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骑天下》 第一章 关中叛乱 咔啦啦、轰隆隆~~随着震耳欲聋的雷声，乌云密布的天空中突然出现几道像蜘蛛网一样密集的闪电交织在一起，当中一条闪电如粗大的蚯蚓从空中直直垂下来，直接劈到一个山头上，腾起一团火光。 泥泞道路上有十数辆牛车在奋力前行，牛在黑暗中无奈地‘哞、哞’叫唤着，它们已经非常疲惫。道路太泥泞，车轱辘时不时卡在泥浆中，皮糙肉厚的肩部已经磨出血来，走了一天实在快没力气了。摸黑而行的牛车上坐着女人和孩子，男人们则牵着牛在黑暗中深一脚浅一脚地行走。一闪即逝的光亮照在他们脸上，看出他们是多么的惊恐、焦虑、彷徨和无助。豆大的雨点劈头盖脸地打到他们身上，砸得脸部生疼，身上又冷又饿。 “当家的，我们这是到哪了？”其中一位年轻的妇女将怀里的孩子紧了紧，向自己的丈夫问道。 “前面就是秦岭，再往西走走就快到咧。咱们这回索性就钻到山沟沟里去！”前头一位杨姓男人喊道。 李德隆“呸”一声，将口中的雨水吐了出去，说道：“杨兄弟说的没错，安故县就在莽莽秦岭之中安逸得很。俺和媳妇离开安故县一晃数年，想不到还是得回去。可惜咧，地里的庄稼带不走。” “老家这么安逸，你带着媳妇跑去北郡，你爹娘要被你气死。” “可不，要不是他们反对俺娶这个婆娘， 俺会去北郡吗？”李德隆辩道。 一位婆姨道：“你是典型的娶了媳妇忘了娘，好日子不过，去俅个北郡。” “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俺当家不是不孝顺爹娘，都是为了俺才去了北郡，这次回去好好孝顺孝顺二老吧。”李德隆家的说道。 “哎，我说你们少说几句。留着力气逃命要紧，没看到他们杀红眼的样子吗？见到咱们汉人就杀。咱们北郡还算好，临县的来不及逃，被杀的十室九空了。”李虎爹说道。 杨姓男人说道：“可不是，都是凉州刺史胡阐造得孽，他不那么滥杀鲜卑人，匈奴人，掠夺他们的财物。鲜卑人也不会这么不要命地杀汉人，俺家的这匹马还是拓跋兄弟送的，哎，现在和他们成冤家了。” “嘘，后面好像有动静。” 杨姓男子不顾地上泥泞，趴了下去。大家紧张地看着他，女人们情不自禁将自己孩子抱得更紧了。半晌，只听他喊道：“赶紧藏到路边的茅草丛去，后面有七八匹马，离我们还有一里地。” 众人听言，刹那间开始慌乱起来，忙不迭地赶着牛朝路边躲进去，一时间孩子的哭声、女人的斥责声、男人的吆喝声和轰轰的雷声、哗哗的雨声夹杂在一起。乱了一阵子后，归复平静。一路行来，遭到鲜卑匈奴散兵的追杀、抢掠，险情不断，女人孩子虽害怕，但已经麻木和习惯了，自家的男人们也 不是孬种。他们躲在茅草丛里，任凭雨滴砸在脸上生疼也不出声。 十几个男人分散隐藏在路边两侧的草丛里，杨姓男人粗壮有力的手中拿着一杆铁枪，俨然是练习过枪法。其余人都拿着弓箭，箭已搭在弦上，屏住呼吸，静静等着追兵到来，只有割掉循迹而来的尾巴，他们才得以彻底安全。山里万籁俱寂，一切生物都隐匿了起来，听不到鸟兽声，整个世界只剩下隆隆的雷声和哗哗的雨声。 鲜卑人长期在匈奴、乌桓和汉人的夹缝中求生存，生活异常艰辛。随着匈奴和汉人之间爆发大规模战争后，匈奴势力减弱，汉人对鲜卑人采取拉拢措施以遏制匈奴和乌桓，他们才得慢慢扩大自己的部族，南迁分散到匈奴人和汉人势力的边缘地带，借汉人之力得以控制了大部分的漠南草原。他们从小在马背上长大，善骑射。在长期的斗争中，形成凶狠好斗的性格，全民皆兵召之即战。 凉州刺史胡阐奉朝廷御边之策，同雍州刺史合围河西鲜卑人。防范鲜卑人和匈奴人渐渐南下，逐步渗透到汉地，使用武力拒他们于北地。因此经常出兵驱赶对辖内的匈奴人和鲜卑人，底下的军士便趁机发些战争财。逐渐河西鲜卑人对他恨之入骨，终于有个叫秃发部首领秃发树机能起兵反抗，趁胡阐亲率为数不多的亲卫行至万斛堆（今甘肃靖远县）时，率领 部族伏击，无法突围胡阐力战而亡，秃发部名声大噪。他一不做二不休，索性高举反汉旗帜，在半路陆续截杀了两名继任的凉州刺史。鲜卑人和匈奴人联手，并任意猎杀靠近北地的汉人，掠夺汉人的财物和妻女。随着实力增强，秃发部的活动范围越来越大，部族勇士越发骄横。 杨姓男人听得没错，确实有八匹马循着他们的印迹追踪而来。马背上只有四名秃发部勇士，屡屡得手使他们骄横异常，汉人就像两条腿的羊，好欺负的很，因此放松了警惕。 车辙印越来越清晰，四名秃发部勇士骑在马上，各个身背弓箭，腰跨马刀，身披牛皮战甲。领头的喊道：“两脚羊就在前面，咱们四个今晚可以抱着女人睡觉啦，哈哈。”他淫邪地笑着，仿佛脑海里已经想象到那女人光着身子在自己的身下挣扎，晃着雪白的身子，被自己任意蹂躏，她的孩子就在边上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母亲被他征服，裆部不禁有些膨胀起来。 其他三位也淫邪地哈哈大笑起来，道：“安大翰，你在家装老实，想不到你这趟出来这么骚，看到女人就上。” “你们不一样？在家各个怕老婆，出来都像狼一般，看到汉人眼珠子都发绿了。娘的，汉人婆娘的皮肤就是细腻光滑，真带劲。”安大翰笑骂道。 “今日让我先挑吧，前几日都让你们了，剩下丑婆娘给我， 这不公平。”其中一位忿忿不平。 安大翰笑道：“哈哈，你每次爬上去就下来，给你不是浪费嘛，大家说是不是？” “哈哈，头说的有理，浪费可耻。。。。。。呃。。。” 最前面的话音刚落，便发不出声音来。毫无征兆地身上多了几支羽箭，致命的一箭刚好射穿了他的喉咙。 他们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兵，急忙狼狈地躲到马腹下。安大翰肝胆俱裂，大叫道：“不好，有埋伏。”刚喊完，两侧草丛里羽箭又至，一声惨叫，第二个连人带马翻倒在地。安大翰心知不妙，敌人在暗处，从射出的羽箭来判断，人数不少。今日讨不到便宜了，他迅速勒转马头便想跑。不料胯下的马儿被羽箭射中，悲嘶一声轰然翻倒，他迅速跨上身后的那匹马，刚想叱马往回奔逃，便发现回去的路已被堵死，跟在身后的同伴已被一名手执长枪的汉子拦住，堪堪被挑下马，长枪从同伴的腹部刺入，马刀在空中无力地挥舞了几下，倒了下去。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只剩自己一人，且被陷入包围，安大翰大悔自己冒进轻敌之举。色字头上一把刀，自己今日死在这个贪念上。心知今日必死，他反而没有了惧念，迅速拔出马刀，大吼一声冲向提枪之人。 杨姓男子大叫道：“某恐拦他不住，别让他逃了出去。”刚才侥幸从草丛里偷袭得逞，枪挑一个鲜卑骑兵 。他一个庄稼汉子怎么干得过正面杀过来的鲜卑骑兵？他咬牙握着手中的铁枪，双脚蹬地，准备硬抵这个骑兵的冲击，来个鱼死网破，哪怕拼着命戳翻他的马也行。千万不能放走他，他得以逃脱意味着自己这帮人全逃不了。 背后毫无防御，安大翰全然不顾后面射来的羽箭，朝站在路中间的汉子冲了过去，生路就在那里，过去他便安全。噗噗，马屁股被射中两箭，惊得胯下的马吁嘘嘘叫唤着立了起来，将安大翰掀翻马下，然后吃痛疯狂地往远处跑去。好汉不吃眼前亏，安大翰一落地便滚到路边草丛，想钻进去藏匿，只要往林子里一钻，就有如鱼入大海。 不料，他臀部猛然一阵剧痛传来，杨姓汉子趁他撅着腚想往里钻时，抢了几步提枪便刺，刚好刺入他的屁股。剧烈地疼痛让安大翰顿时全身一软，下身不听使唤。他悲愤地大吼一声，反手劈了下马刀。可惜马刀太短，徒劳得挥了几下，做最后的无用功而已。 杨姓汉子冷冷地拔出铁枪，毫不留情地第二次刺向敌人，他们刚才得意忘形的污言秽语字字入耳，对待敌人必须比他们更狠！噗呲，枪头透胸而入，安大翰两眼瞪得铜铃般大，眼珠子都要掉了出来，到死都不相信自己会死在两脚羊手上。随后慢慢地双眸失去光彩，身体瘫了下去。 前面的汉子围了过来，用力抱着杨 姓男人，哽咽成一团。都是庄稼人，为了自保杀了四名鲜卑勇士，经历过生死与患难，大家成了铁板一块的兄弟。 他们迅速地将路上的尸体扔到茂密的草丛里，牵着几匹缴获的骏马，赶着牛车消失在茫茫大山之中。
这是小说开始的背景，时处动乱年代，英雄辈出。。。。。 第二章 李赫之死 “娘。。。。。。呜呜呜。。。。。。”一位孩子从外面哭着跑回到家里。 他娘忙放下手中的活，抢上来问道：“咋了？被谁欺负成这样？” 她心痛地看着自己儿子被人揍得青一块紫一块的脸，忙去取了热水，替儿子敷着。 那孩子抽泣着说道：“还是李家铺子那帮人，我只是看他们那边田埂上的草长得肥，就让佃户们牵着牛去吃，他们便冲上来揍我。。。。。” “走，哥带你去讨回公道！”一位大一点的孩子从里屋走了出来。大约十四五岁的模样，长得端的是玉面敷粉，唇红齿白，眼神中透露着高傲和镇定，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元基，别去。忘了你阿爷的祖训了吗？既然咱们生活在这里，就得和汉人好好相处！”他娘急忙劝阻道。 这位叫元基的孩子姓姚，他们家是爷爷辈从草原迁移到此定居。 他目光坚毅，看着自己的弟弟说道：“元初，你敢随哥哥去吗？咱们羌人有仇必报，被欺负了还忍气吞声岂不成了缩头乌龟？以后怎么在汉人面前抬头做人？” 他母亲训斥道：“没听见你弟弟说的话吗？越界去吃别人家的草是咱们理亏，莫要寻事！” 姚元基紧握着拳头，说道：“娘，你莫管，也别让爹知道。这是我们孩子之间的事，俺要让他们知道欺负俺弟弟的后果。”说着，便扯着元初的手，撒腿往 外跑去。 李家铺子的七八个十岁左右的孩子在池塘中嬉戏，一位孩子眼尖，远远看到姚家铺子方向十几个孩子奔了过来，便扯着喉咙喊道：“赫哥，姚家老大果然来了！” “怕他作甚？” 那位叫赫哥的，姓李。他便是当年被他娘抱在怀里逃难的孩子，现在已经十二岁。性格坚毅果敢，身形健硕，身上有股倔劲儿，和邻村的孩子打架永远都是第一个上，最后一个跑。 他从水里爬了出来，晃了晃身上的水，将脸上的水一抹，定睛看到姚元基领着姚家铺子的十几个大孩子飞奔而来，后面跟着刚才叉着腰叫嚣挑衅自己，后被自己揍得落荒而逃的姚元初。 “元初元初癞蛤蟆，自己打不过还叫哥哥来寻仇，好不要脸。”一位叫杨显的孩子朝他们谩骂。 李赫赤身站在水池边，其他伙伴也都爬了上来。 不一会儿，姚元基便站到了李赫面前，看着比自己矮半个头的李赫。指着他回头问弟弟：“就是他欺负你？”姚元初怯怯地点了点头。 他心想：老冤家了，这么多年还没被自己打服，这李家孩子脾气也够拧的。刚想用指着李赫的右手张开五指抓向他的面门，便觉手掌剧痛无比，定睛一看，原来是李赫先发制人，张嘴便咬住了他。 他双眼迸发出凌厉的寒光，恶从胆边出。心想：好啊，居然还敢像狗一样咬我，想死不成！他 抬起脚便踢向李赫的下体。 边上李家铺子的孩子嚷了起来：“不要脸，姚家老大仗势欺人，以大欺小。大家上！”两边的孩子都有血性，谁都不服谁，刹那间便纠缠在一起。李家铺子这边的孩子最小才十岁，姓李名元昊，也和李赫一样是个宁死不服输的主。虽然姚元基带来了十几个十四五岁的大孩子，但在七八个李家铺子的孩子面前居然没占到多大的便宜。 姚元基比李赫大两岁，无论身体、力气都要比他大很多。况且，所有的孩子都从小习武，差了两岁，便只有挨打的份。 李赫见姚老大这脚阴的很，如果被踢中，小鸟岂不是要变成胖鸟了？他松开嘴，一个懒驴打滚避开这损招。滚到姚元基脚下，抱起他的腿猛地一掀。“扑通”一声，两人同时滚落到水塘中去。 姚元基怒极骂道：“李赫你这个杂种，俺让你不服，今日你不求饶，俺就让你吃个饱！”他仗着自己个高，力气大，拖着李赫便往池子中间走去。 李赫此时浮在水中，无处着力，只有双腿缠住姚元基，两条胳膊紧紧勒住他的脖子。姚元基被勒得几近昏厥，一只手用尽全力掰开李赫的胳膊，另一只手叉住他的脖子便往水里按！ 李赫的头一下子被仰面叉到水里，使命挣扎。他看到自己口鼻中的水泡咕嘟咕嘟朝上冒，水面如此的近，亮晃晃的，甚至看到太阳 透过水面照在他的脸上。水里如此冰凉，脸上感觉不到一丝太阳的暖意。。。。。。他喝了几口水，瞧着水面上那张狰狞的脸，心想：“俺不能服输，岂能求饶！有胆就淹死俺，不淹死俺，俺定叫你跪下求饶。。。。。。”咕嘟，又喝了几口水，气息将尽，不免开始慌乱起来。娘的，你真要淹死俺？他松开胳膊，使劲去掰叉着自己的那只手，此时已经晚了，憋不住窒息又张开嘴灌了口水，便失去意识，瘫软下去。。。。。。 “不好啦，淹死人啦~~”姚家铺子的孩子顿作鸟兽散，撇开和自己纠缠在一起的孩子，慌不迭地逃回家去。 不一会儿，几个大人从远处跑来，扑通扑通跳下水，将李赫捞了上来，此时他的身体已经开始变凉。 “呜、呜、呜。。。”李凤儿看着硬挺在炕上的哥哥，伤心欲绝。 李家铺子的大人都聚在他家的院子里，李德隆背着弓箭，手上拿着一把叉子，怒目圆睁，便要出门。 他妻子匡氏，红着眼睛掉着泪，拉着他哽咽道：“他爹，赫儿已经没了，你要去寻仇如果有个三长两短，可教我和凤儿怎么活啊！” 李德隆用力拨开妻子的手，咬牙切齿道：“平时孩子们打闹，俺们可以不管。可姚家孩子没个轻重，弄出人命，俺自是要给儿子讨个公道！”说完，他便来到了院子里。 中原的乡土农村按 照血缘和地缘形成村为单位的宗族，把人区分为了自己人和外部人。乡土社会的治理一直有“皇权不下乡，县下唯宗族，宗族皆自治，自治靠伦理，伦理靠乡绅”的不成文的规矩。遇到村与村的纷争，唯有自己解决，解决方式便是谈判和武力，很少有到县里报官的，县里也无法管农村械斗这种事。 看到杨家兄弟手握铁枪，李氏宗亲也都握着兵器聚在一起，连居住在同村的几家改姓李的胡人兄弟、氐族的符氏兄弟也来助阵。看着几十号人齐聚院子，李德隆一股热血冲上脑门，感激地看着兄弟们，大喝一声：“今日李某受此大辱，兄弟们的大恩不言谢，事后请大家吃酒！” 众人齐吼了一声，刚要转身前往姚家铺子，便听到屋内匡氏大叫道：“他爹，快来~~” 众人愣住，停住了脚步，李德隆也愣着不知道屋里发生了什么。只见李凤儿探出头，扑闪着大眼睛，面露喜色，喊道：“爹，哥哥活过来啦。。。。。” 第三章 重获新生 脑子里终于有了意识，玩得好好的怎么在梦里醒不过来？他想动，可四肢无力动不了。这是在医院吗？刚才一阵风吹过，自己从颠簸的热气球上摔了下来，可能被送到医院来了吧！一股什么难闻的味道，中药味！肚子怎么这么难受？恶心得要吐，他一个激灵，侧起身便哇哇吐了起来，吐了好多好多水。心想，自己这是怎么了？肚子里怎么有这么多水？肺里也有！呛得自己差点背过气去。眼睛睁开一条缝，看到边上一位不认识的女人被自己吐了一身！忙说道：“对不起，” “赫儿！你醒啦？”这位女人欣喜地喊了起来，脸上还挂着泪痕。 看着她头发上粘着一些草木灰，显然她既要忙着灶台，又要看着自己。黑发中隐藏着几根白发，眼角几经有了几丝皱纹却非常精神，脸上线条柔和，洗得发白的衣服上打了许多补丁，整个人看着挺舒服。 李赫惊到，咦，她是谁？ 看到李赫惊诧的表情，这女人也愣了一下，说道：“赫儿，不认识娘啦？” 此时已经听到一个稚嫩的女孩子的声音朝外面喊着什么，随着嘈杂的脚步声，一群人抢到他面前。 李赫看着这些人的装束和面庞，呆若木鸡。这些人在电视剧里看到过，典型的古代乡下人的装束：挽着头发，身上穿着打着补丁的布袍，皮肤黝黑发亮，脚上穿着草鞋！天哪，怎么回 事？这明明。。。难道是穿越了？看着自己身上穿的衣服，看着自己的小手小脚，他痛苦地拍着脑袋昏死过去。 “德隆兄，赫儿没事便好。这孩子命硬，身体结实，看着孩子无大碍，那兄弟便回家了。”杨兄弟吐了口气。如果今晚和姚家铺子谈不拢，发生械斗，那两个村子以后便都无宁日了。 李德隆站起身，向邻居兄弟们抱拳，面露喜色地说道：“多谢兄弟们了，明日俺打些酒，来俺家聚聚。” “德隆兄客气，俺们告辞了！”这些血性男儿纷纷告退，回家歇息。 李赫昏死是假，他无法面对现实，穿越来得太突然。平时虽没少看穿越小说，但这事发生在自己身上一时无法接受。他闭着眼睛，脑子飞快地转着，难道是穿越到同名同姓的孩子身上了？这是什么朝代？这里又是哪里？早知道会穿越就多学点本事了，他暗自懊悔。以后只能努力回忆人家穿越是怎么做的，按他们剧本来便是。 慌乱的心终于渐渐平静下来，既已是事实便无法逃避。他慢慢睁开眼，看到近在咫尺的一双扑闪的大眼睛，很有灵气。 “哥，你醒啦？”这位妹子轻声问道，嘴边有两个小酒窝，笑起来很好看。 “嗯。”他一骨碌爬了起来，套起放在炕边的小草鞋，便要出去。他着急想看看这个世界，一个对他来说完全陌生的世界。 女孩关心地 说道：“哥，你要出去干嘛？千万别再去惹姚家的人啦，再去爹可是要打断你的腿了！”她着急地差点哭了出来。 李赫回过神来，安慰她道：“屋里闷，哥只是出去透透气。姚家人怎么了，干嘛要怕他？” 李凤儿瞪大眼睛，哥哥是不是傻了？下午的事就忘得干干净净？她气得直跺脚，说道：“从小到大你挨了姚元基多少次揍，还要惹他！这次连命都差点没了！” “姚元基？何方神圣？看来这个李赫没少惹他，性子也犟，明知不好惹还要继续和他斗。这次应该是惹出大祸了，让我来到这个世上。老子以后替你讨回公道！”李赫心里默念道。 隔壁他娘听到这边屋里的动静，便喊道：“凤儿，喊你哥过来吃饭。” “哎”李凤儿应了一声，拉着李赫的手便走向隔壁。 匡氏看到李赫走了出来，像个没事人一样，便红着眼睛拉住他的手，声音中带着些哽咽道：“吾儿，莫再让娘担心受怕了，跟着杨老夫子好好读书认字不好吗？成天舞刀弄棍，和姚姓孩子打架斗狠，娘成天提心吊胆呐。” 李赫望着这位才过三十，也许还未到三十的娘，皮肤呈古铜色且还带着些黑，手掌很粗糙，手指关节粗大。两鬓乌黑的发丝掺杂了几根白头发，很是醒目。他怜惜地看着这位年轻的母亲，从她的脸上读到了活在这世上的不易和艰辛。他 看着这双慈爱，又怀着希冀眼睛，心里有些发酸，眼睛微红道：“娘，我会好好念书，您放心吧。” “乖，吾儿懂事就好。”匡氏拿出一盘黄色的馍馍，放在桌上，疼爱地说道：“肚子饿了吧，赶紧吃。” 李赫应了一声，肚子确实饿了，拿起便塞入嘴里，这东西软糯香甜，赞道：“娘，这是啥子？那么好吃。” “我看你喝水喝糊涂咧，这是娘是用糜子面和凤儿到溪边边摘的野枣做成泥和到一起做的。”糜子就是黍，是现在人们的主食，心灵手巧的妇人能将黍做成各种美食。 正吃着，外面又传来嘈杂的声音。 “滚进来，你个畜生不如的东西！” 李赫、李凤儿和匡氏面面相觑，三人都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忙起身步出屋外。李德隆在院子里面对七八个汉子，看着捆得如同粽子般的姚元基，动容地说道：“姚兄弟，这是干啥子嘛？”朝正操起家伙围上来的邻居挥了挥手，让他们散了。 那姚姓汉子，长得膀大腰圆，孔武有力。对李德隆一抱拳，单膝跪地说道：“李兄弟，这个畜生惹下如此大祸。子不教父之过，吾将他绑来任由您发落！” 姚元基翻着白眼，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看到李赫从屋里走出来，兀自一愣，随即双目凌厉起来，小子居然无恙，下次还得揍得你服为止！ 李赫对上了他这双眼睛，读懂了对 方的意思，明白为啥原来的李赫和他怼到底了。欺人太甚，居然得了便宜还卖乖，没完没了了是吧？ 正当两个孩子无声地怼上时，李德隆一把将姚姓汉子扶起，说道：“莫这样，孩子们打打闹闹大人莫当真。”见到对方负荆请罪，李德隆心中的火瞬间熄灭。心中赞道，对方是个汉子！暗自庆幸刚才李赫已经醒转，要不然。。。。。。 姚姓汉子看到屋里走出来的孩子，脸上绽开喜色，问道：“李兄弟，这位是？” “这是吾儿，他好好滴莫问题，莫要再绑着你家公子咧。”李德隆忙劝道。 “这个逆子，他娘都拉不住他，俺今日便剥了他的皮！”妻子告诉他下午的事。姚姓汉子越想越上火，抡起手上的绳子便朝姚元基身上抽了过去。 第四章 负荆请罪 姚元基被捆住无法躲避，硬生生受了几下，裸露在外的脖子和手上多了几道触目惊心的痕印。他咬着牙，不吭一声，倔强地站着。他看到了李赫眼中的笑意，幸灾乐祸地笑意！无论如何都不认错，想看自己的笑话，门都没有。 李德隆一把抢过绳子，责怪起来：“你这汉子，咋就不听劝咧！和孩子较什么劲，娃他娘，快快松开孩子的绳子。” 匡氏应了一声，走到姚元基身边，替他解开绳子。 姚元基他爹冲过去，朝他膝盖后侧踢了一脚，他吃不住扑通跪了下来。听到他爹喝道：“都是乡里乡亲，多好的人家。人家才几岁？你便向他下狠手，你的良心被狗吃了不成？把爹娘和你讲的道理都忘咧？” 姚元基双膝猛地跪在地上，吃不住痛，不禁掉出眼泪，兀自不吭一声。 李德隆看着这孩子也是个倔驴，再这么下去，他爹这一下那一下有将儿子打死在自己院子的可能。赶紧拽住姚姓汉子，向匡氏使了个眼色。匡氏领会，将姚元基扶了起来，护在身后。 姚姓汉子见儿子倔强，亦是无可奈何，叹息一声道：“李家兄弟，俺愧对你们家。咱们不能为孩子不懂事而伤了乡里乡亲的和气。为了赔罪，俺将话撂在这里，以后李家铺子的事便是俺姚家铺子的事，以后咱们便是兄弟村，有啥事吱个声变成。这口猪，不成敬意，望李兄弟 收下！”说着吩咐后面将一口猪抬了上来。 李赫朝姚元基挤了挤眼，又朝那口猪努了努嘴。意思是，你丫就是个猪。姚元基心中大怒，看着这口才不到二百斤的猪一阵肉痛。这猪还正在长肉，喂到过年起码能长到四百斤，够自家吃上半年了。他越看 李赫这挤眉弄眼的样子便越来气，但觉他爹娘的确是好人，便也不敢造次。这是他俩之间的恩怨，和别人无关。便瞪了李赫一眼，不再看他。 李德隆忙阻拦道：“这又是何必呢？”见着姚家汉子坚决的样子，便不推辞，说道：“那好，俺就替你养着，过年宰了，咱两家一人一半如何？不必推辞，就这么定了。” 说着引着姚家汉子到屋里喝水，躲在暗处观察情况的邻居们这才放心离去。 “某姓姚单名一个兴字。父辈从临夏迁徙到这里，真是不打不相识啊，贤伉俪人品某佩服得紧！”姚兴作揖道。 李德隆急忙还礼，说道：“姚兄过奖，看你夫妻也是知书达理之人，就是孩子们太过顽劣，真教人头痛呐。”、 “李兄弟，吾家犬子顽劣，实难管教。吾欲全家搬到襄武县，一来让他们收一收顽劣的性子，好好读些书。二来郡治所在，城中肯定有好的师傅。你是否考虑携子一同前往？学杂等费用某一应承担。”姚兴好意说道。 李德隆想了想，两人在一起若要斗起来，身 边少了父母的约束，后果愈发难料。因此说道：“姚兄美意，某心领。小儿无知，他跟着村里的杨老夫子学几个字便成，他在身边某能方便管教。” 姚兴听言也就作罢，再三赔不是后，率众返回姚家铺子，若干日后举家迁往襄武县城。 没过多久，李赫便了解了个大概。现在是西炎朝，他现在所处的位置是陇西郡，隶属秦州管辖。郡治襄武县，下辖襄武、首阳、临洮、狄道、安故、大夏、氐道、障县、袍罕、白石十县。李家铺子属安故县，村子离县城有二十里地。 前朝纷争以来，羌、胡、鲜卑、氐归降的部民，多被朝廷安置在边地各郡。陇西、南安等郡的各族中，汉人的比重不占绝对优势，因汉人是统治民族，保持自己的经济文化生活传统外，为保卫家园和生命，崇尚武功，擅长骑射，勇于格斗，不以强横劫掠为耻，明显是受了戎族风气的影响。羌族人口繁衍，部落林立，势力最强。首阳、襄武、狄道都有他们的聚落。随着与汉族交往的深入，汉化的进程加快。很多羌人习惯了农业生产，仿效汉人取了汉姓，与汉人通婚。 氐族与汉族杂处，没有部落的界线，大都从事农耕蚕桑，向慕礼义，学汉字说汉话，几与汉人没有太大的差别。 漫长的纷争中，迎来了短暂又难能可贵的各族和平相处，共同开发着陇西这块沃 土。 姚元基一家便是羌人，而自己爹是汉人，娘是羌人。村里还有符大叔兄弟是氐族人，李延邦、李延昌等几位不是自己宗族的，是胡人迁移到本村改姓的李。李唯、李耀便是他们的儿子，和自己是铁兄弟，自称“陇西七虎”。另外四虎则是李虎、李元昊、杨磊、杨显兄弟。就这七个十岁出头的毛孩子，那天和十几个姚家铺子的孩子打架居然不落下风。 李赫站在自家后面的山坡上，看着这座只有五六十户人家的小村子。南北两侧是山，山势呈东西走向，村子就坐落在中间的谷地，小溪从村子中间穿过，村头小溪两侧的土堆里露出一点一点斑驳的绿色。一条羊肠小道顺着小溪从这个山口到那个山口延绵到远方，两边山口就是通向外面世界的路。真是个好地方，称之为世外桃源也不为过。 自家是座柴院，树枝密密的把房子围在中间，所谓的房子是用泥土和碎石夯实的墙体，屋顶用密密且厚厚的黍杆一层层压着，几只鸡鹅在地上啄食着凤儿摘来的野菜。娘又在做饭了，炊烟从烟囱里袅袅的升起。。。。。。 李赫心道，得抓紧办两件事。第一就是习武，名师出高徒，自己必须拜高手为师才是。第二便是想办法挣钱，没钱可是寸步难行。 看着李赫这几日在杨老夫子那里安心念书，并没有生事打架，号称“陇西七虎”的 七个小子都老老实实待在私塾里摇头晃脑，口曰之乎者也。李德隆犯嘀咕了，难道自家的孩子经此一事懂事了？ 没料到儿子晚上便找他谈话，说自己是好男儿志在四方，立志沙场建功想拜师习武！他一听便头大了，差点被这小子蒙住，还以为儿子转性了，结果还是要习武！儿子的性格只有当爹的知道，这小子如果习武就是个惹是生非的主。 李德隆想都没想便摇头拒绝：“爹不指望你建功沙场，只求你能一辈子平平安安，娶个媳妇生个娃，替你爹生个大胖孙子，多开几亩荒地出来便成。” 李赫沉咛了一会，道：“爹，儿并不是心血来潮，也不是为了好狠斗勇。这两日儿对世间之事甚有开悟。今处乱世之秋，吾地处西炎，各族虽可以混杂居住，但只是一些少数开悟的胡人、羌人如姚大叔、符大伯等。但仍有匈奴、鲜卑、高句丽、吐谷浑、羌人等很多外族死性不改，虎视眈眈不忘吞我之心。而儿今已近舞勺之年，当有保家卫国之心，儿恳请爹许儿学习开悟，习武强身。少年强则国强，少年弱则国弱。儿若再不求学，终将碌碌一生，一事无成。天下少年若都在家娶妻生子，谁来保卫家园，谁来杀敌破虏？长此以往，西炎将国之不国。” 李德隆内心震惊，儿子的一席话如同点醒了他，这是自己多年前的志向！想当年自己 是如何踌躇满志，何等的意气风发，背着几卷经书便从家中出游，途中遇见了娃他娘。。。。。。一切都变了，不提也罢。。。。。。儿子怎么能说出这番大道理？不是看他亲口说出来，打死他都不会相信。现在不是纠结这个问题的时候，儿子说的这番话确实令他无法反驳，为人父不能充当儿子的绊脚石。 他同意了，同意让儿子出门拜师学艺。安故县李氏宗族有学堂，可以让李氏后人免费入学，而且自己妹夫董嗣曾经救下一位征西军的一位将军，就在安故县当捕快教头，给赫儿当师傅绰绰有余。姚家儿子去襄武，自家孩子在安故，总不会出什么幺蛾子。 “为父会带你去县里，看看你姑姑再做决定。”他背着手踱了出去，在门口撩下这句话。 李赫瞧着爹的背影，咀嚼出其中的味道，顿时喜出望外！ 第五章 喜获盐矿 看着自己的身体，全身上下几乎没有一点多余的赘肉，强悍的体力让他满山遍野的奔跑都不会喘粗气。这小子果然很野，十二岁便有七尺（古尺一尺相当于二十三厘米），他对这具身体相当满意。姚元基是比自己高，他的身高在同龄人当中也是凤毛麟角，因此他才会视自己为对手。 拜师前自己必须进行系统的耐力和力量训练，他是“陇西七虎”的老大，领着其他六位，坚持每日跑二十里，到村口的空旷地练习射箭，举石锁，俯卧撑，仰卧起坐，引体向上等各种锻炼之法。看着这帮小子玩真的，只要不惹事，各家爹娘都随他们去了。 这日，李赫领着小伙伴跑到鸟鼠山的一处山沟，口渴难耐，看到石缝当中有水滴，便随手接了几滴润润嘴唇。 水滴是咸的！李赫腾地跳了起来，这山上肯定有碳酸盐岩！而且十分确定，因为之前地理杂志上看到过，陇西县碳酸盐岩储量十分丰富。他乐得拉过元昊便在他脸上亲了一口，老天待我不薄啊！穿越必备之技能一便是制盐！赚钱简单又快捷。 元昊等人看着李赫手舞足蹈的样子，一脸懵逼。 每人在李赫的要求下背着石头下山，回到村里，“陇西七虎”累得如同陇西七猪，瘫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过了一会儿，按捺不住激动的李赫一骨碌起来。跑回家取来锤子对着岩石一顿捶，将 粉末倒入水桶不断搅拌，水慢慢变成了黄色。让凤儿去山上取来各种纤细的绒草，一股脑儿全部塞入木制的大漏斗里。过滤后，在卤水里放入草木灰，李赫便开始在家中烧火制盐。 卤水在锅中翻腾，看着家中这口大铁锅的锅壁上慢慢开始出现白色的结晶，李赫刮下来尝了一口，咸鲜无比！比现在家中用的土盐要好太多了。所有人现在吃的都是这种带着苦味的土盐，自己将白白的精盐成功制出，市场该有多大？李赫心里没底。还是得到县里问问行情再说。 他又跑了几次山里，确定鸟鼠山多的是碳酸盐岩，而且还有伴生透明的、红褐色的硝石矿！这可是制作炸药的好东西。他偷偷取了样，磨成粉，点燃起了一阵青烟后，暗自大喜。 李赫成功制出精盐的消息传遍了村子，各家各户提着肉、点心纷纷来家里讨经验。看着李德隆泛着红光的脸庞，一副合不拢嘴的样子，李赫提出建议。 “爹，按我的制盐之法，一年制一锅就够咱们自己吃的了，别家也是一样。咱们得想法子将盐卖出去，山上的盐矿取之不尽用之不竭，这是咱们的聚宝盆呐，千万不能浪费咯。” 李德隆还未开口，符大伯便说道：“娃子说得有理！咱村祖祖辈辈在地里刨食吃，勉强只够度日。现在赫娃子本事，发现咱村有盐矿，咱们可得好好琢磨琢磨，如何 让村里的五六十户人家一起富起来！” 铁枪杨大叔振声说道：“俺们村都是迁移到此的外来户，看到这片土地没主才在此扎根。开荒种地，谁成想土地贫瘠种不起粮食，原以为老天对咱们不待见。现在知道了，山上的盐水渗下来可不是种不起粮食嘛，看来以后咱们得靠制盐才能过上好日子。” 因为李赫掌握着制盐的技术，众人闹哄哄地一致认为李德隆得带这个头，推举李德隆为村长带领大家致富。 李德隆挠着头皮，望着挤在家中父老乡亲殷切的眼神，终于答应了下来。李家铺子大多数人姓李，便由李德隆父子牵头成立李氏盐业。李德隆被推为李氏盐业的掌柜，全村五十八户占九成，德隆家占一成股份，到安故县城设李氏盐业的商铺。盐业批文，商铺的选址的事，待明日李德隆父子去县城找找人看能否办下。 “爹，咱家鹿肉还有不？” “干啥，明日带些去，第一次去县里，我要孝敬徐伯伯。”李赫想起射雕英雄传里黄蓉是怎么搞定洪七公的，她的经验值得借鉴。 “嗯，爹也准备了些山货，还包了些盐。” “咋那么抠呢，多带点。族里各房都捎上些，别漏了。这次去县里，也带赫儿拜访拜访各房长辈，别让人挑咱家的礼。”李赫娘接茬，叮嘱了一声。 “女人别插嘴，某自有安排。”李德隆微微直了直腰。 “你在家照顾好凤儿，把家看好就行了，别的不用你操心。” “爹，哥哥。回来给凤儿带些好吃的。”凤儿羡慕的望着李赫，“这是我做的两把小蒲扇，送给姑姑家的两个姐姐。” “哎~”李赫疼爱的看着妹妹：“那是自然，县里好吃的哥哥给你带一大包回来。”心里盘算，这次带去的盐可值钱了，粗盐二百钱一斤，这精盐至少能卖到四五百钱吧。要知道二百钱可以买一斗米了。足够换些好吃的给凤儿解解馋，顺便给娘扯点布做几身衣裳。 安故县距狄道县只二十五里地。因离狄道县近，附近人口大多集中到了狄道县，所以安固县人口偏少，是个小县城。 第二日天麻麻亮，李德隆牵着匹驴子在院子里，东西大包小包一股脑儿压在驴子身上，驴子“昂、昂”叫了几声表示不满。李赫也早早的收拾了东西，怀着激动的心情“终于要出村子去古代县城了，去见识见识。”“他爹，路上小心野兽。。。。。。”“哎，知道了！”说完父子俩一人拿着一根棍子牵着驴开始上路了。 古代的环境真是好，一路走来虽不易，但沿途的风景李赫欣赏了个遍。本来他就喜欢户外运动，领略大自然的风光。此时走在古代的官道上，路的两侧植被都郁郁葱葱，原始森林一眼望不到头。官道上行人很少，一路走来也没看到几个人。难怪当 时杀人越货的劫匪也多，做了案子往林子里一钻，谁晓得啊？李赫满脑子的感慨。。。。。。 好在他们走的官道是县道，胡人马队不过这边，一路无事。 李德隆牵着驴走在前面，李赫远远的跟在后面，他嫌驴屁股太臭。县城的城墙不高，约有三人高吧，全为夯土。城门口有两个守备小卒，小卒看了看父子俩像是本地人，倒也不说什么就许进城了。安故县城有四个门，不大，纵横各两里地，东西南北走一圈不要个把时辰。进门这条街够两个马车并排走，街的两侧有各种商铺饭摊，街上熙熙攘攘有了人群走动，李赫离开人群太久，找回了久违的感觉，古代人群难见，后世随便哪个角落都是人呐。。。。。。 拐进一个巷子，喧嚣声越来越小，越来越幽静。巷子是条石铺成的路，两边墙上斑驳破旧，露出了里面的石块，路边墙角长了些青苔。 李赫跟着爹没一会就到了一间宅院，宅院只有一个门，门匾上写：董家贤居。 “儿啊，你姑姑家到啦，进门要守礼，见了长辈都好行礼，不要再像小时候进了门就乱跑，这个摸摸那个摸摸的。你娘就怕你失了礼数，知道吗？” “爹，你放心，孩儿晓得。” 第六章 初见姑姑 说完，李德隆便扣了扣门。门吱呀开了条缝，探出一个脑袋，看到李赫先一愣，再看到李德隆便高兴了起来，“舅爷来啦，快些进来，一路累坏了吧。”说着把门大开起来，上前抢着牵上驴子往里迎。李德隆呵呵的脸上展开了笑容：“这是我儿李赫，老马你不认得了吧？”又朝着李赫说道：“快叫马叔，你不记得啦小时候你来这儿还尿马叔一脖子。。。。。。” “马叔好！” “哈哈，依稀还有小时候的影子呢，脸瘦了，个高了，刚才一晃没认出来。舅爷莫怪则是！主母刚念叨呢，说赫儿多长时间没过来看她了，不要她这个姑姑了吗？这不你们就来了！”说着把驴往树上一栓： “我先到后院请主母，舅父和赫儿先在厅里歇歇。” “好咧。。。。。。” 说着李德隆带着儿子走进边上的书房坐下。李赫看了看，这是三进院的宅子，姑姑李德明的家。第一进是书房，会客的地方。前面是影壁，影壁后面应该是东西厢房和二进院，最后面的三进院应该是管家奴婢的住处。 书房里摆设了一张长桌，桌上放着一方砚台，一架笔格，一个斑竹筒。边上还有笔洗，镇纸。左边一张矮榻，上面置着一张小茶几，茶几上放着一座古铜花尊，花尊里插着几枝花。榻边置一鼎炉，几丝青烟袅袅飘出。右边置了两个简柜，上边堆了些 书和竹简。壁间挂一古琴，还有一副字居案后，上写“厚德载物”，整个书房透着清新文雅。 李赫心里打了赞，随手拿起一本书翻了起来。来这个世界第一次看到纸，书黄黄的，纸张纤维粗糙。这时，就听到：“赫儿啊，让姑姑看看长大变啥样了，可想死姑姑了。。。。。。”一个妇人疾步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七八个人，马叔也在其中。 “快叫姑姑！”李赫挨了个头皮。 李赫反应也快：“姑姑好！”迎了上去“姑姑身体可好？侄儿给您行个礼。”说着就要跪下磕头。 “哎哟喂，赫儿呀，你莫要学你爹这个死样子。家里人不要整的陌生人似的，你娘什么都好，就是太尊礼数，把你爹管的不像我的弟弟。”说着就抱着李赫哭将起来，死活不让他行礼。 “我的赫儿啊，都和姑姑一般高了，身子骨也壮，姑姑见了你真欢喜！成天想，终于把你们给想来了。。。。。。”这是我的好姑姑，李赫感觉到了姑姑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浓浓的亲情，也抱着姑姑，哽咽的说：“姑姑，怪赫儿不懂事，来的少了，以后一定经常来看您。” 李德隆看姑侄二人情绪有点激动，打岔道：“姐，你看瑜儿，湘儿都这般大了，让他们仨先去玩儿吧” 姑姑听言，收了泪，挽着李赫的手说：“瑜儿，湘儿还不过来见见赫哥哥。” 李赫定睛 看了看两位少女。左边是董瑜，约莫十一二岁的样子，鹅蛋脸，眼珠子黑漆漆的，两颊晕红，周身透着一股青春活泼的气息，脸色晶莹，肤色如雪，脸上还有一对儿小酒窝。微现腼腆，甚是清秀艳丽。身上穿着翠绿色的长裙，发育的胸部略微鼓起，腰间同色腰带将腰儿束得纤纤一握，少女唯美的线条展现无遗。右边是董湘了，这丫头身形苗条，鹅黄的裙子更加衬托了她雪白的肌肤，鼻子上有点小雀斑，显得有些俏皮，一头乌发松松的梳了个云鬓。项颈中间挂着一串明珠，发出淡淡的光晕，映的她更是粉妆玉琢一般。“好一对漂亮的小姐姐。”李赫心里赞道。“姑姑年轻时肯定是大美女，没有好基因哪生的出来。” “嘻嘻，赫哥哥。。。。。上次答应要送我们小松鼠玩，带了吗？”黄裙子先开口了。 “。。。。。。。”李赫一头雾水：“啊，当然记得，前两日刚捉了一只松鼠，不过我看它大着肚子像是怀了松鼠宝宝，就把它放了。所以这次没带松鼠，不过没关系，我给你们带了两把凤儿做的小蒲扇，端午节快到了送给你们。” “你们看哥哥和妹妹多细心，还不谢谢哥哥。两个小妮子也该学学女红了，你看都十岁了一天天的疯得没样。”姑姑嗔怪地说道：“带哥哥去街上买些糕点吃，玩去吧。。。。。。”说着姑姑 摸出一颗碎银子递给李赫。 李赫刚想推辞，就被左右拖着走了：“哥哥，听说最近从郡城传过来些新糕点，现在就带你去。。。。。。” “合着你俩也没吃过，赶上我来的这个机会蹭吃的了，俩小丫头片子。。。。。。” 书房，李德隆姐弟俩坐着一边喝茶，一边聊着家常。 “姐，这次来，弟有一事相求！” “你呀，无事不登三宝殿，没事就不走动，不领着孩子来看看我这个姑姑，这次凤儿咋没来？回头让凤儿到我这儿住上段时日。有啥事尽管和姐说，爹娘都不在了，娘家我就你这么个弟弟，想起爹娘就想你。你这个弟弟日子过的苦也不说，喜欢自己抗着。你自己喜欢过苦日子也没关系，别连累孩子和你一起苦啊，有什么困难你开个口，姐还会不管你吗？”说着，眼睛又红了起来：“当初你非要娶匡氏，退了爹娘为你定的裴氏。为了一个胡女，得罪山西的裴氏，爹娘真是气的吐血，你从小就太任性了。” “姐，我这不是从小你宠着我惯的嘛？不说了，现在不是过的好好的吗？要不哪来的赫儿。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孩子懂事的早。这不，赫儿现在越来越懂事了，不是当爹的夸他，他以后一定会成为人杰，为咱们李氏这一脉开枝散叶。” “那就好，说吧啥事。” “小事，让姐夫引荐一个人。赫儿想拜个师傅 学艺，弟想徐毅成此人合适。 “赫儿的事啊，那就不是事，我管了。等你姐夫回来，我定亲自带赫儿前去拜师，在家就住上几天吧，来了就不要着急回去。” “哎~”李德隆答应了下来，往前欠了欠身，凑到姐姐边上小声说道：“姐，这次来我带了些盐，给你瞧瞧。” “盐？有啥好瞧的。” “不一样的，我这盐是赫儿从山里捣鼓出来的，白的像雪花一样，一点苦味都没有。不信你瞧瞧去。” “真的？马三，去把舅爷带来的盐巴带过来给我瞧瞧。” 管家老马一会就把盐呈上来了。 “真是不错，第一次吃到这种纯盐，以前吃的盐和这盐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李德明吧唧嘴说道。 “是赫儿弄出来的吗？赫儿有本事，比你强多了！” “这盐产量大吗？怎么卖？” “产量可以大。因为这是赫儿的主意，村里都听赫儿的。现在我们想弄个李氏盐业，县里想找个铺子挂李记盐铺。我暂时帮赫儿管着村里的生产，孩子们大了就交给他俩。” “孩子出息了，我很高兴，如果赫儿长大要入仕，还得需要长房那边举荐，咱们的长房堂哥李德亮已经入了中枢任四品尚书，二房李德红夫婿高孟卓也升到了五品御史大夫。如果赫儿在我族人里出类拔萃。。。。。。哎，以后再说吧，族里也需要年轻人不断的涌上来，越 多越好！你姐夫就是去洛阳给浩然大哥贺喜去了，你那份子我也让他带了。赫儿年方十二，徐毅成这边能收的话，族学也让他进吧，我去说。平时就住我的东厢房，我这个姑姑亲自看着他。” “哎，姐，就听你安排了。”李德隆点头道：“赫儿在村里学了一些。这孩子以前愚钝，摔了一跤脑子好似开窍了，小脑瓜里有很多想法。” “你这么一说，赫儿当真是我李家小福星啦，我这当姑姑的当助他一臂之力。” “这个盐铺，也等你姐夫回来一并和他商量着办，咱们李家加上他们董家，郡守这个面子应该会给。” 第七章 初见盐商 姐弟俩继续唠着家常，这边李赫和俩丫头来到了街上，粗粗一看，人头攒动，杂乱无章。安故县是小县城，说是商街，其实是个集市。摊贩们有的卖菜、卖肉、卖饼的散散落落分布在街的两侧，偶尔还有卖茶水的铺子和算命先生给人测算前程，吆喝声此起彼伏。远处也有买卖草料牛羊的，远远的飘来一阵阵牲畜的臭味。布商，盐商，粮商等都有正规的门店，打着招牌挑着幌子，幌子随风左右飘荡很醒目。李赫远远瞧见了吴记盐铺和渤海盐铺的招牌。 董瑜和董湘迫不及待的架着李赫冲往前面的铺子。 “哥，马上到了，多买点啊，带回去给娘和舅舅也尝尝鲜儿。娘给的银子可以买好多呢。” “对，让舅舅带回去给舅妈和凤儿也尝尝。” “你们能不能矜持点，这么架着我好吗？”李赫苦笑道：“瑜儿湘儿，银子给你们，你们爱买啥买啥。哥哥想四处逛逛。”两张俏脸一红，放开了李赫。 “哎，哥，别走远啊，我们在这等你一起回去，省得娘责罚。”说完姐俩闪进了糕点铺子。 李赫一身轻松的吐了口气，挺了挺身子走到前面的吴记盐铺。阳光从大门射入室内，铺子里挺亮堂，地上的泥砖已经被踏的乌黑发亮。几个人站在柜台后面，看着模样像是一个掌柜的和几个伙计。 “掌柜的在吗？” “在，你是买盐吗？” 掌柜看着这半大的小伙，笑眯眯的问。 李赫掏出怀里的小竹筒递了过去：“掌柜的，你看看这盐，我表叔带过来的，不知道你们这儿有没有这种品质的盐。” 掌柜的一看，心里惊道，这么雪白的盐，纯度这么高，这孩子哪儿弄到的，市场上从没见过。 他不露声色的说：“我这没有。不知道你表叔从哪儿带过来的？” 李赫含糊的说：“不清楚，我表叔走南闯北的，走过的地方多，我也不知道，没有就算了。”说完作势要走。 掌柜的急忙喊住他，“你的盐咋卖，能卖我吗？”心里盘算着，这可是大事，市场上出现了这种精盐可是对他们吴记盐业和其他同行的重大打击。今日撞上了，这小伙不知道什么来头，人不能动，但怎么着也得把盐给留下。让上家看看，早点仿制出来。 李赫此行的目的就是为了让行家估估新盐的价格，所以故作不愿的说：“俺舍不得卖，就这点盐，俺还要回去孝敬俺娘咧。” 掌柜腆着脸哄道：“我家老娘年近八十，命不久矣，小哥能否照顾则个。你还可以让你表叔再带些来就是。” “我就这半斤盐，哎，百善孝为先，我让你一两吧，你看作价多少给我？” “盐行价二百钱一斤，你的精盐老夫作价三百钱一斤，给你三十钱你看可否？” “我想还是算了，下次让我表叔多带些再说吧。 ”李赫转身作势离去，掌柜的急忙从柜子后面出来，拉住他。“六百钱一斤，你让我一半，你看咋样？”说着让伙计递上一百五十钱。李赫一副犹豫的样子，勉强同意。接过铜钱和另一半盐揣回了怀里。心想：“好家伙，自愿买六百钱一斤，以后我李家铺子可以富可敌国了，有钱啥事都好办。” “掌柜的，盐你也拿了，我先走了，还要给娘买些糕点。” “哎，小哥慢走啊，下次让你表哥多带些来，顺便问他从哪带来的，行不？”掌柜使了使眼色，让伙计远远的跟着。 过了一个时辰，伙计回报：“那小子出门又到渤海盐铺卖了剩下的盐，要了他们八百钱一斤，得了二百钱，人小心黑啊。他后来确实买了一大堆糕点和董家姐妹一起回到董家了，看来是董家亲戚。” 掌柜眼睛里闪了闪精光：“原来是董家亲戚，说不上这小子哪儿不对劲，但凭董家，暂时先不动他，静观其变。” 李德隆姐弟正和董府的老爷子聊着话。董老爷子端坐在正首位，看着李氏姐弟道：“你们李家人杰辈出，当初我做主让嗣儿与你家结亲还是不错的。”说着摸了摸苍白的胡子，示意李德隆尝尝胡商带来的葡萄干。又说：“你们李家家风淳朴，注重对子弟的培养，我看要不了三代，你李家会成为西炎的名门望族。” 李德隆诚惶诚恐的说道：“ 董爷谬赞，家姐时常跟我说，我们后辈做好分内之事就好，尊老爱幼是吾辈的本分，至于儿孙有儿孙福，后来之事某也未能预知。” 说着李赫和董氏姐妹跳着走了进来，看见上首的董老爷。听到耳边董氏姐妹娇声叫道：“爷爷，我们回来了，给您带了新式糕点，您快尝尝！” 李赫马上拜跪：“李赫给爷行礼，祝爷长命百岁，福如东海！” 董老爷子端坐着受了礼，哈哈笑着说：“看到了吧，你家赫儿我看行，大气，不做儿女忸怩。看似有胸怀天下之志也。行了，起来吧。小子老夫喜欢，嗣儿回来要让他好好培养培养。”李德明也用赞赏的眼光看着侄儿，点了点头。 当晚住下，父子俩各睡一头。 李赫说道：“爹，我刚才去摸了摸盐商的底。这些盐商似乎背后都有靠山，颇有背景。” “那是，没有衙门的批文，谁能开盐铺？” “普盐二百钱一斤，八百钱一升，八千钱一斗，八万钱一石。今天我那些精盐作价卖给他们，你猜卖到多少一斤？” “臭小子，别卖关子，直接说。” “嘿嘿，我作价六百到八百钱一斤，敲了小小一记竹杠。生意要长远的话，我想让董家参与进来和李姓族人一起经营，有钱大家赚。两家势力盘根错节，族人都得利。朝堂有人说话，会省很多麻烦。” “你说的有道理，明天爹带你去各 房走动走动。” “正规运营不能卖这么离谱。我打算定价三百钱一斤出售。咱们山上采的盐矿成本就是各家人工的辛苦钱，可以请账房记账按采矿的数量来结算。每石盐矿给二百钱一石结算。村里的李氏盐业就按一百五十钱一斤给县里的盐铺结算，村里赚的钱除了分红，多余的钱修修路，村里的房子各家用砖头砌，还要砌村墙。盐铺赚的一百五十钱留着发展需要看咋么花这个钱。其中由账房分配到李家董家各房发放一部分，还得纳盐税，还有其他肯定得花钱的地方，孩儿一时还说不上，你看合理吗？多的钱留着，放不下就换金子。我以后有大用。” 李德隆哪有李赫这么好的经营理念，就觉得儿子说什么都是对的，他没理由反对。“唔，暂时就按你说的办吧。” “还有就是让姑父来做这个掌柜，董家李家他都熟悉，他出面最合适了，明天你和姑姑好好谈谈。” 李德隆因为儿子近期惊人的表现，李赫因为对未来美好的憧憬，父子俩各怀心事，辗转反侧半天睡不着。 第八章 董嗣回府 第二日，李德明当即应允此事，一来董嗣致仕后没有更好的事做。二来此事关系到董氏家族的命运蒸蒸日上啊。不能含糊，马上答应下来。李德明陪同李赫父子拜访了李氏各房，各房也执相同意见，表示同意，收下精盐各自欢喜。李赫进族学也不在话下了，择日即可入学。李赫看自己入学已定，当晚便交代父亲回去一定要让杨父好好教李虎他们武艺，这些发小可是他李赫以后发迹的班底成员。李赫暗暗想：条件允许的情况下，让他们也来县里。 李德隆小住了两天就回李家铺子了，说是放心不下娘俩，要早些回去。李德明只好同意了，让马三派两位家仆一路护送回去。 李德隆把儿子叫到身边，叮嘱道：“儿啊，好好在县里学艺，孝敬姑姑，遵守董府的规矩不可乱来哈。” “放心吧爹，你回去也得安排好村里的事。盐的事照章程生产，用陶罐装好，等我的信。让虎子，杨显杨磊他们也抓紧练练武艺，回去和他们说别让我按在地上打屁股，对，就这原话带给他们。”李赫笑眯眯的说。 看着李德隆渐行渐远的身影，李赫踌躇满志。 李赫来到董府第四天，闲着无聊他教董氏姐妹俩扎风筝玩，就听到马三高喊：“主母，老爷回来了。”刹那间，宅子里热闹了起来，家仆丫鬟放下走下的活迎向门口，姑姑从厢房里走了出来 ，两个丫鬟也紧紧跟在姑姑后面。董氏姐妹也跳将起来，手里还拽着风筝。拉着李赫：“哥，我爹回来了，咱们一起去迎他。” 众人刚到门口，只见一位身着一件轻轻袅袅的宽大绛衫，闲庭优雅地迈着步子踱入了宅子，神采奕奕气度不凡，又有文人雅士的洒脱和豪迈，刚中有柔之间流露着风度翩翩，精神抖擞的面貌映入众人的眼帘。 “老爷安康！”李德明领众奴婢躬身道。董嗣微微点头，望着妻子道：“夫人辛苦了。” “李赫给姑父磕头！”李赫倒头就拜。 “赫儿，起来吧，咋越大越拘束，给姑父磕起头来了。”董嗣扶起他来：“赫儿几年没见，高了壮实了，很好！能饮酒吗？晚上陪姑父喝几杯。。。。。。” “爹，爹。哥哥厉害着呢，会做很多东西给我们玩，你看这是风筝！”董瑜抢着说。 董湘不甘落后地说：“哥哥会很多字，还会教我们呢，我和瑜儿从哥哥这儿学了不少了。” “哦？赫儿，让姑父刮目相看了。”他微笑着看着李赫，转过头对姑姑说：“你家赫儿不错，德隆养了个好儿子。” “多谢老爷夸赞，赫儿，你会些什么，让你姑父瞧瞧。”姑姑这是让我表现一下，在姑父这里露露脸啊，李赫心里想，这倒是难不倒我。他故作沉吟，踱了两步道：“床前明月光，疑似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 头思故乡。” 董嗣愣了一下，低头重复念着。“好，此诗意境非凡，语言清心质朴，而韵味含蓄无穷。姑父在长安亦有此感触，想必赫儿住这儿也想家了？”他拍着手，赞道：“姑姑家就是你的家，赫儿不必拘束。赫儿，不错！姑父得把此诗抄录下来，挂在书房。。。。。。” 李赫被说得不好意思，道：“姑父谬赞，赫儿此次就是为了求学而来。” “你看看，大家都站这儿呢。散了吧，老爷进屋说去。。。。。。”李德明拉着李赫：“你董爷爷还在屋里等你姑父呢。” “哈哈，好，进屋说，今天刚回来就遇到喜事。夫人今天高兴，我就陪老爷子多喝几杯，赫儿也来点。” 屋里董老爷子看着儿子无恙回来，宽心地问：“此次进京一路还顺利吧。” “爹，一路还算太平。德亮兄，孟卓兄都见到了。他们让我代为问好，祝爹老当益壮，长命百岁。” “呵呵，都老骨头了，这把年纪看着你们好就好。”董老爷子撸了撸胡子：“你看赫儿，我看着就喜欢的紧。赫儿是块璞玉，有高手雕琢才能成大器。” 董嗣道：“德亮兄也曾感慨，朝堂上各族争相推荐新晋才俊以图扩大自己的势力。各族后辈很多孩子资质尚可，大多纨绔不学，敏而好学者少。他们也等族里青年才俊冒头呢。” “我想好了，赫儿族学那边讲好了 ，武艺跟随徐毅成。我不管赫儿能不能入仕，本事学到了就好。” 李德明慈爱地拍拍李赫肩膀道：“我们膝下无儿，你就把赫儿当儿子培养，赫儿出息了还能照顾这俩姐妹呢。” 董氏姐妹朝李赫挤了挤眼，扮了个怪脸，大概意思是：你是大哥以后你要罩着我们的哦。李赫右手竖着拇指拍了拍胸部，意思是：看你大哥的，能罩着你们。 看着兄妹三人做着小动作，董嗣莞尔笑道：“诚如夫人所言，我刚才就有此意了，各家族学知道赫儿都要上门抢人了，徐毅成那边看赫儿自己了，让马三现在就请他来喝酒。” 董嗣曾在凉州刺史府做过司马，颇有权势。徐毅成随军出征吐谷浑时，曾受董嗣的照顾。徐毅成因军功升至征西将军麾下，充任前军中郎将，后敦煌一役征西将军马峥指挥失误败回凉州。马峥丢车保帅向朝廷请罪，以前军中郎将徐毅成急于贪功，贸然孤军西进为由，革职查办。 他本就受伤未得郎中救治，再受一百鞭刑，奄奄一息眼看活不成了。董嗣出于同情，又敬他为好汉，命人抬回家中医治。董嗣打抱不平，上书谏言征西将军马峥指挥不当而导致战役失利的事实，被时任太尉的马峥老婆的舅舅温彻污蔑成诽谤将军，动摇军心。朝廷罢免了董嗣司马一职，他就带着徐毅成回安故县养伤。伤好后，徐毅成视董 嗣为恩人就留在了安故县。他不愿寄住在董府里，董嗣便在外面寻了两间房子安顿了他，给他谋了个县衙役教头过活。 马三在屋外禀报徐爷已到，董嗣赶紧迎了出去。院子里只听见两人说道：“此去长安，恩公一路无恙？” “毅成客气了，不要以恩公称呼兄弟，我会生气的。” “哈哈，受人之恩某一世谨记。不妨碍咱们做兄弟。。。。。。今日有啥喜事喊某喝酒？兄不是怕和某喝酒吗？来来来，喝酒是要多练练，别怕嫂夫人责怪。” 第九章 李赫拜师 徐毅成说笑间跨入书房，一眼就扫到了李赫身上。此子衣着朴素，身材壮实高大，目光含蓄冷静智慧，沉着稳重。此子可教也，这是他的第一感觉。 李赫也在打量他，皮肤黝黑，约四十多岁，虎背熊腰，胳膊粗的赶上孩子的大腿了，身高足有一米八几。脸上一道惊心动魄的疤痕从上额连到了下巴，因为这道伤疤眼睛瞎了一只，嘴角翻开。另一只眼睛却闪烁着慑人的光芒。此时李赫脸上虽镇静无比，内心汹涌澎湃。冷兵器时代的战争都是人山人海，活着的人都是腥风血雨中从死人堆里砍出来的，战争残酷无比。 徐毅成回过头看向董嗣，询问到：“此子是。。。。。。？” “来来，毅成贤弟，为兄给你介绍。此子是你嫂子的侄子李赫。前几次来，你没在府里不曾见过。” “赫儿，来见过徐先生。” 李赫拱手一稽：“李赫见过徐先生。” “为何叫某徐先生？”徐毅成独眼一翻，朝着董嗣问道。 “毅成龙居安故也，今四十有二，膝下无嗣。一身技艺需有人传承。吾观赫儿有龙凤之相，弟如不嫌，赫儿拜你为父如何？赫儿为你尽孝。” 徐毅成上下打量了下李赫，问：“今年几岁？会些什么。” 李赫心想，爹说过他性情古怪，寻常这么回答可能不行。抱拳揖礼道：“先生，吾自幼长大于李家铺子，没学到什么本事 。经常听爹夸赞您，赫仰慕已久。今见先生于此，赫便斗胆说说心中所想。此时处乱世之秋，群雄并立，天下未统，国之破碎分崩离析，百姓饱受天灾人祸之苦。西炎虽拥中原，数千万之众。然北有鲜卑、匈奴、高句丽，西有羌族、吐蕃、吐谷浑时常有骚扰边关，入境劫掠，边民深受其害。四周皆为狼虎，保家卫国乃吾少年之责任。少年智则国智，少年富则国富；少年弱则国弱，少年强则国强。吾辈少年当自强不息，多学治国之道，强身之术，望先生倾囊相授。赫愿尊先生为义父，恪守儿之孝道。”说罢，跪在徐毅成面前磕了个头。 徐毅成没想到少年李赫能说出这番话来，惊讶他的才学和胆识。举重若轻，谈吐优雅，举止得体，落落大方。虽年少，但有老成之风，昂昂千里之驹也！不急思索，俯身便双手扶起李赫，说道：“不怕吃苦？” “不怕，孩儿怕不苦，苦不怕！” “某不光会强身之道，还会杀人之术。你敢学否？” “一将功成万骨枯，保家卫国本来就要杀人，杀的是敌人，孩儿不怕！” “好！”徐毅成激动地面目狰狞：“好气魄！遇上此等有志向的好男儿，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只恨今日才相见！某若再推脱，便矫情了。今日便收赫儿为义子！哈哈。。。。。。哈哈哈。。。。。。” 众人皆鼓掌道 喜。 董嗣拱手道：“恭喜贤弟喜得麒麟儿，可喜可贺！”回过头来叫到：“马三，准备香案。伺候先生沐浴更衣！” 董老爷子，李德明等指挥一干奴婢布置完毕。 徐毅成上香，献酒，拜天地君亲师。 李赫上香，献酒，拜天地君亲师。 徐毅成喝完李赫敬的茶，坐着受了三个响头。摸了摸怀里，掏出了一把黝黑发亮的匕首，说道：“赫儿，为父没别的东西，这把匕首随我多年，削铁如泥，就当为父的见面礼吧。” 李赫叩谢，上前双手接过。仔细端详，这是把正宗的大马士革刀，黝黑的刀体上泛着隐隐的花纹，刀刃寒光如雪，真是把好刀。 徐毅成拉着李赫的手看了看，指着手心的老茧问道：“在家可曾练过什么？” “孩儿在家每跑二十里，石锁练臂力，和爹爹学习射过箭。” “嗯，不错。”徐毅成满意的看着李赫：“练武就像盖房子，地基必须打牢，夯实。才能一层一层再往上夯土，如果地基打得不扎实，墙夯不稳，房子会垮的。看来你心智是比别人成熟，自己就开始筑基了。” 回过头问董嗣道：“董兄家是否有一石弓？取来试试赫儿能不能拉开这张弓。”董府当然有弓了，立马派人去取。 片刻回转，直接交到李赫手上，李赫站稳身子吸了口气，“嘿”的一声，弓被拉的如同满月。 “嗯，看来赫儿 所言不虚，好！这孩子有毅力啊，董兄受某一拜！”说罢便朝董嗣抱拳作了个揖。 “贤弟，你这是干啥。”董嗣急忙上前拉住徐毅成。 徐毅成正色道：“此子非池中之物，乃为人杰。某做了他的义父，还不得感谢你吗？” “兄弟，以后我们都一家人了，你就不要客气了。”董嗣望了望屋外渐黑的天色，把住徐毅成的手，说道：“今日没说的，不醉不归！” 李德明不失时机道：“今日就允你放开了喝。” 董老爷子哈哈大笑：“老夫也凑个热闹，陪你们后辈喝几杯。吩咐赶紧上菜。”下人们忙张罗去了。 董瑜朝董湘眨了眨眼睛，姐妹心意相通地拉着李赫坐到下首桌边。董瑜道：“赫哥哥，看来以后你就要常住我家啦，太好了。” “让娘派人把凤儿也接来吧，咱们四人可以凑一起玩了。”湘儿兴奋的说。 “回头我和爹商量一下，如果她来了，我教你们打双扣，斗地主。” “什么东西？没听说过。”董瑜好奇地问。 “现在和你们说不清楚，到时候你们就知道啦，我发明的，你们知道才怪呢！”李赫厚着脸皮说道。 董湘纳闷了，道：“赫哥哥，你怎么会这么多好玩的东西。都自己发明的吗？” “那是，你哥什么人啊，以后跟我混保证你们有好吃的好玩的。” 李赫发觉自己声音太大，压着声音说。他敢 这么说，那是因为后世的事物实在是古代无法比拟的，古人也无法想象。生活中随便哪样东西，古代都没有。比如你家里的各种电器、电脑、手机、日用品等，更别说导弹，飞机，航母了。随便做点铅笔、酒、纸、盐、味精、口红、香水，捣鼓出这些小东西都不愁没钱花。其实李赫不是不想捣鼓东西出来，他不敢。因为现在年纪小阅历少，弄出这些东西，太惊世骇俗了，他怕被别人绑起来用火烧死。一句话，时机未到。 第十章 董府家宴 只见下人们从厨房鱼贯而出，手上托着盘子。先是上了四道凉菜：鸡丝黄瓜、瓜烧里脊、麻辣肚丝、口蘑发菜；跟着又上了四道甜品：富贵豆黄、芝麻卷、黄金糕、枣泥糕；又上了四道酱菜：京城小黄瓜、酱黑菜、糖蒜、腌水芥皮。 马三此时拿上一坛酒，李赫目测能装二十斤的大坛子，足足吓了一跳，他们要喝这么多吗？起开封泥，屋子里弥漫着微微的酒香。 “这是从川地成都过来的春华醉。平时我可舍不得拿出来喝啊，今日大伙高兴，喝它才痛快。别给我省，放开了喝！”大家择座坐下，奴婢们给大家洒上酒。 李赫闻着酒，嘬了一口，心里想：“应该是黄曲米酒，十来度，和自己爷爷做的黄酒差不多。能喝，但不如白酒来的刺激，喝他几碗应该没问题。”呼地站了起来，端着碗说：“在坐的都是赫儿的长辈，赫儿今日喜拜义父。理应先自饮一碗，以敬大家！” “好！”哄堂鼓掌。 “赫儿慢点喝，哎哟，这孩子实诚，酒喝多很难受的。”姑姑担心的说，眼睛里满是关爱。“让厨房快些上热菜吧。” 接着觥筹交错，大家开始动了起来。 李赫心里琢磨什么时候开始着手做些白酒出来给他们尝尝，这也是必备技能，做酒简单赚大钱呐。 龙井竹荪、宫保野兔、金丝酥雀、如意卷、干福海参、爆炒田鸡、生烤袍 子、粉蒸肉、莲藕豆腐、花菇鸭掌等热菜陆续端了上来。奴婢们站在边上不停的洒酒。渐渐开始微醺，众人半酣，杯盘狼藉。喝到兴奋，就看到徐毅成脸上刀疤鲜红欲滴，越发狰狞。 李德明怕他喝得太快，便出了个主意：“光喝酒无音乐，喝着无趣。听闻先生军中时常吼秦腔，惊天地泣鬼神。能否让嫂子见识一二？”众人叫好。 “想当年云蒙山同堂听讲，写盟约发誓愿结为雁行，数十年读兵书甘苦同享，入豫州进函关献策秦王，把你的万言书用火焚葬，貂裘敝黄金尽，你旅店凄凉。无银钱当时把英雄困到，大丈夫低下头泪如雨抛，早知晓苏季子，他这样傲娇，悔不该和小人，我挂冠夜逃。。。。。。”徐毅成二话不说，起身便唱。一声声粗犷高亢的秦腔深沉、激扬悲凉，扣人心扉，像是唱出了自己的故事，也像是喊出了他受的所有不公。 整桌人静了下来，没人开口说话，只听到屋外风刮着树哗哗的声响。 “啪、啪。”李赫击掌站起身来，说道：“义父秦腔唱的太好了，孩儿要学。现在孩儿也唱首歌为大家助助兴！”大家正若有所思，连董家两个丫头都傻傻的呆坐着。李赫这么一说就像了一块石头扔进了已经结冰的湖面，大家有开始活跃了起来。 “哥哥唱歌喽，不知道唱什么歌。” “好，赫儿自告奋勇，为 父听听。”徐毅成缓过劲来道。 “沧海笑，淘淘两岸潮，浮沉随浪记今朝。沧海笑，纷纷世上潮，谁负谁胜出天知晓。江山笑，烟雨遥，涛浪淘尽，红尘俗世知多少。。。。。。豪情仍在痴痴笑笑~~”众人刚从悲凉深沉的秦腔里走出来，画风一转，又被李赫带到高亢激昂，意气风发，江湖豪迈的意境里去了。纷纷拍掌到： “对，心如止水，心如明镜。管那世间万物的千变万化又奈他如何。干！” “江湖险恶，皆由心生。有好人，也有坏人。有恻隐之心就有狼子野心，有利欲熏心就有赤胆忠心。来，喝酒！” “毅成，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现在不是有赫儿了吗？让他去实现你的愿望。这碗干了，哎哎哎。。。。。。别漏出去，漏了罚一碗。” “你看你碗里没喝完，咋地，养鱼啊。。。。。。”徐毅成的刀疤越发狰狞，光亮。 渐入佳境。 屋外万籁俱寂，几只不知名的野鸟破空飞过，“啊，啊”的叫着，声音越来越远。月亮朦朦胧胧的躲在云后边，慢慢的爬上了树梢。坛子空了，屋里的人们散了，董老爷子，董嗣和徐毅成三人酩酊大醉，被下人们抬回屋子里。其余的人也都各回各屋。下人们在屋里捣鼓了半天，院子里也渐渐的安静下来，鼾声四起。 第二日一早，马三便来扣李赫的门：“赫少爷，老爷夫 人请你过去呢，起来吧。” 李赫正在床上练俯卧撑，汗如雨下。 “哎，起来了马上来。”他起身擦了擦汗，换了件干净的衣裳，出门便随着马三去了书房。进门一看徐毅成也在，他朝三人一一行礼，然后站在一旁。 “赫儿，刚才我们三人商量过了，你白天上族学，早晚两头你随着义父学武艺，你就随你义父同吃同住吧。你义父以后也要到盐铺帮衬，以防宵小觊觎我们的产业。”董嗣几句话就说清楚了事情。 李赫作揖道：“谢姑父，谢义父的安排。赫定不负栽培。” “先用早点吧，吃完姑父陪你去族学。”姑姑慈爱地拍了拍李赫。 徐毅成站起身，言简意赅地说道：“某早课定在卯时，晚课定在巳时。今晚见，某先告辞。”拱了拱手，便走了。 董氏夫妇习惯了徐毅成的脾气，未留他用膳。吃完就领李赫前往族学。 朝廷鼓励兴学，太学、国子学是当时最高学府。各郡也有公学，但兴公学要费一大笔钱财，安故县人少，所以不设公学。由李氏和董氏两族牵头各族商议共同出资，修建了族学，各族后辈都可以入学。负责族学的乃是有名的郑波。 郑波，字理成。别名郑司农。河东郡人士。曾入太学攻古文尚书，九章算术，周礼，左传等。游学到此后，觉得陇西地杰人灵，家贫好学，民风淳朴，李氏族学兴建已成 ，又承各望族盛情邀请，遂定居于此讲学授课。郑波治学以古文经学为主，兼采今文经学，为当今大儒之一。他认为大多数私学不论学生的年纪大小，入学迟早放在一起上课是不合理的。