官一看,就知道这效率太低了,特别手工费时费人。 皇帝陛下说要全部机械化后,才能量产,果然是真的。 此时他们拿着这二十发子弹,跟着赵与芮到了靶场。 靶场这边很快有人拿过三把最新的步枪。 “这叫15式步枪。”赵与芮把枪递给两人,两人入手后感觉不是很沉,应该不到十斤重。 这是元贞十五年才制造的,目前全大宋也就十把左右。 里面打造了精美的膛线,并且是后装,类似后世的三八大盖。 这把枪的零件精度就比之前的燧发枪要求高多了,枪管的线膛弄出来就不容易。 但威力已经超过后世的霍尔M1819步枪。 “15式步枪可以更换单个的零件,所有的零件都能换。” “重八斤九两,使用.65口径子弹。” “弹匣装弹五发。” “有效射程六百步到七百步。” “每分钟可打十五发。” “什么?”两位将军听的差点跳起来。 赵与芮说的是有效射程,其实按有效射程,15式比霍尔M1819步枪还差点。 霍尔M1819步枪有效射程是八百到一千米。 但15式在三百步内威力比霍尔M1819步枪强。 首先他子弹口径就比霍尔M1819步枪大,射速也比霍尔M1819步枪快,不卡壳的话,每分钟能打十五到二十发。 但赵与芮现在没时间淬火等处理,这样黄铜弹壳容易卡壳。 所以他说每分钟能打十五发。 当然,大宋的分钟也是这两年有了钟表后出现的。 两位将军也知道,大概是多少时间。 15式弹匣只有五发,打完要换弹匣,加上容易卡壳,所以射程平均在每分钟十五发左右,后面赵与芮肯定要改进,提升射速。 “就这射程,加射速,同等兵力下,骑兵基本没啥用了啊?”刘整有点不敢相信。 “嘿嘿,先试试再说。”赵与芮带着两员大将亲自试枪,三人把二十发子弹打光了,中间卡壳三次,卡壳率还是有点高的。 没办法,这个时代的机械化能力在这。 赵与芮下一步要打算先制造精密的母床,然后再批量制造相关机床,但这个时间也挺长的,蒸汽动力俨然不够,他得把真正的电力应用起来,按现在的进度,五到十年差不多够了。 还好老子是物化生,赵与芮心中暗暗想着,当年要是选了文科,恐怕有生之年也没什么希望看到电力了。 打完枪后,赵与芮就把孟珙和刘整先打发了,因为最后面的东西也没多少进展,不算成功,不好炫耀。 元贞十五年的大宋在各方面都有了不小的进步。 蒸汽机的动力更进一步,可以用机械加手工打造子弹,早期的发电机已经有了成品,距离无线电也越来越近,还有了水泥。 这些成就相比后世算不了什么,但为后面改进提供了基础和动力。 等孟珙和刘整等离开京师后,赵与芮已经规划,先造哪几种母床。 现在他很多地方要用到机械,水泥制造也要用,枪械,兵器都要,船车的部件零件也在进化成金属,赵与芮思来想去,打算先从简单的开始。 像他现在用的比较多的轴承,齿轮,螺丝,螺帽等,都可以用机械开始批量制造。 唯一的难点就是精度还达不到后世,外观也没有后世美观,但这都可以一步步来。 —— 元贞十五年,六月,就在大宋已经一只脚迈进工业化机械化时,不远处的高丽还处于农耕文明。 高丽这会正是权臣崔怡统治的末期。 历史上的这个时期,高丽被蒙古打了几次,国内连年战火,百姓生存艰难,内忧外患,但崔怡仍然过着穷奢极欲的生活。 当时高丽被逼迁都江华岛,崔怡立刻征发都房及四领军为自己营建豪华的宅邸,从开京、安养运输松柏等树木到江华岛,许多人在途中被淹死或冻死,沿途州县民众纷纷弃家躲进山里,有人忿然在升平门匿名张榜写道:“人与柏孰重?” 崔怡用军民的血汗为自己营建了广袤数十里的园林。到乙巳年(1245年)五月,崔怡大摆筵席,宴请高官,场面宏大,耗费巨万,仅动员八坊厢工人就达1350余名。 如果说南宋之前的史弥远是权臣,但和崔怡一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儿科。 史弥远要的是权,崔怡不但要权,还要钱,还要人的命,视人命如草芥,随意的压榨高丽百姓。 这个时空蒙古只打了高丽一次,然后被宋军赶出蒙古,接着高丽把铁州等鸭绿江边上的五州割让给宋军,并长年保持与宋人的通商。 赵与芮这些年全力支持和高丽通商,宋朝和高丽两国每年交易量巨大,大量高丽的钱银和木材,人参等物流入大宋,宋人的白糖,丝绢流入高丽。 高丽百姓越来越苦,达官贵族们生活越来越奢侈。 到元贞十五年(12年)时,高丽国内情况比历史上还差,因为崔怡等贵族的压迫,许多高丽百姓逃进山里,甚至还有地方起了民变。 崔怡强力弹压,保证他的统治。 高丽和大宋不同,高丽的田采用的田柴科制度,理论上全部算是高丽皇室的,高丽官员在职时,朝廷会分给官员粮田,类似大宋以前的在职田,原则上不能世袭,且官员调迁和致仕后,还得上交还给朝廷的。 另外还规定了公瞬田柴,即划给朝廷各官衙一定数量的土地,以充作本部门办事费用。 虽然在规定上,田柴的收租权在被分配者死后应当归还给国家,不能世袭,但是,由于高丽王朝的军人和书吏都是可以世袭的职役,而朝廷也没有及时收回他们的土地,这条原则上不能世袭的规定,很快就荡然无存。 土地私有和兼并也越发严重。 进入元贞年代,因为收租权在不同的人手上,当朝廷掌握收租权时,就为公田,当为地主等掌握时,就划为私田。 土地属性不同,在高丽的收租比也不同。 元贞年代,高丽的田主要有三种收租率,分别是五成,二点五成,一成。 前两种分别为公田和私田,最后面是民田。 但民田在高丽非常少,主要是普通百姓自己在耕种出来的新田,但很快会遭到大量的土地兼并。 在崔怡掌权时代,高丽又出现了农庄。 农庄就是土地兼并的结果,特别在寺院,权贵身上能体现。 他们把公田,私田,甚至民田弄到一起,形成农庄,租率既不按公田来,也不按私田来,他们自己想要多少就多少,这导致了新旧两股势力产生了更激烈的矛盾。 时高丽普遍租率在三成以上,然后还要加上粮税,这对种田的百姓压力极大。 百姓们被分为下户和奴婢,他们是种田的主要人口, 元贞十五年六月初八。 高丽通州城。 通州城在铁州以东,约六十里处,高丽于1008年筑通州城,当时主要是防备辽国。 宝庆年间,高丽割义州、塑州、铁州、龟州、麟州五州于宋廷,大宋在每州驻军一万,长期控制当地。 通州是高丽与宋人五州最近的州之一,当地的百姓也是与宋人接触最多的。 宋军经营通州十几年,五州以前各有一万户以上的高丽人,经过宋军十几年经营,每州人口破两万户,但高丽人降到三千户以下。 各州的宋人和其他族民(当然现在都叫宋人),已经远远超过高丽人。 就这样,当地的高丽人还拼命的想往铁州等五州去。 两地生活水平截然不同,铁州附近的高丽人都想到铁州去。 这天一大早,下户朴大勇一家,早早来到麦田边。 高丽人等级分别,朴大勇是下户,比奴婢好点,但同样没有自己的田。 他租的是当地官员家的田,租率达四成,还得交税,七七八八算起来,每年收成的一半以上得上交。 他租了十亩田,年产粮才二十二石,各种上交之后,自己能留下大概十石。 他全家六口人,父母加妻儿,这十石也是勉强够吃。 一旦遇到天灾兵祸,那肯定会不够。 今天是麦田收割的日子,朴大勇和几户下户一起来到自己的田上。 除了小儿子年纪还小,朴大勇全家都出动了。 他站在田地里,只见四周都是像他这样的下户或奴婢,有些奴婢租金达五成,比他们还惨。 在田地的最边上,有好多家丁手持兵器,弓箭等在看着他们,严防他们逃跑。 没错,现在通州这边,高丽人逃跑严重,当地官员看的极严。 没办法,每年都有人到处传,铁州等五州宋人地盘生活好,税率底,百姓们都想逃向铁州等地,十年前就有大量当地人跑了,后来高丽人开始派兵看守,逃跑的抓到就杀,终于刹住这股不正之风。 但尽管这样,还是有人敢在晚上跑。 通州和铁州极近,像朴大勇这边的粮田,往前一百多步就是一条长河,河对岸就算铁州。 此时他们站在田地上,都能看到对面大量的宋人百姓也在收粮。 “看什么看,快收割,别想跑过去啊,抓到就杀。”就在朴大勇抬头看着西面时,突然有家丁对他厉声大喝,同时扬了扬身上的步弓。 朴大勇赶紧低头,他这片田是通州官员的,原本是公田,后被官员弄成了私田。 按高丽最早的税率,私田只有两成五的租金,但对方就要收四成,朴大勇没办法,为了活命,也只能接受。 很多奴婢都得付五成租金呢,再想想这边算是比较好,靠近宋军,没什么战事,一直太平无事。 南边时常有日本海盗出现,加上南边剥削的严重,地上豪强远离京师,税赋更高,。很多百姓想种田也没有田。 总比没田种好,朴大勇暗暗想着,低头开始做事。 他们全家收了一亩地后,立刻坐到边上休息,并开始补水。 就在这时,不远处来了好多大车,大车后面更是跟着好多兵士,家丁之类的人。 现场的百姓顿时纷纷扭头看过去。 第561章 高丽的大事 第563章高丽的大事 只见他们到后,立刻从大车上取下长长的木头,然后钉到岸边。 很快所有人看明白了,通州城的高丽官员,准备在河边打造围栏,彻底把他们去铁州的路给封起来。 白天因为有看守,百姓们不敢跑,但晚上还是有人敢跑过去的。 现在通州的高丽官员发现很难制止,就开始筑木墙围栏,想沿着城外建一条几十里高墙,堵住高丽人西去的路。 与此同时,在通州以东的清川江沿岸,高丽人也开始筑木围栏。 要知道,以前高丽国土就在清川江以南,后来才慢慢占据到清川江以北。 他们现在打算以清川江为界,全力封闭南岸,从而封锁住百姓往北的道路。 “啥情况,这是要封路了吗?”就在朴大勇目瞪口呆之际,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朴大勇回头,看到附近几家下户都到他身边来了,众人围坐在地上,小声议论。 “听说这几年北逃的人越来越多,朝廷担心这样下去,清川江以北就没人了,所以开始封江封路。” “朝廷设了邻里税,谁再逃就是害人啊。”一个叫朴志海的人叫道。 朴大勇表情一凝。 高丽后期出现了很多奇葩的税。 最可怕的是邻里税,就是你邻居逃了,那么他要上交的税,就由你代替交。 还有白骨税,就是家里死人就得交税,还有黄口税,家里有一个小孩子就得交税。 这三种税原本要到元朝末期才出现。 但因为宋朝占据他们五州,大量人口逃往宋朝各州,邻里税在上个月颁布了。 邻里税提前了几十年,但目前还没看到影响。 高丽在元朝推出邻里税,主要是收入不够朝廷运转,没办法瞎征税。 现在他们推出邻里税,主要是防止人口逃跑,让邻居们相互举报和监督。 这招他们是学自宋人的,感觉还比较成功。 自从邻里税有了之后,跑的人就不容易了,邻居们都会盯着隔壁。 万一你跑了,你的税要我交了啊? 不得不说,高丽人这招挑动群众斗群众还是挺狠的。 朴大勇看了眼朴志海,这是他堂兄,同一个村的,两家还是邻居。 朴志海很不爽宋人,据说当年跟着宋军打过仗,做了宋军民夫,但宋军答应给的工钱,少了几分。 但也有人说宋军没少给,是朴志海自己赌掉了。 这种成年老事,当然现在也没人在意,反正朴志海是反对逃向宋人那边的。 可他这么想没用,现场很多人还是想去宋人那。 “我昨个在城中一茶馆听到有人在说。”突然有个姓崔的压低声音道:“宋人铁州那边,税三成,产量也比咱们高,过去就分田,没有田的,还可以屯种,牛和农具种子,宋人提供,不收钱。” 朴志海立刻道:“三成税率也不低了。” “宋人产量高,有专人指点怎么种田的。”姓崔的道:“而且除了三成税率,没其他的了。” “我听说种满十年田就归自己。” “就是就是,到那边种满十年,田就是自家的了。” 众人七嘴八舌,大部份都很是向往。 朴大勇也听的清楚,而且不止一次听了。 听起来确实比他们好多了,宋人的田产量高,税率低,种满十年,田就归自己了,以后可以传给儿子,孙子们。 现场大部人都在向往宋人的日子,只有那朴志海不停说宋人的坏话。 他说宋人看不起高丽人,高丽人在那边会受欺负之类的,还说宋人在那边的税只有两成,高丽人却是三成,明显压迫高丽人。 朴志海的说法,还是影响到部份人,很快人群中也有开始跟风的,刚刚还想着宋人的好,转过头又跟着朴志海说宋人不好。 朴大勇静静听着,一言不发。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四周的族人们七嘴八舌,他突然感觉到这些人有点悲哀。 朴大勇当年和朴志海一起,跟着宋军打过仗。 他知道宋军并不是像朴志海也不丑陋,缺乏明显的特征。 网站转码内容不完整,退出转码页面。或者下载无广告阅读网站转码内容不完整,退出转码页面或者下载欢迎您!!! 这位年轻人望着面前的空酒杯,叹了口气道: “然后? 下载星文阅读app阅读最新章节内容。 “然后我就辞职回到乡下,来这里和你吹牛。” 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带着几分促狭意味的笑容。 那位男性客人怔了一下: “你刚才讲的那些是在吹牛?” “哈哈。”吧台周围爆发了一阵笑声。 笑声稍有停息,一位瘦削的中年男子望着那略显尴尬的客人道: “外乡人,你竟然会相信卢米安的故事,他每天讲的都不一样,昨天的他还是一个因为贫穷被未婚妻解除了婚约的倒霉蛋,今天就变成了守尸人!” “对,说什么三十年在塞伦佐河东边,三十年在塞伦佐河右边,只知道胡言乱语!”另一位酒馆常客跟着说道。 他们都是科尔杜这个大型村落的农夫,穿着或黑或灰或棕的短上衣。 被叫做卢米安的黑发年轻人用双手撑着吧台,缓慢站了起来,笑眯眯说道: “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编的故事,都是我姐姐写的,她最喜欢写故事了,还是什么《小说周报》的专栏作家。” 说完,他侧过身体,对那位外来的客人摊了下手,灿烂笑道: “看来她写得真不错。星文阅读app “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网站转码内容不完整,退出转码页面。或者下载无广告阅读网站转码内容不完整,退出转码页面或者下载欢迎您!!! “怎么称呼?” “询问别人之前先做自我介绍不是常识吗?”卢米安笑道。 那名外乡来的客人点了点头: “我叫莱恩.科斯。 “这两位是我的同伴瓦伦泰和莉雅。” 后面那句话指的是就坐在旁边的一男一女。星文阅读app 男的二十七八岁,黄色的头发上铺了点粉,不算大的眼睛有着比湖水蓝要深一点的颜色,穿着白色马甲,蓝色细呢外套和黑色长裤,出门前明显有过一番精心打扮。 他神情颇为冷漠,不怎么去看周围的农夫、牧民们。 那位女性看起来比两位男士年纪要小,一头浅灰色的长发扎成复杂的发髻,包了块白色的面纱充当帽子。 她眼眸与头发同色,望向卢米安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觉得有趣。 酒馆煤气壁灯照耀下,这位叫做莉雅的女性展露出了挺俏的鼻子和弧度优美的嘴唇,在科尔杜村这样的乡下绝对称得上美人。 她穿着白色的无褶羊绒紧身裙,配米白色小外套和一双马锡尔长靴,面纱和靴子上还分别系了两个银色的小铃铛,刚才走进酒馆的时候,一路叮叮当当,非常引人瞩目,让不少男性看得目光都直了。 在他们眼里,这得是省府比戈尔、首都特里尔这种大城市才有的时尚打扮。 卢米安对三位外乡人点了点头: “我叫卢米安.李,你们可以直接叫我卢米安。” “李?”莉雅脱口而出。星文阅读app “怎么了,我的姓有什么问题吗?”卢米安好奇问道。 莱恩.科斯帮莉雅解释道: “你这个姓让人恐惧,我刚才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见周围的农夫、牧民们一脸不解,他进一步解释道: “接触过水手、海商的人都知道,五海之上有这样一句话流传: “宁愿遭遇那些海盗将军乃至王者,也不要,明白事理,让他知道有些人类就和虫子一样,虽然不会咬人,但一定要把他们踩死。 不一会儿,他们来到李先生家。 同学们也都先后到了。 李先生四十多年,据说早年也跟着宋军打过仗,主要是帮宋军翻译,因为他精通汉语。 不过可惜,他在高丽没当到官。 高丽在光宗时期,进行过科举,主要为了抑制豪族门阀的势力,当时文臣势力开始崛起,很快引起武臣的不满,进行引发了兵变和动乱,等武臣上台后,科举制试也受到压制。 像现在武臣崔怡掌权,根本没有什么科举,基本都是他说了算,除了世袭就是随意的任命。 而且高丽的科举入取人数也极少,从光宗到武臣专权之前的两百多年间(958——1170),约每19个月,录取20人,平均下来,约等于一个月录取一个。 这样的科举和同期的唐宋是没法比的,所以像普通出身的读书人,比如李先生,朴英勋这种,基本不可能通过科举入仕。 而在1170年后,武臣强势上台,全力打压文臣,崔怡祖孙数代世袭罔替,控制着这个国家,让自己的亲信们也世袭勋爵,坐享高位,大伙一起管理这个王朝,分享着高丽的财富和权力。 科举制度早就荡然无存。 “坐,都坐吧。”李先生看到学生们到了,笑眯眯的示意大伙坐下。 学生们相互聊了几句,纷纷坐下。 朴英勋坐在最前面,一脸期盼。 相比于学习,他最喜欢李先生讲的历史,或谈古,或论今,尤其是高丽国内现在的情况和大宋发生的事情,是他和小伙伴们最喜欢听的。 “最今高丽发生了大事,或影响国内很多人。”李先生刚坐下来,就侃侃而谈,第一句引的小伙伴们的兴奋上来了。 李先生说的正是高丽权臣崔怡的家事。 “崔怡早年的两位夫人,都没给他生下儿子,只有妾室瑞莲房,生了万宗,万全两名庶子。” 这崔怡也是个奇葩,居然不想立儿子为接班人,打算栽培女婿金若先,因此,他把两个儿子流放,让他们去做和尚。 小伙伴们正津津有味的听着,李先生道:“所以你们都明白了,在我高丽朝,高官们都是世袭的,中低层官员,要么靠关系,要么用钱买来的。” “特别这高层,一旦换人,必然是腥风血雨。” 崔怡父亲崔忠献是前一代权臣,他还有个弟弟叫崔珦。 崔忠献死之前,崔珦的支持者准备兵变,派人假传口谕,让崔怡去看望父亲,然后伏兵在半路想杀崔怡。 不料有人告密,让崔怡先下手为强。 李先生开头提醒小伙伴们两件事,一,高丽官叫都是世袭,二,高层换人,肯定腥风血雨,兄弟手足也不例外。 小伙伴们听到这里,都是一脸若有所思的表情。 在场很多人有兄弟,朴英勋也有弟弟,他和弟弟关系极好,显然想像不到,为什么要手足相残。 但李先生也说了,等伱们到了这个位置,你们可能也会如此。 大伙纷纷表示不会,有人说自己和弟弟或哥哥关系极好。 李先生哈哈一笑,不再说这个话题。 李先生这时又说道,原本崔怡是想让女婿金若先当接班人的。 但金若先这人太蠢,和自己的夫人,即崔怡女儿关系闹的不好,结果还戴了绿帽。 李先生这时道:“金若先不会处理和夫人的关系,即然被当成接班人,当哄好夫人,放低身段,安心等到接班,上位之后再做自己想做的事。” 可金若先只知道花天酒地,与妻子不和,妻子忿而和府中一个奴隶私通了。 为怕金若先发现,金若先妻子和奴隶先下手为强,密告金若先要造反夺位。 崔怡则毫不犹豫,把这接班人女婿给杀了。 “女婿死后,崔怡没办法,先考虑外孙,即金若儿的儿子金敉,然后又考虑两个儿子为接班人。” 他专门把两个儿子召回身边,然后从中选了次子万全,并改名为崔沆. 第562章 逃不逃? 第564章逃不逃? 可这崔沆之前一直当和尚,其实和混混差不多,崔怡还专门派人教他礼仪。 当时的崔怡还是打算在外孙金敉和儿子崔沆中选一个的。 也就在李先生和他们讲课的去年,崔沆还专门去了大宋,暗中交好皇子赵禥。 崔沆并不知道,原本的历史上,他没有效好赵禥,父亲崔怡也是决定立他为接班人的。 但现在他交好赵禥,赵禥下令海叁威和辽东附近,多与高丽交易,推波助澜之下,崔怡也决定立他为接班人。 所以就在上个月,丁未年(12年)五月,崔沆被授予左右卫上护军、户部尚书的官职,终于登上了高丽的政治舞台,不出意外的话,下一代高丽权臣,就是崔沆了。 但这个崔沆,从小被发配去山上寺庙当和尚,过着混混似的生活,显然是很多大臣们不愿意看到的。 “一旦崔沆,高丽高层将来必然是腥风血雨,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李先生最后一针见血的指出将来的麻烦。 他当然没说错,崔沆上台后,把和他有仇的朴暄、周肃、金孝精、李僐、吴承绩等人通通丢到大海里,超过一半被发配到南方地区的人被他丢到大海里淹死。 其中吴承绩(崔怡续弦大氏与前夫所生之子)被丢到海里时因夜黑潮退而侥幸逃生,他给母亲寄信,大氏派家奴去密城寻找吴承绩,事泄后被副使李舒告发。 崔沆闻之大怒,下令再次把吴承绩丢到海里淹死,又斩了当初负责把吴承绩丢到海里的皇甫俊昌等六人。 当初大氏支持金敉(金若先之子、崔沆的外甥),崔沆原本就怨恨继母,至此更是把她流放海岛,随后派人把她毒杀了,大氏的奴婢或杀或流,株连七十余人。 因崔沆杀人太多,其舅舅(嫡母之弟)郑晏有所抱怨,崔沆听说后把他流放到白翎岛,然后淹死在大海里。 李先生说完后就笑问:“你们听完有什么想法?” 众学生面面相觑,不知道李先生是什么意思。 这时李先生看到朴英勋的表情,似乎欲言又止,当然便鼓励道:“朴英勋,你有什么想说就说出来,这里都是自己人。” 听到自己人几个字,朴英勋便鼓起勇气道:“听先生讲课这么久,学生就知道,其实咱们学再多知识也当不了高丽的官,高丽的官员,要么靠关系,要么靠钱,要么就是世袭。” 现场的小伙伴们听到这,很多人脸上露出失望的表情。 来这里上课的都是普通穷苦人家的孩子,都是想将来走科举当官的,如今李先生和朴英勋的话,简直给他们当天一棒。 “没错,你能明白就好。”李先生笑道:“不过--” 他还没说完,朴英勋继续道:“不过,尽管如此,我们也得好好读书,因为读书识字,不一定能改变我们的人生,但如果连字都不识一个,只会像我们的父辈那般,一辈子在种着别人的田,交着高税,辛苦一生。” “说的好。”李先生这时了点头:“朝廷最近又加征了邻里税,百姓的负担越来越重。” “听说宋人那边税比较少?”这时有少年道。 李先生再次点头:“宋人那边高丽农民税三成,其余没有任何税赋,但若是商人,还有商税,总体比我们这边税低。” “种田十年后,田就归自己。” “如果同意成为宋人,同样是屯田十年,经过宋人核实贡献之后,也可以转为宋人,以后就是税两成。” “若是能去铁州就好了。”有人叹道:“我们还学汉字,说不定能受重用。” 众学生也是一脸向往之色。 就在李先生表情得意之际。 突然。 外面,砰砰砰,传来重重的敲门声。 场中诸人脸色大变。 众人赶紧收起一部份书本,交由朴英勋拿到后院藏了起来。 等朴英勋回来后,就看到几个衙役已经进入前院书堂。 几人在书堂翻了会,接着一副凶巴巴的说了几句。 朴英勋听的清楚,大概意思是,从下个月开始,通州城和私塾老师,不准教汉语。 看到有汉语相关的书籍都会查收。 另外,像李先生这样的私塾,也得交税了。 他们按人头收费,现场看到有八个学生,每人每年交五斗。 这样就要交四石税。 李先生的一半收入要交税。 说完这些人扬长而去。 学生们顿时七嘴八舌,又惊又怒。 上完课后,同学们纷纷离开。 朴英勋要走时,却被李先生叫住。 “先生。”朴英勋恭敬的道。 他以为李先生要说涨价的事。 李先生要被收一半税,估计要涨学生们的学费,但他们家里,也是好不容易挤出一石粮来,哪有多余的钱。 “我后天就离开通州,前往铁州,你若想跟我一起走,后天辰时一刻,到西城门口等我。” “啊?”朴英勋非常惊讶。 “你回去好好考虑下吧,明天休息,还有两天时间。”李先生最后淡淡挥了挥手。 朴英勋这才想起来,明天是上十天课,休息一天的时间。 明天不上课,后天就得决定是走是留。 朴英勋被李先生洗脑多年,当然想走,但又舍不得父母和家人。 他闷闷不乐的回到家。 当晚大伯朴志海还请他们家到朴志海家吃饭,两家是邻居,但很少一起吃。 朴大勇也莫名奇妙,结果发现伙食挺好的,朴志海烧了几个好菜,还杀了一只鸡,也不知哪来的。 朴英勋虽然讨厌朴志海,但也很久没吃到这么多好菜,当然不客气。 朴志海还拿了坛酒出来,请朴大勇父子喝。 两父子喝的都有点多,第二天昏昏沉沉睡到很晚才起床。 昨天的小麦没收完,第二天朴大勇起床后,赶紧让儿子去隔壁叫朴志海一起去收小麦。 不料朴英勋过去一看,发现朴志海家里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 不好,他心里一沉,赶紧回来告诉父亲。 朴大勇有点不相信,跑到朴志海家里翻了翻,发现家中很多东西都在,收小麦的工具也在,好像就人不在。 “跑了?难道跑铁州去了?”朴大勇一时心情百感交集。 朴志海平时天天骂大宋,一转眼,却是偷偷摸摸跑去大宋了? 他当然知道朴志海为什么要跑,昨天岸边开始筑围,肯定是抢在围栏前跑的。 果不其然,等他们全家到了小麦田里,就听说主家发现昨晚有人渡河逃去铁州了,因为早上过来看到有围栏被推掉,现在开始查人,看是谁跑了。 不出意外的话,很快查到朴志海家。 主家也没说什么,只问朴大勇,朴志家的七亩田,以后由你来种如何? 朴大勇不知说什么好,他家就他和儿子朴英勋两个重要劳力,原本种八亩也很辛苦,再种七亩,会变的更累。 但主家这田总要有种,而且朴志海跑了之后,他还要交邻里税。 “特娘的。”儿子朴英勋破口大骂起来,凭空让他们家多了份税。 朴大勇看看三个子女,长子也算成年了,次子才十二岁,幼女八岁。 要是往前十五年,他也敢涉河过铁州,但眼下这些年幼的孩子怎么过?太危险了。 他默默的不说话,收割着小麦。 “爹。”朴英勋来到他身前,低声道:“我们也走吧。” 朴大勇猛的抬头,没想到儿子会说这种话。 他犹豫了片刻,咬牙道:“这是咱们的国,这是咱们的家。” “国不爱民,民自迁之。”朴英勋狞声道。 “嘘,你别说,小声点。” 朴英勋却不管,又道:“这是崔怡父子的国,哪是我们的国?” 你的国?伱高看你自己了,爹,你不过是高丽国的一个下户而已。 在崔怡眼中如蝼蚁一样的底层。 朴大勇沉默了。 两父子沉默了片刻,朴大勇终于叹道:“朴志海先跑了,我们就难跑了,最近肯定加派巡逻。” “我有办法,你等我。”朴英勋跑回城里,找到老师李先生。 李先生是以做生意的名义去铁州,这个目前通州是不管的。 当然,他需要有以前做生意的纪录,且有通行证,回来还得交税。 高丽现在和大宋全方位合作,有生意来往,朝廷不可能限制人,不让所有人出城。 李先生犹豫了下,点头同意。 第二天一大早,朴大勇带着全家来到李先生家门口。 只见李先生已经准备了三辆马车,他们全家呆在一辆马车上,由朴大勇驱动马车,跟着一起往西城门去。 三辆马车刚到西城门就被守卫拦住。 “干什么的?” “去铁州做生意?”李先生在前面道。 说罢拿出通行证,证明自己以前也做过生意。 “打开看看。”守卫掀起前两辆马车,发现是一些材料。 等跟着李先生到最后的马车时,哗啦,掀起帘子,看到里面坐满了一车人。 “这么多人?”守卫瞪着里面的朴大勇家人。 朴大勇这时脸色雪白,一旦对方要查清他不是李先生家的下户,那就真的倒霉了。 却见李先生不动声色,从怀中取出一袋铜钱,飞快塞到守卫手上,道:“都是我家下户,帮忙运货。” 守卫看了眼朴英勋兄妹三人,运货要这么小年纪的干嘛,肯定是逃去铁州的。 不过守卫也知道普通百姓比较苦,加上李先生又给了钱。 他捏了捏手中钱袋,微微叹了口气:“快走快走,早去早回。” 朴英勋这才舒了口气。 但这并不代表安全了。 他们沿着大路官道往西走了没多久,远远看到有卡口守卫守在路上。 “快,先藏一下。”李先生让两个弟弟妹妹先躲到两个空箱子。 他这马车有五六个箱子,其中部份装了草药,有两个专门让他弟弟妹妹藏里面。 李先生又塞了袋铜钱,这边粗看一眼,直接放行。 朴大勇看在眼里,感觉李先生为他们家已经花了好多钱,倒有点不好意思。 如此连续在路上过了三个卡口,终于离开高丽境内。 在最后一个卡口这边,朴英勋也看的目瞪口呆。 只见卡口就是一座桥,桥东面沿岸全是围栏,桥上是高丽士兵守着。 对面有宋军也在桥上,双方还不时打招呼,聊着天。 因为宋军和高丽并没有开战,而且宋军表面上是租借高丽五州,加上双方军士还一起打过蒙古人,所以关系都算不错。 但高丽还是严防宋军,在东边建了围栏和小型敦堡。 过桥之后就好像来到另一个国度。 对面全是连片的麦田,田间人头涌动,正是麦收之季,到处是人。 人们欢声笑语,一边收割一边聊着天,整个状态和朴英勋在通州看到的完全不一样。 通州的下户们在小麦田里干活毫无生气,干活时也不说话,只有休息时会聚在一起骂大宋。 这里到处都是欢声笑语,还有很多小孩子来跑来跑去的玩耍。 甚至朴英勋看到有很多小孩子在河里玩水,对面的高丽军人,都紧张西西看着他们,生怕这些小孩子会游到通州地境。 他们一家跟着马车很快来到一个地方,李先生去和一个宋军军官说了点什么,不一会儿,又把朴大勇一家叫了过去。 “朴大勇,朴英勋——”李先生用汉语熟练的介绍道:“都是精壮,想过来生活。” “是自愿来的吗?”那宋军军官开口用高丽话问他们。 “是的,是的。”朴大勇却是开口说了句汉语。 “会说汉语?”宋军军官有些意外。 “简单的会说,以前跟着宋军打过仗,当过民夫。”朴大勇说的结结巴巴,但还算清楚。 宋军官比较满意,点头:“我说下这里的规矩。” “你们刚来,先帮着干农活-——” 表现好的话,可以去屯新田。 铁州的田已经分完了,他们得自己家去屯新田,宋军会分给他们一片荒地,提供牛和种子,工具,能屯多少亩,就多少亩。 只要他们愿意,屯五十亩都行,前提是他们家种的过来。 早期宋军提供帐蓬,今年田屯完后,肯定来不及播种,但没关系,所有口粮由宋军提供。 屯完田后,他们自己盖房子,全部材料也由宋军提供,并有工匠来指导帮助。 朴大勇父子听到这里已经一脸不可思议。 第563章 新生活 第565章新生活 明年夏播,不用交税,自己留一部份,自己卖一部份,宋军还有专门的农业师傅来指导他们如何种田,并保证他们一年粮够吃。 第二年后,他们开始交三成税。 同时,在农闲时期,要帮宋人出徭役,徭役时,宋人提供吃,但不给工钱,因为之前宋军提供材料和工匠给他们盖房,还保障他们全家一年吃喝。 当然,宋人也不会一直让他们这样,出了三年免费徭役之后,以后就是抽签出役,抽中的未来十年都不会再中,并且出役时,会有工钱。 朴大勇一家听的非常满意,前期宋人照顾的很周到,保证他们全家能生活下去。 虽然要出三年免费徭役,但朴大勇觉得值得,也是应该的。 “我能不能当兵,马上十八岁了。”朴英勋这时道。 朴大勇吓了一跳,没想到儿子要当兵。 对面宋军打量了一下朴英勋:“你个子小了点,还比较瘦弱啊。” “我这是没吃饱,等我吃好点,吃饱点,肯定还会长个的。”朴英勋道。 “呵呵。”宋军笑道:“不急,你们来了五年后,才会看情况被征召入军。” 说罢,他突然语气一转:“当然,如果你们确实想当兵,也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朴英勋再问。 “我朝再建远东城,也需要移民到远东,你们如果愿意去,那边条件更好,过去就能当兵。” “远东在哪?”朴英勋问。 宋军随手指了下。 朴英勋还想说什么,朴大勇赶紧打断:“算了,我们暂时还是先安顿在铁州吧。” 朴英勋没办法,只好听父亲的。 朴大勇一家走前,对着李先生千恩万谢,等他们跟着宋军的马车走后。 李先生被宋军军官叫到身前:“多谢李先生又为我朝拉过来一家,这是批文,你回去可领一百斤白糖。” “呵呵,客气,客气啦,这是随手之劳,随手之劳。”李先生喜出望外。 原来李先生也是拿宋军好处的,每引一户过来,可得白糖一百斤。 他当然不明白宋军为什么要做亏本生意。 过去十几年里,他一直帮宋军宣传,帮宋军引人过来。 凡一户家中有两个壮年的,可得一百斤白粮。 这会白糖价格已经远远没有宝庆年间,但在高丽还是卖到一贯一斤左右,普通人是消费不起的。 按这么算,为朴大勇一家,宋军要付出一百贯钱。 朴大勇过来后,宋军还得为他们提供耕牛,工具,帮其盖屋,成本不少。 但在宋军这边也有一笔财,宋军的白糖在高丽市面上是一贯一斤,实际成本才几文钱? 所以付出一百斤白糖真是白菜价。 像朴大勇全家五口人,两个成年劳力,一个十七岁精壮,还有两个小孩,将来也是劳力,绝对是血赚。 李先生正准备离开,不料宋军军官告诉他,最近一个月先不要拉人了,继续保持宣传宋人的好处就行。 李先生虽然不明白什么意思,但还是应了声。 另一边的朴大勇全家跟着宋军马车走了几十里,发现宋军马车没那么巅,后来才知道宋军马车有专门的轮胎。 第二天上午,他们吃过早饭后继续赶午,终于来到他们的目的地。 这便是盐州和铁州之间。 距离海边约三十多里。 这边很多田都是新屯出来的,因靠近海边,据说原本是碱性土,后来宋军不知用了什么,然后先用挖坑积水灌溉,等一两年后才放水清淤,这样处理之后,可以得到适宜屯种的水田。 沿路可以看到一个个屯堡,百姓在这里十户为一保,一百户为一大保,每个大保建有一个屯堡,屯堡主要是当工具户,收储各种工具,存粮,养牛等。 朴大勇一家被分配到87号屯堡。 到了之后才知道,这个87号屯堡目前人还没满员,只有六十多户。 朴大勇运气不错,正好六十一户,大保长和朴大勇聊了聊后,便让他任保长先,后面要有人过来,就归他的保。 朴大勇全家当天就看到了87号屯堡,整个屯堡占地三十几亩,外围是低墙,墙内全是建筑,其中有大保长的家,一个保长的家,然后其余全都是工具房,和存粮仓库,牛棚,羊棚等。 存粮仓库更是挖到地底,因为刚来,朴大勇一家也不知道这种屯堡一个要存多少粮。 他被任命为保长,按照要求,家里要距离这屯堡比较近。 大保长宋金钟为他选了个位置,在87号屯堡西一里处建房。 “家中一口人可建一个房,无论男女老少。” “你们家五口人,可建五个房,然后再加柴房,库房,禽舍,客房--” 宋金钟拿着一张纸,对着朴大勇父子边说边画,一会功夫,在纸上画了近十个屋子,看的朴大勇目瞪口呆。 最后宋金钟画了个四方形,把这些屋子圈起来:“这是你们家院子。” “距离院子一百步外,可以开荒屯田。” “主要屯西,南两面,这两面的田经过朝廷处理,你们家五口人,伱要屯多少亩田?” 朴大勇和朴英勋对视一眼,想了想后,朴大勇问:“可有耕牛?” “每个保有五头牛,两户用一头,每个大保的屯堡(即像他们87号屯堡)另有十头牛,由大保长分配,谁家急用可以先用。” “你这个保现在就你们一户,你可以独用一头牛。”然后又看看他儿子:“也能同时用两头牛。” 朴大勇大喜。 宋金钟这时又向他解释:“我大宋的犁,和高丽不一样,效率比较高,而且水渠和沟渠,都由保中一起来改建,你放心屯就是,就算你来不及收粮,保中,大保中都会派人帮你。” 宋金钟说,这边以前的移民,平均每户每个成年人,都是十亩以上。 像他们家有朴大勇父子算,朴大勇妻子也能算大半个,起码得弄个二十五亩。 反正第一年都是宋军给粮,只要专心弄田就行。 朴大勇听后更加高兴了,当下牙一咬:“就弄二十五亩。” “三十亩。”不料儿子朴英勋更狠,直接加了五亩:“孩儿多吃点苦,来三十亩先。” 哈哈哈,宋金钟大笑,果断的在纸上又画了几个圈。 接着宋金钟带着两村户,陪他们去所在的地方。 现场看起来略有潮湿,地面泥土高低不平,全部杂草丛生。 但朴大勇看了很高兴,这么多杂草,证明可以长粮食。 就怕有些地方杂草都不长。 只是第一年拔草有的拔了,当然,他们在高丽时,种田几乎不拔杂草的,拔也是拔掉一些长的比较明显的,所以产量也不高。 宋金钟拿了面小黑旗,往中间某个地方一插,然后告诉朴大勇,这是他们家院子中间,以这面旗向四周展开,就是他们家的宅基地。 稍后,大概一个月后,朝廷的材料会源源不断送过来,也会有工匠和工人过来,帮他们盖房,在这一个月内,他们主要睡帐蓬,先辛苦下,当然,前期也会有些必用品给他们。 “不辛苦,不辛苦,咱们席地也能睡。”朴大勇笑着道。 这会六月份,天气不错,席地确实能睡,就是有蚊虫。 他们来是坐着马车来的,朴大勇看了下,他们家就在马路边上不远处,院子的东面就靠着马路,相当便利。 给的田在院子西面和南面。 宋金钟让人从马车上下来,然后一人端着一杯石灰,一人用了个奇怪的工具,一路走一路洒,很快在地面上划出一条白线。 这就是他们家屯田的大要位置,高丽人量田是用步数,但朴大勇发现这边是用尺量。 有人拿出长长的皮尺,为他在西和南面各拉了两块田,加起来约三十亩。 然后在拉的过程中,还用石灰划出沟渠,田埂,小道,其中小道要和大路连在一起,宽度要能走大宋的马车。 宋金钟一边在划线,一边向朴大勇解释,朴大勇父子听的不停的点头,没想到宋人屯个田要求这么严。 “这边。”就在这时,宋金钟又往另一个地方插了面旗:“这里要建水车,挖沟渠通大山河。” 宋人屯田的地方都是靠近水源,大山河距离他们这个87号屯堡其实还算比较远,有十几里,但西面都有挖通,有些太远的,宋军还挖出内塘,积水待用。 再难的地方,还会打井。 朴大勇这边每十户一个保要有个水车,水车通常在保长所在附近。 当天宋金钟说了很多,朴大勇有些都记不住,都是儿子朴英勋在记。 大概呆了一个时辰左右,宋金钟表示要走了,然后马车先给他们,晚上睡觉,女眷可以睡马车内,前期每五天去一趟87号屯堡,拿饭菜回来吃。 “不用我们自己烧?”朴大勇惊喜道。 “当然不用。”宋金钟道:“堡中有人会准备,你们刚来,连屋子都没有,自己烧太麻烦,遇到下雨天怎么办,堡中自有准备,只要你们不嫌弃难吃就行。” “不会不会,能吃饱就好。”朴大勇喜出望往,这样又省了很多事。 宋金钟走后,他们暂时以马车为家,反正家中带出来的东西也不多,有什么东西就放在马车里。 然后全家开始拔草。 没错,宋金钟要求先除草,现在工具没到,他们手工拔出来,让太阳光晒枯,可以一把火烧掉。 当天工程量不大,大家拔拔草玩玩。 朴英勋跟着宋金钟回去,回来时挑着两个担子,正是他们的晚饭。 出乎朴大勇意外,晚饭还挺好的,一荤两素,红烧肉和两个素菜,远远超过他在通州的伙食,这顿饭吃的全家人都快哭了。 朴大勇都不记得自己多久没吃过红烧肉。 而且宋军烧的比高丽人好吃多了。 宋军这边烧肉放糖,味道显然比高丽的烧法好吃。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们家距离87号屯堡有一里远,朴英勋每天去取三餐,要走三个来回,六里路。 朴大勇婆娘朴氏心痛儿子,后来每天由她去取和送,朴英勋专门在这边帮父亲干活。 宋金钟那边效率很快,第二天就派人送来来了各种工具,还有几袋石灰。 石灰用来杀虫,他们住宅所在的位置要洒几次石灰,然后翻耕,再平整。 前期的工程由他们自己家里人干,都有要求做到什么地步。 连他们每天上厕所的位置都有规定,将来那地方要建厕所,先挖坑。 朴大勇父子也每天拼命干活,两个弟妹有时也会帮忙,把所有田翻耕一下,让太阳晒死杂草,弟妹会手动帮着拔。 田埂道路要留好,水渠水沟也是。 第三天,宋金钟的人送来了两头耕牛,还有一马车牛吃的草料。 他们可以用牛翻耕,加上宋军的新犁,耕的又深又快。 在两头牛的帮助下,他们只用了十二天,就耕完了三十亩田。 耕完后泥土进行爆晒,等干后,再敲碎,平整。 他们又在边上耕了两亩,主要用来种蔬菜,这也是宋金钟允许的。 这两亩耕出来后,87号屯堡正好送来了草木灰,下在田里当肥料。 朴大勇一家忙了一个月,虽然很累,但感觉很快乐。 这边没什么压力,有时太累了,也可以休息一天,全家到87号屯堡去玩玩,那里面像个小城镇,还有商铺,茶馆在里面。 一个月后的某天,大路上突然出现大量的马车,朝廷支援的建房材料到了。 当天运来十几车材料,来了一个工匠,三个工人,他们将帮朴大勇一家建房。 朴大勇这时看出来了,运来的材料和他们以前见到的不同,都是一块块的红砖,然后有少量木头。 此时大宋水泥也刚出来没多久,主要还是在西边用,这边都推广开,水泥厂还在建造中。 他们还是用原来的糯米浆和石灰浆当固定材料。 但红砖已经批量生产,它易运输,建屋又快。 工匠们先帮他们家建厕所,地下埋了两个大缸,并告诉他,拉完的污物,可以用来种菜。 然后是建厨房,三个月后,他们家可以自己升火做饭了。 第564章 北条时赖 第566章北条时赖 附近最近的山在他们南部五里多,距离有点远,但没办法,每天都得上山砍柴。 通常这边的做法是,几户人家一起用87号屯堡里的一辆马车,到山上很快,砍完一车不到一个时辰,一天能跑几个来回。 运回来的柴能供十户人家用半个月以上。 朴大勇一面忙着建房,一面隔三岔五的弄辆马车带着儿子,婆娘上山砍柴。 一个月不到,家中屯了好几吨柴。 这家伙也穷怕了,以前在高丽时,柴木都很值钱,也不是随便能砍的。 现在到了这边第一时间先多屯点柴,冬天不容易冻着。 但宋金钟很快告诉他,冬天这边发煤的。 朝廷在这边有煤矿,每到冬季会发煤,家家户户用煤取暖。 朴大勇还在宋金钟家里看到了煤炉和煤球,专门可以烧水,烧菜用。 他当时非常羡慕,宋金钟说,等你到了大保长,朝廷也会下发。 朴大勇一家来了半年不到,家里的屋子还没盖好,又来了新邻居,他这个保里来了新人。 这时朝廷也问他儿女们,要不要去学汉字? 他果断答应了。 元贞十五年十一月上旬,就在高丽秋收将即,突然又有人上门。 朝廷要出兵,动员民夫跟随,像他们家中有两个壮汉的,要出一个。 朴大勇心中一愣,没想到这么快要出徭役。 此时家中田还没弄好,水车,沟渠都没完善,连所有的屋子都没建好,正需要人手的时候,但没办法,他们来了近半年,宋军一直养着他们,帮他们建房。 朴大勇想想,本来想亲自去的,但儿子朴英勋非要去。 其实宋金钟之前都没讲到这么早要出役当民夫,但朴大勇父子也不计较这些,宋军养了他们全家半年,又分田又建屋的,他们也觉得是应该的,只是他们不知道对哪用兵。 朴英勋准备了一番,十一月初七到铁州报到。 等他到了指定的地方,只见现场人山人海,好多高丽青壮都在,但后来发现,人群中不但有高丽人,还有宋人,还有蒙古人,都是附近的百姓。 当然,现场高丽人最多,朴英勋还看到一个熟人。 “大伯。” “啊,英勋啊。”朴志海看到侄子,尴尬的笑了笑,然后很奇怪:“你们也到铁州了?” “我们被分配在靠近盐州那边。”朴英勋对这个大伯很不爽,但毕竟是家人,又是长辈,也不能说什么。 两人聊了聊,朴志海听到朴大勇一来就当了保长,瞬间石化。 这是人比人气死人啊,朴志海无语无比。 他拼了老命从河里游过来,没想到弟弟全家顺利走过来,还当了保长。 朴英勋不明白为什么堂兄不来,让大伯来。 朴志海也有个儿子,年纪比他还大。 朴志海都四十多岁了,但这次抢着来。 朴志海说怕儿子死在战场上。 朴英勋道:“听说宋军打仗,咱们还是比较安全的。” “不怕万一,就怕一万嘛。”朴志海喃喃道。 两人说话间,有宋军过来分配人手。 两人运气不错,被分为运输组。 负责驱使马车,马车上装着粮草物资,跟在大军后面。 “大军后面?”哈哈哈,朴志海手舞足蹈,显然十分高兴。 这是个美差,也比较安全。 元贞十五年底,十一月秋收之间,宋军正式开始攻朝之战。 赵与芮选择这个时候是相当好的。 首先十一月秋收,宋军速度够快,很多地方来不及收粮。 其次,崔怡身体每况日下,崔沆和金敉正为接班人在明争暗斗,高丽高层极不稳定。 再次这十几年高丽和宋朝保持交易,对宋军都没有什么防范。 宋军指使为王坚。 分为两路。 一路先锋为汪德臣(汪世显儿子),从铁州出兵,先破通州,再破宣川,直趋安州,打下安州后,分兵一半守安州,拒北面高丽兵,一半南下西京。 一路主将为吕文信,从水师从济州岛出发,直攻江华岛,再从开京南部登陆。 考虑到高丽打不过蒙古时往江华岛躲,宋军上来就攻江华岛,然后再打开京。 宋军出兵时高丽都不知道。 陆路先锋汪德臣兵贵神速,第一就破了通州,然后兵临宣川。 宣川不战而降,汪德臣一天之内就进入宣川。 这边告诉宋军,和蒙古入侵不同,高丽人和宋人平安处了十几年,知道宋人那边条件好,很多都想移民到宋军那。 现在宋军一进来,百姓们抵抗意识极弱,纷纷消极抵抗,有人还帮宋军在城中纵火。 高丽权贵不得人心,简直就是箪食壶浆以迎王师。 宋军前锋刚到宣川的时候,朴英勋和朴志海也回到了老家通州。 当时他们就在城外,只听到城中枪声不断,宋军正在清剿零星的抵抗。 没多久,突然有队宋军过来,一路边一路用高丽语问:“有没有通州人。” “有有有。”朴志海和朴英勋几乎同时举手。 “认识通州官员和豪强吗?有些躲在百姓中,要把他们抓出来?” 朴志海顿时缩了回头,一脸茫然的摇摇头。 朴英勋果断道:“我认识崔奋。” 崔奋就是他们主家,收了他们四成租金,还要让他们另外交税的人。 朴志海跑后,崔奋的管家还让他们交邻里税。 “还有崔奋的管家,家中也是个小地主,有几百亩田呢。”朴英勋有仇报仇。 “很好。”宋军兴奋道:“走,跟我们进城认人。” 等他进入城中,发现一个较大的广场上聚着好多人,都是城中百姓。 里面衣着不一,但看起来个个长相比较体面。 宋军也很会选人,不管你穿什么衣服,要是皮肤长相还算体面的,肯定是条件不错的,假装是装不来的。 你像普通百姓瘦的面黄肌瘦,皮肤干燥黑不溜秋,这是勋贵官员没有的特征。 城破之后,很多有钱人装普通百姓,宋军也不管,看到长相不像的,先抓起来,专门归到一彻,然后让城中普通百姓认人,举报有奖。 朴英勋跟着宋军进去,很快就把那崔奋指认出来。 当时他也没觉得会有什么事,不料等晚些时期,宋军张贴了公告,说城中有谁谁谁,指认了谁谁谁,立下大功,赏多少财物。 然后像崔奋这种地主豪强或官员的,全部被拉到南门外砍了头。 家中其他人则被押去挖煤。 没几天,朴英勋知道了这件事,瞬息有点不好了。 这下他全国要出名,出卖主子? 但宋军接下来一招直接让他死心踏地。 这天宋军把他叫去,然后给了他一辆马车。 马车里装了两百银白银,几百贯铜钱,少量丝绢等物,然后告诉他,这是他举报崔奋的奖励,你也不用当民夫了,可以回家了。 突然的天降横财,让朴英勋目瞪口呆。 大伯朴志海知道后,痛哭不止,后悔的不得了。 没多久,他们也知道了宋军的套路。 宋军进城后,会杀掉城中几乎所有的豪强,地主,以及部份官员,会让一些名气比较好的官员留下,但只是保命,都会迁移到宋军地盘,比如铁州等地。 然后所有的田地分给普通百姓,且前五年税四成,五年后税三成,二十年后,田归百姓私有。 虽然税超高,但还是比以前交的少。 对比朴英勋他们在铁州,盐州的待遇,这边划归宋人的,显然要差很多。 两人也不由庆幸自己早点投靠了宋人。 就在大宋对高丽用兵不到一个月,一艘商船飞快的从济州岛靠近日本。 元贞十六年(1248年)元月中旬。 镰仓(神奈川县)的大雪刚刚停下,外面一片雪白,天寒地冻,幕府中聚集着不少人。 第五代执权北条时赖正襟危坐,两侧的家将们正在议论纷纷。 北条时赖是北条时氏的次子,母为安达景盛之女松下禅尼。嘉祯三年(1237年)加元服,取将军九条赖经之名而得名“时赖”。此后历任左兵卫尉、左近江监等官职。宽元四年(1246年),兄长北条经时因病将执权之位让给他。 也就是说,北条时赖坐在这位置上,才不到两年。 这两年他也是过的相当不容易,名越流的名流光时觊觎执权之位,前任将军,镰仓第四代征夷大将军藤原赖经也在积蓄力量。 今天他们正在商量藤原赖经的事。 藤原赖经被逼辞去大将军之职后,并没有离开镰仓,而是在镰仓寺庙出家当和尚。 其心昭然若揭。 他的叔祖北条重时,今天就提出来,尽快把藤原赖经遣往京都,省的他在这里惹事情。 北条重时也是看出端倪,知道藤原赖经留在鎌仓早晚要出事情。 但他的提议遭到有人反对,其中包括名流时光。 名流时光早暗中和藤原赖经有了勾结,寻找机会推翻北条氏,这个重要的时候,当然不能让藤原赖经回京都。 北条时赖坐上这位置时间尚短,也没有完全让人见识到他的能力。 于是幕府上下还是不少人犹豫不决,都在观望。 这让名流时光等人找到了机会,一直在拖着藤原赖经离开的事。 今天北条重时再提藤原赖经回京都的事,名流时光又第一时间站出来阻扰。 还说藤原赖经腿脚不好,不适合长途跋涉。 藤原赖经这会也才刚刚三十岁,年事已高不能用,名流时光就说他腿脚不好。 北条重时立刻转头问藤原赖经的儿子藤原赖嗣:“你父亲腿脚什么时候不好的?” 藤原赖嗣这会才九岁,因为北条时赖的逼迫,逼着他爸把征夷大将军让给他。 他这个大将军懂个屁。 九岁的藤原赖嗣满脸通红,说话也结结巴巴:“父亲,前些日子——不小心--摔了下。” 北条重时立刻道:“那请医官帮你父亲看下伤势,藤原大将军正值壮年,可得照看好自己的身体。” 北条重时重重提到壮年几个字,意在提醒北条时赖,觉不能让藤原赖经留在这里,立刻发配京都。 这里有必要说下此时的日本,他们通常对付政敌有两种方式,一是发配到京都,一是逼他们出家当和尚。 这个当和尚和后世的下野有点类似,就是我当和尚了,就不会再参政,你们也不能动我。 当然,日本人通常比较讲武德,只要不是政敌表现太过份,也不会下死手。 但藤原赖经这个人怎么甘心,他是被北条氏逼着让位给当时才五岁的儿子,然后去当和尚的。 他要不和名流时光在后面勾结到一起,北条时赖肯定也不会动他。 可现在北条重时收到消息两人勾结到一起,于是就打算再进一步,将他发配到京师。 历史上三年后,北条时赖拿到他和名流时光一起组队对付他的证据,忍无可忍之下,终于把藤原赖经发配到京都。 就这样,北条时赖都没杀他。 这要换成在南宋,或汉人皇朝,藤原赖经全家早死了一百次了。 果然,今天双方讨论了一会,因为北条重时只听到传言,没有实质的证据证明名流时光和藤原赖经在暗中谋划造反的事,加上藤原赖嗣也说父亲脚不好。 尽管北条重时再三提醒,可以用马车加船送其去京都,北条时赖还是犹豫了。 就在双方为这事讨论的时候,突然外面传来了声响。 “报——”门外有人匆匆跑了进来,扑通跪下:“九州大宰府来信——” 九州大宰府是筑前国的地方行政机关(中文叫太宰府,日文叫大宰府),他是日本朝廷进行外交,贸易,和对外防御的前沿阵地。 北条重时闻言脸色微变,今天什么场合,谁让伱随意的冲进来的? 本来他想发火的,但北条时赖却敏锐的感觉到什么。 如果不是特别重要的事,助理连署是不会进来的。 这个助理连署相当于秘书吧,非重要情报,这种场合,他也不会冲进来。 “呈上来。”北条时赖的声音也很有威严。 小助理很快把信送了上去。 北条时赖看了几眼就脸色大变,接着立刻转发出去。 “宋人对高丽下手了?”简直就是晴天霹雳。 第565章 全面备战(推荐明镜新书) 第567章全面备战(推荐明镜新书) 这些年高丽和日本都与宋朝通商来往,生意越做越大,日本和宋朝关系也挺好的,北条时赖还很尊重赵与芮的大宋,每年都派使节去问侯。 没想到一转眼,宋军突然攻打高丽。 此时在场因为人多,还有人没看到信。 “宋人开战什么理由?”名流时光做为反对派,这看信肯定最后轮到他,不由急问。 “宋人说他们一艘船在江华岛附近被高丽人击沉,死伤上百人,损失财物十八万贯。” “经调查后发现,是高丽一位王子的部下假冒海盗所为,要求高丽交人,高丽矢口否认。” “就这理由要开战?”名流时光当然不信:“高丽人不可能不交人的,我看宋人是故意的。” 如果真被宋人抓到把柄,高丽人肯定愿意交王子。 不但名流时光这么认为,现场很多文武都是这么想的,宋人就是找借口开战。 北条时赖脸色严肃的盘坐在场,脑子里回忆着这些年的事情。 这些年日本对大宋相当恭敬,两国交易频繁,从来没有发生过摩擦,但日本的商船也会去南洋,也知道宋军在南洋那边到处开战,征服了很多国家,连占城,安南也被宋军攻灭了。 这么看来,宋军根本就是想疯狂的拓张土地? “宋军对安南,占城等开战的借口都是如此,要么是军士失踪,要么是货船被击沉。”北条重光沉声道:“这是他们常用的套路,宋人已经不打算和高丽做生意了,他们想征服高丽。” “如果让他们征服高丽,下一步就是我们日本了?”名流时光立刻大声道。 “立刻要全国动员,全面备战。” “宋人水师强大,火器犀利,千万不能乱来。” 场下很快吵成一团,幕府众人分成三派,大部份人要求全面备战,准备防备宋军入侵。 另一派认为不能给宋人形成借口,还是先看看再说。 最让人震惊的是名流时光,他居然提议派兵入高丽,帮高丽抵抗宋军。 要知道高丽和日本人关系可不好,蒙古人打高丽时,日本人也没管。 但名流时光认为,宋人威胁比蒙古人大多了,让他们征服高丽,很快会以高丽为跳板,进攻日本。 名流时光还是有先见之明的。 蒙古人征服高丽后,就是让高丽人打造的战船。 可惜高丽人没认真干,战船都不耐用。 要说蒙军远征日本失败,与其说神风帮忙,不如说是高丽工匠帮了忙。 现场三波人在吵,名流时光得到的支持最少,大部份还是倾向全国备战。 “不要吵了。”北条重光一声大喝,勉强稳住场面。 九州的这封信,让原本打算造反作乱的名流时光等人也只能暂时放下恩怨,全面对抗外敌。 当天镰仓幕府上下经过讨论后,最后还把已经出家当了和尚的前征夷大将军藤原赖经叫了回来。 外敌当前,双方摒弃前嫌,只能坐到一起。 经过讨论之后,最终决定,采取大数人的意见,即全面备战。 要求各国准备粮草,训练兵马,打造战船和军械,全面备战。 与此同时,九州大宰府也收到消息,开始减少和宋军贸易,并严禁民间将铜,铁,木料等物,交易给宋人。 在之前,日本的铁,铜,木主要是往大宋出口,这些东西都可以用来打仗,北条时赖当即立断,立马禁止交易。 他这人性格还是有点强势的,包括后面他儿子北条时宗也像他,北条时宗时代,他坚决抵抗蒙古,拒绝忽必烈的纳贡和建交,两次击败蒙军入侵。 北条时赖也是如此,既然决定备战,也不掩瞒,但他也没全面禁止,只是禁止一些战备物资进入宋朝。 镰仓幕府的反应当然很快就传到临安,但赵与芮没理他们。 宋军全面入侵高丽,打算彻底征服高丽后再打日本。 高丽多山,地盘也大,彻底征服高丽到稳固统治,至少得两三年时间,所以他不急着对日本动手,不想多面开战。 双方保持简单的贸易,也等于给了日本备战两三年的时间。 赵与芮也愿意给他们时间,北条时赖集合的精锐兵马越多,对赵与芮来说越是好事。 宋军到时可以一举击溃,灭掉幕府的精锐兵马,征服日本全国也会变的更简单。 —— 元贞十六年六月。 宋军势如破竹,陆路先后攻破西京等地,六月初二,水陆两路大军在开京城外汇合,合围开京。 高丽崔怡此时身体也越来越不好,毕竟历史上他明年就去世了。 高丽朝廷上下也不齐心,有人想求和,有人想死战。 宋军也不急着攻城,合围住开京后,就地围点打援,等高丽各地援军。 因为高丽山多,地盘也大,宋军省的一个个去征服,学后金征服蒙古之策,围住开京,等援军来,来一路打一路,把高丽援军打光了之后,开京自然就投。 宋军水师厉害,又有铁州等高丽境内的据点,所以后勤比后金时强多了,根本不缺粮。 为了将来有效的统治,也没有学后金到处掠夺,而且专门针对勋贵豪强,拉拢民心。 六月初四。 大批的人马从通州地境,缓缓进入铁州。 长长的队伍一望无尽,连绵十几里。 这是宋军在各地抓到的高丽豪强和官勋家属,以及部份降兵。 宋军把各地豪强杀的差不多,家人和部份降兵往西迁。 一部份会去挖矿,一部份人会去参与建造远东城。 从这里到远东城还是非常远的,这些人去了远东之后,基本都会留在远东,成为当地移民,为宋人增加当地人口做贡献。 这是赵与芮的重要战略之一,强行迁移高丽和日本人往远东地区,永远占据这片富饶的土地。 队伍连绵十几里,前面的到了铁州地境,后面还有在通州地境的。 此时在通州城外,一批降兵被集中在一起。 降兵们约两千多人,十人一组捆成一条线,两侧每隔几十步就一个宋军,另外还有几个民夫拿着长枪帮忙看他们。 宋军仅用了一百名军士,加三百个当地民夫,就管理着这两千多降兵。 降兵也不敢乱动,因为宋军很凶残,有什么不对的就直接上来一枪。 那燧发枪太厉害,高丽军人都害怕。 此时朴英勋也在里面。 他原本在二月份时就回家了,带着一大笔钱。 但后来宋军又征招民夫,帮忙押送降兵和俘虏,朴英勋再次报名。 这次他们被征为仆从军,不管有没有训练过,每人发了一杆简易长枪,主要也是起威吓作用。 宋军是人手不够,才让他们来帮忙。 朴英勋这时已等于是高丽奸了。 但没办法,上次在通州城他已经出名了,反正不管他帮不帮宋人做事,高丽人都当他是卖国贼。 可朴英勋不认为自己是卖国贼。 和蒙古人进来不同,宋人不乱杀百姓,主要针对地主豪强和官勋,还分田给百姓,所以朴英勋认为自己是为国出力,为百姓谋福利。 “朴英勋。”一名宋军突然叫道。 “在,小的在。”朴英勋熟练的用汉语回应,赶紧小跑过去。 “这边都是通州籍的,你带队人去登记他们家地址,愿意带家属的,都带家属走。” 朴英勋一愣。 宋军接着道:“你告诉他们,如果不带家属,以后可能有十年都看不到家属。” “如果带了家属,我们都包吃,保证他们全家不会饿着。” 朴英勋心想,宋军真好,对降兵还这么好。 “明白,我马上去。” 接着朴英勋带人去统计,这波通州籍的降兵,都将带家属一起前往远东城。 没多久朴英勋就知道了,他们要去一个叫贝加而湖的地方,建远东城。 距离这里四千多里。 按他们每天走三十里算,走五天休息一天,将近要走五个月左右。 来回就是一年。 朴英勋要跟过去,来回就得一年。 当然,他们这次帮忙护运,不是免费的,宋军每人给十贯钱或十五石粮。 钱不算多,朴英勋也愿意去。 就是去的时间太长。 他这会也不知道贝加而湖是什么样,在他看来,宋人的地方,再怎么差也比高丽好吧。 于是他找到带队宋军军官:“那边,还要移民吗?” 朴英勋也想去远东城。 军官问,你家不是刚迁到盐州附近,你家里人愿意? 朴英勋道,我自己一个人去,到那边还能不能另外分田。 军官笑道,当然分,而且还分女人,你单身是吧? 军官说这次俘虏里有很多以前豪强和官勋的女人家属,你要愿意去远东城定居,不但能分田,还分个婆娘给你。 朴英勋大喜,他年纪也不小了,早过了成亲的年纪,要不是以前家里穷,他早成亲了。 于是朴英勋在路过盐州时,和父亲朴大勇商量了下,决定移民去远东城。 就这样,二十天后,他们来到沈州(沈阳),在这里短暂休息一天,进行补给,再继续赶路。 这时朴英勋发现有点不对劲了,这边还没高丽发达,经常几十里看不到一个村庄。 可他开弓没有回头的路,宋军的婆娘都分给他了。 这些天他每天还带着自己的婆娘,婆娘以前是豪强的女儿,长的水灵,皮肤又好,朴英勋都开心死了,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前走。 又大半个月后,他们进入大兴省,来到大兴城。 大兴城是当年汪世显带人驻守和兴建的。 这么多年过去了,汪世显前年病死在大兴城,大兴城经几年的发展,人口加上驻军也不到五万人。 这边人口是少,但一路上五十里一个驿站,一百里一个棱堡,宋军在这边投入的人力还是比较多,主要是为了更好的控制这里。 朴英勋他们长长的队伍有次经过一个棱堡时,还能看到棱堡里的宋军正在外面沿着棱堡不停的转圈跑步,锻炼身体。 后来他才知道,为防宋军偷懒,宋军驻守人员,每年要考核的。 包括射击,跑步,骑术,都是必考。 看到宋军穿着整齐的甲胄,跑的满天大汗,这时的朴英勋已经很想参军。 没办法,宋军那甲胄确实帅气,就是看起来很沉,不明白为什么宋军要穿这么重的甲胄跑步。 七月底他们到大兴城,又休息了一天。 这天朴英勋正在休息,突然就听到不远处一阵骚动。 他们所有人是在城外休息,所以视线相当好,一眼看到有个青年男子在宋军军官的陪同下已经来到他们面前。 那男子左右打量,似乎在看什么人。 边上那军官不停低声说着话,好像在介绍什么东西。 不一会,军官走向朴英勋这边。 朴英勋莫名的激动起来,总感觉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朴英勋,你几岁来着?” “回将军,小的十八岁。” “父母在盐州和铁州附近是不是?” “是的。” “家中还有什么人?” “还有弟弟和妹妹。” “伱过来。”军官说了几句就把朴英勋叫过去,来到那青年面前。 “谢先生,这个朴英勋还是比较活络的,为人做事,比较聪明,又学过汉语,还能说点汉话。” 谢先生不动声色看了眼朴英勋,突然道:“你说他在通州举报主家,他背信弃义,出卖主家,这种人,我怎么敢用?” 刷,朴英勋顿时满脸通红,他又羞又气道:“地主豪强们欺压百姓,不把我们当人,我这是--” “替天行道,为民伸冤,不是出卖主人。” “呵呵。”谢先生笑了。 朴英勋又道:“李将军,我将来想当兵呢,你不要把我送给别人。” 我还不稀罕帮你做事,朴英勋不认识眼前人,但他生气了,不想帮他做事。 “你先不要急着拒绝。”那军官笑道:“谢先生是贵人,如果你愿意为谢先生做事,将来别说参军,就是当我大宋的官员,或军将,都有可能。” 嘶,朴英勋倒吸口冷气,一脸不可思议。 “跟我走吧,先试用两年。”谢先生这时淡淡的道。 第566章 赵绎的恋爱 第568章赵绎的恋爱 朴英勋愣了下。 “还不快谢谢谢先生。”那军官推了下朴英勋。 朴英勋咬了咬牙,只好低头道:“多谢谢先生。” 朴英勋带着婆娘跟着谢先生坐着马车去远东城,一路上谢先生非常照顾他们,无论伙食住宿都安排的很好。 有时在野外,没有屋子,看到他有女眷,会把马车让给他住。 朴英勋大为感动,对谢先生越来越尊重。 等九月底到了远东城时,朴英勋和谢先生的关系已经相当之好。 此时远东城还在建造中,朴英勋到了现场也大为震憾。 远东城就建在贝加而湖东面,城墙西侧紧靠湖面,以湖面为天然的护城河。 数万民夫和上千工匠在这里日夜赶工。 大宋皇朝从四面八方往这里运各种物资,当地的驻军还负责屯田,种粮,保障自给自足,减少远程运输的压力。 没办法,这里距离大宋中心太远,要不是宋军现在的马车有了轮胎,而且牛马羊不计其数,根本无法在这里建城,几万人的吃喝就是问题。 现在宋军从四面八方征用民夫,然后驻军负责屯种,减少运输的压力。 加上附近有鱼和各种动物,总算能勉强维持起来。 这个时代,也只有宋军有能力能在这种地方建城。 