看到李氏族学学生众多，他别出心裁将族学分为外舍和内舍。新入学的学生在外舍学习，通过考核成绩好的学生进入内舍学习。 李赫听了董嗣的介绍，暗暗咂舌，运气爆棚啊，老师是牛人，学生水平也高啊。最主要的是自己偶尔吟篇经典出来，马上有人免费宣传出去，古文经典是拿来传颂的嘛。 第十一章 初进族学 老远听到了嘈杂的读书声，一座书院出现在前面巷子的尽头。占地面积还挺大，大约有五亩地的样子。一簇楼阁庭园掩映在参天古木当中，充满了清幽风雅的韵致。几道走廊连接这五六栋房子，有老师的书房，有学生学习的教室，外舍和内舍均有六十人左右。这里学到十五六岁就毕业，还想读书的就到郡州襄武县的公学求学。 董瑜董湘在内舍上课。李赫自己则进了外舍，郑老夫子正在讲学。大概瞧着有五十岁左右的样子，双眼眼睑下垂，身着白色布衣，脚穿一双黑色布鞋，头发和山羊胡黑白参半两鬓则雪白，手上拿着卷竹简。看见李赫一行，点了点头，一脸严肃。指着一个最后的空位置让李赫坐下，然后示意董嗣夫妇离开。然后继续讲学，讲的是左传。 李赫对此没太大的兴趣，他兴致勃勃的环望四周，这是他从小入学的习惯，先看看有无美女。外舍有大几十号人呐，美女当然有了。不一刻，李赫就觉得位置不对，好位置都被女生挑走了，自己这个位置边上都是男生，女生好像嫌弃男生似的，全坐在前面，男生全赶到后面坐了。 “嘿，这位同窗。”他捅了捅前面的男生，男生回过头来微微皱了皱着眉。李赫见状，拱了拱手道：“请教尊姓大名。” “某姓牛，名忠。” “哦，久仰久仰，兄弟刚入学，望兄台多多 照顾。” “好说好说。”牛忠说完转回去了。古代听课没有课本，就是靠自己博闻强记地把老师的内容记在脑子里，牛忠经常记不住，所以他不敢开小差情有可原。他们牛氏颇有历史渊源，祖辈是周代宋国君主的后代，西戎犯宋，牛氏老祖曾率军败敌于长丘，后不幸殉国。牛忠入族学也是为了入仕，光宗耀祖。 好不容易等郑老夫子讲完左传，只见他顿了顿，喊道：“新来的这位同窗，请上来做自我介绍。” 李赫忙整整衣服，施施然走到讲台，朝老师拱了拱手，转过身面向几十号同窗倒也不怯场。挺着身子拱手道：“某姓李名赫，初来族学，望同窗多关照。” 郑老夫子咳了咳，说道：“汝姑父说前日汝作了首诗？何诗？” 李赫心想该表现就表现，没什么难为情的。便说道：“先生谬赞，某乱作的。” “能否当众同窗的面再吟一次？”郑老夫子是自己有好奇心而已。 “谨遵师命！”李赫便重新吟道：“床前明月光，疑似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郑波抚手赞道：“好诗！”他教了这么多年书，没有一个学生有这么好的才情，继续说道：“同窗们以为李赫此诗如何？” 牛忠因刚和李赫说过话，在后面叫道：“好诗，赫兄文采牛忠不及也。” 后面有男生不服：“先生，不知此诗是否李赫所作尚 不可知，如是当场所作，某愿服。” “然也，如此平凡的诗句好多人也能做。”男生们不愿在女生面前失了颜面。 李赫一看，这群小子不是成全老子吗？求之不得。 郑波抚了抚胡子，不紧不慢的说道：“既然如此，现在就改成自由作文，大家都做一首诗交上来。”随手指着窗外的池塘道：“我立一题，就写外面的园子。” 前面女生交头接耳，一位身穿紫色衣裳的少女还噗呲的笑出声来。李赫定睛一看，这丫头身着紫衣，抿着嘴，笑吟吟的斜着眼瞅着自己，肤色白嫩如新拨鲜菱，如新月清晕，如花树堆雪，一张小脸秀丽绝伦。 郑波点名道：“荀芹，何事发笑？”座中少女赶紧捂着小嘴，躲在同桌后面去了。另一少女推搡着她站了起来，只听紫衣少女作揖道：“先生莫怪，我只是觉得李赫一来就吟上诗了，有点好笑。感觉像是急于表现他自己。” 古代女子有条件是可以上学的。如蔡文姬，李清照不光书法好，赋诗填词都很出色，有位崔氏被赞为“善笔札，读书能通古今“，还有一位周氏则“独喜图史，好为文章，日夜不倦，如学士大夫“。她们就是从小上了族学，所以安故县各望族子女去族学上课倒也正常。太学，各郡州官办的书院是不准女子入学的。 荀芹抿嘴一笑，笑李赫过于表现自已。李赫无所谓的笑 想:无论古代还是现代，你不高调谁认识你啊。我初来乍到，朋友都没。不惊世骇俗一下，别人怎么会关注你，怎么交朋友？甘罗低调能十二岁拜相吗，王勃低调能十四岁对策高第授散郎之职吗。我有后世之才，必须尽快用起来。 眼睛便迎着荀芹直直的望过去，朝她拱手说道:“今日除了先生指定题目外，某再作一首诗送给荀芹同窗，就当见面礼。如发现某抄背，某愿绕城龟爬三圈。” 荀芹羞红着脸啐了一口道:“作诗便作诗，和我有甚关系，干嘛说要送我？“连忙坐下，心想:“胡言乱语，别人会怎么想？”边上已经有几个妮子抿嘴偷笑了。 只听李赫说道:“先生，弟子已经想好命题一首，但弟子书法不精，不知能否口述。” “许，作吧。”郑老夫子不动声色地说。 “一雨池塘水面平，淡磨明镜照檐楹。东风忽起垂杨舞，更作荷心万点声。请先生点评一二。”十来岁的孩子们自小上学，虽创作不易，但鉴赏的水平肯定是有的。李赫话音刚落，刚才安静的教室刹那间炸开了锅。刚刚还心存侥幸，希望李赫演砸的男生们，现在失望了。有妒忌的，有羡慕的，有赞赏的，还有佩服的。女生则多用仰慕的眼神看着李赫，原来以为是青铜，结果人家是王者。 郑波眼睛唰地亮了一下，负手缓缓地踱过来，面向学生道 :“李赫此诗的意思大家都明白，字面理解就够了。吾要说的是优美的诗歌不需要华丽的词藻，用朴素的词句表达出最美的意境。这是一幅雨后池塘图，景物之美在于静动构成对比，收到以静显动，以动衬静，相得益彰的艺术效果。如此好诗，吾给考评，可做族学范文，裱挂正厅之中。” 李氏族学兴学以来从未有谁获得如此殊荣，李赫此时感觉到自己被几十道妒忌的眼光包围。他心道:“这才哪到哪，还早着呢，今天老子有备而来，要惊得你们觉得自己身上白长个脑袋才行，嘿嘿嘿！” 第十二章 有感而发 李赫轻松的走到郑波身边，执弟子礼毕恭毕敬，躬身九十度角说道:“先生谬赞，弟子是触此美景有感而发罢了。” “李赫，听说以前你在村学上的启蒙，你们村学问谁教的呀？” “回先生，是杨老先生教的。” “哦，杨氏有学问的人真不少。作诗也是他教的？” “是的。杨老先生启发弟子们做事要用心，做人也要用心。用心去感知世间万物，才能作出好的文章词句。” “说的有理，可是没几个人能够做的到哇，这还需要人的悟性。”郑波赞许地问道:“还有一首诗要送荀芹？”他倒是饶有兴趣的等着李赫表现。 “是的。”李赫微微昂起头，眼光扫向荀芹，荀芹愣了一下本能的侧过脸躲了开去，身子藏到同桌后面。李赫眼光收了回来，望向窗外，窗外蓝天白云一碧万顷。 他吟道:“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众男生本欲大笑嘲讽，听完之后都惊骇地张了张嘴，郑老夫子皱了皱眉，心道:“小子，搞事情。第一天就当众赞扬女同窗美，虽行为显轻浮，这诗倒是作的真妙，人物精妙传神，栩栩如生，比喻不着痕迹。传出去要轰动于世了。况且能短时间连作两首，实属不易，此子大才啊。” 众女生则涨红着脸坚持抄写着，坚持抄写完最后一句。深宅大院长大 的女子都很矜持，能上族学己是她们莫大的福祉。荀芹听闻，满面更是通红，猛然用双手捂住了脸。心道:“哎呀，这作死的李赫，以后没脸见人了。” 一干男同窗呆了，孰好孰差自能分清，觉得自己连给人提鞋都不配啊。今天啥日子，好好的来了位大神。人家这泡妞太高级了，第一天就当众来了首神诗把人团灭，不服不行啊。 李赫达到了他想要的效果，惊世骇俗，一鸣惊人！第一天全族学的人都知道他，记住他了。唯独没考虑到荀芹这丫头的感受。好事传千里，第二天全县的望族都知道李氏族学出了个才子李赫。过了几天整个陇西郡都知道了。 “其他人午饭前把作文交上来。”郑老夫子背着手离去。大家不敢不做。曾经有刺头没把郑老夫子放在眼里，结果被收拾得体无完肤。 牛忠对李赫简直佩服的五体投地，俨然就是神一般的存在。最让他羡慕嫉妒恨的是郑老夫子居然不要求李赫背诵古文，他们平时可是经常由于背不出而受罚，老师的戒尺可以把手变成馒头的。郑老夫子让李赫挑自己喜欢的学。。。。。。人比人，气死人。他把位置搬到李赫边上，东西放置好后，向李赫献殷勤:“哥，大大大哥。嘿嘿，肚子饿不？我有肉脯吃点不？” 李赫上身趴在桌上，看边上一堆空竹简一阵发愁:“哦，来点尝尝吧。 牛忠，你上一堂课要用几个竹简？读读写写搬来搬去的费劲吗？” “费劲，没办法，纸太贵俺娘不让我用。和大哥比不了，某脑子笨总是记不住。”牛忠苦着脸道。 李赫安慰道:“人各有长短，牛兄既不善文章，必有你拿手的，说说你擅长的本事。” “嘿嘿。”牛忠摸了摸脑袋，不好意思地说:“某擅长吃馍，一顿可吃十二个。整个族学某最能吃。大哥，以后帮我作诗文，力气活吩咐我去干就行。” 前面传来阵阵哄笑声，一群女生跌倒成一堆，被围在里面的荀芹面红耳赤地挠她们痒痒，嘴还碎碎的念念有词:“看你们还说不说，看你们还说不说，挠死你们这几个疯婆子。” “她是荀家嫡女，上有两个姐姐一个哥哥，下有一个弟弟。她爷爷荀况曾侍讲于帝，她伯父荀简现在朝任光禄大夫，仪同三司，守尚书令，封济北侯。她哥荀艺厉害，学问高深，才高八斗。年纪轻轻就被陇西郡举孝廉入宫当宿卫了。她荀家妥妥的树大根深，书香门第啊。大哥，今日你拿她作诗，你俩早就认识？”牛忠知道李赫在看谁，在边上八卦了一番，看李赫摇摇头，又道:“大哥，你可以作诗送我没毛病，问题人家女生从小读列女传的，而今你给她作诗相当于当众表白啊！丫头估计受不了刺激。不认识她，你便送诗略显孟浪矣。”牛忠 虽书读不好，但不笨。 “某一时兴起，哪管他那么多，她嘲笑我先！”李赫嘴巴这么说，其实看见荀芹那刻开始，心里已经起了涟漪。小丫头真美，乌黑的头发，精致地挽了个髻，露出饱满光洁的前额。白白净净的小脸，细细柔柔的肌肤。双眉修长如画，双眸闪烁如星。精致的五官，修长白皙的天鹅颈，乌黑的头发清丽脱俗，简直不带一丝一毫人间烟火味。她穿件白底衫子紫色长裙，纯洁的像来自精灵国的公主！ 虽说无心其实有意而为，李赫是潜意识里是看到美女不容错过，雄性动物的本能如此。 教师前面一群女生叽叽喳喳像群喜鹊。 “哎哟，死丫头轻点，挠得人家疼死了。”米悦笑骂。 这边李丹小声道：“芹丫头被李赫看上了，瞧她急眼的样子。看样子有小心思，你是不是也看上人家了？回头让媒婆，哎哟。。。。。。”荀芹回过头又一阵挠。 “丹，李赫是你族里亲戚吗？”有人问。 “来过我家，算是我堂兄，芹丫头叫声小姑。。。。。啊” 彭黛回头瞥了一眼后头的李赫，略带嫉妒的道：“这就攀亲戚啦，两丫头没羞没臊的。” “此事传了出去，荀家指定要去李家提亲了。。。。。。” “哪有女方主动去男方提亲的，我们芹丫头今天可是被臭李赫欺负的。。。。。。”董萌认真的说。 “好了 好了，你们都闭嘴吧。后面都瞧我们笑话呢。”稍微年长点的时菲菲提醒道。 李丹笑道：“说正经的，荀家配李家倒是门当户对啊。” 彭黛戏谑道：“哟哟，是不是恨不得把各家女儿都配给你李家才好。” 李丹道：“黛丫头有这个心思，我免费当个红娘帮你牵个李郎过来？” “别，我家哥哥玉树临风、风流倜傥，书法行云流水已然有大家风范。肥水不流外人田，介绍给她，黛丫头指定喜欢。”米悦抢着说。 “哎哎，怎么说到我来了，一帮碎嘴婆子。”彭黛推了推米悦。 第十三章 族学立威 时下大族都有着盘根错节的婚姻关系，李家与董家，米家，荀家，马家等都有婚姻关系，其他家也一样。整个陇西郡的望族就成了联盟关系。其他大族之间也是相互交换儿女婚姻，以拉近关系。大族与寒门不愿通婚，有名望的大族宁愿将女儿嫁给落魄的大族子弟，也不愿意嫁给出身寒门的暴发户。这种交错复杂的婚姻下，士族的地位如磐石一样的稳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大族小姐从小受到这种联姻的影响，思想几经根深蒂固，根本不会考虑跳出圈子嫁到寒门。 李赫看到牛忠绞尽脑汁也没写上只字片语，说道：“牛兄弟，不是我不帮你，这作诗这次帮了还有下次呢，帮你没意义，倒不如大方的和郑老夫子说写不出，你不擅长的事他不会为难你的。” 牛忠道：“大哥说的对，我就随便写个应付得了。”说罢，在竹简上写道：烈日底下一潭水，阳光映我双眼黑。泉水叮咚池里汇，喜鹊喳喳风中归。李赫拍了拍牛忠，赞道：“行啊牛兄，才思敏捷，要有自信，走吃饭去。” 李氏族学里有饭堂，大家交完作业，用过午饭后三三俩俩的在室外玩耍，也有在室内窃窃私语的，也有玩小游戏的。 柳树下李赫正和牛忠俩品评女生，俩人一见如故臭味相投，甚是得意，全然没有注意边上几个面带不善的男生围了上来。 “你就 是新来的李赫？”一位高个盛气凌人的逼问。 “某就是。”李赫心中一凛，心想：该来的总归会来的，尚武的年代怎能不打架呢？ “某姓李，名硕。你是哪个房的？” “你管我是哪个房的。”李赫不屑一顾的样子。 “某虽与你是同宗族，但一个刚来外舍的雏儿便作出令人作呕的淫诗，调戏女同窗。大伙瞧不过去，某也为你不耻。特地过来替大家来给你讲讲什么是族学的规矩。”李硕背后跟着几个李氏族里的同辈，颇有底气的说道。 说话这么难听，根本就是来找茬的。李赫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要知道自己从小便是打架打到大的，野惯了。如果这架避不开，自己就先发制人。 “挑事是吧，老子怕你？”冷不丁李赫出拳了，一拳打在了李硕腹部。李硕猝不及防，腹部吃痛自然身子往下蜷缩。李赫紧跟着一记提膝，顶在李硕的下巴。 “唔。”惨不忍睹，李硕满口是血，吐出两颗门牙，当场翻倒在草地上。同来的几人怯场了，毕竟一照面李硕就被李赫放倒，本来他们就是过来吓唬吓唬他，平时这招用在别人身上挺管用。没成想李赫这么凶狠，这次踢到石板上了。都是十二三岁的孩子，看到这血淋淋的场面都吓到蒙了。 牛忠本想护着李赫，没想到李赫出手这么快，还下重手。心想：这家伙是个狠人呐，文可以用 诗泡妞，武可以上手打架，和他做朋友真他妈的爽。 李赫掏出怀里的铜钱：“敢来惹老子，你们脑子没病吧。本是同宗，相煎何急？某就是这个脾气，是朋友大家酒肉同享，是敌人管你老子是谁用拳头说话。你们愿意做朋友还是老子的敌人？” 几个李氏孩子胆怯地说道：“某非视你为敌，只因我们才疏学浅作不来诗，心有怨气，硕只是想过来与你理论几句。” 李赫说：“看不得某会作诗吗？你们还是内舍的高材生，如此心胸，以后你们碰上比你们厉害的都要上去理论理论？”几个惭愧的低下了头。 “某这里有一百钱，你们拿去给李硕找个郎中看看，止止血，多下来买点吃的补补。”李赫指着李硕说：“咱们低头不见抬头见，在一个族学上学，希望此事到此为止。” 此时李硕已经醒了过来，擦了擦嘴上的血，心痛的在地上寻打落在草地的牙齿，后悔莫及：“早知道不惹这小魔王了，陪了夫人又折兵。挨了打，回家还得编个谎骗爹娘说自己摔去的。哎，都是自找的。” 此战，李赫立威。全族学少年都争相与李赫示好，从此李赫在族学里混吃混喝好不自在。没过多久，便被郑波调到内舍，和李硕坐到了一起。这种色厉内荏之辈，李赫当然瞧不上眼。尽管李硕不断示好，李赫依然下课便找牛忠，这家伙实在。女生 则经常偷瞄李赫，芳心暗许，小鹿乱撞，嫉妒荀芹那天抿嘴一笑得诗相赠。 郑波的九章算术是他的得意所学。天下能开此课的族学寥寥几家。李赫知道下午是学九章算术，就告假想离开族学，郑老夫子不准，说道：“汝知否，作锦绣文章是为了入仕，九章算术才是真学问，学好算术一生受用无穷。” “先生，某知道九章算术的重要，但学生都会了。”李赫心想：“我都大学本科了，数学从小就学，后世都普及的一塌糊涂了，小学生都能解九章算术的题目。我可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里。” 在郑老夫子看来，李赫这小子狂的没边了，会作两首诗就不知道天高地厚，还说什么都会了，无知小儿典型的骄傲自满。说道：“吾出一题，汝能解，可不学。” “请先生出题。”李赫拱了拱手。 “今有竹高一丈，末折抵地，离地面竹根三尺，问折者高几许？”郑波认为含有勾股定理的题目对李赫算是难的了。 “太简单了。”李赫心想，略一换算答道：“四尺五寸半。”郑波早有答案，一听惊到了：这小子真看过九章算术了，还真会。赖道：“此题为例题，汝是否看过吾不得而知，另出一题，解之才算。” 略略想了下，道：“今有人马同屋，上有二十五头，下有六十八足，问人马各几何？” “老郑哪，这不是鸡兔同笼的 题吗？亏你把鸡兔变人马了。”李赫笑眯眯的想，心算了一下道：“十六人，马九匹。” 郑波此刻内心无比激动，不敢相信：“此子乃神人也，文章锦绣不说还精通算数，真是山沟沟里飞出只金凤凰啊。陇西真乃藏龙卧虎之地！”李赫看着郑老夫子激动的山羊胡子一颤一颤的，他倒是平静如水，没有得意之色。心想：这有什么就激动成这个样子，这是年代知识的代差啊。 忽闻窗外传来阵阵尖叫声，仔细听好像后院池塘那边传过来的。李赫来不及和郑波说话，便拔脚跑出去。 第十四章 阴差阳错 果然，有人落水了。西北人大多不会游泳，一群人围着池塘边，着急地看着池塘里的人。李赫一看，原来是荀芹不知怎的，掉落到池塘里。池塘不大，但水挺深，刚才她还在扑腾，等李赫赶到池塘边时，荀芹已经缓缓沉了下去，只看到一簇黑发飘在水面上。 李赫不假思索，纵身跳进池塘，一个猛扎便游近荀芹身边，拽住她的头发慢慢地拉她到水面。还好这丫头身轻，李赫托着她的头，慢慢游回岸边，众人手忙脚乱的将荀芹抬了上来。 荀芹脸色煞白，双目紧闭，腹部微鼓，没了呼吸，全身湿漉漉将曼妙身材勾勒的淋漓尽致。不过此时谁还有心思欣赏她的身材，胆小的女孩都失声哭将起来，男孩子们也红着眼，焦虑地喊到：“荀芹，醒醒。” 郑老夫子顿足道：“赶紧去喊她家人过来，快去！” 李赫爬上岸，见众人围着荀芹手足无措，想到古代应该没有见过对落水之人的紧急施救法-人工呼吸。他没想太多，用力拨开众人，说道：“大家让开，我懂施救之法。” 只见他丝毫没有犹豫，直接伸出双手在荀芹鼓涨的胸腹用力地按压。古代一位男子在一位妙龄女子身上按摸，绝对惊世骇俗。周围的人包括郑老夫子都看呆了，忘记阻止李赫的行为。反应快的男孩子急忙转过头去，喃喃地说道：“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看荀芹没什么反应，李赫直接俯下身，捏着她的鼻子，大义凛然地当着众人的面将嘴凑了上去。。。。。。，嘬了好几口后。 “喔，哦。。。。。。”荀芹突然有了反应，头微微抬起，大口呕吐起来。李赫忙将她身子侧过来，拍着她的背部边拍边按。荀芹足足吐了一地的脏水，眼睛瞄到自己全身湿透，众目睽睽之下躺在李赫怀里，眼睛一黑，昏死过去。 李赫的神操作，惊呆了徐老夫子和一干同窗。毕竟他在短短时间内救活了荀芹，但他的办法大家实在不敢苟同，辣眼睛呐。 安故县衙前面的路很开阔，衙门正对着县衙大堂。监狱，捕房，马房，工房，伙房，饭堂分布两侧。走进后面的院子，两侧是厢房，客房。再进到后面就看到操练场了。 县衙看门的衙役早上就听徐毅成说昨晚收了个义子，看到李赫过来，摆摆手就放他进去了。绕过厢房，老远就看到几十匹马在场边悠闲的吃草，练武场很大，有标准足球场大小。练武场中立着几十个草人，有竖着的，也有蹲着的，用于练习骑射。还有几十个石锁和原木散落在草地上，衙役们无事就在此操练，几十号人此时就坐在石锁上休息。徐毅成正在指导其中一名衙役练习刀法。 李赫远远的看那衙役刀法使地非常熟练，寒光闪闪，雪光片片，一气呵成，没有半点停滞。但徐 毅成却皱着眉头，非常不满意。喝道：“中看不中用，气沉丹田，运力于手臂，才能开碑裂石。你这样看着使的花团锦簇，实则遇到敌匪使几十斤大刀，一磕就把你的刀磕飞了。练刀法，练的不是花架子，耍给别人看的。你们是衙役，身负缉拿盗匪之责任，如果学艺不精，因公殉职，何以对你们的家人？何以对你们保护的黎民百姓？” 徐毅成声如洪钟，吼的李赫一阵阵发颤，冷兵器时代可不就是比谁武功高强吗？完全是实力的对决，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更坚定了他练武的决心。 徐毅成身为前征西将军麾下的前军将军，武功自是普通衙役不可望其项背的。他在刀架上取了把四十斤的朴刀，在众人面前示范操练了一趟，只见身似游龙，气势磅礴，如万马奔腾或似惊涛拍岸，大开大合之间，破空声如龙吟虎啸。刀刀到肉，使完收刀。只见边上的几个草人已经碎为齑粉。 “好。”众人喝了个彩，眼睛崇拜的望着偶像，心想我要是有这武功，办案就不怕任何人了。四十斤的刀举重若轻如玩具似的。这就是古代大将和普通武人、衙役的差距。轮到李赫心潮澎湃了，后世唯一比不上古代的就是武学。 “好，义父，你太帅了！”李赫发自内心的崇拜。徐毅成看见李赫咧咧嘴道：“赫儿咋跑过来了，族学不上了？” “义父，族 学的郑先生特许我不用上九章算术，孩儿都会了。孩儿不敢去别处玩耍，想着早点来义父这边。以后每天可以早点到您这边来，多练练。”李赫怕徐毅成误会他逃学。 “唔，此乃某义子姓李，单名赫。赫儿向大家问好！”徐毅成扔下朴刀。李赫一一拱手作揖，众人看这孩子不错挺懂礼貌，纷纷前来摸摸头，拍拍肩膀。 “头儿，孩子身子骨结实着呢，俺拍了拍，居然不晃。”衙役王二说道。 “让叔抱抱。”程三抱了抱李赫：“这孩子沉，练武的好苗子。” “还要你说。”别人打趣：“头儿的义子肯定人中龙凤。程老三，你去翠花楼抱晴儿姑娘去吧。” “你这混球，今晚屁股洗干净，等我抱。”程三笑怼。 徐毅成道：“赫儿先在边上歇息片刻。”朝众人喝到：“精神点，全体上马。”众人不敢含糊，一声令下，翻身上了马背。接下来感情是马术科目。 训练又开始了，几十名衙役在操场上纵马奔跑，健马如飞。 徐毅成指着草人下达命令：“射。” 众人开弓射箭，箭矢如飞雨般飞向草人，去势强劲，噗噗的纷纷扎进草人身体。没射中的箭矢掠过草人，斜斜的扎进后面的草地上。李赫看得热血沸腾，义父是把衙役们当军士训练啊，他恨不得自己也飞身上马，和他们一起奔驰训练。 不知不觉中已近黄昏，太阳 收敛起刺眼的光芒，变成一个金灿灿的光盘挂在天边。远处淡淡的山峦在夕阳映照下，涂上了一层金黄色，显得格外瑰丽。远处炊烟袅袅的升起，不时传来几声狗吠鸡鸣，仿佛这是一个遥远、朦胧的梦。 看着金色阳光罩在徐毅成骑在马上雄姿英发、气宇轩昂的身上，仿佛天神降临一般，李赫痴了。 “赫儿。”徐毅成拍醒了李赫：“走吧，先随义父回去。” “哎。” 第十五章 乌云盖雪 别看安故县衙不大，可到了饭点，饭堂黑压压的都是人。里面有衙役，长随，杂役，马夫，禁卒，库卒，皂隶等等足有一百多号人。 徐毅成领着李赫吃完饭回到房间，门口拴着一头小马驹，通体黑色油光发亮，四只蹄子的脚踝处长了一圈白色的毛。李赫看着喜欢，上前摸了摸它的头，小马驹昂起头伸出舌头舔舔他的手咴咴的叫了一声。进门，房间布置的很简单，一套桌椅，一张床外加一个木箱。 徐毅成坐在床边示意李赫坐在椅子上，开口说道:“赫儿，为父有五不教:心险者不教，好斗者不教，嗜酒者不教，轻露者不教，骨柔质钝者不教。需要解释吗？” “孩儿懂得，学武不是为了打架斗狠，欺凌弱者。而是为了保家卫国，开疆拓土！”李赫答道。 “少年人胸怀天下很好，练武很苦。尤其是前期基础阶段。一、内家拳掌需每天在树上靠掌，直至一拳打断碗口粗的树才算成。二、抻筋，压腿，涮腰，每日一个时辰。三、站桩，马步，每日一个时辰。按照为父的标准做，做不到别怪某心狠。” “孩儿一定做到！” “门外的小马驹喜欢吗？”徐毅成道。 “喜欢，送我的吗？义父。”李赫猜的八九不离十。 “当然，你整个下午看我们骑马射箭，口水都看出来了吧，哈哈！此马为大宛杂交马，名乌云盖雪，刚出 生一个月。让马儿和你一起长大可好？” “好，孩儿谢过义父。” “先不忙谢，为父有个要求你得答应，不答应的话此事作罢，我就将它送走。” “必须的，什么要求孩儿都能做到。”李赫坚毅的说道。 “好，因乌云盖雪乃马中赤兔甚是名贵。为了养好它的蹄子和培养你与它的感情，为父要求你每日抱着它去城外河边的吃草，吃完再抱它回来。” “好。”李赫满口答应下来。 小马驹是徐毅成托了一位胡商带来的，为了这个刚收的义子，虽荡其所有但他认为很值。 李赫当晚便抱着它去往河边吃草。马驹到了河边撒着欢，洒开四蹄来回小跑着，专挑嫩草吃。吃的肚子滚圆后，亲昵地过来用脖子蹭蹭李赫，月光下马蹄如雪。李赫抱着小马驹的脖子，轻轻的对着它耳朵说：“你以后就跟我混拉，我是你大哥李赫。你是我小弟，名字就叫黑雪吧，这名字够酷！”小马驹侧着脸，鼻子哼哼的，也不知道听不听得懂。唉，时间长了它就知道自己的名字了！李赫便又抱着它回到义父家。 徐毅成早等着他了，面无表情地让他靠墙坐在地上叉开腿。李赫腿刚叉开，徐毅成就用双脚顶了上去把李赫双腿顶成直线。“哇”的一声，只见李赫青筋暴起，那个痛啊！第一反应就想扇这人一大嘴巴子，瞬间又反应过来徐毅成是帮自己 抻筋。没办法，强忍着，豆大的汗从额上冒出，脑子里跑过一万只草尼马。“能不能不要如此暴力教学。”李赫咬牙切齿地心想:“撑不住就装死算俅。” 徐毅成哈哈笑道:“这是绕不过去的坎，练武者必须吃这个苦。好好受着吧，小子！” 虽说李赫早有心理准备，但还是受不了这痛。忍了一会儿突然大叫一声，口吐白沫，口歪眼斜，上身缓缓倒了下去。 徐毅成不慌不忙，他双脚不离李赫的双腿。抓了一把炒黄豆嘎嘣地咬了起来。悠闲地道:“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开始了，汝只有往死了练，没有第二条路。不然汝在战场上怎么死都不知道。装死没用，义父小时候也装死，你爷爷就让某一直抻到醒，然后再加一个时辰，你看这招咋样？” 李赫心想装死不管用，继续装吃亏是自己，暗骂了一声，悻悻地竖起身子。恨恨地说道:“这招不咋滴，对儿子下手这么狠，有损父德。” 徐毅成暗道，这小子果然装死，脑子够好使，但还是被老子识破，这便宜儿子哪斗得过老子，嘿嘿。 这对义父子就这么耗了一个时辰，李赫居然咬牙坚持下来了。到了休息时间李赫的腿僵着半天动不了。这还不算，半个时辰后开始马步，站桩。明日起床还要跑二十里，练拳掌。。。。。。以后天天如此，李赫想死的心都有了，全然没有白天 上族学时的神采。 练完便感觉浑身肌肉酸胀着，义父还非得让他泡完澡再睡觉，否则不让睡。澡汤里还放了些草药，问他还不肯说。无非是些活血生肌健骨的东西嘛，搞的这么神秘干嘛。洗完澡上床就睡，舒坦无比，训练后的疲劳感一扫而光。身体在睡觉时生长发育最快，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 “义父，你考虑让孩儿学什么兵器好？”李赫侧卧着，满怀期待的看着徐毅成。 徐毅成看了看李赫，宽肩细腰，手长腿长手指长，肌肉结实，骨格粗壮，十二岁的孩子长得和普通十六岁少年一般高个，是天生的练武之才。幸亏他没在李家铺子学过庄稼把式，要不就把这好苗子给毁了，道:“大将跨马驰骋沙场，短兵器必须精通一样。剑或刀，你喜欢哪个？” “我喜欢横刀。”李赫深受后世对古代兵器的推崇，后世人就喜欢唐横刀。 “哦？你见过横刀？”徐毅成惊诧道。因为横刀当世只出现过几把，炼制横刀需繁杂的工艺和技术。先炼制成百炼钢，经过局部淬火，才能锻打出横刀。而百炼钢还是从胡商手上天价购买的，中土铁匠还没能掌握炼钢技术。横刀是现在最好的战刀。他也只是在大将军府见过，削铁如泥，吹毛断发，一瞥之下惊为神器，至今没有忘怀。李赫哪知道，后世淘宝里卖成白菜价的横刀在今世被尊为神器 。 李赫一看徐毅成面色有异，知道自己说的有问题，忙把话说圆了：“没有，是我自己想出来的。我喜欢狭直刀身，长柄可双手握砍的刀。”看徐毅成听不明白，索性下床，用木条在地上画了个横刀的样子。“您看，就这样的。” 第十六章 面见袁钊 徐毅成看着横刀的图形心里震撼到，这狭长的刀身长约四尺三，刀刃长约三尺三，一尺为刀柄。线条优美，看着就觉得非常适合劈、刺、撩、格、搅、压、扫等刀技用法。介乎剑、朴刀之间，剑的轻灵和刀的厚重兼得、刚柔并济、吞吐自如、飘洒轻快、矫健优美。内心比较了一下，似乎比将军府看到的更胜一筹，将军府的横刀刀柄偏短不适合发力，像是个摆设的工艺品。而赫儿画的这把刀更适合战场劈刺砍杀，更适合实战。肯定是赫儿自己想出的，他小孩子哪有机会去将军府看到过横刀。想毕心中大悦，赫儿真不是一般孩童啊，天资太高，某丝毫不能懈怠。 徐毅成抱愧的说道：“赫儿，你想使这样的横刀？百炼精钢中土没有，少数胡商会从西域贩卖些过来，价格极高。义父找个铁匠按你的式样先打把普通的横刀出来。有了横刀，就先练吧。以后再想办法弄把好的。” “赫儿谢过义父。”李赫拜谢道。百炼精钢不就是印度的乌兹钢锭吗？老子有钱多买点，做把横刀，做把槊头。给义父，李虎他们都弄一把。看来得费心思提高提高目前铁匠的冶铁技术了。他很多记忆支离破碎，关于冶铁炼钢在后世也只是偶尔看到些杂文中提到过，自己也没太多关注。只恨自己知识有限，书到用时方恨少啊！ 李赫问道:“义父，您在 军中是用槊吗？” “是的，槊乃重骑长兵器。为父身为将军帅兵征讨胡人当然用槊。”徐毅成道。 “孩儿长大后也想和您一样成为将军，用槊的大将军！” “小兔崽子，我还不知道你的心思？想学槊法是吧？还早，现在想它没有用。弓箭和横刀练好再说。” 第二日一早，李赫跑完步回到操场。天刚麻麻亮，徐毅成已经在等他了。他边上还竖着几根竹子，竹子的枝杈没有披掉，枝杈末端挂着几十个枯草团成的网球大小的小球。小球在风中左右摇拽，还挺好看的。 徐毅成道：“向西退一百步，今日把这些小球全射下才能吃饭。” 李赫凌乱了，射靶子他不怕，从小村里也都这么练。这难度也太大了吧，起步就一百步，太高看我了。没办法，练吧。 此时他站在西侧，看着东边的小球在风中摇摆。远远的地平线上有一点金星似的亮光，慢慢变大，一会儿地平线变成了一条华丽的金带子，闪闪发光。李赫暗叫不好，原来义父让我往西朝东射箭是有用意的，这哪看的清啊！明显要训练我的眼神和射技。 “还不开始？等下阳光射到脸上，你已睁不开眼了！”徐毅成在边上喝道。 由此，李赫在徐毅成超高要求下开始训练，数月后才能按时吃上早饭，眼睛也已不惧阳光的刺射，射箭时眼睛里只有目标。 董嗣带着两位家丁 三人三骑出了安故县北门，北门这条官道直通郡城。安故县离陇西郡城七十五里地，快马不需要一个半时辰就到了。城外等着进城的人排成了一里长的队伍，中间有跑吐蕃匈奴的马队，跑西域的驼队。也有本地入城的小商畈，游侠，学子。城门官兵认识董嗣，直接摆摆手放行。 陇西郡北接凉州，西有羌人吐蕃，南为川地，东接中原，丝绸之路要冲，乃兵家必争之地。郡太守袁钊，是河东大族。领牧镇守此地已有八年，百姓未受袭扰，疆土未丢，颇有些手段和能耐。陇西郡治所襄武县城墙高大，城内东西宽六里，南北达五里。高达五丈的城墙四角都有角楼，用于了望与警戒。城墙宽四丈，可以跑马，军队来回机动。 入城后，三骑直奔郡府而去。三人三骑快到郡府门前，早有带刀军士上前拦截。三人翻身下马，董嗣把缰绳扔给后面，奉上名帖禀报军士求见郡守。军士面无表情道：“在此候着，别乱走动。”说着带着名帖入府禀报。 一会儿，军士从门口出来，脸上堆着笑：“董爷，府君有请，随我来吧。”董嗣微笑，拱手道：“有劳，请弟兄们喝酒。”说着递了一吊钱过去。军士谢过，弯着腰双手接着揣到怀里。董嗣示意两人在门口候着，把送给太守的礼物交给军士拿着，便随军士入了郡府。任司马时，董嗣常来郡府 ，所以府内上下都比较熟，除了门口的军士。郡府府卫是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军士经常轮换，不认识董嗣很正常，董嗣也不计较。一路走来，碰到几位郡府的下人，管家看到董嗣都客气的行礼问好。 郡府占地大，过了回廊，走入客厅。一位身着灰色长衫的中年男人哈哈笑着迎了过来，只见他身躯凛凛，相貌堂堂。眼光炯炯，目射寒星。燕颔虎须，声若巨雷。 “董兄啊，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否？” “府君，自前年一别一晃两年矣，未来拜见。嗣诚惶诚恐。” “我们同朝为官，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谁也不知道明天的事。董兄随时有可能重登庙堂啊。” “府君乃为人杰，牧守陇西，治下百姓安康。某托了府君的福啊。” 袁钊乃一郡之守，大小事务繁杂。为了节约时间他直奔主题：“我知道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今为何事？” 董嗣明白，也不客套了道：“府君先看看我带来的东西再说。” 管家把包袱呈上来，董嗣打开掏出一个锦囊递给袁钊。“哦，里面为何物？”袁钊满脑子的问号。 “盐，此乃精盐。”此时袁钊已经打开了锦囊，看到了里面白花花的细盐。“哦，如此精制的细盐某倒是第一次见。”作为陇西郡最高行政长官当然懂得细盐意味着什么。 第十七章 袁钊动心 “自我西炎立国以来，朝廷取消大部分郡县官盐专卖，允许除渤海郡以外的郡县民间开采盐矿。陇西郡百姓吃上了盐商贩卖的渤海盐，川盐，还有西海盐。咱们陇西郡一年赋税收入多少？盐商税入了多少？” “盐商税目前收入少，咱们陇西不产盐，均运自外地。盐商心黑，盐价高不说，如果我们盐商税征高了，盐商把税加进去抬高卖价，还是陇西郡百姓掏了这个钱，会导致百姓吃不起盐而造反，谁敢担这个责任？盐商不敢征，只靠十五税一的农业税，这么大的郡，到处要使钱，入不敷出捉襟见肘啊。今日，董兄你拿这盐有何说法？此盐从何而来？”袁钊被董嗣问到了痛处，对董嗣此次来的目的大有期待。 “董某正为此事而来，为府君分忧。”董嗣不紧不慢道：“弟妹李氏有位侄子，家住安故县李家铺子，自小聪慧。他偶然发现李家铺子后的鸟鼠山有盐矿，并懂制盐之法，此盐便是小子自己制作而成。色如白雪、味无苦涩、纯度极高。品质比目前商铺的粗制劣盐好上几倍。” 说着顿了一顿，瞅了瞅袁钊，看到袁钊不断的点头，按捺不住喜气。他喝了口茶继续说道：“某的方案是官民一体，郡府支持，有百利而无一害：其一、陇西郡有盐矿自己开山产盐，郡府出具正式批文允许李家铺子村办盐矿，同时征收盐矿税。 其二、驻军保护李家铺子，保护制盐之法。其三、成立李记盐铺，向各郡县贩卖陇西精盐。其四、陇西各县解决售盐商铺问题，方便百姓购买。府君配合一二。李氏盐业的盐矿税解决州郡财政紧张问题，盐商税照交，李记盐铺另留一成给郡府解决内府用度。府君，你看如何？” 袁钊早听出里面的利害，乱世之秋朝廷给不出钱粮。陇西郡乃边关重镇，不是鱼米之乡，来钱更不易。现在不费吹灰之力天上就掉下个大馅饼，于公于私都是天大的好事，哪会不同意？谁跟钱过不去，手里有钱什么事办不成？无非就出份文书的事。陇西人口三十万，让董嗣垄断经营。一年耗盐八千石。按普盐来算八万钱一石，十税一，郡府一年就可以收入几千万钱呐。何况此乃精盐，天下独此一家，如今被我袁钊拿在手上何惧没钱哉。李记盐铺相当于是专营铺子，零卖加批发。自家也占一成，这项收入不会少，料想董嗣也不敢做假账来糊弄我。来不及细想，袁钊上前握住董嗣的双手道：“弟真乃为兄之福星呐，早上未起便听喜鹊在窗外喳喳的叫唤，吾思今日有何喜哉，原来是弟带喜而来啊。汝之方案利国利民，为陇西百姓，为了州府，受某一拜。” “岂敢岂敢。”董嗣急忙回拜：“府君兄莫要折煞小弟。” “刚才提到的内侄叫什么？年方几 何？”袁钊问道。 “姓李，名赫。年方十二。” “我陇西少年郎真乃人杰，何时带他来郡府，某要见上一见。”袁钊呵呵笑着摸了摸胡子。“今日某难得想一醉方休，弟就不许回去了。某先处理下公务，你暂且安歇。”说罢不由分说就安排下人带着董嗣及两名随从去客房休息。 第二日，董嗣带着陇西郡府出具的文书离开了陇西郡城。离开时，郡守夫人还遣人送了来自吐蕃珠宝，回鹘的葡萄酒，葡萄干等稀罕货，让他带给夫人孩子，显得异常客气。董嗣辞谢返回安故县。 不几日，李赫名字便传到了陇西郡的郡城，把他的诗争相传诵。年轻人一时掀起作诗的热情。满城的望族 内眷夫人小姐们都知道，安故县出了位神童李赫。袁钊听闻心有感慨，原来董嗣的侄子李赫不光会制盐，诗作的更好！李家出了这么一位神童，这是要发达了。大多数人喜欢锦上添花不喜欢雪中送炭，袁钊也不例外。既然李赫如此优秀，某便支持一下，这就是政治投资。 安故县各家因为李赫有了共同的谈资，平时吃饭不许说话的规矩就此打破。李赫第一天入学便惊世骇俗，不仅文章锦绣，还救了荀家丫头一命，传闻荀家丫头被李家小子众目睽睽之下摸了个遍，还嘴对嘴的亲上了。各大家族包括平民百姓都知晓此事，看来，荀李两家得结缘咯 ，荀家丫头如果不嫁李赫还能嫁谁啊？ 李德明与几位李氏长辈亦知晓，家族的兴衰就看有无杰出的后辈。士族都非常注重教育和联姻，一切为了保持家族能够长久兴旺下去，一般女子十四岁就要出嫁了。咱们家李赫才情绝伦，谁家长辈不喜欢？荀家肯定要上门谈及他俩的事，就等着吧。 快要端午了，天气越发炎热，城外的艾草疯长。院子里的家燕也越来越多。 荀芹心里一团糟。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嫁别人了，这冤家，自己招他惹他了，第一天便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全县的人都知道他救了自己，还亲了自己。叫自己以后怎么有脸出门？女人都是爱美的，更何况一个天生丽质的少女？她对自己的容貌是知道的。母亲杨氏从小教育她，女子进族学就本本分分念书，别去招男孩子，别去惹麻烦。今天算是惹了麻烦吗？自己无心一笑，怎么就招他了，还当着众人的面吟诗给我，羞死人了。身上微微冒汗，不知道是天热还是心热。 看得出李赫喜欢自己。荀芹从李赫火辣辣看着自己的眼神，就知道，这是男女的本能吧。还偏偏这么有才，荀芹心里小鹿乱撞起来。哪个少女不怀春？女孩子喜欢的就是这种怀才不羁的少年郎，自己喜欢他吗？应该有点吧，要不怎么满脑子都是他。以后见他该怎么办？荀芹咬着红唇，俏脸上写着淡 淡的娇羞和懊恼。 她在自家后花园里呆呆的坐了一个下午，她的贴身丫鬟小九儿不知道怎么安慰她，也百无聊赖的看着蜜蜂在花丛中飞来飞去。 荀家的族弟族妹们绘声绘色的描述了白天的事情。各房妯娌们交头接耳，更有大大咧咧地迈到荀芹她娘杨氏屋子里说道:“嫂嫂，芹儿丫头白天的事听说了吗？李家小子看上你家丫头啦，哎呦好事啊！听说李家小子文武双全呐。” “当着孩子的面别说这些不着边的话。”杨氏道。妯娌碰了个钉子，讪讪的嘟噜一声，走开去。 傍晚时分荀芹回到厢房，小九儿在门外喊了声：“夫人，小姐回来了。”门口的布帘被九儿从外面掀起，荀芹步履轻盈的走了进来。 “娘，我回来了。” “过来，娘有事问你。”杨氏端坐着。荀芹楞了一下，看见娘一脸严肃，吐了吐舌头，乖巧的坐到杨氏的身边。 “外头都在传，李家小子为你作了首诗？” 荀芹点点头，咬了下嘴唇道：“是有这么回事，但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他是被同窗激的，又碰巧女儿笑话他。。。。。。” “娘不是早就教你，女儿家不要在外面招惹男孩子，没事朝别人笑，边上会怎么说你？”杨氏数落道：“女儿家要的是众人的口碑，边上人说你小小年纪会勾引男人，谁家敢要你？” “娘，女儿真不是故意的。你不要生 气嘛。。。。。。有什么好吃的呀，肚子饿死了。”荀芹没办法，只能撒娇，先过了这关再说。 正处豆蔻年华的荀芹此时回想起学堂上的情景。李赫眼睛盯向自已，自己来不及躲避，两道眼神彼此注视。她心儿砰砰乱跳，荡起一丝涟漪。这是她心里第一次印上一个男生的影子，不觉又泛起丝丝羞意。 第十八章 荀家之意 杨氏是母亲，看见女儿这般样子，她能不知道女儿在想什么吗？她暗自叹息，芹儿丫头也长大了，上月来了初潮。额前小细发越来越少，细致乌黑的长发及至后腰，前胸已微微鼓起，腰间束了玉带，越发衬出娉婷袅娜的身段。昨日经此事，没得选择，芹儿只能嫁给李家的赫儿。荀家李家门户倒是般配的。如果李家孩子不是混世魔王，早点定下来也好，得让他父子俩去摸个底。 荀芹她伯父荀简官至光禄大夫，位列三司。她爹荀凡虽说也是饱学大儒，颇为清高，修书编撰不愿做官。最得意的是一双儿女，儿子荀艺大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架势，女儿荀芹气质绝佳、知书达理。 荀凡的书房收拾的很整洁。明媚的阳光从竹窗洒下来，屋内甚是明亮。桌上摆满了竹简，边上放着一枚端砚，一个笔洗，笔筒插满了各种毛笔。望着洒进来的明媚阳光，荀凡心情大好。刚想提笔就见杨氏走了进来，杨氏平日很少进书房。他抬头望着夫人，道：“汝有何事，夫人。” “你呀，总是待在书房里，两耳不闻窗外事。”说着就把今日荀芹的事说与他听。荀凡哈哈大笑道： “此子土木形骸，冰雪性情。颇有狂士之风，才子之名。又有天作之合，月老牵线，我看昨日李赫救芹儿一事便是老天爷的意思。让芹儿进来。” 荀芹竖着耳朵听到 父亲如此评价李赫，红晕又起。乖巧地走了进去。 “芹儿，把李家小子送你的诗念与我听。”荀芹大窘，脖子都红了。低下头，轻轻的答应了一声。忸怩了半天才吟道：“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荀凡笑眯眯的听完这首诗，突然脸色一变，猛拍了一下桌子叫道：“好！好意境。真不敢相信是十二岁少年所作。赞了芹儿的美，又不露痕迹，把芹儿比作仙子下凡，简直精妙至极。他是当众吟出，想来必是自己所作。如此精妙的诗，想来别人也不可能让他抄袭。”他是饱学大儒，乍一听到此诗激动地失态了。古代读书人遇到一首好诗，一幅名篇就好比饿了三日的人看到一碗红烧肉。陷入癫狂状态。 “芹儿，李赫此人现住何处？为父想去会上一会。” 母女俩吓了一跳，荀凡一个成熟稳重的大儒会成这个样子，难道李家小子真那么优秀？会一会如同拜见，哪有长辈去拜见一个晚辈的。 荀芹喃喃道：“他昨日刚入学，像是他姑姑李德明，姑父董嗣送他来的，可能住董府吧。” “老爷，不要胡闹，你着急什么啊。李赫诗里把芹儿比作仙女下凡，是不是对芹儿有意？你先去董府打探打探，自己不能去，得托人去问。虽说李赫救了芹儿，施救之法如此不堪，当庭广众之下轻薄芹 儿，这是有目共睹的，自己哪能这么主动嘛。”杨氏埋怨道，书都读呆了，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懂。如果以后李赫成了女婿，你还不是天天可以找他谈诗论赋？ 荀芹大窘，双手掩着红着的小脸跑回自己的闺房。小九儿一脸好奇，随着她进了房间。 李赫躺床上辗转难眠，虽是十二岁的身体，但是他是二十岁的思想，当然知道女人的妙处。昨日对荀芹进行人工呼吸，那花蕾般的小嘴，柔柔冰冰的，身体有股幽幽的处子香味，让他回味无穷。哎，他暗笑道：这是古代，估计她以后没法嫁给别人了。美滋滋的侧了个身，脑子里又想起其他事。自己虽在陇西郡找到盐矿制盐，但陇西郡其他物资匮乏，弄个兵器都不好弄。这时脑子里浮现出初中地理的中国矿产资源分布图，开心的笑了起来。这真是好图，在古代就是一张藏宝图啊，还好老子还记得。 瞬间后世的矿产名城跳入脑中：鄂尔多斯稀土，哦用不上。攀枝花钒钛磁铁，好像也用不上。大同露天煤矿，马鞍山，平顶山都有煤。金矿山东多，银矿云南多，铜矿安徽铜陵、甘肃白银。炼铁需要铁矿，煤矿。最好在同一个地方，古代运力不行。有深刻印象的本溪、鞍山跳入了脑海中。这不是最好的去处吗，鞍山铁矿埋藏浅、易开采，本溪号称煤铁之城。目前是什么地方，那儿有人 吗？老子要占住这些资源才能发展啊，李赫神游天外。他不知道的是本溪就在西炎国境内的辽东郡襄平县。 实在是太疲劳了，想着想着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这天，郑理成授《周礼》，书法。下课后李赫就看到董府马三站在门口等他，说是今日端午，老爷夫人叫回家吃饭，徐毅成也过去了。没多少时间便走到了董府。 董府门上悬挂着菖蒲和艾叶。家仆们正在洒扫庭院，书房及各个厢房的门楣上也插着菖蒲、艾条，以攘毒气。董家男人正在拜神祭祖，义父在书房喝茶。 几天没见，董瑜董湘姐俩还有姑姑围着李赫问长问短。在族学姐俩就听闻自己哥哥大出风头，成为族学的焦点人物。众人知道李赫是她俩的至亲堂兄时，看她们的眼神都不一样，连带她俩都沾光了。男同窗不敢出言调戏，在她俩面前规规矩矩，毕恭毕敬。女生则私下过来打探李赫的情况。她俩乐的感觉到上族学是最开心的事情。 姑姑拿了些衣裤鞋袜给李赫，心疼地说道：“赫儿，随你义父练武，累了就休息，别强撑着。” “娘，哥哥强着呢，一定没事的。”董湘一脸崇拜地看着李赫。 “正在长身体的时候，别练坏了。”姑姑道。 “娘，给我些布帛，我想给哥哥做个香囊。”姐俩正在学女红，董瑜跳着说。 李赫感受着家庭的温暖，姑姑的爱， 眼眶潮湿起来。道：“姑姑，义父越严格，侄儿越有出息。别担心，侄儿自己愿意受累。真受不了我有办法偷懒。”说完故作调皮的眨眨眼。 “那就好。”姑姑稍微放了点心。“出去吃粽子吧，你义父姑父他们在等我们呢。你姑父这次去了趟郡府，事办成了。详细的他和你说，我可不懂。” 第十九章 盐铺开业 粽子是用芦苇叶裹着黍米和枣泥包的，成对角状。吃着一股清香，别有一番滋味。后世都用粽叶和糯米，中间配上酱过的五花肉，一咬满口留香。李赫还是偏好后世的粽子，吃粽子还是要吃正宗的嘉兴肉粽啊。 书房，董嗣让李赫靠近了坐。 “赫儿，郡府君袁钊同意我们开办李氏盐业和李记盐铺。开矿制盐许可批文已经拿到，不日将正式开始。李家铺子那边，某也要亲自去一趟，详细告诉你爹。过两日，袁钊会派军士驻防，保护李家铺子。”说着，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接着说：“盐业这边需缴盐矿税，十税一。商铺这边盐商税很少，缴的是定额税，每个铺子一年缴一千钱。另外许了袁钊一成利，我们以后会少很多麻烦。”董嗣慢条斯理的说的很清楚。 李赫拜道：“姑父，侄儿代父亲，代村里各邻居感谢你，受赫儿一拜。往后还请姑父多多费心。” 董嗣道：“赫儿不必多礼，此事重大，姑父也马虎不得。董李两家均有利，做好了功在千秋。还要请两家人抽调人手，共同经营商铺。” “侄儿还小，经营的事不甚懂。姑父您多多费心，盐业盐铺的事还要仰仗您啊。”李赫确实也不太懂经营之道，幸亏有董嗣。 董嗣道：“等你长大，还是要交还给你打理的。主意是你出的，点子值千金。没有你，哪有陇西盐业，多少 人因你受益？姑父不能太过夸奖你，你懂的。” 李赫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董嗣已经把李赫当成大小伙子看待，用了成年男人之间的对话方式。李赫思维确实比别的孩子成熟，似乎才学一夜之间装入他的脑子里。族学李赫的表现早有人传到他的耳朵里，徐毅成亦已知道。李赫的表现令他俩感觉做什么事都是值得的，李赫迟早会大放异彩。 董嗣从郡城回来后就与李家董家几位掌事商议了几个事情:一、徐毅成暂时先不进盐铺管事，只负责训练护师，全力教李赫武功，助李赫早日成长。二、招伙计。陇西郡有十个县，狄道，临洮，襄武，首阳，安故，大夏，氐道，障县，袍罕，白石。需设十家盐铺和仓库，每家盐铺掌柜一人，账房二人，伙计四人，护师二人，仓库伙计四人。盐铺共需一百四十三人。另成立马队运盐，需马夫三十人，护师六十人。总需招二百多号人。护师由徐毅成组织平时的训练，每半个月护师轮岗一次，商铺与马队护师随机互换。三、掌柜和账房在族里挑人。 隔日，董嗣和李德隆见面告知详细流程后，从李家铺子回来开始一一落实。 李家盐铺拟支月钱掌柜八两银子，账房五两银子。伙计二两，护师四两，马夫三两。（当朝货币换算。金一斤相当于一万钱，银一斤相当于三千钱，土地三千钱一亩， 普通房宅三万钱，好点的十万钱或更多。）绝对是高薪了，买房买地都没压力。 高薪刺激下，招人启事在董府门口一张贴，人们马上争相传告，门前人声鼎沸。半日不到人已招满。那些来的迟的，涮下未录的兀自顿足哀叹。族里没有功名，赋闲在家的族人也纷纷提拎着礼物跑到两位掌事那里求掌柜一职，哪怕账房也好。 袁钊也已发郡府公文，附盐铺批文。令各县三日内安排李记盐铺分号店面事宜。各县接到公文，不一日就安排妥当，只等李家盐铺派人过来。袁钊又派驻一屯军士到李家铺子。屯将把两队人马驻扎在离村一里地的山口，李德隆组织人力在村口建了一排营房供军士休息。因郡守袁钊亲自交待过屯将，出了差子唯他是问。所以屯将也不敢含糊，把几个兵油子单独叫过来训了话。屯将清楚差事办好了，府君也不会亏了他们。军士们就地开荒屯田，此后军民相安无事。 几日后，第一批精盐由马队驮出，一石盐重四百斤刚好一匹马可驮。三十匹马驮着三十石精盐，货上插小旗，上面刺着李，盐两字，马夫牵着缰绳，由六十位护师押运。浩浩荡荡地上路了，县道窄小，行人纷纷避让。即日就入了安故县的李记盐铺仓房，又连续跑了几趟，李记盐铺的仓库渐渐堆满了。又陆陆续续送往各县的李家盐铺分号。李氏盐 业、李记盐铺正式挂牌开张。 开张当日，李记盐铺在门前张贴了两张红榜。第一张上面写着：本店开张特惠活动，三日内，凭安故县户籍证明，每人可免费领一两精盐，三日后起售。第二张写着：起售之日，因精盐产量有限，每斤三百钱，每人限购两斤。 众人疑惑，“什么盐这么贵啊，比渤海和吴记都要贵多了。” “你管他作甚，今日免费领了不就知道了吗？” “就是，不领白不领，这盐值不值这个价，吃过就知道了。” “你傻呀，平日里吃土盐吃傻了吧，土盐杂质这么多都卖二百钱，精盐的纯度顶的上两斤土盐了。你说谁贵谁便宜？” “对，好像有道理。用精盐省，放一点就有咸味了，土盐猛放还不够味。” “那我得买，走赶紧排队去，别人脑子比你好使！你个瓜怂。” “刚才我听人说，有人吃土盐吃傻了，赶紧把家里的土盐扔了吧，不能再吃了。”有人以讹传讹了。 “赶紧买精盐，吃土盐要死人的。。。。。。” 人们争先恐后嗖嗖地往李记盐铺方向跑去。 只见李记盐铺两侧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各家族送来的花篮摆满了大街，俨然像过节一般。街上挤满了人们，全都是等着排队领盐的，孩子们在边上玩耍，也有些卖茶水的、卖凉皮的、卖小玩意的小商贩把铺子挪到边上吆喝起来。 一开门 ，摩肩接踵的人群在此刻沸腾，如潮水般涌入门去。董嗣早有准备，店里四个伙计不够，把家仆都支过来了。护师则忙着维持秩序，让大家排队领盐。前面的领到盐打开一看，均兴奋的叫了起来：“这么雪白的盐真是精盐呐！这辈子没吃过。”说罢，欢天喜地的跑回家。后面的开始骚动起来，不断的往前挤。董嗣看情形不对，跳到高出喊道：“乡亲们，不要往前挤，大家都有。如果发现插队，挤推、踩踏了别人，取消领取资格！”效果奇佳，人群渐渐开始有了秩序。偶有几个闲人混子，想重复领的，被眼尖护师揪出来，扔了出去。 第二十章 被人惦记 安故县人口不足一万人。到三日到店领盐六千人次左右，除去住在偏远山里的村民，嗷嗷待哺的孩子。几乎全县都来领了，共送出了六百斤，一百五十升盐。这招收到奇效，三日后起售第一天。李记盐铺门口又黑压压的排满了人，商铺还未开门，小商贩们就早早的把铺子支了起来，生意做的不亦乐乎。几乎全县的人都吃到了精盐，精盐做的菜美味可口、鲜味十足。一比较，谁都不愿意再用土盐，平日好不容易弄到个好食材，往往就被这苦味的土盐给毁了，得不偿失。领盐的时候大家都看到第二张红榜了，都怕被别人买完，所以一早都来排队了。李记盐铺足斤足两的出售精盐，一直售到天黑打烊，强行关了铺子，让大伙明天再来买。买到盐的，欢天喜地的回家了。没买到的感慨，明日天未亮就要来排队。。。。。。首日售出三石盐，流水二十四万钱！按照李赫的分配方案，，留在商铺的利润为十二万钱，袁钊可分到一万二。。。。。。各分号报过来的数字惊人，李董两家族人，掌事自是雨露均沾、喜气洋洋。未及沾得雨露的士族掌事纷纷登门董府，洽谈其他各郡的销售事宜。 有人欢喜有人忧，渤海盐铺和吴记盐铺只有普盐出售，这几日门可罗雀，生意惨淡。 吴记盐铺的掌柜现在明白过来，那日那小子弄了包精盐到我 这儿投石问路来了。李记盐铺大老板就是董嗣，那天他入了董府，应该就是董府的人派来的。又听说李记盐铺开遍了陇西各县，大有一家独大的趋势。吴记掌柜心中的火越烧越旺。。。。。。 吴记盐铺的后院一羽信鸽扑楞楞地飞起，慢慢变成一个黑点，渐渐消失在远方。半个月后，信鸽又隐蔽的飞回了院子。信上回复：已知悉，李记背后是袁钊，勿轻举妄动，徐图之。 盐业颇顺，财源滚滚。短时间就超出了李赫预期的效果。董嗣弄到了两块百炼钢，足有六十斤。托师傅打造一个二十斤的槊头和两把十五斤的横刀，使钱毫不心疼。因此李赫心无旁骛，练武到了孜孜不倦、闻鸡起舞、披星戴月、废寝忘食的地步。除了基础训练之外，加练了横刀。依旧每天抱着黑雪去吃草，下午在操场和衙役们一起练马术、骑射，晚上已经不怕抻筋压腿站桩马步了。在徐毅成悉心指点下，武艺突飞猛进。 安故县县长王强乃琅琊王氏一脉，琅琊王氏朝中颇有势力，其曾祖父王威曾任三品河南尹，王强就是仰圣人荫泽，入仕任一县父母官。安故县人少，赋税收入少。靠每月一百五十斗米、钱二千五百的俸禄供家里开销。一位正妻两个妾室六个孩子，虽吃喝用度不愁，但每逢年过节都得往上孝敬府君、族老，至于以后致仕回归故里置田买地 ，建个花园宅子，孩儿嫁娶都得花钱，哪够啊？在其位、谋其政，平日里王强没少琢磨怎么弄钱，来钱快。 现在知道自己县里居然出了个盐矿，李家铺子出盐我身为父母官居然不知情。你董家李家势大，背后靠着袁钊，我胳膊拧不过大腿就罢了。见者有份，自古天经地义。不让我分杯羹，休想让你们好过。 李赫、董嗣他们哪里想的到莫名其妙和县长王强结下梁子了。也不怪董嗣，董嗣是堂堂陇西郡司马，虽现在赋闲在家，可也没必要自贬身份去拍个小县长的马屁吧。平日里有些来往，没大的交情。收了五千钱后，王强给董嗣面子安排了徐毅成为武术教头，算是天大的交情了。 李氏盐业和李记盐铺的成立，打破了安故县、陇西郡、乃至整个西炎朝的原本平衡的格局，各家势力暗潮涌动，终有一天矛盾会集中爆发。 荀家关注李赫了一段时间后，给出了：“此子出自名门，本性忠厚淳朴、天资聪慧、才情绝艳、上进守信，乃选婿的上上人选。”的绝佳考语。遂委托中间人从中牵线搭桥。李德明董嗣夫妇也觉得李赫赠诗在先，救人在后，荀芹丫头也难说给别家了，李家应该给个态度，不能耽误了人家姑娘。荀家也是显赫望族，已经放低姿态来说亲，李家也不能装糊涂。而且两人金童玉女挺般配的，遂请李德隆夫妇二人 来到县里商议后就订下了。由李家和荀家掌事做媒，李德隆夫妇、荀凡夫妇、董嗣夫妇等一起喝了顿酒。李德隆夫妇把聘礼给了女方，交换了俩人的生辰八字，交换了婚书把婚事订下了。约定李赫、荀芹的大婚在四年后。荀凡心想：嫁一女儿，得一未来文豪泰斗之佳婿，这笔买卖做得。 当然，李赫是后来才知道的。古代的婚事都是尊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子女娶谁嫁谁都是父母说了算，子女不知情很正常，婚事定了通知一下就是了。 知道后李赫还心里美滋滋的：“我看上谁，他们就帮我搞定了，效率挺高啊！爹，姑父挺给力。都不用自己出马。白捡了漂亮媳妇，嘿嘿~~！老子诗很多，以后看到个绝世大美人老子就冲她吟上一首，哈哈哈！会那么十首八首的，不是可以娶十个八个老婆了？爽啊！”练功很累心不累，李赫心里都乐开了花。 徐毅成狰狞的脸凑了上来，“在想什么呢？刚才怎么不挡？小心老子把你劈成两半。战场上敌人巴不得你心里在想小媳妇！” 李赫忙说：“我在想黑雪是不是该抱它去吃草了，瞧它今天怏怏的没吃饱。”老东西不得了，好像是我肚子里的蛔虫，想什么他都知道。 “黑雪不用你操心，好好练。” “义父，我还在想一件事，咱们现在有钱了，我想把儿时的伙伴都叫过来一起跟您学 武，和我一般大小，村里没好的师傅教再不学要耽搁了。他们和我一样能吃苦，武艺练好了，我带他们一起从军，军中有自己的人照应着多好。” “哦？小小年纪想的倒是挺远的，说的还是有点道理。某便放你半天假，准许你回趟李家铺子。”徐毅成点点头：“去找你姑父要上两匹马，某护送你回去。顺便看看你那些小伙伴，说好了啊，太笨的你义父不教。” 这趟李家铺子之行，徐毅成见识了李家铺子的热情。一过山口那屯军士就有眼尖认出他来，哗啦啦的围上来不让他走。徐毅成道明来意后，军士们簇拥着他和李赫走去村里。李赫见识到了徐毅成在军中的威望。 李虎、李耀、李维、李元昊、杨磊、杨显等都在村口射箭，远远的看到一大群军士走过来，不知道出了何事？走近了一看，原来是李赫回来了。大家哄得一下全涌上去了，小小孩们跑回村里喊：李赫哥哥回来喽，李赫哥哥回来喽。。。。。凤儿从远处飞奔而来，像个小燕子一样飞进了李赫的怀抱。 李赫回来道明来意后，几位伙伴和家长欣然同意。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嘛，谁会不乐意去县里和李赫的义父学武？何况从军士的表现来看，徐毅成绝对是个很牛的将军。事情说完，众人便让村外的军士们全进村，今晚就在村头操场上烤上二十头羊，来个军 民联欢宴。只见晚上篝火熊熊燃起，五六百人的大聚会。四处欢笑，空气中弥漫着烤羊肉的香味，到处都是干杯声。钱真是好东西，日子好过了，大家开心了。 第二十一章 陇西八虎 第二日，徐毅成带着包括李赫、李凤儿在内的八位孩子回到了安故县。临走时，李德隆把做好的长弓给他们带上。董嗣早就安排好了族学事宜，李氏族学现在不会阻拦李家铺子任何一个孩子的入学。李凤儿就住在姑妈家，和董瑜姐俩一起上族学，放学回家学女工。李虎他们和李赫、牛忠一起接受徐毅成的魔鬼训练，尤其是看到竹竿上的小球，全都崩溃，同样一开始都想逃回家，无奈李赫好像是他们的小师傅，四只眼睛盯着，他们根本无法偷懒。 牛忠得知他们这伙人无耻地自称为“陇西七虎”，他嚷嚷非得算他一个，要不就做不得兄弟。李赫别无他法，只能任由他自称陇西八虎。 董嗣则忙着盐业这边的事。李记盐铺的分号开遍了陇西郡，凉州的分号也正在筹备。胡商有如苍蝇般的嗅觉，一路寻到安故县总号，纷纷要求给配额，表示要长期拿货，设立从安故县到本族的盐路。太原王家、河东裴家、清河崔家、弘农杨家、陈郡谢家、范阳卢家等世家大族纷纷遣人过来贺礼。太原王家、范阳卢家、河东裴家来时就知道董嗣的两位女儿已经快到十岁，还顺便提出联姻。董老爷子左右为难，只有两孙女，给了这家就给不了那家。权衡后，征求李德隆的意思，把李凤儿许给了太原王家，董瑜许给了河东裴家，董湘许给了范阳卢家 。 李赫给出的意见是李记盐铺不出陇西郡，其他各郡可以由当地的世家打着李记盐铺的招牌销售精盐，从李记盐铺进货，其他什么都不管。董嗣觉得有理，外地生意如果做成陇西郡一样，那得耗费多少精力。倒不如就让利给各家族，让他们自己去经营。自己不累，人家还能念你的好。 各世家望族代表此次来陇西，不负掌事族人所托，带着样品和李记盐铺的授权书。太原王家、裴家、卢家更是心满意足的回去了。 陇西郡的李记盐源源不断的运往各地。财富慢慢地积累到陇西郡，袁钊大肆招兵买马，扩充军队，修筑城池。西炎朝廷暗潮涌动，已有渤海郡太守司马轩上陈奏折：陇西榷盐书 。 吾留守渤海郡，守备渤海之盐数年矣。当今天下勋德俱高，为主上所依信，华实兼隆，为士民所责望，受恩三世，宜与社稷同忧。今虽在外，事有关于安危，而非职之所忧者，犹当尽力争之，而况其事关本职而忧及生民者乎？窃以为陇西之盐，与渤海相同也。渤海榷盐而其他州郡不榷盐，此祖宗一时之误恩也。渤海陇西皆为边防。轩以为陇西之盐，与渤海相同也。不可予之以民，官予以笼取，以达禁断私盐之路。如不榷之，则他日国用不足。而近岁官钱常若窘迫，遇其急时，百用横生，以有限之钱，买无穷之盐，灶户有朝夕薪米 之忧。今轩上陈奏疏，上达天听，陇西之盐可榷之矣。 朝廷一时哗然，西炎国盐政还是沿用大行皇帝司马圭定下的国策，轻赋税，以养民。取消大多数州郡的盐税，象征性的征收点盐商税，允许民间贩卖私盐。只在产盐地渤海郡征收盐矿税。 袁钊就合理的利用了这个盐政，当初批了李家铺子盐矿时就上奏条陈说过此事，朝廷已经知悉。各地士家望族参与经营自是无人反对此事。此奏折一上，朝中顿时分为三派。一派是既得利益集团。以陇西李家、陇西董家、太原王家、河东裴家、清河崔家、弘农杨家、范阳卢家等等。占了朝廷半边天，掌握了一半话语权。一派是未沾利益集团，琅琊王家、太原温家等等。还有一派是中立派，两边不得罪，明哲保身。 既得利益集团纷纷上书，反对司马轩的奏折，盐政乃基本国策，岂容朝令夕改。大行仁德皇帝司马圭定下的轻徭役薄赋税，以养民的国策何错之有？民富则国富，民强则国强。 太原温家、琅琊王家为首的官员纷纷上书支持陇西榷盐，将陇西之盐收归国有，官方经营。 太仆卢涛、谏议大夫裴尚又上折道：此举不妥，私盐收为官盐，也存在监管者监守自盗、中饱私囊的现象，自古以来数不胜数。 当今西炎国皇帝司马鉴，收到司马轩的奏折，第五天才批复两个字，已阅 ！未表其态度。因为他考虑：其一、袁钊上奏详情。朕知道陇西之盐乃安故小县的李氏族人发现，何况制盐新法也是叫李赫所创。君不与民争利！他要世人的口碑，他是好皇帝。其二、从奏折上就看的出，各士家望族大多参与经营其中，现在与他们作对自己没好果子吃，目前朝廷需要的是稳定，士家望族是基石。其三、轻税赋导致边关郡府朝廷没有钱拨付，让他们就地自筹，现在人家发现了生财之道，上来就给人断了财路，后面会发生什么情况自己承受的住吗？不过袁钊此事获利，目前兵强马壮的倒是能替我守住西大门。其四、诸侯王们的权利过大了。中枢无力，导致地方军政财大权集中在诸侯王们的手中，作为皇帝自己没有办法控制他们。已经有迹象蠢蠢欲动，有人希望乱，就是希望我大西炎国朝廷动荡，如果自己一个处置不当，导致国破人亡，得不偿失啊。其五、长治久安，千秋万代是他们司马家的夙愿，国内如果不能安稳，如何平天下？就先维持现状吧。 谁知道司马轩发什么神经，上劳什子的奏折让我为难。自己多缺钱只有自己知道，轻徭役薄税赋导致朝廷赋税收入减少，而各方用度在增多。后宫用度一减再减，老子这么多嫔妃要养，真心不容易。打心底还是稀罕李家铺子的李氏盐业，那就是个钱袋子啊，司 马鉴眼睛红红的。 留中，不表态是最佳选择。 第二十二章 少女心事 日复一日，过了一个冬天很快又来了个冬天。他们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武功精进了多少，现在到达了什么水平都不知道。反正就跟着李赫玩命的练，李赫告诉他们不练以后死的会很难看。大家都不怕死，就是怕比不过别人丢不起这个脸。个个憋着劲不敢落后。你超我赶，我超你赶竞争异常激烈。经历了四年的摸爬滚打，风吹日晒，又有徐毅成的悉心教导，骑马射箭、诸般武艺样样精通。他们特别羡慕李赫的黑雪，黑雪长大了，比普通马要高一个头。膘肥体壮、四蹄生风如闪电，毛发油黑发亮，神骏非凡。最神奇的是李赫随便吹个口哨，无论它在哪里总能听得到，从远处得得得的飞奔过来。 李赫已经不用抱着它去吃草，黑雪长到五百斤的时候已经不愿意李赫抱着走了。现在黑雪至少有八百斤了，身材异常雄壮，再让李赫抱着去吃草，它自己都觉的怪怪的。徐毅成认为李赫神力已经练成，就不强做要求，也就罢了。 梅花香自苦寒来，李赫现在能开三石长弓，三百步一箭能射穿三寸厚的木板，令人咂舌。只有徐毅成知道，能拉得开三石弓的武将凤毛麟角，赫儿力量已经和他不相上下，何况他才十六岁大有超越自己的潜力。其他小伙伴不相上下也都能开二石长弓，百步之内箭无虚发。 李赫身高八尺六了，修长高大、虎背 熊腰、眼睛充满了自信，人群中卓尔不群。槊已经使的虎虎生风，这槊头早前两年就做好了，槊竿是董嗣做的，时隔两年才制作完毕，他在槊头扎了一团黑缨，称自己的槊为“乌云蔽日槊”，想着以后骑着黑雪，手执乌云蔽日槊，在战场上杀气腾腾的样子，超帅。 李虎个子偏矮，身高七尺五，力大，使的是根重八十斤的熟铜棍。李耀、李唯、李元昊、杨显、杨磊个子都在八尺上下，长兵器不是枪便是槊。配的清一色百炼精钢打造的横刀。他们六人站一块儿，妥妥的古代特种兵，用的兵器全是顶尖配置。 对于牛忠练的是家传武学，兵器使的是环首刀，也擅使槊。后见横刀眼馋，时常去操练场去看望李赫他们，他们这群人不仅打架心狠，对自己更狠。看他们不要命的练武，每次都练到身体的极限，一副要死的样子，暗暗咂舌，自己在家练武简直和玩一样。因此他厚着脸皮天天黏在边上，武艺也精进了不少。 夏至，大家族学的学考均已过关，李赫免考拿着郑波的推荐信，可以直接去郡城官学报到。董嗣考虑他们全都应该去陇西郡城襄武，让一群意气风发的少年郎，接受更好的教育、该走更远的路。 定亲后，荀芹反而大大方方的出入董家，和董湘、董瑜、李凤儿混的亲姐妹似的，一起做女工，插科打诨，时常玩玩李赫教 她们的双扣，斗地主。荀芹偶尔也来操场看望过大家，他们最喜欢这位未过门的大嫂来了，因为每次来都会带整整一马车的东西过来犒劳大家。 荀芹现在出落的玲珑纤细、身姿轻盈、亭亭玉立、温婉婉约。脸上的婴儿肥慢慢的退去，清丽绝美的容颜就像初放的百合，清新华贵。荀家姑娘到底是大户人家的千金，无论对人对事都很有分寸。李董两家的丫头彻底被她收买，她们觉得李赫生活上听芹姐姐的就对了，妥妥是未来李赫家管事的主母。李赫每次看到她，闻到她身上散发出馥郁的体香，高挑的身材，带俏的小脸，乌黑的长发，白皙的天鹅颈，柔软的腰肢，娇艳欲滴的红唇，龌蹉得恨不得马上抱着她亲一下。 荀芹回来，都会一个人静静的呆在东侧厢房，这里是她的书房兼做女工。丫鬟小九儿每次看到姑娘若有所思的样子，不忍打扰，也同样静静的陪侍在边上。心想：女大不中留啊，小姐一副思春的样子，明显在想郎君了。 “姑娘，为何还不安寝？已经很晚了。”小九儿见自家姑娘倚在窗前，单薄的身影有些冷清、孤寂，恐她临窗惹上夜风寒，便烧了开水，泡了一盏茶端了过来。 荀芹以手托着香腮，凄美的秀眸无神的望着窗外，直听到耳边响起小九儿的话语，鼻间嗅到清新的茶香，才恍然回过神来。 对着九儿 笑了笑，伸出玉手接过茶盏，轻轻掀开盖子，看了看茶汤中的翠绿茶叶上下起浮，心情莫名的好转。 小九儿对自家姑娘那微微一笑，心中一动。姑娘真是长成大姑娘了，举手投足之间就能流露出风华绝代、绝世风情。这么漂亮的可人儿，生在锦衣玉食的荀府，从小无忧无虑。被父母兄长宠着，长大被李赫爱着，还有什么让她发愁的呢？她咬了咬嘴唇，看着姑娘清秀的脸，有些心疼。 九儿哪知道姑娘是患了婚前恐惧症啊。结婚对一个女人来说是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对自己的终身大事，女人往往看的很重。荀芹知道今年要和李赫完婚，一方面很是希望早日和李赫在一起，另一方面又对即将离开荀府这孩提时生长的地方，去陌生的环境生活，内心产生未知的不确定感。 婚期四年前就定下了的，考虑到李赫正在练武的窗口期，不适合大婚，双方长辈听了李赫义父徐毅成的建议商定大婚定在订婚的四年后举行。李家荀家的掌事择了黄道吉日九月初三这日。婚期将至，大家已经开始张罗筹备起来。 一方面通知到双方各地至亲族人，如男方李家铺子的、李家荀家同曾祖父以下的，董家董老爷子以下的，各姓大族的重要人物，县里的主要官员，衙役，李赫荀芹的族学同窗。还特邀请了袁钊为证婚人。 婚礼在古代代表着一种人 情，展示给大家的是男女双方的人脉。掌事族老们把该请的，不该请的细细斟酌后，婚贴发出去足有三、四百张，预计来的宾客有上千人之多。 第二十三章 山中狩猎 这天，徐毅成把六兄弟喊到跟前，说道：“尔等学艺多年，马步骑射均在操场，长进如何需实战来检验。明日卯时，操场集合，进山狩猎，谁猎的最多，某奖他一壶西域龟兹的葡萄美酒！今日早点休息。” “诺！”众人内心翻腾，磨掌霍霍，跃跃欲试。都期待明天把别人比下去。所以李赫邀了牛忠一起前往，测试一下牛忠的武力值。 第二日一早，为了驮着猎物回来，徐毅成给每人配了两匹马。出了南门，九人十八骑在徐毅成的带领下开始策马狂奔起来。只见一群少年鲜衣怒马，雄姿英发。黑雪当仁不让的跑在最前面，后面的枣红马跟不上，啾啾的嘶鸣，让它跑慢点。 “黑雪，你把你大哥驮跑了，被野人抓去做压寨男人，当心你大嫂收拾你啊。”牛忠哈哈笑着。 众人大笑，黑雪一声嘶鸣，前蹄刨起一阵尘烟，鼻子喘着粗气表示抗议。 从安故县向南行走四十里地，到达秦岭西侧腹地，群山环绕，树木茂盛，小溪欢腾，水草丰美。各种动物鸟飞兽跑，一副生机勃勃的景象。古代的森林大多是原始的，地上横七竖八的倒着老弱残树，水源充足，地面湿润，即使是被天雷劈到引发的大火也只能烧掉一小部分。林子越密，野兽越多，因为密林是他们的保护所，躲在里面最安全。 徐毅成找了块溪边空旷的坡地做为营地， 支了简易的帐篷。燃起篝火后，下达狩猎开始的命令。 “水已经煮上去了啊，等你们的肉下锅，看谁猎的最少，罚他不准吃酒。”指着西侧的山头说：“现日正当午，以太阳下山为准，太阳被山挡住前回到这里。去吧！” 话音刚落，八位少年便哗啦啦地纷纷纵马分散开去，寻找自己的猎物。李虎纵马去了谷地，牛忠叫了一声跟了过去。李耀顺着小溪下游方向去了，李唯去了山腰，李元昊跟着李赫缓缓的朝小溪上游走去，杨磊杨显兄弟朝密林钻了进去。对于他们的武艺，徐毅成是不担心的，即使遇到猛兽。因为猛兽眼里第一目标是马，而不是人。何况，他们各个身手过硬，手持长弓，横刀如果连兽都斗不过，怎么去杀敌？ 元昊年纪小点，骑着马跟着李赫，两人四骑缓缓地朝上游搜寻而去。四十步远的地方，从溪边草丛中扑棱棱地飞起一只肥肥的山鸡，长长的羽毛煞是漂亮。李赫一愣神的功夫，元昊已经拉弓如满月，一松弦，箭如流星，迅疾无比地射穿了空中的山鸡，它悲鸣一声，从空中坠落。 元昊大喜，他策马冲了过去，俯身从地上拾起山鸡跑回李赫身边：“哥，你看足有三斤，肥着呢。”山鸡艳丽的羽毛散发着油亮的光泽。 李赫道：“元昊，好箭法！咱们分工一下，百步以内的猎物归你管，百步以外的我来 ，收获保证比别人多。” “听你的，哥。” 两人一路走这一路射着，二个时辰收获了三只斑鸠，八只野鸡，六只兔子，一只狍子，一头野猪。斑鸠是李赫射的，元昊都没看见斑鸠在哪，就只听见李赫弓弦嘣的一声，顺着箭望去才看到二百步外停在树上的斑鸠被李赫射了下来。看看太阳也快到西山那边了，李元昊说道：“哥，差不多了吧，野猪狍子贼得很，只要打了一只，别的就都跑没影了。这只野猪也够大，足有一百多斤了。”元昊指了指驮在另一匹马上的猎物说。集体出来全副武装地狩猎感觉真好，比小时候自己偷偷上山打猎感觉完全不同。尤其和赫哥出来，完全不用担心猎不到猎物，而且不会出现意外事故。 “嘘”李赫让他噤声，指了指左前方，小溪左侧的密林。低声的说：“你看前面密林中有树在晃动，看到了吗？” 李元昊屏住呼吸，拿出一条布条扎在自己的鼻孔。凑过去耳语：“看到啦，哥，是熊瞎子。”以前在李家铺子也见到过熊瞎子蹭树，那是熊直着身子背靠在树上挠痒痒，把树蹭的左右摇晃，哗哗作响。对他来说不陌生。不过以前看到都是避开的，猎人们只要家里有口吃的，尽量不去招惹它。 “你原地呆着，我去弄他。”李赫怕元昊受伤，还是想着要保护这个弟弟。其实元昊的武功也已与众人 不相上下了。 “哥，一起吧，你也把鼻孔遮住。熊瞎子鼻子比狗鼻子还厉害。别被它闻到我们过来了。”元昊递了条布条过来。 “行，下马。马就栓这儿，别过去了。”李赫小声说到。 “嗯。” 俩人轻手轻脚地从马鞍后取下横刀，把十几斤重的横刀连刀鞘挂在肩上固定好。又取下长弓，箭筒。箭筒和横刀并排负肩上。取出一支箭，左手握弓右手搭着弦上，躬着身子一左一右无声地逼了过去。 渐渐逼近，已经听到熊哼次哼次舒服地蹭树声。两人对视了一眼，李赫比划了个手势，让元昊稍往右挪两步，他自己往左边挪两步，分散开来。刚比划完想往左边挪动时，李赫感觉到一种强烈的危险气息，好像以前在动物园猛兽区闻到过这种骚味。。。。。。忙拉住元昊停止动作。 就在四十步内，有东西在靠近，他听的清清楚楚，有四肢踩到枯枝轻轻的裂响。肯定不是人，他俩轻轻放下长弓，慢慢抽出锋利的横刀。俩人背靠背，躲在大树底下的一丛灌木丛里一动不动。目光来回左右搜索。忽然，李赫目光定住了，三十步外的一棵树下，探出一只脑袋，黄色锐利的眼睛凶狠地盯着熊瞎子。脑袋上大大的王字，是老虎！它耳朵后伏，虎须前戳，左前肢微微抬起，呈锁定目标的模样。密林里安静的可怕，熊瞎子兀自在那里哼次哼 次蹭树，蹭得正欢，全然不知道有两个猎人和另一只猛兽也在盯着它。 第二十四章 熊虎兼得 老虎和熊都站在食物链的顶端，双方如果碰到对方的幼子肯定猎杀，不给对方留后代。老虎和熊在自己的势力范围内绝不允许对方的存在，仇家见面不死不休啊。这只老虎寻仇来了，李赫虽说武艺高强，第一次面对野生猛兽，不害怕是假的。 看老虎的目标不是他们，他们俩着实松了一口气。“说不定今天运气好，可有好戏看了，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啊。”李赫暗自想到。 只见老虎足足盯着熊瞎子约摸一炷香时间，终于下定决心要发动进攻。只见它瞳孔极具收缩，前肢踏着碎步，屁股扭动了一下，嗖的窜了出去，扑向熊瞎子。 熊瞎子也不是吃素的，闻到一阵腥风扑过来，知道不好，赶紧甩头张口就朝气味的来源咬去。老虎敏捷的刹住去势，站立了起来，张开巨大的虎掌，展开的虎爪就像五把锋利的匕首，左右开弓划向熊瞎子。 熊瞎子吃过亏，知道厉害。忙身子一勾，避开了老虎的杀招。紧跟着也站了起来，用巨大的熊掌拍向老虎。这两只猛兽打的惊天动地，熊吼虎啸，你死我活，遍体鳞伤。惊飞大片鸟雀，树上来了一群看热闹的猴子厉声尖叫，李赫元昊俩人看的是瞠目结舌，口干舌燥。 此时，林子渐渐黑了下来，估摸太阳要下山了，李赫还担心自己的黑雪别被其他猛兽伤了。遂做了手势，放下横刀，重新握着弓， 瞄向了两只猛兽。两人一左一右从树底下伸出满弦的弓箭，如此近的距离，箭的势能达到最大值。生死打斗间，两只猛兽全然没注意两个猎人的动作。 嗖，嗖两支箭闪电般没入老虎和熊瞎子的身体，贯穿了过去，钉在后面的树干上。带着血迹的箭尾嗡嗡的晃动着。 “嗷呜，嗷呜”老虎和熊瞎子一愣，胸口一痛，看到彼此的胸口标出一条血箭出来。瞬间放开了恩怨，条件反射的同时掉头就跑，没跑几步路就不由自主地栽倒在地，抽搐着四肢，眼神渐渐失去了光泽。 “哈哈哈哈哈哈。。。。。。”兄弟二人有如释重负，面对两头猛兽的紧张阴影一扫而空，放纵的笑了起来。。。。。。 两头猛兽重一千五百斤，两人的马实在无法搬运。李元昊守着两头猛兽尸体，李赫策马回去喊人。黑雪脚程快，一会儿李赫带着徐毅成过来。徐毅成一看，呵，好家伙，这么大两只猛兽。俩小子今天得了个大便宜。赞叹之余也为他俩刚才的凶险暗自出了身汗。 老将出马，经验老到。先剥皮，把两头猛兽大卸八块。出了内脏之外，其余全打包驮上马背。 三人晃晃悠悠回到营地，其余六人也都满载而回。清点了一番后，李虎牛忠这组猎了最少，一头野猪，一头狍子，三只兔子，三只野鸡。李耀独自一人猎了头野猪，四只兔子，六只野鸡。 李唯独自一人猎了两头狍子，一箭贯穿。还有三只野鸡，两只兔子。杨氏兄弟互相照应猎获甚多，一头野猪，三头狍子，八只野鸡，三只兔子，外加一只狐狸，毛色纯白。如果没那两只猛兽，他们这组是第一了。 可是大家不服不行，事实摆在面前。李赫、元昊这组光一只熊就比任何猎物收获大了，更何况还有一只老虎。这两头猛兽都是百兽之王啊~~，众人甘愿服输。 森林静谧的黑夜中，熊熊燃烧的篝火映着每个人的脸红彤彤的，年轻的脸上洋溢着豪迈与自信。山知了不停地吱吖吱啊发出凄厉的尖叫声，各种兽肉在火上嗞嗞的冒着油，香味在旷野的空气中弥漫开来。 李赫和义父坐在一起，谈论着什么。李元昊则被众人围在中间，追问下午如何猎到两头猛兽的。元昊兴奋地比划着双手，眉飞色舞、唾沫横飞地从如何发现熊瞎子，如何发现老虎就在他们边上，老虎如何不攻击他们而去攻击熊瞎子等等，详详细细的向他们描述了一遍。众人听的聚精会神，随着到了凶险之处，一片哗然叹息。元昊挺胸傲然的说，以后碰到大猫再也不怕了，也就那么回事，和打只兔子没什么区别。。。。。。众人凌乱。 此次狩猎，达到了遇事当沉着冷静，临危不变，合作分工，单兵作战等各种体验效果。 次日，回到安故县。众人直接去 了董府，猎了这么多，也得给大伙分享才是。 马三在门里就感觉一大群马奔着董府而来，打开门一看，原来是赫少爷。他赶紧把门敞开来，李赫翻身下马，拱手道：“马伯。身体安好！” 马三朝徐毅成道个揖，接过李赫的缰绳，拉着黑雪道：“好，托少爷的福。哟呵，这么多野物呐，各位小爷好身手啊！徐爷名师出高徒啊。” “哈哈，老马过奖过奖，这个拿去给家人尝个鲜。”说罢拿了个野兔塞给马三。 “老马谢谢徐爷，你看，这不是托你们的福，有肉吃？呵呵。” “大家快进去吧，老爷夫人都在府里。”又转过身向李赫眨了眨眼：“荀家的芹小姐也在府里。” “大哥，你别管我们了，赶紧去会一会嫂子吧。哈哈。。。。。。”小伙们反应相当快。 “嫂子醉翁之意不在酒啊，大哥你别辜负美人一片心啊。。。。。。”牛忠大大咧咧的嚷道。 李赫看了看众人，坏坏笑道：“你们以为我不敢吗？我洗洗就过去，娘子身上那么香，我怕把她熏臭了。” “臭小子，别把你媳妇儿吓跑了，一群猴崽子不正经，毅成你也不管管。”董嗣身着一身便服，从书房里踱了出来，笑骂道。 “我觉得很正经啊？哪有不正经，不正经在哪儿？”徐毅成故作懵懵的道。不过，徐毅成确实觉得孩子们开开玩笑很正常，军营里的荤 段子更多，这已经很正经了。 “哟呵，猎了这么多？那鼓鼓的是啥？”董嗣指了指几匹马后面涨涨的包裹。 “那里面是一只熊和虎的肉块。这次不虚此行啊，董老爷子有虎骨酒喝了。只可惜两张皮子，损伤了不少。这是虎皮，熊皮，狐狸皮，狍子皮赶紧拿去让人鞣制。”徐毅成解下包裹，让下人们把皮，肉全部拿走。董嗣指挥下人把兽肉分成若干份，给各方族人送去尝鲜。下人们送肉的同时，又把李赫如何猎到这两头猛兽的经过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简直就把他说成天神下凡的战神一般。 第二十五章 众女闺趣 徐毅成在书房休息喝茶，与董嗣拉扯闲聊。牛忠、李虎等七位兄弟大大咧咧地跟着李赫去了后院，这灯泡照的也太亮了吧，后面唰唰地十四只眼睛盯着，李赫后背一阵发凉。 荀芹用一束大红色绸带把一头乌黑的长发扎在脑后，宛如幽静的月夜里从山涧中倾泻下来的一挂瀑布。一绺秀发松散在面颊，细长的柳眉，一双眼睛流盼妩媚，秀挺的瑶鼻，玉腮微微泛红，娇艳欲滴的红唇，玉脂般的肌肤洁白如雪。一条翠绿褶皱长裙，紧束着腰带，显得那么轻盈，脱俗清雅。举手投足之间，透露着迷人的风姿。 其他三位少女也已出落的出水芙蓉，秀若桃李，身材曼妙，温柔绰约。四人正在研究女工，制作香囊。几个丫鬟在边上伺候着。 香囊是古人的一种随身之物，随身之物是很有意义的东西，一般来说是不会送给别人的。尤其是对女子来说，女子把香囊送给一个男人，那么这个男人肯定是她的心上人。见物如见人，女子送男子香囊表示会一直陪伴在他身边的意思。而男人把女人送的香囊挂在身上，经常可以睹物思人，寄托情感。 从很久以前，古人就喜欢佩戴香囊。他们在见长辈之前，都会在身上佩戴一个香囊，这是对长辈的一种尊敬。久而久之，佩戴香囊就变成了一种习俗。女儿们从小就学女工，主要学的就是刺绣。香囊上的刺绣 ，肚兜上的刺绣，结婚时被子上的刺绣等等。而香囊做的是最多的。 “八岁学针线，十三进绣房。进入绣房绣鸳鸯，百样故事都绣上。”女孩七八岁捉针穿线，十岁开始扎鞋垫、袜垫，是练针功的第一关。绣下的针脚要“左看是行行，后看是样样”。 李凤儿蹙着眉头说道：“姐，我手笨，这刺绣太难了，看你们鸳鸯是鸳鸯，猴子是猴子的。我这鸳鸯怎么看都是鸭子。。。。。。”凤儿打小生长环境不一样，女工真不她擅长的。 “凤姐姐别着急啊，你已经绣的很好了，你这才学了几年。我们小姐可是打小就跟着夫人学了。”小九儿在边上说道。 “你就跟着你嫂子学吧，她过门后，有大把时间教你这个小姑子。”董瑜调侃道。 “呀，你这死丫头口无遮拦的，看我不撕了你的嘴。”荀芹一听脸又骤然红了起来，作势要挠董瑜。 “芹姐姐，我感觉到右眼皮在跳，你说会不会是哥哥要来。”董湘故意把话题往李赫身上扯。 “小丫头，别瞎猜，他来不来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咱们好久都没见他了，就知道和他那帮兄弟在一起。把妹妹们都放一边了，更有人这么久没见心上人，心里寂寞难耐啊。哈哈哈哈。。。。。”董瑜放肆的大笑起来。 “死丫头，今天吃错什么药了，这般发神经，不撕烂你的嘴我就不。。。。。。 ” 屋里的四位姑娘正咯咯的打闹调笑时。凤儿眼尖耳灵，循着声音透过窗户看见一群熟悉的人走了过来。 “哥哥来了。” “你看，我说的准吧，眼皮跳准有贵人到。”董湘得意的说道。 “凤儿，湘儿，瑜儿。哥哥来了。”李赫在外面叫到。 “芹丫头，你也在屋里，马管家都说了你在，都出来吧。”牛忠大大咧咧的喊道。 “赫哥哥，嫂子在欺负我，你帮我拉着她。。。啊。。。呵呵。。。哈哈。。。”董瑜嬉笑着从屋里冲了出来。 随后，三个丫头从屋里走了出来。四个女孩子俏生生的站在一帮小伙子对面，突然矜持了下来。李赫看到荀芹羞红着脸，纤细窈窕地站在后面，心中大怜，有种强烈地保护欲油然而生。 李赫说道：“我们刚狩猎回来，收获颇丰，你们有口福了。荀芹正好在，待会儿带些回去，让伯父伯母也尝尝。” 荀芹还为刚才的事害羞着，轻轻的嗯了一声。小九儿福了福身道：“谢谢赫公子，老爷夫人肯定会喜欢的。” “你们不知道吧，我和赫哥猎了一头熊和一头老虎呢。”李元昊在边上洋洋得意的说道，在女孩子面前长脸是男人的潜意识作祟。 “哇，真的吗？你和哥哥太厉害了。来来来，你们怎么猎的，讲给我们听听。”李凤儿拉着元昊的衣服迫切的说。 李元昊看着几位小姐姐和几位丫鬟眼睛里都透露着殷切 的眼神，清了清嗓子，又一字不落的开始讲述狩猎的经过，惹的众女孩子惊叫连连，吓得是脸色苍白，花容失色啊。后来听到李赫他俩一人一箭射死了猛兽，方才放下心来，随即欢呼了起来。 李凤儿雀跃道：“哥哥、元昊你们太厉害啦，我要去看看老虎和熊。” 李赫道：“只剩皮和肉啦，没啥好看的。” “人家没看到过，看看虎皮熊皮也好，我也去。”董湘用手扯了扯董瑜，眨了眨眼说道。 董瑜秒懂，忙说道：“啊，是的。我和湘儿都没见过，一起去吧。” 董湘朝李虎他们说道，在哪你们带我们去看看？说罢挤挤眼。几个小伙也明白过来，哈哈笑道：“本来寻你们就是要去带你们看看老虎和熊瞎子的。那几位姐姐都去吧？哦，芹姐姐就不要去了，让赫哥和你说下亲身经历才有意思，哈哈！” 一群哥哥妹妹们嘻嘻哈哈走开了去。 荀芹也有好奇心，刚想跟着众人去看看老虎和熊瞎子，就被那几个人给怼了回来。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他俩还未成婚，单独在一起多尴尬啊，心里又羞又气。跺了跺脚，对李赫说道：“对了，我娘在出门时和我说让我去买点针线带回去。我就先告辞了。”说着就想往外走。 九儿在边上说道：“小姐，您记错了吧，未曾听主母如此吩咐啊？” 尴尬呀，这死丫头，学会拆我台了。荀芹听了恨不得挖 个洞钻进去。皮痒了是吧，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李赫笑眯眯地在边上看着荀芹的窘样。真是俏丽若三春之桃，清素如九秋之菊啊。鼻间又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熟悉的香味，是从那窈窕的身体里散发出来的。李赫不禁身心一荡，险些就要上前抱着她亲一口。 “赫公子，你怎么了？”九儿看李赫这么直勾勾地看着小姐，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偷偷笑道。这么看人，任谁都会被你看羞的。 李赫忙收回眼珠子，说道：“额。。。。。芹。。。。。荀芹啊，不必这么早回的，买个针线待会儿顺路买就是了。我们随便走走，聊聊天，不妨事吧，有九儿跟着呢。” 第二十六章 一吻定情 荀芹看到李赫失态的样子，噗呲笑了出来，哪个女子不喜欢心上人看自己看地失态的。“好吧，随便走走。”这一笑突生百媚，酒窝在脸颊若隐若现，可爱如天仙。 俩人并排在后花园里走了几步，小九儿远远地跟在后面。 两人心气平静了下来，没了尴尬，气氛好了很多。李赫说道；“我们就要成婚了，以后就是夫妻，婚前我们多交流多说话是好的。不要因为要嫁我，婚前就要躲着我，怕和我单独在一起。”李赫用后世的爱情观开导她。 “两人在一起最重要的是互相欣赏，互相爱慕。我喜欢你，荀芹。如果我不喜欢你，不爱你，我会反对这个婚姻。”李赫此时转过身来盯着荀芹，就像第一次那样看着她。荀芹在眼睛里看到了柔情，看到了热情，看到了坚定，看到了李赫眼里有她，她在他的心里。 “我确定你也喜欢我的，对不对，芹？如果你不喜欢我，我能感觉的出来，我能阻止我们俩结婚，我有这个能力。”李赫自信的说。“趁现在边上没人，我们就说说心里话，我喜欢听到你说-我喜欢你。” 荀芹是古代大族家的小姐，哪经历过这个场面，直羞的耳根发赤，脖子发红。只听着李赫在那里喃喃的朝她说着情话，那些话对她来说心里偷偷想想都会脸红，哪敢启齿呀。李郎怎么什么话都能说得出口。 “以后我们就是夫妻了， 我们要勇于用话把心里的感受表达出来，就像作诗，把心中的感觉用文字表达出来是一样的。如果我们不表达自己内心所想，以后沟通就会有问题，婚后你不知道我想啥，我也不知道你想啥，夫妻没有沟通会导致家庭不幸福。”李赫继续劝着：“这样吧，你说我喜欢你作的诗，说了我就再作一首送给你。” 荀芹觉得这句话没问题，又真的想要李赫为她作首诗。自从那天以后，李赫便再也没作诗过。便抬起头来说：“我喜欢你。。。唔。。。”刚说前面四个字，突然嘴被李赫堵住了，而且是用他的嘴。突如其来的亲吻像暴风雨般让荀芹瞬间大脑空白，措不及防。香津浓滑在缠绕的舌尖摩挲，李赫伸过手臂揽着她的细腰，用力抱着她，她顺从的闭上眼睛，仿佛一切理所当然。她忘了思考，也不想思考，只是本能的想抱住他，紧些，再紧些。。。。。。荀芹融化在李赫的臂弯里。李赫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气，呼吸变得灼热，睁开眼看到她闭着双眼，长长的睫毛抖动着，脸上一片潮红，鼻尖渗出细小的汗珠，清纯夹杂着妩媚，惹人怜爱的样子使他继续温柔的含住她的唇瓣，吸允她柔软的舌尖，她轻轻颤抖着承受着爱意，猛烈地回应着。 九儿远远的跟在后面，被此刻突然发生的春宵图给吓懵了。哎哟，两位祖宗就这么没羞没臊的 咬起嘴来了，我不看，说着捂着脸转过身去。过了一会儿耐不住，又偷偷转过头来偷瞄，看的九儿面红耳赤，心醉神怡。 半晌，两人回过神来，荀芹像只小猫一样蜷缩在李赫怀里。 “坏人。”荀芹狠狠地在李赫腰上掐了一把。 “谋杀亲夫啊你，肉都掐下来了。”李赫龇牙咧嘴的叫道。 “你亲过别人没有，看你这么老练的样子，欺负过多少女孩子？”荀芹不依不饶地问。 “没有，你知道啊，我一天到晚和义父在一起，边上哪有女孩子，这种事是本能，天生就会的。” 荀芹啐了一口，道：“你个大骗子，骗女孩子也天生就会的。” “我什么时候骗过人了。” “就刚才，骗我说我喜欢你做的诗。” “啊，我那是看自己媳妇太惹人爱了，情不自禁。哎哟。。。。。。轻点。。。。。”腰上又被掐了一把。 “我爱你，芹儿。今生今世不离不弃。”李赫正色看着荀芹：“有诗为证：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不见白头相偕老，只许与君共天明。送给你，芹儿。” 荀芹只觉的自己已经被幸福满满的包围着，天旋地转，全世界就只有他们两个。听到这首浓浓爱意的表白诗，醉了，陶醉地一塌糊涂，心里甜的像吃蜂蜜一样。抱着李赫的熊腰，一双俏目勇敢地迎着李赫说道：“妾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我也爱你，赫郎！。。。 。。。唔”李赫又吻了下去。 两人相拥，四臂环抱。 两人在后花园卿卿我我，九儿丫头终于忍不住喊了出来：“小姐、公子，你们差不多了没？待会儿他们该寻过来了。” 俩人刹那间松开了环抱的双手，李赫故作镇定的说道：“知道啦，九儿，你们在这儿吃晚饭，晚上我们一起送你和小姐回去。” “哦，我听小姐的，小姐说怎么办就怎么办。”九儿乖巧的说。 荀芹红着脸，说道：“平时娘亲管得紧，我们就不在这里吃饭了，免得她老人家担心，回去少不了要数落一通。” 她走了几步，又突然转过头向李赫说道：“爹爹很喜欢你的文采，以后可以陪他多聊聊。” 李赫笑眯眯地看着她，说道：“那是自然。” 荀芹轻骂了一声：“坏蛋。”眼睛一白，一副娇羞模样，煞是可爱。 三人一前一后的慢慢走了回去。凤儿她们几个回到厢房这边，正站在门口。看见他们走回来，李凤儿跳着过来问道：“咦，芹姐姐，你的脸怎么像喝过酒一样，酡红酡红的。头发也乱了，是不是哥哥欺负你了。”董氏姐妹也围了过来，拱着身子，用鼻子嗅了嗅荀芹，眼睛滴溜溜的转：“有问题，肯定有问题。九儿，你说赫哥哥有没有欺负芹姐姐。” “哦，没有，没有。”荀芹忙辩解道。 “哦，这个，我不在我不知道，他们说话我没跟着。”九儿偷笑。 让 她们闹去吧，李赫内心得意，终于抱得美人归了，此时想找兄弟喝酒。一想到酒，就想到我咋给做酒这事给忘了能？不行，今天就要喝高度的，现在的酒像水一样。美人有了，怎么能独缺好酒呢？ 第二十七章 蒸馏制酒 李赫到了前院书房，大伙都在，都在聊狩猎的心得。李虎、牛忠俩人由于猎获最少，躲在后头不吱声。杨家兄弟则颇为谦虚的请教元昊射虎的经验，元昊则是慢慢收敛了情绪，也说运气好，如若老虎从后面悄然攻击则小命休矣。 荀芹和九儿两人在边上听得是心惊肉跳，原本俏脸含羞的荀芹脸色煞白。 李赫见到董嗣，直接问道：“姑父，家中有多少酒？” “哈哈，你姑父会缺酒吗？你想喝，敞开了喝，泡在酒里洗澡都行。”董嗣不禁乐了，现在陇西各家都富得流油，谁还缺酒喝啊。 “姑父，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把家里的酒再精加工一下，就像盐，土盐和精盐的区别，懂了吗？”李赫解释道。 “哦？臭小子又想整什么新花样了？”徐毅成好酒，闻着话中的味道凑了上来。 “不是，我就觉得姑父家的酒淡，春华醉算是好酒了吧，我喝着就觉得淡，不够刺激。所以我想提纯一下，让它变成高度酒，够味。”李赫兴奋地说着，一看徐毅成、董嗣一头雾水的样子，醒悟过来，度数他们不懂。又解释道：“就是让它更冲，更辣，更适合我们男人喝的酒。” 这下他俩明白了。 “那就整吧，你要什么东西？” 李赫看到过姥姥家自制白酒的器具，简单，压在蒸笼上冷却塔得找人特别打造一下，便回答道。“先试验一下，给我十坛春华醉 。找个偏房搭上炉灶，要口大铁锅，几根中通的竹子，其他器具我自己捣鼓吧。让马三带我去趟铜匠或者锡匠那里去一趟吧。” 马三带着李赫去了张家的锡铺，锡熔点低，容易定形制作。李赫在地上画了个立体图形。一个圆柱形的锡筒，中间用半球型隔层隔开。穹顶朝上，上下端各开一小孔。 张家师傅看不懂立体图形，李赫索性就耗在锡匠铺，当场指导张师傅制作，二个时辰后制作完成达到李赫心中的标准。张师傅内心还在犯嘀咕，奇形怪状的什么东西？ 荀芹暗道：李郎脑子里怎么有那么多奇思异想。出于好奇心，她忘记了回家，一心想看看李赫有能弄出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来。 董府一间偏房，火已经升起。灶台上置了一口口径稍比锡筒略大的铁锅，锡筒罩在铁锅上，上下的两个孔已经用竹筒接了出来。锡筒的上半部分加满了井水。随着蒸汽上来，李赫撤出两根燃烧的木柴，减小火力。灶膛内跳动火焰时不时从灶口窜了出来，映着李赫激动脸庞。边上黑压压的都是人，徐毅成、董嗣、李虎、杨磊。。。。。。。大家怀着疑惑、激动、渴望、期待复杂的心情看着李赫忙这忙那，不知道他搞什么鬼。好好的春华醉被他倒到锅里煮，不是糟蹋了吗？李赫说了，要等出好酒才能开席吃晚饭，各种野味还在盘子里等他们呢，万一 他搞砸了呢。 突然间，他们看见下面这根竹筒滴出一滴透明的液体，像是水滴。慢慢地越滴越快，后来水滴连成一条细细的水线，不一会就有了一小碗。 李赫心想，成了。用勺子舀了一勺，嘬了一小口，一股辛辣的液体刺激着口腔和舌头，肚里升起一团火。哈哈，哈哈哈，李赫大喜！一次成功。正待让大家伙来尝尝看，勺子马上被人夺了过去。只见徐毅成拿着勺子，迫不及待一口喝干，只见他狰狞的脸涨得通红，独目圆睁，髯发微张，半天缓不过气来。 董嗣刚想责怪毅成不给留一口，看他这副怪状也着实吓了一跳，这东西不能喝？急忙问道：“毅成，你怎么了？” 边上小伙们也齐齐地吓住了，大伙都看着师傅。李赫则淡定地看着大家，你们待会不疯才怪呢。 徐毅成憋过气来，仰天长啸：“哈哈哈，过瘾，够劲！今晚老子就喝这酒，不醉不归！这才是人间仙品，才称的上极品佳酿啊！董兄，赶紧尝尝~~~~” 董嗣急忙拿过勺子舀出来喝了一大口，反应和徐毅成一模一样。涨红着脸憋了半天才缓过来，喜道：“果然人间佳酿，玉液琼浆啊。够辣，够劲，够烈。毅成，男人喝这酒才算是喝酒啊！” 小伙们呼啦啦的围上来，你争我抢的，都想早点喝喝看。喝的着急的，比如牛忠，李虎两人被呛的眼泪鼻涕都出来了，兀自还要 抢。惹得徐毅成、董嗣抚须大笑，荀芹和九儿则在边上捂着嘴偷笑。 院子里的家仆、丫鬟们面面相觑，无比惊讶，里面在搞什么鬼。 天色渐晚，月上枝头。为了等佳酿，众人饿的肚子咕咕叫也宁愿等着，少说也要装一坛抱进去喝。李德明遣人催了好几次，人家姑娘家都等着呢，一帮大老爷们咋就迟迟不来。 李赫心想这一坛酒足够放翻他们了，因为用的是春华醉的坛子，能装二十斤。十个人左右，平均每人两斤。酒量再好，也扛不住这将近六十度的蒸馏酒啊。而且还是新酒，特别冲。以后在后花园里埋上个几百上千坛酒，慢慢喝。 等坛子装满，徐毅成亲自抱着酒坛子，兴高采烈地簇拥着前去吃饭。 大堂里左右各摆了十张案桌，上首中间主坐两张。女人们已经坐在右侧的案桌旁等了，此时荀芹已经被一群丫头拖住，想走已是走不了。李德明则坐在上首右侧。一群大老爷们进屋就纷纷作揖道歉，随即告知女人们李赫又弄出了绝世佳酿来，所以姗姗来迟。听言，女人们才化怒为喜。 因特意安排，李赫与荀芹刚好面对面坐着。四目相交，心意相通，柔情蜜意自在其间。 各种野味已经摆满了一桌，有烤野兔、炖野鸡、爆炒袍子肉、卤斑鸠、红焖熊掌、炖虎肉。外加四班果子，许多蒸卷儿。闻到肉香，众人垂涎欲滴。每人面前倒了一 大碗新酒，酒香直冲云霄，盖住了原本弥漫在屋里的肉香味，透人心脾。 第二十八章 将进酒 徐毅成肚子里的酒虫作祟，急不可耐地端起陶碗道：“来来来，今晚第一次喝上这玉液琼浆，大家别浪费了，董兄、儿郎们，这第一碗酒是为了庆祝儿郎们艺有小成，首次狩猎就猎得了猛兽，可喜可贺，干！” “干。。。干。。。”众人举酒共饮一碗，丫鬟们忙将酒续上。 “这第二碗酒，我来说个由头。大家觉的是喜事，就干了它。”董嗣从上首坐站起来，眼睛看了看众人，接着道：“赫儿整出这种人间佳酿，咱们眼看着是从春华醉里提炼出来的，那别人呢？没看到过赫儿这般制作，谁能想得到？只道是此物只应天上有，怎会坠落到凡间啊！毅成兄，你以为呢？” 徐毅成点点头，若有所思。 董嗣接着又道：“赫儿弁通学术、才高思敏、福慧双修、智勇双全。先盐后酒，点子精奇，以后赫儿必成大器。我建议赫儿成立个李记酒坊，李记琼浆卖遍天下可好？” 众人拍手称赞，齐声叫好。荀芹主仆二人心潮澎湃，激动万分。小九儿站在荀芹后面，心想：“小姐命中带福，姑爷太厉害了。” 董嗣喊到：“那就拿起你们的碗，干！” 众人又干了一碗。 两位长辈连干两碗，少说也有半斤酒了。觉得酒气直冲脑门，一时开始恍惚起来。各自暗道：这酒劲太大，得缓缓，悠着点喝。相视对笑，心有灵犀地放下碗，哈哈大笑。 接着大家就 开始各自捉对喝酒，谈地，插科打诨。李虎和牛忠行酒令，谁输谁做俯卧撑五十个。惹得女孩子们笑得人仰马翻、花枝乱颤。 杨显突的站了起来，红着脸摇摇晃晃地吟到：“宾之初筵，温闻其恭。其未醉止，威仪反反。曰既醉止，威仪幡幡。舍其坐迁，屡舞仙仙。今天酒尚未尽兴，听赫哥刚入族学时即兴赋诗一首给咱们嫂子。虎子，你听到过没？元昊、磊都没听到过。今再作诗一首，以助酒兴如何？” 看李赫哥们几个这么尽兴，荀芹心中早已豁达，听到他们开口闭口嫂子嫂子的，也不再害羞。 李赫狩猎归来，看着兄弟们各个文武双全，英姿飒爽，堪称豪杰。心中有感而发，脱口而出：“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一句话余音缭绕，大堂里忽然鸦雀无声，大家屏住呼吸望着他。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当初死记硬背，现在刚好用上，李赫暗自得意。 全场悄声无语，静的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无人愿意开口说话，无人愿意打破这来自诗中的意境。天生我材必有用，多么的雄心壮志啊！千金散尽还复来，多么的豪 迈洒脱啊！这绝对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千古绝句，没有之一。连开口叫好都是煞风景的事，就这么静静的，好像时间静止了一样，只有窗外传来的呼呼风声。 荀芹痴了，夫婿如此，何须拜相封侯，他已经是她心中的王。 徐毅成醉了，梦见了自己二十岁厮杀战场的片段，单骑突进连挑三个敌将而出。少年得志，意气风发，官至从五品平西将军。后背黑锅辗转来到安故县。往事如梦，对酒当歌！ 董嗣亦醉了，赫儿精彩绝伦地吟出这首诗，以后天下谁人不识君啊！他仿佛看见赫儿高高地站在庙堂之上。。。。。。 小伙伴们呆了，李赫还是人吗，妥妥的文曲星下凡。这首文章传了出去，还得了啊？ 李德明看着赫儿的成长，从李家铺子走出来，现在成为一位文武双全的少年人杰，点点滴滴涌上心头，替自己的弟弟骄傲，替自己的爹娘骄傲，替自己的李氏宗族骄傲。弟弟娶羌女没错，羌女匡氏是位了不起的女人，因为她生出这么优秀的儿子。想着，不禁眼睛湿润了起来，泪花迷蒙了她的双眼。眼前的人们模糊成一片，她也醉了。。。。。。 次日，董家姐妹和李凤儿把《将进酒》带入了族学，郑老夫子如获至宝，如痴如狂。将自己关在族学书房，整整抄了一百多份，通过邮驿寄发了出去。 数日后，西炎国文坛震动，文豪大儒们纷纷 将次神作展示给自己的子弟，学生。数月后，天下大儒尽知西炎李赫之名。族学、官学、太学把《将进酒》作为奇文赏析的典范。各地族学、官学甚至洛阳的太学、国子监的儒学博士们的邀请函纷纷寄往安故县的郑波，特别邀请《将进酒》的李赫和他去讲学、交流，如果同意他们会派人来接。郑老夫子一一回绝，他只是想奇文共赏析，而不想因此打扰到自己和李赫的生活学习。 李赫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天下名士，连皇帝司马鉴都注意到他了。 荀艺是荀芹的嫡亲兄长，自陇西郡举了孝廉，入宫当了宿卫已有五年。宿卫是皇帝亲军，承担着皇宫寝宫安全职责，选拔标准相当严格。要求： 一、至孝清廉。“孝”即“善事父母”，“廉”即“清洁廉隅”，这是仕进的重要道德标准。特别是“孝”，更是为人处世、安身立命的道德标准。 二、德高行正。品德高尚、行止有节是为官治国的基本素质。 三、博雅笃学。皇宫宿卫因事关大体，牵涉皇权的安危，所以必须选拔才学高雅、识见深远之士充斥其中，以保证宿卫体系的高效运转。 四、忠勇大略。宿卫必须是具备勇略之士。 举孝廉是西炎国采纳的一种察举制中的重要内容，也是入仕的重要条件。 举孝廉入宫当宿卫职是相当不容易的事。所以荀艺是荀家后辈的杰出代表，也是牛忠 口中的牛人。荀艺当值五年，考评“慷慨多大略，有大儒之风范”，遂授六品侍郎。在入职前禀报侍中常筱俊，因宫中当值，五年未回家尽孝，今告假三个月，为父母尽孝，为妹妹大婚贺喜。 第二十九章 炒茶杀青 古人以孝为大，侍中批准后，携夫人孩子回陇西郡安故县省亲。父亲此前来信已告知妹妹荀芹与李家结亲的事，准妹夫李赫的《将进酒》已经读了上百遍，每次读后都感觉意犹未尽。一路上都在想，自己已经是同辈中的佼佼者，妹夫何方神圣，小小年纪居然写出如此神作？连皇帝司马鉴都反复研读。 司马鉴还骂道：“袁钊误人，如此才子为何不举孝廉？”知道李赫连郡府官学都未上，年才十六，尚未大婚。感慨道：“自古英雄出少年呐，朝廷就缺这样的人才。”想想自己的奕儿，都快三十了，却只会和宫女玩乐。在后花园里抓抓蝴蝶、玩玩捉迷藏什么的，皇后太宠他了，爱子害子一点都没错。 古人就是这样，你水平比他高，他就服你，大多数都是性情中人。 董嗣书房，原来摆设的基础上，多了幅字画-郑波写的《将进酒》，挂在了茶几的后面墙上。因为多了这幅字，整个房间多了一股潇洒风雅的书卷气。 董嗣从茶罐中取出茶叶，道：“臭小子，你知不知道，现在连皇上都知道你了。多少士家望族打听你的婚配，想与我们联姻。” 李赫心想，这不是很正常的现象吗？自己文武双全，肯定备受欢迎，招为驸马也未可知。注意到董嗣取出的茶叶直接放到壶里煮，直接叫停：“姑父，等等，茶叶给我看看。” 董嗣 有点莫名其妙：“怎么？这是江南贩来的。有什么问题？” “茶是好东西，这茶叶怎么是新鲜的就放进去煮？” “你这个问题问的，茶叶不是新鲜的煮难道还要炒过再煮不成？”董嗣问道。 “对，茶叶就是要炒过之后，再泡或煮，都可以。炒茶和炒青菜不同，炒茶是用炭把锅煨烫手，手摸着干炒，我把这个过程叫杀青。杀青完后，才可以泡茶煮茶，你不妨试试。”李赫反应过来他们大概还不知道茶叶要炒过，目前茶叶只是当药材卖，都是卖新鲜叶片。 董嗣道：“赫儿，今日姑父叫你过来就是想与你好好交流一次。我们知道你懂得很多东西，也不知道你怎么会懂这么多事情。比如这茶叶的制法，高度酒的制法。我也不想追问，你懂得越多，姑父越高兴。”说着，朝着丫鬟招了招手，吩咐丫鬟如此这般把茶叶拿去炒制。 回过头，继续说：“我替你买了块地，就离这儿不远。原来那户人家落魄要卖了还债，我就买了。宅子小了点，也是三进院子，后面带个花园。一呢，眼看马上大婚，早点买了翻翻新做新房，自己也该独立门户了。二呢，你义父孑然一身，不愿住我这儿。你做为义子尽孝给他一间屋子，他能接受。三呢、你几个小兄弟各个能文擅武，以后定能成为你的臂膀。你让他们也住过去，大家更亲近些。宅子 里热闹，你义父也高兴。四呢、酒坊就可以设在你宅子里，技不外传，你不在的时候，你义父帮你打理。五呢、你义父以后年事会老，咱们盐业，酒业的事你总有一天要挑起担子，你要学会掌事。” “知道的，盐业涉及到士族望族、朝廷、州郡等各种关系，错综复杂，侄儿年纪尚小，尚不堪此大任。酒业涉及面会小一点，侄儿可以试一试。”顿了顿，继续说道：“其实侄儿还有很多想法，只是尚力所不能及，不可为也。” 此时丫鬟拿了茶叶进来，一罐鲜茶炒后只有一小把。丫鬟一脸的焦虑，苦着脸等待主人的责罚。李赫微笑着摆摆手让她下去，朝董嗣说：“对，炒过的茶叶就是这样。五斤鲜茶才出一斤茶叶。”说着把茶叶放入壶中，炭火嗞嗞的烧着。 董嗣道：“有什么想法尽管说，能做的，姑父先替你做。” 李赫想了想，道：“还有比盐和酒更好的东西。” “哦？” “办学！办医馆！” “办学？安故县不是有族学吗？就连你李家铺子都有老师教学，不成不成。医馆倒是可以考虑考虑。”董嗣晃着脑袋反对。 李赫咧着嘴笑道：“姑父，就知道你是这反应。我说的这个学，不是你以为的那个学。我说的学堂，是专门研究技术、培养技术人才的地方。比如可以研究冶铁及技术，咱们还打不出花纹精钢吗？以 后我一定要研究出来，甚至比花纹精钢更强的钢。再比如，我们现在用的是粗糙的陶碗，我要研究出比陶碗精美百倍的碗。培养出医护人才，解决百姓看病难的问题。义父则可以教人兵法武艺，培养军队人才。你看，是不是利国利民的大事情。” 董嗣听的明明白白，李赫的确是脚踏实地的在干实事，内心深深认同。 茶煮开了，丫鬟轻手轻脚地端着煮好的茶过来。董嗣漫不经心地喝了一口，一股清香甘冽的味道让人齿颊留香、沁人肺腑。比起之前鲜茶直接煮的味道是天差地别。有些东西稍作改变就大不一样，点子精贵啊，如同李赫的办学。他办学以致用为做实事，别人办学以入仕当官。 “赫儿，你的想法姑父支持。办学地方需大，另择地方吧。所用花费由盐铺支出，但办学的其他事，得你自己想办法了，姑父帮不上忙。” “谢过姑父，我尽力而为之！”李赫揖个礼谢道。 走了几步，李赫突然回过头来说道：“姑父，你派人去吴郡钱塘有个叫西子湖的，找找西子湖的西侧有个山坳里有没有个龙井村。有的话，你将那里的茶叶统统收过来。并将那里的茶树、土地全买下来，种的粮食归他们，我们只要茶叶，让原住民照料。” “好，是不是那里的茶叶很特别？” “嗯，那里的茶叶很好，非常好。” 这个时代阶级 固化严重，对面朝土地背朝天的农户来说，“九世不知书”老实务农才是正经事，在当时的人看，家里出了一个不务农，只知道读书的人是非常离经叛道的。读书是士族，望族人才能干的事情。 第三十章 新酒赫曲 不日，董嗣便在城东北角一偏僻之地寻到了合适的宅院，格局稍作改变就可以做为李赫的学堂。 李赫则找了郑老夫子阐述了自己的办学堂兴新学的理念。郑老夫子对学问一直都是在探索，在研究。不拘泥于儒家学说，《周礼》、《左传》等，还注重《九章算术》学科类的研究。明白李赫的意思后，他也表示赞成，今天下尚无专攻此等学科的学堂，但人才肯定有。遂修书若干到各地，邀请对数学、天文、冶炼、练丹、医术、农业、烧造等领域感兴趣的学者来安故县任教、研究。并且李赫给出的待遇，相当于安故县王强的俸禄，每月一百五十斗米，二千五百钱，并且免费提供住宿，当然老师水平李赫需要考核才录用。对学员也有待遇，也是有条件录用，要经过选拔合格后录为学员兼徒弟，包吃住每月有例钱五百钱。这么优厚的待遇下，谁不愿意来？更何况学堂的创始人是写出《将进酒》的牛人。 天下寒门的有志青年也纷纷汇聚了过来，也有少数望族另类青年。比如范阳卢氏子弟卢鑫，此人就喜欢研究稀奇古怪的东西，天上的星星为什么昼伏夜出，月亮时圆时缺，风忽左忽右，天时晴时雨，为什么炼丹时弄不好丹炉会爆炸，为什么天冷装满水的陶罐会破裂等等满脑子都是问题。平时边上的人认为他疯疯癫癫，没人理他，现在 安故县有这么一个研究问题的学堂，他二话不说就跑过来了。 学堂居然在短短几个月时间，就汇聚了这么多人才，李赫自己也感觉到惊讶。便提高门槛，术业有专攻，老师必须是行业里的翘楚人物。学生必须道德品质放第一，只要有多人举报此人人品不好，马上劝退。这是后话。 新酒命名为‘赫曲’，意境悠远，更有喜气。售价一两银子一罐，一罐五斤。盐业网络遍布各地，这款酒一出，立刻供不应求。各地商人来安故县提酒，都要等上半个月，感慨道：‘赫曲’实在难求啊。运回各地，酒价直接翻五倍，卖到五两银子一罐。 新的问题来了，刚开始是用低度酒直接提纯成高度酒。随着需求扩大，做酒的原材料-低度酒、粮食远远不够，不能光喝酒不吃饭吧。每个郡都有酒官，监督和管理各个酒坊是否存在大量使用粮食做酒，发现违规的重罚或予以取缔。 于是，李赫让各地商贾来拉酒，带酒糟来者优先拉酒，无限量收购酒糟，遂解决问题。 荀艺此时已经回来数日，每日都与自己族长辈、族兄弟往来应酬之余，也听到李赫近来又是开酒坊，又是兴学堂，忙得不亦乐乎。自己妹妹这几天都没见着人，难道非得要等到他们结婚那日才能看到？岂有此理，我这个大舅子回来，他不知道吗？唉，算了。看来这位妹夫是个人物，可不 是整日提着鸟笼到处闲逛，进赌馆逛青楼的公子哥。如果这种人做妹夫，我连正眼都不会瞧他。还是让妹妹主动喊家里吃个饭会会吧。 小九儿领命出门。现在要找李赫挺难的。弄不好得跑四个地方，董府、衙门操场、李家新宅、李赫新学堂。到了操场，只看到衙役们在自己训练着，徐师傅也没在。小九儿想，去新宅看看，顺道帮小姐看看翻修的咋样了。没多久，走到新宅门口，门口敞开着，大概里面在装修吧，工匠们材料背进背出的，关了门反倒不方便。 小丫头进了门，东逛逛西瞧瞧，还看到几个工匠在刷漆。嗯，院子倒还算不错，面积够大，房子够多，这边应该是会客厅，翻新的差不多了。这边是书房，恩，不错。不知不觉地走到了二进院子，额，那边好像是厢房，走过去看看。以后小姐就住这里啦，小丫头跳跳跳的蹦哒过去。李赫果然在这里，黑雪就栓在门口，人肯定在。九儿一头就迈了进去。。。。。。 “啊”一声尖叫传了出来：“公。。。公子，我不是故意的”小九儿只见一条白花花的身影在里面，可恨的是自己还因为好奇定睛看了看那是什么，看清楚后就后悔了，小九儿第一次看到男子赤条条，如此精壮健美的身体，浑身肌肉线条分明，小腹上有六块肌肉突起，再往下看到一个黑黑的丑东西才反应过来。 刹 那间，全身血液凝固，身体僵硬，不知所错。反应过来后，才啊的一声，逃离了这个屋子。刚想跑远，又记起自己是叫李赫去荀家吃饭的事，所以远远的站在院中，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羞红着脸尴尬万分。心想：惨了，要是被小姐知道我看到了她未婚夫婿的那个全部，打我骂我赶我走都不怕。就怕以后别人说我下贱，偷看小姐男人的身子，这辈子没脸见人了。自己是小姐的陪嫁丫头的事是定下来的了，以后有可能成为李赫的通房丫头。不知道李赫对自己怎么看，别人对自己怎么看，哎自己也太大意了。 李赫在自己的新宅后院骑着黑雪练了趟槊法，人马休息的时候，回自己的屋擦洗身子，换衣服，谁想到小九儿会闯了进来。他也弄懵了，来不及遮挡。 看到个姑娘愣头愣脑的闯进来，又逃了出去，好像是九儿。 赶紧穿好衣服，走到屋外。果然是九儿，俏生生战战兢兢地站在院子里，双手不断地绞着衣角，满怀心事的样子。玲珑的身材不自觉的颤抖着，乌黑的辫子压着白皙的脖子，脸色绯红。长长的睫毛抖动着，眼泪从紧闭的双眼的眼皮缝中汩汩地流了下来。我见犹怜，楚楚动人。 “好了。”李赫保护欲大增，上前拉住九儿的手，怜香惜玉的道：“九儿，一场意外而已，这种小事情不必往心里去。我也真是，换个衣服应 该把门栓好的。真的不要往心里去，又没人知道。我发誓，除了你和我，我不会让第三个人知道。” 李赫在荀芹心中的地位，小九儿是知道的，李赫是什么人，小九儿更清楚，心情已经慢慢的缓了过来，又听李赫说的诚恳。冰雪聪明的九儿，红着脸鼓起勇气睁开凤眼看着李赫道：“公子，九儿没怪你，今天是小姐让我过来找你的，怪我自己这么莽撞，以为这里没人。。。我从小跟着小姐，小姐去哪我就去哪，小姐快乐我就快乐，小姐不开心我也不开心。我就是伺候小姐的命，小姐嫁给你，九儿自然也要伺候公子。刚才我怕此事被小姐知道，小姐会不开心。如果公子为九儿保密此事，九儿一定全心全意伺候好公子。”说完，朝李赫福了福。 李赫微笑着道：“此事以后莫提，过来找我有什么事。” 九儿小脸微红的道：“小姐让我传话，今晚去家里吃饭，兄长回来几日了，想见见你。” 第三十一章 妻舅荀艺 “知道了，你随我逛逛，待会我们一起去吧。”李赫毋庸质疑的口气，不给九儿反对的机会。 “我带你先熟悉熟悉这里的宅子，以后你和小姐是这里的主人哦。”李赫调侃道。 小九儿又腾地一下，从脸红到耳根，无语反驳，暗自接受。乖乖地跟着李赫从厢房走回到书房，客厅。又返回到二进院，知道东边厢房那间是李赫荀芹的婚房，那隔壁就是自己的，想着脸又红了。李赫父母一间，凤儿一间之外其余做客房。西边厢房的房间暂时都给了徐毅成李虎等人。三进院的厢房全是给盐铺的护师，杂役，丫鬟们住了。倒也安排的满满当当。 走到后花园，后花园已经改成练武场。尘烟滚滚传来各种马蹄声，练武声，徐毅成站在边上大声吆喝着。难怪县衙操场没人，都跑这儿来了。练武场后面还有个小院子，堆满了各种瓶瓶罐罐，而且传来了浓郁的酒香。小九儿知道了，后面是酒坊，徐师傅有口福了，小九儿不禁莞尔一笑。 荀芹托着香腮，倚在窗边看着夕阳西下，燕子归巢，想着小九儿都去了这么久，怎么还没回来时。刚想着，院子外面就听到小九儿在喊：“小姐，赫公子来了。” “带到老爷的书房去，哥哥在书房等着呢。”荀芹欣喜地喊道。她没挪动身子，哥哥说饭前要单独和李赫聊聊，其他人不便打扰，连荀凡都不让进书房。 书房，熏香袅袅升起，青色的烟到了一定的高度就散了开去，整个书房散发着檀木香，格外沁人心脾，提神醒脑。荀艺与李赫四目而对，互相早就耳闻对方的事迹。对面这张脸，陌生而又熟悉，两位少年才俊大有惺惺相惜的感觉。 李赫观荀艺身穿水墨色袍子、乌黑的头发在头顶梳着整齐的发髻，套在一个精致的白玉发冠之中，夕阳从窗外斜射在他的侧面，显出清秀的侧脸，一双修长洁净的双手不时遮挡着阳光，满满的书生气质。 荀艺观李赫身材高大，骨骼粗壮，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棱有角的脸俊美异常。外表看似放荡不羁，眼里不经意流露出的精光让人不敢小看。一头乌黑茂密的头发梳起，盘成的发髻用青色头巾包裹着，剑眉朗目，目光如炬，威猛有力，浑身蓄满着力量。 荀艺抱拳作揖道：“赫公子久仰大名啊，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去还复来。之千古名句，某数日来反复诵读，早已神交已久！今得见真人，吾之幸矣。” 李赫忙作揖回礼，道：”艺兄，我马上就是你的妹夫了，自家人不必客气。何况，兄之才干不需我多言，已是得到大家认同了的。早早就举孝廉，今又入侍黄门，可喜可贺。” 说罢，俩人四手相握，四目相对，半响才一起哈哈大笑了起来。 笑罢，对面席地而坐，泡茶一壶。 荀艺道：“公子少年有 为，《将进酒》此等名篇传诵天下，名遍关中、洛阳。现又闻你在办酒坊，兴新学，似乎志不在入仕？” “弟年尚少，不足为官啊，芹儿嫁与我为妻，大丈夫成家不能不立业啊，要不芹儿住哪儿去？” 看李赫回答的敷衍，荀艺索性敞开问道：“我陇西地处边关要塞之地，西有羌人，南有吐蕃，北有鲜卑、匈奴。没有坚固的城池，没有强大的军队，他们就会随时攻过来。没有安居哪来的乐业。你对目前的局势怎么看？” 李赫整理了一下思路，缓了缓，说道：“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自古以来朝代更迭，这是大势所趋。中原久经战火，西炎虽已一统中原，但国力羸弱，诸侯王各自为政，尚不足以抵御外族的入侵。国与国拼的是国力，目前孰强孰弱尚未可知。” 荀艺沉思，点了点头。 “何为国力。朝廷政令、人口、军队、土地、矿产、商业、教育、作坊、医馆等都可计入国力。我虽未出陇西郡一步，但天下事还是比较关心的。若西炎能做到政令合民心、百姓安居乐业、军队整齐、耕者有其田、鼓励开矿、大力发展商业、大力发展教育、鼓励开办工场作坊、发展医馆给百姓看的起病。则西炎必强！” 荀艺惊讶的看着李赫侃侃而谈，内心震撼无比。自己与同僚间偶尔会聊及此话题，但从来没有谁能说地如此有条理，如此方面 俱到。此子之才看来不只是吟诗作赋这么简单了，心怀治国之道啊。 “说是简单，做起难啊。有治国经略是好，不过触及很多人利益。单土地这项就难，比如安故县，县城周围肥田都是李家，董家，荀家，牛家等大族的，哪有耕者有其田的说法？把我们的田分给佃户？我想你们李家族人第一个跳出来反对。你有点想当然了。”荀艺反驳道。 “艺兄，事情慢慢地做，不着急。我不是有盐业、酒业两项吗？做个富家翁没问题吧。各地望族为什么急吼吼地过来抢盐的经销权，因为卖盐可获巨利。那么为什么朝廷重农轻商呢？因为巨利的产业都被士族望族把控了，朝廷不插足盐业是不敢动，动则伤筋动骨，士族们联合起来可以动了朝廷的根基，甚至倾覆这个国家。而今土地都集中到士族望族手上，对国家来说是致命的。士族既代表皇帝的利益，又和皇帝争抢利益。君臣猜忌，互相制衡，兄以后身在黄门也要好自为之。大丈夫建功沙场才是我的志向，开办盐业和酒业只是为族人谋福利，吟诗也只是我的爱好。新学开办稳定后，郑老夫子、我姑父都会去管理的。研究的事我就不参与了，他们自己自由发挥。新学很重要，很多事都建立在学问的基础上。” 荀艺起身抱拳鞠躬作了个揖，说：“今听公子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艺受教！” 李赫哪里敢当，眼前这人是大舅子，又新入黄门侍郎，皇帝身边当差的人，妥妥的新晋贵胄啊！忙起身同样作揖回礼，道：“赫年幼，才疏学浅不敢当荀兄大礼。今日见兄惺惺相惜才妄言了几句，不当之处请多包涵则是，以后还需荀兄多多指点李赫。”言语尽显诚恳之色。 荀艺道：“诗经有云：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僩兮，赫兮喧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今日见公子之风采，妹嫁与你，吾放心矣。”说完，执李赫之手，放声大笑了起来。李赫亦笑，得此大舅子，何其幸也。 第三十二章 夜救红儿 荀家晚饭，上的是李赫孝敬过来的新酒。荀艺大赞！自是气氛融洽，席间荀凡这个老丈人就揪着李赫不放，痛批时下文人流行的浮靡轻艳诗句，大赞李赫风格浪漫，飘逸、豪迈奔放、感情炙热。乃笔落惊风雨，诗成泣鬼神之境地。并探问李赫如何创作出《将进酒》时，李赫支吾尴尬，说那天喝酒喝到兴起，灵感上涌一蹴而就。荀凡父子点头称赞，此子天赋奇佳，非常人所项及后背啊。 李赫对军中之事颇感兴趣，问荀艺一些当值宿卫的事情。荀艺则就说了些趣事。有个宫门侍卫叫温升的，刚入职。他老娘听人说新做的官服有火气，便找了男童往新官服和新冠上撒了泡尿，取其童子观音之意，他老娘告诉他，以后一定要“戒骄戒躁”，才能大吉大利，官运亨通。结果他穿了这身衣服当值，刚好司马鉴从外面回宫，路过宫门嗅到一股尿骚味。何人这么大胆在宫门撒尿，便派人查后，原来是温升衣服上的尿臭味。问明缘由后，问了个大不敬的罪，当即命人杖责二十，革其职以儆效尤。其母后悔地日日在家以泪洗面。 众人大笑，荀芹与众丫鬟则掩嘴偷笑。 还有个侍卫，记性不好，宫门侍卫每日与文武百官打交道，来来往往的人众多，经常叫错大人的名字。。。。。。 还有就是宫中当值，没有公共茅厕，得少喝水，能憋尿。有新到 侍卫不懂，常惹出尿在裤裆里的笑话。 众人捧腹，花枝乱颤、人仰马翻。 荀母杨氏，娘家是弘农杨氏。举止之间颇有大家闺秀的影子。她含蓄地微笑着，看着这对父子和未来女婿其乐融融，满意的点了点头。下个月就大婚了，作为娘家人得加紧准备婚嫁之物，把女儿风风光光的嫁过去。 夜朗星稀，李赫摇摇晃晃离开了荀府，荀艺命两个下人护送，被李赫婉拒。荀芹倒是不担心，知道李赫的身手，如果有事一定是别人吃亏。 新宅离县府衙不远，从荀府回去得路过县府衙。李赫路过县衙的矮墙时，突发尿急，便掏起家伙朝着墙根突突的扫了一通，正心满意足地准备离开。忽然听到墙那边传来几声极其压抑的哭泣声，在这静谧的深夜，乍听此声令人毛骨悚然。普通人听到这种声音，肯定撒腿就跑。李赫是练武之人，听力自是不同常人，他听出这哭声是女孩子的。便驻足。 压抑的哭声又响了几声，李赫眉头一皱，谁大半夜的不睡觉在此装神弄鬼的，还是真有极大的冤屈半夜在这里哭泣？得去弄明白。墙不高，翻身而过。 黑暗中，李赫看到一棵树底下有个人影，走近一看，是个丫鬟模样的姑娘在树底下抽泣，一声声压抑的、痛苦的哽咽，仿佛是从她灵魂的深处艰难地一丝丝地抽了出来。丝毫未觉有人靠近。 李赫轻轻的咳出声来， 她才发现身边多了个铁塔般的年青男子。她打了个冷战，显然受到了惊吓。双手由于精神紧张而哆哆嗦嗦颤抖起来。 李赫柔声问道：“姑娘，别怕。我姓李名赫，徐毅成是我的义父。我家就是县衙不远的李宅。恰巧路过，闻声而来。你有何冤屈，我能否帮得上忙？” 姑娘打着寒战，眼神里掺杂着惶恐、呆滞。缓缓地抬起头来，看着眼前这位男子，深夜里感觉到了依稀的丝丝温暖。无处诉悲凉，寻死前把白天的委屈就说与他听吧： 白日。县衙大堂后面，院子里的石榴树上挂着几只笼子，几只画眉来笼中欢快的跳来跳去。王强哼着小曲儿，手上夹着一条虫子逗鸟玩。府里新买了个丫环红儿，正妻刘氏房中伺候完，此时正从屋内端着个脚盆走出来。 王强眯着眼看了看，这丫头长的俊啊，虽才进府，还身着粗布衣裙，可掩盖不了她窈窕的身姿。丫头显然也看到了老爷正上下打量着她，眼神略显慌乱，微微低着头，脸上带着一丝羞涩，绯红的小脸蛋掩饰不住那娇嫩的皮肤。头发丝滑乌黑发亮，越发衬着修长的脖子更加白皙。她低了低螓首，声音脆脆的叫了声：“老爷。” 王强咕嘟一下咽了口唾沫，心想：刘氏不用说了，人老珠黄。这丫头比两妾室更水灵。。。。。。下腹一股邪火冒了上来，走了过去。说道：“嗯，你是刚来的红 儿？” “是的，老爷。” “某现在身体乏得很，过来给我捏捏腿敲个背。来来来，进屋伺候吧。。。。。。”说着就往书房走。红儿看着王强眼睛里透露出的原始欲望，哪里会感觉不到？知道大事不好，不知道怎么办，愣在原处没有挪动脚步。 “嗯？怎么还不来？”王强看红儿没跟来，拉长着脸威吓着说。 “老，老爷。红儿不做这些，红儿只会做做脏活累活，身上脏，进不得老爷的书房。。。。。。” “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我都不嫌弃，你担什么心，随我进去！”说着王强就上前去拉扯红儿，红儿哪里肯进？整个身体往后缩，带着哭腔开始大声的哀求，希望有人来阻止老爷对她的侵犯，她宁愿犯了府上的规矩也不往火坑里跳。夫人，太太们没听见她呼喊吗？怎么没人过来？她瞄了瞄边上那口井，如果真没人过来救，她宁愿死也不进书房。 刘氏是本分的，嫁鸡随鸡，夫唱妇随，逆来顺受型的封建传统女性。王强娶妾也没经过她这位大妇的同意就娶了。从小受三从四德的教育，哪里敢去阻挠老爷的好事？两个小妾更加不敢。所以王强才敢在刘氏的屋外，直接调戏红儿。 就在此时，数月未响的大鼓，咚咚咚，咚咚咚的响了起来，当值衙役跑了进来禀报：“太爷，不好了。出人命了，西十三里铺有一对老夫妻击鼓鸣冤。 ” 王强悻悻的放开红儿，冷冷地道：“不识抬举的东西，等你家老爷忙完了再教你怎么做人。” 红儿浑身发颤，就像掉入冰窟窿过一样。 听到此处，李赫明白了，碰上男主人强要丫鬟，丫鬟性情刚烈又无计可施，欲寻短见的事情了。作为后世来的他，见死不救非丈夫，哪管这么多？心里有了计较。说道：“你就安心到我宅院里躲一阵子，我救你跳出这火坑。” 红儿如同溺水的孩童突然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眼神有了光彩，拜倒在地磕头到：“恩公救红儿的大恩大德，红儿今生今世无以为报，就让红儿做牛做马侍奉您。” “嘘。。。。。