这里另一个优点就是树木不缺,加上大宋已经有了水泥,虽然没有全面应用,但很多地方可以用到水泥。 朴英勋到的当天,也看到有上百辆马车,运了大量的水泥到了现场,据说也是从几千里外运来的,非常不容易。 因为远东城还在建造中,燕王赵禥其实不在这里,燕王府当然也没有。 谢先生带着行人和朴英勋等来到某处,这边有用木头简单制的房屋,共几十间,给他们一行人用。 他们暂住这里,也没什么事情,每天就是早起跑步,锻炼身体。 闲时在边上砍砍树,屯点柴,准备过冬。 其间陆续有人从远方来,也住到这边。 等到十二月份时的一天,谢先生把所有人集合起来。 朴英勋站在人群里,发现左右都是像他这样的年青人,有高丽人,有蒙古人,也有汉人,还有好像其他族的人。 “从现在起,你们就是我的仆人。” “第一年为试用期,每人每月五贯铜钱,包吃住。” 哇,众少年纷纷大喜,没想到薪水还挺高的。 “试用期过后,如果不合格,都会被迁返原地。” 第二句话让少年们吓了一跳,朴英勋现在对谢先生很尊敬,当即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好好干。 谢先生简单说了几句,然后把少年们一个个叫去,分开谈话。 第四个就找到了朴英勋。 “朴英勋,听说你想当宋军。” “小的愿为谢先生效力。”朴英勋马上改口。 谢先生笑了,想了想后,便道:“那你愿不愿意参军?” “小的一切听谢先生的。” “很好,那将来我会安排你进参军,不过训练很苦,希望你能通过。” “再苦再累,小的也不怕。” 没多久,果然有军队过来挑人,朴英勋也被选中,驻地就附近,他每隔几天还能回家一次。 朴英勋在军队里训练了一个月,比之前谢先生训练时苦多了,但他还是忍着坚持。 因为他知道这关系到他的身份转变,按谢先生的说法,以后是高丽人还是宋人,就看他在军队里表现了,他现在很想当宋人。 一个月后,有军官找到朴英勋,说他表现不错,想抽调他去燕王护卫队,月钱以后为十贯,翻一倍。 朴英勋又惊又喜,等休息天他回来找到谢先生,问谢先生,谢先生说,我不想你去燕王护卫队,你是我的人,不是燕王的人。 当然,谢先生又说,选择权在你手上,伱自己看着办吧。 朴英勋低头思索了片刻,最后点头道:“小的既然答应了谢先生,永远就是谢先生的人。” “燕王那边十贯月钱哦?而且跟着燕王,前途无量。”谢先生笑道:“你要不要再考虑下。”“小的考虑清楚,答应了谢先生,就不会再改。”朴英勋咬牙道。 “哈哈哈,好,好,朴英勋,我没错你。”谢先生大喜。 没多久后朴英勋终于知道了,原来谢先生就是燕王府的管家谢飞。 他替燕王选人,故意考验他。 朴英勋通过了考验,正式成为燕王护卫队的一员。 很多当天和他一起的小伙伴,都没有通过考验,听说燕王那边翻倍月钱,还是跟着燕王,纷纷转身投向他处,结果都被遣回原籍。 元贞十六年九月,朴英勋刚刚来到远东城时。 远在万里外的大明省正要经历腥风血雨。 三皇子明王赵绎是二月来大明的,来了之后立马动用雷霆手段,铁血镇压。 时大宋刚刚征服波斯不到一年多,各地零星还有判断,三皇子赵绎心狠手辣,以忽必烈蒙军为先锋,到处扑火,动则屠杀,引起整个波斯上下极度的不满,连累大明总督张宣,都指挥使陈小刀在朝廷陆续被人弹劾。 其中最大的事情是发生在五月份的南江州(原塔巴斯城)。 据说忽必烈接到消息有人在南江州密谋起兵,反抗宋军,他连夜带了两千骑跑到南江州,第二天凌晨进城,让那保里百姓交人。 百姓交不出,忽必烈直接杀了全保十户。 然后又逼大保长交人。 大保长也交不出。 时大保长不是波斯人,是个蒙古人。 结果忽必烈边大保长也杀了,又屠了整大保一百户。 忽必烈在向村里要人。 村里终于有人站出来,承认是自己带头,想救全村。 结果忽必烈不管,从全村一千户里,按十抽一,抽了一百户全杀了。 时村长是宋人,大骂忽必烈,结果还被忽必烈吊起了,吊在野外一天一夜,差点吊死。 消息传出,震惊朝野,临安城很多上了年纪的官员口诛笔伐,要治忽必烈的罪。 忽必烈拿着鸡毛当令箭,在三皇子赵绎的指使下,动则屠一个保,屠一个大保,和以前的蒙军没什么区别,这不是引起宋人和当地人的仇视吗? 九月初,朝廷有圣旨道,赵与芮口气严厉的喝斥了赵绎,并剥夺了忽必烈的兵权。 没过一个月,忽必烈带着五千联军(包括蒙人,波斯人、土库曼人、格鲁吉人等),坐船离开大明省,往大宋境内去。 忽必烈离开这天,三皇子赵绎专门到码头来送行。 “臣叩见明王殿下。”忽必烈看到赵绎,恭恭敬敬的跪下,身后大股蒙军顿时也纷纷跪下。 “快起来,快起来,免礼。”赵绎哈哈一笑,表情很高兴,不像是最近刚被父皇喝斥过的样子。 他亲自上前扶起忽必烈,忽必烈则是一副受宠若惊的表情。 赵绎示意他到边上,远离众人。 见四下无人,赵绎小声道:“此次虽然朝廷喝斥了你,但本王认为,父皇肯定是认同你的。” 忽必烈不动声色,心中暗暗激动,他前后杀了数千户,朝廷只剥夺了他在这里领兵的职位,又调往他处,肯定是表明支持他的。 “你到济州岛一定得好好干,同时也要保住小命,本王将来,还要重用你呢。” 原来忽必烈和他的人马,要被调往济州岛,在那边和水师配合,熟悉下战船之后,可能将来要对日本用兵。 忽必烈自然一口答应,表示会孝忠明王,他现在已经把身家和赵绎压在一起。 封镇的三位皇子,赵绎年纪最小,忽必烈却看好他。 临走前,忽必烈想了想,缓缓道:“我们蒙古人,谁手上的兵马最多,谁就最有发言权,明王殿下,还得多——养点自己人才是。” 他胆子也大的,突然说出这句话。 赵绎心中暗惊,想着,你以为我不想吗?父皇每人只给我们两个营的护卫队。 “你安心去吧,你的家人,本王会照顾好,有什么需要,随时找本王。”赵绎不动声色的道。 忽必烈拜谢而去。 赵绎目送忽必烈离开,转身上了马车,坐进车中时,就问秦忠虎:“陈小刀呢?” “今天是第八个营的波斯人集合训练日,都指挥使在大校场观兵呢?” “确定吗?”赵绎再问。 秦忠虎左右看看,压低声音道:“徐千户带来的消息。” 锦衣卫千户徐琦有意投靠赵绎,但赵绎一直没表态。 锦衣卫的人,都可能是情报司的。 就算是秦忠虎,舅舅家的人,赵绎也是详细调查了他的个人经历,中间凡是消失过一段时间,偶尔上班不见人影的,都会被列入情报司的嫌疑。 秦忠虎十二岁之前一直在秦家大院,哪都没去过,十二岁之后开始陪着赵绎一起读书,中间没有离开过赵绎视线。 这才深得赵绎信任。 “走,去陈小刀家。” 秦忠虎一愣,但没有犹豫,马上调转马车。 陈小刀不在家,赵绎要去陈小刀家,秦忠虎当然知道为什么。 他的马车绕到陈小刀家后院,然后在个小巷子里停下。 陈小刀是都指挥使,波斯又比较乱,所以院内院内,前院后院,都是有甲兵把守的。 赵绎跳下马车,从马车里拿了支无头的箭,箭上面还绑着书信。 左右看看,在心中预估陈小刀家的距离。 他的箭要射到内院,内院没什么甲兵,都是仆人和侍女还有家眷。 所以需要估算距离,不能太近,也不能太远。 预估了下后,他弯弓上箭,嗖,一箭往陈小刀家中射去。 秦忠虎看的暗暗好笑。 射完后,赵绎就坐在马车上等着,大概等了一半刻钟,里面一点反应也没有。 秦忠虎这时有点替他着急,但赵绎好像气定神闲,还是坐着那不动。 大概一刻钟,赵绎年轻的脸上终于有点慌了。 他此时也才十五岁不到,开始有点装,时间长了就沉不住气了。 不过他还是没说什么。 又等了片刻,前面的巷子里突然人影一闪,终于出现两个人影。 赵绎大喜,几乎要跳起来。 秦忠虎赶紧左右看看:“我先去西面看看。” 赵绎点头,赶紧跳下马车。 对面两人匆匆往这边走,等走近后,赫然是两个长的不错的小娘。 其中左边那个身材不错,但脸蛋不是很漂亮,大概属于那种比较耐看型的吧。 这小娘正是陈小刀的女儿,陈婷。 另一个则是陈府的侍女。 陈小刀六月份不小心从马上摔下来,脚受了伤,赵绎到他家中来看望,不小心看到陈小刀的女儿,当时就下了注意,要娶她为妻。 陈小刀不但是大明省都指挥使,手下有数万兵马,关键陈小刀是赵与芮起家时的第一少年心腹。 而且赵与芮掌权之后,王府的那些少年们,现在要么是地方都抚,要么就是统兵大将,要么就是锦衣卫,情报司要员,还有银行行长,国企老总等,可以说遍布全国各地。 赵绎心思敏捷,知道陈小刀在少年中地位很好,资格也老,必须要搭上关系。 可能因为是后世的习惯,他大哥赵祺大前年才结婚,赵祺性格内敛,又不会追女生,习惯听众父母的意愿,还是赵与芮帮他亲自选的妻子。 妻子郑氏,郑清之长子郑士昌的女儿。 郑士昌现在是新马省省府,巨港知府,是个文官。 二哥赵禥是自己谈的,他在京师外出去,遇上一个小娘,发生些交集,后来找人打听后,才知道是李皇女儿,前年刚刚和李氏成亲。 李皇也是个文官。 赵绎心想,他不能找文官女儿了啊,必须得找武官。 陈婷身材不错,但脸蛋和两个嫂嫂,郑氏,李氏比是差远了。 赵绎不管,他当然知道,脸蛋不能当饭吃,身为皇子,什么最重要?当然是兵权。 偏偏赵绎又是三兄弟中长的最帅的一个。 他当天到陈小刀家,一眼看到陈婷,还借故上前说了几句话,这陈婷也刚满十四岁,按说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 不过皇帝赵与芮在公开场合说过大宋女子成亲太早,他自己的长子和次子都是十六岁左右才成的亲。 陈小刀一时间也不敢给女儿找夫君,这就给赵绎找到机会了。 第567章 贾似道的心思 第569章贾似道的心思 赵绎长的帅气,还是皇子,加上能说会道,几句话就把陈婷说的心花怒放。 事后赵绎想约陈婷出去玩,陈小刀一听立刻拒绝,开什么玩笑,这涉及到皇子之争?给陈小刀十个胆他也不敢。 赵绎在外面等了半天没等到陈婷,知道陈小刀有意在阻止。 他也不气馁,通过多方打听,知道陈婷有时会由侍女和护卫陪同出来购物,但会坐马车,匆匆出来,匆匆回去,不在外面久留,因为有护卫,他是见不到的。 于是他派人在陈婷购物的地方递书信。 要说赵绎真是个人才,知道陈婷老去一家商铺购画笔,因为陈婷喜欢画画。 赵绎直接把那家商铺用五倍的价钱买下了。 等陈婷过来时,帮他递信,这样连守卫也不知道。 一来二去,两人书信传音,虽没见面,相思更浓了。 这个年纪的少女少年们都是如此,父母越反对,他她们越翻逆。 赵绎有没有真想思不知道,陈婷是每日每夜想着和赵绎见面。 今天陈小刀不在家,并且有半天时间不回来,赵绎立马杀到陈小刀家,终于等天陈婷出来。 此时那侍女也跑到一边,留给陈婷和赵绎单独相处的时间。 “你怎么出来的?”赵绎是又惊又喜,眼睛都红了,好像激动的要哭一样:“终于见到你了。” 他这演技比起他父皇赵与芮,简直不落下风。 陈婷的眼泪也不争气的流了出来。 “我用你的方式,让人搭起云梯,这才偷偷爬出来。” “想死你了。”赵绎也不管,肉麻话脱口而出,说罢不顾侍女还没走远,上前一把搂住陈婷。 “我也是。”陈婷声音小如蚊蝇,低头满脸通红,都不敢看他。 突然,她似乎想到什么:“我时间不多” “走,马车上去。”赵绎也不管,拉着她就上马车。 “啊?”陈婷意识有什么不对劲。 但她根本身不由已,迷迷糊糊的就被赵绎拉到了马车上。 天黑之前,赵绎兴冲冲的回到府上。 但他心里其实又惊又怕。 父皇赵与芮是什么人,他当然知道。 这点小心事,怕是很难瞒过父皇,不过木已成舟,父皇和陈小刀也没什么好说的。 这件事,怕还是急了些? 突然他有点患得患失,一方面怕自己急功近利,被父皇看出来,一方面又怕陈小刀会把女儿嫁给其他人。 不管了,反正床也上了,我没做出其他出格的事?赵绎想想,终于安抚起自己。 赵绎是十月份和陈婷发生的事。 一转眼到次年三月,即元贞十七年1249年。 从各方传来几个消息。 一是二皇子赵禥立功了,他用崔沆为内应,打开高丽开京大门,去年九月就攻破了开京,接着扶持崔沆为高丽王,以高丽王名义,很快平定了高丽全境。 高丽暂时还保留高丽王,朝廷正在高丽肃整,消灭保王派,为后面取消高丽王爵做准备。 二是大皇子赵祺有儿子了,皇帝亲自为孙子取名,赵永,并大赫天下,赫免了部份较轻的罪犯。 这是赵与芮任上第一次大赫天天下,这让所有人意识到,皇长子赵祺在他心目中还是非常重要。 就在消息传来的当天,陈小刀派人上门,问赵绎几时提亲,言语间,能看到陈小刀的怒火。 赵绎立马回应,随时可以。 结果第二天,陈小刀亲自上门了。 “臣,叩见殿下”陈小刀作势要跪。 赵绎赶紧上前一步扶住:“都指挥使免礼,请上座。” 陈小刀冷冷看着赵绎,赵绎有些心慌,不怎么敢看他。 房中安静了数秒钟。 陈小刀突然道:“陛下有旨,调微臣去高丽任都指挥使。” “啊”赵绎大为意外,不知为什么,心里更慌了。 “女大不中留,婷儿不想跟着我这父亲,只能难为殿下了。” “不为难,不为难,我和婷儿本来就两情相悦。”赵绎道:“我马上请示父皇,娶婷儿为妻。” “婷儿单纯,还请殿下多多担待。” “都指挥使放心,我决不负婷儿,我对天发誓。”赵绎恨不能拍着胸脯发誓给岳父听。 话说到此,陈小刀也没办法,他缓缓抬头,左右看看。 赵绎立刻道:“此地没有外人,都指挥有什么交待的,我一定照办。” 陈小刀犹豫了下,终于道:“大宋湾水师一军副统制牛俊是我同乡,可以信任。” “啊。”赵绎简直又惊又喜。 但他马上回过神来:“他也是?” “不是,他不是沂王府少年出生,我去临安后,他留在家乡,多年后,我随军回乡,才遇到他,他当时已被征为宋军民夫。” 赵绎眼睛一亮,这意味着牛俊身份隐藏的很好。 牛俊和陈小刀是同乡,并且没在沂王府呆过。 陈小刀成为宋军军官后,正好遇到牛俊,当时牛俊还是民夫。 这十几年,陈小刀暗中栽培,牛俊步步高升,现在已经是大明湾水军副统制。 “清州驻军副将宋显德,可以信任。”陈小刀又道。 当天陈小刀向赵绎报了五个名字,最小也是营指挥,最高级的是副统制。 他跟着赵与芮在军中呆了近二十年,培养些自己亲信也是正常的。 赵绎怀疑都不止这么多,仅波斯全境,就有五员心腹。 这下他感觉自己更赌对了。 这陈小刀也不是省油的灯啊,在军中培植心腹。 不过这也正常,那位军将在军中没有心腹。 吕文德,刘整,孟珙,王坚,这些统兵大将们,跟着赵与芮二十多年,军中心腹不知多少。 孟珙全家几个兄弟是统兵大将呢。 陈小刀在赵绎府上呆了几分钟就走了,飞快说了几句话,报了几个名字,立马离开,据说走出大门后,脸色铁青,似乎不好看。 陈小刀这么做也没办法,因为他女儿怀孕了,肚子一天天的涨起来,而且非赵绎不嫁,陈小刀让她打胎,她就上吊自杀。 陈小刀离开赵绎府上脸色铁青也不是装的,真的是又气又无奈。 divcassntentadv>这下他不站队都得站队。 除非真的不管女儿死活。 再想到赵与芮三个儿子里,赵绎其实最像赵与芮。 陈小刀终于说服了自己。 元贞十七年二月。 婆罗省。 皇长子赵祺带着一众官员和文武来到一处耕地。 现场有很多宋人以前的渤泥百姓,所有人手里都拿着工具和树苗。 赵祺也在秦琛的指引来到一处地方,接着拿起树苗,向四周举起:“开始。” “哇吼”现场群起欢呼,人们纷纷开种。 原来今天赵祺带着众人在种橡胶树。 橡胶树在二月三月份种植最好,生长最快。 这是婆罗省第一批橡胶树,共计要种五千亩。 赵祺身先士卒,带着当地百姓和官员一起种树。 二月的婆罗白天温度也比较高,他才种了几十棵就满头大汗,有部下立刻上前劝说,但赵祺不为所动,硬是从清晨种到中午,中间只休息了几次喝了点水。 看皇长子如此,其他文武官员也不敢停下,只能跟着,百姓们倒一头劲,没想到皇长子这么亲民。 当地大将,都指挥使刘全满怀心事栽着树苗,因为想心事,好几次栽歪了,又重新栽。 而在赵祺身后不远处,一个宋军武官也一头劲。 这武官正是当年的渤泥人宋壮。 宋壮为宋军打仗多年,屡立战功,后被赵祺选中,充为王府护卫队营副指挥,一跃成为汉王心腹。 赵祺当时这么干,连新马省的都指挥使孟之经都阻止的,因为不知道这些异族会不会怀坏心思。 赵祺道,现在他们都是宋人,为了安定民心,更加要让他们看看,我们大宋有教无异,一视同仁,异族能受本王器重,本王也信任他们。 赵祺在这边经常做点与众不同的事,大前年又向朝廷上书,为渤泥人减税。 他说现在官方都叫渤泥人为宋人,也到处宣传是自己人,为何婆罗省的税,汉人是两成,渤泥人是三成? 赵与芮没理。 前年又上书。 赵与芮还是没理。 去年又上书。 这次赵与芮没办法,终于同意,原渤泥人,减税半成。 就这样赵祺还不满意,认为减的太少。 但不可否认,赵祺来了几年,在当地名声极好,百姓爱戴。 可刘全认为,这不是皇帝之道。 赵祺这么干,当不了皇帝的。 以大宋现在的幅员辽阔,和治下的各族百姓,亿兆万民,如果没有强力的皇帝,是很难控制。 当然,皇帝看起来还是很重视皇长子。 去年赵祺生子,皇长孙出现,皇帝大赫天下,也让天下官员,再次重视起赵祺。 中午赵祺休息,在田地上和百姓们席地而坐,一起吃着便饭,还和百姓们说着话,看的出,赵祺深得当地百姓的心。 宋壮一脸忠心耿耿的模样,手按在刀柄上,站赵祺身后。 吃完午饭后,赵祺没再停留,他没时间整天在种树,还有公务要处理。 下午陈小刀从大宋湾过来,经婆罗去临安述职,然后要调去高丽。 赵祺不知道陈小刀会不会在婆罗下船休息,但得准备着。 果然,他回到府中没多久,前面有快船先来汇报,陈小刀会靠岸,拜见汉王,大概在一个时辰后。 “行,本王知道了。”赵祺马上安排在码头接见陈小刀。 按说陈小刀是臣,他是皇子,应该陈小刀来拜见他,不过赵祺不在意这些细节,陈小刀相当于他叔叔辈的,小时侯也跟着陈小刀一起跑过步,他对陈小刀还是比较尊重。 此时秦琛还没来,但一会秦琛会过来,和他一起去见陈小刀,必竟秦琛和陈小刀关系也不错。 赵祺还在家准备着,没多久,外面通报,他的舅舅,婆罗银行行长,贾似道来了。 “快请。”随着赵祺的声音,没一会,贾似道进来了。 刚一进来,屏退了四周的人,贾似道立刻道:“我听到消息,赵绎好像要娶陈小刀的女儿” 赵祺一愣,然后点头:“三弟也不小了,是到了成亲的年纪。” 贾似道瞪着眼睛:“你有没有听清楚,他是娶陈小刀的女儿?” “?”赵祺一脸茫然,有什么不对? “哎啊,真是个木头。”贾似道跺脚。 “陈小刀跟着你父皇二十多年,从小小一个奴隶少年,成为统兵一方的都抚大将。” “这二十多年里,他在军中也不知有多少心腹部将,加上同批的少年们,现在都是地位显赫。” “你这还看不出来?你这三弟,比伱玲珑多了啊。” “舅舅你想多了。”赵祺笑道:“男欢女爱人之常情,照舅舅这么说,我们们兄弟几个,以后都不能娶统兵大将的女儿了” “你不能不当一回事啊,你得上书你父皇,把秦琛调走。”贾似道道。 秦琛又是赵绎的舅舅,还在赵祺地盘上当总督,贾似道的意思,把秦琛调走,最好也调到远东去。 赵祺顿时苦着脸:“秦琛又没犯错,我这么做,岂不是更明显,不行,不行。” 贾似道还要说什么,赵祺劝他:“舅舅不要多想了,父皇雄才伟略,千古一帝,什么东西我们能拿,什么东西是父皇能给的,我们都清清楚楚” 赵绎想做什么也没有用,父皇不给的,他肯定拿不到,父皇要给的,他不要也得要。 哼,贾似道心想,现在赵与芮还算青壮,等他老了你看看会怎么样? 人老了,千古一帝也没用。 贾似道只好道:“我看新马省都指挥使,孟之经的女儿也不小了,不如你再娶个妾吧。” “啊,不要不要,她也太小了。”赵祺惊叫。 孟之经的女儿这会才十二岁,贾似道迫不急待想让赵祺取个妾。 这孟家现在可是大宋比较强的一家,而且肯定比陈小刀强。 孟珙九个兄弟,不是武官,就是文官。 孟珙儿子孟之经现在也是新马省都司,都指挥使,算是一方大将。 拉上孟家,肯定比拉上陈小刀强。 但赵祺一口拒绝,而且还说自己暂时没有娶妾的打算。 贾似道眼珠一转:“你不娶,我让我儿子娶。” 第568章 你不想皇帝,别人想当啊 第570章你不想皇帝,别人想当啊 贾似道儿子贾易这会也才十四岁,差不多到了可以成亲的年龄了。 他想,你不娶,我让我儿子娶。 “行行行,只要孟将军同意就行。”赵祺笑道。 “朽木不可雕也。”贾似道跺脚叹气,对这个赵祺相当无语。 贾似道不停想和赵祺吹风,但赵祺老是左顾而言他,似乎对皇位没什么兴趣。 两人以前也是这样,贾似道有机会就吹风,赵祺总是说其他话题。 他性格脾气是相当好的,也不会生气,说到急眼的时候,赵祺才会叹道:“舅舅,我对皇位真没兴趣,能父皇做事,守好汉州,让汉州和新马、婆罗等省的百姓们生活丰足,吃饱穿暖,这才是我最想做的事。” 贾似道听想上去抽他一巴掌,你不想当皇帝,别人想当啊,别人当了皇帝,你还有好日子过? 赵祺现在是诸皇子中,坐拥省份最多的,汉州省,婆罗省,新马省,这三个省,包括后世菲律宾全部,文莱全部,印泥全部,马来全部,还有新加波。 扼守当地最重要的马六甲海峡,这么好的地利,你不当皇帝,你兄弟上位,还会让你安稳的坐着? 他正要再劝说,外面突然来报,总督秦琛,和婆罗省都指挥使刘全上门。 贾似道不好再说什么,跟着赵祺出门,带着两人往岸边去。 今天是陈小刀经过,秦琛因为和陈小刀比较熟,又是赵绎舅舅,这才去接待,刘全是都指挥官办吏,陈小刀也是都指挥使,两人算同僚,当然也要陪同。 贾似道原本可以不出现在这种场合,不过他是赵祺舅舅,陪着外甥也没什么毛病。 等走到半路时,有一队武官也纷纷加入,据说都和陈小刀相熟,来跟刘全一起去拜见陈小刀。 赵祺欣然答应。 贾似道和赵祺坐在一辆马车上,他冷眼看着这些武官。 武官们不多,也就五六个,但基本都是指挥级以上。 陈小刀在军中近二十多岁,提拔的心腹部下也是不少的。 贾似道暗暗在肚子里算着,整个婆罗省驻军水师加步骑也不过,三个军,一万八千人。 就有六个指挥以上和陈小刀关系比较好了。 那汉州省和新马省呢? 汉州也是三个军,新马是四个军,这三个地方加起来,陈小刀在这边相熟的就有近二十多指挥级以上。 而且指挥以下的今天还没来,就这些指挥以上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亲信。 这拉起来,可是一大堆人马呀。 陈小刀当年是赵与芮起家时的第一批心腹少年,也是最早得到重用的,他一直在军中,这二十多年来,军中势力已经盘根交错,根深蒂固了。 他想了想后,感觉不得提醒下赵祺,便小声道:“我婆罗州一共才三个军,六个将,三十个指挥。” “今天来了五分之一呢。” 赵祺笑道:“都是小刀叔的相好兄弟和老部下。” “。。”贾似瞪着赵祺,心想,刀你妹的叔啊。 不一会,众人来到码头,陈小刀的船还没到,众人站在码头边聊天。 边上有当地官员为赵祺准备避风的屋子,因为这会还是二月,虽然婆罗不算很冷,但海风还是比较大。 赵祺拒绝了,和贾似道站一起聊天。 他身后有自己王府几个人,看起来倒也不单薄。 他是没什么想法,但贾似道则在观望,刘全距离赵祺有点远,和一堆武官在一起聊天,他们是一个系统的,也算正常。 但贾似道能看出来,刘全有点避嫌,似乎不想和赵祺走太近。 以前孟之经天天跟着赵祺的,后来似乎也有点疏远。 贾似道能明白大伙的心思,你一个皇长子不想当皇帝,大伙自然不愿意和伱走太近。 秦琛和码头管理的人员在一起聊天,偶尔也会看向赵祺这边。 现场这么多人,分成三派,倒也挺有意思的。 “哎”贾似道看着忍不住暗暗摇头。 以前赵祺刚到的时候,大伙都是众星拱月围着他。 这才几年功夫?赵祺硬是把自己身边的人给搞没了很多。 众人等了没一会,前面有快船出现,原来是陈小刀离开大船,坐了快船,飞快接近码头。 众人赶紧迎上。 陈小刀一上岸,二话不说,扑通,先跪在赵祺身前,礼仪很足。 “臣,陈小刀,叩见汉王殿下。” “小刀叔快请起,免礼免礼。”赵祺笑嘻嘻上前,亲自把他扶了起来。 “天气风寒,汉王在屋子就是,臣应该去拜见汉王的。”陈小刀看到赵祺,脸上也露出慈爱之色,他也是看着赵祺从小长大的,他心里还是非常喜欢汉王赵祺。 但该死的赵绎,居然偷他的家。 他现是骑虎难下,没的选了。 赵祺陪他说了会话,然说到晚上替他接风洗尘,一起吃个饭。 这要是以前,陈小刀肯定同意了,不过这次他几乎没犹豫,立刻道:“臣请罪,怕是没有时间。” 陈小刀说朝廷让他几月几号要回京,现在东去是逆风,他怕迟到,所以不敢停留,这次是上来看见汉王的,马上船来就走。 赵祺笑笑,表示没事,当下就陪陈小刀在岸边说着话。 贾似道再次暗叹,陈小刀以后,恐怕就站在赵绎那边了? 此时皇帝赵与芮还算壮年,但贾似道认为,随着天下大势的明朗,朝中文武们,也开始讨厌和研究,谁能当太子。 送走陈小刀没多久,赵祺召集新马,汉州,婆罗三省的总督和部份重要文官商议大事。 元贞十五年九月,大宋终于平定整个爪哇,也彻底把南洋所有地盘占为已有。 经过近半年的统计和整顿,各省的主要人口,物资等资源也有了大概的数字。 赵祺坐在首位,左首是三位总督。 汉州杜浒(杜范之侄),婆罗秦琛,新马李韶。 其中汉州和婆罗只有一个制置使,因为这两地各自只有一块地盘,但新马有好几块组成,朝廷先后在马来半岛,印泥两地各设了制置使一员。 现场还有几位制置使和各省府知府及重要府的知府。 另有婆罗省银行行长贾似道。 朝廷在这三个省只设了一个银行,加上贾似道是赵祺舅舅,所以也被叫来参加会议。 其实这是贾似道自己强烈要求的,赵祺不好拒绝舅舅,也只好答应。 当然,按大宋现在的品阶来说,贾似道比知府还是重要些,知府们能参与,他肯定能参与。 加上三省文武官员的军饷,薪俸,现在也都和银行有出入,他来参加,也算明正言顺。 现场由婆罗省制使余如孙开场白,主要就是介绍本省到去年底的各种数据。 诸省轮流之后,最后由王府的司马余晦总结。 余晦是余天锡的儿子。 他算是赵祺王府总管,有司马之职,拿的朝廷的薪水,所以也不能算赵祺的人。 当然,他和赵祺也是关系比较好的,由赵祺亲点而来。 其余的两位皇子,王府中都没有司马之职。 宋朝王府的司马,是可有可无,不固定的。 贾似道听的还是很认真,并经常拿笔记,整个会议开完,贾似道也听的明白。 到去年底,三省统计总人口已经有五百六十多万。 虽然比起波斯等地差远了,但比二皇子赵禥地盘还是多,当然,赵禥打下高丽就不如他了。 但三地粮田面积还是太少,朝廷这几年在这边主要种植甘蔗,香料,橡胶等经济作物,粮田面积目前为三千多万亩。 要知道这三省的耕面积加起来,有一亿五千多万亩。 现在开发了不到五分之一。 这还是宋军占据之后,移民加推广多少年后,才达到的。 目前主要集中在马来半岛和苏门答腊等地区。 因为大宋注重耕地,还有专人负责教种田,加上当地可以两熟,甚至三熟,产量也算不错。 去年产量约在八千万石左右,宋廷收租三成,赵祺多次要求减到两成,后父子各退一步,赵与芮减半成。 朝廷收税约两千万石。 贾似道这时刷刷用笔盘算着。 三省总人口约五百六十万,产量八千万石,扣除税收,还有六千万石,平均每人10.7石。 平均每人每天也就3.5斤粮。 这点产量对三省的人来说,也只是刚刚够吃。 当然,这三省以前的百姓可能每天还没这么多粮吃。 不过现在他们不但够吃,而且几乎每家都会种植经济作物,如甘蔗,橡胶,香料,或帮宋军干活等。 就算粮食有少许欠收,只要经济作物有产量,当地百姓还是能保证吃穿的。 加上这些地方都是岛国,能捕鱼和卖海产品,所以这些产量,已经足够三省运转。 不过全部数据说完后,余晦表示,还得耕种更多的粮田,以防有天灾人祸,出现粮荒。 余晦那边也算到平均每人三斤多点,所以觉得目前三省粮田不够。 但现场有人反对,认为当地粮食作物足够了,朝廷刚又种植了红薯,因为去年才开始推广,产量还没起来,等推广一两年,产量起来了,就足够吃的。 反对的人还算了当地的经济作物,认为当地百姓都有余粮和余钱。 现场的人分两批,一批赞成,一批反对。 赞成的人,是因为大宋这十年来一直想办法从内部往这些海外移民,三省人口是一年比一年多,加上本地的增长现在也不慢,而朝廷现在着重经济作物,怕将来粮不够吃。 反对的人,是认为现在劳力很缺,这五百多万人里,青壮还是占了少数,朝廷现在到处建设,到处扩张,种各种经济作物,各种工程,都需要劳力。 你要扩种粮田,同样需要劳力,所以他们认为暂时劳力不够用,等人口多了,劳力多了,再扩种粮田。 双方谁也说服不了谁,最后看向赵祺,看皇长子汉王意见。 当然,赵祺在地上也没有绝对的权力,按照一般朝廷的处事顺序,这样的大事,首先总督和制置使们要取得平衡,如果不平衡,就要和藩王商量,双方意见不同时,可以投票,同时报朝廷让皇帝确定。 赵与芮用这套治理海外殖民地时,大部份分岐都是投票来定,因为一旦上报朝廷,等于和地方藩王翻脸,不给藩王面子。 皇帝要是否认了藩王的意见,那可是等于否认藩王的主张。 当然,诸皇子中,只有赵祺不怕,三年前他要求降税的事,就和地方总督,制置使意见不同,他自己连续上书三次,两次被驳回,第三次还是同意了,虽然降的和他预期的不一样。 赵祺不怕被父亲打脸,有什么事还会据理力争。 所以汉王封地内,大伙通常也不愿意和他死磕。 所有官员都知道,即便赵祺似乎对皇位没什么兴趣,但他出发点,通常是为了大宋百姓,而不是为了自己的政绩。 这次的问题再次踢到赵祺这里。 双方都看着赵祺。 赵祺其实刚刚也在心里默数双方人数,如果投票的话,不加上自己,前者略占下风,加上自己,因为他是藩王,一人顶三票,前者有机会反超。 “恩——”赵祺想了想,刚想说话。 “汉王,下官想先说几句。”边上贾似道突然打断他。 赵祺愣了下,大宋像贾似道这银行行长还是很尴尬的,他在大宋不算正式官员,确有实际享受官员待遇,同时不参与地方管理,但地方的饷银薪水都和银行有来往。 贾似道是他舅舅,赵祺知道,贾似道几乎所有的出发点,都是为自己好,他连想都没想,立刻点头:“舅舅请说。” 贾似道笑笑,马上道:“我是这么想的。” “可以给百姓自主权。” “朝廷下旨,让百姓们自己选,家里有劳力,或自己感觉有时间有精力多种几亩田的,就多种几亩。” “不管是粮田还是经济作物。” “只要是他们新耕出来的耕地,都算他们的。” “我大宋新马,婆罗,汉州三省,有上亿亩耕田,现在只耕种了三千多万亩,还有很大的发展空间。” “百姓们只要有精力有能力,咱们就鼓励他们多种田,反正无论他们耕多少,都得上报朝廷,然后咱们收税,何乐而不为?” 第569章 李伯渊你老糊涂了 第571章李伯渊你老糊涂了 大宋这个随便耕新田的政策,在内部还没有正式开始过,只在当年少量地区,特别是田少的地区实施过,其他地方耕新田,都是朝廷评估之后,统一规划,因为赵与芮要留田给后代,而且按大宋现在的人口,产量,目前够用的。 贾似道这个想法,是开了大宋耕新田的头,当然也有弊端。 有几个问题,很多殖民地都考虑过,朝廷以前也提过。 比如,会不会无序扩耕,百姓与百姓之间,可能因为相邻的新耕田地而产生冲突。 还会有先耕出来,但不种,占田为主,仅有田,而不产生税。 还有先耕出来,然后再建房,或全部种经济作物,不种粮,只想赚钱。 这种问题相当多,现场立刻有人提出来质疑贾似道。 贾似道不慌不忙,一个个回答。 “同保之间,农户新耕之田,由保长做证,双方划清界线,区分位置,不得争抢,双方都不服者,报由大保长公正,还不服者,报村长,镇长,知县--”反正双方谈不拢就一级级报上面。 按贾似道的说法,越往上报,处理时间越长,百姓们也不愿意等,多半会在保里就妥协了。 争地这种事,只要双方都有好处,一般不会往死里斗。 同时,还要有明确的规定,同保劳力相似的,耕田面积也不能差太多,防止无序屯田。 另外,为了防止粮田少,而经济作物大增,影响粮食产量。 贾似道又道:“耕新田者,每屯一亩经济作物,必须得有两田粮田,以为配套。” 这样就杜绝了大伙都想着赚钱,而不愿种粮。 现在大宋这三省粮都够吃,百姓不缺粮,种出的粮卖价不如经济作用,你要让他们屯新田,他们肯定拼命种其他的经济作物。 贾似道这句说完,别人又问:“百姓粮田太多,粮吃不完怎么办?” “朝廷收购。”贾似道这时提出一个和后世相似的策略:“以为战备粮。” “我大宋现在到处做粮仓,像我三省,还没有开始,请汉王早做准备,广积粮,以防粮食失收。” 四周一片哗然。 赵与芮这些年在大宋全国各地都建设粮仓,屯积了不知多少万石的粮。 但在海外殖民地中,除了波斯那边,都没有下令建粮仓。 波斯那边主要是为了对蒙古的战争准备,这两年刚刚开建。 现在贾似道让赵祺在新,婆,汉三省建大量粮仓,你几个意思? 这要换成老朱时候,就是广积粮,缓称王喽? 但赵祺显然没想到这个问题,他想了想,还面带微笑:“这个可以。” 他这三个省粮税虽少,但商税比较高,还是比较有有钱的,多余钱确实可以收粮储屯,当然,这事得上报朝廷。 “不过此事,得上报朝廷,得到我父皇许可才行。” 众官员都没出声,私自囤粮显然不好,但赵祺主动上报赵与芮,那是他们父子的事。 于是又有人问,要是有人只耕田,但不种呢,即先霸占耕地再说。 贾似道,设税。 朝廷要下令,你耕了田后,第二天就得交税,粮田交两成五,商税交三成五。 像大宋的香料,甘蔗等经济作物都是重税,得交三成五。 尽管这样,因为利润较高,大部份百姓还都是想种这些经济作物。 这个办法也挺好,你如果只占地不想种作物,一样要交税,这就逼的他们无法屯田。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贾似道一一回应,很快就把所有问题解决掉。 最后仅余一个问题,就是赵与芮会不会答应,这边三省用多余的钱拿来收多余的粮,然后囤集起来。 赵祺这时问余晦:“我们去年上缴朝廷税赋几何?” 他的领地其实挺富的,随着这几年的开发和扩展,已经俨然和一个完整的国家王朝一样。 赵祺来的第二年就在婆罗兴建了炮厂,然后陆续建了造船厂,后来移种甘蔗,橡胶,元贞十三年又建了燧发枪厂,有了自己全部的配套工厂和设备。 后来又在扩展中掠夺俘虏,用来挖矿,形成金属矿的自供应,贾似道来后又建了银行。 目前除了不能印钱,其他功能都有。 随着占据马六甲和垄断这里的香料后,收入越来越高。 去年赵祺这边共计收入八千四百万贯(包括两千万粮税),相当于以前的南宋,当然没法和现在的大宋比。 虽然人口最少,但经济收入相当高。 其中自营的白糖,香料和过往的海贸税和本地商税占了主要收入。 扣除三省的军队十个军,六万人开支,扣除所有官员吏役的开支,还有当地各种建设,开支等用钱,最后还余下三千九百万贯。 “其中本级留余九百万,上缴中秧三千万贯。”最后余晦道。 去年他们用了约一半,最后朝廷让他们自留九百万贯,存放在贾似道的银行里,以为三省各级备用,上缴了三千万贯。 现在才二月份,他们这九百万贯还没开始用呢。 余晦话音刚落,贾似道又道:“去年咱们干的事多,还打仗(平定爪哇)。” “今年没什么战事,在征服爪哇后,香料生意会越做越大。” “今年余钱会更多,可向朝廷要求买粮,建仓库,用一千万贯。” 四周又是一片哗然。 这边不缺粮,粮价经大宋内部还低,市场上约为九百文一石。 贾似道说要用一千万贯,最少可以囤积五百万石粮,然后另五百万贯,用来建仓库。 囤这么多粮干嘛? 这边又不缺粮,以后不是每年越来越多? 但这件事,赵祺已经心动了,大伙也不好说什么,反正是由赵祺向皇帝陛下请示。 赵祺听到这里,又转向余晦:“今年我们有多少重要的规划?” 余晦道:“上半年,花费十万贯以上的大事,有-——” 爪哇那边要建制置使府,和各级衙门,还要建一波驻军营地,安抚刚被征服的百姓,这笔开支估计在两百万贯左右。 当地水利建设,也是笔巨大的投入,爪哇人耕地不重视水利,朝廷肯定要引导。 爪哇还要建水师营地,建船只修理厂等,这又是一笔开支。 余晦简单介绍了下,今年重要的工程事情都在爪哇,估计打底一千万是要的。 但比起去年,显然是少了很多。 去年征服爪哇,军费就是巨大的开支,战后抚恤,奖赏也花了大量真金白银。 这么想想,果然和舅舅所说,今年余钱应该很多,可以干很多事。 “就这么定了,本王会向朝廷请示,建粮仓,同时让百姓自主屯田,提升我三省的耕田面积和粮食产量。” 随着赵祺最后话音,现场无人反对,大伙都静静看赵与芮的反应。 赵与芮会同意吗? 赵祺要是建粮仓,囤粮后,他的封地就基本都完善了,什么都有。 要知道囤不粮非常重要。 假设赵祺起兵造反,没有囤粮,宋军四下封锁,断其商道,然后战争中影响种田,用不了多久就会粮草不继。 但如果囤上几年粮,将来就是打上十年,也未必会缺粮,至少军队是不会缺的。 两个多月后,朝廷第一时间从临安来圣旨,同意赵祺的决定,并允许赵祺境内建水泥厂,朝廷派工匠支援。 赵祺境内各级官员大为震惊。 水泥在大宋是个新物品,也被赵与芮立为战略物资,由朝廷官办工厂经营,民间不得,也不会仿制。 大宋的水泥厂,连内部都没有全部开花,目前仅仅在临安附近,和燕京附近,等少数重要地方有。 波斯因为地广物博,又是对抗蒙军前线,去年允许筹建,且水泥厂相当于国企,不归地方管理,连赵绎都没进去过。 此次新,婆,汉三省筹建水泥厂,赵与芮让赵祺全权负责,这个还是比较重要的信息。 赵与芮还允许赵祺有多余的水泥卖与百姓,用来谋利。 波斯的水泥厂目前主要军用,也不对外售卖,两边差别明显。 赵祺得到朝廷正式批复的同时。 与他隔壁不远的弟弟赵绎也迎来了他十六岁生日。 赵绎于两年前的二月来到波斯,如今一晃已经过去两年,他不但成了亲,也变的越加的成熟。 十六岁的年纪,在后世还是个青涩的高一学生,但赵绎这两年皮肤变黑了,相貌变的更有威严,看起来也更加的成熟。 今天一大早,他在王府里就摆玩朝廷新送来的15式步枪。 元贞十五年研发的15式步枪,已经有相当于十九世纪M1819步枪的威力,甚至还略胜一筹。 只不过受限于当时的机械工艺,批量制造零件,一直经过两年之后,到目前才稍微有点起色。 即便如此,赵与芮的大宋,现在年产量每年都不足两万支,相关更的配件,约五万副。 工业化进程稍慢,影响着枪械的品质,所以15式步枪和M1819最大的差距,就是更换配件比较多。 两个多月前,朝廷往大明省送了三千三百支15式步枪,让大明省更换一个将的新枪。 这是大明省第一个满员15式步枪的配制。 大宋一个将约三千多头,三千三百支是有的多的,还有相关配件。 所以赵绎立刻向都指挥使李伯渊要一支玩玩。 李伯渊是曾是金国降将,没什么势力后台,先后归汪世显,刘整,王坚等统领过,但他年纪也大了,估计再干几个就会退休。 当年陈小刀被调走,李伯渊这么大年纪过来接班,赵绎还是很郁闷的。 李伯渊是早期宋将,在赵绎眼中,他和孟珙,刘整,王坚,吕文德这些人属于传统派。 赵与芮的心腹和起家的少年们算是新派。 这就是和陈小刀完全不同的两个派系。 赵绎知道来了新枪,立刻派人过去要两支新枪来玩玩。 这要是陈小刀在,肯定先把枪送过来,然后再考虑什么手续。 但李伯渊不这么干,他让赵绎等着,然后派人去临安请示皇帝陛下,说赵绎皇子要两支新枪,给不给?要不要走走续。 于是赵绎一等等了两个多月。 然后李伯渊给了,但派人做足了手续,还告诉赵绎,这是朝廷借的,给你玩几天,要还的。 当然,每隔几天军中会有人上门清查,主要是怕你拿给别人仿造。 至于几天来一次,当然不会提前说,肯定是突击检查,你的枪得在家,不能不在家。 赵绎当时就气乐了,我自家赵家江山,我拿给谁仿造呢? 李伯渊伱老糊涂了? 不过他表面上当然不哼声,心想这些老东西,是要退休了,该给别人挪挪位。 传统派的人,真是不行,做事一板一眼,相当认真。 不过第一天他拿到手才玩了一小时,真爽着呢,突然李伯渊又派人来了,说,不行,不能让明王放家里,怕被丢,以后明王想玩,他派人送上门,打完,就收回去。 我去,当时赵绎大怒,但他依然表面不动声色,点头同意了,还上书父皇,赞李伯渊处事谨慎,是良将。 今天赵绎想玩笑,按手续,昨天先向李伯渊报送,今天上午李伯渊派人带着两柄枪过来。 随行一位都头,叫全带孙。 这是宋将全子才的儿子。 他负责教赵绎打枪。 当然,赵绎早就学会了,今天也不是第一天,说是教,其实等于是监视,打完就要立刻把枪拿走。 赵绎心里是相当恼火李伯渊的,老子难道想造反,私自造枪吗?老子也没这么多机器和工匠啊? 再说,老子就是赵家皇子。 李伯渊防贼似的防着他,赵绎已经把李伯渊忌恨上。 全带孙此时就站在赵绎身后,赵绎拿着15式,对着前面的靶子打。 这枪可以装五发,他连打了五发,全中靶子,只是环数不高,全带孙立刻一阵叫好。 “好枪,没想到现在我大宋的枪,能打这么远?”赵绎也兴奋的赞着。 15式步枪,能打六百到七百步,他王府距离有限,只打了六十步,他是很想打六百步看看,可惜,王府能打的空间太小。 “明王,有鸟。”突然身后秦忠虎喜道。 第572章 枪击案 第572章枪击案 赵绎抬头,看到空中有只鸟飞过,不由大喜。 这距离看起来有好几百步呢,正好试枪。 全带孙脸色微变,欲言又止。 这角度要是没打中,子弹可能飞出去,万一落到百姓身上怎么办? 他正考虑怎么说好。 赵绎已经举枪抬头。 “明王。”他急道。 “别吵。”赵绎不爽道。 全带孙下半句话,瞬息被收了回去。 他暗暗想着,或许不可能运气这么差。 王府外面只有东面是主街,其他方向全是巷子和房子,应该没这么背吧。 砰,赵绎一枪打了出去。 第一枪果然没打中,赵绎不爽,又立刻拉了枪栓。 砰,砰,连发了四枪。 第二个弹匣被他清空,那枪还是没打中。 最后发终于中了,那鸟顿时像石头般飞坠。 “明王厉害,好枪法。”秦忠虎哈哈大赞。 “厉害个屁,五枪才打中。”赵绎也笑了,扬了扬手中的枪:“还好,射程够远。” 他刚才有点不爽,所以连开五枪,最后其实靠运气打中的,根本没怎么瞄准。 “来人,派人去把那鸟找回来。”赵绎笑道:“父皇说过,不能乱扔垃圾。” 秦忠虎立刻安排人出去拣回那鸟。 当天赵绎打了几十枪,差点把枪管打爆,玩的很爽。 但第二天一大早,当地锦衣卫千户徐琦上门了。 “啥?”赵绎差点跳起来。 昨天他对着空中打了五枪,有一枪中了鸟,另四枪落到地上,居然打中一个百姓。 被打中的是一个波斯人,还好不是宋人,关键正中要害,落在他头上,把他打死了。 对方家报官,官府派人一查,发现脑子里有颗子弹,这种子弹,目前当然只有15式步枪才有。 然后联想到最近的只有王府有人打枪,这事? 大明府知府是赵溍,算是和赵与芮老兄弟,这事他不好办啊,立刻找到徐琦。 这要换成其他皇帝,这才多大点事,死个波斯人而已。 但赵与芮经常说,皇子犯法,与民同罪。 所以赵溍不知道赵与芮说的是真是假。 而徐琦曾经是王府少年出身,多少比较了解赵与芮。 徐琦也不想管,但这事涉及赵绎,搞不好能得罪,搞的好,也能拉上关系。 他在家左思右想,赵与芮无论嘴上说的多么好听,赵绎还是他亲儿子。 打死个波斯人,多大点的事? “老子运气这么背?”赵绎听完,心中又气又好笑。 要不是这是15式新枪,别人还没有,他都要怀疑有人陷害他。 哪会这么巧,正好落在人头上? 再看到徐琦上门,赵绎便沉着脸道:“徐千户有什么就说吧,本王该如何做?” 徐琦脸色微红,知道现在赵绎很不爽,但犹豫了下后,便问:“昨日王府还有几个人打了枪?” “就本王一人。”赵绎面无表情道。 “。。”徐琦,心想,你说个别人会死啊。 徐琦知道赵绎不想,也隐瞒不了,所以干脆道:“当说服全带孙,昨日有王府中另外的人打枪了。” “如何说服。”赵绎脸色缓和点,似笑非笑看着他。 徐琦一咬牙,既然决定来了,就拼了:“此事,交给下官吧。” “好,徐千户,这件事如果办妥了,本王不会忘记你的大恩。” 徐琦哭笑不得,连称不敢,然后又和赵绎对了几句口供,确定了秦忠虎也打了五枪。 说完后,他匆匆离开王府,去找全带孙。 他这么做当然不是为了拍赵绎马屁,他也知道这事瞒不过赵与芮。 大宋的其他皇帝,可能王权下不了乡,但赵与芮的情报司遍布全国,徐琦想瞒也不敢瞒。 但他确信,赵绎是赵与芮的亲儿子,帮他做假,好处胜过坏处。 当天徐琦找到全带孙,让全带孙说假话。 全带孙在现场的,只要他说秦忠虎也打过就行。 但全带孙犹豫下,一口否定,他们全家又不是赵与芮心腹少年起家,岂敢说这个谎。 徐琦好说歹说半天,全带孙都不敢。 徐琦急了:“你当天有没有在王府上茅房过?” 全带孙想了下,只好点头:“好像有。” “什么叫好像?”徐琦怒道。 “是有。”全带孙只好道。 “王府靶场距离茅房有三十多步,你就是去尿尿,最少也有五分钟不在现场。” “明王见你不在,偷偷让秦忠虎打了两枪,所以你根本不知道。” “。。”全带孙。 全带孙哭笑不得,最后只好道:“反正我实话实说,我在场时,全是明王打的。” 但言外之意,我不在场,谁打的就不知道了。 “冥顽不灵。”徐琦笑道,跺跺脚走了。 徐琦回到王府,再次和赵绎对口供,现在口供变了,全带孙去尿尿,赵绎给秦忠虎试了两枪,啊哎,秦忠虎这两枪,正好打死一个波斯人。 当然,这是对外公开的,但对皇帝赵与芮显然不能这么说。 徐琦让赵绎写个认罪书,私下承认是自己开的枪,但为了皇室威严,所以才做假。 徐琦不这么说,赵绎也是打算这么做的,因为他也知道,可能瞒不过父皇。 于是这件事,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没几天,大明知府衙门颁布了事情真相,王府侍卫秦忠虎试枪,失手错杀当地百姓。 按大宋律,这是意外杀人,罪不至死,且得到家属的原谅。 因为赵绎那边,赔了一千第纳尔银币给家属。 秦忠虎杖责二十,官降两级。 宣判当天,现场还找了一批波斯龙套,衙门一宣布,现场一片欢呼,大叫朝廷英明,大公无私。 divcassntentadv>事主,死者家属也出来哭哭啼啼,表示原谅秦忠虎。 此事圆满解决。 但几个月后,朝廷来了密旨,赵与芮痛斥赵绎,罚他一个月不能出王府。 另外今年年俸扣一半。 赵绎相当不爽啊,扣钱还是小事,不让他出去怎么受的了。 他在大明城基本三天两头要出去逛逛,有时还会在外面住几夜,这一个月不出门,确实是对他最厉害的处罚。 不过还好,徐琦和赵溍都没猜错,赵绎还是赵与芮亲儿子,什么王子犯法与民同罪,也是嘴上说说的。 当然,这事他们处理的挺好,而且大部份官员们都不知道是赵绎打死的。 元贞十七年1249四月初九。 高丽开京城。 今天一大早,开京城门大开,高丽王崔沆带全城文武,出门排成两排。 众人都翘首看向西面。 因为今天燕王赵禥会亲自到开京来。 赵禥原本打算从海叁威坐船,经高丽湾到元山登陆,然后走陆路到开京。 但新任高丽都指挥使吕文信不同意,他的理由也很好,高丽国内刚刚平定,各地还有不少保守派,因高丽多山,很多不肯降的高丽人都退进山里,继续抵抗。 特别是前高丽高宗的忠臣们,都是坚决不降宋人的。 从元山到开京,要横跨整个高丽半岛,吕文信认为比较危险,容易被袭,所以建议赵禥还是走海路。 于是赵禥前期在宋境走陆路到铁州,然后从铁州西上船,绕向江华岛,再从江华岛登陆,到开京。 虽然有点折腾,但总算安全抵达。 上午大概九点半左右,赵禥的车队出现在开京城外。 等赵禥的马车到后,四周一片欢呼声,高丽群臣在高丽王崔沆的带领下,同时下跪:“小王崔沆” “拜见上国大王。” 赵禥这时还坐在马车上,他掀起窗帘,静静看着外面跪了两边的人,犹豫了下后,起身想出马车。 “叭” 身边有人一把拉住他:“燕王不要,安全第一。” 正是同行的大将吕文信。 赵禥看了眼吕文信,嘿嘿一笑,只好坐下:“叫他们平身吧,这阵仗也太大了,传到父皇那里,可不是好事。” 他嘴上说不是好事,却用了平身两个字。 吕文信不动声色,掀起窗帘,大声道:“燕王有令,让诸臣工免礼。” 赵禥似乎听出有什么异样,立刻神色紧张起来。 他刚才下意识说平身,其实是有点学着父皇,现在他回过神,他可不是皇帝,岂能用这两个字? 当然,大宋朝也没以前讲究,以前的太后也可以用。 皇后有时也会用。 但通常来说,稍微谨慎点的人,都不会轻易用这两个字。 赵禥用计拿下高丽开京,立了大功,最近好像有点漂了? 不要漂,不要漂,赵禥心中暗暗提醒自己。 此时外面的人纷纷起身,大伙还想看看大宋燕王,没想到燕王没下马车。 很多人抬头看向马车。 马车队有十几部,所有人都不知道燕王在那部马车里。 即便刚刚吕文信发了话,大伙也不敢肯定赵禥就在这辆画中。 马车缓缓往前,一路上全是高丽文武,甚至还有大量家属在,赵禥很快发现,家属中大部份都是年轻漂亮的美女。 高丽和大宋没开仗之前,高丽每年都进贡美女到临安,父皇赵与芮也用过,还赏了不少给文武官员。 但赵与芮一直没纳高丽人为妃,只是藏在后宫用来享乐,更没让高丽女人生下一子一女。 等马车进城之后,城中两边街道也是站着大量高丽文武和家属,今天是全城总动员了,能出来的都被叫了出来。 这事是吕文信和王府总管谢飞负责的,赵禥感觉有点夸张和高调,没有必要。 如果父皇赵与芮在,或许也不喜欢。 但谢飞解释道,大宋刚刚降伏高丽,得压压他们的士气民心,彰显大宋天朝上国的威严。 所以今天城中几乎所有高丽文武及家属都被叫了出来。 赵禥透过窗帘悄悄打量外面,发现大部份人表情都不好,显然都不高兴。 没办法,任谁亡国了,都会这样。 突然,赵禥身体往前移了移,眼睛也微微一亮。 边上吕文信顿时关注到赵禥的神色变化,他顺着赵禥眼神看出去,原来外面出现两排年轻漂亮的女子。 好像是高丽那边故意安排,街道左右两边,各一大排年轻漂亮的女子堆在一起,都在抬头看着他们的车队。 这么多美女聚在一起,还是很显眼的。 赵禥这会也才十九岁左右,二十岁不到,目前才娶了一个王妃,即李皇小女儿李氏。 他的燕王府和远东城,还在贝加而湖边上建造中,两年了还没建好,妻子李氏目前住在海叁城临时燕王府,比较苦寒,这次了没跟来。 突然看到这么多年轻漂亮的女子,正当少年的赵禥多看几眼也没什么问题。 也就在这时,外面的马夫突然吁,缓缓降速,接着马车就停在路当中。 整支马队也停下。 两侧的美女们也都骚动起来,有人赶紧低头,有人退到后面,也有人往前挤,甚至还有大胆的往马车这边抛眼神。 赵禥左边看看,右边看看,入眼全是美女,然后很快又反应过来:“怎么停了?” 吕文信看了眼外面护卫,小声道:“左边都是高丽武将的女儿们,右边是高丽文官的女儿们,全部都是四品以上,燕王有没有看的上眼的?” 赵禥又羞又怒,不高兴的瞪着吕文信:“都指使,你们岂能这么干,是不是谢飞想出来的?” 说罢转头又去看向两边美女:“咱们征服了高丽,这些人就全是我大宋百姓了。” 吕文信暗暗好笑,那你还看:“燕王,陛下也说过,征服一个国家,首先要征服他们的女人。” “联姻在有些时候,是最好的征服工具,胜过千军万马。” 这方面,后金在征服蒙古时,就做的非常好。 当然,铁木真征服各部落时,也是这么干的。 赵禥一边听吕文信说话,一边脑海中想着吕文信的事情。 吕文信族兄就是吕文德,父亲最早重用的大将,但算是传统派,不是父亲王府少年出身。 吕文德在灭金和驱逐蒙古等战役中都出了力,特别带数万骑兵一人双马,千里奔袭哈剌合林最为得意,用蒙军的方式,击败蒙军。 吕文德原为辽东总督,负责辽东和高丽的事务,在朝廷设远东省后,又扩大了他的管辖范围,远东省也是吕文德总督。 第573章 艰难的选择 第573章艰难的选择 吕文信做为他的族弟,本来是要到其他地方当都指挥使,兄弟两不能呆一起是吧? 但赵禥强烈推荐,皇帝赵与芮也许了。 南宋时期,孟珙和几个兄弟都是统兵大将,后来朝廷官员多次提醒宋理宗,兄弟不能在一起当将,宋理宗也开始防范孟珙。 现在孟珙也是一样,他兄弟八,九个,不是当文官,就是武将,儿子孟之经等也是大将。 赵与芮一样敢用。 吕文信今天这么说,还是有另一层关系在里面。 赵禥的妻子李氏是李皇小女儿,而李皇的另一个长女,早年在赵与芮介绍下,与吕文德儿子吕师夔成亲了。 当年赵与芮刚夺权没多久,为巩固自己的地位,稳住部下的心,不停为部下婚配。 文官李皇的长女嫁给吕文德长子。 有这么一层关系后,赵禥现在和吕文德也好,吕文信也好,都算亲戚。 他还得叫吕文信一声叔叔。 所以吕文信在他面前也比较随意,还能和他同坐一辆马车。 吕家在历史上就成为南宋较大的军头,现在也是。 吕文德一共生了九个儿子,然后还有好几个族兄弟,族侄什么,包括吕文焕等,现在也都开始主政一方。 吕家家大业大,跟着赵与芮二十多年,吕氏子弟遍布大宋各地,和孟珙那边不相上下。 另几个军头,王坚,刘整什么的,家中没这么能生,反而不如他们。 赵禥和吕文德有亲戚关系,所以不管吕文德愿不愿意,他都得站在赵禥这边。 赵禥知道,这几年孟珙是相当小心。 他孟珙八个兄弟,儿女好几个,八个兄弟的儿女又无数,但无论嫁女儿,还是娶儿媳,都十分小心,尽量不和几个皇子拉上关系。 孟珙家可谓当今大宋第一军头,大宋姓孟的,正将以上就有五六个,文官知府以上也有好几个。 这是好事,同时也是坏事,一旦皇帝哪天怀疑了,全族被斩都可能。 孟珙当然知道不能太高调,所以孟家人成亲,都是选来选去,尽量选普通百姓或商人什么的。 吕文信说这话,显然也是为他好。 想要征服高丽,还得与高丽这边的人联姻才好。 赵禥想了想后,也没细看两侧的美女,马上道:“走,边走边说。” 吕文信会心一笑,轻轻拍了拍马车,马上外面马车开始驱车往前。 “挑几个武官世家,统兵大将,让我选选。”赵禥顿了顿:“长相不重要,关键是贤惠。” 关键是家中有兵,吕文信嘿嘿一笑。 高丽武臣们都是世袭,家中养的兵和明朝家丁似的。 崔沆父亲数代统治高丽,不就是家中兵马众多,大伙都只能听话吗。 吕文信这时暗暗点头,还是认可赵禥。 皇帝赵与芮是以王府少年起家,赵禥在远东城那边也招了好多少年。 但朝廷对王府人员有限制,所以赵禥肯定不能像父皇赵与芮当年那样,府中养上百个少年。 而且赵与芮就是这么干的,他铁定不能这么干。 但如果和高丽武臣结了亲姻就不一样。 高丽武臣们都养私兵,死士,像崔沆父亲更是有私兵上万,精锐无比。 这些私兵在关键时候,是可以用的。 特别现在赵禥统治高丽。 “我想把临时燕王府从海叁威搬到开京来。”赵禥这时又道:“海叁威太苦寒,王妃怀了孕,还是要到这边养一养。” “陛下一定会同意的。”吕文信笑道。 赵禥进开京后没几天,吕文信就选中了高丽大将军宋吉儒的女儿宋微。 这个宋吉儒是崔家心腹家将,历史上以杀高丽名将金庆孙出名。 1249年,崔沆上台后,因忌金庆孙在军中的威信,把他流放到白翎岛,两年后,还是不放心,就派宋吉儒上岛,淹死了金庆孙。 现在宋军逼降高丽,吕文信进城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崔家的私兵都分掉。 一部份直接编入宋军,由宋军训练分田,一部份带家属移民,一部份做矿工等,还有一部份遣为百姓。 宋吉儒在军中多年,也有不少人脉和威望。 赵禥娶他的女儿后,重新让宋吉儒出来,任开京驻军一军副将,再次成为统兵大将。 四月,高丽上书临安,给皇帝赵与芮写明了高丽国内的处置和分派。 很快皇帝赵与芮回信,有高丽军将留任者,不能再有私兵。 按宋军规定,营指挥以下,无亲兵。 营指挥到将级,亲兵十人。 将级以上到统制级,亲兵五十人。 都指挥使和总督级,亲兵为百人。 亲兵就是私兵的来源,赵与芮这么做,也是控制部下大将私兵太多。 五月,赵禥娶妾,迎娶宋吉儒女儿,这是大宋皇子中第一个娶侧妃的。 皇帝赵与芮也派人赏赐了一些礼物。 元贞十七年六月。 李庭芝骑马在一个高处,看着连绵不断的宋军经过自己面前,他眺望远方,表情凝重。 此时他正在德里苏丹国境内。 元贞十二年,赵与芮启动了对安南和占城的战争,当时还为后面做了规划。 宋军兵分三路,北路军主张珏,副将刘垣,南路军主将王安节,副将孟之英,路军主将李庭芝,副将曹世雄,动员了数万大军,历经一年左右,平定这几个国家。 接着又开始打暹罗,吴哥等国。 元贞十五年,宋军经过休整和轮换。 孟之英等一些宋将去了汉州和爪哇等地。 李庭芝和王安节、张珏三人,一个留在孟加拉,一个留在安南,一个在中亚,主要是休整和轮换部下兵马。 没多久,宋军设安南省,孟加省,泰南省,调余玠为三省总督。 元贞十六年。 孟珙从中亚省出兵,由北往南。 李庭芝从孟加拉出兵,由东往西。 原本几年前的战略中,赵与芮打算兵分三路,婆罗省也出一路兵的。 但宋军打安南等地时,发现真正打仗兵马不要太多,因为宋国武器跨时代的领先,反而打下各地后,需要驻守占领的兵马要很多。 德里苏丹国地盘大人口多,需要更多的兵马。 最后赵与芮改为两路出兵,北路军孟珙以张珏为先锋,带两万人先行,后面刘垣带五万宋军专门占据驻守各城。 东路军李庭芝以曹世雄带两万先行,他自己带八万宋军在后面占城。 divcassntentadv>此战动员宋军十七万,是赵与芮掌权后极少的大兵团作战。 当然,前面真正打仗的才四万人,后面都是负责驻守。 攻打德里苏丹国,从元贞十二年就开始谋划,一直到十六年才正式开始。 宋军这十七万人里,仅其他像安南,吴哥,孟加拉,波斯,各族人就有十万加。 也算是个联合部队,但大部份都被宋军训练了一年以上,也相当精锐。 所以这会李庭芝正带着八万大军进入德里苏丹国。 他这八万大军里,有五万是外族,且用的都是冷兵器,真正宋军只有三万,拿的全是燧发枪。 新式的15式步枪,还没轮到他。 他们从东往西打,进来后发现这德里苏丹国,果然和皇帝陛下说的那样,不好打。 为什么这么说呢? 德里苏丹国他还是有很多小国家,他们这会都由阿巴斯王朝的哈里发授权和赐哈里发长袍,得到认同后,就相当于有权管理国家。 1236年,德里苏丹国苏丹伊勒图特米什去世,苏丹国更加混乱,各小王都相互不服。 因为不算大统一,各地都有诸侯,宋军进来时,各地抵抗相当激烈,他们不是为德里苏丹国打的,是为了自己地盘打。 李庭芝从东往西,先后打掉森那王国,东亘迦王国。 到现在元贞十七年六月,前后一年时间,他这路东路军才推到第三个章德拉王国。 时德里苏丹国境内有十二三个小王国。 宋军进来打了近一年,东路军才攻灭两个,北路军还在巴拉马拉第一个王国境内。 宋军在野战中无敌,攻城也厉害,但驻军之后,当地到处反抗,宋军则到处扑火。 像现在,李庭芝的前锋曹世雄继续往前打,李庭芝的大军则准备进入吉拉城。 有哨骑已经回来报告,城中街上看不到一个人,大部份人都紧闭家门,也不出来。 另有一部份当地百姓正在收集城中守军尸体,并不顾宋军劝阻,问李庭芝怎么办? 李庭芝皱着眉,也头痛怎么办。 当地人有其自己的想法,因宋军进城后,有时会发生火灾,烧到他们的寺庙,就引起多次爆动。 皇帝陛下要人口,我怎么下的了手? 李庭芝原来在愁要不要暴力镇压。 章德拉和巴拉马拉距离不远,北路军张珏的哨骑信使前几天还找到李庭芝这边。 张珏的哨骑来了一队六十多人,他们出发时有两百骑,带四百匹马,跑了一千多里,中间被多次遇袭,最后只余下六十多人。 张珏派这么多人过来,穿过敌军控制区,千辛万苦找到李庭芝,肯定是有事的。 他也是问,李庭芝,这到底要不要暴力镇压。 北路军主帅是孟珙,张珏派人来问,其实也是孟珙的意思。 李庭芝立刻明白,孟珙想和他窜连。 要么一起杀,要么一起不杀。 这事肯定不能一个人干。 北路军和东路军,如果一个人杀,一个不杀,那将来谁倒霉可不一定。 孟珙代表传统派,李庭芝代表新兴派。 李庭芝从小上学,学的都是皇帝赵与芮决定的课程。 李庭芝现在就在考虑皇帝的意思,并想着皇帝之前说过的话。 皇帝要大量人口和资源,说德里苏丹人口多,还很会生,将来要开河,挖矿,都能用。 但现在地方爆动不止,反抗激烈,宋军驻守各地也不安全,肯定得下重手。 杀不杀? 张珏的哨骑还在等他回复。 “报。”这时有人上前急报:“报统制,我军前锋已经进吉拉城,严指挥正在等你。” 等我做啥? 李庭芝苦笑:“知道了,走。” 带着一股骑兵飞快往前。 路上全是宋军,大队宋军正在路上,宋军这次进来全是骑兵,或带着马。 步兵也有马,但正常行军时,大伙都牵着马走,尽量不坐,以省马车。 李庭芝快马加鞭,带着五百骑很快来到吉拉城。 老远就看到城中到处是火和烟,宋军刚刚攻下,正陆续进城。 等他到了东城门口,前锋指挥严重快马迎上。 “统制,这些人都是疯子,特娘的,都有病。”严重骂道。 李庭芝没出声,跟着严重往前。 进城后,果然街上没看到什么人,所有窗户门都几乎关着。 但这不是重点,严重带着他来到东街一处地方。 这边有个类似寺庙的建筑,门内外聚了不少当地人。 外围百步外有大量宋军,等李庭芝到了,有人向李庭芝介绍。 院内有好几千当地人,都跪在地上,向中间什么人叩礼,但那人已经死了。 据说是守城战时,被流箭射中。 几千人大部份是忠实的信徒。 还有少量败兵逃了进去,宋军想进去追,他们不让进。 而且让妇人和少年孩子们顶在前面,宋军一靠近,他们就投石子砸人。 因为没有上级命令,宋军没敢动手,只能在外等着。 李庭芝这东路军共十万人马,分前锋和主力。 前锋主要是打仗用的,几乎全是宋军精锐,人手燧发枪配火炮,还有三千民夫跟随。 李庭芝亲自带的主力,主要是曹世雄攻下之后,他的主力来守城,一般每城分配一千人左右。 德里苏丹国这边地盘太大,他的八万人都感觉不够用,还得再调兵过来。 而他这八万人里,真正的汉人两万不到,五年以上的宋军更少。 他打过暹罗之后就休整,轮换了他的兵马。 现在部下绝大部份都是刚服兵役两年内的新兵。 然后其他各族,被宋军征服的各国新兵都有。 所以李庭芝的部下们没经历过这些事,也不敢乱动手。 李庭芝听完后,知道终于要下决定,如果不下决定,以后每个城都这样,当地人让妇人小孩挡前面,宋军还要不要打下去? 第574章 我们会被杀的一个不留 第574章我们会被杀的一个不留 敌军很多败兵都在里面,宋军要不管,随时出来袭杀宋军。 “严重你和你的营是从大员调过来的?” “是,统制。” “你的部下都是什么人,当了多少年兵?以前打过仗没有?” 严重道:“回统制,我营大部份是女真人,当然,现在都是宋人。” “基本都四年以上老兵,有少量十年以上老兵,参与过汉州之战。” 大员是当年金国灭亡后,移民女真人最多的地方,所以严重部下好多女真人,当然,现在也全是汉人了。 他们大部份以前也没打过仗,但有少量参与过征服汉州的战役。 十年前宋军攻战汉州,和当地菲律兵人土着展开大战,杀了不少。 宋军当年在汉州的手段也挺狠的,因为那边没开化,还是和野人一样。 “你让十年以前的老兵带队,再叫两个营的新兵,见见血。” 李庭芝沉声道:“先把少年们拉开,全部抓起来,其余的,杀,一个不留。” 身边有几个将领一愣。 有人还疑问:“年纪小的要拉开?”这样多麻烦,哪些小土仔子,扔石头扔的最欢? 李庭芝怒道:“不抓怎么行,世间多圣母,老子要动刀了,明天朝廷弹劾的文书雪花片似的,骂死老子。” 部下低头不语。 李庭芝骂的对,身边一个已经入伍五年,但没打过什么大仗的亲信,前年刚刚晋升副都头。 他居然一脸为难,小声问道:“大人,其他人,真要全部杀光?” 杀几个吓唬一下就行了吧? “你有意见?”李庭芝大怒。 “妇人们也杀?”副都头表态不服,有点抗命。 李庭芝不可思议上下打量他。 副都头姓强,是个汉人,和他同乡,几年前遇到,看他骑射厉害,李庭芝就调到身边,为心腹,没想到这家伙居然这么圣母。 李庭芝震怒之后,想了下:“行,你负责带人把妇人们也拉开。” “诺。”强都头喜出望外。 他转身出去点了一波兵,一边点兵,一边向众人吹嘘,还好自己多嘴,救了不少妇人。 大伙都附合着,强都头仁义,英雄。 强都头越发得意。 李庭芝命令一下,众军各自准备,他又叫来严重,低声道:“小心少年们怀中藏刀,有些半大孩子,一样会杀人。” “末将明白。”严重脸色严肃道,其实严重都想全部杀光,但李庭芝不敢背这锅,他也只好照办。 另一边强都头不到一刻钟就召集了五百人。 严重这边也点了五百人。 见宋军在行动,对面人群也骚动起来。 对面大部份人在庙内祭拜,院外大概有一千多人,最外层是妇人和少年小孩,有的只有五六岁也被放在外面,不知道父母在不在。 少年们个个手上抱着一把石子,有人脚下还有一堆,看到宋军前来就扔,不时还嘻嘻哈哈哈,根本不知道这是军国大事。 妇人们也是如此。 严重和强都头一碰头,双方一左一右,先上去抓人,把妇人和少年们抓走。 “你们小心些,不要伤到人家。”强都头笑道:“我军仁义之师,以后这里,就是咱们的子民了。” “嘿嘿”严重笑笑,不想理他。 随着一声令下,宋军像老鹰捉小鸡似的,一涌而上。 对面一片慌张,接着对面也有人下令,砸。 嗖嗖嗖,石头像雨点似的往宋军砸来。 宋军主力精锐已经逐步退休札甲,但他们这些诸族联军,仆从军为主的,还是在札甲为主。 他们有札甲在身,小小石头当然算不了什么,众人只要用手挡着头,不被砸到脸就好。 强都头带人冲向妇人,一边冲一边大声叫:“不要慌,不要慌,我们只抓人,不伤害你们。” 他还带了个当地降兵,用当地话跟着他叫。 妇人们才不管,看到他们冲上就扔石头,眼看宋军越来越近,前排妇人们突然一哄而散,跑向四面八方,后排还在扔。 宋军们也四下分散,一部份去追,一部份继续往前。 现场顿时大乱,一会片功,怒骂声,惨叫声,哭喊声,交织一片。 强都头跑的比较前,一路跑一路看,然后看中一个长的还比较漂亮又年轻的妇人,然后叫道:“不要慌,不要慌,我们只抓人,不会伤害伱们。” 妇人站在原地嘴里说着什么,强都头也听不懂,眼看双方越来越近。 嗖,妇人突然手臂一甩,一块石头飞向强都头。 强都头低微一低,右手抬起,当,对方砸在他臂甲下。 强都头笑笑,大步流星冲过去,妇人见状转身就跑。 “别跑。”强都头从身后追上,妇人衣裙比较长,强都头上去一脚,踩住裙摆。 扑通,那妇人摔倒在地。 强都头大喜,冲过去抱起她:“别慌,我们不会伤害” “扑哧”猛的胸口一痛。 “呜”强都头吃痛,松手,扑通,对方掉到地上。 他捂着胸口,低下头,一脸不可思议,妇人手上不知何时拿了把短刀。 随着宋军武器越来越先进,宋军现在配的札甲其实也是消弱了,不像赵与芮开始掌权那些年,动不动五六十斤重。 强都头这身札甲三十斤都不到,算是比较轻薄的。 这要换个成年男子,恐怕一刀就将他重创。 好在对方是个妇人,好像在惊慌中下手,这一刀原本伤的不深。 强都头要是第一时间反应还好点。 但他依然没有发作,一手捂着胸口,一手安抚妇人:“别慌,别慌,我们不杀你们啊好痛” 强都头身后有个宋军想冲上来帮忙。 强都头还回头瞪了他一眼,别,别上来,想凭自己说服妇人。 妇人蹲坐在地上,看强都头回头和别人说什么,突然眼中凶光大盛,往前爬了下。 扑哧,又是一刀扎在强都头脚面上。 divcassntentadv>“啊”强都头又是一声惨叫,扑通,抱着脚翻倒在地。 那妇人一涌而上,坐到强都头身上,举起短刀,扑哧,扑哧,对着强都头脸上猛捅了好几刀。 四周宋军看的目瞪口呆。 与此同时,场中到处都有妇人们拿刀在捅宋军。 宋军几乎都没带兵器上去,而且好多人没打过仗,场面一时极为难看,到处有宋军惨叫声。 不远处李庭芝静静看着,脸上没什么表情。 身后有大将却大惊失色,赶紧上前:“统制?” “别动,都别动。”李庭芝冷然道:“让他们吃吃苦,就知道这才是战争。” 部下欲言又止,这不是吃苦了,这要死人的? 不过现场大部份是新兵,而且真正的汉人不多,倒也,不严重? 反观严重那边。 他大步往前,对面几个少年拿着石头对他猛砸,一边砸一边嘴里还骂着什么。 严重一言不发,就往前走。 少年的石头几次扔到他头上,其中一枚正中他的鼻子。 “嘶”严重都没伸手挡,这下砸的他吱牙咧嘴,鼻子上血流如注。 他伸手抹了下鼻子,突然加速。 对面少年一哄而散,只有一个少年停在原地还想拿石头砸他。 “叭”严重上去一个巴掌,抽的少年扑通,整个人摔倒在地。 严重看这少年也有十五六岁,提起少年的衣领,叭叭叭,左右连抽七八个巴掌,打的少年嘴里血流如注。 边上几个原本扔石子的少年,吓的愣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还扔?放下。扔掉。”严重抬头,对着边上几个少年怒吼。 少年们根本听不懂汉语,但不知为什么,突然全部一抖手,手上的石子都扔到了地上。 “陛下说的没错,人们对恩赐和施舍,绝对没有对刀枪来的尊敬。”严重脑海里一遍一遍回响着皇帝赵与芮的话。 当天宋军出动一千多人,四下抓捕,先把妇人和少年们全部抓起来。 接着李庭芝一声令下,攻击队直接上箭,强弓劲弩,噼里叭拉,对着猛干,对面惨叫连连,有人逃进院子,有人四散奔逃。 严重的弟弟严刚是个伍长,他带着一伍长追着一队当地人往东大街去。 原本还看着无人,前面逃跑的当地人一边跑一边开始大叫,不一会,街上的房门纷纷打开,陆续有老弱妇幼出现,他们排着队,挡在宋军追杀的路上。 “让开,让开。”严刚大怒,他扛着燧发枪原本就比较重,跑的又累,还被人挡着,但他不敢开枪,只能叫人驱散。 其实这时,前面的当地人已经跑到一个死胡同。 七个当地人都拿着兵器,看四周没有退路,一个满脸胡子的当地人把手中的刀用力扔过后面的墙:“都扔掉,都扔掉。” 一众当地人纷纷扔掉兵器,然后脱掉身上的简易皮甲,立刻就变成了普通百姓的模样。 他转过身,走进四周的人群里,装模作样在那观看。 严刚带着人好不容易挤进去,却找不到一个敌军。 “人呢?”宋军面面相觑。 这边是个死胡同,却看不见敌军。 “翻墙了?”有人问。 “翻屁的墙。”严刚大怒,转过身看着街头挤满的人群:“他们扔掉兵器就是百姓,就在人群里。” “杀。”有人叫道。 “叭”严刚一巴掌拍在他头盔上,杀个毛,没有命令谁敢杀,圣母们骂死你。 另一边,严重带着宋军冲进院子,里面人山人海,密集无比,所有人跪在地上。 拜祭昨天被射杀的当地智者。 宋军进去后,也没有人回头,还在祭拜。 严重站到前面,厉声道:“你们当中有贼军,扔掉刀后躲在里面,没当兵,没杀过我宋军的,现在站起来,离开。” 现场无人理会,所有人还跪在当场,口中念念有词。 严重又道:“你们当中有贼军,我再说一次,不是贼军的,现在站起来,马上离开。” 现场还是无人理会。 严重又说第三遍。 依然如此。 就在这时,外面大步进来一个宋军武官,大骂道:“不要废话,杀,有什么过错,我来承担。” “杀”宋军动刀,现场惨叫连连,但居然没人动,继续干他们的事。 严重看到之后,回来对李庭芝道:“这里人都有病的,根本不是人。” 李庭芝想了想,缓缓道:“陛下说过一句话,如果刀枪在我们手上,他们还会有少许的自由,如果刀枪在他们手上,我们会被杀的一个不留。” 严重听完,重重点了点头,举双手赞成。 宋军进驻城中后,立刻找到当地原官方人员,想找城中人口户籍数据,但当地领主已经逃走了,也找不到相关数据,几个降官问了问,吉拉城人口不少,十万户是有的,而且当地人特能生,每户人口还特多,小孩特别多,能不能养活不管,先生再说。 这放以前的大宋,也算是上等县。 当然,赵与芮掌权这二十多年,大宋人口也是爆发式增长。 李庭芝不客气,立刻组织移民。 原本按照宋军以前的经验,那怕是波斯时,他们攻破一城后,通常留一到两千守军,然后往下一个城去。 但在德里苏丹国,宋军进展特别慢,就是控制一城时间要加长。 吉拉城这么多人口,李庭芝肯定不肯只留一千宋军,等他带大军走后,一千宋军被当地人杀光都可能。 他立刻把大军停在附近,然后组织移民。 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移民一万户往孟加拉,同时让孟拉拉省那边移孟加拉人和安南人过来这边,两边互换。 德里苏丹国应该是宋军这么久以来,最难征服的一个王国,当地反抗激烈,宋军只能逐步平定。 宋军在波斯初期,每个城驻军一千左右就行,后期是在某个人口密集的区域驻几个营一两千人,就能控制一大片地区。 但这边不行,李庭芝带进来八万人马,每占一城,最少得留两千到三千,还得移民当地人,再杀掉一批,边杀边移民,勉强稳住局势。 这样的结果就是进展缓慢,宋军打了一年多,才占据德里苏丹国五分之一不到。 赵与芮脾气也上来,当即下令,再征调十万宋军进德里苏丹国,非得把他们杀服不可。 第575章 穷兵黩武大宋朝 第575章穷兵黩武大宋朝 进入元贞十八年1250,朝廷有旨传到德里苏丹国,以后凡有城池抵抗者,可由统兵大将自主,可学蒙古。 这圣旨就比较有意思,说是可以学蒙古,蒙古怎么干的,大伙当然知道,然后由统兵大半自主决定。 皇帝赵与芮不背这个锅。 元贞十八年二月,新马省总督刘整,再次来到大明省。 刘整曾率宋军攻下波斯,改为大明省,宋军夺取波斯之后,刘整就随后调往苏门答腊,助赵祺平定爪哇,后成为新马省总督。 这些年他都是在波斯和马来半岛这边调来调去。 大明省府城大明城里,今天也是大将云集,来了好多人。 现场还来了两位皇子。 大宋分藩之后,两位皇子同时出现在同一个地方也是第一次。 汉王赵祺和明王赵绎同坐上首。 底下文武大臣各分两边。 现场气氛比较奇怪,大伙表情各异。 赵祺坐在左边,左边都是汉州,婆罗,新马三省的武将,赵绎在右边,右边都是大明,中亚两省的武将,有当地少量文官。 今天是场军事会议,所以现场主要是武官,文官只有当地一些重要大员参与。 赵祺左首第一人是刘整,然后是秦琛,孟瑛、孟之经等,赵绎那边第一人是张宣,然后是李伯渊、崔叔似等。 孟珙本来是中亚省总督和都指挥使,如果他在的话,他会坐右边第一个,但孟珙参与对德里苏丹国的战争,没到现场。 会议还没正式开始,两边人都在交头私语。 这时有人发现,赵祺和弟弟赵绎似话不多。 赵祺昨天刚到大明府,赵绎昨晚请了哥哥吃饭,饭桌上时,大伙就看出来两人话不是很多。 反而是秦琛,是赵绎舅舅,不时和赵绎聊天,两人中间还隔着两人,这看起来更奇怪。 明眼人或许看出来了,两兄弟似乎不是很好的样子。 没错,赵祺和赵绎年龄差了好几岁,他和二弟赵禥只差一岁,两兄弟从小玩的比较多,和赵绎确实玩的少。 而且赵绎从小心比较狠,有次一个宫女犯了错,被他用石头砸破了头,虽然被赵与芮处罚了,但赵祺从此开始不怎么和赵绎亲了,两人到一起也没什么共同语言,当然,表面上,两人还是挺好的。 众人私下聊了会,赵绎有点不耐烦,抬头看看大哥。 赵祺也正看向他,两人心领神会,相互点了点头。 赵绎立刻道:“人差不多到齐了,关门。” 外面立刻有护卫关上大门,大厅里似乎还阴暗了些。 “下开始开会,先请我大哥,汉王殿下说几句吧。”赵绎客气道。 众人则纷纷看向赵祺。 赵祺想了想,淡淡的道:“本王也是第一次来波斯大明,还是三弟你们先开始,按父皇说的,本王这次是辅助” 赵绎也不客气,当下先点名张宣。 张宣起身道:“蒙古东西两汗,在去年九月,又进行了一场大仗还发生了大事” 蒙古东西两汗,由贵由和蒙哥已经打了好多年,原本贵由在宋军支持下,不断取得胜利,东汗贵由的兵马,从萨莱城出兵,一直往西打。 去年攻破鸡辅公国,兵锋已经到了波蓝附近。 贵由的地盘,已经到了后世摩尔多哇,白罗一线,阵兵于波蓝以东,随时要打进波蓝。 颇时拔都的势力主要在波蓝,蒙哥还在大马士革。 眼看拔都有点危险,但就在这时,东汗那边发生一件大事,贵由和历史上差不多,突发疾病死了。 贵由比原历史多活了大半年,但还是没驾住体弱多病,死在萨莱城。 贵由死后,东汗那边密不发丧,经过短暂讨论,决定立合丹为汗。 合丹是贵由弟弟,正值壮年,在这个两汗相争的关键时候,他们没有选贵由的长子忽察,而是合丹。 但就在他们选择合丹为汗时,蒙哥率军从大马士革绕路千里,从背后与拔都一起,合击了鸡辅公国的贵由大军。 贵由大军惨败,蒙哥和拔都合兵一处,乘胜追击,一路从鸡辅追到萨莱城。 时贵由刚死,合丹刚刚上位,萨莱城人心慌乱。 蒙哥和拔都的兵马团团把萨莱城包围,原本以萨莱城的防守,有宋军的支持,蒙哥和拔都也拿萨莱城没办法,贵由在城头打造了无数火炮,虽然比宋军的差,但打蒙哥和拔都是够了。 但关键时候,贵由长子忽察不满没有登上汗位,居然私通蒙哥,夜间打开城门,蒙哥和拔都一涌而入,合丹才当了三天大汗就完蛋了。 至此,蒙古东西两汗争战多年,常年保持优势的贵由,却败给了拔都蒙哥。 蒙哥重回萨莱城,称蒙古大汗,再次统一了蒙古。 贵由那边诸多汉军大将降于蒙哥。 宋军这些年虽然也到处东征西战,其实暗地里也一直关注双方,并且持续给贵由输血,原本贵由一直占据上风,而且拔都和蒙哥分驻两地,容易各个击破。 没想到贵由突然死了,整个形势瞬间大变。 张宣在得以贵由死的消息后,第一时间感觉贵由这边要完蛋,果然,在宋军查到大马士革蒙哥也出兵了,张宣二话不说,先攻占了大明城北部,忽必烈蒙哥当年建的船厂,即里海南岸的造船厂。 大宋这几年一直把货运到这边码头,由船送到萨莱城给贵由。 这次宋军突然发作,驻守蒙军也没防备,被宋军占据船厂。 “我军占据船厂之后,就可以随时从里海出兵,进攻萨莱城。” 张宣这时道:“不过现在蒙古再次统一,从我们得到的消息来看,蒙哥得以贵由兵力,现在手上至少还有五十万左右的大军。” “朝廷的意思,暂时和蒙古议和。” 宋军已经好几年没和蒙古开战了,这次占了船厂,也没出兵,但已经在里海附近集合兵马,以防备蒙哥南下。 张宣说完后,赵绎就看向赵祺这边。 赵祺也不是很懂军事,礼貌的看了眼刘整。 他这边排武官第一的,还是刘整。 刘整想了想,便问:“我军突然占据船厂,蒙哥没有反应?他愿意议和吗?” divcassntentadv>议和可不是单方面的,宋军想议和,也得看蒙哥同不同意,而且蒙古人已经吃过宋军几次亏,很难再信任宋军。 “蒙哥前几天派人来了,想和我们议和,还索要船厂,当然,我们拒绝了船厂给他。” 蒙哥想要回船厂,主要是怕宋军靠船厂进兵萨莱城。 “蒙哥居然愿意议和?”四周有点喧哗。 蒙哥当然想议和,他刚刚平定贵由,重新夺回萨莱城,现在正需要休生养息的时候。 但蒙哥也挺恨的,据说贵由那系,除了开门的忽察,其他宗王贵勋几乎被杀绝了。 但他留下大量汉将,加上双方兵力已经超过五十万,所以实力并没受到损伤。 “蒙哥说,他们已经在波蓝和大马士革等地落地生根,也不想再回草原,不想回中原,只要我们大宋原议和,双方以现在的界线为国界,愿与我们签定合约,百年不战。” 赵绎听到这里,哧,笑了。 “他想的美。”赵绎道:“他现在是打不过我们,所以议和,想休养生息。” 按赵绎的意思,最好把蒙古全灭了。 从小他接受的教育,就是蒙古人很残忍。 不过,现在打蒙古,并不是赵与芮的第一选择。 赵与芮把蒙古人赶走之后,蒙古人已经到了欧洲,对他威胁不大。 现在他主要的精力,是在为后世的子孙抢资源。 蒙古人的萨莱城已经随时处于他的攻击范围,就算赵与芮不打,他的儿子,孙子们将来也随时可以打。 而且蒙军现在国土范围,主要包括波蓝,凶牙利,鸡辅公国,伏而加河附近,还有亚美泥亚,阿塞拜将,格鲁泥亚等,这些地方的资源马马虎虎,但比起赵与芮下步的目标,显然还是差了一点。 “朝廷准备议和,派朵儿只忽必烈长子,前去议和,双方国界线,在萨莱城为界” 这时张宣说出朝廷意图,然后把地图展示给大家看。 大宋要蒙古割地画界。 赵与芮要里海以西全部地盘,即亚美泥亚,阿塞拜将,格鲁泥亚,还有大马士革等全部割给宋军。 这样除了萨莱城外,萨莱城以南,里海西,南,东,三面都是宋军的。 以里海北岸为界线,南面归宋军,北面归蒙古,另以哈萨克为界线,哈萨克以西为蒙古,东归宋军。 “割蒙哥这么多地盘,他会同意?”有人质疑。 “蒙哥不想再开战的话,一定会同意。”张宣道。 现在是宋军势强,蒙哥肯定不想和宋军接着打。 他和贵由打了几年,人困马乏,蒙军也累了。 而宋军埋头发展,休养生息,兵强马壮,蒙哥和拔都如果不傻,不发疯,肯定愿意议和。 一旦确定议和,宋军准备向阿巴斯王朝开战。 阿巴斯是一个巨大的皇朝,目前控制着整个依拉克地区,到挨及部分,还有沙特等地。 这是一片丰饶的土地,资源巨大,论价值远远超过蒙古的地盘。 而且赵与芮要占据苏伊士运河,肯定要打通阿巴斯王朝。 他有生之年的目标就是打通阿巴斯,挖出苏伊士,然后永久占据苏伊士。 当天现场会议讨论了很久,主要做两手准备,一是蒙哥不愿意和怎么办? 蒙哥不和,宋军在北面主要防守,也不打蒙军,全力往西打阿巴斯。 蒙哥和就更好,宋军还是打阿巴斯,至于蒙古和阿巴斯会不会联手打宋军,宋军根本不放在眼里,北面只要守好,蒙哥不可能攻进来。 以宋军现在的武器装备,已经进入十九世纪中叶,简直超越他们七八百年。 要不是这边的宋军不多,宋军正全力攻打德里苏丹国,宋军可以同时打蒙古和阿巴斯。 但赵与芮不想战线弄这么多,尽量不要投入大多兵力和物资。 与此同时,宋军开始从中亚,大明,汉州,婆罗,新马五个省抽调兵力,往大明集合,各种物资也源源不断往大明来,战争一触即发。 其中刘整为这次攻阿巴斯的主帅,宋军分三路。 北路军主将孟之英,三万兵马,五千民夫,从大明城出兵,先打魔苏尔,再经代尔祖尔,直驱大马士革。 中战军主将刘整,由大明城带五万大军,五千民夫,直驱阿巴斯的首都萨拉姆城巴格达。 南路军主将李伯渊,从伊州原波斯伊斯法汉城出兵三万,五千民夫,先打可威特,再进沙特,他的目标是最后要看到亚丁湾,这样宋军以后的水师,随时可以到达非洲。 此战要动员十一万大军,一万五千民夫,其中真正的宋军约七万,全火器装备,另有四万波斯,蒙古,马来等各族仆从军,全部冷兵器。 张宣负责北面防守蒙古,孟瑛负责各军后勤补给。 宋军出动三十万匹战马,可谓多年来首先最大规模的远征。 其中南路军要打进沙特,见到亚丁湾,距离也是超远,约有四千多里。 这次是两个藩王合作,各省都要出兵。 赵祺回到婆罗后还有个任务,他将在婆罗组织水师,运送德里苏丹国的移民。 把德里苏丹国的移民,都迁往阿巴斯的这些地方,特别是沙特等地。 宋军水师回程时,再把这些地方百姓,迁移到德里苏丹国。 宋军水师第一次经空船绕远路,先到孟买附近,后面从孟买往阿曼送,穿过阿拉柏海,才两千多里,来回这么运两边的移民百姓。 一趟只要跑几天时间,安全性和效率比较高。 目前宋军打德里苏丹国的北路军,已经占据孟买等地,专门为了运输所用。 这是一次巨大的战争,动员的宋军和后勤量都是最近十年少见的,仅次于攻打德里苏丹国。 至此,宋军已经同时在高丽日本,德里苏丹国,和阿巴斯王朝三线开战。 总计投入兵力约四十万,民夫约十万。 看起来有点穷兵黩武,但前几年宋军一直休生养息,都是局部地区的小战争,最多动员两三万人。 第576章 汉王仁义 第576章汉王仁义 赵与芮的大宋现在地盘这么大,去年统计全国兵马已经有步骑一百万,水师五十万,这几年水师越来越多,战船越来越多,就是因为大宋海外殖民地越来越大。 你一年养一百五十万军队,不打仗是不行的。 这次三线开战,才动员四十万,相比宋军一百五十万的大军,也不算多。 打仗就是打后勤和钱,大宋现在后勤没问题,钱多的用不完,肯定得打啊。 当天会议开完后,赵祺就闷闷不乐的回婆罗。 他要组织水师运送移民。 一路上,贾似道陪着他,发现赵祺好像不高兴。 贾似道这次也来了,主要参与商量发饷之事。 因为宋军对阿巴斯的战事,可能战线比较长,最远深到数千里,可能要大半年,加上后期长期驻军,也是数年的事,将来饷银怎么发? 贾似道的意思是,各军到了各地,以各地货币先用起来,然后按购买力,将来回国时,统一换置宋钱。 宋军在进入大部份殖民地时,基本都是这样的套路,贾似道这次也会随军出征,在可威特,建一个分行,统筹大军军饷之事。 即各军在打破各城时,先掠夺财富,然后统一上交分行,由分行再进行分配。 宋军打仗向来是赚钱的,一边打一边抢。 以前没有银行时,由宋军自己处理,现在有了银行,都由银行来处理分配。 可威特这个地方挺好的,可以经波斯湾现在叫大宋湾,用船运输,来回方便。 “我马上要坐船去可威特了,你自己小心处事。”贾似道对赵祺道。 赵祺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李伯渊兵马还没动,舅舅急啥” 李伯渊南路军,第一个重要目标是攻打可威特,但宋军现在还在集结,你急啥。 “哦,我是很快。”贾似道听赵祺语气也不是很好,赵祺的性格,很少会这么说话。 “你不支持打阿巴斯?”贾似道试探着问。 “三线开战呢。”赵祺叹道:“高丽刚平定,日本又在打,德里苏丹国也陷入泥潭,现在还要打阿巴斯?” 宋军打德里苏丹国打了一年多了,进度比较慢,这在赵祺看来,朝廷和国家要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和财力。 “我朝求稳,所以稳扎稳打,每攻一城,都要占据一城。” “今年朝廷政策改了,应该进度加快。” “改什么?抵抗就屠是吧?学蒙古人?”赵祺更不满,父皇年纪越大,越来越残暴了。 在他看来,现在的赵与芮已经像杨广,穷兵黩武不说,还非常残暴。 贾似道叹道:“长痛不如短痛,这是最快结束战争的办法之一。” “如果这么拖下去,两年,三年都打不完,蒙古人之所以能征服天下,这招很有用。” 他觉得有必要劝劝赵祺,这种心态实在不是帝王之道:“你不能只看着负面,还得看到利处。” “做为君王也好,地方百姓也好,谁希望战争无休止的打下去” 不料赵祺却道:“不打不是更好?” 贾似道一愣,片刻后沉声道:“你不打别人,不代表别人不会打你。” “我朝盛荣,谁敢打我们”赵祺道:“没有战争不是更好?” 贾似道摇头:“我朝养兵一百多万,如果长期不打仗,士兵们会来越越弱。” “等过几年几十年,就是别人来打我们。” “而且不打仗养这么多年,徒耗银粮,打仗却能赚钱粮。” 赵祺冷笑,你们那不是赚,是抢。 宋军所到之处,抢钱抢粮抢田地,当然有的赚。 贾似道这时也沉默了。 他现在明白为啥赵绎和这个哥哥没什么话说,话不投机啊。 “赵祺”他脸色严肃起来,一本正经的教训起外甥。 “伱如果出身普通百姓家,你这种品德和想法,舅舅觉得非常好,有圣人之资。” “但你是出身帝王之家,这不是帝王之道,你老是站在他国的立场,有没有想过本朝的官员,百姓和军队,商人?” “朝廷打不仗,武官们怎么晋升” “朝廷不打仗,商人们怎么赚钱” “朝廷不打仗,百姓们怎么会有好日子?” 赵祺瞪起眼睛:“朝廷打仗,百姓还有好日子?” “现在打到我朝国内了吗?百姓们税加重了吗?” “因为对外的掠夺,朝廷财政收入年年增长,百姓的税赋也越来越轻,百姓的生活也越来越好,一旦没有掠夺,大宋的财政状况,必然急剧而下。” 舅甥俩一路走一路聊,贾似道并没有说服赵祺,但还是起了点作用,赵祺得明白,他是帝皇血脉,不能和站在百姓的视角。 要有大局观,要看到整个大宋各个阶层。 仁义和道德,有时候并不一定能治理好国家,至少无法治理现在的大宋。 三月初,赵祺回到婆罗港,他的船靠岸时,港边已经是铺天盖地,全是大宋的船只。 可以说这十五年是大宋船只业最发达的十五年,朝廷扩广海贸和殖民,每年宣传金洲和宝洲的富有,外面到处都是黄金,不但官方了,民间船只也是四海穿梭。 元贞十三年,福建已经有商人到了奥大利亚。 十五年,有宋人已经自己移民到南宝洲南美洲。 蒲寿庚在南宝洲呆了好多年,宋军第二批轮换的军队也去了南宝洲,可以说宋人的船只,现在几乎走遍全世界,无论是北美,非洲都有宋人足迹。 因为航海的发展,宋军造船业也蒸蒸日上,目前大宋官办的大型船厂已经有二十五个,还不够用。 民间各种大小船厂已经有三百多。 整个大宋一年造船量在一万艘左右三百料以上中大型船只,远超巅峰南北宋。 赵与芮在最早只准官方造船厂造千料以上大船,民间到官船厂来买,当时还血赚了一笔。 但后来随着宋军水师越来越多,民间需求越来越高,官方船厂只造千料以上都不来及。 元贞十四年,赵与芮再下令,民间可造千料以上船只,但出售需经官方审核。 divcassntentadv>这个命令下来后,官办船厂的压力减轻不少,大宋水师的船只也得以速度增加。 现在仅婆罗和新马两省之间,官方有两个大型造船厂,民间有六个,共八个大型造船厂。 其余当地原有的小型造船厂最少有二三十个。 婆罗港北面和南面各有宋军一个官方造船厂,主要造海船和商船,少量造战船。 赵祺今天到后,发现港外如乌云遮日,铺天盖地全是各种船,而且大部份是千料及以上。 他的船一时间上不了岸,只能换小船划到岸边。 等上岩后,当地水师指挥丁海峰上来汇报,朝廷正向这边集合船只,因为从各个地方来的,比如汉州,福建,海南,安南,占城等,大伙乱哄哄拥过来,次序有点乱,现在船太多,堵住港口了,后续正常通过的商船都不好走。 赵祺立马下令,朝廷集合的船,到婆罗西北港口西加里曼沿岸靠岸,休整,等待命令。 北面的海道让出来,让正常行驶的船走。 但海上命令也不好传达,足足三四天时间,宋军才疏理好海面的船只,同时安排指挥船,后续做好带路服务。 从三月初到五月,大宋各地船只不停往婆罗来。 所有船只先集合在婆罗西加里曼附近,赵祺每天都去观看,自己也非常震惊,第一次发现我大宋动员能力这么强? 五月初八时,水师指挥丁海峰汇报,已经到的船有一千四百艘,其中九成以上是一千料及以上大船。 归属水师有四百多艘,归属国有企业公司有五百多艘,另有部份是大宋一些重要商行的这些商行都是常年和宋军做生意,有合作,比如像秦家秦琛家里,也来了两百多艘船。 六月开始,首批三百艘大型船带着大量的物资粮食出发,经马六甲海峡,到孟加拉和德里苏丹交界处。 当天赵祺也随船跟去,因为他负责运输这件事,他想看看宋军整个过程是怎么样的。 等他的船到了岸边,就见岸边黑压压数不清的人头,不知有多少万人在,有的在干活,有的就坐岸边上。 这边是有名的恒河口岸,宋军在这里强征了当地人建造了港口,但港口新建,时间关系,现在不够大,只能两三艘船一起停。 于是赵祺让宋军的船,两三艘的一起进去,等前面的船走了,后面的船再跟上。 赵祺跟在第一艘船上,第一个靠岸,越近越是震憾。 现场人海茫茫,全是被宋军强行迁移的德里苏丹和孟拉加人。 所有人都是拖家带口,人群中到处都是哭喊声。 但岸边宋军一管,赵祺的船是不带人的,他的船靠岸后,当地指挥就上来拜见他,然后两人聊着天看他身后的船。 他身后的船第二个靠岸,一靠岸,岸边的人流像潮水似的被驱赶着往船上去。 船上有岸边的宋军刀枪严阵以待,形成一条狭窄的通道。 人们哭喊着被推上船。 稍有慢点,就可能被后面的人挤到海里。 这场面赵祺在爪哇时看到过,但当时爪哇没这么多人口,宋军也没这么凶狠。 今天现场人口远远超过爪哇时,港口也不大,所以非常拥挤,不时有人被挤下海。 有人能重新游回来上岸,有人就永远的沉了下去。 赵祺看了会,就感觉人们像猪喽似的,被逼挤进猪圈。 等到一船人装满后,船立刻开走,换下艘船。 第一船结束时,有家四口人,正好两个上了船,还两个没上。 余下两个大急,其中一个纵身一跳,直接挂在船上。 另一人也想往上跳,结果没跳到船上,扑通,掉进海里。 赵祺几乎看不下去,怒道:“简直把人当猪喽。” 当地指挥,李庭芝部下周响愣了下,马上点头:“若不这样,时间长了更会大乱。” 宋军要尽快把岸边聚集的数万人拉走,不然长时间聚集在这里,吃喝拉撒都是问题,万一乱起来,又要大杀开戒才能镇压。 所以为了时间和效率,宋军装船非常快,一船人一会功夫就装好,然后满船就走,后面的船跟上,再继续装。 赵祺仅看了半小时,现场就装了两船人走,果然很效率。 “本王看一船有好几百人,这么多人,船上有吃喝吗” “有,每船都有大量红薯干,还有粥喝。”身后有人道。 “。。”赵祺想说什么,终究还是长长叹了口气。 于是他又道:“从这边到孟买多久?” “约大半个月。” “存活率多少?”赵祺再问。 身边人面面相觑,好久之后,有人道:“今天是第一批呢,都有吃喝,距离也不长,死不了多少。” 赵祺转过头,看了眼说话的谭聪。 谭聪父亲谭海和赵祺相熟,当年谭聪还专门从南宝洲带了红薯过来,使赵祺有了献薯之功。 而谭聪因为已经在宝洲呆了五年,所以可以调回大宋其他地方,最后他选择跟着赵祺,到赵祺身边做护卫正将。 谭聪在宝洲水师时,是水师副统制,现在干正将还算降职的,不过他跟的是赵祺,将来皇帝肯定也不会亏待他。 这样谭聪父子,现在算是赵祺的心腹了。 赵祺也不好说谭聪,想了想后,只好道:“叮嘱各军,当善待百姓。” “汉王仁义,末将知道了。” 不几天,他们船队经过马六甲时,有小船上前,告诉谭聪,有艘大船上因为吃喝的问题,很多德里苏丹国的人和孟加拉人起了争压,还打起来,宋军大怒,上前杀了一批,很多人趁乱跳海,还有人纵火,死伤无数。 对方想问赵祺,掉倒海里的要不要救,救的话,船队要停下两艘。 谭聪想了想,当时赵祺正在睡觉,便道:“全部射杀,船队不要停,继续往前。” “诺。” 等赵祺起来,他再向赵祺汇报这事,还说了自己的决定。 “混帐,岂有此理。”砰,赵祺气的拍案而起,他大怒用手指指着谭聪:“你,你,你,谁让你自做主张的?” 第577章 弱点无数 第577章弱点无数 “末将愿领罪。”谭聪不以为然,赵祺心太软,不是帝王的料,他得改变赵祺。 这个锅,我愿意背。 “来人。”赵祺叫了来人,但又开不了口,不知道该治谭聪什么罪。 而且谭聪父子和他相熟,也一直帮着他。 看谭聪跪在地上,赵祺再次心软,挥挥手,示意其他人出去。 他对谭聪也没啥办法,气的三天不和谭聪说话,这对来他说,就是最大的惩罚了。 谭聪看穿赵祺,赵祺对敌人心软,对自己人更心软,可谓弱点无数,一时间,谭聪有些对赵祺失望。 