快走，回家再说。。。。。。”李赫扶起红儿，翻过矮墙，一溜烟地跑回了新宅。 回到家，李赫把李元昊叫过来耳语了一番。次日，县府内院管家发现红儿失踪，忙派人四处搜寻。仆役们在河边找到了红儿的鞋子和一串走向河里的女人脚印，又在下游一里地的河边发现了红儿浸在水里的衣服。王强认定红儿性格刚烈跳河，才让仆役们作罢。 红儿孑然一身，没有去处。李赫只能让她暂住府中，由着她在身边做些杂事。反复叮嘱她不能抛头露面，不许出了宅子。红儿视李赫为恩公，又觉他是少年英雄内心喜欢。自愿做贴身丫头，照顾李赫的起居。 第三十三章 惊现命案 安故县地处边郡，秦岭西侧，民风淳朴。百姓为了抵御外族侵扰，平日里互助团结。县城、各村很少发生偷鸡摸狗，打架斗殴杀人放火之事都少。偶尔发生些奸夫淫妇、露水夫妻、郊外野合被当场捉奸的案子，这也正常，人有需求就会犯错。王强当了六年县长，尽是处理些家庭纠纷案，牛羊失踪案，通奸案之类的琐碎案子，没碰到过什么大案，这县长当得颇为悠闲。李家铺子的盐矿与他没多少好处，心里有些不自在。 县衙门口的大鼓，许久没人去敲了。正巧王强那日作恶想强睡红儿时。大鼓持续不停地“咚咚咚”的响着，王强有丝感觉不同寻常。不敢耽误，不情愿地走到大堂上，在县太爷的位置上坐定。县丞王世清、县尉杨兴河、文书早已在侧边坐着。下首两侧早已站满了衙役，手中握着水火棍。咚咚的鼓声引了很多附近的商贩，路过的行人闲人围拢过来，黑压压的人群翘首等着看怎么回事。 “啪”的一声脆响，传遍了这个县衙大堂，隐约还有些余音绕梁。“谁在击鼓，谁人喊冤？带苦主进来。”王强拍了下惊堂木沉声说道。 “呜呜呜。。。。。。太爷啊，不好啦，俺家儿子被人杀了啊。。。。。。我们以后怎么活啊。。。。。。”一对头发花白的年老夫妻互相搀扶着，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 安故县好久没出 现重大命案。一听说有命案，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县尉杨兴河抢问了一句：“尸首现在何处？”案子可以慢慢审，现场得第一时间到场勘察，保护起来。 “就在我家菜园子里，我家媳妇还在。。。。。。” “老人家，县尉带衙役先去你家勘察现场，你不要着急，慢慢说给我听。”王强作为父母官，语气尽量温和亲民。 报案的是来自西十三里铺的孙老汉夫妇，他们昨天吃完晚饭很早就睡觉了。儿子刚娶媳妇，小俩口干柴烈火的动静大，他们眼不见为净。所以天一黑他们就睡觉，习惯了。今早鸡叫起床喂猪，喂完猪后做早饭，早饭做完大约卯时末，老两口开始嘀咕说儿子怎么还不起来，平时早就该起床吃早饭，吃完早饭去地里干活。孙老汉就让老婆去叫儿子他们起床。结果喊了半天，她媳妇才迟迟地开门出来，说自己老公天没亮就出门了还未归。孙老汉夫妇以为儿子去打猪草了。老妪就去菜地摘菜，看见自己儿子趴在菜地里，没了头颅，血流了一地。孙老汉夫妇天旋地转，老来丧子让他们觉得天都塌了。慌乱无助的情况之下，就跑到县衙来报案了。 王世清道：“这么说，你家儿媳还在家？” “是的，求老爷为草民做主啊。。。呜呜。。。。。。” “大人，你看我们是不是也去现场看看。”王世清朝 着王强询问道。 “嗯，我们就走一趟。”命案重大，王强也顾不上后院的红儿。带着孙老汉夫妇赶往西十三里铺。 县尉杨兴河问明案发地址后，马上去后操场点了十名衙役，急冲冲的策马赶去案发地。西十三里铺，顾名思义就在离县城西边十三里的地方。一炷香的功夫，杨兴河就到了案发现场，很好找，因为有几十位村民围着看热闹。杨兴河最担心的事情就是这个，现场破坏的一塌糊涂，想要在现场发现什么估计是有点难了。驱散人群，衙役远远地成圆形散开，孙老汉家也派了两位衙役不让人靠近。 只见一个无头尸体趴在菜地里，地里的土都渗着血。没有打斗痕迹，菜地里种着萝卜，萝卜叶子翠绿欲滴，叶子没有折损现象。地上到处是脚印。。。。。。唉，杨兴河叹息了一声。 看来此处是案发第一现场，无打斗搬运痕迹，鲜血已经渗入地下，泥土发黑，血已经凝固。头颅和作案凶器找不到。先回孙老汉家问问她媳妇昨晚什么情况吧。 孙老汉媳妇没吃没喝坐在床边发呆，这么年轻就成寡妇了，这个家顶梁柱轰然倒塌，剩下的两老人和她以后日子咋过？一片茫然。 杨兴河与王强、王世清同时到达孙老汉家。三人直接走进儿子房间，屋里也没有任何线索，只有一位小寡妇呆坐着。王强说道：“你丈夫已经被人砍了 头去，你好好回忆昨天到今天的仔细经过。” 老孙媳妇红着脸忸怩着说：昨晚晚饭喝了点酒。丈夫酒量不行，一会儿就喝的摇摇晃晃，站不稳了。小夫妻俩就回到卧室准备解衣睡觉。但听丈夫说，尿急出去解下手。她等了好一会儿，还没见丈夫回来，为了省油就先吹灭了油灯。黑暗中，听到丈夫回来，很自然的两人开始做事情，完了就睡了。就是奇怪，做事情的时候丈夫右腿好像有伤，自己不小心碰了他一下，他闷哼了一声。问他也不说话。做完就睡了，早上天不亮起来说去喂猪，之后就再没回来过，后来就听闻丈夫死在菜园子里。 杨兴河在边上说道：“你丈夫尸身刚检查过，腿上无伤。” 众人一听神色各异。孙老汉媳妇刷的一下，脸色煞白，明白是被别人给睡了，那人应该就是凶手。孙老汉夫妇俩颤抖地指着媳妇，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来：“你，你你真是糊涂啊！。。。。。。我命苦的儿啊！”又哭将起来。 王强道：“既然这样，杨兄，立刻派人排查附近村谁腿上有伤的，此人有重大嫌疑，基本可以认定他就是杀人骗奸的凶手！”帅众人回县里去了。几十名衙役立刻散出去排查嫌疑人。 次日，孙家媳妇被人发现，吊在屋内自杀。次日下午，老孙家夫妇绝望，也在家上吊自杀。 第三日，经人举报,在西二十 里铺发现一位叫马鹿的，此人开早点铺子。他腿上有伤，但他是左腿伤。整个县排查后，再无其他人。锁拿他回县衙，他一路叫屈。仵作检查后，认定此伤有淤青，属碰伤，踢伤，钝器伤。 王强、王世清、杨兴河外加几个师爷开会讨论。此案已经成为一家四条人命的大案子，所有人都盯着。既然没有别人大腿有伤，只有着马鹿嫌疑最大，左腿还是右腿有可能孙家媳妇记错，也可能是大家理解错，因为孙家媳妇指的是面对着她的右腿还是那人自己的右腿？概念很模糊，不好界定。问题节点是作案凶器与头颅去了哪里？迄今尚未找到。 因此，县衙张贴悬赏公告，发现凶案被害者头颅者，赏银十两。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果然悬赏的第二日下午，有人来报，说在池塘里捞出了个头颅，应该就是老孙儿子的。头颅已找到，立刻提审马鹿。 衙门前又黑压压站了一大群人，王强高高的坐在上边一拍惊堂木，喝到：“大家肃静！马鹿何在？” 马鹿早已跪在大堂中间，脖子和双手都拷在枷锁上。喊道：“青天大老爷，马鹿在此，马鹿不是杀人者呀，求青天大老爷明察，还马鹿一个清白啊。“ “大胆马鹿，本县锁拿你到县衙，自是有物证，人证。你一路喊冤，想想孙家四条人命均命丧你手。所谓法网恢恢疏而不漏，你还想心存侥 幸，逃脱法律的制裁吗？物证是你身上的伤，众人都亲耳听孙家媳妇说到骗奸者有腿伤。人证带上来！”王强威风凛凛的喊道。 西二十里铺的几个村民被带上来。王强道：“你们把前日看到马鹿的经过叙述一下。不要添油加醋，也不要说漏了。” “是的，老爷。我天还没亮就起来去地里放水。刚到村口就看到马鹿从村外回来，身上背着个包，具体什么小的不知道了。” “老爷，我也是天没亮，赶着猪喂草。在村外看到马鹿背个包回来，走路还一瘸一瘸的。” 几个村民第一次到县衙公堂上来，都倒豆似的抢着一股脑儿说完了，想着说完可以早点回家。 马鹿着急了，你们几个越描越黑啊，简直要我的命啊。哎哟喂。 “不是啊，大老爷。俺是开早点铺做包子，为了新鲜我都是寅时出门呐，天太黑我才摔在地上磕到石头，腿因此受伤的。” “可有人证。” “没有人证，这么早，哪有人呐。” “大胆马鹿，还要妄言狡辩，现人证物证俱在，问尔认不认罪！” “老爷啊，马鹿不能认罪啊，马鹿没有杀人啊！”马鹿撕心裂肺的喊着。 王强心里一阵厌恶，恶从心边起,一拍惊堂木，大声喝道：“真是不到黄河不死心，汝非要受皮肉之苦，来呀，大刑伺候！”杂役端着老虎凳，拿了套十指夹走过来。。。。。。 啊 、啊、啊。。。。。。马鹿的惨叫声传入每个人的耳朵里，外面的乡亲，看热闹的人们此时表情麻木。因为马鹿是杀人犯，现在大家已经认定他就是杀人犯，没一个人同情他。只是被马鹿的惨叫声唬的，听着特别瘆人。 马鹿熬不过，抖动着血淋淋的双手道：“我，我，我招。。。求老爷别用刑了。”同时上两刑，神仙都扛不住啊！可怜马鹿签字画押，认罪伏法。 原来马鹿就是凶手，还骗奸妇女，群众奔走相告。老孙家命案终于告破，王强洋洋得意。王强确认他是杀人犯无疑，为平民愤决定三日后问斩，马鹿人头落地。 案情经过上报有司，中枢拟票下来，让王强半年后到陇西郡赴任郡丞一职。 第三十四章 结婚礼成 桃花好，朱颜巧，凤袍霞披鸳鸯袄。春当正，柳枝新，城外艳阳，窗头群鸟，妙、妙、妙。东风送，香云迎银钗金钿珍珠屏。斟清酒，添红烛，风月芳菲，锦绣妍妆，俏、俏、俏。 天未亮，李家、荀家的下人管家就开始忙碌了起来。张灯结彩，竹筒炮仗早早地一支支排列在了地上，宛如延绵的长蛇，通向大门外。井井有条地忙碌着，大家脸上都洋溢着喜气。主人大喜之日必定有红包。。。。。。 李宅大门已经漆成大红色，象征着新人新日子过的“红红火火”。门上挂着“蝙蝠”，代表福禄之意。作为婚房的东厢房门框上贴着“喜结连理”“百年好合”“白头偕老”等对联。从大门一路到婚房，所有经过的走廊，门窗都贴着“喜”字，上方挂着大红帛纱。婚房内床、榻、荐、席、椅、桌一应俱全，左边有个小门，上面也贴着喜字。门通往另一个房间，房间内也同样一应俱全。 荀家的丫鬟们则把毡、褥、帐、幔、衾、綯装入漆着红漆的樟木箱中，指挥男丁将数十口樟木箱抬上马车。 小九儿今日也身着大红裙子，秀美的头发用一个小巧紫色的簪子盘上。她围着荀芹左边看看，右边看看，再找找看有无不妥之处。荀芹淡红色华衣裹身，边缘尽绣鸳鸯石榴图案，外披绣着百子百福图案大红色纱衣，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和 凹凸精致的锁骨，裙幅红红如日光明艳照人，挽迤三尺有余，使得步态愈加雍容柔美，三千青丝用发带挽起盘在凤冠内，光洁的秀额中间戴着并蒂莲图案的红宝石链。凤冠两侧垂下两股珍珠珊瑚流苏和碧玺坠角。薄施粉黛，红唇娇艳欲滴，双颊边若隐若现的红扉，肌肤娇嫩如花瓣，堪比倾国倾城之貌也。 九儿、杨氏等人这才放心了下来，临出门时，荀芹头上盖上了红头盖。 忽听外面炮仗大作，孩子们闹哄哄地在抢漫天洒下来的喜钱，全然不觉钱落在脑门上的痛，小脸都兴奋成红扑扑的。口中唱到：“李郎李郎娶新娘，新娘门前撒喜钱。一撒天官赐福，二撒早生贵子，三撒吉星高照，四撒四季平安，五撒五谷丰登，六撒阖家和睦，七撒七巧团圆，八撒子孝孙贤，九撒天长地久，十撒白头到老。”乐晕了头的李赫抓着铜钱，不停地挥洒出去。 黑雪身披大红蜀锦，四边绣着鸳鸯戏水。头上扎着一朵大红牡丹。缓步走，四蹄如流星，煞是好看。身上驮着全身是红的新郎官，李赫。人生得意须尽欢，今日是老子得意之日，迎娶芹儿美人，晚上洞房花烛夜。。。。。。后面跟着一群伴郎，李虎、李耀、李唯、李元昊、杨显、杨磊、牛忠。他们马上驮的全是铜钱，一路撒过来。尾随着他们一路的小朋友全聚在荀府门口，幸亏家 丁拦着，要不全跟着李赫进去了。。。。。。讨了荀家长辈的红喜包，拜别荀芹父母，九儿陪同荀芹上了八人抬的大花轿。李赫翻身上马，带着新娘回府。 到了李宅新府，大花轿子从大门进来，边上鞭炮霹雳吧啦的响着。丫鬟们请了新人出轿，荀芹顶着盖头，盈盈的走出花轿。由众人簇拥着进了大堂，拜了天地。请出李德隆匡氏夫妇，拜了四拜。与李赫夫妻对拜，行礼完毕，送入洞房。李赫跟入挑了盖头，荀芹则在九儿，红儿的帮助下换了身衣裳。 后花园里放满了桌子，各式的都有，都是各府上临时借来的。喝喜酒的宾客黑压压的，这是安故县少有的盛况，几乎全县的士族们都到场了。边上的酒坊散发出浓浓的酒香味，强烈勾起了大家的欲望，性急的开始咋咋呼呼地呼唤李赫：“小赫子，小心掉在洞里爬不出来，出来喝酒才是正经事。” “好开席啦，早开早散入洞房啊~~” 袁钊夫妇、双方父母、徐毅成、郑波、荀艺、董嗣夫妇坐主桌，王强、王世清、杨兴河等安故县官员坐边上，李虎等小伙伴们一桌，李家铺子的乡亲、李家、荀家、董家、牛家等本地族人就近坐着，太原王家、河东裴家、范阳卢家直接联姻的士族坐的近些，其他士族稍微远些，还有李硕等同窗也在外围坐着。有头有脸的族人来回走着纷纷打 招呼，作揖。 随着喧天的锣鼓，竹筒炮仗响起，新人走入了婚宴场地。李赫堆着笑容一路作揖，鞠躬。 主婚人袁钊站起来，说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首先感谢各家族不辞劳苦来我陇西为李赫、荀芹婚礼贺喜。两姓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匹配同称。看此曰桃花灼灼，书向鸿笺，好将红叶之盟，载明鸳谱。” 请金册后，袁钊继续道：“奉天之作，秉地之和。顺祖先亲人之愿，从两人之意。新夫新妇，今日合家，结为夫妻。行婚姻大礼，盟誓于天地祖先，见证与亲朋好友。” 李赫、荀芹新夫新妇盈盈向宾客鞠躬，礼成。 李赫扯开喉咙宣布，酒宴的酒大家敞开了喝，酒坊被喝地关门停业算大家的本事。 惹得全场哈哈大笑，开席。等李赫夫妇好不容易全场敬酒完毕回到主桌，刚想吃口菜时。袁钊站了起来，面朝大家说道：“久闻新郎才艺双罄，文武兼备。钊只有耳闻，未有眼见。新郎是否为自己的良辰美景即兴赋诗一首？”大伙哄堂叫好，期待的眼光瞬间聚拢到李赫的身上。 又来了，李赫就怕别人让他作诗，库存不多啊。他挠了挠头皮，大婚之日不能丢脸。 清清嗓子，道： “寒玉细凝肤。清歌一曲倒金壶。冶叶倡条遍相识。净如，豆蔻花梢二月初。 年少及须臾。芳时偷得醉工夫。罗帐细垂 银烛背。欢娱，豁得平生俊气无。” 对在座的而言，这是全新的韵文体裁，不是古体诗。新颖的格式，细腻的情感描写，让众人耳目一新，话音之间，惹得众人浮想联翩，轰然叫好。荀芹芳心大羞，拧了李赫一把。小女儿作态又惹得众人一阵哄笑。袁钊指着李赫直笑道：“久闻不如一见呐，今日见识了新郎的风采，先前的《将进酒》、今日的《寒玉细凝肤》称得上是高山流水、浪漫豪情。祝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大有惜才之心。夫人们也乐得脸上泛了红晕。李赫抱拳作揖，杯中酒一干而尽。 袁钊和董嗣耳语：“你一个月内带这小子来郡府一趟，今日不聊别的了，喝酒！对，这酒明日给我装多少坛回去？” 董嗣道：“赫儿已准备好啦，整整一马车，装了一百坛。” “嗯，下次来再带些，以后来郡府就带酒。。。。。。来，干了” 牛忠带头去给荀芹敬酒，这帮人呼啦啦的全跟上排着队，嚷嚷要给嫂子敬酒。 第三十五章 洞房花烛夜 荀芹哪里架得住这帮土匪啊，娇滴滴的凤眼向李赫求助。 “芹儿的酒我来喝，你们冲我来！”李赫豪情万丈地嚷嚷道。 “哟呵，老大护起女人来了，兄弟们怎么办？” “弄他！” 家丁们在边上侍候着，倒下一个抬一个。最终，全倒下了。。。。。。 李赫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红色的烛光跳动着。两个丫头睁着布着血丝的眼睛关切的望着他，欣喜道：“公子醒啦！赶紧喝点酸梅汤解解酒。”是小九儿和红儿。 两个丫头左右两边扶着李赫从榻上坐起，两个丫头的体香幽幽地传到李赫的鼻子里。李赫心想：以后就要沦陷在女人的温柔乡里了！ “你们俩回去休息吧，我没事。”李赫被人服侍还不太习惯。小九儿是作为通房丫头跟过来的，自然睡在隔壁房间，随时可以过来服侍李赫夫妇。红儿则作为李赫的贴身丫头，她的房间就在九儿的隔壁。 两丫头知道公子醒过来就没多大问题，可别留着耽误他们的良辰，便乖巧的双双福了福，各自回房间去了。 李赫悄然望向床这边，荀芹的身子面向里面蜷缩在床的暗处，红色的嫁衣已脱去整齐的叠在床边。李赫摸了过去，坐在她边上，爱怜地欣赏她每一处地方。瀑布一样乌黑的长发，精致的耳朵，天鹅颈似的脖子，玲珑的身段，风姿绰约。无论今生还是后世，自己是 第一次结婚，第一次。。。。。。李赫不禁心跳加快，呼吸急促起来。 荀芹今夜哪里睡得去啊，累了一天，只是躺下歇一会。此时她紧张地心都要跳了出来，该来的还是来了，自己从此由女孩子变成女人。 李赫的手轻轻地触到了荀芹的小手，滑腻、柔若无骨。荀芹嗯哼一声，绯红的小脸转了过来，揽住他的脖子，长长的睫毛下迷离着双眼，烛光下的双唇显得格外饱满，就像红色的樱桃。。。。。。 一夜雨打花落地， 房间相连，仅隔一扇薄门，九儿在隔壁听得是面红耳赤。啐了一口，羞羞羞，这怎么叫人睡得着呢。 终于听不到声音了，隔壁安静了下来。此时月亮也害羞地躲到云后边，一片寂静黑暗中小九儿也架不住眼皮子打架，沉沉地睡了过去。梦中似乎又听到了咯吱咯吱声，如同两只猫在黑暗中龇牙咧嘴着缠斗在一起，搞出的动静着实让人不容易睡着。 次日，李赫醒来，侧身看着正在酣睡的荀芹，像小猫一样蜷缩着。云鬓松散，小脸红晕还未褪完，脸上洋溢着初为女人的光辉。全身肌肤犹如缎子一般光滑有光泽，又犹如新生婴儿般娇嫩。不由得心生怜惜，轻轻地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吻了一下。暗道：从此你我便有一个家了，我是这个家的男主人，你是这个家的女主人。李家要在我们这里兴旺发达，子孙满堂 。。。。。。 轻手轻脚的起床，擦了擦身子，穿好衣服走出门外。九儿、红儿在院子里候着，看见李赫出来忙跑过来。李赫吩咐她们俩照顾好荀芹，便到后院练武场去了。多年来已经养成习惯，坚持锻炼才是保持战斗力的根本。练武场里，人声鼎沸。徐毅成指点盐铺的护师们练拳法，牛忠天天和李虎混在一起，还带了几个族弟过来和元昊、耀、唯、杨磊、显几个分成两组，两队各执长短兵器，演练攻防。 看到李赫过来并未停歇，李赫也朝他们摆摆手继续练。自己沿着边上慢慢跑着，逐步加快了速度。少年郎体力没的说，新婚之夜并没太影响他的体力。 跑完，他朝义父做了个手势。徐毅成从练武场中走出来，锤了他一拳。调侃道：“臭小子，行啊。某还寻思估计这几天可能会看不到你，腻在房里不出门。哈哈。。。” “娶了媳妇不能忘了爹不是？您是俺李赫的义父，和媳妇一样重要！”李赫由衷的说道。 徐毅成满意的点了点头，道：“还是要当心身体。昨晚一夜没睡，待会还是去补个觉吧！” 晕，李赫黝黑的脸泛出暗红色。义父他们住西厢房和东厢房隔着个院子都听见啦？古代房子太不隔音了。想到隔壁的九儿、红儿，心中大糗。含糊地岔开话题道：“义父，昨天那竹筒炮仗哪里弄来的？” 徐毅成疑惑道 ：“我不知道，你得问管事的去，怎么了？” “义父，我要找做炮仗的人，此事事关重大。您想想，里面的药引如果多放一些，放入铁质或石质的罐子里，扔到人群中，会咋样？” “唔，会炸伤人，如果更厉害点就会死人。”徐毅成眼睛一亮。李赫点点头，义父行伍出身，一点就通。 徐毅成脸慢慢涨红，刀疤又显地狰狞起来。如果把这些玩意扔到密集的敌人堆中，比起军士们奋勇提刀杀敌要快许多，除了杀伤敌人之外还能降低自身伤亡。敌人前军刹那间人仰马翻，军心大乱，自己人趁机掩杀过去，敌军后军必乱，将导致敌军全军军心涣散，一战定乾坤！ 他一把抓住李赫的胳膊，吼道：“赫儿，好主意啊。此乃杀敌利器，国之重器。此主意不易外传，先找到此人再计较。” 李赫微笑地说：“义父，火药制法，孩儿知道。我就想询问此人制火药的材料出自哪里，时间不浪费在寻找材料上。此乃最高的军事机密，火器的研制得由我们自己人动手，严格保密。如果谁泄密了，义父说咋处理？” “此事事关国运，如果此人不知轻重，当然是让他消失！”徐毅成果然是将军，杀伐果断。 ”既然做了，以后肯定会使用。一旦使用，全天下人皆知，倘若皇上知道此事该当如何？“ ”唔，说不得皇帝会震怒，严查使用者 。其实制法不难，别人见到过便知道这就是个大炮仗，直接告诉皇帝怎么做就行了，算不得私制火器。“ 第三十六章 火药专家 经过了解，竹炮仗是叫一位邱途归的人制作，无背景，生世清白。父子俩一前一后纵马出了宅子，到了一个长满青苔的巷子尽头，是个大院子，破败的土墙不高，李赫骑着黑雪能清楚地看到院内的景物。俩人翻身下马，叩着门叫道：“有人在吗？” “来了来了。”里面一位小伙子应声来开门。 徐毅成作揖问道：“商家，你好。请问昨日李府婚礼用的炮仗是你家做的吗？” 小伙急忙回礼道：“正是我家做的，客官是要买炮仗吗？” 李赫看了看四周，围墙、台阶上也长满了青苔。窗棱上的漆也掉了下来，屋檐下结满了蜘蛛网，院子里都是枯枝落叶，偌大一个宅院显得破败凋敝，冷冷清清。 “某姓李名赫，昨日就是某结婚。今日登门拜访，是有事相商。”李赫揖礼道：“某观您用竹筒做炮仗，是不太好卖？为何家里如此破败景象？” 小伙子又揖了个礼，道：“原来是李公子，昨日承蒙您照顾小的，买了这么多炮仗。此乃家传手艺，我爷爷是个道士，曾为王侯们练过丹，偶尔发现点燃药引放在小罐子里会炸开，遂用竹筒制作出了炮仗以增添喜庆。这炮仗的药引材料不好找，因此卖出价格也贵。买家很少，小的只会这手艺，别的不会，所以度日艰难。” “某今日来，给你谋个去处，你看可好？”李赫微笑道。 小伙子表情复杂的问 ：“小子斗胆请教李公子，何出去？” 李赫道：“某开办了个新学，邀你进新学做老师，主要研究这个药引子，月例为二千五百钱，米一百五十斗，再带几个学生。你看意下如何？” 看这小伙子脸上将信将疑，又犹豫不决的样子，李赫补充说道：“药引子的制法我知道，我只是太忙，不能整日弄这药引子。范阳卢鑫也在新学研究此事，你俩可以互相切磋切磋。” 邱途归平时靠祖传手艺做竹制炮仗过日子，只有大户人家才会用的上，安故县总共这么些人，不可能经常有大户人家的人结婚，所以这日子过的可想而知。刚才李赫说的月例钱吓了邱途归一跳，对他来说不真实，他两年都赚不回这么多。这些钱粮足够让他们家五口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 “公子，说话当真？” “当真” “某邱途归，就跟着您了，受某一拜。”说罢便拜。 李赫哈哈一笑，双手一矮扶起他：“怎么未见家中有人？院里怎么无人打扫？” “某家在西二十里铺，老母亲，媳妇和一双儿女。乡下有薄田几亩，自己种菜吃。就某一人在这里守着宅子，守着祖宗的手艺。” “西二十里铺？前些天伏法的马鹿就是你们村的？”徐毅成道。 邱途归道：“是一个村的，村里就他一家做包子的，大家都认识。平时老实忠厚的很，怎么就成杀人犯了。” “人不可貌相，那老 孙家一家四口都没了，作孽啊！” “公子，平时研制火药的配方，容易炸到人，某这宅子就我一个人，地方也大还偏。要不某还是在这儿研制吧。” “不行，研制火药不能放在方圆三十里内有人烟的地方。一、火药乃凶器，必须离开人群密集区。二、我们研制火药，是为了制造火器。必须保密，以防外族的斥候、间谍探了去。我看，就到我们狩猎的地方修建一个火器制造所。我会调卢鑫和你一起，我给你们配几个人手过来，一应用度全由新学这边调拨。你和卢鑫比比看谁能制出更好的火药。”刚准备转身，身形一滞，又道：“你平时做药引的硫磺哪儿来的？” “公子，硫磺乃西域驼商带过来的。他们说，西域的悦般地区有火山，当地胡人冒着生命危险从火山区捡回来的。西域有句话‘山旁石皆焦熔，流地数十里乃凝坚，即石硫磺也。’又历尽千山万水驮到陇西郡，所以价格很贵，某的竹炮仗贵就贵在这儿。” “那么说，郡城有胡商卖硫磺？”李赫心想，有卖就行，钱不是问题。 “是的，就在陇西郡城，西大街上。” 回府，李赫便安排李虎、牛忠去趟郡城找胡商买硫磺，叮嘱他们就说是贩卖到各地做蛇药用，所以需求很大，让他们长期备货。杨显、杨磊兄弟带领工匠奔赴狩猎场修建火器制造所。领二十名护院，负责火器 制造所的安全。日夜设置明岗、暗哨，严防闲杂人偷窥。以后这个火器制造所就是核心机密所在，生人不得靠近。硝石、硫磺的来源严格保密，邱途归、卢鑫都不知道李赫哪来的这么多硝石。 有了充足的硝石和硫磺，邱归途和卢鑫俩人试制起火药颇为得心应手，制出的火药烈度比以前的大了许多。原本在竹筒里填充四钱火药，现在仅需填充两钱火药便可以将竹筒炸裂。 李赫饶有兴趣地在一旁看着他们配置火药，这对他来说也是新鲜事物，自己以前可是没干过这种事。他说道：“将火药放入陶罐试试！” 邱归途依照李赫的吩咐，在陶罐里填入三钱火药。点燃引信后，远远地看着陶罐嘶啦一声，冒出一阵青烟后，纹丝不动，安然无恙。 卢鑫若有所思，说道：”如果要将陶罐炸碎，火药烈度和分量还是不够，“ 李赫说道：”试试将火药增加到一两！“ 邱归途急忙阻拦道：”主公，千万别，火药珍贵，别浪费了！“ 李赫哈哈笑道：”试验不就得反复试吗？每次试完，将所有的数据都保存好，记录下来。免得以后走弯路。“ 卢鑫道：”是的，我总觉得火药呈粉状倒在容器里面太分散，大大影响其瞬间燃烧的效果，这会导致其烈度下降的主要原因。“ 李赫一听，有道理，赞道：”做学问就得像卢公子一样会思考才行呐！” 邱归途亦 说道：“俺觉得卢公子说得有理。将火药先固定压缩成块，然后置入容器中，爆炸烈度肯定比之前的要好多了！“ 结果一试，没有增加药量的情况之下，陶罐被炸得粉碎！ 第三十七章 皇帝之忧 接下来数日，练武雷打不动。李赫除了和荀芹一起回了趟荀府之外，便腻在婚房大门不出。李赫雄伟强健的体魄，到了极致的时候就像野兽一般冲撞，又有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哪是初为人妇，娇艳如花的荀芹承受的了的。九儿在门口伺候着，红儿则躲地远远的。 九儿内心也是在煎熬，万一小姐不行，叫自己进去伺候李赫怎么办？真是羞死了，那东西太可怕了。但心里另一个声音说道，他有铁塔般的身子，文武双全，风趣幽默，年轻富有。。。。。。简直是女儿家的最佳夫婿人选，自己作为通房丫头，是多么幸福的事情啊，心里又隐隐地期待着召唤。此时九儿幽幽的眼神中露出了期待、紧张、焦虑。 东都洛阳太极殿，司马鉴身穿绣着沧海龙腾图案的明黄色长袍，长眉微挑，眼珠漆黑犹如黑色的宝石闪烁着寒光，紧绷的脸带着天生的威严和与生俱来的高贵。整个人发出一种摄人的王者之气。 他站在巨大的地图边，看着自己司马家族花了数辈人的心血，未能天下一统，反而内忧外患愈发严重。目前掌控的土地版图东起辽东，南至岭南，西至凉州，陇西，北至阴山，燕山。周边危机四伏，匈奴、羌、氐、羯、鲜卑、高句丽、吐蕃、吐谷浑民族部落环绕四周，对自己的中原虎视眈眈。自己刚上位时，以前朝为鉴，为了加强政权 的巩固，为了提高宗室的力量，一口气分封了二十七个王，不管是叔叔也好，侄儿也罢，远房的还是至亲的，能封的都封了。当时自己被宗室捧到天上去了，大家都歌颂他是有史以来最英武最睿智的皇帝。但现在，各诸侯王都有自己一片封地，不交一颗粮不纳一文钱，各王府都豢养着死士和私兵。虽然他们现在还听自己的话，但自己感觉到自己已经无法掌控他们，自己在养虎为患。他恨自己当时年少无知太轻狂，悔之晚矣。作为皇帝的他不敢享乐，不敢陷在后宫的温柔乡里。日日如履薄冰、战战兢兢，心里怀着严重的危机感。 虽“薄赋税，轻徭役”目的是减轻农人，百姓的负担。但现在看来是有弊端的。除了麻税、布税、粮税，最大的收入来自于“口税”，每人每年征收二十五钱。除了发放官员俸禄开支，军队开支，后宫开支，还要赈灾，修水利，修宫殿，修工事。各地都在要钱，各部门都在要钱。入不敷出只能削减朝中官员俸禄，地方官员俸禄自筹。军队开支削减，实行“屯田”让他们自己养活自己，各地刺史、太守自筹。导致各郡、县私设税赋，巧立名目成为公开为之，朝廷睁只眼闭只眼，无人弹劾的境地。百姓负担没有减轻，朝廷没钱用，这些名门望族家家富可敌国，良田沃土。眼看自己皇权削弱，各诸侯王、 各郡、县军政大权在握，军队的军士们平时务农，操练少了，战斗力直线下降，作为皇帝如何不焦虑？如何破这个局呢？ 正因为戍边将士除了打仗还要种田，所以辽东土地正被高句丽一点一点的蚕食，而毫无办法。漠北的匈奴、鲜卑各部时常越阴山扣边骚扰，蠢蠢欲动，以试探我西炎的实力。鲜卑人近年来东征西讨，匈奴已被分裂成南北匈奴，南匈奴臣服与西炎逐渐汉化，而北匈奴盘踞在漠北。鲜卑人羽翼日渐丰满，随时会越过燕山南下中原。而羌人对凉州也是虎视眈眈。 洛阳、雍州、青州、并州、凉州等地的粮仓存量不够半年用度，如若发生蝗灾、旱涝、边境战事，百姓没饭吃会发生民变呐。 司马鉴长叹一口气，自言自语道，谁与我分忧啊。目光扫过陇西郡，定格在这里，他突然想到一个人。此人最近热度很高，洛阳城内的名士大儒们都在传诵他的神作。陇西盐也是他发现并提取出来的，与陇西盐联营的世家获利颇丰。侍中常筱俊汇报说，新晋侍郎荀艺请假回老家，是赶回去参加李赫迎娶他妹妹的婚事。 他猛的喊道：“叫常筱俊过来。” 侍奉在太极殿边上的小黄门应了一声，便一路小跑至云龙门外的尚书台，侍中常筱俊片刻就被带到了太极殿内。 “臣常筱俊叩见皇上。”常筱俊刚跨入太极殿就拜倒在地。 司马鉴道： “荀艺何时回东都？” “荀艺告假三个月，现已经过去二十五日，尚还有二个多月才回东都。”常筱俊趴在地上未敢动，天恩难测，回答地小心翼翼。 “传诏：命荀艺收到诏书之日，即刻回东都。去办吧！”司马鉴的语气不允许他多问。 “诺。”常筱俊起来，躬着身子后退到太极殿门口，转身离去。 这日，安故县往陇西郡城的官道上，来了一队人马。马车上拉着五十坛酒，一位少年气宇轩昂、雄赳赳地骑着全身黑色无杂毛的骏马，四蹄如雪。身着紧身青色劲服，青色头巾，飘带随风飞舞，足蹬皮靴。手握长槊，鞍上挎着大弓羽箭和横刀，上身挺拔，随着骏马脚步的节奏摇摆着。右边的长者，身着青色长衫，神色内敛，儒雅文士打扮，亦骑着马并排走着，后面跟着四骑随从。原来是董嗣应袁钊邀请，带着李赫前往拜访。 李赫一路身心舒畅，神采奕奕。暗想，这身打扮像少年霍去病、罗成、岳飞吧。离开家的时候，看着荀芹一脸不舍的样子，煞是心疼。跟在后面的九儿、红儿脸上则表现出小迷妹的样子，一脸的崇拜和爱慕。 一行人迤逦来到陇西郡府。守门的军士一瞧，堆着笑迎上来，行了个军礼道：“董爷，小的来，您只管进去。”董嗣作揖答谢，照样拿了些钱给军士。军士欢天喜地牵着黑雪，带着马夫去了。 董嗣轻车驾 熟地带着李赫来到会客厅，早有门子禀报，袁钊已在等候。看见二人走过来，袁钊哈哈笑着迎了过来。 “可把你这个才子盼了过来，好，好啊！”还未等俩人行礼，袁钊就用双手拍拍李赫的胳膊说道。 “体型高大，虎背熊腰，似是有几分力气，练过武？” 李赫鞠躬作揖道：“府君抬爱，某才学见识尚浅，练过几年武艺。” 袁钊夸赞道：“年少不轻狂，神气内敛，不恃才傲物。难得！” 董嗣在边上也鞠躬作揖道：“府君，少年人宜多历练，少夸赞。” “噢？兄弟的意思是某应该关心关心后辈，给他个历练机会咯？” “额，还是要看赫儿自己的意愿，府君有意栽培一二？”董嗣笑侃道。 第三十八章 袁钊惜才 袁钊哈哈大笑道：“少年后进，缺少的是历练机会。没有机会，将会空有一身本事无处施展。某作为长辈不能白喝后辈的酒哇。贤侄，你说说看，你是否愿意历练一番？喜欢做什么？” 李赫作揖道：“府君抬爱，赫深感荣幸。赫自幼学文习武，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杀敌破虏保卫家国。虽新婚，且偏安在县城里做点小买卖，心却无时无刻不记着自己的抱负。男儿志在四方，但凡府君有令，李赫都万死不辞！” “好一个杀敌破虏保卫家国，听出来了，你是要投军，做个武将。”袁钊撸着胡子，饶有兴致地看着李赫。 “谨遵府君安排。”李赫说道。心里想着：老子是块金子，随便到哪都能发光。 “唔，有意思。”袁钊点了点头：“先到我郡府亲卫当个兵吧，军中自有将令，某不能给你安排职务，恐其他人不服。当个大头兵，可否愿意？” 陇西军构成复杂，太守袁钊手握军政大权，亲卫三千人。郡尉裴少府操练着三万屯兵。朝廷派驻讨羌将军贺万全一万骑兵，驻防地陇西临洮。各县还有乡兵，靠近羌戎和汉地交界处，时常发生羌人烧杀掳掠，汉人亦民风彪悍，村村都自发武装起来，抗争外族的侵扰。李记盐铺的护师现在多达数百人，其实也算是力量不小的私人武装。 李赫拱手道：“任凭府君安排。” “让章裘过 来一下。”袁钊朝门口的仆役吩咐道。回过头说：“章裘乃郡府卫尉，让他安排吧。” 片刻，只见一位三十来岁的武将，蹬着马靴吭哧吭哧地走了进来。抱拳作揖道：“府君。” 袁钊盯着章裘道：“此子姓李名赫，吾让他入亲卫，以后就交给你了，你带带他。” 章裘说道：“诺。”回过头来上下打量了下李赫。此人年纪轻轻应该不到二十岁，身材魁梧高大约有八尺五左右，朗目剑眉，一脸正气稍显稚嫩。肌肉虬实，站姿很稳，腰挎横刀应是富家子弟。 袁钊又道：“别小看这小子，文采斐然，已成大家。《将进酒》是他作的，你吃的盐喝的酒也是他弄的。” “哦，原来就是你，某倒是要刮目相看了。”章裘微微点了点头道：“投笔从戎，文武兼备，府君您推荐了人才给我啊。老规矩，入亲卫先看看他的能力，某再作计较。” 袁钊道：“人给你了，你自己看着办。” “好，传令全军在校场集合。”章裘干练地吩咐亲兵。 袁钊拉着董嗣道：“哈哈，董兄，一起去校场看看吧。看来章将军有大场面给我们看啊。” 咚咚咚，三通军鼓声音低沉，穿透力极强。除了执勤几个小队未到，大多数亲卫已经在校场集合。黑压压的军士整齐的排在烈日底下，刀戈林立，寒气森森。三千亲卫，分成六曲，每两曲设千人督亦 称牙将统领。每曲分五屯，每屯一百军士，设一名屯将统领。每屯辖两队，每队五十人，由对正统领。每队有五个什长，分别统领十名军士。每什还分成两伍，伍长带五个兵。亲卫是屯兵的精锐，平日不需要去开荒种地。今日袁钊亲自站在检阅台上，将士们都想表现自己。黑压压的一片鸦雀无声，场面宏大，阵容整肃。 章裘、袁钊、董嗣、李赫也肃穆地站在检阅台上。袁钊心里赞道：“亲军在老章的带领下，军容肃整，纪律严明，还是不错的。” 章裘注意李赫站在台上居然没怯场，心里暗暗赞许。他没有和袁府君搭话，向前一步，大声喊道：“将士们，今日袁府君推荐一位少年郎加入咱们陇西亲军，某作为主将不能徇私，当众将士面就在校场考核这位少年郎的能力。同时，也是检阅你们这段时间的操练水平。众将士听令，由各对正挑选一人参加检阅比武。分别比试骑射，长短兵器。一炷香时间，到检阅台前集合。” 校场瞬间开了锅，校场上一片嗡嗡声。军士们纷纷看往袁钊身边的李赫，都跃跃欲试地想参加比武。这关乎自己和队伍的荣誉，六十个队之间也互相较劲，因此，各个队的对正肯定派出自己队最强悍的士兵。一炷香时间到，李赫与各队精英一起站在了检阅台下，由于个高，显得有点醒目。 看着队列站 好后，章裘喊道：“未参加比武的将士，退出校场在外面围着观看。比武的将士，你们是代表你们队参加比武，关乎集体荣誉。希望尽全力而为之。” “诺！”数千人的吼声响彻云霄，惊起树上几只老鸹，呱呱叫着飞去远方。李赫置身其中，恍然间有种不真实感。 比武第一项是骑射，这也是古代冷兵器时代必须掌握的战斗技巧，成吉思汗的铁骑横扫欧亚大陆就是蒙古骑兵精于骑射。骑兵轮流围着敌人转圈，满天箭雨呼啸而至，瞬间就能瓦解敌人的防御。 校场一端摆着一个稻草人，是固定的。离稻草人一百步，地上画着醒目的白线，骑射者不能越过白线，否则就无效，驻马射击也无效。以射中多者为胜。 比武开始，亲卫们纷纷排队上前等候。李赫是新人，自然也就排在最后一个。骑射中，外围的军士纷纷呐喊加油，场内的军士也相当出色，助威声中全射中竟多达四十多个，其余的也都在七箭以上，李赫也全部射中。往往新人第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能发挥到真实水平的七成就已经很不错了。全军将士以哗哗的掌声为李赫喝彩，至少这小子不是菜鸟。 袁钊在检阅台上哈哈大笑道：“章将军强将手下无弱兵呐，很好！我们陇西男儿都是好汉！” 章裘拱手道：“府君，此六十人都是各队的精英，何不让他们距离后 移，何况李赫也全中，大家分不出高下。” 袁钊道：“我看行，我想看看李赫这小子的真实水平。”董嗣知道李赫的水平，在边上笑而不语。 第三十九章 沙场比武 当章裘宣布加赛一场，把靶子挪到二百步远时。众将士因为场上的军士骑射精彩，也都想看看增加难度再比一次。全军将士鼓掌雷动连连叫好。二百步相当于一百二十米远的距离，稻草人看着很小了，难度大增，况且还要骑着马跑着射。 第二轮开始，李赫依然是最后一个。前六十个军士能射中的就很少了，十支全中的，一个都没有。射中的人最好的也就五支。当李赫再次跨上黑雪时，全军将士没来由的将希望寄托于他身上。因为李赫要成为他们中的一员，以后便是肩并肩一起战斗的兄弟。大家自然希望他强，越强越好！所有的眼光看着他。 李赫已经骑在黑雪身上，慢慢开始加速。当黑雪加速到四蹄快如闪电时，李赫取下长弓搭上箭，抡开弓弦如满月“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嗖”九支箭如流星般，呈扇形射入稻草人的脖子，煞是好看！全军高呼精彩，掌声雷动。 袁钊也忍不住往前挪了几步，仔细观看。李赫此时驾驭着黑雪跑到大约三百步左右，回过头“嗖”一声，最后一支箭射出，去势极其强悍。几千人的目光紧紧盯着那支箭，蹬的一下，最后那支箭居然射中稻草人面门穿过去，钉在后面的墙上，箭尾还在颤动。 此时，居然全场无声，出奇的安静。章裘在检阅台上喊道：“李赫骑射暂列郡府亲军第一，各位将士有无不服的 ？”众将士看到惊艳绝伦的最后一箭，都惊呆了。这意味着，和他比武的六十名军士在他面前，如果是战场上的话，无一个可以生还，你射不到他，他可以精准地射到你。这种骑射技艺几乎可以在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啊。敌将一死，敌军肯定军心涣散，四处逃窜。厮杀变成了单方面的猎杀，他拥有左右战场的能力，神一般的存在。 一个军士激动的情不自禁地喊了起来：“我服，新来的，你太牛了！我吴大山服了！”由于过于安静，他的声音响彻全场。 “我也服！”“我服！”“我服！” 全场开始叫了起来，声音开始杂乱无章，喊了几声后，大家居然调到同一个节奏上，异口同声喊道：“李赫、李赫。。。。。。” 章裘双手扬起，朝下摆了摆示意大家安静。全军安静了下来，目光注视到主将身上。李赫则翻身下马，也注视着将军。 “将士们，你们日夜操练，本将也看在眼里。你们不要妄自菲薄，李赫属于天赋异禀。你们的骑射也很不错，但和真正的强者还是有一定的差距。你们以后要更加刻苦的操练，希望在战场上我们陇西郡亲军用整体实力碾压敌人。” 全军将士被章裘点燃，“吼、吼、吼”的表达了他们的决心。袁钊、董嗣作为旁观者，也被点燃激情，章裘确实是个将才啊！ “接下来就是骑兵长兵器比武和步兵短兵器 比武，希望大家再接再励，把自己的本事拿出来！” 比武用的长兵器一律是无头丈八白蜡杆，短兵器一律为木制圆钝的长刀。军士们抽签捉对比武，负者淘汰，胜者晋升下一轮。 显然，李赫已经成为大家重点关注的焦点。比武的军士们各个都是队里的精英，战斗技巧也是相当好的。自从李赫骑着黑雪缓缓步入校场这一刻开始，众将士才知道什么叫人高马大，才知道什么叫先天优势。李赫面对对手时，简直是碾压。不需要技巧，照面一个突刺，别人碰不到他，他已经把人捅下马了。眼睁睁地目送李赫进入最后一轮。 李赫见自己最后这个对手身材魁梧，和他伯仲之间，坐骑弱了好几个档次。为求公平，他要求换普通的军马，不再骑黑雪。两人面对面，戴着头盔，眼睛互相注视着对方。缓缓端平白蜡杆，开始策马前行，雄赳赳气昂昂。随着马越跑越快，两人终于接触到一起。双方都是一个闪身，躲开了第一次突刺。随后你挑我刺，互不相让，好一阵厮杀！李赫越战越勇，虚晃一枪，反手直刺对手的腋下，对手来不及躲闪，人又被李赫捅下了马。这一下，全军又高声雷动地欢呼起来，毋庸置疑，李赫就如军士们心中新封的战神。李赫连挑六人，如果是敌人，被捅下马是必死无疑。 李赫武力值已经没人怀疑，接下来的短兵器也 只是看李赫表演，不过大家还是想看看李赫的表演。袁钊内心是狂喜的，这小子不仅有出类拔萃的文采，连武力都这么猛，白捡一员虎将啊。章裘更是对李赫刮目相看，有此虎将何惧羌人来犯。董嗣暗自道：徐毅成调教的好啊，臭小子，我这个姑父以后都要沾你光咯。 只听章裘又大声宣布：“儿郎们听着，全都围过来，给本将加油！最后一项本将亲自对李赫。” “好，将军威武！”全军欢呼，作为主将就要能以身作则，身先士卒，敢作敢当，别人才服你。章裘做得很好！只见他蹬蹬地走下检阅台，朝李赫走去。呼啦啦地，三千将士把他们围得水泄不通。 “将军威武！”不绝于耳，章裘深得人心。李赫暗自佩服，为将之道，当先治心。凡兵上义，义可以怒士，士以义怒，可与百战。 章裘手执木刀，眼睛瞪着李赫，慢慢游走了起来。李赫亦看着将军的眼睛，原地执刀以不动应万动。突然，章裘来势极快，欺身进来就是一刀砍向李赫的右大腿。就在刹那间，李赫看到章裘的眼神略显狡诈，脚步虚晃，重心移向左边。心道，这应该是虚招。遂挥刀虚虚一迎，重点防守左边。果然章裘见李赫使刀架了过来，不待碰撞，刀势一个上撩，刀尖直接划向李赫的左胸。李赫早有准备，手中木刀也随即改架为压，速度极快地用木刀黏住章裘 的刀，一搅，两人的刀同时落地。两人同时用左拳在对方胸膛捣了一拳，各自退了一步。军中刀法都是实用性，没有花里胡哨的招数，一招制敌，一招毙命。因此，两人比试的很快，一招平手。 第四十章 斥候营尉 章裘哈哈大笑起来，道“你小子很好，某喜欢！”他知道李赫不显山露水的让了他，免得他这个将军在自己的兵面前下不来台。弃了木刀，用手拉着李赫，回到检阅台上。中气十足的喊道：“将士们，今日李赫的实力是大家亲眼所见，你们对他的武艺服不服？” “服”全军异口同声地吼道。 “错，你们不应该服，作为军士，天生脸上就写着不服两字。李赫虽然武艺高强，但是，他也是通过刻苦操练，才到现在这个水平，你们平时操练要刻苦刻苦再刻苦，希望你们有一日打败李赫！”李赫打心眼里佩服起眼前这位将军，说话太俱有煽动性，武力值虽比不过义父，但带兵绝对比义父强。袁钊知人善任啊，如此将才笼络到身边也不简单。 “你们说说，李赫堪当何任呐？”章裘目光扫着面前的军士，威严由目光中散发出来。 “李公子大才，不能小用，请将军定夺。”几名牙将代表军士们喊道。 章裘微微沉吟道：“吾乃郡府亲军，陇西四面狼虎，需斥候以刺探敌人军情。刺探敌情非常人所能担当。即日起，李赫为斥候营营尉，负责组建陇西军的斥候营。”目光转向李赫，问道：“李赫，你意下如何？” 李赫单膝跪地，仰起头来到：“李赫领将军命。”暗想，大丈夫建功沙场，我李赫今后就有自己发挥的舞台了。 斥候是刺探情报的 ，手下应该都是精兵强将，单兵作战、个人能力绝对突出。情报的准确与否，将会决定一场战争的胜负。因此，袁钊和章将军将这个重任交给他，是对他无比地信任。 大军散去，回营后李赫自然是军士们议论的焦点人物，尚武的年代，众人对横空出世的李赫由衷的佩服。 袁钊等人回到府厅，四人坐定。袁钊居中坐在首位，李赫坐在下首。袁钊开口道：“今日校场比武，李赫文武全才实至名归。章将军惜才善任，让你为亲军建立一个斥候营。李赫，有什么想法？” 李赫作揖道：“府君、将军抬爱，命我建立斥候营。我当尽力而为，以报府君、将军之信任。斥候乃刺探敌人情报的队伍，对军士的个人能力要求极高。因为深入敌国，不易人多。将士孤军深入，四面皆敌人或异族。稍有不慎，则满盘皆输。我的斥候营要求军士要有极高的判断能力，有极高的心理素质，有极高的临机处变能力和极高的身手。斥候是军中最重要的一环，我想之前亲军未设斥候，是因为主要职责是拱卫郡府。现羌、匈奴、鲜卑日渐强盛，小股军队时常越境抢粮，抢了就跑。乡民百姓深受其害，而裴将军的屯兵来不及集合，贺将军的骑兵疲于奔命，没有一个有效的办法扼制他们。现章将军建立斥候营，我斗胆猜测就是为了扼制这种情况的发生。斥候营 深入敌后，摸清敌情，引领小股部队袭扰敌人，灵活机动，让敌人后方起火疲于应付。已解我方之困扰。” 袁钊捋着胡子，朝章裘笑着说：“章将军，李赫所言如何？” 章裘亦开怀笑道：“李赫说的还是有点像那么回事，不过，你到哪去找那么多符合条件的斥候？” 李赫侃侃而言道：“全军比武，亲军里招不满，扩大到屯兵里招，斥候营只需二百人足矣。我自带几个亲兵过来，以壮斥候营。” 章裘道：“你制定一个章程，斥候需要什么条件你来定。亲军里挑不出，那就得找裴将军了。府君觉得如何？找裴将军过来聊聊？从他那里挖人，他会和我翻脸，此事你和他谈好一些。” 李赫说着招收斥候的标准，边上的文书做记录。袁钊哈哈笑着，端起茶说道：“给我十天时间，肯定给你这二百号人。你回去和你的美娇娘交待交待，这一入军营，回家的日子就少喽。这次一来，就被我留在军中效力，荀府别记恨我袁某就行。哈哈哈！” 董嗣起身，向袁钊、章裘拜谢道：“府君、章将军，那么十日后让李赫来军营报到，今日就此别过。” 袁钊、章裘公务在身，便不做挽留。 一路回来，董嗣告诉李赫，“营尉”这官不小啊，三千亲军里面没有一个将领称尉，领一千人才称牙将，足见斥候营在府君心中的地位。斥候营编制在亲军中，章 裘直接管辖，其实是袁钊亲军中的亲军。一 营满员编制可以到三百人之多，配一千多匹马。但目前无大战事，先领二百人。 李赫则考虑，杨显、杨磊兄弟负责火器研究所的防卫，抽不开身。其他五位兄弟可以先带过来，到军中锻炼锻炼。至于宅子里的女眷、酒坊就让义父守着，还有一帮护师问题不大。 夕阳下一行人走着，饥渴难耐。看着前面到了北十里铺的村子，有个小饭馆。董嗣便叫停下，让马夫、护师先歇息歇息，干脆大伙用过晚饭再走，晚上走还凉快些。 大家择了一张靠拐角位置坐下，董嗣叫店家有什么好吃的尽管上，拍开自带的酒，大家开始喝了起来。 这时有位长相清瘦，面色发青、蒜头鼻、眼尾有颗痣的中年汉凑了上来。其实李赫早就注意到他，他在边上看他们吃喝看了好一阵子。这汉子吧唧着嘴，舔着舌头说：“各位好汉，你们这是什么酒？闻着咋那么香咧。” 大伙都没搭理他，李赫倒是想逗逗他，便说：“此乃玉液琼浆，千金难买一醉，今日我们喝个痛快。”说着就和众人干了一碗，众人大呼痛快。 这厮在边上用乞求的眼神看着李赫道：“好汉，能否让我尝尝味道？” “也行，你让咱兄弟几个乐呵乐呵，某就让你喝一碗。”李赫捉狭着道。 这厮作揖道：“给好汉们斗个乐子俺愿意，可俺啥也不会。这 样吧，俺告诉你们一个秘密，给好汉们解个闷子。” 第四十一章 惊现冤案 李赫想着，这酒鬼为了喝点酒倒是啥都愿意干，便道：“行啊，你倒是有啥秘密，让某等几位惊为奇事的，某让你喝三碗。”几位护师鄙夷地看着这厮，就这等模样，还什么秘密，混点酒吃的闲汉而已。 这厮道：“前段时间安故县里发生的老孙家命案，你们知道不？”一句话勾起了众人的兴趣，董嗣的眼光聚了过来，大家心想：这命案还有隐情？ 果然，这厮看着大家的表情，得意地说：“这个命案，杀错人了。犯案者另有其人，他亲口和我说老孙家的案子是他做的。”李赫和董嗣互相对视了一眼，董嗣开口说道：“此事当真？莫不要为了吃酒编个故事说与我们听。如果是假的，某现在就绑你去官府。告你散布谣言，受拔舌之刑。” 这厮听着一受惊吓，忙道：“天地良心，某虽闲人，靠嘴混口饭吃。这事岂敢妄言，句句是真啊。” 李赫道：“那你说，谁会告诉你自己杀人的，那人是傻子吗？” “那人自称是南安郡中陶人氏，叫毛大隆。在安故县靠力气搬货为生，好酒易醉。那天与某凑一起喝酒，酒酣人醉脱口说出老孙家儿子是他杀的。还辱人媳妇，说那小娘人傻水嫩，睡了兀自不知。只可惜上吊寻了短见，本来还等风声过了再去找她。而且他右腿有伤！搬货时磕去的。”为了证明是真的，这厮急急忙忙全说了出来。 董嗣 此时身上惊出一身冷汗，如果此事是真，这可是震动全国的冤假错案啊，冤头苦主马鹿已经“伏法”，身为安故县县长王强难辞其咎。李赫因为红儿的事，倒是幸灾乐祸地巴不得王强摊上祸事。人在做，天在看，这就是报应。 此事非同小可，董嗣倒了碗酒，递给这厮。道：“你如何称呼？” “谢好汉，咕嘟。。。好酒哇。。。真是好酒！小的就是本村人，叫马奇。”马奇迫不及待地喝了一大口，烈酒呛得他泛青的脸微微有了点红色。 董嗣沉声说道：“你说的事情，事关重大。此案已结，马鹿已经斩首。一旦有人知道你知道事情真相，有人会要你的命。” 马奇脸刷地变白，心中懊悔，贪酒终归贪出事来了。眼前这位汉子说的对，安故县衙门的人捏死他比捏死个蚂蚁还简单。他慌了，忙道：“就当我没说，我没说。。。”转身就想离开。 “可我们已经知道了。想躲，躲的掉吗？”李赫威吓道：“如果想保住自己的命，跟我们走，我们保护你直到冤案昭雪。至于这个酒，天天管你够。” 看着边上几位护师，马奇知道自己想跑也跑不了。别无选择，只能跟着李赫一行入了城，进了李宅大院，他才安下心来。院子里都是护师来来往往的，这户人家能保证他的安全。李赫则让义父徐毅成重点看管着他，不能出一点意外。 荀艺接到了 快马送来招他回东都的诏书，恭喜李赫即将从军任斥候营尉。即匆忙和妹妹、妹夫告别，离开了安故县返回洛阳。 李宅的东厢房中，荀芹鬓发松散地倒在李赫怀里，依依不舍地道：“此次你们前往郡府，妾要管着家里，断然无法随你而去。就让九儿随着你，侍奉左右，我也放心些。” “你是主母，这么大的摊子要你管，你也不容易。酒坊和家中就靠你了。九儿你使着顺手，何况军中不能带女眷。”李赫怜爱地看着怀里如花似玉的女人，情不自禁地又吻了上去，手不老实地到处乱摸。 荀芹被他弄地娇喘连连，拍开他的手道：“九儿是你的通房丫头，迟早是你的人，有她在你身边看着妾才放心。” “你还不信你老公吗？要不还是你亲自陪着我吧。。。。。。”李赫翻过身，吻住了红唇。 屋内一片旖旎。九儿在门外又心驰荡漾开了。 十日后，两辆马车，六位全副武装的少年骑着马，匆匆地往陇西郡府而去。一辆马车上全是酒坛子，另一辆马车内坐着两人。一位是乔装打扮为文弱书生的九儿，荀芹硬要她来，李赫没办法，只能带上了。另一位就是马奇，孙家冤案的关键人证。 一干少年鲜衣怒马，雄赳赳地驰进了陇西郡城。牛忠和李虎已经来了几次，他们到西大街的胡商处采购过硫磺。李元昊、李唯、九儿等人则是第一次来郡城 ，东瞧瞧西看看煞是好奇。马蹄踩在青砖铺就的街道，咯噔咯噔的响着。襄武县城人口比安故县要多几倍，街上人流熙熙攘攘，商铺林立。这群少年人引来很多注视的目光，尤其是李赫，手执长槊骑着黑雪，一副雄姿英发、威武雄壮的模样，格外醒目。 九儿看到走在街上的胡人，高鼻子蓝眼睛，金色的头发，穿着各种奇装异服，“噗呲”笑了起来。李赫回头瞪了她一眼，她吐吐舌头把头缩了回去。九儿此时心情非常好，第一次随李赫出远门，也是第一次离开荀芹，外面的世界对她来说一切都是那么新奇。 高大巍峨的城楼，街道两旁商铺林立，车水马龙，薄暮的夕阳余晖淡淡地洒在了红砖绿瓦或者那颜色鲜艳的楼阁飞檐之上，给眼前这一片繁盛的陇西郡城增添了几分朦胧和诗意。 过了这条街就快到郡府了。想到小姐说的话，九儿的心就蓬蓬地跳，脸色一阵羞红。看着前面李赫伟岸的背影，简直帅得让她发晕，莫名其妙产生各种古怪的念头：今晚他会不会叫自己侍寝？他应该不会不喜欢我的，如果不喜欢我就不会让我来。我该叫他什么？夫君，不对。老爷，嗯对，他们都这么叫的。想着想着，不知不觉中双颊绯红，媚眼如丝。 马奇盯着看了半晌，这小书生应该是个女人。皮肤光滑细腻，白里透红，一头乌发虽然包裹在头巾 里，但仍有几丝拂落在细长的脖颈上，平白增添了几分女人味。细看胸部微鼓，身上有股幽幽的体香散发在马车内。看她望着李赫的眼神都不一样，明显就是个怀了春的少女模样。 第四十二章 冤案昭雪 马车停了下来，马奇听到外面郡府护卫喝止的声音，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后有听到护卫明显带有阿谀的声音和李赫说话时，才知道李赫来头不小，应该和郡府的人熟，他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李赫让他们几个在水滴檐下等着，自己先进去拜见袁钊。袁钊看到李赫，自然高兴地把笔一扔，从文案中走了出来。 李赫躬身拜道：“参见府君，李赫前来报到。” 袁钊呵呵笑道：“幸不辱使命，人我已经给你挑好了，等下让章将军带你去营房。人家裴将军不太乐意啊，你得送他几坛好酒，得亲自登门道谢！” 李赫道：“应该的，属下遵命！” 袁钊眼尖，看见屋外还有人。问道：“屋外何人？” “是和我一起投军的兄弟几个，还有一事要向府君禀报。”李赫随即把整个老孙家的案情说与袁钊，又把回去路上碰巧遇到马奇的事说了一遍。袁钊越听表情越严肃，当听到马奇说杀人者为隔壁郡的毛大隆时，一掌拍在案几上，震得茶水都翻了出来。怒道：“岂有此理！作为一方父母官，判了一场糊涂案，草菅人命。把马奇带进来！” 马奇进来后，见到袁太守，倒头就趴在地上拜了起来。袁钊又问了一遍，马奇说的确定无误。愿以项上人头作保，愿做证人当堂作证。 袁钊立刻派郡府衙役带着陇西郡府文书去南安郡中陶县拿人。 中陶离陇西郡城大约二百里地，第三日亲兵把人犯毛大隆带到郡府，他们说这货在家喝醉酒躺在床上被擒获。 毛大隆押至陇西郡府，一经威吓，又看见马奇，知道完犊子，都未上刑就全盘招供。 那天毛大隆喝过酒后到处转悠，与老孙家儿子在菜地碰了一下。发生口角，互相推搡起来。老孙家儿子喝的比较多，手脚无力，毛大隆又是身强力壮。酒壮怂人胆，恶从单边生，就从靴子里拔出尖刀割了他的脖子，用力过猛整个头都被割了下来。他自己也吓一大跳，酒醒了大半。看着前面老孙家儿子的房子，他想摸进去顺点东西出来。便在门口脱了鞋子，赤脚走了进去。谁想，屋里还有个小媳妇黑灯瞎火的以为是丈夫，他便顺水推舟地上了她。不敢耽搁，他三更时分起身就走，到菜地拾了老孙儿子的头藏到村外一棵树的树洞里，连凶器也放在里面。王强断案的时候自己还在附近观看，看案子结了，他以为没事，那天和马奇喝酒无意漏了嘴。事情经过就是这样。 随后，衙役们就在毛大隆说的树洞里找到了老孙儿子的头颅和凶器。那么，王强用来结案的头颅又是哪里来的呢？ 袁钊又派衙役把当时献头邀功的人索拿归案，一审就审出问题了。原来此人叫刘二，兄弟二人平时游手好闲，看到县衙张贴的悬赏榜后，动了歪脑子。家 中老父体弱多病，还要兄弟俩服侍，不如拿着父亲的头领了赏。兄弟俩一合计，趁着老父亲睡着，一刀把父亲的头砍了下来，放入池塘摩擦得面目全非，发须用火烧至辨认不出为止，便拿去县衙领赏。王强居然也就信了，拿到赏银兄弟俩着实快活了几日。 真相大白，一个冤案，六条人命。袁钊异常愤怒，大手一挥，命手下将刘大刘二兄弟，毛大隆斩立决。一纸公文直奏朝廷，附上毛大隆、刘二的口供。请皇帝及三公定夺，如何处置安故县县长王强。 司马鉴看到袁钊的奏折，阴沉着脸，面对跪在面前的大臣们，来回踱着步子。 “胡闹，琅琊王家怎么就荐上来这么个东西，朝廷的脸面被他丢光了，百姓会想西炎的官吏都是些无能之辈。必须重处！” 太尉温彻奏道：“陛下，王强虽办案草率，但心系国家。初衷是好的，急功近利了些。如果处置太过严厉，恐寒了士人的心啊。” 录尚书事崔仲道：“德不配位，必有灾殃；德薄而位尊，智小而谋大，力小而任重，鲜不及矣。某支持陛下重处犯官，以儆效尤。” 中书令杨牧道：“温太尉说的有理啊，处置是必要的。王强才疏学浅，德行有亏。但其心未必可诛，不可寒了报效国家之心呐。” “这么说，只要心怀朝廷，官员犯了过错不需要承受相应的处罚？这可是牵涉 到六条人命的冤案，砍错了人头。自我朝开创以来，有过吗？”御史中丞王加农翻了翻白眼，反驳道。“臣参太尉温彻、中书令杨牧朝堂上为犯官王强开脱，目的不纯，其心可诛。” “你狗血喷人。”太尉温彻气地花白的胡子一抖一抖的。 御史大夫宇文直板着脸说道：“皇上，温大人当庭谩骂御史，藐视朝纲法度。” “好了，他脾气一直这样。”司马鉴息事宁人道。 “陇西郡原司马董嗣，上书告征西将军马峥指挥不当，造成西征失利。你派人查了吗？据我所知，你不仅未查，而且给董嗣按了个诬告的罪名革职了。”王加农不依不饶地说。 太尉温彻年事已高，加上司马鉴怒火中未让他们起来。已经跪地很疲惫了，这时王加农跳出来挑事，急火攻心当场要晕厥过去。他面朝司马鉴，面红耳赤地说道：“臣自问上无愧于天，下无愧于地，中无愧于心。今犯官王强之事，臣就事论事绝无私心。臣只是善意提醒，该怎么处置，尚书台拿出章程就行。当年董嗣之事，因马峥为臣之裙带，臣不宜置。亦是交给了尚书台，尚书台怎么处置，臣未曾过问。” “哦？董嗣现在为李记盐铺、酒坊、新学的主事，此人颇有才干，朕略有耳闻。”司马鉴面无表情道。众臣不敢言语，天威难测。 看着众臣战战兢兢跪着，司马鉴觉得火 候差不多了。“你们先起来吧，朕只是想吏治清明，重用贤臣、能吏。王强之流的肃出朝廷，董嗣之流的加以重用。董嗣不也是心怀国家，没什么过错吗？怎么就不让他当官了？”司马鉴加重语气顿了顿，望着纷纷起来的群臣，有的在揉膝盖，有的挺了挺僵硬的腰。接着道：“尚书台直接处理王强案，董嗣接替王强暂任安故县县长，绩考两年合格酌升。你们拟旨吧。” 第四十三章 斥候营 王强知道郡府衙门已逮到命案真凶，他知道后果，郡丞已经不可能当了，关键是给琅琊王氏丢了脸面。至此，他恨上了袁府君、董嗣等。尚书台果然一纸公文飞马传至安故县：经查安故县县长王强、县丞王世清、县尉杨兴河才不配位，草菅人命，就地革职发配凉州。原陇西郡司马董嗣颇有经商治世之才，接任安故县县长之职，即日解印交接。 进郡府的当日，马奇留在了郡府衙门。斥候营的驻地位于城西二里处。章裘带着几名亲军和李赫一行出了德胜门，远远就望到营房的点点篝火。军士们分别来自亲军和屯兵，由于都是选拔上来的军士，个人能力都很强。李赫来之前，军士们底下就开始传开了他的事迹。亲军们都是亲眼所见，心里佩服李赫。而屯兵们则不以为然，认为亲兵锦衣玉食的，没见过世面。 主官没在，军士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插科打诨，甚至还有一言不合比划了起来，场面甚是杂乱。 章裘的几名亲卫加速冲了过去，高喊：“章将军、李营尉到！” 军士们呼啦啦的跑了过来，夹道迎接两位将官进入营地。他们终于等到李赫的到来，其实每个军士都怀有一个梦想，有朝一日能建功沙场，活着衣锦还乡。他们都知道将熊熊一窝，如果跟错人，结果会很惨。李赫的表现，他们其中一部人是看到过的，来自亲军的军 士认为跟着他有盼头。 章裘看着军士们说道：“将士们，虽然你们是挑出来的精英，但作为斥候，你们还要继续操练，比别人更辛苦。如果练不好，以后入了敌国回不来，那就闹笑话了。哈哈，好好练吧。这位就是你们的营尉李赫，我就不多说了。” 李赫第一次带兵，心里既兴奋又忐忑。心想，既来之则安之，自己的领导能力可以慢慢提升嘛。这么一想就放松了下来，说道：“兄弟们，我和你们一样，第一次来斥候营。袁府君和章将军对我们斥候营的期待很高，以后一定有很多极其危险的任务要我们去完成。斥候的危险来自于深入敌后，没有支援，没有补给，完全要自己独立完成任务。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意思不是我们白吃千日饭，去白白送一次死。养兵指平日的训练，只有刻苦训练以后在战场上才会有生的可能。我希望通过我李赫的领导，斥候营的弟兄们个个都有极强的单兵作战能力，极强的野外生存能力，每一次任务后都能活着回来。人活着才有希望，人才是最宝贵的财富，祝愿斥候营的每一个士兵以后都能成为我西炎的将才！” 二百名军士被李赫说得内心燃起熊熊烈火，新来的营尉和以前的军官不一样。李赫反复强调的是他们能活着，活着才有希望。活着才能孝敬父母，娶妻生子。寥寥几句话就说到军士们的心 坎里，达成共鸣。所以，营尉要求他们训练的再刻苦，也毫无怨言，再苦也是为了自己以后能活着。 看着李赫寥寥几句话就点燃了军士们的热情，章裘内心暗自赞道：“这小子说话水平和老子有的一拼，本来还担心军中这些兵痞不服管教，看来我担心是多余的。”遂告辞，回城。 李赫等目送章裘离去，转过身来对众军士说道：“今日，某带了好酒，与弟兄们开怀畅饮，明日开始军中禁酒。今日不喝的，别后悔啊！” “好，李营尉痛快！”众军士纷纷咧嘴笑道，开心地不得了，他们早就闻到从酒坛子的泥封处散发出来的浓浓酒香味了。 李赫微微一笑，让军士们从马上把酒搬了下来，酒坛子后面藏着五头杀剥干净的肥羊。可把军士们馋的，做事格外卖力。搬东西，置烤架的，打扫场地的，拉着黑雪等马匹去吃草料的，还有带李赫、九儿、李虎等去营房安顿的。军中营房都是几人一间，九儿红着脸看着李赫，李赫没办法只能让她和自己一个营房。对军士解释道，这是文书住一个房间方便点。军士哪管这么多，你是营尉你说了算。 九儿随着李赫进入营尉的营房，比边上的营房略大点。分成两个部分，中间用大幔隔开。后边睡觉有一张床，前面办公。俩人把包袱放下，九儿脸红到了耳根，就一张床，怎么睡啊。李赫知道九儿在想 啥，遂笑着对九儿说道：“这么大的营房你还怕我没地方睡？你就放心睡床上，以后这里就归你了。” 我人都是你的，还分什么你的我的。九儿心里又羞又气，开始妄自菲薄起来：自己真没用，是不是老爷看不上我。 李赫哪知道丫头的心里想什么。还以为军营的床铺，小丫头睡着不习惯。便柔声对她道：“九儿，军营本来就是男人待的地方，条件简陋不似家中。咱们来这里就将就吧，这里可不是讲究的地方。我可以打地铺，也可以去虎子、元昊那边凑合着睡。” 九儿抬起螓首，油灯的光照着长长的脖子，几丝头发散落在柔嫩的肩膀，显得格外妩媚。她看着李赫，倔强地说：“小姐吩咐过，九儿一定要照顾好老爷，不是来享福和老爷抢床睡的。九儿可以睡地上。” 李赫刚想继续和她理论两句，帐外军士喊：“营尉，羊快烤好了，大家等你过去吃酒呢。” “好，我马上过去。”李赫喊道。 九儿忙说道：“爷，九儿就不去了，这里太乱我收拾一下。” 嗯，九儿也不能喝酒，和一帮大老爷们厮混一起确实不好，也就不勉强，自己去了。 老远就听到牛忠、李虎、李耀、李唯、李元昊等五人和军士们打闹在一起，这五位如初生牛犊，也不怵这些老兵油子。跟着营尉来的几个伙伴想来手艺不错，有几个老兵油子有心比试拳脚，牛忠等 便大大方方应了下来。 五人里唯李虎个子矮些，有个比他高半个头的军士挑上他了，只见李虎嘿嘿一笑，利索地把短衣一脱扔给牛忠。一身黝黑的腱子肉，在篝火下线条格外分明，因常年使练八十斤的熟铜棍，下盘极稳，双手骨关节异常粗壮。 这老兵油子一看，嗬，碰上硬茬子了。便小心翼翼地围着李虎打转，伺机找李虎的空档，他左手使个虚招作势要劈向李虎的脖子，右手偷偷出拳直捣对方的腋下肋部。李虎稍退一步，避开虚实两招后，趁老兵来不及收拳，手便搭上了拳头猛地一拉。老兵一个踉跄重心往前扑，李虎躬身转身起身一气喝成，嘿地一下把老兵摔了出去。吧嗒一声老兵摔在了地上，边上军士连连喝彩，老兵脸上无光也不作声，偷偷挤回人群中。 李赫哈哈大笑道：“光练不行，得有彩头。”众军士亦是大笑，忙问什么彩头。 第四十四章 九儿侍主 李赫道：“军中讲的是实力，我这五位弟兄和你们一样，凭实力确定斥候营的位置。今天我把斥候营分为五队，每队四十人。就拿这个队长做彩头，队中最强的当队长，大家有没有意见？” “没意见。”军士们齐声吼道。 李赫将斥候营分成五队，李虎等五人分别进了一个队。下令，每个队自己选举一个队长出来，不服的可以挑战队长，直到全队无异议，全队方准享用烤羊肉和美酒。说罢，他这个营尉就舒舒服服地翘着二郎腿坐在营帐前，看着五队斥候各自围成一圈，起哄声、喝彩声响彻这个军营。 果然没出什么意外，李虎、李耀、李唯、李元昊、牛忠分别成为五个队的队长，再无异议。队里的军士们经过这么一出，以后再无刺头出来挑事，以后管理这个斥候营应该是没问题了。军中果然是谁的拳头硬听谁的。 李赫进军营前其实就已经想好了的，李虎几个实力是将才。如果不安排好，浪费人才不说还影响他们的进步。况且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成为斥候营的骨干，整个斥候营就会成为一个高效的机器开始运转。 五队军士开始围着自己的篝火和羊肉美酒大快朵颐起来，他们不得不服，营尉带来的几位确实是少年英雄。刚才各队军士们心中不服，全都磨掌霍霍地想亲自比划比划。结果大伙轮番上场落败，人家兀 自气淡神闲地好像没事人一样。 各队有了队长就如同有了主心骨，大伙拳脚上斗不过队长，喝酒得找回场面，各队军士们纷纷向队长敬酒。 看着李虎、牛忠等招架不住，被军士们按在地上灌酒。李赫幸灾乐祸地哈哈大笑，转身离去。今晚就由他们去闹吧，营尉走开，军士们更放得开些。 哼着小曲，走回了营帐。看到九儿正吃力地将他的乌云蔽日槊拿起，准备挪到边上放好。身形苗小的九儿，在油灯的光线烘托下曲线毕露。细细的脖子修长，顶着鹅蛋一样的螓首。乌黑的长发从头巾里散落下来，散落在白皙的脖颈上。她拖拽着长槊，步履蹒跚、吃力地向武器架走过去。 九儿怎么搬得动？他靠了过去，去抓乌云蔽日槊，可偏偏碰到了九儿的小手，握在手里柔弱无骨。说道：“还是我来吧，九儿。” “啊呀，吓死我了，老爷你不要这么神出鬼没地好不好。”九儿吓了一大跳，看到自己的手被李赫抓着，陌地脸红了，心止不住地砰砰乱跳。 “九儿，这些事你不用做，兵器重你搬不动的，弄不好还割了自己的手。我考虑过了，你在军中是我的丫头这事瞒不住的。我在斥候营设一个医护的军职，军中伤员以后就交给你护理了。我想从新学那边调一个郎中过来，她做军医你做医护。”说这些的时候，他还是拉住九儿的手 没放，两人站得很近，呼吸之间都可以感觉到对方的热气。九儿不敢动，就这么僵硬着身子，嗅着李赫身上浓烈的酒味和男人的味道，魂儿都飞出窍了。 李赫则是闻着九儿身上淡淡的体香，如幽谷中吐芳的兰花，缥缈仙境中传来的歌声。望着九儿娇艳欲滴的红唇，宛若刚刚熟透的樱桃，颜色嫣红还自带芬芳，心中一动。 李赫深情地望着她，低下头耳语道：“这段时间多亏有了你悉心照料，我这人比较粗心，有你和芹儿在身边真好。” 小九儿哪听到过男人说这些令她害臊的话？ 她嘤咛道：“大小姐就像我的亲姐姐，从小她都把我当亲妹妹看待。请将军多多怜惜，九儿一定伺候好大小姐和您。” 李赫笑道：“傻丫头，没人把你当外人。以后在府里，你和芹儿是一样的，李府没有贵贱之分。” 说完，轻轻地吹灭了油灯。 整个军营篝火烧的像似白昼，二百军士的喧嚣声传出了几里地。谁也没注意营尉的营帐中如此旖旎绚丽，喧嚣声淹没在无尽夜色当中。 天未亮，李赫醒了过来，看着蜷缩在床角的九儿，一头乌发散落在枕头上。李赫怜爱地看着九儿，她身上打着深深的丫头烙印，但她现在已经是我的女人，没有什么通房丫头，她和芹儿一样都是妻，自己会让她自信、独立！ 他轻轻地起床，唯恐把九儿惊醒。蹑 手蹑脚走到营帐外，只见李耀、李唯守在营帐口，内心不禁一热。 “昨晚喝的咋样？你俩没事啊？” 李唯笑了笑：“没事，俺在酒坊随便捞酒喝，习惯了。” “吹吧，不吹要死人的。要不是你耍赖，说要和军士互相怼拳，谁输谁喝。你大爷的，我就没看你喝过。如果不赖，看你们队那帮孙子不灌死你。”李耀马上揭短。 李唯哈哈笑道：“比你好，你居然当场任命了个副队长，说新官上任三把火，让军士们猛敬他。那副队长是被四个人抬回去的。” “哈哈哈哈，你们俩个孙子。虎子他们咋样？让虎子、元昊、牛忠都过来。”李赫拍了拍李唯。“现在你们都是队长了，今天你们得在队里任命什长和伍长。我要公布营规、作息时间和纪律。” “虎子他们也没事，估摸着等下就要来了，这么多年大伙都习惯了。”李耀说道。果然，黑暗中三人从远处营帐中钻了出来，一会就走到跟前。 “大哥，昨日你溜回来会你的美娇娘了吧，今日还能起早，小弟佩服佩服。”牛忠不知轻重地说道。啪，头上又吃了个大栗子。 李虎打了他一下：“老牛，你啷个不好好说话，唯恐大家不知道啊？” 李赫叹道，这帮孙子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啊，啥都知道。他说道：“九儿的事，我有个万全之策，让她当咱们斥候营的医护，人手不够 再调些军士的家眷来，愿者报名，算军籍付例钱。” “哈哈哈，确实是个好主意。”牛忠笑道。 第四十五章 十条军纪 兄弟几个操练完早课，各自把队伍集合起来，任命了什长和伍长。一什有十人，每什又分为两个伍， 每伍由伍长带队。 李赫站在土堆上面，居高临下地望着以后要同生共死的军士们。目光毅然、坚定地道：“将士们，兄弟们。我宣布，全新的斥候营成立了！从今日起，某将带领大家进入艰苦的训练当中，斥候营没有特殊的人，全员参加训练，包括我及以后的军医。所以，大家不要心存侥幸，还想着能偷懒就偷懒。” 众军士看着李赫身披盔甲，腰间挎着横刀，身材高大表情肃穆犹如天神下凡一般地站在土堆上。主官也参与大家一起训练，以前的军队里是没有过的，大家鸦雀无声心里暗服。 李赫吼道：“军法如山，我陇西军的军法大家应该已经熟知。杀人放火、抢劫淫虐、通敌卖国等十恶不赦者，杀无赦！在此我不重复了。今日，我将斥候营的军纪宣布一下。一、一切行动听指挥。二、不拿百姓一针一线。三、一切缴获要归公。四、不打人不骂人。五、买卖公平。六、借东西要还。七、损坏东西要赔。八、不损坏庄稼。九、不调戏妇人。十、不虐待俘虏。无论谁违反了前三条军纪请离斥候营，开除军籍。违反后七条军纪，鞭刑二十。”他环视着二百名将士们，吼道：“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声音稀稀 拉拉的应道。 “娘的，早饭没吃过吗？大声一点，我听不到！”李赫吼道。 众将士声音略大了些。 “还是听不到，再大声点。” “听明白了！”这次，二百儿郎终于齐着声吼起来。声音在空旷的军营中回荡，将士们自己都为这次的吼声骄傲。 “以后回答都要这么大声，听明白了吗？”李赫再次吼道。 “听、明、白、了！”将士们这次回答比上次更齐更响。 李赫满意地道：“很好，怕你们忘记，某会把《十大军纪》张贴在你们每顶营帐里面。明日，就要背熟。军士们去伍长那儿背，伍长去什长那儿背，什长到队长那儿背，各队的队长到我这儿来背。背不出的，明日加跑二十里。” 李赫想过，这支队伍都是老兵拼凑起来的。个人素质应该都不错，首要的训练任务是训练队列、齐步走和武装越野跑步、武装越野泅渡等科目，目的是训练军士的服从性，强化他们的身体素质，为以后更深入的作战训练打下坚实的基础。后世军队不都是先这么训练新兵的嘛。为此他下午在营帐中，召集了伍长以上的军官开了个会，明确了这三个月的训练计划和要求。 清点了军械库，居然发现配有制式强弩，此乃大杀器啊。李赫心中想到，自己的军士同时配有长弓，强弩，短兵器基本就不太用的到了。从此，斥候营在李赫带领下 进入了如火如荼地训练当中。 荀艺半个月后回到了洛阳，即刻入宫面圣。 太极殿，檀香在香炉中焚烧着，青色的烟袅袅地升起。整个大殿是由金丝楠木和花梨木建造而成，颜色厚重，显得非常静谧、肃穆。司马鉴抿了口茶，用余光看了看荀艺。荀艺此时侍立在他左侧，身体微躬。 “荀艺。” “臣在。”荀艺拱手拜道。 “你们荀家人才辈出啊，先皇在世时就夸你们荀家善谋略而不善谋身。你先祖在世时就进言，河、济天下要地也，如关中、河内一样重要，必须先定之。遂高祖取之，形成西炎目前的格局。此大功也，而你先祖不居功，任人不唯亲，善举荐他人之高风亮节，也是朕所仰怀也。”司马鉴娓娓地说道：“今汝才高年少，颇有令祖之风。今汝为侍郎伴朕之侧，足见朕许以厚望予你。” 荀艺跪下磕着头拜道：“陛下圣明，荀艺纵粉身碎骨也难报陛下知遇之恩。” 司马鉴抬抬手，让荀艺起身道：“汝就不必多礼了，常侍左右，不必拘泥于虚礼。这次回家，说说安故县的事情吧，朕想听听。” 荀艺暗想：安故县能有什么事情？无非就是李赫折腾出来的那些事嘛，莫非皇上要了解了解李赫？李赫确有治世之才，遂把安故县新增的李氏盐业、李记商铺，酒坊，新学等向司马鉴汇报了一遍，又将在家和李赫之 间的谈话说与司马鉴听。 司马鉴边听，心里边震惊着。安故县地处边地，能出这么一个旷世少年，不仅能作经典诗作又能经商敛财，而且赚钱的目的是为了办新学。海量的钱砸到了新学里头，开算数科、火丹科、医科、冶炼科、农业科。比之在皇城的太学所授儒家经典《诗》、《书》、《礼》、《易》、《春秋》等实用性强得多。而且与荀艺所说的一番话，颇有常人不及的远见。此人要为我所用，西炎可以一统天下。若不为我用，必成西炎大患。而若要用李赫，李赫的主张势必伤及士族的利益，朝廷又会出现新的倾轧相争。 “李赫不简单呐，少年奇才。汝荀家嫁之以女，有眼光呐。”虽然司马鉴有千百个念头闪过，但还是镇定自若说道：“新任安故县县长董嗣是他姑父？” “是的，陛下。” 司马鉴用手指敲了敲案几说道：“董嗣颇有治商之道，李记盐铺日进斗金，而各家族利益均沾，未见龌龊者。董嗣处理得恰到好处啊。安故县长非其德才之配位。拟旨，着安故县长董嗣任尚书省六品度支郎一职，专管盐、铁、酒几项的收支。” 边上的小黄门又蹦着小碎步赶往尚书台去了。 司马鉴抬起头望着荀艺道：“李赫可有报国之心？” “其志在建功沙场，以军功报国。”荀艺不敢隐瞒。 司马鉴心想：有意思的少 年人，沙场刀剑无眼，光凭其治世之才、经商之能、惊世之作就能跻身庙堂，何必九死一生呢？他内心疑惑，问道：“他身在何处？” 荀艺回奏道：“陇西郡太守袁钊，欣赏李赫之才。授李赫营尉之职，统领斥候营。” 司马鉴心想：“袁钊动作真快啊，和老子抢人。让李赫暂且在袁钊军中历练一番吧，在谁那里都一样，反正也是帮朕打仗。以后董嗣、荀艺都在洛阳，李赫也跑不了。” 第四十六章 候吏署 间谍几乎是伴随着政治与战争而生的。早在夏朝时，就有一个叫女艾的美女，成为有记录的中国乃至世界历史上第一位女间谍。夏、商、周两千多年，战争不断，间谍或特务是少不了的。春秋五霸、战国七雄年代，几百个诸侯国最后剩下了不到十个国家，可见兼并多厉害。按孙子兵法所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如何知彼呢？间谍或特务便是完成这个任务的执行者。 皇帝有司隶校尉，各地诸侯王基本都设有侯吏署，都是情报机构。候吏署内豢养了大量死士，执行监察百官、刺探、刺杀、散布谣言、制造舆论等任务。署内养了大批信鸽，用于和遍布各地的机构联络。每天有几百只信鸽飞进飞出，大量的情报汇总于此。 东海王司马跃的候吏署统领公孙阳有直接面奏之权，是司马跃的得力干将。 陇西郡发现盐矿的密折，早在数年前就报上来了。西炎盐税收得少，司马跃大量的海盐通过私贩运往各地而获巨利。陇西郡李氏盐业的崛起，分支散布到了西炎各地，使司马跃的海盐备受打击。无奈李氏盐业颇有背景，且产地有军士屯田守护，派几个刺客捣乱无济于事，司马跃颇有鞭长莫及，望之兴叹的感觉。公孙阳筹划，把李氏盐业背后的靠山陇西郡太守袁钊颠覆掉，才有胜算搞垮李氏盐业。因此，他吩咐手下，要像蝮蛇一样 伺机而动，等待机会，一击得手。时机尚未成熟时，要学会蛰伏。 今日，又收到一封密报，安故县县长王强因判冤案，被革职流放凉州，况且是袁钊破的这起冤案。公孙阳觉得这是个机会，这个犯官必定怨恨朝廷、更怨恨上司袁钊。遂起一封密令，密令写着：择机策反原安故县县长王强，为我所用。用油纸包好绑在了信鸽的腿上，发往凉州、安故县的两个情报点。另奏请司马跃派琅琊王氏族老王谦前往凉州。 天下之才汇聚安故县的李赫新学，郑老夫子忙得不亦乐乎。族学那边已经另请儒学大家前往，郑老夫子专授新学的算术科。《九章算术》是郑波的得意之学，他必须授业于爱好算术的学生，教起来比族学省事的多。 董嗣重新入仕，安故县各望族自是欢喜。李赫带了几个亲兵回来贺喜，抽空去了趟火器研究所看看进展。杨氏俩兄弟看着李赫穿着崭新的营尉盔甲，羡慕的眼睛都要滴出水来了。李赫安慰他们，此火器乃重中之重，以后有他们扬名立万的一天。 安故县太平，平日无事。董嗣得空还要事无巨细地操劳着新学这边，李记盐业已经很稳定，每日都有总账房来汇报情况。李记酒坊就交给荀芹管理了，他倒是不担心，况且还有徐毅成这个猛人在李宅护着。 新学里设的算术科有郑波了，医科来了几名对草药颇有 研究的郎中，尤其是一位来自谯县的女郎中华媢，医术精湛尤其擅长外科，说是祖传医术，因为是女子不便外出游医，不如来新学多搞研究带些学生出来。冶炼科只有几位老师傅，虽没有欧冶子的才气，但也是兢兢业业，每日研究熔炼及铁碳配比，丝毫不敢怠慢。何况火器科那边要求做些中空的铁疙瘩和中空的钢管，精度要求极高，任务也颇为繁重。 所有人都对这种新的学术氛围相当满意，这种氛围是以前从没有感受到过的。无论是老师还是学生进入新学就像脱胎换骨、如鱼得水般，所以一个愿教一个愿学，师生关系相当融洽。 这次李赫要求新学抽调个郎中去斥候营做军医，听说有位郎中擅长外科医术精湛，而且是个女的叫华媢。他想，会不会是神医华佗的后人？不管怎么样，军中就是需要擅长外科的医生，九儿在她边上做助手更方便些。 回到李宅，见到日思夜想的芹儿，上去就是一个拥抱，作势要吻。惹得红儿等丫头们忙转身遮面地回避。凤儿则见惯不怪了，笑盈盈地站在边上看着哥哥和嫂子。 荀芹啐了一口，羞红着脸，推开李赫伸手去掐凤儿。口中说道：“你看看，把妹妹都带坏了！哪有姑子这么看热闹的，没脸没皮的。”凤儿咯咯地笑着跑到李赫身后叫道：“哥，嫂子欺负我，你帮我多欺负欺负她。哈 哈！” 荀芹顿了顿足，说道：“没羞没臊的姑娘家，看你婆家敢不敢来接你过门。” 李赫哈哈笑起来，道：“凤儿多拍拍你嫂子的马屁，明年就要嫁过去了，多和嫂子学学女工，到时别被婆家嫌弃。” “哥，你俩真是一个被窝出来的哈，开始护妻欺负妹妹了。我不要这么早嫁过去。”凤儿想着，自己要嫁到太原王家想想都怕。嫂子运气好，两人婚前就认识了。而她还不知道自己要嫁的人的模样，又那么远，受了气连娘家都回不了。 李赫看着妹妹心中似有委屈，转过身抱着妹妹道：“凤儿，哥这辈子就你一个亲妹妹，无论你在哪里受了委屈，哥一定给你讨回来。嫂子欺负你，我就打她的屁屁。你嫁入王家如果受委屈，哥哥带兵平了他们王家。” 李凤儿看着铁塔般高大的哥哥，心里感到莫名地安全，有这样的哥哥，别人羡慕都来不及呢。她笑着点点头，道：“哥，嫂子可宠着我呢。真欺负我，我哪敢和她开玩笑呀。嫂子，你看我哥这人靠不住，他说要打你屁屁呢，你看看嫂子水灵灵的皮肤，你敢打嫂子我就让虎哥他们揍你。” 娇声对着荀芹说道：“嫂子，还是我这个小姑子靠的住吧，哥欺负你我给你撑腰。” 哈哈，李赫笑着说：“好了，我马上得回军营，军中不可一日无将，就不过夜了。这次回来我是要带 着华医师去军营，做我们斥候营的军医。” 李赫现在是斥候营主官，荀芹是很懂分寸的大家闺秀，所以她未挽留自己的夫君，只是让他路上注意安全。姑嫂二人站在门口，一路望着李赫几人渐行渐远。 华媢一开始不愿意去，李赫亲自去新学的医馆请她。李赫第一印象是此女天生就是白衣天使，娇小的身躯，洁白的脸庞好像有一层淡淡的光辉笼罩着。黑色的头发用白色纱巾拢了起来，显得格外清爽和干练。 他对华媢说道：“安故县百姓平时的外伤基本不会伤及性命，多为小伤。而沙场刀箭无眼，将士们受的都是很重的刀箭伤。如果不及时救治，导致军中减员，战力下降。将士们也都是百姓的子弟，他们得不到救治，百姓家就少了一个好丈夫，好儿子。何况，华医生可以带几个学生做助手，从实践中教学才是最好的教学。”不等华媢说话，他又说道：“某考虑，在军医所里专门配几个女护士，负责照顾伤员。因为女人比男人更细心，你作为医生就专心做医治即可。” 华媢眼睛一亮，李赫的想法新颖，对她来说医护分开确实能更好救治伤病人员。就答应了李赫，带着几个学生去了军营。 第四十七章 军医所 这是一座不一样的军营，华媢脑子里想象的军营是卫生脏乱差、军中时常有打架斗殴发生，口暴粗口的大老粗们待的地方。可一进入斥候营，眼前是一片欣欣向荣、文明礼貌、整洁干净的景象。首先一进军营门口，守门的卫兵就朝他们一行敬礼；来来往往的军士都是排着队列行走，步伐整齐划一；几十顶营帐排序有致，每伍一顶营帐，军医所的营帐和营尉、队长在一起；连洗好的衣服，都整整齐齐地晒在同一个地方；军营内还养着鸽子，一排排鸽笼整齐地摆放在一起，军士们天天打扫，干净整洁。最让华媢欣慰的是，李赫居然在军营里设置了专门的女人洗漱、方便的帐篷。帐篷的门帘上还画着一个女人。 高强度的训练中，时有伤员，所以李赫着急请了华媢过来。华媢把医馆和学生住宿安排妥当后，立马进入医治当中。九儿也过来顺其自然地帮着把伤员的伤口清洗干净，学着做包扎。 看着九儿用清水在清洗伤口，李赫在边上提了条建议：伤员的伤口用饱和盐水清洗，洗完用高度白酒擦拭，这样伤口不易感染和化脓。 华媢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李赫，他好像什么都懂而且说的都很有道理。确实浓盐水可以防止伤口发脓，但他说的是伤口不易感染，感染这词从来没听到过，好奇怪。她问道：“公子，你说的伤口不易感染， 感染是什么意思？” 李赫一愣，马上明白过来：我说的东西超出了他们的认知范围了。就解释道：“我们平时用盐腌肉，肉不会变臭对不？没有用盐腌制的新鲜肉，放一天就变味，放两天就变臭。这是为什么？” 华媢和九儿一脸茫然，这个现象大家都知道，但没人知道怎么解释这个现象。 “因为有细菌在腐蚀肉，细菌是种眼睛看不到的虫子，很小很小。用高度白酒和饱和盐水，可以杀死它们，从而防止伤口发炎。”李赫尽量解释地让她们明白。华媢和九儿都是冰雪聪明的人儿，这么一说就懂了。华媢此时在想，不枉来此一趟，好像可以从公子这里学到不少东西呢。 华媢医术精湛，李赫也是叹为观服。牛忠队里一名军士被箭矢误伤，创口深入背部肌肉。人不能行走，牛忠指挥人抬着他来到医馆。华媢利索地用大剪刀剪断了箭杆，令一个学生取来麻沸散，以酒服之。军士遂即醉无所觉，用刀割开背部创口深达数寸，小心翼翼地取出箭头，除去烂肉疾秽后，用针线缝合，再用白酒擦拭伤口，敷上特制的创伤膏药，用白纱布包扎完毕。一气呵成，只用了一个时辰。 李赫在边上，惊叹无比，神乎其技啊！古人居然会缝合之术，而且手法纯熟，麻沸散也真的存在不是传说。有这手艺，我军中将士之福啊。 牛忠不知所谓 地捅了捅李赫，提醒道：“九儿在边上，盯着人家女军医干什么？” “啊？”李赫尴尬地收回目光：“我只是赞叹华军医的医术真乃神技而已，你想多了。” 军营里日子过得很快，因为太有规律了，将士们的训练进步斐然。因为有李赫几个带头训练，谁都没理由偷懒。尝到甜头后，将士们也就习惯和喜欢上这种训练方式。李赫也因为训练得辛苦，没有日日要九儿陪侍，反而让九儿多和华媢在一起，讨教医护方面的知识。华媢则把军医所运营得有声有色，附近不少屯军也有慕名来看病的。牛忠有事没事地老往军医所跑，李赫看在眼里：这小子怀春了。 没几日，安故县那边又来报喜，董嗣被钦点为尚书省六品度支郎。李赫心中狂喜，大舅子为侍郎，姑父为度支郎，我上头有人啦。正寻思什么时候溜回去，再次贺喜姑父高升，顺便抱抱荀芹老婆。 亲卫跑进来，作揖拜道：“营尉，门口来了郡府传书。”双手奉上书信。李赫去掉封泥，打开一看，上面写道： 近日来，羌戎各部族集八千骑侵犯西平城，凉州震动，一片恐慌。朝廷命我陇西郡出兵五千，配合讨羌将军贺万全三千骑兵一起征讨。拟陇西军西出临夏、甘南，直击羌戎腹地，以解西平城之围。汝即刻派出斥候前往刺探，勿误。 李赫放下信，自己这个战争机器终 于要开始转动了。他思考，为何羌戎进攻西平城而不进攻陇西呢？陇西和西平同为丝绸之路的重镇。陇西郡在袁钊经营下兵强马壮，不容易攻，而且靠近关中，雍州兵马即刻即至。而西平城是凉州重要的军镇，隔绝羌戎和匈奴、西域、吐蕃、鲜卑各族的联系，战略位置更显重要。羌戎如果打下西平城，等于夺得了与凉州互为犄角的战略重镇。所以，必须解西平城之困。 此次去羌戎腹地，第一次出征两个羌戎传统聚居地，临夏和甘南。自己带两个队足矣，李唯沉稳些命他带一队去甘南，自己则带李元昊去临夏。 立即招李唯、元昊及两队所在的八位什长进来开会。会上，李赫说道：“有任务，大军即将进攻甘南和临夏。我们的任务是十五日内，摸清临夏、甘南的驻军情况，各部族分布情况，地形地图的绘制，大军进击和撤退的最佳路线。” 看了看各位紧张又兴奋的脸，他又说道：“李唯负责甘南方向，李元昊负责临夏方向，我随李元昊去临夏。具体事项，由两位队长布置任务。” 李唯和李元昊两个队长商量后，还是决定以陇西盐酒商的身份好些，这样一来，带陇西口音就不容易露馅了，几十个人的商队羌人也是见惯不怪的。李赫同意这个想法，并又强调了几点：一、化整为零、分批进入。二、乔装打扮、注意隐蔽 。三、不准带制式兵器，如强弩、长槊等，以防怀疑。四、少说多看。五、不要太分散、互相接应。六、每伍一羽信鸽、慎用。 其他三个队长不干了，跑到营帐吵吵着问李赫为啥不让他们去。李赫看着李虎、牛忠他们，笑道：“你们三个在家守营，把手下的兵训练好也是重中之重的事情。咱们全营开拔，去打仗啊？军令如山，质疑主将，你们三个队长触犯军纪一样受罚。还吵吵不？” 看他们安静下来，又道：“机会大家都有，各队轮流着去，闹意见的排在最后。”三人瞬间消失。 回不了安故县给董嗣贺喜了，李赫只能差亲卫，送了封贺信给董嗣，说自己有军务在身回不去，遥贺姑父高升等等。 第四十八章 前往羌地 第二天一大早，两队斥候打扮成盐贩子、酒贩子出发了。一伍一驾马车，军士们嘻嘻哈哈地互相数落别人的扮相，倒也没有显得紧张。李赫与李元昊也同乘一驾马车，车上堆着‘赫曲’和陇西精盐。李赫没骑黑雪，也没拿乌云蔽日槊，太惹眼了。只带了一把长弓，一把横刀和箭矢藏在马车底下。腰里别着义父送的大马士革匕首。斥候们不用队长下令，都自觉的把长刃、弓箭藏了起来。 李唯率队朝南方向出发，李赫这队则背着太阳往西走，越走人烟越稀少，一路上每隔五里地有两座烽火台，互为犄角，只有屯兵分布在这边垦荒、驻守。前方关隘有两座烽火台，以路为界左右分布，是用土合了米浆夯实，高达十丈。守兵们就驻防在这高大的烽火台里。到了关隘守军看到李赫陇西郡府亲军斥候营尉的信物，随即敬礼开关放行。 出了关隘，前方是一个宽阔的平川，川内蒿草遍野，回头看着关内一条大道蜿蜒而来，出了关口然后顺沟而下，进入平川，迤逦而去。这就是通往羌地的盐道了。其实羌地是产盐地，他们的盐称青盐。羌人通过这条盐道，把青盐贩入关中。 斥候军驾着马车，悠然而来，又迤逦而去，守军们排着队用肃穆、敬佩的目光为他们送行。羌戎凶蛮，他们进入羌地是凶险万分、九死一生。大有风萧萧兮易水寒 ，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悲壮情怀。 李赫则想着昨晚的旖旎风光，九儿跟着华媢数日，两人在军医所已情同姐妹。受华媢影响，九儿做事也跟着干脆利落起来，内心多了份自信，脸上也泛着圣洁的光辉。知道他要入羌地，九儿也不似小丫头般碎碎叨叨叮嘱这叮嘱那的。只是默默地帮他收拾东西，帮他打扮成盐商的样子，手上不知从哪来的一撮胡子，要帮他按上去。李赫闻着九儿的体香，看着她窈窕的身躯在自己面前晃，忍不住就一把抱将过来，横在自己的怀里亲了一下。九儿这才将情愫爆发了出来，狠狠地回应，主动献上香舌。 气血方刚的李赫哪受得住这般，一起身就把九儿横抱着走向床边。九儿羞红着脸在他耳边轻轻地说道：“今晚李营尉可多辛苦辛苦。” 明日郎君要出发去羌地，万一。。。。。。，不管有没有万一，先让他把自己这块地种上再说。 “哥，前面有几个羌人。”李元昊捅了捅他。 李赫从思绪中走了出来。一看，羌人辨识度很高，民族服饰和藏族挺像，有肥大、宽腰、右襟等特点。袖长等身，袍长过体，无需纽扣。几名羌人赶着几辆牛车，有几人坐在牛车上，牛车上堆着些绸缎。车上有位男人大约五十岁左右，穿着羊羔皮袄，里面衬着白缎衬衫，脖子上戴着一串黄黄的蜜蜡，颜色醇厚，漂亮至 极。右手搭在镶满宝石的刀柄上，手指也戴着几颗大大的宝石戒指。深凹的眼睛也盯着李赫一行，目光里透露出警惕的眼神。 李赫朝他们善意地喊到：“喂，朋友。我们是陇西商客。道路难走，咱们同路，请你们喝酒吃肉，我们一块走吧。” 领头的男人不知道嘀咕着什么，朝他摆摆手，拿起一个皮囊晃了晃。示意自己有酒，拒绝李赫的好意。 李赫也不以为意，示意车队跟在他们后面走，速度别太快。两支队伍相隔百十步，一前一后地行在古盐道。眼看夕阳西下，大大的红日挂在天边，草原和天色浑然融合成一体，大雁排成人字形高高地飞在天际，显得两队人在天地之间格外渺小。一副如画的异域风景看地李赫陶醉在了自然美景当中。 忽然，前方的车队停了下来，为首的男人呀呀地指挥着手下将车围成一个圈，看来是要宿营了。大晚上的，草原肉食动物出没频繁，羌人将车队围成圈，组成一个简单的防御。 李赫也指挥手下在离羌人百步距离驻营了下来，将八辆马车围成一个圈。让军士们拾了一大堆干牛粪回来，点起篝火，烤起羊肉。又起了两坛‘赫曲’，在李赫的授意下，众军士把酒喝得热闹非凡。四溢的酒香顺风飘到隔壁羌人那边，闻着酒香羌人们开始蠢蠢欲动，就见领头的男人走了过来。 “汉人朋友， 你们的酒是来自天上吗？怎么那么香啊，我们在那边就闻到你们的浓浓酒香了。”首领双手合十，放在额头上，鞠躬用关内话说道。 “朋友，请教怎么称呼您？” “我叫朗月格基，是前方朗月部落的首领。”朗月格基说道。 “你好，朗月格基。我叫李赫，是来自陇西郡安故县的盐酒商。这就是我们安故县所产的纯度极高的白酒，名叫‘赫曲’。人出门在外，碰到就是朋友。来来来，你拿去让族人们尝尝，这坛酒送给你。”李赫指挥手下抱了坛酒过去。 朗月格基虽说过来就是想讨口喝的，李赫一出手就送了二十斤一坛的酒，还是感觉不好意思，便邀请李赫过去他们那边吃肉，一块喝酒。李赫自然是求之不得，携元昊一块过去了。 酒坛子一拍开，一股酒香冲天而起，看着朗月部族们垂涎欲滴地样子，李赫暗自偷笑。 “谢谢汉人朋友慷慨送我们酒喝，为表示对你们的敬意，我们先干为敬！”朗月格基喝罢，割了一块烤得最好的羊肉递给李赫。李赫掏出精盐沾了沾，大口吃了起来。朗月格基自然地用手指在李赫的精盐沾了一下，放入嘴里，心道：“好盐，可比西边部落运过来的青盐好多了，羊肉用这个盐煮，烤，做汤，味道一定鲜美。汉人的东西确实好！”李赫都瞧在眼里，他打算等，等朗月格基主动提出。 酒 喝开后，人与人之间的隔阂和戒备就慢慢消融了。边喝边聊中，李赫知道了朗月部落算是中等部落，有两三千人口。一般都在方圆五百里地游牧，范围就在临夏的东北边。朗月格基是他们部落的首领，因为靠近汉地，有地利之便。他就经常率领族人做做毛皮、绸缎生意，部落虽然人不多，但生活条件比再往西、往南的部落要好的多。所以，他们朗月部族的人希望与汉人永世交好，不希望战争。好战的羌人，大多数是从贫瘠的草原戈壁来的部落，看见财富就眼红，不光抢汉人，连自己羌人也照抢。 朗月格基喝着酒，果然按耐不住地说道：“李兄弟，我朗月格基阅人无数。今日我看你为人仗义，个性豪爽，我朗月格基认你做兄弟如何。”商人做久了就重利，朗月格基也不例外。他看中的是李赫手中的酒和盐，这两项才是金色的财路啊，必须得搭上李赫这条线。 第四十九章 惊现狼群 李赫这不正中下怀吗？他爽朗地大笑道：“小弟以后就叫朗月格基您为大哥了，请受小弟一拜。”说着，便弯腰向朗月格基鞠了一躬。 朗月格基也哈哈大笑道：“今天是上天赐给我们的好日子，让我在陌生的远方认了一个好兄弟。这碗酒，敬给天。这碗酒，敬给地。这碗酒，敬给神灵。天地神灵保佑我们兄弟友情天长地久。”说着手上又端起一碗酒，双手递了过来，道：“这碗酒，是我们兄弟的酒，咱们兄弟俩喝，干！” “干” 朗月格基和李赫互相搭着对方的肩膀，相对而笑。静谧的夜空繁星点点，浩瀚、安详。年青的朗月族人歌声凄婉地响了起来：“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李赫的眼睛迷离，中国文化博大精深、源远流长，这首歌的歌词自己高中时就读过，是《诗经？蒹葭》。如此经典的爱情诗被普通羌族人唱得这么好听，他们唱得苍凉凄美，也许感由心生吧。他不仅想起温婉的荀芹也想着可人的九儿。他们的歌声飘向了远方，此时，银色的月光洒了下来，笼罩着整个草原，星星多了起来，只有少数几颗闪烁着。 嗷呜~~~ 一声凄厉的、悠长的狼叫声，穿透天际。只见月光之下一头身材壮硕的狼在远处的小山包上仰头而啸 。十几盏绿幽幽的狼眼睛像似鬼火一样，在山包上晃悠。 “不好，有狼。”朗月格基脸色大变，从小在草原长大的他知道狼的厉害。因为他听到这狼叫的声音知道是狼王发出的，在草原上狼啸声穿透力极强，方圆几十里的狼都会被召唤过来。 果然，陆陆续续天边又有几盏绿幽幽的眼睛晃了过来。跑是不行的，大家都是马车，速度肯定跑不过狼群。李赫赶紧让朗月族人将牛车拉到自己这边，和马车组成大圈。幸亏李元昊是带着全队过来的，四十个军士一个不少。朗月格基这边人少，统统靠了过来。 不知道狼群是嗅着烤羊肉的味道过来的，还是闻着人味过来的。不一会儿，四周居然聚集了几百双绿幽幽的眼睛。绕着外圈跑动着，伺机而动。 朗月格基焦急地吩咐族人将弓箭和长刀亮了出来。李赫也让军士们抽出了武器与弓箭，生死存亡之间，还是保命要紧。这么多人，这么多兵刃弓箭，碰到今天这个场景，说是用来保命应该说的过去。李赫眼睛紧紧盯着远处的狼王，如果它进入自己的射程，必须将它射杀。 嗷呜~~~~，狼王发出了指令。有十几头狼开始试探性地靠近，李赫喊道：“先别着急射杀，到六十步左右再射。”一来，保证一击必中。二来，向狼群示弱，让狼群放松对远程武器的警惕性。三来，狼是群居 动物，一旦有成员受伤，它们会来救援。它们救援时，又可以射杀几只。李元昊命令自己的斥候分成两组，一组弓箭手，一组刀斧手。弓箭手远程射杀，近距离刀斧手防御。朗月部族今天幸亏遇到了李赫，侥幸之余，朗月格基也吩咐族人弓箭准备。 狼以狡猾着称，不仅团队合作、分工明确。还会审时度势，看李赫一众数十人，手上拿着兵器，感觉到有威胁。它们也知道派兵试探，人类的兵器到底厉不厉害。对狼群来说，这小队人马，都是猎物，几头牛、几匹马、还有几十个人让他们垂涎欲滴。 狼王始终站在山包上俯瞰着李赫他们，它感觉今晚这伙人和平时遇到的商队不一样。平时他们攻击商队，那些人都分泌出恐惧的味道，它嗅得出。而今天，它始终捕捉不到恐惧的味道，情况似乎不妙。到嘴的肉，不能轻易放弃，先试试这些人的实力。于是它又嗷呜地命令那些最低等的狼往前缩小包围圈。低等的狼也是有智慧的，它们小心地挪着四肢，不停歇地游走，慢慢地围拢了过去。它们甚至已经闻到马和牛的恐惧气息，渐渐地，前面的狼群失去了耐心。几只饿狼对食物的欲望已经战胜了谨慎，龇牙咧嘴地咆哮起来，就等狼王一声令下，直扑猎物。 朗月格基对李赫的看法数个时辰内产生了巨变，原本想着自己是族长，挺瞧 不起李赫这种商人的。但知道李赫不是普通商人，卖的是盐和来自上天赐予的美酒时，对李赫刮目相看了，因为这两项买卖是暴利，一路上得打通多少关节他是清楚的。现在，李赫手下的几十名护师，纪律和身手一看就是不凡，内心更震惊。李赫在陇西郡一定是望族，自己和他结交那是高攀了。 人和狼就这么僵持着，时间一点点过去，圈内的篝火慢慢黯淡了下去，拉车的马和牛焦虑不安地用前蹄刨着泥土。李赫和朗月格基相对看了一眼，心领神会，他们知道狼群要开始进攻了。 李赫握着长弓，右手拿箭，紧紧地盯着狼王。此时狼王见到火势渐渐小去，也从小山包上一路小跑着下来，在五百步的地方停了下来。长弓仰射可以达一千步以外，但精准射击李赫没有把握，他还是按兵不动。 随着狼王一声嘹亮的叫声，位在前方的三四十头巨狼开始迅速地发起冲锋，就像一道道黑色的闪电，直直地朝一行人冲了过来。速度太快，眼看就只有五十步了。李赫不假思索地喊道：“射！” 刹那间弓箭手们箭如雨发，砰砰的弓弦声，声声入耳。箭矢急速射向四面扑过来的狼群，瞬间没入巨狼的体内。嗷嗷嗷~~~随着杂乱的惨叫，半数狼刹那间翻倒在地，翻倒后由于惯性一直向前滑了十数步，在地上翻滚着垂死挣扎，凶狠的眼睛 里透出了怯意。剩下的狼不做调整，瞬息之间已扑到弓箭手面前，张开血盆大嘴就咬向他们的脖子。 李元昊大喊道：“砍。”站在弓箭手边上的刀斧手迅速抽刀劈向巨狼，弓箭手则闪到了后面。噗噗噗，巨狼来不及刹车，纷纷被刀斧手凌空劈成两半。只有少数机灵的狼，空中扭了个身，被刀划了大口子，嗷呜地夹着尾巴跑回黑暗当中。 狼王站在远处睥睨众生，眼神中冰冷的恨意散发了出来。这些狼都是它的子孙，子民。一下子死伤这么多，一定要让可恶的人类血债血偿。 狼王短啸了几声，转身离开。剩下几百只狼竟然扔下几十头狼的尸体，短时间内退走了，消失得无影无踪。 第五十章 友情如酒 大难不死，缩在圈里的人们开始欢呼起来，朗月族人一贯敬佩英雄，这干汉人强悍的战斗力杀退了狼群的进攻，使他们对汉人刮目相看。朗月格基带领族人们，虔诚地朝李赫、元昊等将士拜道：“上天安排英雄们经历了万水千山与我们会面，我们看到了英雄力挽狂澜的勇气和如钢铁般的意志，我朗月族今蒙英雄相助，受此大恩。以后我们朗月族就是你们的亲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为你们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李赫双手扶起朗月格基，说道：“族长大哥言重了，侥幸打退了狼群，不必言谢。” 朗月格基双手紧紧抓着李赫的胳膊，眼睛里透着热切的光芒：“兄弟，蓝天是你宽广的胸怀，月亮是你清澈的眼睛。你就像草原上的雄鹰，飞过万水千山。你像头骏马，踏遍了高山流水。英雄的人啊，请到我们朗月族来做客，让我们美丽的姑娘献给你最美的舞蹈，让我们热情的朗月族人献上最美的酒，最美味的牛羊款待尊贵的客人吧。” 李赫听罢，也豪气干云地说道：“大哥的热情，小弟怎忍拒绝？狼群未走远，让小弟一路护送大哥安全回到族里吧。” 朗月格基看到李赫干脆地答应了下来，就哈哈大笑着，吩咐年青的族人们继续切肉喝酒。共同赶跑了饿狼，经历了生死，大家自然没有隔阂。军士们和朗月族的族人们一起开怀畅饮 ，与狼群对峙的紧张心情一扫而空。 朗月格基拉着李赫坐到边上的马车上，向李赫表达想帮助李赫在草原上做盐、酒生意。自己身为朗月部落的族长，有做些生意，各大部落情况了如指掌，没有谁比他更适合帮李赫了，甚至比李赫亲自做更好。 李赫偷笑，不就是想做盐酒的临夏草原总经销吗？他不动声色地回答朗月格基道：“大哥，你的意思我明白。咱们生意上互通有无，取长补短，让利益最大化，我赞同。不说你是大哥，就算是陌生人提出来，我都没理由拒绝。我说的互通有无是，羌地所产的牛羊肉和马匹，骆驼等资源我需要的时候你要帮我筹备。我这边不仅给你提供盐、酒，以后茶、铁、瓷器等稀缺物资都会有。我希望你们朗月部落越来越壮大。来，干！”说着碰了碰碗。 朗月格基似乎明白了李赫的意思，哈哈大笑道：“好兄弟，我希望上天保佑我们，友谊天长地久。” 渐渐的天色微亮，当值的军士眼皮子终于可以休息了。只见残余的篝火还冒着一缕青烟，汉人、朗月族人在篝火旁横七竖八地睡着，身边一片狼藉。 清晨的草原如柔波般起伏的草坡向远方延伸，与天际相连，白云飘飘，有如天然的画廊。临夏这边的草原属高原、丘壑交错，森林和草原有机结合，兼有优雅秀丽、粗狂雄浑之美。 朗日格基车队在前，李 赫马队在后，在迤逦的泥道上前行着。现在已是深秋，草原上的草有些是黄色的，有些是红色的，还有些绿色掺杂其间，五颜六色，彩波千里，一望无垠。微风漾过，羊群、牛群、马群如流水飞絮，点缀其间。三三两两的帐篷掩映在丘壑当中，草原风光无限，令人心旷神怡。 整整走了两天，终于在第二日夕阳西下的时候走到了朗月族人的驻地。边上有一个大湖，水色令人赏心悦目。湖水清澈见底，风平浪静的时候，就像一面大镜子；微风拂过水面时，碧波荡漾，在金色夕阳的照射下，波光粼粼，令人心旷神怡。一群鹭鸟飞向天空，真所谓“落霞与孤雁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李赫赞叹道。一路上狼群居然没有出现，很是让李赫意外。此时，草原上笼罩起一片金色的寂静，远处缓缓的山坡披上了晚霞的彩衣，那天边牛乳般洁白的云朵，也变得火烧着一样。牧人们赶着牛羊从远方草原回来，骆驼群则还在柳树林边游荡着。 “阿爹！”一位戴着穿着一身亮银色盔甲的少年骑着马飞快地迎了过来，后面则跟着几十骑朗月部落的骑士。 “哈哈哈，我的朗月木吉，是草原里最勇猛的少年。这是你爹爹的兄弟，叫李叔好！” 朗月木吉娴熟地挽过马头，并排走在李赫身边。歪头仔细看了看，回头说道：“爹爹，我才不叫他叔，他年纪 比我大不了几岁呢。”说罢，扮了个鬼脸，飞也似的纵马回去报信了。带来的骑士一路护卫着朗日格基、李赫一行。 老远望去，部落聚集地人头攒动，几乎全部落的人们都在路口接风，迎接朗月族的族长和尊贵的客人。几位长老、释比站在人群的最前面，双手托着羌红。几名少女手上托着木盘子，木盘子上面放着几个碗，里面倒满了马奶子酒。再往后面就有一大群姑娘唱着歌跳着舞，小伙子则是兴高采烈地敲锣打鼓着。 李赫、元昊等众将士脖子上都挂着羌红，喝了马奶子酒后，由朗月族小伙在前面敲锣打鼓开道，引路。一直走到朗月族的大帐。 回家自然热闹非凡，朗月格基从关中带回的新鲜玩意。如琉璃盏、锦扇、檀木梳子、丁香油、精雕花鞘的匕首、铜镂空镀金粉盒等等，深受朗月部落贵族们的喜爱。 “这是我在路上结识的少年英雄李赫，是他帮我们打退了饿狼，是我们朗月部落的贵人。”朗月格基指着后面车上拉着的二十几头狼的尸体道。朗月族人都惊叹了，一晚击杀这么多狼，这队人厉害的紧啊。天黑之前，所有的朗月部族的人们都知道了李赫，见到他便虔诚地致以最尊敬的礼节。朗月格基私下和各长老说了以后朗月族能获得李赫的盐铁茶丝等贵重物品的草原专营权，因此各长老也奉李赫为座上宾，最尊贵的客 人对待。 当晚，朗月族举行了盛大的晚宴，就在大帐前的空地上，黑压压的足足有上千人团团围着巨大的篝火面前载歌载舞。李赫、元昊等众将士端坐在朗月族长、长老边上，少女们端着马奶酒一遍遍地唱道：“羌笛吹起来，唱起羌歌跳起沙朗，敬上一碗甘甜的咂酒欢乐地羌家人，纳罗些莫，纳罗些莫， 呀。。。。。。清亮亮的咂酒呃，嘿咿呀勒嗦勒，哦哦咿呀勒嗦勒呀，请喝请喝是请呀勒咂酒勒。。。。。。”挡不住姑娘们的敬酒礼，李赫、元昊等连喝了十数碗马奶子酒，已然有点微醺。 李赫熊坐在人堆里，身材高大格外引人注目。朗月木吉是朗月族的勇士，年少气盛。看着李赫年纪比自己略长，心中不免有些不服气。他唱着歌，来到李赫面前敬了一碗酒，便道：“尊贵的远方来的哥哥，听闻哥哥杀退饿狼，能否在拳脚方面指点一二。” 李赫哈哈大笑道：“杀退恶狼的不是我，是我们大家。”说着指着边上的将士们。 第五十一章 朗月木吉 朗月木吉道：“能指挥这么英勇的武士，你的武功肯定也是最好的，难得哥哥来我们这里做客，小弟技痒想请教请教。” “木吉，不要如此无礼。爹的朋友你要叫叔，他是朗月部落最尊贵的客人，初次见面便请教武功是无理的表现，下去。”朗月格基怒道。因为比武切磋不是打花拳绣腿，无论谁受伤了，作为族长脸上都挂不住。 李赫亦是少年，心气颇高。他心中暗想：少数民族都是尚武的，如若不当着上千号人面前展示一下自己的武力，恐怕朗月族的其他部众也是不服的。以后朗月族作为我李赫在羌地的代言人，必须彻底让他们服自己，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遂向朗月格基道：“族长大哥，我和木吉差不多大，不叫叔没关系，我还想认木吉做兄弟呢。哈哈，木吉，我答应你。”说着，脱去长袍，解去匕首，露出虎背熊腰，黑黝黝一身腱子肉。走向场地中央。 朗月木吉心中赞道：“好，有气魄！今日我是主人，他心中一点没有怯意，我已经略服一二了。” 走到李赫面前一抱拳，不多说话，拉开架势就在李赫面前游走起来。李赫看着木吉，个子比自己略矮两寸，亦是虎背熊腰的汉子，甚是雄壮。下盘扎实，应该自小练摔跤的。 朗月木吉看李赫就这么站着，看似都是空档，抡起胳膊就去抱李赫的腰。眼看就要触及，朗月部族 们都屏住了呼吸，少女们都呀的叫了起来。 只见李赫闪身后退，双手快速搭住木吉的胳膊，猛地一拉。木吉一个踉跄差点要摔倒在地，他顺势就用脚去勾李赫，谁知李赫早已随着他的身子欺身靠了过来，贴着他顺势用膝盖顶在他的的左肋，一阵剧痛下木吉滚出了几步。朗月族人都站了起来，紧张地看着李赫。李赫没有乘胜追击，待在原地。 朗月木吉龇牙咧嘴的站了起来，向李赫拱了拱手，表示再来。他咬紧牙，瞪着眼，像一只被激怒的雄狮猛扑向李赫。李赫这次则硬碰硬与他四臂相抵，像是两头牛一样各不相让。木吉使出一招“顺手牵羊”，右手一把将李赫的左手用力猛拉，左手紧抱右腿，“嗨”的一声想把李赫扛起来，来个过顶摔。结果李赫双脚像是钉在地上一样，纹丝不动。反倒是自己的腰露出了空档，被李赫抱住。木吉暗叫不好，果然身子一轻，被李赫凌空抱起失去了重心。木吉叫道：“服了，李赫大哥我服了。”在绝对力量面前，木吉不服不行。 李赫哈哈大笑道：“木吉也是少年英雄，多练几年，多长点力气就和我差不多了。”轻轻的把木吉放了下来。 朗月族人们放心了下来，也为李赫勇猛喝彩了起来。朗月格基走过来，拍了拍木吉的肩膀道：“臭小子，知道什么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了吗？还不向贵客敬酒 致歉？” 朗月木吉嘿嘿憨笑道：“李赫大哥，木吉今天莽撞别见怪，你是我心中的英雄，以后要我帮忙，一句话就行。” “木吉，我们都是好兄弟，你们有事飞鸽传消息给我就行。”李赫让元昊拿了两羽信鸽，送给了朗月木吉。朗月木吉大喜，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信鸽。 百年前前朝大将皇甫规、段颖等大将军将羌人打的四分五裂，不敢靠近汉地。靠近凉州，陇西的羌族人很多人已经迁入关中定居，连朗月部落也深受汉文化影响，语言都能互通。姓氏也汉化，如李赫的娘亲就是匡氏，早年羌人移居陇西郡的后代。而今西羌族人又慢慢恢复了元气，人口众多势力直指凉州、陇西。 朗月格基父子和几个长老，李赫、元昊在大帐里议事。明确了朗月部落为李赫盐酒茶铁等物资的羌地代理人，平日负责车马运输及各部落之间的联系。 李赫询问了羌人部落的分布情况，朗月格基道：“羌人部落势力最大的是西羌部。百年前羌汉战争，西羌怂恿东羌联合攻打汉地，挑起了战事。结果东羌当了冤大头，被你们前朝猛将段颖打得落花流水，差点灭族。西羌一看情况不妙，保留了实力迁到水草丰美的西海又称‘库库淖尔湖’附近。我们朗月族属东羌，原本有十万左右的部族，现在只有三千不到的族人。我们世世代代在临夏放牧，哪也不去 。” 朗月格基表情凝重，目光盯着跳跃着的油灯火苗。遥远的往事，代代相传。爷爷离世时告诫他，永远不要想着和别的部落一样去烧杀抢掠，抢汉人的土地和女人，和汉人为敌，那是给自己找灾难。切记，切记！前段时间，西羌部落遣使者过来让朗月部落抽三百骑士从军，看样子是又要挑起祸端。为了不出兵，他送了使者大量的财宝，使者才满意地离开。 “西羌部又要挑起战事了，兄弟你身为汉人，你深入羌地如果不是碰上我们朗月部，恐怕凶多吉少啊。”朗月格基忧虑地看着李赫。“最好这次就留在朗月，你的货物我帮你卖完你再走，别的地方不要去了。” “为何？我是商人，部落再不讲理总不能杀人越货吧，这和强盗有何区别？”李赫装糊涂。 “他们就是强盗，连自己羌人都要抢。”朗月木吉在边上恨恨地说。 李元昊问道：“那么位居临夏大帐是哪个部落，他们出兵了吗？” “我们朗月部落小，只是游牧在这胭脂湖边上。像我们这种小部落分散在各地有数百个之多，湖的另一边还有几个小部落。他们大的部落占据着大湖边上，东戎部落人数最多，有二十多万人分布在湖拉拉等大湖附近。”朗月格基回答道。“东戎有可能象征性的出兵，西羌部不敢强迫东戎部，东戎部则不能不给西羌部面子。” 李赫道：“我想明 日去趟临夏，见见世面，也好拉些皮草和马回去。不必担心我安全。” 朗月格基摇摇头说道：“出门在外还是小心为妙，如果坚持，我让木吉带着你去，其他人就别去了，人多惹人注意，树大招风啊。” 李赫想了想有道理，便说：“好吧，我弟弟随着我就行了。” 此时，夜已深。外面的篝火逐渐熄灭，族人们也都回到自己的帐篷里睡觉了。朗月格基安排几个空帐篷给李赫一行休息，另外要安排少女服侍李赫和元昊，被李赫婉拒。草原上，一旦人们进入梦乡，便是一片寂静，牛、羊、马等牲畜也进入了睡眠。偶尔会听见几声湖边野鸭的叫声。 第五十二章 狼群又至 帐篷里，李赫和元昊晚上喝了不少酒，困意袭来倒头便睡。刚睡不久，李赫便听到外面传来牛羊的骚动声。起初不以为意，但随着骚动声越来也大，还伴随着马的嘶鸣声也传入了耳朵。有敌袭？ 李赫一骨碌就站了起来，元昊亦惊醒，翻身就随着李赫操起长弓和横刀便往外走去。今夜天上没有月亮星星，厚厚的云层挡住了所有的亮光。帐外一片漆黑，运足目力只能看到十步左右，看不到外面的情况。朗月族的男人们也纷纷握着武器走出帐外，由于什么都看不到，都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只听见牛羊的惊叫声和马嘶声越来越大，成千上万头牲畜好似奔跑了起来，沉闷的蹄声犹如千军万马朝着远方而去。 李元昊在边上提醒道：“哥，看不到灯光火把什么的，连狗叫声都没有，会不会是狼偷牲畜，不是敌袭。” 李赫心中暗惊，这么大的动作，不会是前日的狼群跟踪到此吧。如果是，怎么如此悄然无息，和前日此起彼伏的狼嚎声完全不同。牧民的牧羊犬都被狼咬死的话，李赫肯定是那只狼王带着庞大的狼群一路跟踪他们到了这里，如此庞大的狼群对付几只牧羊犬简直是秒杀。 “是狼群，大家抄起家伙随我走！”李赫大声叫道，说着便和李元昊抢了匹马，追着声音飞驰而去。斥候们也纷纷寻马跟随李赫。 “大家快跟着李大哥，阻止 恶狼赶着牲畜往外跑。”朗月木吉焦急地喊道。牛羊是草原部落的命根子，狼群这是要了牧民们的命啊。 朗月部族牧民们恍然大悟，纷纷翻身上马，紧跟着李赫、朗月木吉追牲畜去了。 牧民们点燃火把，火把的亮光只能照到二十步，在草原无尽的黑夜中看不到远方。循着隆隆的脚蹄声，李赫一马当先策马追去，元昊、朗月木吉紧随其后。快接近落在后面的牛羊群时，他依稀看到几只黑色的身影隐藏在牛羊群里。 应该是狼，它们狡猾地用羊群做掩护，时不时咬一口走得慢的，不愿意走的牛羊，始终让庞大的牲畜群保持高速跑动状态。这些狼不好射杀，只有先绕过去把这几千只羊拦下来。 几只恶狼趁着混乱，从羊群里窜了出来，张开血盆大嘴就扑向骑士们的坐骑，嗖嗖嗖，几支箭矢迅如闪电，那几只狼被李赫等人当场射杀。 李赫、元昊、木吉还有斥候和牧民大约有一百骑，从两侧包抄过去，把这群羊围了起来，控制住头羊后，首先想办法揪出那几只狼。大家都明白，速度得快，还有大量的牲畜群在狼的控制中。 他们不能将时间浪费在这群羊这里，将它们交给了后面赶来的朗月族人。他们得尽快把所有的牲畜群都追回来，这样才能把损失降到最小。李赫想到，擒贼先擒王，必须将狼王射杀，这群狼才会四散逃跑以解狼患。 此 时云层散开了些，月亮在薄薄的云层后面洒下了微弱的光，使得牧民们得以分辨出羊群的位置。 羊群速度最慢，狼撵起来也费劲，所以几十群羊群落在最后面。牛群跑在羊群的前面，每个牛群后面有七八头狼撵着，左右两侧也有狼夹击着以防牛群改变方向。而马群已经跑远，李赫的耳力只能隐隐约约地听到前面隆隆的马蹄声。 李赫一行百十号人一路过去，将一个个牲畜群逼停，逼停后就留下几个人等候后面赶上来的族人们，再一起处理混在牛羊群中的恶狼。大伙不停地往前赶，大多数牛羊群都被控制住后，就只剩远方的马群了。而那些拦下来的牛羊群里的恶狼立即逃之夭夭，消失在黑暗当中。 李赫回过头看了看，身边只有元昊和朗月木吉紧紧跟着他。他裂开嘴笑了笑，示意继续前行。朗月木吉向他扬起了大拇指，喊到：“李大哥，前面的马群不容易控制住，速度太快，而且狼也是最多的，各自小心。” “木吉，这马群向着什么方向去的？”李赫大喊道。 “是向着西南面的血月山谷。”朗月木吉回答道。 李赫刚开始以为狼群是赶着牛羊马去湖里淹死，以报复人类，看来似乎不是，来不及细想，策马迎着远方马群飘来的屎臭味一路追赶。 前面出现了一个大山的影子，矗立在夜色当中缓缓地从迎面压来，感觉极其压抑。渐渐 追近了，隐约看见一个山谷。马群正拥堵在山谷口，有十几双黄幽幽的眼睛在马群后面和两侧不断的袭扰着，后面被撕咬的马儿咴嘘嘘地惨叫，惹得还没进山谷的马群一阵骚动，加速往前拱，拥挤踩踏和被恶狼咬死的马匹不在少数。 李赫三人全速冲了过去，还有三百步时，李赫早已抡圆了弓弦，张弓就射。蓬的一声箭如流星，还未来得及闪进谷内的一头恶狼应声而倒。十几头恶狼一见不秒，哄然散去。朗月木吉瞠目结舌，骇然心想：李大哥的射术真是举世无双，自己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谁能在三百步外骑射一只移动的目标。拳脚上输给李赫他还不是很服气，现在亲眼看到他三百步射杀恶狼，自叹弗如！李赫的形象在他心目中就像偶像一样，高大了起来。 望着谷口横七竖八倒在地上的骏马，有的痛苦地想挣扎着站起来，有的倒在地上无力地蹬着腿，有的肠子从肚子流了出来，有的已经被同类踩得面目全非，场面极其惨烈。 李赫皱着眉头，从边上飞驰而过。听到朗月木吉在后面大声骂道：“这群恶魔，朗月木吉今日不灭了你们誓不罢休！” 李元昊也喊道：“我李元昊算一个，这群恶狼不除天理难容！” “你俩别喊了，小心把飘着的马粪吃进嘴里。进谷后，你俩注意观察两侧。”李赫吩咐道。 进入山谷，山的两侧都是嶙峋的巨 石，山势崎岖道路狭窄，马儿跑不快。离马群越来越近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马尿的骚臭味，李赫三人用布条绑在了鼻孔处。 李赫三人勒住马，停了下来。因为前方十几头恶狼突然掉过头来，放开马匹，黄幽幽的眼睛直直地盯着他们三位。胯下的骏马不安地原地踏着蹄子，吁恢恢地嘶鸣了一声。隐藏在马群里的狼纷纷现身出来，一下子前方多了几十头狼拦在前面。 “哥，边上，后面全是狼。”李元昊轻轻地告诉李赫。李赫虽然眼睛盯着前方的狼，余光也早发现侧翼的狼，但没看到后面的狼堵了上来。月光下，四周出现了密密麻麻黄幽幽的眼睛，格外醒目。朗月木吉神色凝重地紧了紧手护，慢慢抽出了马刀。 第五十三章 浴血狼谷 “好一个请君入瓮！”李赫也抽出了横刀，沉着地说道：“狼的目标是我们，咱们中计被狼包围了，这伙狼有分工。后面的狼是堵住我们的退路，前面的狼是堵住我们前进的路，边上的狼伺机进攻我们。我们要注意两侧，看到前方的岩壁没，咱们杀到那边去，背靠岩壁防守。”李元昊和朗月木吉答应了一声，各自手执武器在李赫的两侧向岩壁冲了过去。 此时胯下的马虽然全身都在发抖，但本能的求生欲促使它们驮着李赫等三人冲向岩壁。狼群见三人有所行动，便前堵后追地扑了上来。侧边冲出几只狼扑向元昊、木吉，张嘴就咬向马肚子，惊得马边叫边竖起了身子。元昊、木吉挥起横刀和马刀斩向恶狼，寒光一闪，几团血雾飞溅起来，恶狼瞬间身首异处。 李赫三人趁狼群被吓住一滞神的功夫，冲到了岩壁前。岩壁高三丈，光滑如镜，没有可攀附的地方。两侧也没有可以拒狼的遮蔽物，三人三骑瞬间被数百只狼围了水泄不通。 刚翻身下马，后面已经感觉有几丝腥风扑面而来。李赫横刀反手便刺，正好从恶狼的嘴里刺进，后脖子穿出。余光看到侧边灰影一闪而至，来不及抽刀，横刀带着狼尸横扫过去，一片血雾下两头狼碎成数块。 今日李赫和元昊的横刀首次饮血，在火把的光线下，布满花纹的刀身如行云似流水，美妙异常。 朗月木吉羡慕地看着他俩，虽然他的马刀也是百炼精钢，但远不及乌兹钢做的横刀锋利坚韧，何况横刀线条充满了力学的刚猛和优美。狼的骨头很硬，如果自己的马刀像李赫这番操作，肯定是卡在骨头里抽不出来。 李赫看着木吉，笑道：“哈哈，今日我们三人深陷狼谷，被数百只狼逼入绝境。木吉，你怕吗？” 朗月木吉涨红了脸道：“草原上的雄鹰不会对暴风雨害怕，区区几百头狼而已，我朗月木吉哪怕葬身于此也要杀他个痛快。” “好，宝刀赠英雄，此横刀赠予你。尽情杀个痛快吧。”李赫顺手又砍翻一头狼，将横刀抛了过去。 木吉接住横刀，手感相当顺手，欣喜万分。来不及道谢，便朝正面扑过来的恶狼直刺过去，恶狼摆头避过，木吉顺势下劈，恶狼立马断成两节，鲜血和内脏喷洒了一地。整个过程如同砍瓜切菜，木吉精神大振，和李元昊一左一右把刀舞成两团雪球般翻滚，一息之间地上躺了十几头狼的残体。 李赫将火把插在地上，眼睛四处搜寻狼王的身影。他们周围都是黄幽幽的眼睛，分不清哪头是狼王。遂抽出黑色的匕首，加入战团之中。边砍边叫道：“元昊，木吉帮我找找狼王的位置。只有射杀狼王，咱们才有希望杀出去。” “好，李大哥你这把匕首也是好东西啊，切狼崽子如同切豆腐一般，和这把横刀一 样。” “嗯，哥我一直在看呢。木吉，你娶媳妇了没啊。”李元昊挥着刀，一边说道。 朗月木吉道：“已经定亲，媳妇还没过门呢。” “咱们别死啊！我也尚未娶妻，我可不想就死在这儿给狼当饭吃。”元昊双手握刀奋力地又劈了一只，地上已经堆积了二十多头恶狼的尸体。 狼王站在山谷对面的巨石上。凶狠阴冷的眼睛看着李赫三人，今夜必须要把他们撕成碎片。这个请君入瓮的计划，屡试不爽，以前死在它嘴里的牧民不在少数。虽然眼前这三位看起来比其他人难对付些，但为了族群的发展，付出点代价是值得的。今日的猎获足够他们吃上整个冬天，族群又会繁衍出新的生命。 嗷呜~~一声悠长嘹亮的叫声响彻山谷，引起阵阵回荡。这是狼王发出总攻的信号，但它不知道的是自己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它的叫声暴露了自己的位置。 李赫寻着声音，果然发现狼王就在对面的巨石上。山谷狭长，谷两侧距离仅不到三百步。虽然黑夜只能看到两盏黄色的眼睛，对他来说这就够了。 狼群如潮水般地涌来，李元昊、朗月木吉虽手执利刃，面对同时扑过来的上百头狼，也是应付不暇、力不从心。 恶狼前仆后继地扑上来，用身体帮同伴挡刀。有的狼咬手臂，有的狼从下面钻过来，偷袭下盘。三人浑身是血，身上被狼咬伤好几处，不知 道是狼血还是自己的血。 李赫大声叫道：“坚持一下，我射狼王！”说罢，不顾扑过来的恶狼。用嘴叼着匕首，拾起长弓，搭上箭矢便射向巨石上两只黄眼睛。就在电光火石刹那间，一只狼已经咬住了他的大腿，另一只也咬住了他的胳膊。 元昊、木吉大急，不顾扑向自己的恶狼，挥刀砍向咬住李赫的那两只。 同一时间，巨石上的狼王黑暗中躲避不及，势大力沉的箭矢瞬间射入脑门，睁着两眼翻倒在地，不停的抽搐，喉咙里发出凄楚的呜呜声。狼王垂死的呜咽声，在幽静的山谷中传了开去。 咬住李赫的两只狼来不及撕扯，就被劈成两段，上半身还挂在李赫身上。 元昊、木吉亦同时被恶狼咬住，他俩已来不及抽刀回砍，眼看自己就要被恶狼撕碎。 突然间，所有的狼听到狼王的呜咽声停了下来，连咬住他们的狼都松开了嘴，看向对面的巨石方向。 尚未投入进攻的狼，看着狼王被射杀，愣了片刻后撒腿就跑。它们被奉为王的首领被当场射杀，前方进攻的狼群尸横遍野，它们片刻都不想停留，只想快速地逃离此地。逃跑的狼群发出凄凄的呜咽声，让所有进攻的狼停止了动作，迟疑片刻后它们也如潮水般纷纷地退去。 刹那间，原本充满了血腥、杀戮的山谷，只剩下李赫三人血淋淋地站在原地。几十头狼的尸体堆积在三人周围，粘 稠的狼血没来得及渗入地下，还在缓缓地流动。眼前惨烈的景象和劫后余生地庆幸，使他们三个一下子拥抱在一起。 李赫的斥候们和朗月部的猎人们清除了牛羊群中的恶狼，循着足迹一路走来，陆陆续续躺着牲畜的尸体，其中还有狼的，狼都死于一箭毙命，所有人不禁都暗自为三人担心，加紧挥鞭策马狂奔。 进入山谷不久，便看见火把的亮光。望着堆积如山的恶狼尸体中，三个浑身血淋淋的英雄互相无声地拥抱在一起。大伙翻身下马，簇拥而上，无声地围抱着三位英雄为他们祝贺。 第五十四章 英雄赞歌 其他牧民们沿着山谷，找回了马群。返回的人们迤逦而行，李赫三人坐在马车上，看着大批的牛、羊、马慢慢地赶回朗月族驻地，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回到驻地天已亮，朗月格基带领整个部落的男女老幼在路口迎接他们的英雄回来，为了李赫、李元昊等汉人用这种方式告诉部族他们是真正的朋友、兄弟。更为了自己的儿子用这种方式宣告部族，他已经成 为了草原上最勇敢的勇士。他们敢于用自己的生命去挽回整个部族赖以生存的财富。 部族的人们，尤其是少女们唱着最虔诚最动听的歌，跳着最美的萨朗舞迎接他们的凯旋。 朗月格基给李赫挂上羌红后，眼睛泛着晶莹，右手握拳靠在心口说道：“你们是草原最好的朋友，我朗月格基代表朗月部落向上天发誓，我朗月部落永不与汉人为敌，永世交好。如违背誓言，天诛地灭！” 姑娘们唱道：“冬天将至，大雁南飞。勇敢的少年郎啊，千山万水来到草原。你有蓝天一样的胸怀，月亮一样的眼睛。你就像草原上的雄鹰，杀退了恶狼，保护了牛羊阿依也。勇敢的少年郎啊，你的身影轻轻扣动我的心田，你是姑娘们心中永远的英雄。” 李赫也缓缓地站了起来，朝着黑压压的朗月族牧民们深深的鞠了一躬，大声说道：“你们是我们永远的朋友，击退草原上的恶狼是我们做了朋友应 该做的事，不足挂齿。以后我们兄弟心连心，有难同当，有福同享。” 底下一片叫好声，鼓掌声。牧民小伙们冲上来把他们抬进部落，一番热烈庆祝。李赫一行得到了朗月部族全员认可，奉为上宾。在部落里稍休整了两日，朗月木吉就带着李赫、元昊前往临夏而去。 李唯前往甘南，路上倒没什么波折。一路行去，初冬的草原是一年最美的季节，蓝蓝的天上飘着白云，到处可见草原上牛羊成群的在吃草，一片片白色在绿色的草地上缓缓地移动。天上地下交相辉映，仿佛像是白云在水中的倒影。一个个部落相隔不甚远，分布在宜人的湖光山色之中，一顶顶帐篷就像是雨后冒出的蘑菇，随着地形错落有致。 羌汉和平相处了近百年，甘南草原上处处是一片祥和。牧民们看见李唯一行人，竟然会用生硬的汉语远远的主动打招呼，骑着马过来看看车上的货物。他们对陇西精盐赞不绝口，尤其对酒他们基本没有抵抗力，一车盐和酒很快变成了一车牛羊皮子外加名贵的藏红花。 李唯命令伍长带队分别行动，自己往漓水进发。其他人分别前往临潭、西固、碌曲、卓尼、玛曲、迭部等地。 到了漓水，这是一个有集市的大镇，镇名取自边上这条漓水河。不少手执长矛的骑兵在镇上巡逻。这里大部分牧民都是东羌人，还有少许藏民。漓水镇的这 个集市有来自各地的商人，整个甘南地区牧民的日常所需均从这里集散出去。 李唯带着一伍亲卫拉着精盐，打着李记盐铺的招牌前往集市。路遇羌族骑兵盘查，镇定地说自己是贩盐的，便放行了。