当年孟之经刚到这里,也和赵祺关系很好,但很快也开始对赵祺失望,赵祺浑然不知道,他自己的不争,对 六月下旬,宋军先锋船队到孟买,稍微补了点物资,询问当地军将。 当地宋军说,李伯渊已经打到阿曼了。 李伯渊四月出兵,先破可威科,再打卡塔而,然后沿着大宋湾西部沿岸往阿曼打。 当地现在相当于奴隶制,人口也不多,阿巴斯王朝曾统治过阿曼,前些年因为距离王朝太远,控制力下降,阿曼人自立了。 现在宋军直接过来先打阿曼,阿曼人很苦啊,不知道为什么。 因为宋军要在这建港口,运输人口过来。 但李伯渊刚打到阿曼,港口还没弄好呢,只弄了点俘虏正在修建。 等七月初赵祺的船队到了阿曼东岸,大型船只很难上岸,人们要在海中就下船,然后涉水上岸,这么折腾下。 赵祺在几天后,问谭聪,这次前锋船队一百多艘船,最终上岸多少人? 谭聪想都没想,立马道:“回汉王,还算不错,上岸最终有九千七百六十六人。” 赵祺心想,他们在恒河口接收了差不多一万两千多人,死了近四分之一?这还叫不错? 谭聪又道,现在港口没建好,我军在建大宋港,等港口建好了,上岸就容易了,也不会死这么多人。 赵祺当然不信,但也没有办法,他身为汉王也无能为力,这是朝廷政策。 接着他们在当地等了好几天,又满载着阿曼人和其他当地族人,包括阿巴斯王朝的人,往回,迁到德里苏丹国。 之后的五六年里,宋军一直这么干,来回运输两地百姓,让德里苏丹人,孟加拉人,波斯人等和这边的人混居。 这件事后来被称之为石油惨案,几百年后,大宋帝国有人出史书评论,赵与芮残暴的迁移各国百姓,死伤无数,一千人上船,能有五百人到岸就算不错了。 只因为霸占当地的石油,大宋帝国最伟大的帝王,同时也是最残暴的帝王,赵与芮被后世无数圣母口诛笔伐。 但更大的惨案还没有到,赵与芮注定要成为被栽入史书的暴君。 六月,临安城。 “号外,号外,号外,高丽反军李明宰部,偷袭铁州,杀死我宋人百姓一千余人,其中妇人孩子死伤数百。” “倭寇水师袭击庆元府定海县,杀死在我宋人百姓六百余,老弱妇孺失踪三百余。” “阿巴斯皇朝,举国八十万大军,一百七十万战马,兵分三路,侵我大宋” 临安城的大街小巷,报童们奔跑来往,售卖着大宋日报。 大宋的报业集团于元贞十年成立,经过近十年的发展,已经相当完善,由快驿和水师负责运输,全国大部份区域都能在七天内发到。 更远的波斯等地,也基本保持在五六十天内达到。 最开始赵与芮是七天一期,后来发现没这么多新闻,编都编不出来,然后就改为半个月一期。 现在的大宋版图巨大,百姓们很多都没有离开过京师,他们想知道的,只能在报纸上看。 今天大宋日报刚出来,街上的百姓顿时涌动起来,人们纷纷争相购买。 报纸十文一份,非常便宜,还能传阅,但现在百姓生活富足,有条件的还是人手买一份。 临安城有固定摊位九十个,还有一百多个报童们到处售卖的移动摊位,尽管这样,一个时辰不到,今天发售的五千份,就销售一空。 于是整个大街上,各种酒楼,茶楼,到处都能看到有人在看报纸,很多地方,甚至是几个人看一张,还有有茶楼里,普通百姓不识字,会有人专门在读。 此时在一个茶楼里,说书先生刚刚从一个人手中接过报纸。 这人跑了两条街才买到,然后拿回来递给说书先生,让他帮着读,这茶楼里好多不识字的普通百姓,大伙都非常有兴趣听这些国家大事。 “高丽人残忍,三月六日,偷袭我铁州,杀我百姓上千余人,老人女人都没放过”说书人看的大怒,随着他的解说,四周骂声不断,不时有人叫着灭掉高丽。 人群中有人道,高丽不是早被平定了吗? 马上有人道:“他们各地还有叛军,高匪李明宰冥顽不灵,还想抵抗天朝大军,不顾百姓死活,简直是畜牲” 李明宰是目前高丽国内最大的反对派,带着少许保皇派,还想复兴高丽王室。 说书人不停在说,人们则不停在骂。 茶楼的角落里,坐着两桌人,似乎与这边的环境格格不入。 其中一桌坐着一个中年和一个青年,衣服看起来比较华贵,边上像是跟着一桌保镖。 这桌的两个男子,正是大宋的皇帝赵与芮和他的四子赵维。 赵维十八岁,到目前还没离开临安,也没就藩,但满朝文武知道,皇帝这几年肯定要让他就藩。 赵维原本去年要就藩的,正好他生母谢皇后生了场大病,他和二皇子赵禥是同母,赵禥没回来,他留在京师陪母后,谢皇后今年身体好些了,估计不久要被叫出去就藩。 此时赵维也在低头宁神听那说书人说事。 听到高丽的事时,他一脸不可思议。 高丽已经被平定一年多,境内基本没什么大规模叛军,铁州更是宋军驻军重地,怎么被高丽叛军攻打,死伤这么严重? “父父亲,高丽的情况真这么严重?”赵维小声的问道。 赵与芮不动声看了他一眼,然后反问:“你认为呢?” 赵维心想,我怎么知道,我又不在高丽?二哥赵禥也没写信给我? 他挠了挠头,便道:“是不是前方将士大意,让高丽叛军钻了空子?” 赵与芮呵呵一笑,你十八岁还没就藩没点逼数? 几个儿子都不太聪明的样子,赵与芮怀疑自己是不是没教好他们。 divcassntentadv>目前四个成年的儿子中,只有赵禥最有想法,赵绎则最像他。 赵祺和赵维都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 “你看百姓们是不是很喜欢看报纸?”赵与芮笑问。 “好像是的。” “所以我们要给他们一些,他们喜欢看,又想看到的消息。” 赵维不解,高丽杀我大宋百姓,顽抗到底,这是百姓们喜欢看到的消息? “平淡无奇的新闻,他们看了会觉的索然无味,而这样的新闻,会让他们打了鸡血似的,叫着踏平高丽,他们会感觉到我大宋,军威赫赫,天下无敌,他们会与有荣焉,兴奋热血” “以前的大宋百姓,大部份生活艰难,为衣食犯愁。” “现在他们不说大富大贵,至少衣食无忧,很多百姓平时也没啥事,你不能让他们闲下来,得找点事,找点精神寄托让他们干着百姓闲下来啊,对我大宋并不是好事” 赵维听到这里,瞪着父亲:“这不就是商鞅的五术,让民疲之,让民愚之” 他好像突然就开窍了,高丽和日本那边发生了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报纸上说了什么? “所以父亲,倭冠并没有攻击定海县” “阿巴斯也没有集合八十大军侵宋?” “哎,你终于明白了。”赵与芮笑道:“没有这样的借口和理由,我大宋老是动兵,天下人和满朝群臣都会说朕穷兵黩武。” “你别看现在朝局稳定,国力蒸蒸日上,朝廷里的那些大臣们啊,这些年生活富足,薪水够用,个个过着好日子,他们都想不折腾。” “虽然表面不说,但对朝廷四处征伐意见很大。” “他们就是太闲了,有钱了,没有进取心了。” “但我们身为皇室,绝不能和他们一样想。” “没有敌人,咱们就创造敌人,让内部的百姓,以为外面有敌人,这样他们就会有压迫感,自然而然的和咱们一条心” “今天倭冠打定海,改天是不是就会打到临安来了?” “阿巴斯举国八十万,听着是不是很害怕?” “这不是等于诈骗?”赵维憋了半天,终于还是说出来了。 赵与芮摇头:“治国之道,就是骗来骗去,我中原数千年历史,各代帝王,谁不是如此?维儿啊,你喜欢工科,常摆弄器具,是好事,但要多读读历史书,读史能让人明智,至少不会被人欺骗” 历代的帝王,谁不用儒家愚民之术? 身为帝王,岂能欺骗百姓?你们让百姓不能欺君,欺君就是大罪,是死罪,这公平吗赵维心性和赵祺相似,显然无法接受父亲的言论。 “伱今年已经十八岁了,下个月去中亚省,为赵王。” 赵与芮终于决定,让四子赵维为赵王。 这算是目前唯一一个没有去海外殖民地的,靠近大宋。 元贞十八年,皇四子赵维就藩中亚省,为赵王,王府设原大庆城。 中亚省面积也相当大,当时包括了后世土库曼,哈萨克,乌滋别克,阿富汉,和部分巴基地区,大庆城是宋军花数年新建的新城。 时总督为孟珙,西面对面蒙古,和波斯相连。 这边的特点是面积比较大,人口也不少,且以前都是蒙古的属地,民族成份复杂。 赵维任务也是比较重的,不但要学习防御蒙古,还得移民和发展当地经验,论经济能力,中亚省现在显然不如海外各殖民地。 七月,日本神奈县三浦半岛海岸线。 铺天盖日的船只出现在海面上。 忽必烈站在船头,表情沉稳,看着对面的大陆,好像看到一群待宰的牛羊。 宋军大举入侵,先在海上与幕府军打了两次,大败幕府水师。 然后兵分两路,一路在九州登陆,一路绕到三浦半岛,直驱幕府大本营。 忽必烈带五千联军,为东路军先锋,此时刚刚看到神奈县的海岸线。 这边是幕府大本营,外面港口原本有大量船只,但和宋军打了一仗后,幕府损失惨重,双方武器代差,根本无法弥补。 北条时赖退守陆地,宋军船只缓缓靠岸,东路军指挥宋田来到忽必烈身边。 “宋将军。”忽必烈马上弯腰低头,表态恭敬。 “上岸后通知各地,凡抵抗者杀” “诺。” 宋田满意的拍拍他肩膀,这件事,当然由蒙古人来干,事后,他肯定不承认有这种命令的,大宋天朝上邦,岂能干这种事? 片刻之后,宋军第一艘船靠岸,这时发现岸边到处都是灰黑色,北条时赖在宋军来之前,已经一把火烧了码头。 不过码头大部份都是基石都是火烧不掉的,所以稍微修下还能用。 忽必烈的人马第一波下岸,先下人,再下马。 忽必烈是第一个踏上神奈县的宋军,这会是七月,当地天气还是比较热,但忽必烈还是着了札甲,下船之后,扑面的热风吹的他浑身冒汗,只能不停的补水。 没办法,现在幕府军对他们最大的伤害就是弓箭。 幕府军的弓箭和宋军不同,弓比较长,射程也比较远,就是杀伤力不如宋军以前的弓箭。 忽必烈五千部下皆没燧发枪,还得打头阵,所以他只能顶着大热天穿着重重的札甲。 他部下五千人以蒙人据多,最先下船的也是蒙人。 刚下船不到一百多人。 突然远处一声炮响。 冲啊,接着大量的幕府军直接冲向宋军。 但宋军这边也早就准备,对面为了不被宋军发现,所以藏的有点远,这会距离五六百米往这里冲呢。 “准备打”船上一排大炮早就准备好。 稍微量了下目标距离。 仅半分钟不到,轰隆,第一炮率先打响。 第578章 宋人仁义之师蒙鞑惨暴不仁 第578章宋人仁义之师,蒙鞑惨暴不仁。 这可是宋军目前最新的火炮,后装线膛炮,每艘船上,目前只装配了四门。 产量还没有起来,赵与芮也是优先一些用到战事的地方,大宋本地都没有,连京师临安也没装配。 后装线膛炮打的又快,还能爆炸,射程更是达十几里。 砰,砰,砰,几乎这炮打出去的同时,不远处的宋军各船也轮翻开炮,有的船距离岸边好几里,也往岸上打。 忽必烈吓了一跳,赶紧让部下蹲好。 他回头看着海面上,海面上炮声如雷,一发发炮弹破空而来,他真怕有的炮弹会落到自己军中。 好在宋军现在火炮厉害,打的很远,忽必烈看着一发炮弹落到对面人群中,轰的一声爆开。 现场炸了一片,幕府军被打的各种惨叫。 他们之前为防被宋军发现,距离躲的远,现在几百米冲过来,沿路被打了好几炮。 幕府军冲上来一千多人,冲到一百步内时,已经余下不到两百。 很多人被打死打伤,更多的人则被打散。 但还是有勇者,约两百不到的人还在往前冲。 这个时候,宋军的炮也停了,再打容易打到自己人。 忽必烈没有犹豫,他下船不到一百人,但岂能退缩,而且对面的人看起来甲胄都远远不如宋军。 “铮。”忽必烈拔刀,一声令下:“随我杀敌,大宋万岁。” “大宋万岁。”四周群起呼应。 接着宋军纷纷举弓,噼里叭啦,一顿狂射。 每人一口气连射几箭,接着扔弓,拔刀,杀,狂冲而上。 两边这时人数相当,但宋军甲胄远远超过对手,幕府军很多都是皮甲,这还算是精锐,普通幕府军都用竹子和绳索简易搭配,质量非常差。 但幕府的高层大将们的甲胄有些类似札甲,甚至连面具都比宋军全面,有欧洲风格。 双方兵马刚一接触,幕府军就见识到宋军甲胄的厉害,两边装备不是一个档次,一波对冲之后,幕府军人仰马翻,死伤无数,转眼间就被忽必烈的人马杀伤殆尽。 而此时,数百米外,名流时光,表情严肃的看着这边。 幕府军没有望远镜,他看的不是很清楚,但幕府军这波几乎全军覆没是看到了。 近千人冲上去,冲到一半被宋军火炮打掉七八成,少有勇士冲上去还是死。 “来人。”名流时光怒道:“把刚刚被宋军火炮打回来的人,全部砍了。” “嗨” 于是现场惨叫连连,刚刚被宋军火炮吓破胆的人,跑回来的人,全部被砍。 名流时光这么一动手,幕府军顿时气氛就不一样,所有人知道,冲也是死,不冲回来,也是死。 此时有部下来问,还冲不冲? “宋军船炮厉害,不能再冲。”名流时光道:“我看他们的炮不小,应该不会搬上岸,先后退。” 名流时光带队后退,准备找地方重筑防线,同时等待其他兵马。 幕府从全国各地征招兵马,还有大量的兵马没到,名流时光想再等等,等人多了和宋军决战。 而且宋军火炮厉害,他便找了处丘陵多山的区域。 不得不说,名流时光还是比较聪明的,可惜宋军现在基本打这种小范围的战役,用的火炮很少。 另一边忽必烈的人马继续下船,看幕府军没上来骚扰,宋军加快速度,成批成批的人马下船。 每下一波人,再下一波马。 足足一个多时辰后,忽必烈集合了他的五千先锋,率先出发。 后面还有大量的宋军在下船,并搬运物资,建立阵地。 东路军宋军来了一万八七,共两个军宋军,五千忽必烈蒙军。 除了忽必烈全部骑兵外,宋军只有三千带马,其余全部是步营燧发枪,另从船上搬了十几门轻型火炮用来防守营地。 宋军先占据码头,建立固守阵地,然后陆续从海路运物资过来。 此时宋军从济州到神奈县也挺快的,单趟大概七天左右,来回半个月,运输物资非常方便。 前期两场海战,打掉了幕府的八成水师,幕府的水师现在都不敢出来迎战。 忽必烈上马后,立刻让人拿出地图,同时派出哨骑分向四周。 宋军在过去十几年,一直在日本收集地图,虽然不算完整,但十几年下来还是收获不小,特别幕府的大本营附近地图比较详细。 “走,先抢粮。”忽必烈这波人只带了两天粮,稍微看了下地图后,忽必烈大手一挥,往附近一个人口居住区杀去。 日本这边也算是战国时代,各小国经常打仗,但百姓们还没经历过蒙军这种打法。 忽必烈是把蒙军的方式带进了日本,而且他很聪明,知道为什么宋军要用他当前锋。 蒙军的残忍和宋军的大义相比较,才能凸显宋军的王者之师。 “杀,鸡犬不留。”忽必烈刚看到一个村庄,立刻下令,狠狠的杀,杀死所有见到的一切人,掠走所有可以吃的食物,然后再一把火烧掉村庄。 当天名流时光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宋军过来,但遇到好几批哨骑,双方起了冲突,幕府军伏击射杀了十几人,算是占了点便宜。 天黑之前,突然看到远处有黑烟冒起,名流时光大惊失色,派人去查探,天黑之后,有人回来报告,宋军有一股兵马冲进一个村子,大杀特杀,里面的百姓们几乎被杀光了。 “畜牲,两国打仗,岂能连累百姓。”名流时光勃然大怒,发誓要把宋军全部消灭。 第二天,又有一宋军攻进另外一个村庄,这股宋军装备和忽必烈的军队截然不同,而且对百姓相当客气,拿百姓的东西食物还给铜钱。 名流时光很快也得到这个消息,初步判定,是两股不同的宋军,衣着装备不同,前者好像有蒙鞑,后者才是真正的宋人。 此时有部下说,还是宋人仁义之师,蒙鞑惨暴不仁。 名流时光则道,都是宋军故意如此,千万不能上当。 后面几天忽必烈带着部下到处掠夺,杀戮,神奈县附近的小村庄都受到蒙军蹂躏,幕府军很多看不下去,要和宋军决战,但名流时光按兵不动,等援军到来。 这边是幕府地盘,将军府就在城内,但宋军来后并没有攻打,第一时间抢粮,显然也是在等他们集合兵马,双方一决胜负。 无论对宋军和名流时光来看,将军府的得失都不重要,幕府重要人物早就迁移,双方最重要的还是打败对方的主力。 而且最近天太热,大伙都不愿意死战。 所以双方好像有默契似的,名流时光在集合兵马,宋军到处抢夺。 divcassntentadv>一转眼到了八月中旬,天气还是很热,但宋军已经在当地沿岸站住脚,建立了牢固的基地,全军一万七千人全部上岸,还抓了两万多当地民夫帮宋军构建工事。 忽必烈现在已经成了幕府的眼中钉,屠人魔王,他率领的联合军到处掠夺,杀人无数。 短短一个多月,起码有十几万当地百姓被忽必烈杀死。 八月二十七日,幕府最远的军队从北海道来到这时。 此时幕府军已经达到十五万,可谓历史上少有的巨大规模。 名流时光做为主帅,于二十七日,放炮三响,亲自指挥军队往宋军压迫而去。 对面宋军知道幕府军队前来,也赶紧集合兵马。 双方在后世影金并公园和镰仓公园中间遭遇。 当天上午八点左右,天气燥热,宋军都是轻装,忽必烈那边全是札甲,很多人一边骑马,一边要补水。 要不是他们都有战马,估计也承受不住,尽管这样,最近这段时间,宋军的战马也损失很多。 “呜呜”巨大的旷野上,随着悠长的号角声,幕府军队率先出现。 很快,宋军宋田和忽必烈也同时出现。 宋田骑在马上,看着前面的幕府军,幕府军密密麻麻,黑压压的看不到头,人数接近他们八倍,看起来阵仗确实有点大。 这片区域在后世两个公园中间,宋军后面是大片的丛林,不容易被埋伏,但过来时比较麻烦,一旦战败,加上宋军大部是步兵,就很难逃了。 但宋田根本没考虑过战败的事,以宋军现在的武器,绝对是碾压的存在。 宋田在看对面幕府军,忽必烈则在打量宋军。 宋军这几年武器越来越厉害,忽必烈是越来越害所。 他的骑兵这次全在宋军右翼北面,宋军左翼南面是海,所以他主要防备右翼。 看他身边的宋军,身上全副轻装,连铁头盔都没有,所有人肩上扛着一把新式燧发枪。 忽必烈帮宋军打了两三年,还没打过一枪燧发枪,也不知道燧发枪怎么用,他心中是很想玩一玩这个枪的。 听说其中有两千人拿的是15式步枪,最新型的,忽必烈正在看谁是15式。 现在元贞十八年,三年过去了,15式步枪还没全员配备,忽必烈就知道这枪肯定非常厉害,也难以打造。 就在这时,宋田指了指前面:“那边一个将加一个营全是15式步枪,别看幕府人多,一会就他们两千支枪,够幕府受的。” “两千打十几万?”忽必烈显然有点不相信。 “幕府军只有和骑兵和弓箭对咱们有伤害。”宋田道:“我看过幕府军队。” “他们骑兵不多,而且大部份都不会骑射,得贴面冲锋才有杀伤力。” “幕府军弓箭手也远不如你们蒙军,除非十几万兵马全部不计死伤的冲,不然肯定上不来。” 宋田很有信心。 对面要是十几万蒙军,宋田可能有担心。 蒙军人人都有弓,人人都能射,幕府军不是这样的,军中有十分之一算是精锐,很多小国只有十五分之一,甚至二十分之一的弓箭手。 至于骑射更不擅长,骑兵也少。 “为防万一,你部先在边上掠阵,若敌军冲进百步,你部听我号令,随机冲上。” “喏”忽必烈马上答应。 此时他还有点不信,幕府军满山遍野的人马,会冲不上来? 不过他很快回过神来,宋军不是只有两千15式步枪,还有其余上万支燧发枪。 宋田说冲不上来,真不是随便说的。 两人说话间,幕府那边开始敲鼓,巨大的鼓声惊天动地,幕府前锋随着鼓点缓步往前。 名流时光率先出击,八千步兵,两千骑为前锋,试探宋军火力。 他没敢一波全上,主要怕宋军火炮。 但很快就知道,宋军根本没带火炮来。 随着号角声和战鼓声,幕府军队开始进入五百步内。 15式步枪的射击距离虽然达到七八百步,但通常一般五百步内的命中率几乎为零。 不过眼下上万幕府军密密麻麻往上,还是引起宋军这边的兴趣。 “准备,看看你们能不能打中瞄准自由射击”随着宋军指挥官的叫声,现场令旗摇动,有人率先举枪。 大伙看到纷纷举枪。 前锋两千步枪手自由射击,每人可以打五枪,然后换弹匣,当然,不想浪费的也可以不打。 砰,砰,砰,宋军这边在对方进入五百步后就开枪了。 忽必烈看的不可思议,也不敢相信。 这么远打什么? 你还别说,幕府军过来时要经过一个高处,人员密密麻麻像蚂蚁似的翻过。 大部份宋军往这个方位打,主要还是看运气。 于是忽必烈看到对面,扑,扑,扑陆续有倒地,显然是被打中了。 “这么远?”忽必烈倒吸口冷气,直接被宋军火枪的威力所震惊。 当然,他很快也看出端倪,宋军虽然打的远,确定命中率低。 场上枪声不停,引起彼伏,对面倒下的人并不多。 宋军两千步枪里,刚刚最少有一千人开枪了。 全军打了近五千枪,幕府军往前走了五十步,大概打中七八十人。 命中率百分之一点几,很多可能只是轻伤。 宋军们也是打着玩,有人开枪,有人没开,有人不想浪费子弹,毕竟太远。 有人觉的对方人多,这么密集,随便打都有机会命中。 宋军指挥官看的直摇头,这么多枪打过去,命中率这么低。 第579章 碾压 第579章碾压 “特娘的,不会压低点,宁可打脚上,不要打高飘了?”他破口大骂。 前面这么多人,密密麻麻的,随便打也能中啊。 指挥官收起自己的刀,把手中望远镜递给身边人:“枪给我。” 从身边一人手里夺过枪,卡卡拉栓上弹。 举起瞄了瞄,咦,前面到处是人,他枪口移来移去,不知道打哪个好? 人太多了,有点不好挑。 几秒钟后,他随便选了个比较密集的方向,压低枪口,砰,一枪打响。 “没中啊。”身边亲兵拿着望远镜笑道。 “?”指挥官默默把枪还给别人,又夺过望远镜:“多少步了?” “快进入三百步了。” “停停停,准备了。” 此时宋军这边慢慢安静下来,所有人持枪准备,所有人把子弹压满。 三百步,两百五十步。 对面幕府军走的比较慢,因为是夏天,而且距离远,不适合冲锋。 但幕府军后面的骑兵已经在提速。 两百步。 “打。”宋军这边令旗挥动,一声令下。 砰,砰,砰,15式步枪随便自由射击,其他燧发枪还是三段式。 这次是上万支枪声先后打响,现场枪声连绵,钢铁暴雨的打击,像一堵钢刀钢墙挡在幕府军队前面。 扑通扑通,前后都有人倒地。 这个距离已经进入宋军火枪最好的杀伤距离,单点可能命中率也不高,但胜在对面人多啊。 打不中前面,也能打中后面是不。 忽必烈这才是见识到宋军的厉害,宋军这么多枪打出去,对面走的越近,倒的越多。 两百步时伤亡还比较少,等进入一百五十步时,已经明显增多。 到一百步时,开始有成排成排的倒下。 幕府的骑兵都没冲起来,走到一半就被打的到处倒地。 前进到八十步时,幕府军中有人直接掉头就跑,根本冲不上,冲上就倒,冲上就倒。 名流时光也终于见识到宋军的火器威力,他派了一万先锋上前,最远的冲进七十步内,然后全军崩退,最终跑回来只有七千多人,将近三分之一被宋军打倒。 回来的人里,好多都受了伤,战后也会死掉一批。 “太猛了,宋军火器太猛了,根本冲不上,冲不上啊。”有部下哭叫。 现场的一片沉默后,有人提议和宋军议和。 “八格。”名流时光大怒,宋军之前也说出议和条件,但那不是议和,是投降,最耻辱。 名流时光放弃和北条时赖的争权夺利,不就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能力。 现在才打一波就议和,简直是耻辱。 名流时光叫来前锋回来人,让他们说说宋人的火器,因为他距离太远,看不清。 各人众说纷坛,但还是能区分,宋军中间的比较厉害,可以连着打,两边的打完就后退,是三段击换人打。 当然,幕府的人看不出是几段击,但肯定是需要时间的。 “好,全力主攻宋军两翼。”名流时光道:“宋军火器再次击发需要时间,只要人数够多,所有人不怕死,定然可以冲上去,只要咱们冲上去,他们就是待宰的牛羊,此战,必胜。” 四周还是不少主战派,都跟着他狂吼必胜。 这波名流时光决定梭哈,十五万兵马一涌而上,源源不断消耗宋军,为此他自己蕃国的兵马还要打头阵,更让儿子名流枫赤着上身,头扎白巾,以示誓死如归。 名流时光这么一来,士气还被他弄起来一些。 片刻之后,幕府军重新整队,近十五万人遍布战场。 随着一声令下,整个大地和旷野上喊杀声冲天,十几万人马决死总锋。 忽必烈用刚得到的望远镜呆呆的看着前面满山遍野的敌军,也是一脸不可思议。 他也看出来,幕府军要拼了,居然全军冲锋,这样的结果要么惨败,要么宋军惨败。 宋军大部只带了枪,也没披甲,近战可不好打。 冲得上吗?不知为什么,忽必烈居然隐隐希望幕府军冲上,又希望他们冲不上。 宋军败了,他自己全是骑兵,也可以逃回船上,但显然也不是他希望的。 可做为降兵,他还是想看看,有没有军队,能击败当世最强的宋军。 冲啊,前面幕府军全军冲然。 这次他们有了经验,宋军前面打的不准,所以前面尽量慢慢走,嘴里叫的凶,不过为了提振士气。 五百步,四百步,三百步。 进入三百步后,有少量宋军率先开枪,这些人是枪法比较好的,相对自信心足的,也有是打着玩的。 进入两百步后,好多宋军开枪了,但燧发枪还没动。 进入一百五十步后,叭叭叭,现场枪声大作,宋军全面打响 这是蒙军都没有做过的决死冲锋,忽必烈的蒙军和宋军开战多年,从来没有这么打过。 因为蒙军骑兵较多,对面大部份是步兵。 步兵冲燧发枪和送死没什么区别。 宋军虽然没带炮,但还有手雷和15式步枪。 后面还好点,等冲近之后,从六十步到八十步更是死亡地带。 幕府军一波波冲上,一波波倒下,才看了片刻。 忽必烈看到地面尸体和受伤的人已经慢慢堆积起来。 尸体的堆积影响了幕府军的冲锋速度,他们速度越慢,死伤越多。 现场枪声不停,喊杀声不停,宋军站在原地,不动如山,少量的幕府军弓箭射过来,有人中箭倒下,也不会影响整个大阵。 太惨烈了,忽必烈看了半个时辰,幕府军冲了半个辰,宋军前排打了几轮都要和后排轮换,不然枪都能打坏掉。 前面幕府军死伤遍地,五六十步内的尸体一会功夫堆到膝盖,后面幕府军要推开他们才能往前冲。 忽必烈震惊宋军的火器,更震惊幕府大兵视死如归的冲锋。 很多幕府军都像疯了似的,有人上身都没衣服,手提唐刀往前冲。 你还别说,这样不怕死的冲锋,连蒙军都没有过,片刻之后,居然出现效果。 因为宋军前排枪支不能连打,需要不停和后排轮换。 宋田这个位置不是很好,所有兵马不能一字排开,导致正前方用来射击约五千人左右,后面还有一大半不好打。 divcassntentadv>如果是个坡地,后面越来越高,就可以同时开枪。 这样的情况下,在幕府军不怕死的冲锋中,对方越来越近。 五十步。 四十步。 前面越近,死伤越众,每一步都是堆尸如山,但这时已经有好多箭支能射到宋军阵中,宋军也有伤亡。 “宋将军?”忽必烈看了眼宋田,这个时候,应该是他们冲上的时候。 宋田本来想靠枪阵把幕府打掉的,如今看到幕府军像疯了似的,也深为震憾。 朝廷说这些人都是疯子,果然如此,宋田从军这么多年,跟着宋军从南打到北,从东打到西,还从来没看到这么疯狂,不怕死的人,这完全是用人命在堆。 “再等等。”宋田这边开始下令:“手雷准备。” 一会功夫,好多宋军摸出手雷。 这些都是宋军的大力士,平时能扔到三十步以上的。 “准备,扔。” 嗖嗖嗖,宋军一波手雷飞了出去。 轰,轰,轰,前面爆炸连连,幕府军攻势为之一阻,但更多的人马再往前冲。 此时名流时光也似乎看到胜利的希望,下令骑兵疯狂冲上。 幕府骑兵正在提速,从后面冲到前面。 宋田一看幕府骑兵也全军冲锋,终于向忽必烈一点头:“上。” “呜”忽必烈拔出腰刀,轰隆隆,蒙军骑兵也开始迎上。 宋田这边,纷纷收枪。 “退退退。”宋军开始有序后退。 前面留了三排垫后,后面全军撤退,拉开和幕府军的距离。 幕府军好不容易冲进三四十步内,但宋军再次拉开,远处的名流时光简直看的崩溃。 “冲上去,冲上过头又,冲上去”名流时光在远处疯狂呐喊,为幕府军加油。 他当然知道不能让宋军再拉开距离。 可忽必烈的人马让他绝望。 忽必烈五千精骑狂涌而上。 噼里叭啦,忽必烈的人上来先一波箭雨,接着直接冲进幕府军阵中。 前面是少量步兵,几乎一冲即溃,接着往后冲,很快迎来幕府骑兵。 双方瞬间短兵相接,轰,两边的战马狠狠撞到一起。 幕府的骑兵和蒙军相比不知差了多少,再加上忽必烈这边五千精骑也算是百战精兵,幕府骑兵平时都没什么战事。 现场一片马鸣嘶叫,幕府军人马俱倒,惨叫连连。 忽必烈的人马一个冲击,直接打穿了幕府的骑兵。 骑兵后面是黑压压的步营,忽必烈当然不会傻呼呼的狂冲上去,他一边砍杀,一边带着骑兵往两边掠骑,专门追杀对方骑兵,同时还准备脱离战场。 他的目的就是阻击幕府军,为宋军拉开距离争取时间。 两军骑兵在阵前一番撕杀,幕府全军攻势为之一阻。 借这机会,宋军主力往后退了两百多步,并速度完成重新整队。 名流时光看到这里,不由暗暗闭上眼睛,完了。 宋军如果老是这么干,他再多的人马也冲不上去。 此时战场上人马鼎沸,忽必烈左冲右突,迎面无一合之敌。 幕府军身高远远不如忽必烈的骑兵,而且身上没有重甲,幕府的战马也不如他们。 忽必烈是完全占据上风,如同回到当年蒙军纵横天下无敌的时代。 他越砍越上头,越砍越兴奋。 不过等到他转身看到远处整齐密集的宋军枪阵在整队时,心中瞬间一凉,大蒙古帝国的辉煌已经是过去,现在只能抱紧宋军的大腿。 “杀,往两边杀出去,回军。”忽必烈猛的一声厉吼。 呜,身后亲兵吹响号角,宋军兵分两路,往左右掠杀,幕府骑兵四散而逃。 宋军一边往后绕回,一边脱离战场,在甩开对方主力之后,立刻开始沿着外围射了几波箭雨。 这是蒙军最擅长的战术,不过忽必烈打算按原计划,打完就回去护佑宋军右翼。 但就在这时,一骑宋军哨骑过来传令。 “宋将军有令,请忽必烈将军在外围,跟着幕府军掠射,保持距离,用你们最擅长的方式,袭扰他们。” “得令。”忽必烈大喜。 原本他们蒙军就擅长这种战术,他也不想跟着宋军,旁观他们排队枪毙。 当下忽必烈立刻下令,全部骑兵兵分两路,一路沿着幕府军从外围绕到他们北面,一路在南面,两路军后面专门绕圈,掠射幕府外围。 命令一下完,忽必烈立刻亲率一半骑兵,约两千多人,从东往西,再绕向北。 这边的战场非常巨大,幕府军十几万人兵挤涌在一起往宋军冲锋。 宋军枪阵已经再次形成,失去骑兵的幕府军冲的更加艰难,每一步都得死伤无数。 而忽必烈的人马沿着外围在幕府军阵最外面绕,他们胆子也挺大的,看幕府军弓箭手不多,而且专门要对付宋军枪阵,他们直接贴近幕府军二十步左右才掠射。 嗖嗖嗖,现场箭如雨下,忽必烈的人马缓缓往前绕,幕府军外围到处惨叫,一片片的倒地。 这完全是一面倒的屠杀。 名流时光看的又惊又怒,马上喝令一部份兵出分出去迎战忽必烈,并且派出仅余的所有骑兵。 这些骑兵原本在后面等待机会,现在纷纷出阵。 这下正中忽必烈胃口,幕府兵不上,他们就冲上去,对着幕府猛射,幕府军出来,他们全军后退,边退边射。 忽必烈部下几乎全都是曾经的蒙古精锐,这战术太适合他们了,一番拉址之后,幕府军追不上蒙军不说,死伤惨重。 仅余的骑兵没打两刻钟,就伤亡一半,余下的吓的纷纷扭头就跑。 也在这时,轰,轰,轰,远处爆炸声连连,忽必烈抬头,知道宋军在扔手擂了。 这波手擂炸的幕府军前锋死伤无数,遍地横尸。 “杀”忽必烈感觉幕府军要崩了,尽管这些幕府军悍不怕死,但一直冲上去,再钢铁意志的人也得崩溃。 忽必烈说的没错,在他们骑兵外围搔扰之下,在宋军排队枪毙战术之下,幕府军终于承受不住,先是有一两人扭头往回跑,然后是四五个,七八个,十几个。 第580章 以后咱们就是燕党了 第580章以后咱们就是燕党了? 名流时光在后面安排了督战队都没有用。 一会功夫,回头逃命的人越来越多,很快从一小片区域扩张到整个战队。 仅一刻钟不到,突然战场上一片鬼哭狼嚎声,幕府军的大阵瞬息崩溃,所有人转身逃命。 “败了?”名流时光绝望的闭上眼睛。 此战几乎集中了全国八成以上蕃国的兵马,可谓举国之兵。 对面才一万多人,居然把他们打的大崩。 而且真正的宋军都没什么损失,他们的火枪像死神一样收割他们,这是武器的代差,非战之罪。 关键宋军还安排了五千精骑,此战败兵,能逃出战场的恐怕没有多少。 “大将军,快走,败了,败了。”左右这时纷纷上来拉他。 名流时光表情想哭,厉声道:“往哪走?” “举国精锐,一战而溃,亡国就在眼前。” 四周一片安静,所有人面面相觑。 也不知过了多久。 “降吧?”突然有人小声道。 “降也没有用,他们无比残忍。”又有人指着战场。 众人抬头,就见有幕府军在战场上已经举手投降,放下兵器。 但忽必烈的人马根本不管,见一个砍一个,近了就砍,远了就用箭射。 “是战,是降,尔等随意,大伙,各自散去吧。”名流时光再次长叹。 “大将军,你呢?”众人惊道。 “我意已决,无颜再见大王,有愧国民。”名流时光说完,铮,拔出他的长刀,默默走到一边。 四周一片惊呼,接着名流家族几个家将,没有犹豫,纷纷走到名流时光身后。 等名流时光跪坐下后来,他们也纷纷跪坐。 “走。”现场有人一跺脚,转身牵马,余人心情复杂的看了看他们,也纷纷上马。 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和名流时光死在这里,大部份军将都选择离开、 名流时光坐在一个山坡高处,看着前面的战场。 巨大的战场到处是溃败的人群,幕府军全面崩盘,所有人四散而逃,忽必烈的精骑分成几十股到处追杀。 更远处的宋军也有三千骑兵追了出来。 名流时光绝望的闭上眼睛,他们幕府军骑兵少,这仗打败了,能逃出去的屈指可数。 一仗打成这样,他还有什么脸活下去? “大王万岁。”名流时光突然一声大喝,扑哧,一刀捅进自己的腹中。 “大王万岁。”四周诸将跟随,扑哧扑哧,纷纷自裁。 半个时辰之后。 宋田带着儿子宋国全来到战场上。 儿子宋国全已经快三十岁了,目前是新营指挥,他们营全部15式步枪,无火炮,无大型冷兵器,士兵只带步枪和匕首,工兵铲、手擂四件装备。 这也是宋军以后的标配。 战场上还在继续,大股宋军把匕首拿出来,装在步枪和燧发枪前面,然后一路捅杀,不管有没有死的,全部捅一遍。 今天是场大胜,宋田似乎不是很高兴。 宋军伤亡不到五百人,对面几乎全军覆没,现场死伤就有三万多。 然后四下逃亡后,宋军七八千骑兵追了出去,不出意外,追个一两天,至少能灭掉对方八成的人马。 当年凶牙利和蒙古的塞约河大战,和这次差不多。 凶牙利十大军,现场死伤也就两三万,蒙军一路追杀,最后杀敌近九万。 战败后的逃亡都是最大的歼灭战。 失去骑兵,没有战马,披甲率都不如欧洲同期的幕府军,死伤只会更重。 宋国全跟着父亲走在战场上,看到到处都是宋军在捅杀,巨大的战场遍布惨叫声和哭喊声,他不由深深吸了口冷气。 “父亲,为何一个不留?”宋国全小声翼翼的问。 “幕府精锐军队不多,当绝其抵抗,杀光他们的军队,就容易征服这个国家。” “而且我们过来的兵马太少,西路军也不知打到哪了,没有足够的人手来看俘虏。”宋田说到这里,转身看了眼儿子:“你跟我征战多年,很快就要独自领兵。” “你读书比我多,还学过诸多兵法。” “当知将有五危,必死,可杀也;必生,可虏也;忿速,可侮也;廉洁,可辱也;爱民,可烦也。” “现身在敌国,切记五危,尤为爱民,可烦也。” 这是教儿子不能当仁慈,特别在敌国。 “孩儿明白了。”宋国全赶紧点头。 片刻之后,宋国全又问:“父亲似乎不高兴?” 这仗打的大胜,损失又小,宋军大部份都是箭伤,忽必烈那边死了些其他族的,可谓完胜,他不知道宋田为何好像不高兴的样子。 “哎。”宋田长叹:“这仗打完了,日本也没什么大战事,我恐怕也到头了。” 原来宋田年纪要到了。 他跟着赵与芮二十几年,赵与芮登基之前,他就是彭义斌部下,后随彭义斌投附朝廷,投附赵与芮。 这二十几年,一路从五人伍长干到一军之统制,此战,更以东路主将身份,节制近三个军,也算是他军队生涯的巅峰。 但宋田知道,自己年纪到了,快要退休了。 以后就没仗打了,所以心里难免有些失落。 宋国全却笑道:“大伙都有这天,父亲想开些就好。” “哈哈。”宋田闻言大笑,没想到儿子比他还想的开。 元贞十八年八月下旬,宋军和幕府军在神奈县决战,大获全胜。 两边武器代差十八万千里, 幕府军决死冲锋,一度逼近宋军三十步内,但最终还是被打的崩溃。 战后宋军近八千骑,追了一天一夜,追出去上百里,幕府军伏尸上百里,到后面宋军来不及杀,只能先抓俘虏。 八月底,两万多俘虏被宋田在神奈县南岸沿海,全部推下海,震惊日本全国。 幕府的投降事宜,终于摆上北条时赖的桌头。 九月底,库叶军统制郑有财带了三千人马从海上来到神奈县,并在原幕府将军府见到宋田。 “老郑?” “老大。” 哈哈哈,两人先是相拥,接着差点泪奔。 当年宋田,李亮,郑有财,周勇等几个兄弟都在一个军中,后来随宋军地盘越来越多,大伙官当的越来越大,各奔东西。 宋田一直是他们主官,如今再见老兄弟,两人都是激动万分。 “老大,有十年不见了吧?” “滚,八年而已,当年在长春城不是一起打过麻将,你特吗抢我前面胡了,弄了我大牌你忘了” “呃,老大,这种事你还记着,不就赢了你几贯钱嘛,哈哈哈。” 两人好久没见,当晚都叫上自己的儿子,一起大喝了一顿,喝完后,打发走儿子,两人要秉烛夜谈。 divcassntentadv>先说到各路兄弟,李亮一直在中亚省,跟着打进波斯,目前好像去打阿巴斯了,现在也是军的统制。 周勇仗打的少,后来就驻长春,一直在辽东省内,可能因为仗打少,目前只是正将,算是几兄弟里官升的最慢的。 但宋田很多年就是军统制,现在还是军统制,不过次宋军打日本,凑了三个军,让他临时为主将。 大伙都有点稀吁,武官升到统制,似乎很难再升上去了。 按宋军现在的军制,一个军是六千人,军统制是大部份武官的顶级梦想。 再往上,宋军没有更大的单位,就是都司。 各省才有都司。 都司在赵与芮这里,相当于一个军区。 每省是一个军区,都指挥使,都副指挥使等,都是各省军方巨头,也往往是他最信任的人。 宋田这些人并不能算皇帝当年的心腹,既不是原宋军,又不是王府少年出身,所以能干到军统制算是顶点了。 两人喝了点酒,加上四周无人,所以说到后面有点算是牢骚。 特别宋田在军统制上呆了好几年,当然,他最后几年也没什么仗打,宋军打仗都在西面,欧洲和中亚,东南亚一带,原本升不去也算正常。 要不是打高丽和日本,宋田估计又要好几年没仗打,等到退休。 郑有财默默听着他发牢骚,片刻之后,突然道:“我在库叶城,见过二皇子燕王赵禥。” “呃”宋田醉笑道:“听说燕王大冬天还去劳军,对兄弟们很不错啊。” 燕王跨越白令海峡去劳军的事,显然还传到宋田这边。 “征高丽和日本的战事,都是燕王谋定,燕王和陛下一样,都是文武全才。”郑有财道。 “地方藩王也能做主?看来都司和总督府都很配合。”宋田说出关键。 “燕王有能力,大伙自然配合。” 不像赵绎刚到波斯就要大杀特杀,所以还得投票来决定。 这连赵禥做事沉稳有谋,地方大员们也都乐于从命。 两人又说了几句,郑有财问:“老大你还有几个月退休?” “没几个月了,明年六年。” “那一年都不到了?” “是啊,再升不上去,就得退。” “伱此战大胜,岂会升不上去?” “都司都满的,再说要升,我早升了,还等到现在。”宋田摇头。 他要再升一步,到都司任副都指挥使,可以再干两年退休。 要是升到都指挥使,还能再晚五年退休。 有的都指挥使,像孟珙,余玠这种,估计皇帝能让他们干到老死。 所以不是亲信,待遇也不同,宋田有牢骚也算正常。 “老大你不想退吗?”郑有财突然问。 “特娘的,我才五十五,还能上马砍人呢,退个毛啊。”宋田叫道。 郑有财左右看看,猛的压低了声音:“恭喜老大,恭喜宋都指挥使。” “?”宋田不明觉厉。 “不瞒老大,来时燕王还问我,老大想不想再干几年,我也不知老大心意,没敢说愿意,现在得到老大心意,燕王定会助力。” “嘶”宋田瞬间酒好像醒了。 他不可思议瞪着郑有财,没想到郑有财居然和燕王拉上关系了。 这可不一定是好事。 宋田当然知道这是什么情况。 一旦同意了,以后就是燕王党。 皇帝陛下据说五十岁还没到呢,正当壮年呢。 他宋田没几年了,但成了燕党,儿子就有了靠山,将来肯定有机会步步高升。 “老大你还考虑什么”郑有财道:“你不为你自己,也得帮国全考虑啊。” “你明年退休,国全一辈子,怕就是营指挥了。” 嘶,宋田脸色通红。 “现在军中都是陛下心腹,他的王府少年当年有几百个,遍及军中,少年们现在都有儿子,每家两个就是上千个。” “你我的儿子,能干到正将就算不错了,以后再想干统制,难上加难。” 郑有财这话有点大逆不道了,已经明说军中全是赵与芮心腹。 但这话没毛病。 赵与芮的心腹主要在孟珙这批保守派,加上王府少年那批家丁派。 现在这些人的后代也开始进入军中,如果要提拔肯定优先他们嘛。 宋田酒醒了,揉了揉头,冷静的想了好一会。 郑有财也不急,安静的在边上等着。 片刻后,宋田终于开口:“燕王怎么说?” 郑有财大喜。 平定高丽日本后,朝廷要在这里设东赢省,高丽省。 皇帝赵与芮原本打算让余玠来干两省总督的。 但余玠说自己年纪大,不怎么想干,推却掉。 赵与芮又打算让表弟全勇出来干,全勇也不想。 这时赵禥推荐大舅舅谢奕昌。 赵禥离京时,谢奕昌是福州知府,后来干到制置使,原本要退休了。 据说赵与芮考虑了好几天,最后还是同意了。 两省都要设都司。 高丽那边的都指挥使是范奇勋,没错,正是赵与芮王府少年出身,以前他叫全八,后来改回原名了。 东瀛这边的都指挥使是吕文信,之前在高丽是都指挥使,征服日本后,吕文信会调过来。 赵禥有意举荐宋田为副都指挥使,并拱卫东京朝廷设东京,为东瀛省府 郑有财也将过来和宋田搭挡,任副都指挥使。 宋田是步骑营的,郑有财负责水师大营的。 两兄弟终于又可以在一起。 “燕王府虽然在远东城,但远东城十年内怕不能建好。” “以后临时燕王府,会从海叁威迁到东京,燕王要和咱们一起共事呐。”郑有财笑道。 宋田暗暗叹气,以后咱们就是燕党了。 第581章 二十年后 第581章二十年后 不过事到如此,他不想退休,也只有这个办法,由燕王出面,能让他更进一步。 “好兄弟,这次多谢你了。”宋田只好道。 “哈哈哈,你我兄弟,何须客气。” 此次朝廷在高丽和东瀛设省,两个省面积都比较大,后面要和大宋学,设州府和县。 接着两地百姓交叉迁移。 高丽人往日本迁,日本人往高丽迁,两地的贵族王族,要往远东迁。 这样十几二十几年后,当地学汉字说汉语,慢慢都能变成宋人。 这工程非常巨大,还得一步步来,先消他们兵权,然后再逐一对付各地蕃国,估计需要几十年时间,也不一定能完成。 就看当地百姓会不会起来反抗。 十月中旬,大宋使者谢堂,把耻辱的国书送到北条时赖桌上。 当时北条时赖看的差点吐血,想拍案而起,举兵再战。 但想到如今全国兵马几乎尽丧,宋军把两三万降兵推入大海,震惊全国,北条时赖知道,现在没有人愿意再和宋人开战了。 宋军开始的条件很好,主要也是瓦解各地蕃国。 第一条是幕府无条件投降,还权于本国大王后生草,幕府勋贵武将们,全部出家当和尚,其余各地藩王保持原样,留在自己封国内。 这条件让其他蕃国看到,还是相当高兴,反正对付是幕府,和他们没关系,大伙举双手赞成。 这也是日本国内老套路,战败的出家当和尚,相当于下野,证明宋人以后也不会追究他们。 不过日本人显然不了解赵与芮的套路,很多年后,他们会发现,历史性的文件,没有现实性的意义。 这一条还算好,北条时赖也能接受,只是下野而已,又不要他的命。 第二条就过份了。 把西某寺桔子,送到临安城。 桔子是谁? 前大王后差鹅的皇妃,现在大王后生草的亲母。 桔子十八岁入宫,因风姿温雅,大王对她有特殊恩宠。 桔子长的比较漂亮,宠冠后宫,到现在不过二十六岁,正当风华。 她似乎也很爱夫君,历史上后差鹅死后,她也直接落发当了尼姑。 北条时赖看到这里,差点跳起来。 后差鹅还没死呢,赵与芮你要不要脸? 但后差鹅只当了几天大王就退位,目前不是大王,大王是他儿子后生草。 而北条时赖又不是后生草老爹,更不是桔子老公,当然做不了主,他强忍怒气,继续往下看。 日本国不立大王,为大宋附地,降为国公。 以后后生草不叫王了,叫东瀛公,世袭罔替,由大宋朝廷养着。 北条时赖当然不满,但这也不是他能做主的,得后生草同意才行。 他认为上面两条,后生草和后差鹅都不会同意。 后差鹅现在虽然不是大王,但也有权决定。 再看后面,那是一条比一条耻辱。 东瀛诸蕃地不得有军队,全部解散,宋廷会和各蕃国做生意,提升大家收入。 百姓会有部份迁移,缓解地方粮食压力。 这点北条时赖认为,就是想消减他们人口,不是为了缓减粮食压力,毕竟日本很少发生粮食危机。 然后是京都每年要上交宋廷多少税赋,多少物资等,宋廷相应会有多少回赠等,反正肯定是是京都吃大亏,要付出大量财物,但这对战败国来说,也没办法。 种种条目全是不合理的屈辱条议。 北条时赖没有签字,无声表示了抗议。 他也很有骨气,第二天有人发现,他在府中剖腹自杀。 他宁可死,也不愿意签这种投降书。 幕府由北条时赖的叔祖北条重时签了字,然后随宋使一起前往京都。 谢堂到后,并没有第一时间去见前大王后差鹅。 后差鹅现在落发为僧,在寺庙呢。 他在当地人的带领下,先拜见了桔子。 也不知他和桔子说了什么,很快,桔子去见后差鹅,劝说签字投降,把她送往临安。 后差鹅勃然大怒:“我尚在世,送你去宋国,有何面目,见历代祖宗?” 说罢冲出房间,要去找自己封存的剑,并声称,愿举国之兵,再战宋人。 桔子哭着抱着他双腿:“举国上下,已经无精兵。” “各地蕃国也不会帮我们。” “大王,请为天下百姓,降了吧。” “赵与芮的使者究竟对你说了什么?”后差鹅怒道。 桔子只是哭,并不回答。 元贞十八年十一月,后生草代表日本大王签下降书,送母亲桔子去临安以为人质。 桔子离开的第二天,后差鹅在庙中自裁。 元贞十九年,宋军攻灭日本。 元贞二十一年,宋军攻灭阿巴斯等诸国。 元贞二十二年,宋军攻灭德里苏丹国。 宋军三线开战,最早先打德里苏丹,但用了六七年才彻底征服。 元贞二十六年,宋军第一艘蒸汽船只问世,但当时非常小,也只能在内湖运输少量物货,因速度奇快,被用来当通信船。 元贞二十七年,大宋无线电局成立,无线电正式利用。 同年,宋军集合二十万民夫,开挖苏伊士运河,成为后世暴君赵与芮的又一次功绩。 原历史,在十九世纪由法国人开干,前后用了十一年,死了十二万民夫。 现在由宋军开干,负责这项巨大工程的,正是大宋最仁慈的皇长子,赵祺。 元贞二十八年,宋军在后世澳州的第一个大澳城建立。 元贞二十九年,蒙哥惧怕宋军兵锋,迁都凶牙利首都布达城,并立国为蒙,称大蒙。 元贞三十年,大宋迁都燕京,原京师临安为陪都。 元贞三十五年,大宋第一条临安到建康的铁路建成。 元贞四十年,大宋第一条蒸汽战船问世,船速得到极大的提升。 divcassntentadv>此时大宋的国土,包括后世整个亚洲,整个远东,部份非洲埃级部份加奥大利亚、新西蓝等大洋州地区,形成了历史上最巨大无比的皇朝,并控制着马六甲,白令海峡,原波斯湾大宋湾,和正在建设中的苏伊士运河。 这一年,赵与芮六十五岁,大宋全国人口,超六亿,占据全世界GDP达百分之八十五以上。 元贞四十年1272年,十二月。 陪都临安城,皇城。 上午八点,刚起身的赵与芮想从床上跳下来。 猛然发现自己动作慢了很多。 他一时呆呆的坐在床榻边,双目有点失神。 “陛下。”边上已经满头白发的内侍省一把手胡松看到赵与芮在发呆,不由吓了一跳,赶紧小声的叫了声。 “啊。”赵与芮恍然大悟,他看了眼胡松,当年跟着他时,只有十四五岁的少年宦官,如今也已经满头白发。 “胡松,把镜子拿来。”赵与芮笑道,说罢站起身,双手伸开。 胡松赶紧转身,拿了面镜子,四周几个宫女这时上前帮赵与芮穿衣服。 胡松把镜子放在赵与芮脸前面,赵与芮一边让宫女帮他穿衣服,一边照镜子:“朕的白头发,好像没有你多啊,胡松你这几年白的好快?” 胡松笑道:“陛下是真龙天子,青春不老,微臣岂能和陛下比” “老了,动作慢了,不服老也不行啊。”赵与芮长叹道。 胡松赶紧又说了几句好话,不过他也知道赵与芮性格,赵与芮不吃这套,自然也不敢多说。 就在这时,赵与芮感觉到有人好像在不知不觉的触碰自己。 他低头看去,就见一个约十六七岁左右的小宫女,在帮他穿衣袍时,若即若离的用手碰着赵与芮。 大概发现赵与芮在看她,小宫女脸上顿时变的通红。 身边四个宫女环绕,鼻尖隐隐能闻到她们淡淡的体香,那种青春的气息,让赵与芮突然间有些心神恍惚。 “青春真好。”赵与芮暗暗叹道。 他再次低头看了下那小宫女,小宫女紧张的在帮他穿衣服,可能因为皇帝在看她,她的手在微微发抖。 这小宫女胆子不小?赵与芮当然知道她在想什么。 这小宫女叫丁兰,十三岁入宫,已经十七岁了。 这年纪在以前的南宋都算老年女人,赵与芮当皇帝的最近十年都在提倡晚婚晚育,并在学校中招收了大量的女学生,但民间可没这么容易接受。 很多富人和官勋的女儿们可能接受了新教育比较多,或许不急着嫁人,但普通百姓还是会尽早出嫁。 按大宋皇宫规定,还是赵与芮后来订下的,宫女二十岁可以出宫,二十岁显然太老了。 丁兰当然希望自己能永远留在宫中,像她这种二十岁出宫后,嫁人很容易,有皇宫背景,大伙都想睡睡皇城里的女人,但想嫁个好人家可不容易。 “丁兰老家哪的?”赵与芮这时问道。 丁兰闻言立刻站起身,小声道:“回陛下,奴婢老家定海。” “哦,那是朕以前外判的地方,那算半个老乡啊。” 丁兰顿时脸露喜色。 赵与芮好声和她说了几句,一会功夫,终于衣服穿好了。 这会正是在进入冬季,天比较冷,赵与芮这几年怕伤风感冒,穿的还算比较保暖。 片刻后,赵与芮带着胡松,两个小宦官大摇大摆往垂拱殿去。 胡松跟在后面半步,小声问:“陛下中午,要侍寝吗?”刚才赵与芮和丁兰的互动,胡松当然看在眼里,他佩服丁兰胆子大,加上赵与芮还主动和丁兰说话,以为赵与芮想添妃子。 “不用。”赵与芮摇头:“都还小,不要害她们了,朕这副样哎”要是年轻二十岁,还得睡一睡才好。 胡松无言以对,退身到后,他小心跟在赵与芮身后,想着今天官家已经说了几次自己老了,看来官家似乎有什么打算? 等赵与芮到了垂拱殿时,现场已经有几名官员在等着他。 赵与芮的大宋朝学明朝,临安设陪都,还有八部。 因为大宋现在不止六个部,先后添加了好多部,京师有十几个。 临安放了八个,每部有一个尚书,两个主事,共三个官员,加起来也就二十几个官员。 这些人当然没啥事,主要还是负责帮皇帝处理事务,陪着皇帝。 今天现场有临安户部尚书江镐,运输部尚书陈继周等,八个尚书有四个在场。 皇帝在临安的期间,他们八个尚书每两天一班,一天来四人。 赵与芮进来时,就见桌上摆着好多文书,四位尚书正在批改文书,批好的则画了线,放在另一侧。 见皇帝进来,四人赶紧起身,纷纷拜见。 “免礼免礼,你们忙伱们的。” 赵与芮坐下后,随手拿起几份奏折,一边看一边道:“这几天可有什么大事?” “首辅真志道请辞,内阁请示陛下。”边上一个年约三十岁的青年道。 赵与芮转头,看到是吏部尚书文云孙。 文云孙就是后世的文天祥。 文云孙原本中了进士之后才改名,但大宋在赵与芮改制下,文云孙一直没中。 后来还是赵与芮想到文天祥这个人,通过打听之后,才找到文云孙,给他破格重用。 八年前文云孙到临安某县先做主薄,然后迁知县,做了几年后,赵与芮发现他还是有点能力,后迁临安八部,先做主事,再做尚书,磨练磨练。 这边的尚书,当然不能和燕京的比。 首辅真志道是真德秀的儿子,今年也年纪大了,所以请辞退休。 “真志道几岁了?”赵与芮问。 “六十五了。”有人回应。 “内阁可有拟推首辅人选?” “推了四个。” “四个?”哈哈,赵与芮笑了。 这些年他一直放权,主要是让内阁处理全国事务,每年有一大半时间在临安,有时还会出去闲逛,甚至还悄悄去过大员和高丽等地。 没想这么十几年下来,内阁都分成四派了? 当然,他们有推荐的权力,最终决定还得看赵与芮。 赵与芮拿过四人名单,一个个看过去。 余如孙、吕师夔、赵溍、史介青。 余如孙是余玠儿子,余玠已经在两年前病故。 吕师夔是吕文德儿子,吕文德还没死,但已经退休在家,身体也不好,长居临安,并没有去燕京。 第582章 年纪大了就会昏庸 第582章年纪大了,就会昏庸 赵溍是赵葵儿子,从小和赵与芮相熟,但实话说,能力一般,而且年纪也大了。 史介青是史嵩之长子,史弥远的侄孙。 赵与芮看了眼就知道谁该当首辅。 他想了想,便问:“诸卿有什么想法,先说一说。” 四位尚书面面相觑,大伙相互看着对方,似乎没人敢说。 因为如果说错了,将来可能得罪新任首辅,搞不好一辈子就呆在临安了,谁想呆在临安? 临安八部的官员们,都想去燕京呢。 “没人敢说吗?”赵与芮这时沉声道。 他话音刚落,边上终于有人起身,然后走到赵与芮面前,跪下:“回陛下,微臣斗胆。” “好,文云孙,你说。”赵与芮很高兴,证明我没看错文天祥。 其余三人都在偷瞄文云孙,暗暗摇头,还是年轻啊,不懂官场规则。 文云孙便道:“史介青是史嵩之儿子,又是前权臣史弥远侄孙,臣以为不妥。” 他直接说不妥,另三人都低头,不敢看皇帝。 当年皇帝怎么上位的?就是把史弥远打倒才上位的,这几年让史介青做到内阁,也算够意思了,岂能让他做首辅。 但赵与芮知道,史介青还是很有能力的,如果抛开史弥远不谈,确实是内阁首辅的人选之一。 “你接着说。”赵与芮不动声色。 “赵溍年迈,明年也该退休了。”文云孙第二个说到赵溍。 赵溍不升首辅,明年就得退休,升了首辅,还能再干两年,文云孙肯定不要这么老的老家伙还在干,这是把人得罪死了。 “吕师夔的父亲吕文德是统兵大将,今大宋天下各地,都有吕氏家将,不能为首辅。”文云孙这次说的更明显,吕师夔不能干。 吕家目前在军中势力很强,不能让再让他干首辅了。 这样排除法后,只有余如孙能干了。 余玠也曾是统兵大将,但余玠死了两年了,而且就这么一个儿子,还一直干的文官。 吕文德不但没死,还有十二个儿子,遍布大宋各地,有文官,有武将,还有他的族亲,吕文焕,吕文信等,吕氏一族在大宋遍及各地,势力非常大。 大伙同情的看了眼文云孙,这小子把吕家是得罪死了。 而且还得罪了二皇子赵禥。 赵禥的妻子李氏是李皇小女儿,而李皇的另一个长女,嫁给了吕师夔。 赵禥和吕师夔可是联襟。 赵与芮听完陷入沉思。 此时他已经在想立太子的事。 如果想传位给赵禥,肯定要让吕师夔当首辅,反之则肯定不能。 大殿里一片安静,所有人都不敢喘气,片刻之后,赵与芮缓缓道:“文云孙,你跟朕来。” 说罢起身,转身往垂拱展后面的偏殿去。 文云孙赶紧跟上。 胡松也连忙跟上,然后在偏殿门口站住,以防有人靠近。 大殿里另三人面面相觑,不知道皇帝单独召见文云孙会说什么。 偏殿中,赵与芮和文云孙两人站在一张巨大的地图上,皇帝不说话,背负双手看着地图,这是大宋地图,巨大无比,统治四海,疆域万万里。 文云孙到现在都没去过地图上的那么多地方,最远也就是到临安。 他是江西人,临安是他到过最远的地方,海外都没去过。 他也很小心的打量地图,心中也非常震惊。 也不知看了多久,赵与芮突然问:“文卿以为,六十多岁就算老了?” 文云孙先愣了下,接着脸上泛红,皇帝也六十多岁了,是不是在责怪自己? 但他这人性格秉直,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陛下不老,不老”他结结巴巴,说的明显不像真话。 “文卿要学会说真话,能保持说真话。”赵与芮再问:“文卿认为,朕老了没?” 文云孙这次纠结了好一会,终于沉声道:“古之名君,皆不如陛下,但即便唐太宗这样的千古名君,年迈之后,也会力不从心” “文卿说的没错。”赵与芮马上道:“人啊,年纪大了之后,总会变的有些昏庸” “。。”文云孙一直无语。 “李隆基前期也能励精图治,后来还不是变了。” 历史上很多皇帝前期都能励精图,中后期就直接急转而下,大变样。 “朕为大宋打下万里江山,称之为万古第一名君不为过,但朕也怕,朕年纪大了之后,会变的昏庸,将来要遗臭万年。” 文云孙想配合说几句好听的,还是没好意思说出来。 “以云孙看,朕的诸位皇子,谁可为太子?”赵与芮突然语气一转,还叫起文云孙的名字。 文云孙脸色微变,换成别的臣工,这会已经跪在地上,这些话哪是我能说的,陛下别吓我了。 但文云孙还真的认真想了想。 “陛下的大宋,还要不要开疆扩土。”文云孙看着地图问。 “到此为止,以后的事,交给后人干。”赵与芮在征服德里苏丹后,已经停止扩张,大宋也有十八年没有大型战事发生。 “二皇子赵禥,可为储君。” 赵祺性柔,正直不阿,怕不容易控制大宋诸殖民地。 大宋征服这么多国家,这么多年下来,各地还是时有叛乱,以赵祺的性格,只怕要用怀柔政策,显然不是为君之道。 三皇子赵绎太狠,下手歹毒,如果他当了皇帝,可能还得继续对外用兵。 其他皇子和这三人相比,都略有不比,出镇也晚,怕降不住各地的封疆大吏。 所以文云孙认为,赵禥可为储君。 赵与芮没有说话,足足过了好一会,才开口问:“你愿意去京师吗?迁吏部侍郎。” 这边的吏部尚书到京师吏部侍郎,听起来降了,实际是升了。 divcassntentadv>文云孙当即伏头:“臣遵旨。” 元贞四十一年元月,赵与芮都没回京师过年,在临安过完年后,打算巡逻天下,消息传出,震惊京师。 这会已经到了首辅真志道退休的时间,但皇帝没有批复,而是寻视天下,大宋这么大,寻视一圈起码大半年,甚至一年。 很快有小道消息出来,皇帝是想看看各皇子,谁有资格当皇帝。 皇帝更是想看看各地封疆大吏们的表态。 还有消息传说,皇帝有意让各皇子移镇。 像最早出镇的赵祺,已经在汉州南洋一带呆了二三十年,其他皇子呆的时间也不短,总在一个地方肯定不好,尤其是决定太子人选的时候,皇帝可能让大伙相互移镇,这个消息传出来,有些人就担心了。 元月二十八日,赵与芮坐着蒸汽船,从临安出发,第一站东瀛省。 东瀛是赵禥的封地,但他的王府在远东城,平时也是在远东居多,赵禥接到电报,赶紧想往东瀛去,但赵与芮来电,让他不用来,赵与芮在东瀛呆几天就走。 二月上旬,赵与芮的船到东京,当地制置使陆清夫和都指挥使高达,锦衣卫千户张世杰等一众官员早早在港口迎接。 赵与芮刚准备下船,就感觉到甲板一阵晃动,今天风大,海浪大,他这把老骨头第一次感觉到下脚有点不稳。 边上提举皇城司全康见状,想上前伸手扶他,但被身后父亲全勇拉了下,终于没敢动。 皇帝显然不愿认老,当众扶皇帝,怕不是好事。 全勇也是满头白花,看着前面的表哥,心情复杂无比。 全勇前几年还是皇城司提举,他在这位置上几乎干了一辈子,是赵与芮最信任的人。 数年前退休后,换成了幼子全康。 全勇早年先后生了两个儿子,长子全英和赵禥交好,次子全猛和赵祺交好。 过了好多年后,又生了幼子全康。 全康这会才三十不到,坐上了大宋最重要的武官位置。 皇城司下属情报司,锦衣卫等,还负责皇帝的护卫安全,可见赵与芮对全家的信任。 赵与芮让全康干这个位置,除了他是全勇的儿子,是他外甥,更因为全康的妻子是个普通的百姓,没有与任何勋贵交集,而且因为出生晚,年龄差距大,从小没和几个皇子在一起玩过。 你看全勇长子全英从小和赵禥一起长大,关系很铁。 全猛从小和赵祺一起玩,关系也很铁。 全康出生晚,没和几个皇子玩过,这是赵与芮重用他的原因之一。 赵与芮下船后,群臣纷纷上前拜见,他这几年都没管什么国事,很多人只记得名字,都没见过。 今天在场有三十多个文武官员,只有都指挥使高达和制置使陆清夫见过。 锦衣卫千户张世杰的任命是他签字确定,但没见过其人。 当时赵与芮愿意签,没有召他来见,就是记得这个名字,算是大宋忠臣。 但肯定算不上能臣。 看着满满跪一地的文武,赵与芮左右看看,对第一排右侧一个武官道:“你是张世杰?” “臣是张世杰。”张世杰略有激动道。 赵与芮一时有些无语,陆清夫的弟弟就是陆秀夫,这会还只是某县一个老师,没想到张世杰还是和陆秀夫有些交集。 “都起来吧,陆清夫,高达,你俩随朕走走。” 赵与芮带着两位大臣走在神奈县的土地上,看着这片大宋的国土,心里也是百感交集。 元贞十九年攻灭日本,现在是五十一年,过去了二十二年时间。 当地已经全称为宋人,实际汉人大概一百万不到。 二十多年时间,大宋移民还只有一百万不到,因为在宋人眼里,这些海外殖民地都是乡下地方,没什么人愿意来。 赵与芮只能到处迁移,现在当地有原波斯人,德里苏丹人,蒙古人,渤泥人,爪哇人,高丽各种都有。 本地人还是占多数,其次是高丽人。 “陆制使,你来东瀛四年了,伱先说说,当地治理的难点。” 陆清夫微微一愣,他自认过来治理有些功绩,没想到皇帝第一件事,却是问他难点。 仔细想了想,陆清夫道:“虽然现在都是宋人,但实际当地民族较多,语言各种,私底下,他们很多人还是在说原族语,并且相互敌视,冲突频发” 大宋的海外各殖民地,都是多民族的地方,尽管朝廷推行汉语,不准说原部族语,但大伙私底下还是会说。 比如汉州那边,汉王赵祺柔和,百姓们经常说着原来的话,朝廷也只能当没听见。 又比如明王赵绎那边,他心狠手辣,当地波斯语几乎绝迹,没人敢在当庭广众下说,私底下说的也很少,因为怕被举报,举报就会倒霉,这是各个掌权者处事风格决定。 赵绎那边还有儿子举报父亲私下说波斯语的,然后处死父亲,重赏儿子,这样一来,百姓们噤若寒蝉,私下父子都不敢乱开口。 赵禥这边比较中庸,管的不宽也不严,百姓们表面是不好说,私底下说说,只要没人举报也没人管。 陆清夫说这边民族比较多,管理也比较困难,虽然朝廷多次重审大伙现在都是宋人,但实际上并没有真正一视同仁。 汉人的农业税交的少,其他民族的农业税交的多,商税等都是如此。 这点赵与芮也是没办法,你不给汉人优惠,没有汉人愿意移民到这里。 他得慢慢让汉人在当地的比重越占越多,希望一百年,或两百年后,当地的汉族超过其他各族。 陆清夫说了些难点,但在赵与芮看来,都不是很难,要么陆清夫没敢说实话,要么陆清夫能力比较强,不怕其他的难处。 赵与芮和陆清夫说了大概有半小时,边上高达是一言不发,静静听着。 等陆清夫说完后,赵与芮转头问高达:“高达你说说,军中各级武官现在心态怎么样,有没有了解过?我大宋,已经很多年没打仗了?要是裁军,大伙会怎么想?” 嘶,高达先是倒吸口冷气,没想到皇帝开口要裁军。 也是,自从征服得到整个亚州后,大宋军队,已经十几年没有进行过大规模的战役。 这些年在西边有大蒙国原蒙古蒙哥系有些冲突,但宋军也没死命打,如果死命打,早把大蒙灭了。 主要是赵与芮现在得到的地盘太大,得慢慢消化。 像波斯,德里苏丹国,高丽日本,再上远东,就这几个地方,够他消化几十上百年。 第581章 巡察天下和移镇 第583章巡察天下和移镇 陆清夫也竖起耳朵,想听听军中的事,不料赵与芮一挥手:“你先下去。” 陆清夫没办法,只好后退,让皇帝和高达走前面。 两人远远避开人群,表示私密的谈话。 