草原的部落民族最欢迎汉人贩运盐、铁、粮食等战略物资过来，所以一般没什么人会为难商贩。 李唯赶着马车进入集市，缴了五百钱集市税，便择了一个空地停下来。打开盐袋子，大声贩卖开： “来自陇西的精盐，大家来看看呐，不怕货比货，不好不要钱。” 另一个斥候喊道：“来尝尝看呐，烤肉蘸点精盐，格外鲜美啊！” 其他斥候也喊开了：“这是特制的精盐，比你们平时吃的青盐好多啦，没有杂质，吃了肚子不会痛，拉屎都格外香啊！” 哈哈哈，边上的羌人、藏人听到后哄笑着围了过来。一瞧，确实这么回事。颜色雪白的盐，细细的，用手指蘸了点放在嘴里抿了一下，的确鲜咸没有苦涩味。 “对啊，好的牛羊肉用青盐不是糟蹋了嘛，改用陇西精盐吃肉，给个媳妇都不换呐，哈哈。” 一个羌人商贩挤了过来，向李唯问道：“掌柜的，你这盐果然产自陇西？以前可没听说过陇西产盐啊。” 李唯道：“陇西以前确实没有盐，这盐是俺哥无意中发现的，从岩石里面精炼而成。普通人可弄不出这白花花的盐呐。现在关中人谁不吃俺 李记盐铺的盐？好差自在人心。” 另一个商贩上前说道：“我听说过你们李记盐铺，有人将陇西盐贩到我们甘南价格不便宜啊，只有富人吃得起。待会我请你们几个喝酒，详细聊聊如何？” 李唯应允，过了一个时辰那人果然来了。他自称叫雅格予措，带他去见他们部落首领铁顿酋长商谈精盐生意。雅格予措带他们来到一座三进宅院，院外的护卫林立。李唯边走边想，见见大部落的首领挺好，消息肯定管用。 一路进去步入一个大厅，里面已有数位羌族首领模样的人席地而坐。雅格予措进去朝居中而坐的首领叩拜道：“酋长，人我已经带来了。他叫李唯，陇西李记盐铺的盐商。” “哦，尊贵的客人来了，未有远迎，失礼了！请坐！”铁顿酋长寒暄了一句，并示意手下上菜。 李唯并未就坐，而是随雅格予措一起向铁顿酋长行了叩拜之礼，道：“尊贵的酋长，我只是一个普通盐商，您如此盛待小人，小人不甚惶恐。” 铁顿酋长哈哈大笑，旋即又目露凶光道：“你不必拘礼，我们草原讲的是利，你能给我带来财富，你就我的座上宾。如果是到我们头上扒皮的，我就能扒了你的皮。” “岂敢岂敢，小的只是李记盐铺的伙计，这次过来负责开通盐道的。我们李记盐铺的宗旨也是，只要与李记盐铺合作的盐商，我们均予以保护其利益。 ”李唯面无惧色，不卑不亢地说道。 铁顿酋长又哈哈笑道：“好，痛快！上酒，边吃边谈。” 李唯道：“尊贵的酋长，我也没带什么礼物，只带了一坛酒送给您，希望您喜欢。” “好，你们汉人做的酒应该不错，大家尝尝。” 不一会，女奴们端着黄膘牛肉、水煮羊肉等上来了，整个大厅飘起诱人的香味。拍开酒坛子的封泥，一股浓浓的酒香味冲天而起，一下子就把牛羊肉的香味完全盖住了。 铁顿酋长表情一愣，说道：“好酒！如此醇厚酒香，酒差不到哪里去。”从女奴手中抢过碗来，猛喝一口。只见他瞬间面色涨红，双目圆睁，血色上涌，脑门青筋凸起，好半天才缓过气来。边上几位附离差点拔刀要将李唯按住。 第五十五章 野利部 只听铁顿酋长口中狂赞道：“好酒！好酒啊，哈哈哈，够劲，够味，够烈！”心想，自己平时喝的那是啥，和这酒比起来就不是酒了。 “这酒是哪里酿造的？” 李唯暗中得意，答道：“此酒是我们李记酒坊酿造，目前还得限量供应。” “什么条件，尽管提。本酋长就要你们的盐和酒。”铁顿酋长瞪着李唯道：“我们白兰部，有十几万之众。西山、白狗部加起来也才十万人。如果答应盐、酒专营权给我，你要什么我给你什么，本部姑娘随你挑，哈哈哈。” 李唯揖礼拜道：“尊贵的酋长，此事小的无权定夺，但可以回去禀报家主。小的听说西平那边有战事，都不敢去做生意，只有跑到甘南来看看，开通商路。如果战事引火到甘南，只能等战事过后才能办了。” 铁顿酋长盘算，如果自己控制了盐、酒两项。将会给自己部落带来无尽的财富，甘南将是自己白兰部一家独大，西山、白狗部只能俯首称臣。 “那是西羌党项部所为，他们尚不敢欺负到我们头上。你回去禀报家主，让他放心就是。盐、酒两项交给我们白兰部，整个甘南都用你们的盐酒，你们陇西李家原本就是大族，有机会我想见见你们家主，他倒是个人才。”铁顿酋长抓起一块黄膘牛肉，啃得满嘴是油。 李唯也不客气，边说也边抓起一块羊肉吃了起来。心想，甘南这边 也没必要打听什么情报了，既然用盐酒两项捆住最大的白兰部，相信别的部落也掀不起大风浪来。 朗月木吉带着李赫、元昊前往临夏，一路高原河流湖泊众多，游牧民族临水而栖，人口明显比朗月族栖息地要密集许多。三人六骑脚程很快，三日便到了。路上朗月木吉告诉李赫，临夏主要是东羌的东夏部落人口最众，加上些小部落，人口多达三十万人。首领姓姜，名荣元，被尊称为元硕单于。 临夏的老城已经在百年前的战火中毁灭，这是座新建的城池，规模与安故县的城池差不多大小。草原人夯的城墙偏低，只有两丈高。守门的卫兵认得朗月木吉是朗月部族长之子，三人顺利地进入临夏。 临夏城内戒备森严，时不时有巡逻的骑兵从三人边上穿梭而过。李赫暗想，草原部落牧民善射，一有战事就成了骑兵。西炎国的屯兵制其实和游牧部落的兵制差不多，双方打仗就是种田的和放牧的打。 朗月木吉带着李赫、元昊进入集市，他们其他三匹马上驮着几坛酒、几包精盐和近日猎获的狼皮。集市内，人群三五成群，有卖皮子的，也有卖牲畜的，有卖丝绸的，也有卖草料的。有胡商，也有汉人商贩。李赫来的目的暂时还不能告诉木吉，这是军事任务。 李赫他们翻身下马，牵着马匹在人群中穿行，走到一位皮商前停了下来。卸下包裹， 取出狼皮给皮商看，问道：“掌柜的，您看临冬的狼皮毛色极佳，这皮子你怎么收？” 这位胡商翻了翻皮子，道：“毛色确实不错，够密够厚，只是品相不行，有箭伤刀伤，给不了好价格。” “狼皮肯定有伤，哪头狼会让你轻易活捉。套住的狼都会自己咬断腿逃跑，狼太狡猾不好捉的。”李元昊也煞有介事地说道。 木吉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俩做起生意来，还真像那么回事。 那皮商问道：“你们有几张狼皮子？” 李赫反问道：“你要多少？是不是多了价格就能贵一些？” 皮商道：“那是自然，做一件狼皮袄得用三张狼皮，做褥子得更多。单一张皮子不好卖。” 李赫道：“我有三十张，你出什么价？” 大家都知道上了年纪的部落长老们喜欢用狼皮，其保暖性好，防湿气。对风湿关节病的人来说是首选用的皮子。这么多皮子做成皮袄，褥子根本不愁卖。 皮商便道：“三十张皮子，我按一千钱一张，共三万钱。不能再多了。你哪来的那么多狼皮子？” 李赫哈哈一笑，说道：“这你不用管，我不要钱。你拿三百张上好的羊皮换吧，你不亏的。” “行，成交。你的皮子呢？”皮货商一听这买卖划算，草原不缺羊皮，狼皮子才值钱。 “皮子在朗月部，再说三百张羊皮我们的马也带不走。你派人送羊皮过去，再拉狼皮回来可行？”李赫协 商道。 “哦，原来你们是朗月部过来的！听闻前几天你们杀退了几百只狼的大狼群，难怪你们有这么多狼皮子。”皮货商叫了起来。 “请问您尊姓大名？” “某姓李，名赫。” “你真是李赫？真被我猜着了，我心里想着你会不会就是那位帮朗月部杀退狼群的英雄，嘿，巧了，果然是你！”皮货商兴奋地大声嚷嚷开来。 一下子，附近的人群呼啦啦地围了上来。草原人尚武，部落首领都是通过比武选出来的。更别说被人传唱歌颂的英雄人物就在身边，大家都要一睹英雄的风采。一时间，人群汹涌，人头攒动，李赫三人被紧紧的围在中间。 东夏部的卫兵们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市场引起骚乱可不是好事，急忙跑过来维持秩序。拨开人群，才知道原来近几日传唱中的杀狼英雄在市场中卖狼皮子。卫兵们哭笑不得，原本心中高大的英雄形象一下子矮了不少。 “让开，快让开!”一群私人亲卫用刀鞘骄横地拨开人群和卫兵。卫兵大怒，但一看清来人便怒气全无，向来者行了个礼，退到一边。 李赫一看这行人来头不小，明显是冲自己来的。便站着，静观其变。朗月木吉在边上轻声说道：“他们是西羌党项人野利部，来临夏干什么？” 党项部落是姓氏结为部落，互不统属。较大者有细封氏、费听氏、往利氏、颇超氏、野利氏、房当氏、 米禽氏、拓跋氏等八部。这八个部落各自有十几万部众，联合起来实力强悍。 “你们谁是李赫？”其中一人问道。 李赫沉声答道：“是我，你们找我有何贵干？” 那人拱手道：“我们野利部的左贤王殿下说你的狼皮他全要了，价格随你开。” 李赫脸色露出为难的表情，说道：“出门在外靠朋友，我们讲的是一个‘信’字。方才已与这位掌柜的谈好了价钱，某不好转卖他人。这批狼皮是他的了，您可以和他谈。” 第五十六章 西羌拓跋 那位皮货商一看架势，连连摇头道：“还未成交，还未成交。我的羊皮也未解付到位，不算不算了。” “哈哈，他自己都说不算了，你不用为难了吧。我们的左贤王殿下正等着你呢，快随我过去吧。”那人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李赫微笑道：“你们野利部威名远扬啊，街上可以横着走，逼得别人放弃即得的利益，令某佩服。” 那群人焉有听不出话里的意思？呛啷啷地纷纷拔出利刃，喝道：“不识抬举的东西，左贤王殿下有心结交与你，今日如此讥讽我们野利部，便是我们野利部的敌人。” 朗月木吉站了出来：“野利部的，要打架吗？我朗月木吉可不怕你们。” 李赫大声笑道：“哈哈，你们野利部要和我李赫交朋友，也用这种强买强卖的手段吗？”说着，身形暴起，徒手欺近一位野利部卫兵，黏住他的身体，左脚踩住他的脚背，一个肘击，那人便轰的倒下了。因 为李赫先发制人速度太快，野利部卫兵脚背被踩住，无法逃脱，生生承受了一记肘击，痛苦地倒下了。 临夏城的卫兵队长一看事态不秒，便上前阻拦，喝道：“无论谁在临夏城内闹事，格杀勿论！” 野利部左贤王手下不干了，人没带回去，还丢了部落的面子，又不敢真的动刀子杀人。一群人亮着兵器进退两难，闹哄哄的集市围满了看热闹的东夏人。 李赫三人淡定地站在人群中毫无惧色，就在三方僵持着尴尬的局面时，有一伙人拨开人群走了过来。 临夏卫兵队队长一看，急忙行礼道：“拓跋左贤王。” “嗯，我们来临夏给你们添乱了，对不住哈，这点银子给兄弟们拿去喝酒。”卫兵队长丝毫不忌讳边上都是围观的人，向拓跋贤王鞠躬道谢后，泰然自若地收了银子，挥手让边上的卫兵撤了。 这位拓跋贤王，朝李赫三人揖礼道：“我是西羌拓跋部的拓跋俊。代野利部的失礼，向你们三人致歉。” 李赫三人见这位拓跋左贤王，年约二十五。面色如玉，谦谦君子般毫无架子。便齐齐地回礼，李赫说道：“拓跋左贤王出面，李赫便不计较了，我们告辞。” “英雄留步，我们草原人最好结交朋友，特别是您这种英雄人物。您就是最近传唱中的英雄李赫吧，也不怪野利部，他们的左贤王野利飒也好结交英雄。只是他们的方式不对，惹怒了您。今拓跋俊有幸遇到英雄，能否请您移步帐中一叙？”拓跋俊一番话，说得李赫无法拒绝，亦说得野利部的卫兵们手足无措。 拓跋俊朝他们喝道：“还不滚回去，等着领赏吗？看你们的左贤王怎么收拾你们，把我们党项人的脸都丢尽了。” 野利部的部众灰溜溜地收拾兵器，扶着受伤的卫兵回去复命。 来到拓跋俊的帐中，主客互相 谦让后择座而坐。李赫来的路上就在想，怎么这么巧，西羌八大部落自己就碰上了俩。李赫刚坐下，索性开门见山地问道：“承蒙左贤王解围，李赫不胜感激。今日有幸在临夏遇见野利拓跋两部，实为三生有幸。左贤王是来东羌做客？” 拓跋俊说道：“英雄名扬草原，某有心结交英雄，我俩兄弟相称。你也不是我的部众，不必称某为左贤王。我托大，呼你为李赫兄弟。你呼我为拓跋兄便可。”喝了口水，又道：“既为兄弟，虽你为汉人，某不敢相瞒。此次来临夏是受单于所托，西羌八大部落的左贤王都来了。我们党项人虽看起来人马众多，兵强马壮的，但都是表面。八大部落各自为政，互不统领。” 看着李赫三人一脸疑惑的表情，他接着往下说道：“吐蕃近年来不断屯兵戍边，蚕食吞并我们的草原。我们党项各部落逐渐往北迁移，个别部落已经移往河西画石山以东之地。此地和目前八大部之间隔着凉州，往来不便。八大部看你们汉地三国互相掣肘，便联合出兵西平，以此想打通生存之道，实是无奈之举啊。唇亡齿寒，这次八大部派我们八位左贤王来临夏，就想和东夏部商谈共同抵御吐蕃，打通河西通道。” 李赫、李元昊内心震惊，情报得来全不费功夫啊。拓跋俊一脸诚恳的样子不像骗人，何况他也不知道他俩是 陇西军人。 拓跋俊继续说道：“你现在成为我们羌人草原的英雄，牧民们骑在马背上到处传唱。你知道自己的分量有多重吗？只要你振臂一呼，跟随你的牧民不会少于十万数。这就是我们知道你在临夏，纷纷来找你的原因。羌人大小部落有数百个，不统一，不归属。大部落首领都自封单于，各自为战，和吐蕃、汉人打仗很吃亏。如果你加入某个部落，这个部落肯定声望大增。这次西羌各部族凑了些人马去攻击西平城，就是为了给自己部落赢得声望，受牧民们的拥戴。” 李赫、元昊终于听明白羌人此次进攻西平的来龙去脉，真实地了解了羌人的处境。 李赫问道：“拓跋兄，我认为你们进攻西平不妥，如西炎起兵，联合吐蕃从西南、东北夹击，你们如何应对？” 拓跋俊叹了口气，说道：“兄弟之言我之所忧啊，西炎遣使游说吐蕃，听闻陇西军兵强马壮，东西夹击有可能变成实事。但各部落单于们认为，西羌位与西海以西，西炎鞭长莫及。何况中原三国互相制衡，西炎北方亦不稳固，吐蕃不相信西炎会出兵围剿羌人。” 李赫言道：“羌人为何不考虑联合西炎一同抵御吐蕃？” “情怀，百年之前的战痛没那么容易消失，野利部等几个部族尤其仇视汉人。”拓跋俊眼睛盯着李赫道。“野利氏今日虽有心结交与你，你 如入野利部就是与虎谋皮。” “拓跋兄，今日听你言，我觉得你是胸怀大志之人。你如果觉得我能帮到你，尽管开口。但我有条件：非鸿鹏之志者，吾不帮；与汉人为敌者，吾不帮；唯利是图者，吾不帮；滥杀无辜者，吾不帮。”李赫笑盈盈地看着拓跋俊说道。 拓跋俊点了点头，道：“李兄弟高看我了，我也没多大的志向。我们羌人能统一到一起，不受吐蕃、吐谷浑、西炎欺负，是我所愿。” 李赫道：“羌人确实在夹缝中求生存。吐蕃处地利优势，向北扩张，势必挤压羌人。吐谷浑西边则是戈壁荒漠无路可退，只有向南向东扩张，挤压羌人和吐蕃抢地盘。西炎应该暂无扩土之意，所以你们的敌人首先是吐蕃和吐谷浑。对内各部落要做到统一，才能强大。对外，应该与西炎交好，全力应对吐蕃和吐谷浑。” 第五十七章 一见如故 拓跋俊说道：“某自幼学习中原文化，汉人文化博大精深。拓跋俊愿意与西炎交好。西平之战，非吾拓跋部所愿，乃野利部和颇超部的主意。陇西李氏乃中原望族，李赫兄弟此次回西炎能否代我问问西炎朝廷的意思。羌人这边，某希望自己有生之年能看到羌人的统一。” “拓跋兄之意我明白，如果能撤了西平城那边的西羌骑兵，我倒是可以想想办法。如果西平之围不撤，那么西炎势必出兵羌地。西平城你们即使打下来也守不住，此其一。吐蕃、吐谷浑见西炎出兵羌地，他们势必也会趁机出兵捞好处，羌人肯定腹背受敌，此其二。主动求和，还是战败求和，利害关系拓跋兄自知，此其三。因此，拓跋兄应速与八大部落协商退兵之事，某回西炎也有个说道。” “李赫兄弟如能助某解羌人之困，拓跋俊必当重谢！”拓跋俊站起，朝李赫躬身致谢。 李赫忙起身双手托住拓跋俊，说道：“拓跋兄快快请起，中原有句话叫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希望你真心为了羌汉和平，消除战争而努力，愿你能得偿夙愿。为了羌汉和平友好之大业，某定当竭力为之。” 拓跋俊面露笑容，道：“李兄弟，汝非池中之物。他日如需拓跋俊助力，某也定当全力相助。”说罢，两人相对而笑，有种惺惺相惜相见恨晚的感觉。 拓跋俊拍了拍手 ，侍从们从帐外端上了丰盛的牛羊肉，李赫三人受到了拓跋部盛情款待。席间，拓跋俊问道：“明日，东夏部和我们西羌八部会唔，李兄弟有兴趣随我走一趟不？” “哦？羌人议事，带着汉人恐怕不妥吧。”李赫问道。 “无妨，羌人各部互不归属，拓跋部带谁别人无权干涉。何况此次东夏部元硕单于也是趁八大部的左贤王齐聚临夏，将为自己的掌上明珠姜月择婿。明日有好戏看喽，羌人各部中，东夏部实力最强，各部不会浪费如此良机。既可抱得美人归，又可背靠东夏部这棵大树。” “拓跋兄，李某明日定助你一夺花魁。”李赫道。 拓跋俊摇了摇头，说道：“某有自知之明。某自幼体弱，识文断字可以，舞枪弄棒非吾强项，况且某已娶没藏氏为妻。而明日，说白了就是比武招亲，野利部的野利飒号称西羌第一勇士，他志在必得。我是担心野利飒得了东夏部的支持，羌人将无宁日，到时坏了羌汉和平大业。”他放下羊肉，擦了擦手，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李兄弟是新晋的草原英雄，完全有资格与野利飒一较高下，搅黄野利部的好事就是为羌人做贡献呐。如果你能娶了东夏的月亮公主，有助于促进羌汉和平呐，哈哈！” 李赫愣了一下，汗道：还有这种事，看来不去不行，拓跋兄说的蛮有道理似的。 李元昊和朗 月木吉则幸灾乐祸地看着李赫，哈哈，大哥就是大哥到哪都有桃花运。 第二日，临夏城戒备森严。李赫三人随着拓跋俊出了拓跋部的营帐，一路只见东夏部一队队卫兵旌旗猎猎，手执长矛，腰挎马刀吭哧吭哧地在街上巡逻。走近单于大帐，远远看到大帐边上偌大的跑马场，场边已经聚集了数万牧民们，人声鼎沸，犹如走进了集市一般。跑马场边插满了各种旗帜，迎着西北风猎猎作响。元硕单于的大帐外围着数百名卫兵，矛钺林立，森森如雪。 卫兵拦住了他们，只允许各部落的左贤王进帐，不允许其他人入内。拓跋俊便示意李赫、元昊、木吉和拓跋部其他人在外等候。 元硕单于姜荣元坐在后帐，双目微闭，享受着侍女柔软的小手揉捏带来的快感。姜氏是羌人古老的贵族，与身自来的雍容气质使元硕单于不怒自威。东夏部在这片草原繁衍生息了上千年，地处羌人的中心位置，得以在最肥美的草原上放牧，难得近百年的和平，使部落人口猛增，一跃而成羌地实力最强的部落。吐蕃和吐谷浑的势力触及不到东羌，因为有西羌替他们挡住了。近日西羌八部向东进攻西平城，自己犯得着趟这个浑水吗？惹了汉人，自己东羌可是直接受到陇西军的威胁。但唇亡齿寒，自己如若不帮西羌八部，西羌八部迟早被吐蕃、吐谷浑吞并， 痛失西边屏障。 自己宝贝女儿姜月年芳十五，貌美如仙。今日要为她择婿了，无论她嫁哪个部落，都是强强联合，更加巩固了东夏部的地位。他已经不满足做东夏部落的单于，他也想统一羌人，有朝一日做羌人的大单于。东夏部落将在他的带领下，享受无上的荣耀。为了部族的利益，姜月只能作为棋子。 侍卫进来禀报，西羌八部人已到齐，请单于移驾大帐。姜荣元睁开眼，侍女赶紧扶着他起身，他趁机又在侍女身上搓揉了一把，侍女红着脸低着头一动不敢动。他满足地哈哈大笑，带着侍卫走向大帐。 大帐布置很简单，居中铺着一张虎皮，两边也铺着厚厚的骆驼皮，中间烧着火盆子。大家席地坐在皮子上，感觉挺暖和。八部落的左贤王都在，看到东夏部单于步入大帐，纷纷起身行礼。姜荣元哈哈大笑着，向他们摆摆手道：“各位贤侄，免礼免礼。你们都是草原上的雄鹰，未来的雄主。今日来我东夏部，让我们东夏部蓬荜生辉啊！” 颇超部的颇超卡萨抢先说道：“单于过奖，我们后辈应该多多向你学习才是。” 野利飒瞪了他一眼，颇超卡萨缩了缩脑袋，往后退了一步。 野利飒身材魁梧，饱满的胸肌将皮袄撑得胀鼓鼓地。他从小不爱读书人字，骑马射箭武艺出众，勇冠西羌。他环顾其他七位左贤王，感觉东夏部 的乘龙快婿非自己莫属。 草原上的人皆知姜月是一朵带刺玫瑰，从小练武，还训练了一支全是善骑射的女卫队。不是一般人，降服不了这丫头。姜月平日带领卫队巡视领地，遇见恃强凌弱者，上去就是一顿皮鞭。还经常救济穷苦的牧民，所以东夏部落的牧民们亲切地叫她为月亮公主。 野利飒用鄙夷地眼光扫了扫其余七位单于们的儿子，今日他将用武力告诉他们，他将成为东夏部的女婿，野利部将成为西羌的领头羊！ 拓跋俊向姜荣元行礼说道：“伟大的东夏部单于，晚辈拓跋俊代父亲向您问好！” 姜荣元点点头道：“拓跋贤侄，听说你才高八斗，礼贤下士，颇得你父亲的喜爱，嗯，很好！”说罢，转过身朝他们说道：“今日难得西羌八部齐聚临夏，你们出兵西平城的事说说吧，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第五十八章 当众救人 野利飒拱手道：“单于，我野利部此次出兵西平城就是为了打通前往贺兰山的通道，能让我们羌人有更好的牧场。” 拓跋俊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姜荣元，其他部均没吱声。 姜荣元看了看众人，问道：“其他人怎么不说话，都是这个意思吗？西平城什么时候能拿下？” 野利飒讪讪的说道：“现在还没攻破，应该快了。” “什么叫快了，你们区区八千骑兵就敢去攻西平重镇，不要怪我没提醒你们，小心这八千骑兵有去无回，真把凉州军当成酒囊饭袋啦？”姜荣元突然翻脸骂道：“当初你们约我东夏出兵，为什么我拒绝？是我东夏勇士怕死吗？不是，我们现在和西炎就好比三岁孩童打大人。平时小打小闹人家不和你计较，你真亮出牙齿，把他咬疼了，他还不扇你几个巴掌？懂我的意思吗？” 野利飒尴尬地站着，脸上红一块青一块，心中暗自不服。自古以弱胜强的战例多如牛毛，西羌出兵你东羌不帮也罢，轮得到你东羌在这里指手画脚吗？ 姜荣元看着野利飒的表情，猜到他心中所想，道：“当然，你们西羌近年来人才辈出，八位贤侄都是草原雄鹰，磨磨刀是可以的，不要玩出火来，见好就收。” 拓跋俊朝姜荣元道：“单于，此次出兵西平郡城我拓跋部和其他部均派了精锐骑兵一千人，但我拓跋部其实反对出 兵西平城。出兵是代表我们是羌人是一体，要共进退。反对出兵，是考虑到出兵条件不成熟。我们尚弱，大小数百个部落未统一，军队指挥不便，目前连吐蕃、吐谷浑蚕食我们的牧场，我们都拿他们没办法。更不要说去招惹西炎了。再者，即使我们攻下了西平城，拿什么守？我们的骑兵战力强悍、机动性强，但拿来守城，一定会被凉州军当肉饼吃。” 姜荣元欣赏地看着拓跋俊，点点头道：“嗯，西羌八部里总算有个有头脑的年轻人。”心想，姜月嫁给他倒是个不错的姻缘。 野利飒双眼冒出火来，昨日拓跋俊就喝退自己手下空手而回，今日又在临夏大帐中与自己唱反调，就凭你也想娶姜月，也想抱姜荣元的大腿，休想。 “你们回去告诉你们的父亲，谋大事需徐图之，别意气用事。你们西羌边上就有吐蕃、吐谷浑两头狼，先别招惹西炎，退了西平城之兵，我姜荣元抽空去趟西羌，与你们八部单于共商大计。”姜荣元话音又起，接着哈哈笑道：“你们今天来有喜事，想来各位都已知悉。哪位英雄能俘获草原上最美丽的凤凰，拿出你们的本事吧。” 野利飒正暗自得意的时候，听见拓跋俊讨厌的声音又在他耳边响起：“伟大的东夏部单于，您是我们草原的太阳，我们都以您骄傲，您会带领我们走向繁荣，走向昌盛。我们 的子民会世世代代歌颂您的丰功伟绩。” 姜荣元、野利飒和其他左贤王们都愣在原地，这小子葫芦里卖什么药？正在纳闷着，就听见拓跋俊说道：“单于，此次为月亮公主选婿只限我们几个？” 姜荣元奇怪地问道：“贤侄什么意思？就你们几个不好吗？” 拓跋俊道：“您是草原雄主礼贤下士，外面临夏牧民围观者数万，月亮公主选婿若允许其他人参与，这不是体现您仁慈、宽广胸怀最好的机会？” “额，你们怎么说？”姜荣元被拓跋俊说的不好拒绝，便转头问道。 大家看了看野利飒，此事原本是野利飒的囊中之物，但被拓跋俊一搅和变成有风险了。野利飒当着众人也不好示弱，便豪气地说道：“单于，拓跋俊所言有理，我们接受平民的挑战。” “那就通知下去，让适龄者来报名。”姜荣元略有怒气地道。万一花落旁处，自己和西羌联姻的计划岂不是泡汤？眼睛阴森地向拓跋俊瞥了一眼。 一群面色清润的少年郎骑着马，混在牧民的人海中。中间一位少年穿着月牙白的羔羊皮袄，头戴貂皮帽。小脸白皙嫩滑，不带一丝杂质。凤眸微扬，带着一丝冷意，睫绒纤长又浓密，鼻梁挺立，唇不点自红，眉不画自黛。肤色在阳光下泛着微微的粉色，宛如樱花。 李赫、元昊和木吉三人亦兴致盎然地看羌人杂耍，过刀山 。只见一位汉子赤着脚，光着膀子，正在做热身运动。对面木架子上，绑满了刀刃朝上，明晃晃的刀。锋利的刀刃在太阳照射下，显得格外耀眼。有好事者，带着个萝卜上前往刀刃上一撸，萝卜‘啪’瞬间断成两节，惹得围观者惊叫连连。冬日的太阳照着围观的人群，不知是太阳晒得还是心情紧张，大伙都觉得热得受不了，纷纷解开袄子。 此时，那群清秀的少年也挤了过来，看着明晃晃的刀山，不觉也为那个汉子捏了一把汗。 热身完毕，那汉子朝四周的人群拱了拱手，便开始小心翼翼地攀爬了起来。围观的人们顿时安静了下来，屏住呼吸暗自祈祷那汉子能顺利地完成过刀山的表演。大伙吊着颗心看着那汉子轻手轻脚地爬过数十把刀，就要摸到最高处的红绣球时，一阵风刮来，吹得刀山的木架子咯咯作响，一阵摇摆，竟然将那汉子晃得摇摇欲坠。惊得他双手乱抓，被锋利的刀刃割破，鲜血顺着风撒了下来。众人不禁大声惊呼，那群少年也惊得花容失色。 那汉子悬在空中心想，今日算是栽在这儿了，爬了一辈子刀山，今日死在这上面也不枉然。双手吃不住刀割，松开了手，脚往外一蹬，整个人便掉了下来。围观的人们吓的惊叫连连，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一个人影冲出人群直扑刀山而去，电光火石之间，蹬开刀山接住 那汉子一气呵成。 场边的人们全傻眼地看着，忘了喝彩。连那汉子都半天没回过神，依然躺在这人的怀里。这刀山虽用木架搭成，亦有几千斤吧，居然被他一脚蹬开数尺，这人如铁塔般站在人群中间，吸引住所有人的眼睛。 只见那人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棱有角的脸俊美异常。外表看起来好像放荡不羁，但眼睛里不经意流露出的精光让人不敢小看。整个人发出一种威震天下的王者之气。 第五十九章 羌地比武 “大哥，好样的。”场边的朗月木吉看着李赫，兴奋地叫道。边上的牧民问道：“他是你大哥？哪个部的，叫什么名字？” 朗月木吉得意地说道：“我们是朗月部的，我大哥叫李赫。” “哦，我们近几日唱得就是他呀，今日亲眼所见，真是英雄。我们草原的歌不会瞎编的，李赫果然是英雄。”站在木吉、元昊身边的牧民们听到，便交头接耳地传开了。没过多久，所有的围观群众全知道此时站在场地中间的，就是他们口中传唱的杀狼英雄李赫。 “冬天将至，大雁南飞。勇敢的少年郎啊，千山万水来到草原。你有蓝天一样的胸怀，月亮一样的眼睛。你就像草原上的雄鹰，杀退了恶狼，保护了牛羊阿依也。勇敢的少年郎啊，你的身影轻轻扣动我的心田，你是姑娘们心中永远的英雄。”有人开始唱了起来，慢慢附和一起唱的人越来越多，全场的牧民们索性边唱边跳起了舞。 李赫怀里的汉子终于清醒过来，翻身便匍匐在地上，额头叩地谢道：“恩人，某不会说话，您救了我一命，就是我的再生父母。感谢的话我说一万遍都没用，只要我张占山有口气在，一定要报答您这个救命恩情。”李赫忙把他搀扶起来，从怀里掏出布条，帮他把割伤的手包扎好。 那群秀丽的少年眼光也落在李赫身上，边上的还时不时捅几下中间的那 位，搞得中间那位红晕暗起，只是边上的牧民没人注意到他们。 李赫向围着他边唱边跳的人群，鞠躬致敬，惹得边上的少女们大声尖叫，更有大胆的，冲过来拖着他一起跳舞。李赫也不忸怩，大大方方地和东夏牧民们互动，融入在人流中跳起了舞。 东夏族的侍卫们骑着马四散通知出去，单于有令：适婚男青年都可以参加月亮公主驸马的选拔赛！请勇士们踊跃报名。热情的东夏族牧民们听闻，簇拥而上，将李赫抬起。一路将他抬到大帐前，尾随着的几千名群众高喊李赫的名字，他们由衷希望善良的月亮公主能嫁给仁慈的英雄李赫，他俩婚配简直是珠联璧合。 帐中诸位左贤王和元硕单于听到外面的喧闹声，等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后。大家各怀心事，细封部、费听部、房当部、米禽部平时与拓跋部走的近些，看不惯野利部和颇超部咄咄逼人的处世风格，他们的左贤王们与拓跋俊对视了几眼，暗自欢喜。 野利飒心中暗自焦虑，昨日派人去请李赫，买狼皮是假，拉拢他是真。但后来被拓跋俊截胡，今日果然有点麻烦了。暗自后悔，昨日没有亲自去请他。 姜荣元暗道：哪来的小子，居然深得我东夏部牧民的人心。如臣服于我，可为我臂膀。如不愿臣服于我，必将是祸害。 众人走出帐外，姜荣元喊道：“我可爱的牧民兄弟 们，抬着你们的英雄去跑马场吧，参加比赛的可都是英雄人物。今日，谁胜出谁就是我的贤婿。” 牧民们大声叫好，抬着李赫前往跑马场，在他们心中李赫就是草原未来的希望。他们的眼睛是雪亮的，谁心地仁慈对他们，他们就拥戴谁。 一个时辰后，跑马场上聚集了几百名来自草原各部落的勇士，朗月木吉抵住李元昊的撺唆，拒绝报名。他和李赫已经比试过，够了。 跑马场的两边站满了围观的牧民们，足有数万之众。场外旌旗蔽空，上千东夏骑兵维持秩序，盛况空前。 ‘呜呜呜。。。’硕大的铜钦声响起悠扬的声音，粗犷雄浑的声音低沉而威严，仿佛具有某种所向无敌的气势，表现出今日的草原活动严肃而认真。 野利飒也已进入场地，和李赫等人站在一起。听着东夏族长老宣布比赛规则：因参加人数多，比赛采取淘汰制。胜者进入下一轮，负者淘汰失去比赛资格。比赛骑射、负重走步、摔跤三项。等临夏长老们宣布完比赛规则后，选手们开始抓阄，捉对淘汰。 四轮过去，原本数百人参加的比赛，只剩十几人了。拓跋俊等七位左贤王纷纷出局，回到大帐前观看比赛。野利飒轻松连续淘汰四人，李赫也在牧民的喝彩声中连续胜出。别的不说，负重走步就是抱着五百斤的巨石，比谁走的距离远谁赢。李赫可是抱 着黑雪长大，五百斤的巨石太轻松了，每次以多对手十步胜出。草原勇士们均擅长骑射，摔跤，这两个环节比赛异常激烈，李赫虽未露出自己真实的实力，但也为他们整体实力暗暗咂舌，回去得更加残酷地训练自己的斥候军。再看野利飒，这家伙确实勇猛，摔跤这项他占体型优势，轻松击败对手晋级。 又经过三轮的淘汰，李赫和野利飒终于站在了最后。原先混迹在牧民堆里的那些少年，此时站在了元硕单于的身后。原来中间那位少年就是姜月，她早上乔装了一番，带着少女心性去看跑马场的杂耍，被她父亲派人揪了回来。她双目俏生生地看着李赫，近距离接触过他之后，心中多了道那人的影子，谁家女儿不喜欢英雄。 元硕单于姜荣元看着场中的李赫，只见他身形高大，体格雄壮，比野利飒更胜一筹，身上还散发着儒雅的气质。微皱着眉头，自言自语道：“此子从哪冒出来的，以前怎么从没见过和听到过。”侍从在边上向他耳语：他叫李赫，从朗月部过来的，在朗月部率领部众杀退了几百只恶狼。 “嗯，倒有几分英雄气质，可朗月部是小部落。。。” “单于，他是汉人。”手下轻轻告诉他。 姜荣元顿时怒了，说道：“汉人？他来我们草原干什么？还想娶我女儿？轰他出去。”长老们劝道： “单于息怒，暂 且让他们分出胜负，婚事嘛可以从长计议，您又没说今日完婚。此人现在声望正高，不宜有变。”说着，指了指为李赫呐喊助威，唱歌跳舞的牧民们。 “都是拓跋俊搞的鬼，他不就是不想看到野利部在西羌独大吗？让一个外人来坏某的事。”姜荣元毕竟是单于，愤怒中想到了这点。 李赫和野利飒各骑一头骏马，对着靶子嗖嗖嗖地射出箭矢。连射几个回合全部命中，不分胜负。箭垛越移越远，已经超出二百步了，两人还是全中。野利飒暗想：就凭你一个汉人想赢我的骑射，打平手老子都不愿意。于是他纵马跑到姜荣元面前道：“伟大的元硕单于，请允许我们自寻目标射击，射草垛子不能体现出真本事。” 野利飒提出的条件，姜荣元当然应允。野利飒回到跑马场，用手指着正在天上飞着的一行大雁，对着李赫喊道：“喂，你的箭术还不错，敢不敢射天上的飞雁与某一决高下？” 第六十章 众望所归 李赫微微一笑，骑在马上向野利飒欠了欠身，道：“左贤王，依你便是。”说罢，搭箭引弓，举头就射。野利飒自是不甘落后，也迅速地射向大雁。数万牧民紧盯着两人，偌大的跑马场居然没有了声响，只听蓬蓬两声弓弦声，随即听见天上一声凄鸣，一只大雁如同一块天外飞石坠落下来，掉在草地上腾起一阵尘雾。 骑兵纵马前往拾回，报到：“两箭射中同一只大雁。请单于定夺胜负！” 大雁送到姜荣元面前，长老们和姜月都凑了上去。姜荣元翻看着大雁，一支箭射中翅膀根部，没入身体。另一支箭则射入大雁的眼睛对穿过去，显然射入眼睛的更胜一筹。射中翅膀的箭矢上刻着‘野利’两字，而另一支箭上面刻着‘朗月’两字。 姜荣元暗忖：“同时射中，我宣布平手不过分吧。”刚想脱口宣布，只听姜月在边上大声说道：“爹爹，李赫箭法更精妙，李赫胜了！”边上的侍女们也叫了起来。 耳尖的牧民们哄然叫好，然后喜悦声连成一片，纷纷说道英雄果然名不虚传。姜荣元郁闷地像喉咙里噎着一个苍蝇，看着姜月一时发不出火来。野利飒则目瞪口呆，这是场众目睽睽之下的比赛，丝毫不能作假，输的心服却又不甘。野利飒又开始恼怒昨日手下那帮饭桶，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第一场，骑射，李赫胜出。 第二场，负重走步开始 了没有悬念的比赛，所有人刚开始就瞧出来了，李赫抱着巨石轻松走着，一路领先野利飒。最后李赫足足走了两里地，将巨石放下时，野利飒才勉强走了不到一里地，累的放弃了。 按说胜了前两场，第三场不必比了。但在元硕单于的坚持下，摔跤必须要决出胜负，说月亮公主的男人必须全面胜出。 休息了半个时辰，最后的摔跤比赛开始。输了前两场，野利飒丝毫不敢轻敌，望着身材比自己还魁梧的李赫，自己要拼力一搏。姜荣元心道：机会给你了，看你的造化吧。 两位草原上最好的摔跤手之间较量，自然是今日比赛的最高潮，人群不断地往前挤，逐渐将李赫和野利飒围在一个不足五十步的圈子里，圈外则里十层外十层密密麻麻都是人。两人脱掉上衣，露出一身黑黝黝的肌肉，尤其是李赫手臂上的肌肉一块一块，犹如砖头一样，六块腹肌，曲线分明。腋下夸张的蝙蝠肌，惹得周边少女们大声尖叫。 一位长老在圈里做裁判，他仔细地检查了双方的身体，确认没有私藏武器后，便喊了声开始。 只见野利飒二话不说就顶了上去，李赫还以颜色。开始你拉我扯地交锋上了，踢、挑、钩、抱，变化多端，真是你用计谋我攻破绽，你争我夺，互不相让。一刹那间，李赫逮住机会使出最拿手的一招，借力打力，四两拨千斤。趁野利飒 用手推他之际，右手一把将野利飒猛拉过来，左手勾住他的右腿，“嗨”地大吼了一声，将野利飒抗在肩上。野利飒被李赫拿住左手就知道不好，一股势大力沉的力量使他来不及做出反应，随即身子一轻，被人扛了起来。 野利飒眼看就要被摔地上，这是摔跤中的奇耻大辱，他心一横，使损招吧，手指直插李赫眼睛。边上的群众惊呼起来，电光火石之间，李赫瞥到野利飒的小动作，不及思考抽出一只手护住面门。野利飒趁机一扭腰，翻身落了下来，刚要展开反攻，伸手去钩李赫的小腿。却又被李赫揽住腰部，一旦被李赫抱起，肯定就一个背摔。野利飒暗道不好，勾住李赫小腿，重心猛地往下沉。李赫也不能让野利飒掀起小腿，力量下沉，马步扎得双脚就像钉在地上一样。两人一个抱，一个钩，僵持着。俩人浑身肌肉隆起，血脉喷张，互相较着劲，黝黑的皮肤在阳光照射下闪闪发光。 所有的人屏住呼吸，跑马场上顿时安静了下来，大伙都在等，在等一个结果。空气几近窒息，姜月的心儿都快蹦出来了。 论技巧，野利飒肯定强于李赫。摔跤是草原人从小玩到大的，李赫平时训练没有摔跤这一项。可是，李赫注重的肌肉训练、力量训练起了关键的作用。他逐渐发力，此长彼消，野利飒渐渐抗不住，双脚浮了起来。李赫大喝一声 ：“起！”，强健的胸腹肌猛一发力，将野利飒拦腰抱起，跟着一个过顶摔，啪地一下把野利飒摔在地上。然后双手抱拳揖礼道：“多有得罪！” 长老宣布李赫获胜的声音被人群爆发出潮水般的喝彩声淹没，人们一拥而上将李赫抬了起来。野利飒倒在地上无人理睬，严重的挫败感撕毁了他仅存的一点点尊严。他趴在地上一动不动，自诩为西羌第一勇士的信心正在崩塌。李赫实在是太强悍了，自己感觉就像是和一头熊摔跤，自己毫无胜算。恨恨的他只有一个念头：个人名声无所谓，这厮坏了野利部和东夏部的联姻，他必须死。否则父亲会怎么处罚自己尚不可知，这左贤王的位置都将不保。 拓跋俊如愿以偿，春风得意地好像他夺了花魁似的。他站起身，恭贺元硕单于喜得猛婿，其他六位左贤王也起身恭喜。姜荣元内心一百个不愿意，碍于女儿姜月站在身边，心里骂道：不争气的东西，早知道摔跤都不用比了，趴在地上跟狗似的。 长老带着李赫来到大帐，牧民们兀自不肯离去，围在大帐前。大家都想亲眼看到李赫和月亮公主玉成好事，直等着元硕单于出来给他们宣布月亮公主的婚事。 姜荣元哈哈大笑着迎向李赫，李赫赶紧单膝跪地向他施礼。元硕单于从上到下来回看了看，双手张开拥抱李赫道：“你是草原最勇敢的雄鹰，只 有你才能配得上我的月亮公主。欢迎你来做我们东夏部的驸马。” 李赫再次拜谢道：“伟大的元硕单于，您的子民如此爱戴您，说明您有宽阔的胸怀，平日勤政为民，受万民敬仰。能将月亮公主下嫁于我，说明您英明神武，不拘小节。东夏部在您雄才大略地带领下一定会更加团结一心，繁荣富强。然李赫虽已折桂，尚有事不敢隐瞒。李赫乃陇西李氏，已于上月奉命成婚。今尊贵的月亮公主赐婚于我，李赫愧不敢受。” 众人听他这么一说都不以为然，草原婚配不像汉人的规矩那么多。只要你有实力，女方愿意，没人会来干涉。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姜荣元听他一言，哈哈笑道：“你虽是汉人，李氏乃陇西望族，某略知一二。月儿婚配于你不算辱没了她，况且你年纪不到二十，凭实力夺得花魁，不必推辞。大丈夫谁没有三妻四妾？草原没那么多规矩。” 第六十一章 深夜遇袭 姜荣元侧过脸对边上的姜月道：“我像孔雀一样骄傲的女儿，你对这位少年郎可否中意？最后的决定权在你手上，如果不中意，为父再为你举办一场就是。” 姜月红着脸跺了跺脚，娇嗔道：“阿爹，你为老不尊！女儿敢不尊草原上的规矩吗？”比武招亲，无论谁夺魁你都得嫁，这是规矩。姜月意思很明白，她中意这位汉家少年郎。 姜荣元看着周围透着殷切目光的牧民们，大声宣布：“三日后，我姜荣元女儿姜月将嫁给李赫，亲爱的子民们，为你们的月亮公主祝福吧，欢迎你们来参加她的结婚庆典！” 好！周围的人群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叫好声，姜荣元确实会审时度势，内心虽不情愿，但表面功夫还是做足了。如若今日不顺民心，他这个单于将失去民心。 李赫抬起头，此时姜月的俏目正看着他。少年郎打扮的姜月，一身干练。一双丹凤眼，两弯柳叶眉，体材苗条，胸脯微鼓。粉面含春威不露，丹唇未启笑先闻。虽四目相对，姜月水汪汪的大眼睛并没有躲闪，似笑非笑，干净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挑逗的味道。李赫看着她，荀芹是盛开的百合，九儿是空谷幽兰，姜月就是火红的玫瑰，各有千秋，别有一番滋味上心头。情愫就在四目相对中肆无忌惮地生长着，两人已将对方刻入自己心里。 为了庆祝白天的比武招婿，晚上 例行举行晚宴。吃的是烤全羊，烤全牛，烤骆驼。席间姜月和侍女们早已换回女妆，篝火的光线照射下，姜月真如月亮中走出的仙子，美艳无比，光彩照人，秋波琉璃，小嘴映红欲滴。 左贤王们都是年轻人，看见如此美丽的姑娘，心中惋惜自己技不如人，均恨恨不已。不过秀色可餐，还有这么多年轻貌美的姑娘在，气氛相当活跃。李赫被邀请到东夏族姜荣元、长老们一起，坐在姜月边上。 李赫闻着姜月身上传来阵阵幽幽的香味，心中大动。余光扫向侧边，饱满光洁的额头，高耸的鼻子，修长的脖颈，后面挂着几根小辫子，组成一副精致的侧颜。 拓跋俊带着元昊、朗月木吉和拓跋部的弟兄们过来敬酒。拓跋俊揶揄道：“李赫兄弟算半个草原人了，我们拓跋部随时欢迎你来做客。为兄弟友谊，干！” 敬酒的人络绎不绝，李赫来者不拒。人逢喜事精神爽，这酒喝的欢喜，醉的也慢。 姜月见李赫微醺，起身跳起了舞。边唱到：“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诗经源自羌地，羌人都会传唱里面的经典。草原的姑娘热情奔放，向李赫赤裸裸地表明心迹。 众人拍手称赞，推搡着起哄，要李赫也唱一曲。人家姑娘落 落大方，李赫也不忸怩，开口唱到：“美丽的草原美丽的姑娘，动听的歌声牵出了月亮。火红的篝火映红你脸庞，我愿一生留在你的毡房。美丽的草原美丽的姑娘，我和你一起放牧着牛羊。悠扬的长调激荡着心房，我愿一生陪在你的身旁。。。。。。”东夏部落的月亮公主被歌声撩到内心深处，明亮的双眼痴痴地望着李赫。 大家沉浸在李赫深情悠长的歌声中，思绪飘向了远方，所有人心中都有那个她。 人群中只有一个人用阴狠的眼睛看着李赫。 宁静的夜晚，西风渐起。人们度过了梦幻般的一天，都累的沉沉地进入了梦乡。突然，临夏西边红彤彤的，映着整个夜幕都成了红色。 “不好啦，草料场着火啦，赶紧救火啊~~”有人扯着喉咙喊道。 凄厉的尖叫声撕破了宁静的夜晚。整个临夏城的卫兵，平民都纷纷赶往西边的草料场。草料对牧民们来说和粮食一样重要，牲畜过冬就靠吃干草料，如果没有干草料，牲畜会大面积饿死。西风越刮越大，人们拍打着火的草料堆，不仅无法熄灭火势，反而火势趁着风势迅猛地蔓延开来，零星着火的草料被风吹撒飘到远方，着火点越来越多。 外面的喧嚣声惊醒了李赫三人，刚一睁眼，隔着帐篷听见外面有轻微的刀鞘和马刺的碰撞声。一起经历过生死的三人心意相通地对视了一 眼，轻轻拿起横刀。元昊打着手势，对方人多，打不过就跑，马就在离营帐一百步的地方拴着。 李赫听着外面细碎、密集的脚步声，估计对方人数在几十人左右。帐前大约有二三十人，帐的两侧和后面各有十人左右，他们被包围了！ 呼吸之间，月光下有几个人影摸了进来。进帐后，一片漆黑，那几人不敢用火折子，等眼睛慢慢适应了黑暗后，持刀砍向褥子，发现褥子上空空没人，刚想喊，就被人从后面捂着嘴，脖子一凉，嘶嘶地抽搐着倒了下去。 外面的人算着时间，进入几人悄无声息。肯定是被他们的目标反杀，偷袭无望只能强攻。为首的一声令下，打起火折子扔向李赫的帐篷。几十人搭起强弓准备，任何人出帐篷必定射成刺猬，李赫这次是插翅也难逃了。 李赫三人透过着火的窟窿，看着四周密密麻麻的弓箭手，不觉心揪了起来，握着横刀的手也渗出汗。第一次陷入险境，自己身形再快，快不过箭矢，强行往外冲肯定不行。就在绝望之际，忽听到外面几声惨叫声和刀刀相交的铿锵声，还传来高呼声：“李公子，快突围！” 他们一听，原来是拓跋俊的部下前来救援。机不可失，李赫三人操起地上的褥子淋上水就朝后方冲了出去。噗噗噗，虽然拓跋部干扰，仍有不少箭矢瞄着他们射来，箭矢射入厚湿的褥子，尖 尖的箭头透过褥子触及皮肤，幸亏无伤。电光火石之间，三人扑向就近的人，褥子扔向前方的弓箭手，元昊和木吉的横刀直直刺了出去。李赫操起匕首便抹了过去，随着三声闷哼，他们结果了三人。他们又听见背后箭矢破空而至，忙俯身避开，跃起撒腿就跑。月光下，拓跋俊一袭白袍朝他们挥着手，身边还有几骑马，拓跋部部众正奋力抵挡那些人的进攻。不假思索，三人扑过去就翻身上马，随着拓跋俊策马狂奔。 第六十二章 少女心事 身后渐渐响起了密集沉闷的马蹄声，李赫回头一看，好家伙，足有上百骑的骑兵点着火把紧紧追了上来。李赫朝拓跋俊骂道：“拓跋兄，你能不能把白袍子脱下来扔了，月光下十里外都能看见你！” 拓跋俊武艺不行，骑术不错，且带的马都百里挑一的。他脱下白袍后，被风吹得瑟瑟发抖。李赫脱下自己的袍子扔了过去，拓跋俊也不客气，忙穿上带着李赫体温的袍子。到此境地，四人都是生死兄弟，没必要说客气话。 渐渐地拉开了追兵的距离。李赫向拓跋俊问道：“咱们现在往哪里去？” 拓跋俊一愣，回道：“不知道啊，随便跑的，这里离我拓跋部太远。木吉，要不先去你们朗月部？” “好，急速跑一天就能到家，去我们朗月部。”朗月木吉喊道。 月光下辨别了方向，四人不敢怠慢，到了第二天晚上，才人困马乏地回到了朗月部落。 朗月部的大帐中，四人饿极，撕扯着羊肉，嘴边泛着油花。 “他们是什么人，下此狠手。”朗月木吉问道。 拓跋俊幽幽地回答道：“还能有谁？野利部的狼骑，野利飒的亲军。” 李元昊和朗月木吉秒懂。边上的朗月格基听不明白，忙问怎么回事，几个少年相视大笑。此乃夺妻之仇，人家有实力当然要灭了你。 “其实，昨晚我就设了暗哨，以防野利飒偷袭，那厮果然不出我 所料。”拓跋俊道。 李赫笑道：“拓跋兄是知己知彼呀，你知道野利飒报仇不过夜的性格。” “我手下部曲全战死，只剩我一人。知己知彼，未百战百胜有屁用。”拓跋俊对牺牲的手下部曲唏嘘不已。 李赫见他伤感，便道：“好啦，我到手的媳妇看来也要飞了，临夏城的纵火案肯定是我们几个背了，咱们是纵火潜逃。” 拓跋俊正色对李赫说道：“李赫兄弟，为兄保证这妮子对你有意，草原的姑娘看似性格大方随意，可性子烈着呢。我看她是认定你了，你不用担心。” 朗月格基道：“李赫兄弟，我即刻派人前去临夏打探消息，你们好好休整几天。” 姜月面对暴跳如雷的父亲，冷静地说道：“阿爹，您不能只听野利飒一面之词。城内草料堆尽毁，但我们还有城外十几座草料场，十之才去一二，牧民过冬影响不算太大。李赫正大光明地胜了野利飒，野利飒想娶我众人皆知，他有栽赃陷害的嫌疑。而李赫得到父亲的首肯，三日完婚，他没有放火潜逃的动机，伙同拓跋部放这把火对他来说有什么好处呢？” 野利飒在边上拱手道：“单于，我野利飒行事光明磊落，要不也不会同意接受李赫等人的挑战，其他几位左贤王根本不是我的对手。李赫定是汉人细作，烧我们的草料，逼我们从西平撤军。拓跋俊联合李赫别有所 谋，否则不会拼光自己的部曲也要将李赫救走。” “够了，你俩别说了。凡事要讲事实和证据，你俩说话都带自己的臆断和猜测。我会查出事实的真相，让烧我草料的混蛋付出血的代价！”趋于冷静的元硕单于冷冷地打断了野利飒的发言。牧民们不会相信李赫点火焚毁草料场，如果他贸然抓捕拓跋俊和李赫，草原必将陷入大乱。如果真是野利飒所为，狼子野心的人岂能共图大事？看得出野利部在西羌并不是很得人心，自己得另做打算。 姜月也始料不及会上演这么一出，心里已经做好嫁给李赫的准备，结果夫君被人撵跑了，内心有点沮丧。不过她转念一想，反正阿爹已经将自己许了李赫，自己不会嫁给其他人，有充分的时间去了解他，其实也不是坏事。以后不知道在哪儿会碰到他，吓他一大跳。想到李赫被惊吓的样子，她破涕一笑，噗呲笑出声来了。 野利飒古怪地看着姜月，这丫头该不会受刺激想不开，变痴人了吧。身上打了个激灵，匆匆向元硕单于告辞。 看着野利飒离去的背影，姜月道：“阿爹，女儿想去陇西郡建立一处情报点，可以即时了解西炎的动向，顺便了解一下李赫。” 元硕单于欣慰地点点头，说道：“可以，和阿爹想到一块去了。汉人有句话叫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你去了解了解你未来的夫君 也好。陇西郡有不少胡商在经营，汉人不排外。他们陇西李氏是望族，了解他应该不难。现在是乱世，虽然你自幼习武，但你一个女儿家在外还是要小心。” “嗯，那我就去准备啦。”姜月快乐地笑出声来，笑声像一串银铃在风中响着。她像只欢快的小鸟，飞出帐外。 元硕单于叹口气，自言自语道：“女大不中留啊，便宜那小子了。” 野利飒坐在帐中，怒斥狼骑队长：“一群饭桶，百骑精锐拿不下几个人，我们野利部以后怎么打仗？自领二十鞭。” 帐外走入一位商人打扮的骑士，跪拜道：“左贤王，他们已经逃回朗月部。朗月部戒严，属下混不进去。” 野利飒霍得站了起来，看着地图道：“拔营，全部出发。” 朗月部的探子回来报告，说临夏城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没什么多大的动静，没有张贴通缉纵火犯的檄文。李赫几人在朗月部休整两日，算时间该返回陇西了，便提出告辞，同时邀拓跋俊一同前往陇西。拓跋俊才知道，李赫居然在朗月部有这么多手下藏着，这小子不一般呐。 整装回陇西，马车上装着朗月部送的牛羊肉和皮子。朗月格基还送了几十匹马，整的李赫手下的斥候们人手一匹俊马骑回去。朗月木吉非吵着要随李赫、元昊去陇西郡玩，朗月格基拗不过就同意了，条件是朗月木吉必须带 上四位贴身部曲。 清晨，朗月部的牧民们又是搞了个大场面欢送李赫一行，在数千人的目送下，李赫一行迤逦地上路了。 行了一段路，李赫叫来元昊，耳语了一番，元昊带着四名斥候离开了队伍，绝尘而去。 第六十三章 初战草原 马队走得不徐不疾，李赫一路兴致盎然，纵马高歌。几十名汉子亦放声歌唱，豪迈之情不易言表。震得草原两边森林里的鸟儿，扑棱棱地飞起来，落到远处。 渐渐地，背后的夕阳就快落到天际线下面去时，李元昊回来了。在李赫耳边嘀咕了几句，李赫点了点头。喊道：“ 全员注意，大家过来，我要宣布一件事情。”几十号人迅速地聚了过来。 李赫大声说道：“刚才李元昊四人，搜索了方圆百里，果然发现敌情，敌方是野利部。就藏在前方不远的森林里，想必是趁夜色偷袭。我们应不应战？” “应战！”全是男儿郎，大家热血沸腾地叫道。 “好，我们要打就打他个歼灭战，无论他们来多少，我们杀多少，叫他有来无回。” “吼吼吼。”大伙高喊道，斥候们都是老兵并不惧怕打仗。他们此次跟着李赫出来，亲眼目睹李赫的能力和事迹，这个营尉莫名地带给他们巨大的信心，让他们更渴望打仗。 拓跋俊懵了，李赫的部曲怎么看怎么像是身经百战的老兵，幸亏自己是他的朋友。 元昊打探到野利飒亲领二百名狼骑，等候在前面的林子里。李赫这边算上朗月木吉五人和拓跋俊， 拢共是四十八人。李赫作出相应的战术安排：二十人埋伏到后面的树林里，依计行事。其余人等利用长弓射程远的优势，保持距离且战 且退，最终将敌人引入树林中一举歼灭。 野利飒这边探子回报，李赫一行已经离他们五里地停下驻营。野利飒暗骂一声，本想趁他们一路行来，以逸待劳。自己率队从林子里杀出，一个突击冲锋就能歼灭他们。看来只能等夜幕降临，趁夜色攻其不备了。遂令部下吃饱饭，做战斗准备。野利飒的狼骑勇士纷纷掏出肉干，肉脯就着马奶吃了起来。 月亮初上，五里外飘来了一丝烧烤羊肉的味道，还隐约听到李赫那边传来欢快的歌声。野利飒瞧着整装待发，纪律整齐，丝毫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的狼骑，暗笑道：姑且看你唱到什么时候，死到临头尚不自知。他翻身上马，挥了挥手下令：“出发！”狼骑缓缓地鱼贯走出森林，顺着商道缓缓地走着。将近二里地时，野利飒开始加快速度，狼骑紧紧地跟了上来，亮出马刀，展开攻击队形，一字排开朝着远处的篝火呈扇形包抄了过去。马蹄声整齐划一，训练有素，狼骑的战斗力在西羌首屈一指。 野利飒看着篝火只有一里地时，开始全力冲刺，喊道：“杀！”话音刚落，他立即感觉到有种莫名的危险，使他心脏猛的悸动了一下。定睛一看，一个黑点瞬息而至，他本能的一缩头，蹬的一下头上一凉，头盔被一箭射飞，巨大的冲击力使他整个人往后一仰。他惊出一身冷汗，十几只箭矢接踵 而至，耳边传来几声闷哼，瞬间狼骑倒下十几个，跌下马背在草地上翻滚。李赫太阴险，他半路就开始拦截，野利飒毫无心理准备。第二轮箭矢又至，又损失十数名部下。狼骑全力冲刺下，要勒住马是不可能的，只能硬着头皮往前冲。他们纷纷拿出弓箭，朝射箭的方向反击，一轮箭雨射出去，似乎压制住了对方的弓箭手，射过来的箭矢寥寥无几。 野利飒一眼瞄到几道人影往对面的树林方向跑去，便率队追了过去。哪知道，侧前方又一轮箭矢呼啸而至，自己又损失了十数位狼骑。野利飒痛心地哇哇大叫道：“李赫给我滚出来，你我决一死战！”静谧的草原上传来一阵阵回音，没人搭理他。只有嗖嗖嗖的弓箭声此起彼伏，狼骑已经损失将近一半人，而自己一个敌人都没看到，气得野利飒大骂李赫是胆小鬼。 李赫这边的将士们正玩得不亦乐乎，李赫教的三三制战法，自己能互为犄角，可以协防，又让敌人顾此失彼，狼狈不堪。箭矢总是出其不意地射向狼骑，狼骑被四面射来的箭矢搞晕，发现右边有弓箭手刚想射箭反击，就被左边射来的箭矢贯穿胸膛，至死都没明白对方搞的是什么战法。而且李赫的斥候们且占且退，保持队形，位置随时在变化。野利飒的狼骑们有种拳头打在棉花团里，有力使不上的感觉。明明人家人少， 反而感觉陷入人家的包围被狂虐。 野利飒的狼骑们只有硬冲，没有别的办法。眼看骑兵就要冲到眼前，李赫才呼啸一声，令大家迅速往林子里撤。冲在前面的狼骑瞪着血红的双眼，挥刀就砍向马上退入林子的弓箭手，哪知道林子里又有箭矢如飞蝗般射出，一支箭矢直接钉入他脑门。同样，他瞪着眼睛死不瞑目。 野利飒一看情况不妙，这仗打的窝囊，熬鹰反被鹰啄了眼。靠近不了敌人的情况下，自己射伤了几名敌人，躲开了几只箭矢。而自己带来的狼骑居然被李赫部曲的分段打击下，所剩无几。他当机立断勒住马，吹了个响哨，下令撤退。李赫他们一看野利飒要跑，随即翻身上马，从林子里冲了出来。战场上攻守转换就在瞬息之间，野利飒带头跑路，后面仅跟随寥寥十数名狼骑。逃跑时，他们聪明地拉着一匹无主的战马，中途轮换着一路狂奔。 李赫喝住众人不必追赶，回头收拾战场。拓跋俊看着地上横七竖八的狼骑尸体，震撼到了。李赫帅四十名部曲，以少胜多，且战胜的是威震西羌的狼骑，怎么有如此强悍的战斗力，李赫将才也，汉人诚不可欺，自己的战略思想是正确的，联手汉人才是王道。 斥候们彻底服了，李赫的形象格外高大。以前胜仗也打过，那是硬碰硬的恶仗，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胜仗。从来没有经 历过这种以少胜多，胜得如此轻松愉快，杀敌近二百人，自损为零的胜仗。这种打仗简直是艺术，战争的艺术。 此役缴获战马一百多匹，李赫命令将狼骑的盔甲全部剥下，弓箭，武器等全装上马车带回。受伤未死者，作为俘虏带回医治，尸体全部挖坑掩埋。战场经过清理，草原恢复了平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这场小战役不留痕迹地湮没在历史的长河中。 第六十四章 凯旋归来 李赫一行又经过两天的跋涉，回到了边塞烽火台。烽火台上的军士打着哈欠，眯着眼仿佛看到延绵到天际的商道上出现了一大群人，他不以为意地闭上眼睛打个盹。过了一息，他睁开眼又观察了一下，他们近了一些。 不对，这群人里有人穿着铠甲，太阳照射下他看到了反光。军队？激灵之余，他定睛一看，有马车，马车上拉着货物。斥候军商人的打扮出关时他还有印象。确认后他朝下喊道：“你们快看呐，半月前出发的斥候营，他们回来了！” 屯长冲上来看了眼，激动地喊道：“全体，盛装列队迎接斥候营凯旋。他们应该是带着俘虏回来的，好家伙，后面跟着上百匹骏马。” 戍边的守军其实是最苦的群体。守着烽火台，每天轮值站岗警戒之外，还得做做操练，器械维护，屯田种菜。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缺少家人的关怀，缺少女人的温柔。时间久了，很多戍边的军士就会体验到什么叫做寂寞。寂寞是戍边守军最大的敌人，他们最怕的是守了一辈子的边关，没看到一个敌人。陇西郡通往羌地的商道就是如此，百年无战事，边关换了多少茬守军，老来回到家乡都没有和人吹牛的资本。因此，军纪松懈，军士们懒得做操，站岗放哨也会开开小差，打打盹。更有甚者，请一两天假，跑出几十里地去找寡妇。屯长整肃军纪 ，军士们会说：屯长啊，咱们何必做苦自己呢，和自己较什么劲啊，你看敌人在哪儿呢？我爷爷辈的军士开始，这里就没见到过敌人。屯长想想也是，何必和自己朝夕相处的兵较劲呢，也就放任他们爱干嘛干嘛了。 李赫一行迤逦地从远方渐渐走近，老远就看见整屯军士列队迎接，他们身着铮亮的铠甲，旌旗招展，长枪林立。屯长得意的看着自己的兵，好久没盛装列队了，上一次还是去年裴将军例行检查到这里时，大伙盛装列队了一次，这样才有兵样。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自己的兵和斥候营的兵一比。你看人家斥候营的军士个个雄赳赳气宇轩昂，精气神都不一样。都是陇西军凭啥人家能打胜仗，俘获丰厚。他暗自下决心好好带兵，不能让自己的兵颓废窝囊下去，要向斥候营学习。暗观自己的兵，其实他们也渴望像斥候营的兵一样，做一个不怕打仗，能打胜仗的好兵。 “敬礼！”屯长高喊一声，一百名屯兵神情肃穆，用敬佩的眼神看着走近的李赫一行。去的时候他们记忆犹新，他们是坐着八辆马车去的。现在人家一人骑着一匹马，后面还跟着缴获的一百多匹马，马车上还堆着如山的铠甲和兵器，还坐着二十几个受伤的俘虏。人家明显打了个大胜仗！ 屯长热情地招呼起来：“口渴了吧兄弟们，喝口水吧！” 李赫翻 身下马，哈哈笑道：“干嘛呢，搞这么隆重。来呀，卸十只羊下来犒劳犒劳戍边的兄弟们。” 斥候们翻身下马，拽着羊就往烽火台里搬，屯长忙朝自己的兵喊道：“愣着干啥，还不去帮忙，一群瓜孙子。”回过头来阿谀地笑道：“李营尉，您真仗义。强将手下无弱兵，看你带的兵，各个都是兵王。我这帮猴子其实也都不错，下次斥候营要兵，来我这儿挑。我保证给你训练出好兵来。” 李赫哈哈笑着，拍了拍这位屯长道：“我信你，你能带出好兵！就这么说定了！让你的兵每天全副武装跑二十里。” 拓跋俊和朗月木吉这才知道，李赫是陇西军的人物，难怪手下这么强悍。这些天与李赫结下深厚的生死之缘，等于不小心搭上了陇西军这条线，应该不是坏事。 路过烽火台弄了这么一出小插曲，让戍边的将士有了新的盼头，每天认真起来，希望有一天能入选斥候营建功沙场。 傍晚时分，李赫一行终于回营。李唯比李赫早两天回营，李虎、李耀、李唯、牛忠等四位队长围着李赫、元昊嘘寒问暖，特别是未出行的三位眼热的厉害，李赫也将朗月木吉和拓跋俊介绍了一番。其他斥候们看到李元昊这队这么多缴获，羡慕不已。津津有味地听着他们讲此行的一番经过，更是渴望随营尉杀敌立功。 接风宴拓跋俊和朗月木吉自是 李虎他们的重点照顾对象，喝的是昏天暗地。李赫悄悄地退了出来，走向自己的大帐。朗月木吉眼尖，刚想过去拉住李赫，被牛忠一把拽住。牛忠哈哈笑道：“木吉兄弟，他是去找相好的了，喝酒你找我牛哥就行。”牛忠说着就拿着碗搂住木吉往他嘴里灌。 李赫蹑手蹑脚地走到后帐，听到帐后有细微的衣襟声，心里暗笑，猛地拉开帐子搂住美人的纤纤细腰。只听到九儿一声惊呼，前胸遭到一顿粉捶。李赫哪管这些，一拱嘴就擒住了九儿的小嘴，一阵狂吮，把原本想吓吓李赫的九儿被他吻得一阵昏厥。李赫抱着几近昏迷、娇喘连连的九儿，走入后帐。把攒了半个月的男性荷尔蒙都交给她，旖旎的后帐温暖如春。 董嗣也已到达洛阳。他明白京官不好当，朝中派系倾轧，也许自己今日朝中为官，明日回家种地。刚赴任九品县长一职，司马鉴又调他任六品度支郎，连升三级。事出非常便是妖，董嗣一路想这个问题。自己顶多做过陇西郡司马，属不入职散吏之数。自从李赫入了董府，自己好运连连，董家因经营盐业与各地世家交好，董家在士族中的地位大大提升。而今皇帝都关注他，直接任命他为支度郎，这肯定与李记盐铺有关，与李赫有关。 小黄门禀报董嗣已经到尚书台报到，司马鉴微微点头道：“让他来一趟，我要见 见。” 小黄门飞一般地直奔尚书台，不一会儿便回来复旨：皇上，人已带到。“让他进来吧。”司马鉴说道。边上的常侍钱明扯着细细的声音喊道：“宣董嗣晋见。” 第六十五章 董嗣受命 司马鉴站在在太极殿偏殿的暖阁中，明晃晃的太阳透过白纸斜射在暖阁的软塌上，青烟从两只青铜制的仙鹤嘴里袅袅升起，一盆炭火放在正中间，整个暖阁温暖如春。这间暖阁作为皇帝冬日的书房，与臣子在暖阁中议事，能缩小君臣之间的距离和隔阂。 董嗣进门来不及细看暖阁中的景物，便诚惶诚恐地俯首叩拜道：“臣董嗣叩拜皇上，愿吾皇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给董卿赐座。”司马鉴道。 董嗣起身，身子依然躬着，俯首朝下。他眼睛偷偷上瞟了一眼，皇帝的身影在袅袅青烟的后面，看不清楚。心中更是忐忑，都说伴君如伴虎，看不到皇帝的脸，就不知道他的喜怒哀乐。 小黄门搬了张凳子过来，董嗣起身虚坐上去，看清了司马鉴的身影，光线从皇帝的后面照过来，皇帝的正面依然是黑乎乎地只能看到个轮廓。 司马鉴看着董嗣道：“董卿，朕调你任支度郎，知道朕心否？” 董嗣立马又趴在地上磕头道：“臣才薄学浅、诚惶诚恐，恐负皇上圣恩。” 司马鉴道：“你定能胜任此职。朕闻你在安故县经营李记盐铺，深谙商道。安故县乃偏隅小县商路尚能通达四海，调你入京为朕经营中枢财政，你尽可放手施展身手。今群小得志，扰乱纪纲，官以势迁，政由情改，朋党交构，荧惑宸聪。树置腹心，遍于贵位；潜结左右，难在 萧墙。国赋散于权门，王税不入天府，亵慢无忌，高下在心。朕承先帝之遗志，御极以来，夙夜焦劳。为肃清吏治、民富国强、完成中原统一大业，驱除外夷，殚精极虑，寝食难安。朕需像你一样的能臣干臣，你有信心否？” “皇上功在千秋，更是西炎百姓之福。谢皇上恩典，臣万死不辞！”董嗣磕着头道。 “董爱卿，增加国赋、王税两项收入汝有何法？朕过几日想看到你的奏章。” “臣遵旨。”董嗣拜道。 陇西郡通往凉州的官道上，一辆牛车格叽格叽地在泥泞的道路上慢慢地走着，边上有四名衙役骂骂咧咧地抱怨这鬼天气。连续阴雨了几天，泥道被往来的车轱辘压成纵横交错的辙痕。牛车一会儿打滑，一会儿陷在泥潭里，甚是难行。 “这么走什么时候能到凉州啊，一天走不了几里地。”一名衙役抱怨着。 “别抱怨啦，天空不作美也没办法。待会有集镇我请几位小哥吃酒解乏。”这是安故县原县长王强的声音。 琅琊王氏还是派人运作了一番，王强一路坐着马车倒也没受车马劳顿之苦。衙役们也受了好处，没有为难王强，他们知道琅琊王氏的能量。 约莫行了二个时辰，天已渐黑，前面出现几盏灯火。又冷又乏的衙役们精神一下振奋起来，吆喝了一下，喊道：“老王，咱们今天就在前面歇息吧，你也辛苦了。” 王强道：“ 几位小哥受累了，再赶几步，咱们吃酒去。” “好咧，大伙加把劲哈。”衙役互相打着气道。 果然，挑着灯笼的是个酒家，两盏灯笼随着呼呼的北风摇曳着。里面似乎挺热闹，这个时辰这条官道上的旅客都在这里休息打尖。 店家小二听见外头有客官便迎了出来，笑着作揖帮衙役牵过牛车，招呼着众人入店。衙役解开枷锁，扶着王强从车上下来，只见王强半个月时间发须几近花白，苍老许多。自己误判冤案惹家族蒙羞，仕途已毁，小桥流水、豪宅美妾的美梦尽碎，心境无比凄苦。往后是过一天算一天喽，他望着酒家的灯笼长叹一声。 衙役拥着他走入店里，择了一张靠角落的桌子坐下。吩咐店家上些山野蔬菜，五斤手抓羊肉，要了十斤酒开始吃喝起来。 一名衙役看着王强一路上心事重重，愁容尽展，向他敬酒劝开道：“老王，你也别妄自菲薄，你们琅琊王家家大业大，指不定啥时候又能东山再起呢。来吧，喝酒。” 另一位衙役接着道：“对啊，今朝有酒今朝醉，过一天是一天，人生哪有一帆风顺的，别想那么多，想多了也没用。咱们几个今日喝个痛快再说。” 王强勉强呵呵一笑，伸出僵硬的双手捧住碗，感觉到这酒的温暖，腹中一阵轱辘声。他抖动着花白的胡须道：“一路感谢几位小哥关照，王某敬各位。” “哎，对啦， 吃饱喝足才有力气想前程。喝！”衙役们赞了一声，一碗酒下肚，然后就撕扯着羊肉大嚼起来。 突然他们感觉不对劲，原本热闹的酒家咋就他们几个在说话？回头一看，吓了一大跳，边上几桌大约有二十多人眼睛全盯着他们。 衙役们一激灵，顿时跳了起来，仓啷一声拔出刀来，喝道：“干嘛？我们是陇西郡府衙役，正在押解犯官。想惹事的，自己掂量掂量轻重。” 边上站起一人，朝王强做了个揖道：“别紧张，我们不是来生事的。您是琅琊王强？能否借一步说话？”说着给一名衙役递过去一个沉甸甸的包裹。 王强用询问的眼神看向几位衙役，衙役互相看了一眼，收包裹的点了点头，收了兵器走出去，守在店外。 那人对王强又做了个揖，道：“先生，我们来自东海，琅琊王氏族老王谦在此等候多时。” “哦，他人呢？”王强一听，松了口气。 “他便在楼上，请随我来。”那人引着王强上了二楼。 二楼是住宿的客房，王强随着步入一间客房，只见一名鹤发童颜的老者坐在窗边。 王强看到此人便拜倒下去，道：“族老，想不到在此还能见到您，我何德何能让族老不远千里之外来此见我。” 王谦摸着胡子，说：“这段时间你受苦了，别多礼，起来说话。” 王强答应一声，坐在族老边上。 王谦道：“咱们琅琊王氏数百年来人才辈 出，和关陇士族比起来你们这一脉力量太弱小，受其他家族排挤力不从心。我们同宗同族理应共进退，东海的族人非常担忧你们在陇西的处境呐。” 第六十六章 王氏之谋 王强正待道谢，王谦摆摆手继续说道：“时间紧迫，我就开门见山地说了。你在安故县的事情，我们已知悉。听说陇西郡太守袁钊大发盐财，而你身为安故县长没捞到任何好处，还判个冤案落这么个下场，对琅琊王家来说简直是耻辱，数百年来士族互相联姻就是为了巩固阶层利益，看来现在为了利益，得各奔前程了。西炎朝廷对此事已经盖棺定论，你很难扳回这一局。而我们此次来就是为了你，为了王家，为了东海王，必须要扳回这一局。” 王强眼睛一亮，他最恨的人就是袁钊，给李记盐铺做保护伞，让自己不能动他们。还给自己判的案子翻案，仕途断送在他手里。有仇不报非君子，眼下来了强援自己还犹豫什么。他立马跪倒在地，哽咽着说道：“谢族老为我而来，我现在是阶下囚，要我王强怎么做，只管吩咐。” 王谦满意地点了点头道：“袁钊乃陇西郡太守，非常人扳不倒他。此事有东海王在背后撑腰，扳倒袁钊就易如反掌了。事由我们来做，你只需上书朝廷建议李记盐铺的陇西精盐收归官营就行，让司马鉴和袁钊互相猜忌。东海王希望陇西越乱越好，王家需通过此事立威，你王强则需咸鱼翻身，大家各取所需吧。要扳倒袁钊，必须给他扣个通敌叛国、豢养私军、勾结异族等罪名。陇西郡府已经有我们的人暗插 进去，一有风吹草动我们就可以大做文章。袁钊一倒，陇西必乱。你立此功，我派人接你去投奔东海王，给你一个好前程。” 王强听罢，长叹一声道：“东海王运筹千里，救某于水火，某定肝脑涂地报效东海王。” “楼下皆是公孙阳大人派来的死士，留在凉州陇西以备不时之需，今晚之事你知我知，不需告知其他人，包括家人、族人。”王谦老而弥坚的眼睛露出一丝精光。 王强点头道：“族老放心，某知轻重。” 屋外北风凛冽，四位衙役站在门口冻得瑟瑟发抖，不过刚收了人家的重礼，刚想怨言几句，想想还是吞回肚子里去。 叽呀一声，门开了。王强探出头来，堆着笑招呼他们进去，说道：“几位小哥，多有得罪。这些是族里的晚辈来看看我，没事了，咱们还是继续喝酒。” 李赫回斥候营的第二天便带着朗月木吉和拓跋俊往陇西郡府而去，后面跟着一辆马车，上面装有各种毛皮和此次回来手绘的临夏、甘南的地图。 今日他骑着黑雪，黑雪好久没见到李赫，撒着欢儿跑得飞快。朗月木吉羡慕地双眼冒泡，在后面紧追，拓跋俊见到黑雪亦是暗赞不已。驰入城中，李赫勒住黑雪，在街上慢慢走着。朗月木吉和拓跋俊第一次来到陇西郡城，第一次亲眼看到西炎边陲重镇地的繁华，街上两旁店肆林立，胡商游客穿 梭如织，车水马龙。商品琳琅满目，各种叫卖声、讨价还价声此起彼伏。 李赫笑吟吟地看着朗月木吉和拓跋俊被各种商品、美食吸引地走不动，便说：“走吧两位，口水都流到衣服上啦。你们有的是机会，回头我请你们吃遍整个郡城。等你们回草原，我送你们每人一车陇西特产带回去。” 两位草原来的少年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一脸不舍地收回了眼神，讪讪地随着李赫一路走进陇西郡府。不过一路上他们一副草原的扮相同样引来了其他人的注意，他们没有注意到有人跟踪他们，一直看着他们进入陇西郡府。 袁钊率章裘、裴少府还有几个文书司马在郡府会客厅隆重地接待了他们三人，拓跋俊和朗月木吉向这位陇西郡守行过大礼，向袁钊表达了无比地尊敬，这让袁钊非常满意。李赫向袁钊详详细细地汇报了这次草原之行的经过，并介绍两位草原少年心向中原文化，愿意羌汉和平共处，羌人并不是所有部落都好战。 袁钊点点头，道：“欢迎两位羌人部落的朋友来我陇西，李赫带来的朋友我绝对相信你们。只要你们坚持自己的想法，不与我西炎为敌，不骚扰我们的边民，你们就是我袁钊的朋友。你们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助的，尽管开口。” 拓跋俊说道：“尊敬的郡守大人，我代表西羌党项族拓跋部向您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感谢您对我们表达出这么大的善意，拓跋部也一定会为了羌汉和平、为了羌地牧民不再遭到杀戮而努力。我们西羌党项族目前八大部落人口虽有百万之众，但部落之间并不是一条心，这次野利部追杀李营尉便有挑起羌人和汉人事端之心。野利部如果与临夏的和硕单于达成联盟，对羌汉和平不利。因此，我才让李营尉破坏了他们的联姻机会。” 章裘、裴少府均向袁钊点点头，示意这位草原少年不错，他们喜欢。这小子不是嘴巴说说而已，事情已经在干了。 袁钊也心知肚明，便说道：“难得呀，你熟读汉书，心向中原文化，如果你们拓跋部实力再强一些，将其他部落统一起来，用汉文化教化草原牧民，真正让羌人和汉人和谐起来，真乃功在千秋啊。” 裴少府哈哈笑道：“袁府君说的对，我宁愿我的将士们当一辈子的农民，战乱没有赢家。李赫这小子不错，还带回来两位草原少年豪杰，之前挖了我这么多好兵，这笔账就算了。” 章裘也笑着说道：“这小子是福星，你的兵跟他有肉吃，跟着你喝西北风去吧。八抬大轿都请不他们回来喽！” “你能好到哪里去，你的兵不是站岗就是巡逻，无趣极了。听说你的兵都削尖脑袋想往斥候营里钻。”裴郡尉平时不苟言笑，这会儿倒是会和章裘打打趣。 李赫笑得人畜无害的样 子，边上的朗月木吉捅了捅他，小声说道：“陇西郡这两位将军看样子挺喜欢你哈，大哥以后多多照顾照顾小弟。” 第六十七章 少年远虑 李赫翻了翻白眼道：“我已经够照顾你啦，难道你以后结婚我还要帮你生孩子啊？” “啊？我还没结婚呐，你怎么帮我生孩子？”朗月木吉一脸懵。 只听袁钊说道：“贵客从远方而来，先让侍女带去沐浴更衣，今晚设宴好好招待两位。” 客随主便，拓跋俊与朗月木吉随着侍女离开，几位司马也退了下去，客厅只剩袁钊、李赫、章裘、裴少府四人。 袁钊看着李赫道：“你再详细地说一遍羌人的情况，此次西平之围到底咋回事，需不需要出兵。” 裴少府和章裘亦看着李赫，想听听他的看法。 李赫道：“府君，草原之行收获颇丰，主要是了解了他们的情况，这就是情报。羌地大概有数百个部落分布其间，西平城之围是西羌八部落所为，野利部落和颇超部落带头，其他六部落亦有派兵，但拓跋部主张退兵求和，此也是我这次带拓跋俊回陇西的原因。最好我们能和拓跋部达成某种默契，打击野利、颇超两部，扶持拓跋部。甘南是李唯走的线，他与最大部落的铁顿酋长谈好盐酒等贸易，由着铁顿酋长垄断甘南，我们进而可以控制他。利益使然，他不会出兵帮西羌。” 他顿了顿，看着三人听得认真，又接着说道：“临夏位处羌地腹地中枢，东夏部人口最多势力最强，首领已被尊为单于。西羌的野利部、颇超部想与之结盟，如果羌人的 部落被好战者联盟，边境将无宁日矣。因此，某的想法是拉拢亲汉的部落，扶持壮大。削弱、打压好战部落，使其归附到亲汉部落，那么我们西部将形成坚实的屏障，替我们阻挡吐谷浑、吐蕃的势力。我看此次西平城之围无需出兵，只需处置得当，内部瓦解敌人，不战而屈人之兵乃为上策。” “ 啪、啪、啪”，裴少府举起两手鼓了鼓掌，赞道：“李赫年少能有如此见地，实乃可喜可贺。恭喜府君觅得良将！” 袁钊喜悦之色溢于言表，章裘亦说道：“此一时彼一时，如你所言，拓跋部如果在我们支持下，在西羌一枝独秀，会不会也有野心称霸羌地，进而觊觎中原。” 李赫赞道：“章将军老成谋国啊，这点我亦想过。草原物资匮乏，他们缺什么？缺的是粮食、铁、盐、药、茶等物资。时期不同需求也不同，只要我们牢牢控住他们的需求，切断其他货物的供给渠道，不怕他们起二心。” 袁钊接过话头说道：“说得有理，但光凭我们陇西郡一郡之力难以做到，成都王司马颖的川地连接甘南，也可以给他们提供资源。况且皇上怎么考虑，我们也不得而知。总之，多些朋友还是对的，我们治下的陇西郡固若磐石即可。” 章裘道：“好小子，挺有战略眼光，听说你在家捣鼓了个新学，弄得咋样了？” 李赫道：“新学里研究的事物， 是为了提高我们的战力，掌握战争的主动权。如治练更好的铁，打造更坚固的铠甲，更锋利的兵刃，让兵器提高破坏力和杀伤力。如研究更好的药，给我们受伤的军士医治，恢复战力。等等都是为了以后能更好的制敌。” 裴少府一脸惊讶地看着李赫，难怪袁钊和章裘对他赞不绝口，他的所学所想都从实际应用出发，而不是夸夸其谈之辈。 袁钊则说道：“此次羌地之行凶险万分，而你不辱使命，凯旋归来。准你十日假期，回家好好看看老婆，看看你的新学堂，尽早能捣鼓些东西出来为我西炎军所用。草原这两位朋友正如你所说，交之以情，许之以利，关系方能稳固。以后你就负责羌地的运作，我会上奏朝廷。我看郡学这边你也不用去了，有机会我举荐你为孝廉。” 李赫揖首叩谢。拓跋俊和朗月木吉沐浴完，换上了汉服，挽起发髻，在婢女巧手打扮下看起来和汉人无异。他俩互相看着，对自己的扮相相当满意。当晚李赫、拓跋俊、朗月木吉等人在陇西郡府尽兴地喝酒，留宿在郡府中。 王谦收到密报，有两位羌人部落首领入陇西郡府，献上厚礼，受袁钊款待，奉为上宾，夜宿郡府。王谦心道：“不管这羌人来干什么，我们有文章可以做喽。”遂一羽信鸽飞出，密奏公孙阳。 第二日，李赫一行回到安故县。九儿也羞羞地跟着他 回去探望自己的主子荀芹，一路上怀揣心事忐忑不安，自己与李赫已经同房的事不知道怎么向她开口呢。李赫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骑着黑雪与九儿的马车并排走着，时不时和她打打趣逗逗闷子。 一路上拓跋俊和朗月木吉东张西望领略陇西的美景，汉地和羌地风土人情完全不同。拓跋俊心想，李赫军营里几位兄弟他们见识过了，李唯、李耀、李虎、李元昊、牛忠各个是勇士，武艺不比野利飒差，李赫的小团队都如此强悍，别说整个西炎了。拓跋部长辈是睿智的，落后的部落学习先进的大国文化，对促进部落发展有益无害。他们斜眼旁观执槊而行、全副武装的李赫，浑身散发着雄赳赳的气概。心想，此人有勇有谋，又是关陇世家，自己以后就跟着李赫混不会错的。 不一日便到了安故县回到李府，下人们一哄而上给李赫问好请安，帮着牵马卸东西，也早人跑去通报主母荀芹和义父徐毅成了。李赫让九儿指挥下人搬运礼物，自己带着拓跋俊和朗月木吉直奔后院，他想义父，这几年没有义父悉心教导就没有他今日的成就，他也不放心这个家。有义父坐镇家中，可以让他心无牵挂地征战四方。 徐毅成还在一丝不苟地训练家丁和护师，随着李记盐铺和李记酒坊生意越来越大，分布在各地的商业机构需要越来越多的护师。伙计可以当 地招，护师都是关陇子弟派出去的，已经有近千人之多。 第六十八章 回家省亲 徐毅成远远听到从前院有数匹马奔驰而来，谁这么大胆在李府纵马？他暗笑道，应该是那兔崽子回来了。果然，是黑雪第一个跑入了后花园，撒欢地跑向他。徐毅成乐呵呵地看着李赫跑近，李赫翻身下马便要跪拜，被徐毅成上前一把搂住。 “义父！” “回来啦？看你这样子还没去见媳妇吧，小兔崽子，回来别和义父这么生分，没看到义父在忙吗？等 我忙完咱们爷俩再喝酒细聊，先去看看媳妇吧。”徐毅成脸上的刀疤因为心中激动而狰狞，后面的拓跋俊和朗月木吉看着暗暗咂舌。 李赫笑笑，道：“义父，孩儿此次在草原结交了两位兄弟，带他们来家玩玩。这是拓跋俊，西羌党项族拓跋部首领之子。这是朗月木吉，东羌朗月部首领之子。” 拓跋俊和朗月木吉也作揖拜道：“叔父在上，受小侄一拜。” 徐毅成哈哈笑道：“欢迎你们，几个小鬼，今晚老子喝酒有伴儿了，痛快。” 拓跋俊和朗月木吉心里大乐，这老小子性情中人啊，心中的紧张顿时消散而去。 徐毅成又催促李赫道：“还不去？别妨碍老子做事。你媳妇在里面的酒坊，幸亏有这媳妇替你守着这么大一个家，好好安慰安慰她。” 李赫挠挠头讪讪的，说道：“那我先去看看酒坊，各地的酒能不能及时供上。”便穿过操场向酒坊走去。 朗月木吉和拓跋俊刚想跟随去，被 徐毅成喝住：“你俩去干嘛，待着这儿别动。人家小别胜新婚，你俩跟着掺和什么劲，待在这儿陪陪我这老头子才是正经。” 红儿接着下人报信说家主回来了，便一路小跑到酒坊找荀芹。荀芹此时穿着件青布袍子，一方青布打着三角包着满头青丝，酒坊温度高，几滴汗水沿着修长白皙的脖子流了下来，直接渗入领口。青布袍子掩盖不了窈窕的身段，酒坊里干活的小伙们时不时偷偷向年轻的主母瞄几眼解解乏。 荀芹考虑再开发几款酒，目前二十斤一坛的包装太大，一旦打碎就损失二十斤酒，着实浪费。改成二斤装的就行，每六瓶装成一个木箱，方便搬运还不易碎。刚在想着李赫什么时候回来，和他说说此事，就听到院里红儿在喊：“主母，家主回来了，家主回来了。” 荀芹一时反应不过来，以为是自己的父亲来了，便走了出去。红儿上来扯着她的衣裳往外走，道： “家主回来了，主母快快去换身衣裳吧。” “换什么衣裳，这样不挺好吗？”荀芹讶异地看着红儿道。 红儿顿足着急道：“哎哟，你老公回来了，还这么淡定啊？”自从九儿走了以后，红儿便成了荀芹的贴身丫鬟，说话便随意很多。 荀芹听到，跳将起来：“哎呀，死丫头也不说清楚，他回来我这个样子怎么见他呀，快快回屋梳妆打扮一下。”说着便抓着红儿的 手，一头冲出酒坊大门。 冷不丁便撞到一个人的怀里，那人一把就将她抱住，荀芹大恼：谁这么大胆，在自己家中敢轻薄于我，慌乱中小嘴一张便想喊人。那人低将头来，一口便吻住了她。 荀芹在被吻住的一刹那间，闻到了熟悉的味道，让她心醉的男人的味道。整个人酥软了，她享受他灼热的霸道的吻，让她感觉自己永远是小女人，如此幸福，让她沉醉在他的怀抱中。 红儿呆呆地看着俩人，看着彼此深爱的家主、主母，心里莫名地为他俩高兴。 九儿安排完杂事后，便走到李赫、荀芹的卧房，她通房丫头的房间还留着。时间才过去月余，自己也成了李赫的女人，心里想想臊得慌，红晕渐渐爬上了脸颊。忽然听到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只听见红儿说：“主母，你回屋换上那件红色妆花绫子对襟小袄，外穿雪狐狸毛大氅。。。。。。”说着就跨步进来，一看到九儿，红儿就惊喜的喊了起来：“九儿也回家了啊！” 红儿前脚进屋，荀芹后脚就跟着进来了。九儿微笑着看着她们进来，也亲热地叫道：“小姐，红儿！” 看到九儿，荀芹高兴地上前拥住九儿，说道：“哎哟，我的亲亲小九儿，想死我了。嗯嗯，好像瘦了点，跟着他很辛苦？军营待得习惯不，吃的咋样？” 九儿刹那间泪花不争气地泛了出来，说道：“小姐，我也很想 很想你，从小到大都没离开你这么长时间，我都不习惯了。家主待我很好，在军营里我和华媢学了很多医护知识。小姐以后生孩子，我都可以当接生婆了。” 荀芹臊着羞红了脸，道：“谁生孩子了，也许还是你先呢。” “啊？”九儿顿时脸红的像块猪血一样。 “你呀，别害臊了。你原本就是通房丫头，我让你跟去就有此意。李郎刚才都和我说了，他呀得亏有你在边上，要不像他这头种马谁管得住他呀。咱俩从小一起长大，一起共侍一夫没什么好害羞的。咱们怀上孩子以后，那只有换红儿侍奉郎君了。哪个男人没有三妻六妾的，你们跟了他这么久，也知道咱们的郎君不是普通人。姐妹们要尽心服侍好他，做好家里的事，让他在外面不用为家里操心就好。” 红儿在边上也大羞，连忙跪倒在地，说道：“主母，家主是我的救命恩人，红儿此生就给你们当牛做马报答你们。但，做恩公的那个。。。。。。红儿不敢奢望。” 荀芹端庄优雅，气度雍容，尽显主母的胸怀气质。她知道九儿、红儿都是心性纯良，自己的夫君少年才俊，前途似锦，以后的事谁都不知道。男主外女主内，她只要帮着管好这一大家子就行。前阵子，她派人去李家铺子请公婆来李宅住，想好好孝敬孝敬公婆。可李德隆捎话过来，说得看着盐场，李家铺子没了他 可不行，只能作罢。小姑子李凤儿在她的熏陶下，举止投足间也依稀有了点大家闺秀的模样。 第六十九章 小别新婚 不管荀芹怎么说，九儿还是臊得慌，总觉得自己抢了小姐的男人，红儿亦不敢想。荀芹大大方方拉着她俩的手，将红儿拉了起来，说道：“我的性格你们还不清楚吗？不要有负担，你俩是好人，让你们服侍郎君我放心。我们情同姐妹，我信任你们，家里业大，有更多的事需要你们分着管去，此事就这么定了。给我换衣服吧，他们还等着呢。” 九儿、红儿俩人红着脸帮荀芹换上华丽的盛装，雍容华贵气度非凡，一看就知道她就是这个宅子的女主人。只见她身穿金色缠枝花卉锦缎交身长袄，领口袖口笼灰鼠毛皮，浅玫瑰红绣嫩黄折枝玉兰长裙。三人迤逦走向前面客厅，后面跟着一群婢女。 李赫早就回到操场拽着义父与拓跋俊和朗月木吉回到客厅，让下人早早下厨烧火做菜，迫不及待地想在家吃一顿酒。索性派人将新学的一干骨干统统叫过来，新学的这些人知道李赫回来，立刻赶到李宅，客厅里坐满了人。徐毅成和拓跋俊、朗月木吉有说有笑不知在聊什么。 精神抖擞的郑波正拉着李赫的手，那看着李赫的眼睛里流露出爷爷看着自己的亲孙子一样的慈爱。这是他遇到过最最得意的学生，李赫的才学虽不是他教出来的，但终归也是他的学生。他心里非常清楚，就李赫设想的办学理念发展下去，李赫将来取得的成就会让天下 人目瞪口呆。 只听外头高喊，主母来了。荀芹虽然年轻，也是这个宅子的女主人，所有人都礼貌地站了起来。 荀芹迈着莲步移入客厅的一刹那，拓跋俊和朗月木吉看呆了，李赫的妻子居然如此美丽，面貌稚嫩但雍容华贵，五官精致，美到让人产生不了任何亵渎的想法。紧跟在后面的九儿他们认识，也是李赫的女人，还有一位侍女模样的女人长得也是格外漂亮。三位女人一进屋就艳光四射，光彩夺目，明艳照人。原本都是男人的客厅一下子静了下来，荀芹风姿绰约地站在门口，笑盈盈地看着大家道：“这么多人在啊，看来李郎得常回来，他不在的日子呀，客厅可都是我们女眷霸占着，他一回来我们女眷就得给你们让地方喽。” 满屋子的男人哄地一下逗乐了，纷纷说道：“对，李赫就该时不时回来看看老婆。” 郑波笑道：“芹丫头，赫小子怠慢你为师给你做主，保管他乖乖地听你的话。” 徐毅成也笑道：“芹丫头这不是有为父在吗？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该给这小子立个规矩，每个月得让他回来两次。” 李凤儿这时也从门外闪了进来，风风火火地凑趣道：“嫂子，算我一个，哥哥就该常回家的，嫂子以后你也要给我撑腰哈。” 荀芹盈盈地向徐毅成拜道：“义父说的是，芹儿谢谢您主持大局，声张正义。”又向 郑波拜道：“老师也为我撑腰，芹儿在此谢谢啦。”说完，向李赫扮了个鬼脸。 又拍了下李凤儿，道：“哪儿都有你，我不给您撑腰还谁给你撑腰啊，以后到了婆家可不要这么着急火燎的，淑女一些。” 李赫苦笑着摇了摇头，一声叹息。拓跋俊和木吉拉了拉他，表示同情。 荀芹进门搞了下气氛，大伙活跃了许多，客厅里嗡嗡的，各自捉对闲聊着。李赫将拓跋俊和朗月木吉介绍给荀芹、凤儿互相认识，拓跋俊和朗月木吉心里尴尬，着急出来，怀里没带什么东西，按理初次见面应该赠上见面礼的。 李凤儿则拉着他们问些草原上的趣事，朗月木吉就将李赫此次去草原的故事说给她听。说着说着女眷们都围了过来，说到了狼谷精彩凶险之处，女眷们惊呼连连，荀芹和九儿听地心脏受不了，脸色煞白。说到比武招亲，李赫救人夺魁被追杀逃回，其他女眷听地花容失色，唯独荀芹狠狠地瞥了下李赫。 只见寒光一闪，李赫身上一冷，哆嗦着差点要跑出屋外。幸亏拓跋俊站出来，解释了一番，是他出的主意让李赫参加月亮公主的比武招亲，如此这般，荀芹脸色才缓了下来。李赫心道：木吉这个二愣子，啥都往外倒。不过事情说开了也好，以后少些麻烦。 晚宴后，众人尽兴而归。安排好拓跋俊和朗月木吉后，李赫回到卧室。 荀芹在他腰上狠狠掐了一把，道：“说吧，那女的怎么回事？怎么不见你带回家里来啊？” 李赫龇牙咧嘴地直喊痛，道：“老婆大人饶命啊，我没办法，为了羌汉和平只能豁出去了。” 荀芹在李赫腰上使了使劲，娇嗔道：“在外沾花惹草也能有这么冠冕堂皇的理由，以后是不是要把各族女子娶个遍呐？” “哎哟。。。。。老婆，痛、痛。。。。。。轻点啊，要出人命了。。。。。。”李赫求饶道：“哪会这么夸张，你看我还不是逃命回来了吗？哪可能带着她。” 李赫趁荀芹一松劲，一把将她横抱起来，扔到床上作势要撕扯她的衣服。荀芹一声惊叫，叫道：“你这个禽兽，人家不要啦。啊。。。啊。。。九儿快来！唔。。。。。。”小嘴被李赫堵上了。 九儿是通房丫头，见到姑爷对小姐如此，她也无可奈何，只能远远地遁走。 小别胜新婚，四目相对，浓浓的爱意在他俩之间弥漫开来。李赫温柔地看着荀芹说道：“芹儿，我爱你。在外面的每一天，心里时刻都想着你。” 荀芹小脸绯红，嗔道：“想我干嘛？在外不能分心知道吗？你在外面只管放心，这个家有我操持着。” “老婆大人真好。”李赫轻轻地吻在她光洁的额头上。 荀芹受用万分，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光泽，呢喃地说道：“九儿跟了你以后，你要 好好对她，不能欺负她。我是将她看成是亲妹妹的。” 李赫笑道：“我怎么会欺负她，你们俩都那么弱小，俺宝贝都来不及呢。” 第七十章 初试火器 李赫稍睡了一会便起床，多年养成的习惯，该去操场晨练了。回头看着二姝尚在熟睡中，分别在她俩的脸颊上吻了一下，便走出房间。 义父已经在操场训练护师了，看到李赫，徐毅成满意地点了点头。 李赫揖首说道：“义父，今日我得去趟南山，看看邱归途和卢鑫。” 徐毅成点点头道：“嗯，前几日我派了人给他们送了几车补给，今日你便一人快马前去即可，你那两位草原朋友我会照顾好的。” 李赫笑道：“义父想的周到，这次我没打算让他们知道此事，毕竟这是绝密，以后再说吧。” “嗯，此地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李赫训练完整套，全身已经大汗淋漓。回到房间，红儿在门口候着。二女还在熟睡，李赫心道：看来确实是把她们累坏了，自己还是悠着点。红儿悄悄地端了盆热水，红着脸将他衣服脱下，仔细地擦着他的身子。又将他换上干净的衣服后，悄声退了出去。 红儿早看到荀芹和九儿睡在一起，亦知道昨晚的事。所以连正眼都不敢看李赫，心里还想着荀芹说的那些话。刚才换衣服的时候，余光看到高大的李赫全身紧绷地肌肉，散发着雄性荷尔蒙的味道，自己站在他身边就如同一只小鸟，她不自觉地心乱如麻。 李赫手执长槊，身穿盔甲，全副武装。横刀和弓箭分别挂在黑雪后侧。一人一骑，冲出安故县大门，绝尘 而去。他从未一人出行，今日想要试试黑雪的速度，便全力放开，让黑雪四蹄狂奔。黑雪放开束缚，迈开四蹄撒了欢全速向前飞奔，四只白色的蹄子密集地落在地上犹如一层薄薄的雪覆在路面。 黑雪以惊人的速度疾驰，一个半时辰便到了。离研究所五里地便设有暗哨，哨兵一见远处有一骑飞速而来，早报于杨显、杨磊兄弟。他们远远地看到辨识度这么高的黑雪，便纵马上前迎接李赫。 李赫也远远看到杨显、杨磊俩兄弟手执丈八亮银色长枪，帅气地催马上来迎接他。三骑汇合到一起，近一个月未见，兄弟之情难以言表。 李赫看着他们俩道：“你俩是山里野味吃多了还是荒于操练，看你们似乎有点胖了。” 杨显道：“我们胖不胖的没关系，你瘦了可不行，看你两眼凹陷，印堂发黑，一副纵欲过度的样子，小心自己的身子骨啊。” “呸，狗嘴吐不出象牙来，咦。。。。。。好像对我有意见。哈哈，我欠考虑，看来我得给你俩弄几个娘们来。” 杨磊道：“你别咸吃萝卜淡操心，我俩好的很。拨给我们的这帮兄弟不错，挺尽职。” 李赫道：“邱归途和卢鑫他们俩情况咋样？” “进去看吧。”杨磊眨眨眼道。 “臭小子，还卖关子。”李赫拨了下马头，缓步往里进入。 杨显叫道：“哥，啥时候让我们去军营效力啊，山里真是憋得慌。 ” 杨磊喝到：“才一个月你就嚷嚷上了，消停些。有真正用得上我们的时候。” 杨显嘟努着道：“让李虎和牛忠来守守试试，可以磨练他们的心性。” 杨磊道：“你可拉倒吧，他俩来会把这边山都炸平喽。” 李赫边走边说道：“你俩最合适，磊哥沉稳不容易出岔子。这里是我们最重要的地方，不许出一点点纰漏，必须保护他俩和器物的安全。让别人来我还真的不放心，没有不透风的墙，到时候我还要增加人手加强这边的安保。以后这边不会消停的，各方势力都会觊觎这里。” 不一会，便到了研究所。邱归途和卢鑫已经在门口等候，看见李赫，他们立马上前作揖叫道：“拜见公子。” 李赫翻身下马，上前双手一边一个扶起他们道：“自家兄弟，别这么多礼数。你们辛苦了，李赫在此多谢两位。” 卢鑫道：“公子，说哪里话。我俩就是喜欢捣鼓这些玩意，对别的没什么兴趣。在别人眼里，我就是一个不务正业的废物。是你给我们创造这么好的环境和支持，这是对我的理解和肯定，该我多谢你才对。” 邱归途也说道：“卢兄说的极是，女为悦己者容，士为知己者死。俺邱某今生跟定公子了。” 李赫心中感叹，古人义字当头，自己也不能负了人家。便道：“老邱，咱们都是为了天下百姓，如果你们研制出的东西能有效杀敌，便 是让我们的军队少受损失，保护百姓不受敌人抢掠。我替百姓感谢你们。唉，不废话了，看看你们这个月的成果。” 邱归途赶紧带李赫走入边上的仓房，仓房的木架上，陈列着几颗黑疙瘩和石疙瘩。李赫拿起瞧了瞧，很重，约莫有五六斤。制作虽粗糙，但也有点类似后世的地雷了。要像手雷一样抛投不太可能，还得让冶炼科的师傅制作更轻的铁疙瘩出来。 他叫过邱归途和卢鑫道：“你们试验过了没？” “试过了会爆，铁片碎片不多，呈大块状，爆炸面为方圆两丈。杀伤效果不是很好。倒是石质的爆炸效果好，碎片呈粉碎性四溅，爆炸面能有十丈。” “再爆个试试，我来看看。”李赫道。 邱归途从木架上小心翼翼地抱起一个铁疙瘩，走到一处坑坑洼洼的试爆场。横七竖八倒着不少木人，看来这地方没少试爆，地上到处都是爆炸后留下的坑，还有残存的硫磺的味道。他示意李赫等后退到安全距离，竖起几个木人，蹲下放置好铁疙瘩，点燃引信，飞奔回李赫边上。 李赫心里默数，引信燃烧了大约二十秒后，轰然一声，响起了一声炸雷，整个山谷传来了一声声的回音，就像暴风雨前夕的隆隆雷声。李赫虽有心理准备，还是被吓了一跳，来到这个世上，从来没有听到这么大的响声。其他人都习以平常，神色自若。 响声过后，李赫 等上前查看，果然雷声大，效果不甚明显，木人是被炸倒在地，那是被气浪掀翻的，身上并没有多少创伤。铁疙瘩四分五裂，碎块不多，大片的分散在方圆两丈的圈内。 第七十一章 再试火器 李赫开口说道：“可能有几个原因，一个是铁制密度不均匀，淬火不够，我让冶炼科重新冶炼出等强度的薄壳。再者就是火药烈度不够，是火药放少了，还是火药本身的问题，你们要再做研究。我的要求是，做出可以手抛六十步之外，爆炸碎片要足够多，四射出方圆五丈的手抛雷。” 卢鑫道：“公子，我们做的火药很容易受潮，如果放入铁疙瘩里面，如何防潮是个大问题，这直接影响火药的威力。” 李赫说道：“粉状火药当然容易受潮，如果火药是颗粒状呢，是不是大大缓解了受潮速度？你想想看，粉末状的细盐和块状的盐，哪个容易受潮？” 卢鑫和邱归途一听，心里若有所思，一会儿便欣喜若狂，作揖拜道：“公子，吾受教了。” 李赫又道：“另外，你们在火药里加点白糖试试。” “好的，我们现在就去调试，公子在此多待一天吧。”邱归途恳求李赫道。 “好的，那我今晚就在此歇息，好好和兄弟们喝个酒。你们忙去吧，我和他俩聊聊天。” “好的。”邱归途和卢鑫急吼吼地忙着去调配火药。 目送他俩离开，李赫说道：“我们就缺这些心无旁骛，肯专研的人呐。保证他们能衣食无忧，将会有更多的人加入进来，我们的技术水平会长足进步。比如我们手抛雷研制成功，你俩认为打仗我们的胜算如何？” 杨磊道：“抛去 地利，人数等因素。同等人数情况下，我们的胜算应该是十之有九。” 杨显哈哈大笑道：“哥，你太保守了。有此神器，我可以以一挡十，有千人军我可以打败人家万人军，而自己战损甚少。” 李赫有趣地看着俩人，杨磊沉稳保守，杨显沉稳不足但做事有激情，说道：“技术就是战力的一种体现。所以说，研究如此神器的地方，是不是非常重要，我是把最重要的任务交给了你们。” 杨磊、杨显同时作揖拜道：“我们一定不负重托，让这里安全地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李赫道：“再让义父调配一百人过来，你俩带好这些人，多多操练。哨兵分暗哨和明哨，明哨位置不动，暗哨每日位置要变动，每日一定要安排一个明哨和二个暗哨，哨兵日夜值岗，分三班轮值。” 杨磊和杨显细听之下觉得很有道理，这样的安排，任何人想偷着摸进来的概率是零，安全会大大提高。 到了晚饭，派人请卢鑫和邱归途几次都不来。他们忙着调配火药到了如痴如醉的地步。李赫真神了，按照他的建议往里加了点糖，火药燃烧的烈度比之前强多了，而且容易让火药凝结成块成颗粒。等李赫微醺，摇摇晃晃地去请他俩，他俩才微笑着收手，随着李赫去喝酒。 “卢兄，某敬你，范阳卢氏居然出了你这么一个宝贝，我李赫三生有幸啊！回头我帮你在李氏 择个女人，咱们俩家联联姻！”李赫醉醺醺地说道。 卢鑫脸色暗红，打了个酒嗝道：“多谢公子，卢某不好女色。此生只爱弄着些瓶瓶罐罐的东西，娶了老婆也没时间陪她。家中曾给我物色过很多，都被我拒了。” 杨显哈哈大笑道：“老卢，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不能绝了卢家的血脉呐。况且你这手艺生个儿子传给他，也算是后继有人啊。” 邱归途非常认同杨显的话，举起碗敬向杨显，道：“显兄弟说的对，老卢你是该娶一房媳妇，听公子的娶个李氏女子，家就安在这儿，咱俩这个活得传承下去。” 李赫笑道：“咋样？明日回去我就帮你物色物色，平时在这儿研究你的东西。每月回家看看老婆就行，简单滴很，怕啥子嘛！” 卢鑫哼哧了半天，才憋了一句：“那就听公子的！” 李赫哈哈大笑，双手拍了拍他肩膀道：“老卢终于想开了哈，要得！以后到范阳，卢家得请我吃酒！” 。。。。。。 第二日，李赫舒舒服服地睡到自然醒，听着外面鸟叫声不绝于耳，便自言自语道：“这山谷这么多鸟叫，就叫鸟鸣涧吧。” 门外杨磊啪啪啪鼓了几掌，说道：“好个鸟鸣涧，这里算是有名字了，再给我们这个火器研究所取个雅名如何？” 李赫边起身边说道：“这个以防泄露信息，用代号命名为佳，就叫零五七所吧。” “。。。。。。” 此次试验，在李赫的要求下，每隔一丈放置一圈木人，每圈八个。共放置五圈木人，测试这火雷的威力。 邱归途点燃填装新火药的铁疙瘩，迅速跑回李赫边上，大家期待地看着，等待着的这点时间里，大家屏住呼吸，觉得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突然间，听见“轰”的一声，惊得林子里的鸟四散飞去，边上的木人全部倒下。声音震耳欲聋，邱归途和卢鑫对视了一眼，面露喜色，听声音就知道这次爆炸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厉害。 众人迫不及待地跑了过去，只见地上炸起的坑比以前的大的多，木人身上均地插着铁片，近圈的身上多达十几片，最外圈的身上也有一、二片。大家知道，要是真人，这些碎片肯定射入肉体内，足以致伤致残致命呐。一个火器爆炸产生的碎片钉在四十个木人身上，意味着我们的军队可以以少胜多，不费吹灰之力打胜仗。用这种大杀器足以摧毁敌人的意志，国家的意志。杨磊和杨显目目相觑，内心深深懂得了科技的重要性，科技人员的重要性。如有敌人入侵，他们将用生命来保护丘途归和卢鑫的安全。 回到安故县，李赫没有回家，而是直接去了新学找冶炼科的石雄、石莫两兄弟。 因前日喝酒，李赫没有和他俩聊。今日见面李赫开门见山就说道：“我刚去了山里，卢鑫他们火药研制还不错。只是铁质外壳不过 关，需要再改进。我考虑你们冶炼科也挪到山里，和他们火器研究放一起，有事随时可以商量，研讨。” 第七十二章 兄弟联盟 石雄答道：“我兄弟俩没问题，原本就想和你商量此事。公子决定的很正确，我们正有此意。上次公子还要求我们研制钢管，我们还没有头绪，到山里我们尽快解决这个问题。” 李赫道：“山里的研究所命名为零五七所，以后就这么称呼。保密需要！” 石雄、石莫回答道：“属下明白。” “研制手抛雷的外壳，要求外壁厚薄均匀，要薄一点，用钢制外壳。以前做的铁疙瘩能用作固定爆破，可以批量制作了。”李赫说道。 石雄点头答应。 “近日我义父会调派一百护师去研究所，你们一同动身吧。普通炼铁炉不符合我们的要求，我要建一 个新的高炉，这个高炉将会大大提高炉温。我画个图纸，你们带过去按照图纸建造，过段时间我再回来看看。” 石莫和石雄同时“哦”了一声，公子多才多艺，设计个新的高炉，画出个图纸，俩人已经不感到奇怪了。 现在冶铁已经开始用煤，时称石炭，在民间应用非常普及，但如何提高煤炭的利用度，技术上尚未提高。李赫回到家，便到书房开始画图纸。将炼焦炭炉、炼铁高炉、热风炉、送料车等等画了几幅简图，便大功告成，心想：自己还得回来督造，这图纸估计也只有自己能看懂，高炉的建设不容闪失。 朗月木吉和拓跋俊这两天没见李赫，他们也没多问。这是人家的地盘，不可能什么 事都要和他们说。今天知道李赫回来，来到书房找他，看到这些奇奇怪怪的图纸，很好奇，问道：“大哥好有雅兴，在画什么呢，有点像什么罐罐之类。” 李赫尴尬地笑道：“哈哈，打小没学过画画，画的东西自己看着也别扭，也没啥，这是我们冶钢用的设备，天下独此一家。你小子很喜欢横刀吧，我要让所有的军士都配上横刀。” 拓跋俊看着朗月木吉配着的横刀，是李赫送的。他天天把这横刀拿出来把玩，擦拭，爱不释手。李赫和他那些兄弟也都配着横刀，看着花纹就知道他们的横刀价值不菲，是乌兹钢打造的。自己的父亲也有一把乌兹钢弯刀，是经过他们地盘的波斯商人送的，锋利异常。如果李赫将普通军士都配上如此锋利的兵刃，他要耗费多少财力和物力，西炎兵的战力会强到什么程度啊，拓跋俊想都不敢想。为了部族，他厚着脸皮凑上前说道：“李兄，你这冶钢设备每天会产多少精钢。哦，没别的意思，我的意思是你也知道我们草原最缺的就是铁和钢，如果有富余，兄弟我在此厚着脸皮向你买，预定一些。” 李赫瞧了瞧他，说道：“说哪里话，咱们兄弟还客气什么，如果有需要我派人给你们送去。我李赫虽家大业大，但也没有富可敌国，拓跋兄你要我不能白送啊！” 拓跋俊忙道：“怎么会白要你的，这是战略 物资。说心里话，我们草原哪个部落能得到你的钢铁，哪个部落实力肯定大增，到时候你说个价就行。兄弟你在草原需要我们拓跋部做什么，兄弟我皱皱眉头就不姓拓跋！” 李赫看着他道：“真的吗？” 拓跋俊将拳头放在胸前，正色说道：“我向长生天起誓，如果有违背说过的话，让我们拓跋部的牛羊全得瘟疫而死。” 李赫伸手握着拓跋俊的手说道：“我丑话说在前面，如果以后你拿我的钢铁制成的兵刃砍向汉人，那我就对不起你了。” 拓跋俊道：“我发誓，我们永远是汉人的朋友兄弟，拓跋部的刀永远不会砍向汉人，有违誓言就让拓跋部在草原消失。” 李赫笑道：“哈哈，好。拓跋兄，你有决心我就有诚意。我李赫的钢铁西羌只供你拓跋部，愿你们拓跋部统一西羌，你们拓跋部有没有这个胆量。” 拓跋俊大喜：“李兄，此言当真？” “我李赫从来不诓别人。” 拓跋俊道：“实不相瞒，父亲早有此意。野利部是草原的狼，他们想吞并其他部落，做草原的王。如果他们称王，草原无宁日矣，同样也会威胁到西炎。我们拓跋部的祖训便是与汉人和平共处，战争没有赢家，苦的是双方的百姓。所以，如果我们拓跋部能统一西羌，对羌人，对汉人都是好事，我们拓跋部永远都视汉人为兄弟朋友。因此，此次临夏破坏野利部和东 夏的联姻也是出于此目的，不让野利部坐大。” 朗月木吉在边上听着，突然说道：“拓跋兄，原来你有这么远大的志向，统一羌人我们朗月部想都不敢想。需要我们朗月部做什么，拓跋兄你尽管开口就是。还有我们朗月部也需要大哥的钢铁，小部落也要强大一些，以免受到大部落的欺负。” 李赫哈哈大笑道：“木吉，你们朗月部受别人欺负，我直接灭了他们。” 拓跋俊也笑着说：“谁敢欺负你们朗月部，我拓跋部亦不答应。拓跋铁骑不输于野利部，况且还有李兄照应，木吉你多虑了。” 朗月木吉道：“你们拓跋部是西羌，远水解不了近渴。你们没看到临夏的元硕单于吗，人多马壮的，难道他就没有统一东羌的野心？” 李赫和拓跋俊对视了一眼，他们能看出来，只是没说到。这小子愣愣的，居然也能看出来一些端倪。 李赫说道：“目前不会，即使姜荣元有此心，但他无此胆。这人生性谨慎，没有十足的把握不会贸然发动。甘南的铁顿部他就没有把握，暂时不会动你们朗月部。” 朗月木吉又恢复到萌萌的状态，乐道：“既然不会，那我是多虑了，有你们两位哥哥在，我朗月木吉确实没必要想那么多。哈哈，大哥，几位嫂子真漂亮，有如仙女一般。我也要娶汉人为妻，那我就是汉人女婿了。既然拓跋兄也一心向汉，不如也娶 汉人为妻，让大哥一并帮我们办了。” 李赫唾了一口，笑道：“你还小，结婚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且男子汉先立业再成家，你爹答应再说，我说了不算。” 拓跋俊也笑道：“木吉，你真是想一出是一出。” 三人嘻嘻哈哈在书房里说笑着，只见红儿悄然进来，向三位福了福，说道：“主母请公子过去一下。” 李赫道：“你俩在这儿喝会茶，我去去就来。” 第七十三章 痴儿太子 东厢房里，荀芹将红木制成的木勺舀上茶叶放进盖碗，用旁边壶中烧开的水淋过，蒸汽带着茶香袅袅升起。心在茶烟中渐渐沉淀，将刚才慌乱的心绪慢慢涤静了下来。 哥哥荀艺从洛阳寄来一封信。信中提到前县长王强状告袁钊，说袁钊视陇西盐矿为私产，不许他人染指。袁钊从盐矿获利巨万，招兵买马，勾结羌人图谋作乱。朝中已有不少重臣罗列袁钊罪状弹劾袁钊，皇帝态度尚不可知，让她提醒李赫小心行事。 她黛眉紧锁，荀艺所说肯定不是空穴来风，一旦袁钊被查，一损俱损，肯定波及李氏盐业和李记盐铺。 正想着，李赫跨步迈了进来。瞧着荀芹的样子，李赫忙上前搂着她道：“夫人，哪里不舒服了？” 荀芹扬起荀艺的信，说道：“你自己看看吧，有小人作祟，闹到朝中了。” 李赫皱着眉头看完信，叹道：“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王强真小人也，估计姑父的信也马上到，看看他怎么说。如果袁太守不保，咱们的盐业也将不保。” 荀芹道：“相公，你得考虑清楚，做最坏的打算。任何结果我都能承受，你去哪里我也去哪里。” 李赫故作轻松，笑道：“丫头，你别多想，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你老公还能让你饿着肚子喝西北风去？饿坏了肚子，谁替我生孩子？你好好的在家守住酒坊，别操心。” 荀芹红着脸啐了一口，道 ：“你找九儿给你生去，出了事我当然要考虑多一些。” 门外，听到红儿禀报：“公子，董府捎过话来，让你去一趟。” 李赫看着荀芹，道：“你看，猜着了吧，姑父肯定捎信回来了。” 荀芹道：“快去吧，代我问董老爷子，姑母和那俩丫头好。” 李赫走出门外，喊道：“知道啦，等我回来。” 董府，李赫问过大家好后，李德明递给李赫一封信，是董嗣派人密送回来的。信中详细地写了他入仕朝中发生的一些事情。 李赫贤侄，吾任支度郎已有半月矣。上问计于吾，如何解决朝廷税赋收支失衡的问题，让吾上条陈。吾上奏朝廷鼓励经商，增加商业税，尤其是盐税的征收，以扩充国库。 另，王强告袁钊，渤海太守司马轩、太尉温彻、礼部侍郎王义、吏部尚书罗新、征西将军马峥等均上奏陇西盐之经营权收归朝廷，重提陇西榷盐。朝中恐对盐业不利，早做准备。 李赫看完信，神色凝重，朝中为了陇西盐即将掀起一场腥风血雨。姑父提的增加盐税是好事，只要李记盐铺每卖一斤盐都交了商业税，就等于朝廷承认经营合法化，朝廷有利不会轻易取缔，就看司马皇帝怎么考虑了。陇西郡有了盐矿变成了富庶的郡，哪个家族不盯着这个陇西太守的肥缺，司马皇帝心知肚明。 李德明慈爱地看着自己的侄儿，没有做声。董湘、董瑜也懂事 的坐在边上，看着自己的哥哥。在她们心中李赫是完美的，董家因为李赫强大起来，虽然现在遇到困难，她们相信李赫能应对。 李赫沉思片刻，当即休书一封，写到：姑父，信已收悉。您的条陈很有建设性，吾建议朝廷大幅提高盐商税，十税三。李记盐不提价，不转嫁给百姓。 回家，与荀芹、义父商量后，不日便带着朗月木吉和拓跋俊回陇西郡城，将他们安排在胡商常住的客栈当中，让九儿先回到军营。现在是是非之时，天天带着木吉和拓跋俊两位羌人确实要被人抓住小辫子，有恐对袁大人不利。 三日后，快马将信送至董嗣。董嗣看后，心想：好小子，这招够狠，置之死地而后生，能成大事。西炎一直对盐商税征的很少，如果大幅提高盐商税，收取十税三，渤海太守司马轩又要跳起来了。当然皇帝司马鉴肯定开心，国库将大幅充盈起来，光这一项国库多出几十万金（按陇西盐一年销售八万石计就将贡献近二十万金）。如此巨利，司马鉴何尝不会心动？何况李记盐铺承诺不提盐价，也不用怕百姓闹事，何乐而不为？而对士族来说，他们必须跳出来保袁钊，保袁钊就是保李记盐铺，保住李记盐铺就是保住自己的利益。即使保不住袁钊，也要换上自己人去任陇西郡太守。 遂入宫，称有要事上奏皇上，司马鉴依旧在暖阁召见董 嗣。 皇帝侧卧在暖榻上，侍女小心翼翼地揉捏着肩膀。最近他颇心烦，上位以来自己对朝中的诟病一直束手无策。朝中大臣派系倾轧，互相攻讦，他只能小心翼翼地维护各派系之间的平衡，以防某派坐大，威胁自己的皇位。后宫也不省心，皇后杨婵是太傅杨骏之女，已故皇后杨燕的亲妹妹。王贵人、李夫人、高夫人、孤独贵嫔等也都不是省油的灯，仗着娘家的势力在后宫斗得鸡飞狗跳。太子司马奕乃已故皇后杨燕所生，是嫡长子。今年二十八岁，生性懦弱，脑子不太好使，自己甚是为他担忧。二十几个子嗣里，他还是比较喜欢第十六子司马颖，无奈是程才人所生，立不了太子。将其他儿子们封王后，勒令他们就藩。他宽慰自己道：太子性子宽厚纯良，能善待他的弟弟们，应当不会同室操戈。 群臣皆知太子奕就是个如假包换的白痴，私下均有非议。 “皇上疯了吗？太子，国之重器。焉能如此儿戏？立个白痴做太子，皇上百年后西炎必大乱。” “嘘，慎言。” “慎言个屁！作为臣子眼睁睁地看西炎要毁在白痴手上，你不心痛吗？” “慎言、慎言。太子纯良，只是不能亲政事。我们作为臣子，当竭尽辅佐才是。” 胆子大的直接上书劝谏。有一次卫懽还是尚书令时和司马鉴一起喝酒，假借酒劲跪在龙椅下，喃喃地自言自语。 司 马鉴哈哈笑道：“爱卿，朕在此，你为何抱着朕的椅子说话？” 卫懽这个老狐狸自顾自的在言语，装作没听到。他摸着龙椅低声泣道：“此座可惜！可惜啊！” 司马鉴哪能不明白他的意思，无奈地说道：“爱卿，你真是喝醉了，咱们都老了，酒量大不如前矣。”于是命人将卫懽扶了下去。 第七十四章 盐政司丞 他焉能不知自己的儿子，无奈已故皇后杨燕和现皇后杨婵护短，姐妹俩都说奕儿是长子，自古太子都是立长不立幼，况且奕儿无非比较“敦厚老实”而已。自己何尝不喜欢次子秦王司马柬，次子聪慧，只可惜他是老二。杨皇后又为太子奕娶了太宰贾充之女贾柔为太子妃，如废奕儿，贾家势必力保。贾充已故，会被人戳脊梁骨说自己人走茶凉，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最重要的一点是，奕儿的儿子司马志自幼聪明伶俐，讨人喜欢，隐隐有其祖父之风范。因此，他索性就装糊涂，将大臣们的劝谏置若罔闻。 太子妃贾柔，性格一点不温柔，还非常泼辣。翻天鼻、大龅牙，面黑身短，脸上还有一大块胎记。仗着父亲贾充是社稷功臣，自己又是贾家嫡女，瞧谁都不顺眼，有如泼妇一般见谁怼谁。自己儿子见到她，就像老鼠见了猫似的，唯恐躲之不及。 司马鉴有时忍不住想教训教训太子妃，亦被杨后拦住不了了之。因此他睁只眼闭只眼，眼不见为净，借口批阅奏章，他常宿暖阁，贾柔便在后宫愈发嚣张跋扈。 眼前他被这位刚满十五岁的侍女用柔软的小手揉摸有些亢奋起来，盯着她的饱满。侍女感觉皇帝盯着自己，娇小的身躯不自禁地颤抖起来，全身皮肤起了鸡皮疙瘩。 他看着这张稚嫩的小脸，顺从中透露着羞涩、恐惧、紧张、 渴望。他满意的笑了起来，非常享受自己掌握着天下生杀大权，所有人都为他生为他死，他要更多的土地，更多的子民，他想长寿，统治天下万万年。 他转头问道：“寒石散可曾到？” 小黄门道：“已经到了，请皇上服用。”说着，躬身双手托着一个檀木盒子，盒子里装着一颗鸽子蛋大小的药丸。 侍女取出药丸，递给司马鉴。司马鉴头一仰，倒在侍女怀里，张开嘴示意侍女喂他。侍女红着脸用嘴含着丹药，给他渡了过去，司马鉴这才满意地拍了拍她，示意她离开。 门外报，董嗣已在门外候着了。 “宣”司马鉴从榻上坐了起来，整理了一下衣裳。 董嗣躬身进入暖阁，瞥见司马鉴坐在榻上，腰板挺得直直的，显得格外精神，忙跪下叩拜道：“臣支度郎董嗣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司马鉴略略抬了抬手，道：“平身。今日爱卿所奏何事？” 董嗣起身，躬身说道：“皇上，自古盐政关乎百姓和朝廷的生计和税收。盐税是朝廷的重要税收，盐税征高了，影响百姓生计，征低了朝廷陷入无钱可支。如果盐政制定地合理，可使国泰民安。前段时间渤海郡守司马轩上书的陇西榷盐书中提到私盐必须收为官营，臣以为司马轩所奏的一刀切不足以改变朝廷盐政的根本问题。因为最重要的盐商税，并没有考虑周到 。” 司马鉴最爱听的进谏，就是大臣怎么帮他充盈国库。他饶有兴致地看着董嗣，说道：“哦？听爱卿所言，司马轩的陇西榷盐书值得商榷？” 董嗣道：“我西炎盐税收入分两大块。一为盐税，及盐生产出来的时候征收十税一。二为盐商税，现在我们西炎对盐商征收的盐税很少，只是象征性地征收一点。这是我大行皇帝对子民的庇护，让百姓安居乐业，繁衍生息。宽松的盐政虽然养民，但长此以往对国家不利，国库无钱可支何以赈灾、养军、兴修水利、兴修城池？故合理的盐政必须全盘考虑，既能保证国库充盈又不增加百姓负担，那么只有削减盐商的利。故陇西榷盐书所说的一刀切，将私盐全收归官盐而不从盐政上做改变，没有多大的实际作用。” 司马鉴兴奋起来，急切地问道：“那么爱卿有何良策？” 董嗣道：“臣奏请皇上，维持盐税十税一不变，同时征收盐商税十税三。” 司马鉴一惊，心想：那不是百姓每买一斤盐，我就要收四成以上的税？百姓岂不是要骂我是贪君昏君了？ 只听董嗣又道：“皇上知道臣的侄儿李赫开采陇西盐矿，制成精盐销往西炎各地，备受百姓欢迎。李记盐铺支持新盐政，保证不提价，士族盐商那边由李氏盐业补贴。这样既充盈了国库，又不影响百姓生计，各地盐商也不会哄抬盐 价。” “好！”司马鉴刚才心中的疑虑瞬间打消，心中大快，说道：“董爱卿所奏，朕准了。具体怎么实施？” 董嗣不慌不忙地说道：“因为采盐熬盐技术在民间，可民制、官收，然后商运、商销。盐由朝廷统购统销。朝廷专门成立一个盐务管理机构，西炎境内所有盐场的盐都由这个机构管理，出的盐由这个机构统收统销。” 司马鉴龙心大悦，心想：李赫这小子朕倒是有心想见见了，此子爱财不贪财，既然你李氏盐业主动让利给朕，朕也不小气。说道：“董爱卿，这个机构你负责成立，就叫盐政司。嗯，升五品盐政司丞，位同尚书侍郎。让支度尚书汤绾来一下。” 边上的小黄门一溜烟地去找人了。 不一会儿，汤绾前来。 司马鉴恢复到面无表情的样子，说道：“汤爱卿，朕命董卿为盐政司丞，筹建盐政司，位同尚书郎。还属你支度尚书管辖，好好与董卿聊聊，他将是你的左膀右臂。报备吏部，盐政司衙门单独找个地方，这事你去办吧。” 董嗣朝汤绾揖了一礼，说道：“下官拜见尚书大人。” 汤绾在皇上面前不敢托大，忙还礼道：“董大人不必多礼，以后咱俩同朝共事，还需同心协力才是。” 董嗣道：“下官一定与大人同舟共济，做好份内之事。” 司马鉴瞧着二人，沉声说道：“你俩管着西炎的钱袋 子，朕如无钱可用，唯你们是问！西炎百姓吃不饱饭，揭竿闹事亦为你们是问！汤绾，董嗣这个盐政司是重中之重的衙门，你找几个放心的人给他用。” 汤绾拜道：“是，皇上。” “你俩下去办吧，各地分支机构尽快设置起来。人手不够找吏部要人，盐役不够找各地郡守调屯兵。特事特办，别拖泥带水。” “是，臣等告退。” 第七十五章 朝堂激辩 司马鉴看着俩人走出去，心里禁不住乐开了花。自己调董嗣为支度郎这招妙，李赫真是少年英杰，远在边塞能想着朕的中枢，为朕解忧，难怪袁钊会那么喜欢他。此次袁钊的事要在明天朝会众议，不管是扑风捉影还是空穴来风，袁钊坐大对自己不利。袁钊倒了，李赫必择良木而栖，刚好为朕所用。想着盐商税一旦顺利实施，自己何愁没钱花，自己不是那种只懂享乐的主，只是整个国家用钱的地方着实太多。 他兴奋地起身，突然上身摇晃了一下，脑子一阵昏厥。边上的小黄门吓得脸色煞白，赶紧上前扶着他。另一个小黄门忙跑去太医院找太医。 司马鉴定了一会儿，气血似乎恢复正常，只是还迈不开双腿。他甩开小黄门的手，说道：“朕今日高兴，定是气血翻腾所致，无需担忧。去看看太子！”小黄门忙命人抬过一乘明黄色暖轿，司马鉴坐在里面，朝东宫而去。 次日早朝，大臣们陆陆续续来到太极殿。大司马兼太傅杨骏、大将军杜阔、太尉温彻、太保羊凌、司徒孤独慧明、司空卫懽、尚书令杨牧、御史大夫宇文直等位列前列，朝臣们纷纷向他们这些权臣致意。没人注意到今日支度尚书汤绾边上站了一位身穿崭新的五品朝服，波澜不惊地站着。 董嗣用目光扫着众人，终于看到了自己的堂舅子李德亮，他是四品工部尚书。还有 位在前列廷尉李挞和陇西县公李泰，李泰年已古稀，没有实职。只有大朝才偶尔位列朝班参议一下事务。 他们是李氏的族老，族中小事已经放手让晚辈操劳，李德亮目前是李氏后辈唯一的四品大员，这让他们也偶尔会感到焦虑，后继无人会导致家族没落。令人欣慰的是，听说族孙辈有个孩子李赫，近日来大放异彩，如果有机会他俩是要好好培养培养这孩子。 朝会上大臣们三三两两的交头接耳，整个太极殿里嗡嗡的响着像是集市一样。就听到小黄门高声喊道： “皇上驾到！” 整个太极殿刹那间安静下来，左右大臣按品秩位列左右站好。只见一台明黄色的暖轿由几个小黄门抬了进来。司马皇帝从轿子上下来，慢慢踱上中间这个至高无上的皇帝宝座。 所有人跪拜在地，整齐地喊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司马鉴满意地看着叩拜在自己面前的大臣们，说道：“众卿平生。” “谢陛下！”大臣们起身站起。 看了看站在身侧的几位老臣，太保和太傅是他授意过来的。原本主事东宫的大臣不用上朝，但今日不同，得让他们替朕撑腰。 司马鉴坐了下来，他很享受太极殿里紫檀木的香味夹杂着熏香的味道，他使劲的闻了闻，这种幽幽的清香使他格外神清气爽。昨日就寝高夫人宫中，高夫人自然殷勤侍候，百般献媚。想着给他生个皇 子。就随她折腾了，只是估计睡眠不足，眼眶有点发黑，早上神情有点恍惚。刚才在暖轿上睡了一会，方才好些。 边上的小黄门高喊：“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御史张芳走出列班，跪拜道：“皇上，臣有事启奏。” “讲。” 张芳道：“臣弹劾陇西郡守袁钊私吞盐税、勾结外夷、豢养私军、欺君罔上、图谋叛乱。” 朝臣一愣，哗地将眼光看向太保羊凌。袁钊是羊凌的大女婿，又是太师袁问道的侄儿，张芳怎敢弹劾他？背后肯定有人指使。 司马鉴还未说话，便有人闪出身来，拜道：“皇上，陇西郡乃边陲重镇，袁钊镇守多年，使得西炎国门坚不可摧。此乃捕风捉影之事，不可自毁长城呐。” 司马鉴一看，原来是司徒孤独慧明，便说道：“孤独大人毋庸多虑，黑白自清。羊爱卿，袁钊是你女婿，你怎么看？” 羊凌半眯着眼，如老僧入定，半话。边上的卫懽忍不住捅了捅他，说道：“羊公，皇上问你话呢。” “哦~~咳咳！启奏皇上，老臣昨夜家里老鼠作祟，躲在老臣床底下吵了一宿，害的老臣一夜没睡好。刚才打了个瞌睡，老臣向皇上请罪！”羊凌好像被人突然打断好梦，回过神来匆忙解释。 朝堂没人敢笑他，一片鸦雀无声。 卫懽轻声提醒道：“皇上问您怎么看袁钊。” 羊凌一脸惘然的样子：“袁钊，袁钊有什么好 看的，反正都是那样，戍卫陇西这么多年，别缺胳膊瘸腿地回来就行。你们自己看，我还得迷糊一会儿。”说罢，眼睛又闭上了。 司马鉴心知肚明，羊凌这是在避嫌不语，老狐狸！刚才那句话是点自己，袁钊戍卫陇西有功，别听小人之言。 礼部侍郎费尚走出来，拜道：“皇上，臣费尚有事启奏。” “讲。” 费尚道：“前陇西郡安故县县长王强，上陈吏部，说自己判了冤案认罪伏法，无怨无悔。但他检举袁钊，李氏盐业乃安故县属资源，袁钊身为郡守，未经安故县规划擅自越级开采，有侵吞巨额盐税，以豢养私军之嫌。经查，陇西郡府确实有三千亲卫。” 大将军杜阔未出列便哈哈大笑起来，说道：“袁郡守真乃边陲悍将也，不要朝廷的钱粮，便能养三千亲军，二万屯兵。他要不是有这些军队戍防边陲，你们能安心在洛阳享乐吗？凉州刺史郭婴、并州刺史司马纪等掌数万雄兵，诸王都有几千精兵，岂不是都有造反的嫌疑？居然有人将这种事拿来做文章，动摇军心，蛊惑圣心，其心可诛！” 张芳和费尚面红耳赤，费尚说道：“某就是论事，职责所在。戍卫边陲重镇，袁郡守更需谨小慎微。军队乃国之重器，是把双刃剑，既可杀敌亦可。。。。。。” 杜阔怒目圆睁：“你意思是他会谋反？你说说看，他为什么要谋反？” 张芳辩 道：“有人看到有羌人入陇西郡府，袁钊待之为上宾！” 第七十六章 权臣倾轧 司马鉴皱了皱眉头，一抹诡异的嫣红悄然泛上了脸颊。边上的小黄门看到，赶紧从怀中掏出一个盒子递了过去。司马鉴接过盒子，从里面拿出一颗鸽子蛋大小的丹药，仰起头吞了下去。由于噎得慌，小黄门在他身后不断地按摩他的后背和前胸。大臣们在底下看到，慌乱地交头接耳起来，嗡嗡声又起。 大司马杨骏喝道：“尔等若再喧哗，休怪本官不客气！” 司马鉴左手擦了下眼角的泪珠，用右手摆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众人看到皇帝没事，都回过神安静下来。 司马鉴道：“袁问道为人清廉刚正，学富五车，被朕选为太师。袁钊是袁氏后辈翘楚，又是羊凌女婿，乃西炎重臣。朕不信他会谋逆，此事你们怎么看？”说着，他将目光转向孤独慧明、杨骏、卫懽、温彻等人。 临晋候杨骏是杨皇后的父亲，深受皇恩，不仅封为临晋候还加太子太傅衔。他深谙朝堂上什么时候该说话，什么时候该闭嘴，何况此事牵连到东宫太保、太师，他保持缄默。 温彻清了清嗓子，拜道：“皇上，袁钊是名门之后，更需洁身自好，臣认为将其调离陇西郡，勾结羌人、谋逆等谣言不攻自破。” 谏议大夫裴尚横跨一步，转身拜道：“皇上万万不可，边陲重镇岂可轻易换帅，一有谣言就换帅，导致将心不稳。此乃别国离间之计，尚未可知。” 杜阔嚷道： “我不同意，一有弹劾便换帅，以后谁去带兵打仗？如果有人弹劾马峥，温老是不也将他调回来？” 温彻涨红了脸，骂道：“老匹夫，别东拉西扯纠缠不清。我只是向皇上提个建议，捕风捉影的事无从查起，同级调离也是个解决办法。” 卫懽看到皇上脸色略微不快，多年和皇上相处下来，他知道皇上在想什么，他清了清嗓子叱道：“你俩别吵了，听我一言。清者自清，你俩别白费力气啦。” 他俩一看是卫懽出面，一时都哼了一声，不言语了。卫懽少年时便负有“性负静有名理，明识清允”的口碑，他坚持秉公办事，不亲不疏，涉及大小诉讼总能明之以法，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令人信服，他的面子得给。 司马鉴看惯了大臣之间意见相左，争得面红耳赤的场面。他朝下面看了看，看到了汤绾身边的董嗣。他点名喊道：“董嗣，你怎么看？” 董嗣听到皇帝钦点到他，他急忙跨步出列，拜倒在地说道：“众位上官在此，岂有董嗣说话的份。” 司马鉴沉声道：“说说无妨，你为五品盐政司丞，也让太极殿内的人都认识认识你。” 太极殿内的大臣们又嗡嗡一片，互相交头接耳开了。董嗣提为支度郎的事，已是皇上破格录用，而没过几天又成为盐政司丞，大家都没听说有这么个机构，应该是新成立的。皇上现在大事怎么不经大家廷 议或和几位大佬商量被决定任用，这可不是好苗头啊，天子不信任现在的臣子了？ 温彻“哼”了一声，说道：“董大人，你这盐政司是做什么的啊？老朽怎么没听说过？” 董嗣不卑不亢地说道：“温大人，人总是要向前看的。我们现在比商周春秋战国时期要进步的多。有些制度不合时宜便要改变，有些事情没有人去做会导致国家发展滞后，有人去做便需要新的机构来管理。西炎财政窘迫，自仁德皇帝（司马圭）实施仁政以来二十多年，西炎百姓安居乐业，人口增加十倍之多。人是根本，人口增多咱们西炎国力就强。这是仁政带来的好处。现在情况又有不同，人口多了后，朝廷就需要更多的官吏来管理，更多的基础设施要建设，朝廷就要花更多的钱。没钱不好办事呐，各位上官应该比我更清楚这点。皇上仁德，不忍改变祖制增加赋税，可用钱的地方越来越多，导致朝廷无钱可支的地步。 “轻徭役、薄税赋”不能过于曲解，我们必须要制定合理的税赋制度，税收既不影响百姓安康乐业，又要足以支撑整个国家的用度。故皇上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成立盐政司，对西炎的盐统购统销，征收三成的盐商税。有了盐政司，我想陇西郡守袁钊敛财的指控可以迎刃而解。勾结羌人，那只是捕风捉影的事，郡府进出几个羌人就扣上勾结 羌人的帽子，现在胡人在西炎的少吗？洛阳城内街上到处都是，谁敢说家里没有几个胡人？大家不要乱猜，这事问清楚就行。” 众大臣哗然，这盐商税征三成，百姓可是要闹事啊。温彻嘿嘿冷笑了几声，道：“董司丞，这三成税一加，你可知会发生什么事？” 董嗣不慌不忙道：“温大人，全国的盐价由盐政司统一制定，我和皇上商定盐价不涨，维持物价稳定。” 温彻一愣，问道：“那这三成盐税从哪里来？”众大臣的数百双眼睛也齐齐地看向董嗣。王家、卢家、裴家等士族大臣心里嘀咕：董嗣这小子怎么不通个气，那我们家的盐铺不是要少三成利了吗？看着董嗣的眼神里多了份责怪。 董嗣不慌不忙道：“盐场，盐矿还是由原来的民间熬制，生产。产出成盐由盐政司统购统销，这个过程我们征收三成盐商税，陇西盐矿是李氏盐业开采的，这三成税由他们补贴给各盐商。也就是说，百姓和盐商没有丝毫影响，只是盐场、盐矿的利薄了。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宾莫非王臣，盐场、盐矿都是皇上的。大家都知道某之前经营李记盐铺，陇西精盐深受百姓喜欢，因此赚了不少钱，这是托了仁政的洪福。现在朝廷到了无钱可支的境地，作为臣子难道不应该为皇上分忧吗？做为生产方，我们李氏盐业愿意缴纳这三成盐商税。” 原 本想当场弹劾董嗣的人，突然感觉到说不出话来。听着董嗣大义凛然的话，如果反对新盐政，就是反对皇上，反倒显得自己有私心。跃跃欲试的人纷纷闭紧了嘴巴，互相瞧来瞧去。关陇士族利益集团则乐开了花，李家和董家够意思，牺牲自己的利益保住了大家的利益，这样的盟友靠谱。 