高达左右看看,硬着头皮道:“这几年东赢各地偶尔有些零星的反抗,并且大部份都是藏在地下,保王派们不敢露面,我大军确实没什么战事,武官们-——” 高达说了些大宋现状。 现在仗少了,但训练照久,时间一长,武官们也有点松懈,士兵们也不乐意。 关键对武官们来说,不打仗,晋升就慢,有人自然不爽了。 但要说裁军,东赢这边地盘比较大,驻军也就几个军,三四万人,怕裁了不够用。 高达说了半天,大概的意思,还是希望有仗打,不要裁军。 这基本是代表了大部份军中主官和意见。 赵与芮听完也没有表态,随便在东京住了几天,又分别召见一些中层官员,单独聊了聊。 赵与芮巡视天下的消息,此时当然已经传遍整个大宋。 第一个得到消息的是远东城的赵禥。 远东城建立在贝加而湖的东面,倚湖而建,是大宋在这里建立的一座雄城。 这是后世都没有干成的事,赵与芮动员十几万民工,历经十五年,终于建成。 燕王赵禥分藩在此,有镇守远东之责。 赵与芮在元贞十四年开建远东城,二十九年完成,然后每隔百里又建新城,到现在四十一年,已经在远东城区建了七八座小城,把大宋的统治力延绵万里。 但远东城这个地方苦寒啊,尽管赵与芮加大这里的移民,还是科举考试加分的政策,这二十多年来,远东城人口也才勉强过五十万,其中汉人大概占据一半以上。 别说老百姓了,燕王赵禥学着他父亲,每年到冬季就跑东赢或高丽去渡假,春季才回远东城,一年有一半时间在外面。 今年他在远东城过年,过完年后,本来打算带长子赵琦去东瀛省九州渡假,泡温泉,没想到父皇突然去东瀛,他当地也立刻想去,可赵与芮发来电报,让他不要去。 没办法,赵禥只能在远东城等着。 他人虽然在远东城,但东瀛的电报每天会向他传送皇帝的消息。 电报才发明十四年,加上他藩地的特殊地理环境,从东瀛到这里的电报要经过两次中转才能到远东,所以赵禥每天得到的消息,都有些滞迟。 这天一大早,赵禥在府上和人下着棋,等东瀛的电报。 按他的命令,东瀛电报每小时必须上报一次,如遇急事,则要更快。 屋子里人不少,少年时与他下棋的伙伴,除了有个别在外的,都在。 像石狗儿的儿子石忠国,现在是远东省都司都指挥。 前皇城司提点杨跃武的儿子杨孝林是王府护卫营,准备将。 他的另一个好兄弟全英是高丽省制置使。 谢堂在长春城当知府。 孟之乐在东瀛省当银行行长。 和赵禥下棋的都是他的心腹,基本也是大宋的勋贵后代。 现场有七八个人,大部份年纪和赵禥差不多,有四十左右。 很多人儿女都有不少,但现在都不能进入这核心场合。 现场最能说上话的,就是石忠国,杨孝林,还有陈林。 陈林是远东城锦衣卫千户,他父亲是陈峰,也是当年王府少年,和石狗儿同一批,与石狗儿关系很好。 “赢了。”安静的房间里,突然传来赵禥欢喜的声音,接着众人哈哈大笑。 这局赵禥又赢了,众人自然跟着附和。 小声的和众人聊了几句,赵禥突然放下棋子,缓缓道:“听说父皇这次巡查天下,可能要考虑移镇。” “依你们看,本王会被移镇到什么地方?” 众文武脸色微变。 大伙跟了燕王二三十年,有的和赵禥从小认识,可以说跟了近四十年,哪能说移就移。 赵禥就藩时间二十六年,慢慢布局,花了二十多年时间把部下心腹放到各处,现在一旦移镇,二十多年前功尽弃。 要是赵祺过来还好,万一换成赵绎过来,他们这些人,都得倒霉。 房间里突然沉默下来,显然大家不愿意面对移镇的事。 赵禥移镇,少量文武可以带走,但不可能全部带走。 而且大伙在这里二十多年,儿女妻子,亲戚族人,都布置到位。 他们就算能走,儿子族人们,也未必能跟走。 像杨孝林儿子是当地一个营的指挥,他可以跟着赵禥走,他儿子至少短期内是走不了的。 “大王这消息确定吗?外面不是说流言吗?”有人这时终于小心翼翼的是问了。 “空穴不会来风。”赵禥沉声道:“以本王对父皇的了解,可能这吹风的,还是父皇。” 搞不好这消息就是赵与芮放出来的,看看儿子们有什么反应。 “原本当年父皇就曾有过想法,藩王就藩五到六年就得移镇,后来考虑到海外殖民地不容易征服,一拖再拖-——” 当年赵与芮的打算,藩王们五到十年就移一次。 后来发现做生不如做熟,儿子们好不容易在当地立足脚,再调动不怎么好办事。 所以一拖再拖。 现在二十多年了,几个儿子在各镇都是根深蒂固的扎下来,没想到赵与芮突然想移镇。 “陛下,为何要这个时候移镇?”石忠国问:“难道?” “怕是要立太子了。”赵禥长叹。 移镇,肯定是为立太子准备,各皇子在自己封地干了二十多年,羽翼已丰,既然要立太子,肯定要改变他们的封地,为太子铺路。 “终于要立太子了?”大伙也是忍不住吐槽。 哪个皇帝这么老还不立太子? 过去这些年,很多朝臣都担心赵与芮突然嗝屁,太子都没有,上了无数次书了。 虽然赵与芮一直说在现在的奉天殿上有诏书,但大伙都担心。 现在终于要立太子了,所有人既是兴奋,又是担心。 “陛下会立谁为太子?”有人激动道。 赵禥不动声色看了他一眼,你激动个毛,我都不激动。 这个问题谁也不知道,谁也不能回答。 但赵与芮巡察天下,肯定是为立太子准备,甚至有考察各皇子的意思。 毕竟以前各皇子的成绩,都是通过书面和情报司口述传到赵与芮那。 这次赵与芮会到处看看,实地查看。 赵与芮之前来电说只在东瀛呆几天,实际呆了十天都没离开,并且跑遍各州府,看的非常认真。 “立太子的事,谁也不敢断定,大王现在应该考虑下,咱们要不要做点什么?”石忠国这时突然道。 四周目光纷纷看向他,你想干嘛?说这话? “不要误会。”石忠国感觉到四周目光火热,赶紧道:“我是说,要不要做些事,表现下大王的成绩?” “现在做什么都没有用。”赵禥摇头:“咱们不变应万变。” “这是-——”有人想说,听听由命了?万一太子不是赵禥,就得移镇,他们以后也不会再有任何前途了。 “父皇不比常人,有些时候,咱们什么都不做,可能会更好。” 当天赵禥和部下心腹商量了会,感觉也没什么事好做的,也不敢乱有表示。 等人群快散去时,赵禥单独留下远东省都指挥使石忠国。 大宋在远东驻有六个军,三万多兵马,石忠国是大权在握,非常重要的一个人物。 等众人离开后,赵禥突然问:“辽东都司王安节和你关系如何?” 王安节是王坚儿子,年纪也不小了,再过几年估计要退休。 赵禥的封地包括远东省,辽东省,高丽省和东瀛省,所以王安节和他也有交集。 石忠国道:“表面还算不错,不过他向来不站队。” “但,我和他聊过,他对大王还是推崇备至。” 赵禥对部下不错,会拉拢人心,所以在封地内口碑不错。 赵禥想了想,人心隔肚皮,他嘴上推崇倍至,实际却不知道。 得试一试。 “想个法试一试。”赵禥笑道。 石忠国神色微动,刚刚对着众人说什么也不做,比什么都好,没想到燕王转头就想做点什么。 “可以。”石忠国马上点头,然后道:“要不发个电报,召他来远东城?” “不要。”赵禥起身,在屋中走了几个来回。 石忠国静静看着他,刚才赵禥在众人面前表现的很沉稳,但石忠国现在看到了他的焦虑,原来燕王还是在意皇位的。 和燕王这么多年,燕王表面上从来没有表示过,但现在他终于知道,燕王还是很在意皇位。 当然,身为人臣,燕王心腹,他也希望如此。 燕王年纪也不小了,再不当皇帝,还能有几年? “等会你发个电报给他。”赵禥想了想后,终于道:“找个当地汉商,说他涉嫌和燕王府做生意时,欺诈王府,让王安节派人先抓起来。” 嘶,石忠国微微吸了口冷气,没想到赵禥也是个狠人。 这种抓当地生意人的事,肯定由当地官府衙门的捕快来干,军队哪能干这事。 而且抓的是汉商,什么证据也没有,就凭燕王一句话,你能随便抓吗? 这就是测试王安节的立场了。 “如果他真抓呢?”石忠国小声问,他怕事情会闹大,万一办成冤案怎么办? “过几天再放了,就说搞错对象。”赵禥笑道。 这样石忠国就放心了,马上道:“行,我这就去办。” 于是没多久,驻长春城的王安节收到电报,城中有个叫宋大中的汉商,和燕王府做生意时,涉嫌欺诈,那个能不能请你先把他抓起来,等燕王府来人询问? 王安节接到电报先是一脸懵,接着神色微变。 他父亲王坚是当年赵与芮倚重的大将,于三年前病故,和余玠一样,两人死后都被封了国公。 王安节现在也是降等世袭,有侯爵。 这可是大宋少有的勋贵,因为赵与芮任上是逐步取消勋贵,不让世袭的。 也就是王坚,余玠等少数重臣后代才有这样的待遇。 皇帝巡察天下的消息,王安节当然知道。 只是没想到燕王府突然来了这个电报。 看到电报第一眼,他还以为是真事,然后很快反应过来,这屁的真事啊,这是燕王试探自己呢? 王安节顿时眉头纠结成一团线,这事怎么干? 他父亲王坚在时,一直保持不站队的态度。 包括余玠在内,这些老将们都尽量和诸皇子牵上关系。 但现在父亲死了,而身前没和诸皇子搭上关系,以后王安节就是要独自在大宋朝混。 大宋朝现在,可不好混啊。 皇帝年迈,太子未立,这次皇帝巡察天下,恐怕是立太子储君做准备。 这是到了他要站队的时候了? 王安节看着电报发呆,脑子里在想,几位皇子谁能为太子? 从赵与芮过去的安排来看,皇太子一般只会在前三位皇子中选出。 即赵祺,赵禥,赵绎,后面的几位皇子基本被排除。 这三位皇子,又有谁最有机会? 王安节不想站队,但感觉不站队都不行? 纠结了两天后,王安节派儿子王建带着他的亲兵,假伪劫匪,先把那宋大中抓了起来,关在一个仓库。 他不敢动用军队,只能用自己府中亲兵。 因为抓这种普通嫌犯的事,可不是他的职责。 消息很快传到赵禥处,赵禥暗暗舒了口气,心中压着的一块石头也终于抬起来些。 但这样,显然还是不够的。 父皇啊父皇,伱到底在想什么? 二月下旬,赵与芮离开东瀛,往大员去。 赵禥得到消息,立刻带人前往东瀛,途中还经过长春城,拜访了王安节。 王安节看到赵禥也吓了一跳,赵禥经过时,带了大量马车,随从近千。 赵禥的王府护卫也就两个营,一个营五百人。 看驾势几乎全带出来了。 但他带的不全是兵马,说是也有随从,及家属。 王安节带人迎接赵禥,晚上还宴请了赵禥。 第二天一大早,赵禥带人离开,这次只带了五百多人,说是留了些家属和随从在长春城办事。 赵禥前脚离开,王安节又纠结起来,他在房中拿着笔和纸,考虑着要不要发电报给皇帝,赵禥在长春城留了五百人。 这可不是件小事。 第582章 这公平吗? 第584章这公平吗? 长春城是赵与芮在宝庆八年(1232年)开始兴建的辽东重城,当时选的位置在后世宁安附近,靠近牧丹江市,倚镜泊湖而建。 前后历时八年,才全部完工。 后设长春军,长春军六千人里,有一半驻长春城,然后三千驻附近各小城,辐射统治方圆上千里。 经过三十多年发展,和移民,长春城目前人口超五十万,是辽东最大的城,没有之一。 距离大宋燕京更近的沈州(沈阳)人口都没有这里多。 因为赵禥就藩后,全力经营这里,大力往这里移民。 长春地处辽东要道,往沈州不到一千里,往海叁威不到五百里。 在赵与芮的大宋,长春城在辽东的核心地区。 明朝的辽东地盘,不如赵与芮大宋辽东的三分之一。 地盘大小不同,核心城自然也不同。 长春城现在是辽东省里人口第一大城,兵马第二多的城,重要程度仅次于省府沈州。 赵禥在城中留了五百人,王安节相当纠结,要不要上报给皇帝陛下。 纠结的原因是报也不好,不报也不好。 往小了说,长春城本是赵禥属地之一,他经过这里,留五百人怎么了? 往大了说,长春城是大宋的,你赵禥王府又不在这,你在这里留五百人想干什么? 报也不好,不报也不好,王安节这两个好像老了几岁,白发都白了好多。 这时他能明白,父亲王坚生前说的话,身为统兵大将,千万不要参和储君之争。 但是如果被逼的没办法,那就一定要果断,不能想着首鼠两端。 “砰砰砰”就在这时,外面传来敲门声。 “进来。”王安节先放下笔,暗暗长叹,自己在战场上杀伐决断,没想到战场之外,比打仗还难。 “父亲。”外面进来的是他的长子王建。 王建也才二十出头,长的英武帅气,娶了个营中正将的女儿,那正将也是当年王坚部下,算是亲上加亲。 “燕王的人安排好了?”王安节沉声问。 “都安排好了,在城东大营。” “他们在这干嘛?”王安节不爽道。 “燕王的人说马上有批重要的商品从牡丹江过来,他们要接货。” 听起来好像是个很好的理由。 牧丹江北边通向哪?通向赵与芮建的远东库页城。 远东辽东都是燕王封地,听起来更没问题。 但王安节知道,远东那边物产是丰富,却也用不着要留五百人在这里接货的。 都是些皮毛,野货,留十个就够搬运。 王安节想了想,又问:“他们带兵甲没有?” “这倒没有。”王建很奇怪:“父亲担心什么?” “陛下巡察四海,各位皇子恐怕都要蠢蠢欲动。” “不会吧。”王建一脸不可思议:“我看陛下龙精虎猛,也不算老?” 王安节摇头,倒不是说老不老的问题,是皇子们都会想好好表现自己,争取储君之位。 不过有些话,他也不好和儿子说。 燕王赵禥有唐宗之能,王安节原本感觉他希望比较大,可这次赵与芮并没有去远东,而是去了高丽和东瀛,也没见儿子,这就很奇怪。 这或许在皇帝眼里,高丽和东瀛两个省,比现在的辽东和远东还重要。 “那父亲认为,哪位皇子有机会成为储君?” “不好说,帝王家的事,咱们身为人臣,最好不要妄议。” 王安节当天纠结了半天没下定决心发电报,结果第二天一大早听到一个消息,燕王留下的五百多人中,又分了一半去沈州了。 沈州是辽东省省府,制置使和都司都在那边。 以前沈州还有总督府,吕文德干过总督。 吕文德退休后,原大兴军统制汪世显为辽东总督,负责大兴省和辽东省两省事务。 后汪世显又病故,迁泰北军统制吕文焕为辽东总督。 吕家在辽东的势力还是蛮大的。 吕文德儿子吕师夔和赵禥是连襟,这么想想,也算正常。 “去了一半沈州?”王安节听到这消息,终于决定不上报。 五百人少了一半,这没什么,人家就是走商路做生意的。 不知道为什么,王安节事后心里居然隐隐有些激动。 他是王坚之子,出身将门,运气也很好,父亲王坚很早就被皇帝重用。 没多久,皇帝要消除世袭勋贵,但对王坚,孟珙这些早期心腹都是大张绿灯。 所以王安节从小从军,早早就位立营指挥之职。 但大部份时间里,他都是跟着父亲打仗,真正独当一面,还是元贞十三年,王安节以南路军主将,孟之英为副将,攻打占城。 当时占城只是个小国,宋军兵马精锐,武器先进,根本没有一点难度。 之后王安节又参与了攻打德里苏丹国的战役。 他这一生就参与了这两次大战,德里苏丹国被灭后,朝廷十几二十年没有大型战役,王安节干到统制就没有再进步。 身为军人武将,当然希望有仗打? 他父亲王坚可是干到总督,在国公致仕。 我不说干到总督,起码也得干到都指挥使吧。 赵与芮肯定想不到,因为自己要巡察四海,引的大宋无数军将各种心思,很多原本平静的心,都变的骚动起来。 —— 三月,赵与芮的船到大员。 大员省现在是他五子赵烽的封地,为周王。 赵烽和赵绎是一个母亲,比赵绎小了很多岁,目前才二十多岁。 在赵与芮的严厉管教下,赵烽也算中庸,没赵祺仁厚,但也没赵绎凶残。 赵烽的封地是诸皇子中最小的,但大员起步早,是大宋第二个海外基地。(第一个是济州)。 而赵与芮到临安后,济州基本不再扩建,全力经营的第一个海外基地就是大员。 将近四五十年下来,大员经过无数次的移民和发展,当地人口已经达到七百多万,也算是个大省。 大员人口成份复杂,真正的汉人约占十分之一,然后有大量女真人,毕竟金国灭国后,绝大部份女真人都被迁移到大员。 之后赵与芮从各地迁移百姓,波斯人,德里苏丹人,汉州土着,高丽人,日本人,什么都有。 这几十年下来,大员人口组成中,最多的是汉人,其次是当地土着,然后是女真族。 当然,这些年各族相互通婚,早期的女真人,蒙古人也几乎变成真正的汉人。 三月中旬,赵与芮的蒸汽船刚到大员沿海,原本打算靠岸,结果赵与芮叫来全勇。 “先不急着靠岸,围岛上转转。” 赵与芮上次悄悄来大员,还是六年前的事。 全勇连忙下令蒸汽船沿岛转一圈。 这一转就是好几天,弄的岛上等皇帝的人也莫名其妙。 但有心人应该猜到赵与芮在看什么,极可能在看大员岛的防御。 大员易守难攻,可以容纳大型登陆船的海岸可不多。 大宋经营大员四五十年,能登陆的海岸造了大量的炮台,设了无数障碍。 就在赵与芮沿着大员转圈的同时,一封电报从大员发到了大明城(原波斯德黑蓝)。 大明城是大明省省府,平时明王赵绎都在这里。 但今天接到电报后,电报室的人立刻往大宋湾(原波斯湾)的和平城转发。 原来赵绎已经不在大明城,而在大宋湾的和平城。 和平城是宋军当年立足波斯时,建的第一座城,目前算是大宋湾附近最繁华的城市。 和平城中。 中年赵绎静静坐在主位,身边有几个心腹在侧,其中有两个居然是蒙古族,正是忽必烈的儿子朵儿只和脱欢。 当然,现在这两人除了外观之外,一切打扮和宋人无疑。 房间里有些安静,大伙脸色都很古怪,似乎在等什么。 “噔噔噔”外面突然传来快速的脚步声,不一会,有个武官推开大门。 这武官正是和平城统军统制宋显德。 当年陈小刀走时,向赵绎推荐了宋显德。 时宋显德不过是波斯境内清州驻军副将。 一转眼,宋显德已经成为军统制。 但宋显德年纪也不小了,看起来接近六十岁,如果不出意外,再过一两年就得退休。 “大王,陛下到了大员,他的蒸汽船,正在大员绕行。”宋显德拿着电报道。 “啊”四周诸人惊讶,不知道赵与芮为啥在大员绕行。 赵绎眉头紧锁,沉思了片刻,终于缓缓道:“外面都在传言,父皇巡察之后,要移镇各藩。” “父皇显然在想,哪个儿子,可以到大员去?” 赵与芮准备移藩,消息已经传的满天飞,各皇子和皇子们身边的心腹都很震惊。 “真要移藩?”宋显德满脸害怕之色。 他年纪不小了,也就是赵绎心腹才一直干到现在,或是换了皇子过来,他明年铁定得退休。 “不但要移藩,听说还会重新分藩。”秦忠虎沉声道。 “什么意思?”诸人大惊失色。 “比如把汉州(飞律滨)和大员分成一起,因为周王封地太小,汉州和他较近,如果谁到大员,可能还会得到汉州。” 简单来说,因为各儿子封地,人口,经济情况大小不一,赵与芮可能想公平点,重新分封。 现在的情况来看,封地地盘最大的赵禥。 经济最好的赵祺。 兵马最多的是赵绎。 没办法,赵绎这边面对大蒙和欧洲,是大宋朝的最前线,布置了最多的兵马。 大宋的其他地方,都没有敌人。 赵绎想到自己地盘兵马最多,一旦被移藩? “大王,如果真要移藩,这是最后的机会了?”部下宋显德这时突然跪下,双手抱拳一副忠心的表态。 “嘶”他这话简直把现场所有人吓的倒吸一口冷气。 “混帐。”赵绎大怒:“你想说什么?” 宋显德也管了,他都这把年纪,再不为儿子拼下,以后就没机会。 “我们这边兵马最多,一旦移镇,大王就失去最大的助力,今后都难翻盘。” “你疯了。”赵绎满脸通红,怒骂道:“你父皇还在,你想鼓动我造反?” “失败了才叫造反,成功了——就叫——清君侧-——” 咣当,赵绎面前的茶杯都轰然倒下。 他满脸通红瞪着宋显德,片刻之后:“来人,把这狗东西带下去。” 但屋外并没有人进来。 众人几乎同时反应过来:“大王不要。”纷纷为宋显德求情。 现场除了秦忠虎外,几乎文武要员,全部跪下。 “你们想干嘛,你们都想造反吗?”赵绎大怒,眼睛一个个死死看过众人,看他们的不同表情。 有些人满脸愕然,显然是随众下跪的,根本没想到这事。 有些人表情兴奋,似乎想法和宋显德相似。 也有人一脸茫然,显然在纠结。 他把所有人表情看在眼里,然后不动声色的看了眼秦忠虎。 “大王息怒。”秦忠虎这时也赶紧下跪:“兄弟们也是大王着想,为兄弟们的家人着想。” “恕下官斗胆。”秦忠虎大声道:“自陛下登基,威加海内,雄居八方,大宋扩疆万里,气吞诸国,立下千古不世的伟业。” 众人听的也是心神激荡,有些人想到皇帝的厉害,表情立刻露出害怕之色。 “然,这些江山是谁打下来的?”秦忠虎声音更大了。 “这是在场诸位兄弟和他们长辈先人浴血奋战打下来的。” “可陛下登基之后,年年消权,取消世袭,动则安排考试,请大伙看看宋统制(宋显德)” “宝庆二年从军,打济南,灭金国,进高丽,援西夏-——从军大半辈子,为大宋抛头颅洒热血——立下无数功劳。” “从军数十年,到现在还只是个小小的统制。” “其三子名龙,七次科举,屡试不中,不能为官,不能为将,只能在朝廷的企业中碌碌一生。” “诸将军的儿子都这般下场,以后他们的孙子又会如何?” “咱们打下的江山,就看着别人耀武扬威吗?” “咱们的浴血奋战,不如别人读几年书,考一场试吗?” “这公平吗?” “不公平。”屋子里几乎人群激奋,所有诸将振臂狂吼。 所有人的脸上,全是愤怒和不甘。 第583章 父皇,你还是不是人? 第585章父皇,你还是不是人? 赵与芮的大宋,现在就有个极为巨大的矛盾。 那就是他想取消世袭,和功勋将领们之间的矛盾。 赵与芮当年夺权,打灭了所有和他做对的政敌,并逐步取消世袭勋贵,而当时只是为了节省开支。 但后来这事也得继续干下去,除了他重要的心腹孟珙,王坚啊,王府少年这些得到优待,也能世袭外,其余的是越来越严。 到了最近十年,更是逢官必考。 这公平吗? 显然是不公平的。 这是所有将领们的心声。 咱们为陛下你在前线浴血奋战,人家特么在家里读读书,考个试就当官了?我儿子去回家种田?你开什么国际玩笑? 咱们打下的江山,让别人继承?你开什么国际玩笑? 之前大宋声势正隆,赵与芮也是威望一时,被称之为千古一帝,朝中让他泰山封禅的就不下十次。 随着这十几年大宋没什么战事,赵与芮也很少参与国事,加上年纪越来越大,这威望就逐步下降了。 今天秦忠虎只是把大伙平时想说而不敢说的话说出来,立刻得到所有人共鸣。 现场几乎是义愤填膺,差点要揭杆而起了。 但秦忠虎也是避重就轻,有些故意没说。 比如宋显德的长子和次子,都是得到朝廷特例,一个为武官,一个为文官,也算对他几十年从军的奖励。 秦忠虎说到宋显德三子,那是故意找借口。 但在场的大宋军将们,也是有些人有类似的经历。 就算儿子们都当官了,可他们的孙子呢? 按这模式下去,到他们孙子辈肯定全得完玩,你不考试不行的。 而坐看目三位最有希望的皇子。 赵祺当政的话,一定按照他父亲的来。 赵禥不好说,但上台后,他们这些赵绎人,肯定要完蛋。 所以无论如何,决不能让前面两人上来。 当天诸将们被鼓动的很激动,七嘴八舌的恨不能立刻起兵了。 但赵绎很冷静,父皇健在,谁敢起兵? 在场的能不能带出自己的兵马都是件事。 他要的就是一个导火索,点燃他们的心。 “行了,今天的事,本王可以当没听到,你们回去后,千万小心,本王心中自有主张,你们做好本职就行。” 他随便说了几句,把众人打发走,最后只留下宋显德和秦忠虎。 今天宋显德的开场白,原来正是他暗中指使的。 “大王, “等。”赵绎缓缓抬头,叹道:“不到最后关头,千万不要下注。” 有些赌注,一旦输了,就能让人陷入万劫不覆之地。 两人不知道等什么,但顺着赵绎眼光看去,似乎正看向大宋京师燕京。 —— 时间飞快的往燕京城内飞去。 三月十八日,当,晚上七点的钟响了。 皇城之中人马涌动,大队的皇城司要员,正在换班。 胡庆山手握腰刀,脸色严肃的看了眼不远处的奉天殿。 胡庆山是全保长的儿子,全保长当年娶了赵与芮身边宦官胡松的母亲,当时赵与芮也是为了拉拢胡松。 胡庆山与全勇是同父异母,并跟着胡松姓胡,为胡家延柞香火。 赵与芮舅舅全保长于五年前去世,胡庆山在皇城司一直干到干办官。 皇城司干办官,下辖五指挥,按宋军野战军一指挥五百人的编制,相当于两千五百人的主官。 皇城司一共就两个干办官,这也算是皇城禁军中最重要的武将了。 胡庆山算是赵与芮亲戚,也算是心腹重将。 哗哗哗,这时一队甲兵来到胡庆山身后。 胡庆山看看远处,沉声道:“奉天殿是皇城要处,你们要守好大殿,切记不可掉以轻心。” “诺”众将士大声回应。 接着胡庆山带着这队甲兵前往奉天殿。 大殿上面已经有一队甲兵,约十二人,伍长一名,副伍长一名,军士十人。 十二人分两队,伍长带一队站奉天殿的片匾小时换一次。 整队是四小时换一次。 “参见胡干办。”领头伍长看到胡庆山亲自带队,赶紧上前参拜。 胡庆山这队人上前交接,双方有腰牌互换,胡庆山带来的这个伍长递上一个腰片,上面还刻有时间。 现是晚上七点整,上面刻的就是七点整。 证明这是轮换他们的人马。 对方拿了他们的腰牌转身整队而去。 “曹雄。” “在。” “你这队驻守,严枫巡逻。” 诺。 现场十二人一分为二,六人站牌匾下,六人开始巡罗。 也就在他们巡逻的同时。 距离他们数百步外的皇城司驻地。 “啊呀,肚子痛死了。” “我去,又拉了,又拉了。” 四个皇城司军士捂着肚子往后面茅房跑。 这几人已经连拉了几次,拉的浑身虚脱。 其中一个跑到门口,正好遇到一个指挥进来。 砰,两人撞了下。 那指挥一眼看到他,先没在意,然后突然想起什么:“站住。” “徐指挥,等会,我拉肚子。” “特娘的,今天七点不是伱当值?” “啊呀吃坏肚子了,等会再说,等会再说。”那人捂着肚子噔噔跑走。 徐盛大步走进院子,院子里有两个房间有些微弱的灯光,他推开房门,看到副指挥刘友为正在用煤油灯看书。 “徐指挥,这么晚你也来了?”刘友为赶紧起身。 “什么情况,李波不是晚上七点当值,还是奉天殿?” “今晚饭菜好像不是很好,有三个兄弟拉肚子。” “都是曹雄队里的?” “是。” 徐盛脸色微变:“你换人没有?” “换了,换了三个明天的兄弟。” “为何没与我汇报?”徐盛大怒,按皇城司规矩,当值换班,换人,得提前报备。 “胡干办正好来了,我原本打算向你汇报,胡干办正好经过,就把这事办了?” 晚上七点?胡干办干什么? 徐盛站原地想了想,想到奉天殿是相当重要的地方,皇帝诏书据说就在大殿牌匾后面。 但曹雄那队有十二个人,换了三个? 站牌匾下只有六个?只有原先有三个是他自己人? —— 奉天殿。 曹雄面无表情持刀而立。 大宋军中全是枪,他们皇城司平时在皇城却带着刀。 “不好。”身边突然有个军士叫了起来。 “?”众人纷纷看向他。 “不好意思,头,我要尿尿。”这人苦着脸道。 “特娘的,让你少喝点水,谁让你喝这么多?”曹雄骂道。 这人不敢吭声,心想,刚刚是你一直让我吃吃吃,带了这么多水果过来,又喝了好多水,能不尿尿吗? “滚,快去快回。”曹雄挥手。 “好勒。”这人赶紧转身往奉天殿下跑。 此时曹雄身边还有四个人。 五人面面相觑,相互看来看去,所有人的脸上出现激动,甚至害怕的表情。 “嘘。”曹雄突然嘴巴动了下。 其中一人点点头,飞快跑向刚刚尿尿的人方向,跟着消失在夜色中。 曹雄快步退到奉天殿里面,抬头看了眼横柱。 从怀中摸出一根长绳,上面有个勾子,这勾子特别打造,嗖嗖嗖,他盘旋着试图往上扔。 叭,第一次没勾上,曹雄额头微微有点汗,表情紧张起来。 嗖嗖嗖,叭,第二次还是没勾上。 特娘的,曹雄心中暗骂,之前在家里练的好好的,怎么到这就不行了? 奉天殿是迁都之前建的,当时建的时候,已经有工匠在上面留了豁口,就等现在他的勾上去了。 如果赵与芮在此,肯定也想不到,十几二十年前,就已经有人在奉天殿做了准备。 嗖嗖嗖,曹雄第三次甩上去。 叭,还是没有勾到。 这时他满头大汗,表情非常紧张。 “谁?”就在这时,外面有人厉喝。 “该死的。”曹雄赶紧收起来,往怀中一塞,大步走出来。 哗哗哗,远处一堆甲兵提着油灯正往这边小跑。 他慌张的看向另一侧,刚刚跑下去的士兵也跟了回来,站到原位,表情同样有些慌张。 “稳住,深呼吸。”曹雄低声道。 说着上前几步:“来者止步,这是奉天殿?不得擅入。” “我是徐盛。”徐盛带着一队甲兵上殿。 曹雄暗叫不好。 “徐指挥。”曹雄赶紧上前参拜。 徐盛上下打量着曹雄,总感觉曹雄有点不对劲。 曹雄心里非常慌,但知道现在非常危险,表面还是很镇定。 然后还反问徐盛:“徐指挥,这大晚上的,你带兵过来?”不合规定吧? 徐盛看了他几眼,又看向殿中几个军士:“还有个人呢?” “彭高去解手了,说是水喝多了。”曹雄道。 “去把他叫来。”徐盛立刻道。 厕所应该有点远,不一会,彭高小跑回来了。 他吓的不轻,连连解释,说是水喝水了。 “你去了多久?”徐盛问。 “两——三--五分钟左右-——”彭高苦着脸:“茅房很远的,小的都来回跑。” 徐盛越想越不对劲,好好的三个人拉肚子,然后这边又有人一个人不在。 曹雄想干什么? 徐盛正想再问这几个军士。 突然远处又有人过来。 “谁?”双方是同时转身。 “你们干什么?想造反啊,这么晚这么多人在奉天殿?”胡庆山带着两随从大步走过来。 徐盛欲言又止,想到刚刚胡庆山还见过刘友为,总感觉更不对劲。 “回胡干办,今晚有人拉肚子,但换班没有向末将汇报,末将认为,这是不合规矩的?” “当时本官在场做出决定,有什么问题,本官会一力承担。” “如此正好。”徐盛心想,回头肯定要向提点和提举们汇报。 不过皇城司提举全康跟陛下出去了,只能等回来再说。 现在皇城司里,比胡庆山大的,只有两位提点。 徐盛很快带着人离开。 胡庆山看了眼曹雄,曹雄默默向他摇了摇头。 特娘的,胡庆山心中大骂,知道失败了。 这种机会只会有一次,不会再有第二次。 如果再有人拉肚子,去小便,肯定说不通。 第二天一大早,胡庆山从皇城出来,心事重重的回家。 走到半路时,突然调转马头,往另一条街上去。 这边有大宋新的电报局,大宋电报局在京师有好几个电报站。 其中有几个是民用的,分布在燕京四周,皇城里有一个,皇城边上东西两侧各有一个,这些都是官用。 胡庆山来到一个民用的电报局。 当然,电报局是民用,里面的人员全是官方的。 “胡办干。”一个穿着七品文官服的主事人笑眯眯的接待了他。 两人眼神交错,很快一起转身上了楼。 楼上有个僻房,这人就在站门口,看着楼梯,以防有人上来。 然后转身低声道:“怎么样?看到没有?” 胡庆山昨晚一夜没睡,刚来的路上也想了千百次。 今晚没露什么破绽,但先后三人拉肚子,又有去小便,一旦被徐盛举报,或许能瞒住别人,但多半瞒不住皇帝赵与芮。 一旦赵与芮要彻查,就算他和曹雄顶的住,其他几个人也顶不住。 特吗的,狗东西徐盛,多管闲事。 他心中怒骂徐盛,思来想去,最后沉声道:“看到了。” “诏书是谁?”这人惊问。 —— “哗啦”和平城的赵绎一把扫掉桌上的茶具,脸色通红。 秦忠虎和宋显德默不出声的站在 诏书里居然不是赵绎? 皇帝要移镇,立太子,必然要削减其他人。 我要退休了?宋显德脸上尽是不甘之色。 为大宋身经百战,出生入死这么多年,一纸诏令,就能让我退休回家种田。 真是不甘心啊。 房间里就他们三个,此时两人不敢出声,赵绎涨红着脸瞪着墙壁上的一副地图,不知在想什么。 父皇啊父皇,从小到大,我一直都在学你,天下人都觉的我最像你。 为何太子不是我? 我才是最像你的儿子啊? 你,你,当年没有外公秦氏助你,你那来的钱,练兵造炮,拉拢人心? 你到底还有没有良心? 谢氏也好,贾氏也好,其他妃子,那个不是花瓶? 当年你只是无权无势的沂王,我母亲才十岁不到的孩子,外公一眼看中了你,把母亲嫁给你? 你就这么对外公和我? 你还是不是人? 第584章 人之常情 l 第584章人之常情免费阅读. t;icss="t-7F51"> l 第587章帮他弑父?免费阅读..a6. t;icss="t-7F5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