第七十七章 新盐政 杨骏受封太子太傅兼任大司马一职，权倾天下。他心思深沉，颇有朝堂之术。 这盐政司的设立显然对各家有利，一看朝中已经无人反对，他不愿当这个众矢之的，便缄默其口。 看火候已到，他默契地和羊凌一同拜道：“皇上圣明，新盐政功在社稷，利在千秋，臣等支持。” 谏议大夫裴尚站出来，道：“皇上，新盐政于国于民都有利，臣附议。” 太仆卢涛也出来说道：“臣附议！” 御史中丞王加农也说道：“臣附议！” 听着“臣附议”之声不绝于耳，温彻垂下骄傲的、满头白发的头，哑口无言，人家愿意从自己兜里掏这三成税交给朝廷还能说什么，难怪皇上不与大臣商量便急吼吼地成立盐政司，还让董嗣上位。但不管怎么样，袁钊一定是要动的。心意已定，便朝司空卫懽眨了眨眼，卫懽心领神会，揖首道：“皇上，老臣说几句可否？” 司马鉴正满意地看着董嗣，想着西炎从此将会在他的时代走向强国之路。听到司空卫懽说话，心想：羊凌、杨骏、卫懽、温彻、杜阔、孤独慧明等几位都有从龙之功，门生故吏遍及朝野，关系错综复杂。卫懽为人清直，可以托孤。自己得加快培养奕儿的政治班底，多考虑考虑了。 他和颜悦色地转向卫懽，说道：“爱卿说吧，咱们从小一起长大，你的意见朕当然要认真的听取。” 卫懽道：“臣 认可董大人的一席话，只要对西炎有好处的意见都是好意见，对西炎有利的事情都是好事情。董家这位后辈任盐政司丞我没意见，皇上决策的英明。太保羊凌，为人清廉。袁钊是他亲手调教出来的女婿。我个人觉得袁钊心向天子，不是作奸犯科之人。我记得袁钊在陇西郡任郡守已经有八年了吧，不管他是否廉洁奉公还是贪赃枉法，镇守有功还是豢养私军，是勾结羌人还是发展羌人为内应，也该让他挪挪窝了。放任不管即是放纵，皇上是否可考虑给他换换位置。西边守了八年，让他守守东边。高句丽人经常犯边，蚕食我西炎的土地，很多边民被掳掠过去做奴隶，苦不堪言。朝廷若是坐视不管，恐怕民心有变呐。” 温彻板着脸说道：“羊太保人品我温彻无话说，女婿嘛我就不太清楚了。袁钊的事尚未查清楚，让他回京述职，说明情况再定也不迟。” 司马鉴见俩位老臣如此说，也算是退了一步。便道：“就按两位爱卿所言，让袁钊回京说明情况，再做决定吧。高句丽之事，从长计议。事有轻重缓急，众位爱卿对盐政司可有其他意见，如果没有意见，董爱卿，即日起就抓紧筹备盐政司，不得有误！” 退朝后，都水使董涛、李德亮、高孟卓、王加农、卢涛、裴尚等关陇世家的朝臣都追着董嗣非要他摆酒请客，都嚷嚷要喝‘赫曲’ 。董嗣心想：东边不亮西边亮，李氏盐业不赚钱，还有李氏酒坊。官场上一旦流行喝‘赫曲’，李赫这小子又要笑的合不拢嘴咯。咯噔一下，心里有了计较。一定要给皇上留好处，对酒征收十税一意思意思，免得以后李氏酒坊坐大是非多。 陇西郡城繁华的东大街上，新开了一家酒楼，名叫望月楼。老板娘国色天香，侍女们身材曼妙，琴奏舞曲如同梅兰竹菊各有千秋，清丽夺目。菜品是正宗的草原手抓羊肉、烤全羊，上下楼层，下层是普通食客吃饭之处，上层为高档贵客食住之处。 来自四海的吃客趋之若鹜，侍女们穿梭在食客之中，走过之处空气中留下缕缕清香，惹得食客们食欲大增。更有胆大之徒，会伸出手作势轻薄，侍女们也不恼，掩嘴轻笑回眸嗔怪。食客们看到哈哈大笑，更是在此酒楼肆意喝酒，倒也不会真正调戏侍女。 因为明眼人能看得出，侍女们步伐轻盈，遇事不慌，显然是功夫在身有恃无恐。护师精干，隐在酒楼各个角落。能开如此规模的酒楼，老板没两把刷子能办得到么？只要吃饭、喝酒尽兴就好，管他是谁开的。 李赫带着朗月木吉、拓跋俊也慕名而来，在望月楼门前往里一看，一楼满满都是食客。他们翻身下马，让小二牵马去后院，还特别吩咐要给黑雪吃些豆子等精饲料。三人联袂跨步进入酒楼，叫过 侍女，让侍女带往二楼雅间。 侍女好像认识李赫，轻轻一笑，婀娜地在前引路，上了二楼领着他们三人来到最里面的明月阁。 明月阁里透着淡淡的檀木香味，一张檀木桌几，墙上挂着几幅木雕的花框。边上挂着一张弓箭，一把弯弯的马刀。角落上插着些孔雀羽，放着几卷汉书。整个雅间布置地有点不伦不类，他问道：“这明月阁为何挂着弓箭、弯刀做摆设？” 侍女轻笑道：“我家主人喜欢，这间雅间是她自己招待客人用的，平时并不对其他客人使用。” “哦？这是你家主人专用雅间，为何领我们来呢？不妥吧，待会你要受责罚的。”朗月木吉皱了皱眉头说道。 拓跋俊淡淡地说道：“吃个饭而已，无妨。” 侍女娇笑道：“客官说得对极了，吃个饭而已，你们放心吧。。。。。。” 李赫亦说道：“拓跋兄说的对，吃个饭、喝顿酒而已，在哪儿都一样。” 侍女欠了欠身道：“请三位客官稍等，奴家这就去安排酒菜。” “额，不用点菜吗？” 侍女笑笑说：“你们三位无须点菜，奴家会安排来的。”说着，退了出去。 李赫和拓跋俊对视了一眼，心里犯糊涂了，这望月楼咋那么邪性，处处透露出古怪。他喊了一声，道：“酒就不用了，我们自带有酒。”李赫拿出坛子，拍开封泥，酒香刹那间弥漫了整个雅间。三人围着桌几，盘腿坐 了下来，刚要开口说话，就听雅间的门悄悄地打开了，几道倩影闪了进来。 第七十八章 又见姜月 一位少女身穿汉服，黑发如云鬓般松松地挽在脑后，小脸上荡漾着甜甜的笑容。清雅如夏日荷花，腰肢倩倩，风姿万千，妩媚动人的旋转了一圈，裙摆荡漾成一朵风中百合，长长的黑发散了开来，美得让人疑是嫦娥仙子。她伸出芊芊玉手比划了一个射箭的动作，回眸一笑，万般风情在眉梢。看着目瞪口呆的三位男人，她莞尔一笑，用手拂过耳边的发丝，道：“好香的酒。临夏一别，如今竟在此处见面，诸君无恙否？” 李赫心像被什么猛然撞击了一下，熟悉的声音，昔日东夏族单于帐中似曾听到过。面对这位汉装女子，如何也想不到她竟是朗月部的月亮公主姜月，一时愣着说不出话来。 临夏一别才不过不到一个月，便如同相隔数个世纪般，四目想对一时无语凝噎。拓跋俊和朗月木吉也反应过来了，认出此女原来是月亮公主，雅间里的氛围刹那间凝固了。 姜月伸出皓腕，给他们面前的空碗里倒上酒，抿嘴笑道：“我是妖怪吗，吓到你们啦？那我先敬你们一碗酒，为你们压压惊，看你们三人像是误入陷阱里的傻狍子，呆的很。” 李赫老脸微烫，要不是脸黑，人家该看到他的脸红了。临夏那晚仓促出逃，其实心里还是念念不忘她的。理论上他是她的未婚夫，现在未婚妻居然在陇西郡城开了家酒楼，不知道她几个意思。 三人傻傻 的端起碗来与姜月喝了这碗酒，姜月被酒刺激地脸红彤彤的。 拓跋俊回过神来，站起身作揖道：“月亮公主，想不到在陇西遇见你，真是意外。我是拓跋部的拓跋俊，在大帐见过你，一别数日，在此相逢，说明各自安好。酒楼是你开的吗？我想参观参观，木吉你不是也想看看吗？走啊。”说完一扯兀自还呆着的朗月木吉，连推带扯地将他带走，侍女们也知趣地退了出去。只剩李赫和姜月俩人在明月阁，房间里的空气一下子变得暧昧起来。 “你知道，我来到陇西郡城听到关于你的事，最多的是什么吗？”姜月是临夏草原的月亮公主，没有小家碧玉的矜持，大大方方地看着李赫说道。 李赫哪猜得到，喃喃的道：“不清楚。” 姜月凑了过来，露出天鹅般的脖颈，几绺乌黑的发丝贴着脖颈垂了下来，越发显得肌肤如雪。她吐气如兰带着些酒气，细声的在他耳边说道：“想不到李郎在中原名声也是如此之大，提起李赫之名，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啊。能写出‘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为青丝暮成雪’的此等豪迈的句子，也能写出‘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的浓艳之词，想必荀芹姐姐一定是风华绝代，花儿一样的人物，真想一睹为快。” 李赫大窘，女人心海底针，不知道月亮 公主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我也算是你未过门的媳妇，是你自己上赶着比武要娶我，整个羌地草原牧民都看到，不是我赖上你吧？还来个不辞而别，那小小的野利飒就吓得你屁滚尿流了啊？今日也是你自己上门来，不是我请你来的哦。”姜月一双凤眼娇滴滴地看着李赫，看李赫一脸窘相，不禁噗呲一下笑出声来，美人一笑风情万种。 李赫心中一荡，这妞小小年纪倒是个尤物，心中大乐，便说道：“野利飒如同跳梁小丑，萤虫岂能与皓月争辉？” “哟，还吹上了，自比皓月，我看你脸皮堪比陇西郡的城墙。”姜月笑盈盈地奚落李赫。 李赫站起身，慢慢踱到窗口，眼睛看着窗外在冷风中萧瑟的大树。“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今宵剩把银釭照，犹恐相逢是梦中。”李赫信口吟道，打断了姜月的调侃。 看着李赫高大健壮的背影，姜月听痴了，如此委婉缠绵之词，他是文曲星下凡吗？武艺又如此了得，都是自己亲眼所见。传闻是真的，他真就在这呼吸之间做了首诗，而且这么直白。虽然脸上还是笑盈盈的，但她此时芳心大乱，面如桃花。她暗自啐了一口，这家伙脸皮真厚。 自古美人爱英雄，这段时间这男人的身影在她心里一直挥之不去。她天天在想，那人到底喜不喜欢自己，为什么走的那么匆忙，既便是遭到了野利 飒的偷袭，也该逃入自己这边来，我是你的未婚妻呀，就这么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挥挥衣袖不留一丝云彩。倔强的她下决心要将他找回来，是我的我一定不会让他溜掉。自酒楼开张之日起，她就决定只要他一出现，就放下女儿家的矜持，一定要来见一面，不容再错过。 她咬了下嘴唇，眼神迷离，喃喃地说道：“你都是这么哄女孩子的吗？你真有想过我？” 李赫看着她，认真地说道：“真有。” 姜月俏目盯着李赫，也认真的说道：“我信，因为你是好人，那天你救下爬刀山的人，我就知道你是好人，好人的话我信。”说罢，莞尔一笑，又道：“你李记酒坊的酒刚才我尝了，纯度的确高，阿爹肯定喜欢喝。下次去临夏给他多带点，让阿爹准许你在临夏专卖你的‘赫曲’。” 李赫道：“我已经把白酒和盐让朗月部经营了，人家部落小，让他们折腾去吧，至于西羌就让拓跋部经营，跟着我的兄弟总得让他们得利。你一个人跑到陇西，阿爹能放心啊？” 姜月用古怪的眼神看着他，道：“这不是你的地盘吗？” 李赫略显尴尬，说道：“陇西郡城是丝路要塞，什么人都有，在此开酒楼凡事需要小心。人手不够，你可以找我。” 姜月戏谑道：“怎么？担心我呀，这是关心我的意思吗？底下的侍女都是我一手培养出来的，情同姐妹。身手 说不上以一挡百，揍普通七八个汉子没问题。说说你家荀芹姐姐呗，她是什么样一个人？听说她是荀家大小姐，大家闺秀。什么时候我得去看看她，一睹她的风采。” 第七十九章 敬酒辞行 李赫一听顿时满头大汗，急道：“那倒不必，她生性恬静，在家管着一大摊子事，你这一去有点突兀，不太妥当吧。” 姜月掩齿一笑，拨了下耳边的发丝，百媚顿生。她佯怒道：“看你着急的样子，好像我要去上门找茬似的。哼，真不知道我在你心里是什么样一个人。好吧，奴家在陇西创业不容易，请李郎多多照顾生意，借花献佛敬你这位大英雄一碗酒！” 李赫举起碗，俩人碰了一下，喝完这碗酒。姜月小脸更红，李赫说道：“去叫拓跋俊和木吉进来吧，你在这里，我自是要常来看你，以后机会很多。” 他们俩独处确实尴尬，原本要成的婚未结成，若要再提谁都开不了这个口。李赫临夏拔得头筹那晚激情夜，元硕可汗宣布了俩人的婚期，可一旦错过档期，激情一退，当事的俩人都冷静了许多，虽无悔婚之意，亦无完婚之情。 拓跋俊举杯敬向姜月，说道：“人生何处不相逢，我与月亮公主草原上未坐在一起喝过酒，想不到竟然在陇西郡城相聚一堂，缘分真是奇妙无比啊。”说罢，又看了看李赫。 姜月小脸娇艳欲滴，美艳中略带羞涩地朝着拓跋俊说道：“拓跋兄，听说是你挑拨李赫来搅和我的比武招亲？奴家该谢谢你呢还是恨你呢？” 拓跋俊略显尴尬，咳了几声，说道：“草原儿女都惜英雄，李赫乃杀狼英雄 ，为我们草原铲除了百余头恶狼。我仰慕已久，后来又与李兄一见如故。如此英雄人物应该比野利飒那小子强万倍，月亮公主应该感谢我才是。” 姜月媚眼如丝地望向李赫，轻笑道：“想不到李郎比野利飒强万倍，奴家就喝了这杯酒。” 朗月木吉突然感觉到口渴异常，找了一杯茶咕嘟地喝了一大口，喊道：“好热啊，好热。奇怪，屋里咋那么热呢？” 李赫拍了他一下，说道：“嫌热，你脱了衣服到边上凉快凉快。” 朗月木吉不乐意了，叫道：“大嫂在呢，你让我脱衣服，多不雅观！” 李赫脸上一热，说道：“别乱叫，你觉得不雅就跑到院子里吹吹风，或者让黑雪驮着你出去跑几圈。” “真的吗？有大嫂在，大哥舍得让我骑黑雪了，哈哈！” 拓跋俊乐得哈哈大笑起来，说道：“好啦木吉，现在就大嫂大嫂的叫确实不太合适。别让你李大哥尴尬了。” 边上几位侍女也用戏谑的眼神看着姜月，姜月银牙一咬，朝她们挥了挥小拳头。侍女们收起笑容端庄起来，不过没一会儿又‘噗呲’笑了起来，几人笑得花枝乱颤。姜月尴尬地向三位男人解释道：“她们从小和我在一起，情同姐妹。平时缺少管教，没什么规矩，不要见怪啊！” 拓跋俊忍俊不禁地道：“说什么话呢，咱们草原一家人，牧民们都生活在一起，大 家都以兄弟姐妹相称的。” 李赫看气氛开始融洽起来，便道：“别光顾着说话了，喝酒吃肉，来吧！拓跋兄，我敬你！” 拓跋俊应道：“好，李兄我就借花献佛了，用这杯酒感谢你数日来对我们的款待。人生如梦，想不到我拓跋俊能结交李兄为兄弟，这段时间咱们出入过生死，结下深厚的友谊。感谢上苍的安排！木吉，一起干杯！” 三人干了一杯酒，侍女们将他们的酒满上。拓跋俊又端起酒道：“第二杯酒，是我敬赫兄和月亮公主的。缘分这种东西很奇妙，原本八杆子打不到一起的人，像是被某种神秘的力量牵引着，最终相识相知相爱。月亮公主不远千里来到陇西郡，可见其心。我为我们羌族姑娘骄傲，羌族姑娘正直、开朗、率真、热情、乐观，请赫兄珍惜。我拓跋俊诚挚地祝福你们，早日修成正果！我先干为敬！” 姜月被拓跋俊夸得小脸红扑扑的，乌黑的眼睛大大方方的看着李赫。李赫看着拓跋俊，迅速的看了下姜月，亦不做作，大大方方地举起杯中酒道：“拓跋兄，我会珍惜来之不易的缘分，包括你，木吉和姜月。来大家一起！” 姜月也说道：“他是正人君子，我不怕他毁约。万一他毁约，我就杀到安故县去。”说罢，亮了亮她的小拳头。 大家哈哈大笑着干了这杯酒。 拓跋俊又举起手中的酒杯，道 ：“这第三杯酒，是我的辞行酒。很感激赫兄将我和木吉当做自己的兄弟，哦，说错话了，我自罚一杯。” “很感激赫兄把我们兄弟二人带到陇西，让我们感觉到汉人的繁荣和强盛。汉人有很多技术、资源、人才，这是我们羌人永远无法企及的。月亮公主，这是我拓跋俊这几天的认识。我们羌人只有和汉人联合才能强大，所以此次回自己的部落，我会如实禀报父亲。希望赫兄早日来我们拓跋部，拓跋部是我的家也是赫兄、木吉的家！月亮公主请代我向元硕单于问好！” 姜月道：“这么匆忙，这就要回去啦？” 拓跋俊道：“此次离开部落也快两个月啦，父亲肯定焦虑和担忧。赫兄也很忙，我和木吉就不过多的叨扰了。也该回草原学着赫兄做些事情，让我们早日繁荣起来。” 姜月笑着说道：“你也别盲目跟着他，草原羌人自有优势，做事不拖泥带水汉人就学不来。” 李赫在边上尴尬地干咳了几声，说道：“我就不留你们了，家大业大的确实事多。我给你们些通关凭证，以后多派信使互相通报情况。不嫌路远，你自己亲来也行，哈哈！” 木吉则似懂非懂地拿起一块羊肉嚼着，眼睛眨巴着看着三人。 包厢内炭火红红的，温暖如春。侍女们开始载歌载舞地舞动起来，酒喝到酣处，拓跋俊、木吉和姜月亦站起跳起了 羌人的草原舞。李赫倒像是个外人，坐在原处，目光紧紧地随着姜月曼妙的舞姿移动，欣赏着。窈窕的身段包裹在紧身的上衣和在长裙中，前凸后翘都是那么夸张。心想：同样的年纪，草原姑娘比汉人姑娘发育的要成熟，估计是从小吃肉长大有关。 第八十章 古道送行 姜月恨恨地看着李赫，因为她感觉到他那火辣辣的目光紧紧地盯着自己，暗骂：大色狼，懦夫，胆小鬼！ 正骂得起劲，忽然感觉到自己的腰肢被一个强有力的胳膊搂住，只听到李赫低声地柔声地在她耳边说道：“我不会跳草原舞，但我会跳西洋传过来的一种舞蹈，叫拉丁舞。来我教你跳！” 两人保持着这种暧昧的姿势，至少在拓跋俊、木吉和侍女们眼中是这么看的。他们纷纷停下来，看着李赫搂着姜月，舞态花俏，步伐利落紧凑，动作内刚外柔，舞姿抒情富有动感；舞步摇曳多变就像是在斗牛，舞态豪放，步伐强悍如放牛的牧人；时而舞态风趣，步伐活泼如同热恋中的情人。 拉丁舞原本就是热情奔放、是激情的桑巴；爱意缠绵抒情、柔媚浪漫的伦巴。姜月再热情，也架不住火辣辣的桑巴舞，刚开始动作僵硬导致经常踩到李赫的脚，后来慢慢地跟上了李赫的动作，渐渐沉浸在舞蹈的感觉当中。全身柔软地契合在李赫刚硬而协调的动作当中。 侍女们则看得面红耳赤，她们从未见过这种舞蹈。舞姿太撩人了，这只能是情人之间才能跳的舞蹈。看着姜月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光辉，明显沉沦在爱情的甜蜜当中。暗道：刚才我们都小瞧了他，李赫太能撩了吧，跳个舞就把月亮公主给沦陷了。以后得帮着公主好好看着这位姑爷 ，啧啧，这家伙太招女孩。 随着跳舞的结束，拓跋俊鼓掌叫好：“哈哈，多谢赫兄。想不到我临回时，居然能学到你这只舞，回去我也试试。” 姜月红着脸啐了一口，道：“好的不学，你也学他不正经，别学坏了，成天嚯嚯你们拓跋部的女孩子。” 木吉在边上叫道：“大哥会的我都要学，我看着舞挺好的，嘿嘿！” 李赫说道：“别起哄，木吉来喝酒” 。。。。。。 夜已深，载歌载舞后一停下，突然就变得安静许多。屋里的人都没有说话，离别的伤感慢慢弥漫开来。自古多情伤离别，且莫泪流。今日的分别，是为了明天的聚首。相顾无言，分别却思念，或许这就是真正的友情。 李赫忽然开口低沉地唱道：“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玩丰富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壶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屋内的人听着伤感的旋律，透露出浓浓的不舍之情，特别是李赫那低沉的嗓音唱起来如怨如诉，听的拓跋俊和木吉一个劲地搂住李赫抱头大哭起来。 姜月拭了拭眼角的泪珠，看着他们兄弟三人互相抱着，渐渐进去梦乡。叹了口气，让侍女们撤了残羹冷炙和餐具，抱了被褥过来给他们盖上，关上门，退了出去。 次日，李赫送了把横刀给拓跋俊，另将送他俩的东西 装了满满两大车。李元昊、李虎、李唯等兄弟具随同送行，姜月身着浅杏色妆花凌子对襟小袄，外披红狐狸毛大氅，带着侍女送行，众人里格外醒目。 马队迤逦地行到城外二十里地，天上下起了鹅毛大雪，雪花纷纷扬扬地从空中飘落下来。苍茫大地，银装素裹，除了泥泞的官道是黑色外，整个世界全是白色的。冬天具有与生俱来的多愁善感，此时大家心中都不愿提离别，朗月木吉的眼睛是红的，愣是不回头看李赫，怕自己忍不住流眼泪。 拓跋俊勒住马，看着齐头并进的李赫道：“赫兄，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就到这儿吧。还有什么事交待的吗？” 李赫笑了笑，说道：“此行放心归去，记住你的抱负。我也希望你们拓跋部能心想事成。临别，还记得昨晚的歌怎么唱吗？” 看拓跋俊和朗月似乎没什么印象，他又开口唱道：“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玩丰富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壶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拓跋俊和朗月木吉听后两眼红润，心生暖意。他们也低声吟唱起来，感情至深，句句暖人心脾，冲天酷寒被浓浓的友情驱散的无影无踪。李虎、李元昊等也都跟唱了起来，他们在一个月左右时间的相处，结下了深厚的友谊，最后大家依依不舍地互相拥抱做最 后的告别。 拓跋俊和木吉走出老远，回头看，李赫、姜月等十数人依然远远地矗立在天边看着他们。内心强烈的感动，感动到产生了不想回草原，以后就跟着李赫的冲动。他们深深感受到李赫的实力和人格魅力，有兄弟在此多好！ 看着李赫越来越小的身影，两人的眼睛止不住涌出泪来，两位草原汉子还互相取笑了一番。 朗月木吉用袖子擦了擦眼角的湿润，重新回头望向天边，直到再也看不见为止。拓跋俊拍了下马屁股，窜出老远，豪情万丈地喝道：“驾，木吉，某准备回去和野利部大干一场！你来么？” “来！”朗月木吉斩钉截铁地吼道，迅速跟上。 姜月、李赫看着马队一直消失在茫茫的白雪当中，再也看不到一丝影子，半晌才勒住马头，转向回郡城的方向。大家默默地踏马前行，伤感总是围绕在大家的心中。 姜月娇声叫住李赫说道：“刚才唱得我都差点哭了，听着好感人。回去将《送别》让人谱上曲，让姐妹们学起来弹唱。你说咋样？” “好啊！”李赫回过头看着姜月身上的狐狸大氅上披了一层薄薄的雪花，冷不丁一朵雪花飞到她小巧的鼻尖停住，显得她精致的小脸格外俏皮。心中不禁又一番感慨，姜月一小姑娘为了爱能孤身一人寻到陇西郡，这番勇气、这份情，自己哪能辜负她。他随着黑雪的颠簸 ，上身摇晃着说道：“也送你一首诗《赠姜月》：美人笑如雪，瑶池降世间。雅香天地外，梅绽露娇艳。你可喜欢？” 姜月一听便脸红了起来，瞧了瞧跟在后面的李虎等人，羞嗔道：“讨厌，我有那么好吗？在你眼里我是什么样一个人？回去你把这首诗写下来送我，我可记不住。” 第八十一章 府君之虑 李赫心中一荡，说道：“你在我心中是草原上的巾帼英雄，我感激你不远千里来陇西，让我们有充分的时间彼此了解。上次仓促间，我都没有细看你的样子，现在看你犹如真的月亮仙子下凡，美丽极了！早知道我就不会跑得那么快了，哈哈！” 姜月作势要用马鞭抽他，娇声骂道：“坏死了，你咋那么讨厌！” 李虎等人跟在十丈开外的后面，看着前面俩人卿卿我我，打情骂俏的，均面带羡慕。他们已经通过元昊的介绍，详详细细的知道了整个事情的经过。他们打心眼里佩服这位来自临夏草原的姑娘，巾帼不让须眉，敢爱敢恨。李赫真是艳福不浅，到哪好姑娘都看上他。姜月的侍女们则见惯不怪了，她们心中也非常认可这位姑爷，放眼天下也只有这位爷才配得上公主的青睐。 忽然，官道上迎面一骑飞驰而来。一位斥候看清是李赫，勒住马翻滚下地，单膝跪地道：“启禀营尉，府君大人急令您速速去郡府，有急事相召。” 李赫点头，回头向后面发令：“你们护送姜月一行回城，我先去郡府。”说完一夹黑雪的肚子，黑雪心领神会，嘶鸣一声飞跑起来。只见一人一马就像一道黑色的闪电绝尘而去。 李虎嘿嘿笑着，叱马上前，凑到姜月边上笑道：“小嫂子，我是李虎，李赫从小一起长大的本家兄弟。听说你开了家酒楼，那今日小 嫂子是不是请我们几位打打牙祭啊，军营里的饭菜吃腻了。” 姜月冷不丁被李赫的手下这么叫，一时反应不过来，错愕了一下，听清了李虎的话意，便莞尔一笑道：“大雪天的，怪冷！还要护送我回去，我当然要请几位兄弟喝顿暖酒祛祛寒，吃吃我们临夏的羊肉的。” 李虎大笑道：“哈哈哈，小嫂子就是仗义，我们几个就不把自己当外人啦，多谢多谢！” 牛忠听见，从后面赶了上来，也笑道：“哈哈，李虎你个没脸皮的东西，这就开始蹭吃蹭喝啦，不过伙房的东西吃腻倒是真的，多谢公主！” 姜月的侍女们掩着嘴偷笑，李唯李耀李元昊三人摇摇头，笑了笑。无奈地看着这两位，粗人直来直去地为大伙谋个福利也不错。 李赫全然不顾扑面而来的冷风夹杂着雪花带来的寒冷。袁府君一定有麻烦了，不然不会急召他。难道是东都来了消息？他双腿微微用了些力，黑雪好似知道李赫焦急，它更卖力地往前飞奔。 一路飞奔入城，守门军士看见是李赫，没有阻拦。到了郡府门前，李赫翻身下马将黑雪交由亲兵，自己疾步往里走去。 除了袁钊，章裘、裴少府和一干幕僚长吏都在，满屋子都是人。袁钊等人看到李赫疾步走来，均迎到门口。袁钊今日随意穿了件青衫，外面披着件皮袄。他开口道：“小赫子，总算把你盼来了，来先进来烤 烤火。” 屋内人多，又放着两盆炭火，温暖如春，室内室外真是冰火两重天。李赫在火盆便坐了下来，伸手在火上烤了烤，冻得僵硬的双手开始暖和起来。 袁钊道：“两件事。第一件事，吏部公文已经发到，让某三日内进京述职。温彻上奏皇上要将我调离陇西郡，看样子皇上为了顺利施行新盐政，肯定会同意温彻的意见，将我调往其他地方。第二件事，南边戍边要塞受到羌人的攻击，军士战死二十余人，重伤十余人，此事必须查清，是何人所为！不知道是甘南部还是东夏部，必须要教训教训他们。” 李赫尚未接到董嗣和荀艺的信，最近的朝中之事还不清楚。他沉思了一会儿，说道：“袁府君，陇西郡乃重镇，如今又因盐矿成为富庶之地。各方势力觊觎您的位置，实属正常。不知秦州刺史是什么态度，回京述职不一定是坏事，我们身正不怕影子斜，邪不压正！何况，皇上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一定不会委屈您的。据李唯说甘南羌人无意冒犯我们，只想和我们做生意，他们羽翼未丰之前断不敢轻举妄动。此时袭击我们的哨所，我想不通他们想干什么，无端挑起战事动机何在？不怕我们报复吗？因此，我回去要查清此事，这事关羌汉和平的大事，不可妄下结论！”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府君，我还要禀报一件事，临夏的元 硕单于之女姜月，此时就在陇西郡，开了间明月酒楼。” 袁钊道：“秦州刺史的态度是没态度，他保持沉默有他的道理。他拥兵三万，更招皇帝的忌，此时跳出来为我说话！怕受人以柄，别被人说成我们是陇西集团狼狈为奸！凉州刺史郭婴便更不能替我说话了。哈哈，你小子才知道？老裴、老章都去过几回了！” 袁钊、章裘和裴少府哈哈大笑起来，众幕僚也善意的笑了起来。裴少府说道：“你小子艳福不浅呐，我们几个都去过了，你才知道吗？明月酒楼现在可是陇西郡城生意最好的酒楼，你媳妇开的，我们去吃饭不给打折说不过去吧。” 章裘也说道：“你临夏比武做了花魁，回来够低调的哈，要不是人家千里寻夫，我们还蒙在鼓里。” 李赫尴尬地挠挠头，不好意思的说道：“额，章将军、裴将军见笑了！姜月还不是我过门的媳妇，元硕单于允许她来陇西郡开个酒楼，不要出幺蛾子就哦弥陀佛了。如果她正式成为我媳妇，我一定在明月楼摆酒。正好，这件事情我要请她帮我查查，她早上还和我一起送拓跋俊和朗月木吉回去，看她好像并不知道此事。” 袁钊道：“姜月如果不是参与者，她肯定不知道。此事发生在昨夜子时，属偷袭。具体情况我就不多说了，你去询问当事的军士。” 李赫起身，躬身行了个揖，说道：“属下 遵命，受伤军士所在何处？我这就去！” 袁钊一把抓住他的胳膊，说道：“急什么，以后我们相聚时间不多咯，今日多说说话。” 第八十二章 促膝而谈 他叹了口气，说道：“皇上命我回京述职规定我只能带二百亲军随护，看来有人拿章将军的亲卫军做文章了。近来陇西由于经费充足，招兵买马、兵强马壮，治下百姓安康，政通人和。与其他州郡比起来，确实要好很多。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吾熬了十几年，陇西郡刚有起色，便要离开，吾心不甘呐！温彻小人，吾必杀之！” 李赫宽慰道：“府君，您不妨换位思考。如果您是皇上，您看到戍边之臣拥兵数万，实力雄厚，且这些兵都是地方自己招的，皇帝指挥不了。您想，是不是会夜不能寐呢？” 章裘和裴少府在边上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袁钊亦点了点头。李赫接着说道：“所以，对皇上来说，最好的办法便是将您调离，包括章将军和裴将军也一定会调离。其实调离也是对你们能力的一种认可。你们无论去哪，是金子总会发光的！” 袁钊听他一席话，心里颇宽慰。一扫心里的郁霾，脸上绽开了笑容，说道：“小赫子，我没有看错你。可惜我不能将你带走，你们李家得把我祠堂给点喽！哈哈，去吧，把眼下的事查清楚。今年举荐孝廉，老子把你举荐上去，这个名额把他用了。” 李赫也哈哈大笑，说道：“袁府君，您也太随意啦，我李赫何德何能做孝廉啊，不过我还是蛮喜欢的，谢谢府君喽。” 章裘在他屁股上踢了一脚，笑 骂：“滚吧，兔崽子，得了便宜还卖乖！受伤的军士还在南部边防要塞，带上你的军医华媢，给受伤的军士好生慰问医治。” 李赫走后，袁钊与幕僚们商议善后之事，敲定随行人员。家眷先安置回京，亲随幕僚一定要一起动身，亲兵倒是无所谓，二百人也不少了。袁钊原本想带斥候营走，后细想想，还是不带了，让李赫随着自己做个亲兵队长太屈才，影响他的前途，李家肯定也不愿，就作罢了。 李赫从郡府出来，便直接到明月酒楼，将缰绳交到小厮手上，顺便给了小厮几个铜钱。小厮欢天喜地，将黑雪牵到后院，用上好的豆料喂给黑雪吃。 侍女带着李赫走过酒楼东边的门洞，穿过一个东西的穿堂。来到一个院落，里面有五间正房，两边厢房鹿顶耳房转山，四通八达。雕梁画栋，两边穿山游廊的檐下挂着各色鹦鹉、画眉等鸟雀。台矶之上，坐着几个穿红着绿的侍女。她们看见李赫，连忙起身欠身行礼，脸上笑嘻嘻的问候公子好，没有汉人女子那般故作矜持。 前面是个阁楼，带路的侍女道：“李公子，您自己进去吧，公主吩咐过，您来就直接带到这儿。” 李赫道谢，走进阁楼，粉色的帐幔用绳子系在两边。淡淡的檀香味充斥身旁，一张上好檀木所雕成的桌椅上细致的刻着生动的花纹。雕花窗桕中射入斑斑点点的阳光，古琴 竖立在角落，铜镜置在木制的梳妆台上，处处显露出女儿家的细腻温婉的感觉。靠近窗边，那花梨木的桌子上摆着几张宣纸，砚台上隔着几支毛笔，宣纸上画了几株含苞欲放的菊花，细腻的笔法，似乎这位女主人也喜欢舞文弄墨。窗外一片旖旎之景，假山、小池、几丛竹子。不时有侍女穿过，脚步很轻，谈话声也极轻。 忽闻耳后一声轻笑，一股清香扑鼻而来。辩味识人，李赫知道姜月已经在他身后了，便回过头来说道：“你这里真是闹中取静，挺雅致的。” 姜月回来刚换了身衣裳，身着银白长裙，玫红锦缎小袄镶雪狐狸毛。头发已经擦干，随意地拢在身后，显得格外清丽脱俗。她听到李赫夸赞，便莞尔说道：“你来了刚好，把近几日所作的诗词给我写下来，我命人裱了挂在这里，可以增色不少！” 李赫哈哈笑道：“公主有命，不敢不从。但某自小习武，未曾练字，我可以把它们写下来，只恐不太雅观。” 姜月说道：“李郎旦写无妨，妾身房间的东西都是闲来自写自画，美丑只存在自己的心中。” 李赫赞道：“说的好，想不到月亮公主有此心性。吟诗对酒，共同品味着人世间的美丑与酸甜，充实了你和我的那一份心境。我相信在不同人的目光里，真的各有不同的美丑，美丑不单单是外表，应该更多的是心灵深处所包罗的 意义和价值。” 姜月伸出芊芊玉手鼓掌道：“山水之美，都经受风雨的洗礼。人性之美，都饱经苦难的磨练。久闻李郎才冠陇西，这几日我亲眼目睹，也亲耳听到。刚才这几句话说到我心坎里了，说吧，我该怎么感谢你！” “公主只要不嫌弃在下的笔墨，李某就心满意足了！” 姜月娇笑道：“我看的是内容，而不是你的字。你写的字，只要我能认得出就行。别人怎么说我不管，他人视之糟粕，我视为瑰宝。” 李赫走到桌边，撸起袖子，说道：“那我就献丑了。”便拿起毛笔，蘸了墨汁，写了起来。 一笔而下，虽没有练过书法，但李赫从小练武对书法的意境突然有了另一种认知。举笔信手而作，怀素如壮士拔剑，神采动人，回旋进退，莫不中节。大大小小、开开合合、线条粗细变化明显，跌宕有致。最末一行写歪了，歪的简直要倾倒，但这样的倾斜并不生硬，反倒更见自由，体现出他的任情自性的一面，自成格调。一副《送别》跃于纸上，徐徐生动。 姜月知人识字，看到李赫一撮而就的《送别》，她顿时心花怒放，喜上眉梢，两只眼睛眯得像两个小小的月牙儿。本想拿起欣赏，但墨汁还未干透，便上前嘟着嘴，小心翼翼地吹着气。 她由衷地夸道：“还说不会写字，瞧你这字写的和你的诗一样精彩。” 李赫不好意思地说道 ：“还入你的法眼了？我真没练过，难道我写字也有惊人的天赋？” “呸，你脸皮厚的真是堪比陇西城墙。经不起夸，只是鼓励你一下，你就要飞上天了。” 第八十三章 前往调查 看李赫刚想开口说话，姜月翻了翻白眼，说道：“继续，写完再说你找我干什么。” 李赫无奈地摇了摇头，接着将《赠姜月》写了下来。 姜月求他把《将进酒》也写下来，李赫不愿但拗不过姜月的软磨硬泡，还是勉强写了下来。姜月这才满意地看着这几幅字说道：“看你辛苦的份上，说吧，找我什么事情。” 李赫走到案几边，端起一杯茶，喝了一口。说道：“昨晚，羌人偷袭陇西郡南边的戍卫要塞，造成我方死伤三十余人。袁府君让我彻查此事，我想西羌野利部离此很远，也不会绕道甘南由南边袭击我边防要塞。再者，从袭击规模来看，攻击人数不多，目的不明。因此我想过来，让你帮我查查此事。” 姜月俏目一冷，脸若冰霜，怒道：“雄伟的雪山总有幽暗的山沟，美丽的草原总有恶狼出没。想叼走牛羊、破坏草原的宁静，只有让它付出血的代价。” 她眼睛盯着李赫，说道：“你们没有怀疑确实是羌人干的？或就是东夏部所为？” 李赫温柔地看着她，诚挚地说道：“公主，你的眼睛就像高山的泉水一样一汪清澈见底。眼睛是心灵的窗户，我能感受到你的真诚。我相信你肯定不知道此事，所以我第一时间来找你，希望我们一起去查清此事。” 姜月脸色柔和了下来，望着李赫，脸上悄然爬上了一丝红晕。她说道：“我和你 一起先去看望受伤的军士，希望能听到有用的消息。那个，你以后别叫我公主，就叫我名字或者是月儿。。。。。。反正随便你啦。” 李赫暗笑，说道：“名字只是一个人的符号而已，叫你大名不妥，那我就叫你月儿。” 姜月沉吟了一会，说道：“嗯，其实我来陇西是得到父亲的批准和支持。你在临夏拿下花魁，牧民心中公认你就是我的夫君。你仓促离开临夏，连个告别的机会都没有。你事出有因，而我不接受这种遗憾发生在我身上。我得当面问清楚，你是真的事出有因还是借机逃跑。我这么没脸没皮的跑来陇西找你总得有理由，我便和父亲说我在这里设个临夏的联络点，一来这里可以成为临夏人在西炎的联络点，二来万一西炎对羌人有什么变动，这里的消息总是知道的快些。” 李赫听到姜月说出了内心所想，被她的真诚感动到，便说道：“月儿，今天我俩能坐在这里谈心。由陌生人成为现在可以彼此交心的人，是你锲而不舍的努力争取来的，我很感动。你是高山的雪莲花，外表圣洁，内心纯净。我怎么会借故逃跑呢？你不来，我也会回到临夏去找你。在临夏我说喜欢你，那只是喜欢你的外表。现在我说我喜欢你，说明我喜欢你的全部。” 姜月听言，双颊绯红，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李赫，清亮的眼睛流露出一丝喜悦和 娇羞。内心欢喜，功夫不负有心人，他终于向自己表明了心迹，自己终于得到了满意的答案。 她说道：“那天我看见你救下那人，我就知道我的心已经属于你了。记住今的话，不能赖账哦，我等你来娶我。我去换身衣服，办正事去。” 说完，她回到内卧，边上的空气中还残留着她幽幽的体香，留下李赫在原地怔怔的发呆。 片刻，姜月走出了内卧。只见她身上披挂着乌金铠甲，头上梳了个发髻，腮边两缕发丝随风轻柔拂面，平添几分诱人的风情。而灵活转动的眼眸慧黠地转动，几分调皮、几分淘气。铠甲束腰，腰不盈一握。美得如此无暇，美得如此不食人间烟火。英姿飒爽，赛似花木兰。 同样，四名侍女也身穿铠甲，她们将狐毛大氅披在姜月身上。李赫看得丹田冒火、口干舌燥，说道：“那咱们走吧。” 姜月道：“稍等，我先吩咐下去，让人多方打听，排查所有临夏、甘南部落的行迹。” 走出屋外，一阵冷风将李赫吹得清醒万分，吹尽千头万绪的杂念。 侍女牵出两匹马，一黑一红。一匹是黑雪，另一匹是姜月的坐骑，全身通红无一丝杂毛，体态修长丰腴，毛色红润发亮，煞是好看，名曰赤电。两头马走动之间还互相嗅了嗅气味，似乎有点惺惺相惜的感觉。 一行六人，叱马疾驰。回到斥候营，让李虎、李耀带上两队斥 候，带着华媢一路往南。百十人冒着大雪，纵马飞奔在泥泞的官道上，大家心里都憋着一股火，陇西郡安宁了数十年，一定要揪出这伙破坏安定和平的坏人。 东海王司马跃手下的候吏署统领公孙阳安逸地坐在火盆边上看着陇西郡发来的密信，他对自己属下的能力和办事效率还是比较满意。密报中称隶属陇西郡的死士袭击了陇西郡的南边要塞，杀死杀伤陇西军六十余名军士，自己伤亡二十余人。另一队死士扮成陇西军袭击了一个甘南小部落，杀死百十人，掠夺财物无数。不出意外，此次羌人和西炎的梁子算是替他们结下了。此乃大功一件，他通知下去集体嘉奖，每人赏银一百两，掠夺之财物不用上缴。 陇西郡城里的吴记盐铺，照常在营业。护师守在店铺通往后院的大门，陌生人靠近一律轰走。后院里一群大汉围着一堆篝火边烤着羊肉，边喝着酒。 羊肉在炭火上嗞嗞地冒着油，羊肉的香味一丝丝的飘到大家的鼻子里，勾起了大家的馋虫。 其中一人说道：“这什么鸟酒，淡得像马尿一样，要喝酒得喝李记酒坊的酒，那才叫酒，才配得上这上好的羊肉。” 另一人道：“老马，你这厮的嘴刁起来了哈，有酒喝有肉吃就行了，咱们这些人都是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把脑袋系在裤腰带上的人，过一天算一天得了。” “你这话我不爱听 ，我们为了东海王甘愿随时受死，更应该今朝有酒今朝醉，酒可不能马虎。叫伙计买个十坛，让我们喝个痛快！他妈的，陇西这鬼地方怎么这么冷，比咱们老家冷多了。” 第八十四章 开始查案 “对，这次咱们这买卖干的漂亮，可惜还是死了不少兄弟，不喝顿好酒对不起自己。” 大家纷纷要求喝李氏酒坊的好酒，上头体恤这些为东海王卖命的死士，遂满足大家的要求，让伙计采购了五十坛“赫曲”佳酿。 东海王是按军功论爵位和奖励，这次他们在陇西的行动，论功至少可以当个屯长、军司马之类。所以这百十人聚在后院一顿狂饮，喝得人仰马翻。大伙喝尽兴后，纷纷回到房里横七竖八地倒头就睡。 夜深人静，有两人悄悄耳语。 一人说道：“昨日我们为了速战速决用了弓弩，我觉得整件事这里是个破绽，朝廷必定会彻查。我们完成任务还是早点撤退吧，我总感觉丝丝不妙。” 另一人说道：“想那么多干嘛，我们只管听命行事。吃谁的饭为谁卖命。出不了什么幺蛾子，放心睡吧！老大、老六他们几个还在外面执行任务，等他们回来再说。” 李赫、姜月一行风雪中快马跑了四五个时辰才赶到边塞。两座烽火台修建在官道两边的山丘上，互为犄角。里面的守军为两屯军士，二百人。敌人要进攻他们需仰攻，烽火台的防御可以抵得住千人以下的进攻。华媢检查着受伤的军士。李赫带着姜月找到镇守要塞的队长了解情况，李虎、李耀率斥候分散警戒。此时裴少府已经给他们增加了新的兵丁。 这位队长说道：“李营尉，昨 晚事发突然，咱们这里已经多年没有战事，我和我手下的军士都没有实战经验，说白了平时大家主要以开荒种地为主。所以昨夜我们按规矩设了两名哨位，大家都在烽火台里睡觉，半夜突然听到哨兵的惨叫声，大家慌乱中操起兵刃往外冲，牺牲的兄弟主要就死在冲出去的时候，对方的箭射的很准，集中攒射冲出来的兄弟。后来我们拿上盾牌组成人墙，慢慢压出去，短暂交锋后敌人留下十几名尸体，烽火台上的兄弟用弓箭也射死几名敌军。我怕黑暗中敌人有别的企图，所以我让兄弟们固守烽火台，不让兄弟们白白牺牲，固守待援。” 李赫问道：“有没有活口？” 队长回答道：“这点有点奇怪，受伤的敌人他们死命要抢回，抢不回的，就服毒自尽，没有给我们留下活口。正常打仗，军士难道还身携毒药？” 李赫若有所思，继续问道：“你听见他们说的是哪里的话？能辨识出他们是哪里的羌人？” 队长回道：“整个过程没有听见他们说一句话，行动都是用手势完成，感觉很诡异。我也感到很奇怪，虽然他们身穿羌人的服装，但面相上看又不太像是羌人。而且射出的箭短，不像羌人的箭。” “取来看看。” 队长让手下取来敌人的箭枝。李赫一看就知道了，这显然是一支军制弩箭，他们斥候营配备的弩箭就是这样的，比正常的弓 箭要短一些。 他说道：“这不是羌人用的箭，难道羌人也装备了弓弩？”弓弩是汉人克制游牧民族骑兵的法宝，骑在马上可以单手发射。 队长说道：“不排除羌人会用弓弩，但确实很罕见，他们还是喜欢射程远的弓箭。” 姜月在边上神情微怒，说道：“汉人的弓弩霸道，我们羌人以前也得到过这弓弩，但不会去仿制和训练使用。你知道为什么吗？” 队长揖礼道：“愿闻其详。” 姜月道：“一来制造弓弩颇费银子，造价昂贵。二来我们羌人从小就使用马弓，不习惯使用弓弩。三来平时用惯了自己使用的马弓，让他们舍弓用弩和敌人打仗，这不是一件很愚蠢的事情吗？不是我为羌人开脱，此事必有蹊跷。” 李赫深以为然，她心思缜密，剖析得相当有道理。 这时华媢求见，进来便直接说道：“公子，军士的伤口来看，敌人的箭矢头上抹有毒药，所以受伤的军士虽没有伤在致命处，但依然失去生命。敌人的尸体脸色发黑，口中糜烂，也是中了剧毒而死，显然是口服毒药自尽。什么敌人这么歹毒，连自己都不放过。” 李赫缓缓地说道：“事出非常便是妖，很显然敌人不想让我们知道他们是什么人，他们这么极力隐藏自己的身份，一定是在图谋什么。虽然他们身穿羌服，我看他们大多数人的衣服和身体不甚合身，我可以断定他们不 是羌人。至于他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假扮羌人，必须要彻查到底。” 遂招李虎、李耀进来，和他们说道：“我肯定此事不是羌人所为，是何人假扮羌人袭击边塞，背后有什么企图，一定要查清。将人手撒出去，向沿途百姓仔细打听，任何细节都不能放过。月儿，你让你的手下到羌地通往边塞的路边向牧民问问这几天有没有什么异常情况。” 李虎、李耀“诺”了一声，将自己手下的斥候招回布置新的任务，斥候们便四散出去，消失在茫茫大雪之中。 姜月也招来侍女，耳语了一番后，侍女们也分头急匆匆地叱马远去。 华媢在医治受伤的军士，李赫等人暂时在烽火台的房间里，对此事毫无头绪。看来，只能等消息传回再分析。天色渐黑，今天回不去了，他们决定在此夜宿一晚。 两座烽火台矗立在寒风呼啸的夜色当中，风吹过箭垛发出低沉的呜呜声，如歌如泣。像是几百年来牺牲的战士魂归此地，向新来的战友泣述背井离乡戍卫边疆之苦，战死他乡不能魂归故里之痛。 李赫和姜月不畏夜色的严寒登到烽火台上。耳听旌旗猎猎，眼观浩瀚星空。暗淡的月光下，看见远处的坟塚堆闪烁着点点萤火，倏地又消失了。 姜月不由自主地将手按腰刀上。李赫暗笑了一声，将手伸过去，拿住她按在刀柄上的小手，说道：“月儿不必惊慌，那 是磷火，也就是鬼火，不是敌袭。” 第八十五章 皇帝忧虑 “嗯，数百年来，这里死了多少人呐，有你们汉人也有我们羌人。大家和和气气过日子不好吗？非得争得你死我活，死的都是老百姓，多少母亲等不到儿子归来，多少媳妇盼不到丈夫回家。”姜月忿忿不平地说。 李赫看着姜月微微缩着身子，似乎被风吹得扛不住。便靠了过去，将自己高大的身躯替她挡了些风寒。说道：“这里是古战场。自古以来，有人的地方便有纷争，自三皇五帝开始就有了战争。我们人类就是在战火中进步，消灭了落后腐朽的文明，使优秀的文明得到更好的资源，土地。只有优秀的文明才能更好的利用资源并发展更先进的文明，优胜劣汰将促进人类政治、经济、文化的进步。但战争会给普通百姓的生命和财产造成重大损失，给人类带来深重的灾难。一次次的战争，是我们人类进步的方式。虽说我们羌汉已经百年和平，但谁能保证这个和平能一直延续下去？能延续到什么时候？孙子说过：兵者，国之大事，生死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姜月感觉到了李赫高大身躯散发出来的温度，不自觉地往他身上靠了靠，依偎在他的边上。李赫的话她似懂非懂，但觉得他说的都是对的，她很享受这种在李赫身边啥都不用去想的感觉。李赫很强，强到在他身边不用她去操心什么，她不用成天装扮成花木兰 ，她只需做好小女人就可以了。 她仰起头，几绺发丝贴着侧脸，说道：“虽说这次不是羌人所为，但以后像野利飒这种有野心的家伙，凭借着兵强马壮四处挑起战火，是很有可能的。我们东夏部实力也越来越强，就算父亲没有合并其他部落的心思，但联合其他部落一起抵御吐蕃进攻的心思肯定是有。你什么时候再去临夏，见见我父亲。” 李赫低下头，看着她惊艳绝伦的侧颜说道：“会去的，我会争取你父亲早日和我们西炎联合，共同抵御吐蕃和吐谷浑。”眼睛深情地注视着姜月，继续说道：“并且我恳请你父亲，早日给我们完婚。” “嗯。”姜月不自觉地应了一声，突觉天旋地转，幸福来的如此突然，她懵了，不知道说什么好。这些天来，她看到了真实的李赫，他比自己原来想象中的还要优秀，优秀到怀疑他去临夏夺花魁是不是游戏。她并不奢望李赫能马上接受她，只要她慢慢以时间培养感情，相信李赫还是会爱上她的。结果李赫突然表白，她一时懵了，的确懵了。 李赫看她懵懵的样子很可爱，忍不住张开猿臂将她拥在怀里。娇小的身躯在他怀里战栗，幸福的泪水染湿了他的胸前。她闭着眼睛，喃喃地说道：“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 初尝爱情的甜蜜，姜月踮起脚，将自己的唇印向这个铮铮铁骨的汉子。 李赫紧紧地拥着她，轻轻地触碰着柔软冰凉，找到软糯的香甜，狠狠地吸吮起来。姜月瞬间化为绕骨柔，站都站不住了。寒风中，两人丝毫没感觉到寒冷，腻了半天才从烽火台下来。 李虎、李耀和华媢怪异地看着他俩，姜月不好意思红着脸，眼睛躲闪着，捋了捋头发说道：“上面风景很好，你们怎么窝在这里不出去走走。” 李赫则大大咧咧说道：“怎么还不休息，明天我们还得赶回去，火盆的炭火都快灭了，赶紧加点碳。” 李虎、李耀默契地互相对视了一眼，笑了笑。大家和衣而睡，一夜相安无事。 司马鉴最近很烦恼。不断有人告状，告自己二妹司马妤，依仗自己是皇妹养了不少男宠，时常出入驸马府，将皇室的清誉至于不顾。小妹司马妍到了年纪就是不肯完婚，夫家琅琊王氏敢怒不敢言。父皇殡天时特意嘱咐自己要照顾好几个妹妹，别让她们受委屈。毕竟自己是司马妤、司马妍的大哥，自己不好管太多，平时只能睁只眼闭只眼，但现在司马妤好像越来越不像话了。最让他心烦的是，杨婵似乎和这位二妹走的很近。司马妤隔三差五就入宫来见皇后杨婵，还夜宿凤宁宫。只怕自己的皇后要被她带坏，看来要让杨骏来点点她了。 当初贾充提醒过他：“他对自己亲封的诸王感觉控制得力不从心。说到底他们都是自 己的宗室，而且他们又不从朝廷要一粒米、一文钱。当然，他们缴纳给自己的税赋也是意思意思，象征性的交一点，也不好意思去管他们。东海王司马跃手下的公孙阳是个人才，自己随口说想吃点什么，司马跃就会派人孝敬上来，细思极恐啊。司隶校尉杨霄似乎心有余而力不足，他是自己的小舅子。平时对父亲杨骏唯唯诺诺，见了老子就像老鼠见了猫一样，看见就躲。身上无甚突出的优点，也没什么不良嗜好，规矩倒是规矩，最大的毛病就是太循规蹈矩而能力不足。 这个小舅子还有个奇葩的爱好，就是喜欢看星星，到了夜晚，就爬上屋顶看星星，谁劝都没用。像是着了魔一样，不光看，而且还要将星星画下来。他曾经看到过小舅子的画，纸上全是点、点、点像是鬼画符似的。 只恨听了杨婵的话，说如此重要的情报机构，必须任命自己人。遂任命小舅子为司隶校尉，负责监管百官。平日里他的小道消息特别多，谁家纳小妾，谁家死了老母什么的都知道，唯独对分封各地的诸王及其他周边部落的动作一无所知。 奕儿已经三十岁，人家李赫十六岁已经文武双全，而奕儿还未出过宫，在皇后的宠溺下，见识有如三岁孩童一般。有次在皇后宫中吃饭，司马鉴偶尔提到黄河泛滥，灾民在闹饥荒。边上的奕儿突然将碗筷放下， 说要禁食三日，让小黄门将他的饭拿去给饥民吃。哎，奕儿仁心宅厚，但不甚聪明啊！将来他做了皇帝，辅佐他的若是奸诈小人，西炎不存矣！ 还有自己的身体，现在每日都服一剂寒石散。不服就浑身无力，昏昏欲睡，只有吃了它，才感觉气力充沛，能提起精神打理国事。他隐隐感觉到不安，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他已经回不到以前那种提刀上马，弯弓射雕的岁月。已经没有精力和体力去宠幸自己后宫的嫔妃，司马奕是太子，重心该放到他身上，是时候培养他了。 第八十六章 途中遇袭 边塞的第二日，和衣而睡的五个人起来，用了早饭，陆续就听见斥候疾驰而回的马蹄声。 斥候们连夜跑遍了周边附近的村落，路边的驿站，酒馆、饭堂等。汇总了以下几条有用的信息。 东北离边塞十八里的王家铺子，有人报告说前日陆续有不少人经过他们村，他们当时没有在意，以为是来往的商旅。三三两两的，骑着马，没见到他们有什么奇特的地方，也没见到有携带武器。 西北官道沿路的一位牧童，说是见到生人从他们山里的小路骑着马路过，他不敢吱声，因为他担心这伙人是匪人。不走下面的官道，而要从山上的小路行走，他们肯定不是商人。 离边塞南边方圆五十里的羌人部落有受到洗劫，死了不少成年牧民，奇怪的是这伙人不抢牲畜和女人，只抢了些金银细软。目击者称，有百十号人，穿着陇西军的服装，手持制式弓弩，战力强悍。打探消息的斥候差点被人围殴打死，看来这帮人成功的挑起了羌人对汉人的仇恨。 此时，姜月的侍女也陆续回来，汇报的情况和刚才那位斥候差不多，但多了几个细节。 口音，那帮人的口音和陇西口音差很多，牧民们辨识的到。说是没有听到过这种话。平时他们和边界的西炎兵经常打交道，互换所需。平日里可以用自己的话互相沟通，和和气气的，怎么突然翻脸洗劫村落，细想起来这 伙人的口音上有蹊跷。 不抢牲畜，如果是双方边军民洗劫村落，牲畜肯定是要抢的，那是移动的粮食，属于物资。但这帮人不要，也很蹊跷。 行迹，那伙人在羌地绕了一大圈，返回陇西。但奇怪的是没有走关隘，有大胆想报仇的年轻牧民曾经一路跟踪他们。他们是到了渭河南岸升起火堆，让对面的船只渡河接他们回北岸，牧民遂止步跟丢了。这点也很蹊跷，既然是陇西军，为什么不走关隘。 边塞驻军队长也说没有见到可疑的人出入过他们的关隘，进出关隘的都是行商之人和附近村民、牧民。 李赫皱着眉头，苦苦思索。此事有疑点，但这些信息还不够确定是谁假扮羌人袭击边塞，又假扮陇西军洗劫羌人部落。他们来自陇西，事后又回到陇西。好一群奸诈，用心险恶之徒，下的好一盘棋。他们摆明了要挑起羌人和西炎的战火，那么西炎和羌人打起来，谁是最大的受益者呢？西羌好战部落？野利飒好像没有这种心机和魄力。是和硕单于？他看了看气愤填膺的姜月，暗自摇头，和硕单于也没这个勇气现在就和西炎翻脸，置女儿生死于不顾。难道是氐族人？有这个可能，甘南和陇西一乱，氐族人可以趁火打劫。看来还是要追踪到底，确定是不是氐族人所为，他们在陇西一定有据点，必须要把这个毒瘤铲除。 他命李虎、李耀将回来 的斥候集合起来，说道：“看来这帮贼人老巢在我们陇西郡境内，即刻回营，散出所有的弟兄们寻找线索，务必在三日之内找到并铲除他们。” 姜月也叮嘱边军的队长，其余斥候和侍女回来让他们即刻回陇西郡城。 辞别驻守关隘的边军，黑雪驮着李赫一马当先在回陇西城的官道上驰骋，姜月骑着赤电紧紧跟在李赫的侧后方，就像一黑一红两道闪电从商旅边上一闪而过。李赫皮挂战甲，手执乌云蔽日槊威风凛凛；姜月身穿铠甲外披大氅，风姿绰约。他们已经将后面的人甩得远远地，李虎和李耀必须照顾华媢，他们保持队形匀速前进。 李赫虽然揣着这档子事，但还是被沿途的秀丽山川美景给折服了，古代官道的路边植被茂密，基本处于原始状态。前面是两道梁子，官道从山梁间穿过，两侧山梁后面则是巍峨耸立的秦岭余脉。李赫心想，如果敌人来犯，这里设伏倒是个好地方。进可攻，退可守，打不过就可以往深山里一钻，谁也撵不上。 刚脑子里冒出这个念头，就看见前方浓密的树木上厚厚的雪扑簌簌地从树梢掉落了下来。他心中一凛，打了个激灵。忙勒住黑雪，后面的姜月不知道怎么回事，也赶忙勒住赤电。李赫目力极佳，现在所处的位置距离那里有百步之遥，应该是安全的，对方的弓箭应该射不到这个位置。 他翻身下马 ，示意姜月原地不要动，自己上前查探。官道上商旅众多，基本都有护师跟随，如果真有人敢在这里设伏打劫，实力也是不容小觑。 姜月知道他的身手，但还是为他焦虑，示意等后面的人上来后再走。李赫对姜月笑了笑，拍了拍铠甲和横刀，表示自己现在全副武装没问题的。将长槊交给姜月，自己便从侧边闪入树林，他可不会傻到从官道上走过去。 李赫潜入林子里，潜伏在树林里的死士突然失去了目标。林子里埋伏的人不多，只有六个人。只听一人悄声说道：“老大，那小子鬼的很，那么远就停住了，再靠近点老子保管让他变成个筛子。” “是啊，老大。那女的也不好抓，咱们的马拴在那么远，如果他们一跑，咱们追不上。” “注意，那小子咋看不到了？不对，长槊在那女的手上，难道他进林子了？” “不能够吧，应该是进林子撒尿，他老二还不好意思让那女的看到，脸皮够薄。” “嘿，这小娘们可真带劲，瞧那身段，我可以三天不下床。” “你个浪货，想独吞可不行，见者有份！待会擒来大家都尝尝滋味。兄弟们当心着点，别弄伤了她。” “嘘，别说话，注意两侧，我估摸着那男的摸进来了。戒备！”带队的老大警惕道：“老八，随我注意后方。老六，你注意那女的。” 老大严肃的口气让大家紧张了起来。执行这么 多任务，经历过这么多凶险，都是老大提醒下才让大家避开危险，保存了性命。 第八十七章 李赫反击 猎人突然转变成别人的猎物，这种心态转换是崩溃的。六人突然感觉到压力陡增，这种压力是无形的。静谧的林子里，一阵风吹过，引得树上的雪扑簌簌地掉落下来，让他们一阵紧张。雪压折了枯枝，啪嗒一声，像似压断他们最后的一根神经。树林子里，雪厚厚的覆盖在植被上面，他们极力望去，也只是白茫茫一片，要不就是被树木遮挡，啥也看不见。 李赫就在他们五十步外的一处灌木丛中隐匿着，对方多少人他不清楚，武功再高也怕被群殴，他得声东击西、各个击破。况且对方的位置，他只是确定了个大概，具体位置尚不清楚，他必须出手一招毙敌。他悄悄地拾起地上的一块石头，朝左前方扔了出去，噗呲一声，石头压断枯枝掉落在地上的腐叶之上。 这个声响压断了刺客最后的神经，噗噗噗，其中二人的弩箭暴射而出，打地灌木丛上的雪腾起一阵雪雾。与此同时，一只箭带着强劲的破风声，呼啸着瞬息而至。 老大骇道：“小心。”说着，便抽出腰间的长刀条件反射地格了出去，那二人反应也快，就地一个懒驴打滚，甚是狼狈。 “当”的一声巨响，百炼钢刀和那支箭碰撞在一起。老大只觉手中一轻，手中的钢刀已然被箭震飞，断成数节掉落在雪地里。手上虎口震裂，右手受伤。 他们亦是百战老兵，见到此情形，深知今 日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强敌，这人不光有脑子还有无与伦比的战力值。 老大低喝了一声，道：“老六，你带二人速去擒那女的，快！” 老六没有含糊，身形暴起，往外冲出去，至此已经没有必要趴在雪堆里等晦气了。 李赫一箭射出后，便听到对方有动作，有几人直奔官道下去。他急速横移，叫道：“月儿，带着黑雪后撤，找李虎、李耀。快走！” 姜月已经看到从前面山梁上窜出三条人影，急速朝她跑来。耳朵亦听到李赫的叫声，冰雪聪明的她掉过马头，带着黑雪便朝后方疾驰而去。她深知，自己不能拖累李赫，她安全李赫便能心无旁骛地和敌人较量。 李赫的喊声暴露了自己的位置，老大和其他二人的弩箭跟踪而至，噗噗噗地箭雨打得边上的树枝喀嚓声不绝于耳。 李赫趴在一个小土堆后面，避开了这番攻击，激起了血性。心想：妈的，好像在玩CS，刺激、过瘾！他伸出舌头舔了下嘴，抽出横刀，将弓箭扔在一旁，密林中射箭容易被树枝阻挡，杀伤力不强，还不如他们的弩箭。自己倒不如近身去战。 他匍匐在地，在雪地上悄然爬行，兜了一圈绕到刺客的侧边，逐渐接近了他们。他甚至听到刺客们的低语声。 听到那位老大说道：“老六应该是追不上那女的了，他俩好像后面还有不少部曲。此次咱们遇到硬茬子了，伺机脱身， 等老六将马骑过来，咱们就撤。” 另一人说道：“老大，你们先撤，他只有一人，我和他对峙周旋。” “不行，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少罗嗦！” 李赫听着他们说话差点发笑，他们说的是江浙一带的话。自己前世也是江浙人，乍听到他们对话，差点激动地跳了过去，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呐。这老大挺重情义，是条汉子。但旋即冷静下来，这是战场，别脑子不灵清，必须抓住一个活口，或许他们就是夜袭边军的人。 不给他们机会，李赫身形暴起，带着一蓬雪雾，横刀挽起一道银链劈了过去。 那三人显然猝不及防，想不到李赫这么快就摸过来，而且敢以一敌三。仓促间，老大将弓弩劈头扔了过去，瞬间弓弩被横刀搅成齑粉。呛啷两声，另外二人手上已经握着长刀护在老大身旁。 李赫并没有继续攻击，在他看来这三人俨然是跑不走的小仓鼠。他用江浙话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敢光天化日之下在官道上打劫杀人！” 三人奇怪了，难道他也是司马跃派过来的人？别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不认识自家人。老大沉声说道：“我们是东海王的人，请问阁下是哪位？怎么会说我们的家乡话？” “我从小便说这个话，会说很奇怪吗？东海王让你们在官道上打劫？如果你们说实话，我敬你们是条汉子，可以放你们一马。如果不说实 话，只能把你们永久的留在此地了。” 老大哈哈笑道：“哈哈，你看我们像怕死的吗？东海王府的人没有孬种，想从我们口中撬出点东西，你是想多了！再说，你没办法击杀我们六人，谁坏了东海王的事，他会灭了你的全族。你也是老乡，今天我们认栽，就当是个误会。到目前为止，我们谁都没有受伤害，就此作罢如何？” 李赫突然想到：夜袭边军的人，口中藏有剧毒，万一把他们逼急，自己就得不到活口。还好刚才没有射伤他们，至少今天已经知道他们是东海王府的人，已经够了。 因此，他故意回道：“那么你们今日的目标是我还是和我同行的女人？” 老大摇摇头道：“我们不认识阁下是谁，如果认识你，我会只带五个人来吗？” “那么你们是在官道上随意打劫？” 老大看这事有缓，便抱拳揖礼道：“不用多问了，你艺高一筹，如果今日放我们一马，我们承你这个情，日后当涌泉相报！” 李赫故作轻松道：“既然目标不是我们，好说！我琅琊王家也不怕谁，你们东海王大概还做不到端了我们王家的根吧。” 另一人见李赫缓了下来，兴奋地脱口而出：“阁下是琅琊王家的？啊呀，大水真的冲了龙王庙！你们族老王谦就是东海王府的上宾，前几日还在陇西，您可曾见过？” 老大暗道不好：此人还不确定是不是王家的人， 万一有诈，泄露了军机将前功尽弃，公孙阳的手段让他心有余悸。在李赫面前又不能阻拦手下说话，豆大的汗从额角渗了出来。 第八十八章 王的思量 李赫暗笑，说道：“怎么？你们老大大雪天的怎么这么热，热地汗都出来了。别紧张，今日我就放过你们，我们王家的男人都是谦谦君子，不喜与人计较！既然大家都没事，你们可以走了！” 三人面面相觑，确定李赫是真的放他们走，他们才做了个揖，转身离去。此时老六三人已经骑马过来，叫道：“老大，那人解决了吗？要不要去追那女的？他俩的坐骑好俊啊，馋死我了！” 老大三人钻出树林，翻身上马，怒斥道：“还惦记人家的马，此人饶过我们，记得人家的情！别丢人现眼了，滚回去！” 六人一溜烟地飞奔而去，方向是朝着陇西郡城。 “老大，那人好强，一箭震碎你的刀。他怎么就轻易放过我们了？”老六好奇的问道。 “他自称是琅琊王家的人，不知是真是假。可他要取你我的性命也是旦夕之间，不管他是什么人，承他这个情便是！哎，今日运背，上头要我们袭击官道上的商旅，作乱陇西。你看这道上来来去去的商旅，哪家没有几十个护师护卫？咱们根本无法下手。他们只有俩人，倒主动找我们的茬，今日脸丢尽了，回去不准乱说！” 老六回道：“知道了，你们都听到没？回去别提这档子事！” 众人齐声说道：“遵命！老大，放心吧。” 李赫优哉游哉地在雪地上画着圈圈，嘴里哼着：又见雪飘 过，飘于伤心记忆中。让我再想你，却掀起我心痛。早经分了手，为何热爱尚情重，独过追忆岁月。。。。。。 官道远处传来了沉闷地马蹄声，李虎、李耀和姜月等率斥候疾驰而来，顷刻间如旋风般地来到李赫面前。众人赶得气喘吁吁，看见李赫优哉游哉的样子，不禁诧异地问道：“贼人呢？都干掉啦？” 李赫看着急吼吼的李虎，这孙子的眼睛里居然流露出失落的样子，便抽了他一下，说道：“咋啦，看你的架势，我还得被他们撵的满山跑不成？” 李虎挠挠头，憨憨的解释道：“老大，我这不是着急你好汉敌不过人多么，你看姜月一路抽我的马，叫我跑快点。我看你要是出事，小妮子可能会殉情！” 姜月红着的眼睛还没褪掉，听到李虎这话忍不住噗呲一下笑出声来。嗔道：“李虎，这么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我真是服了你了！” 李耀哈哈笑道：“虎子，你看月亮公主又哭又笑的，别闹了！老大，到底怎么回事？是什么人胆敢在太岁爷上动土。” 李赫压低声音说道：“你们过来，我是故意放走他们，放长线钓大鱼。他们说是东海王司马跃的人，我们接下来做两件事，一件是确认他们是不是东海王的人，第二件事是找出他们的窝点和分支机构。我和他们讲我是琅琊王家的人，看他们将信将疑并不完全信我。他 们说琅琊王家的族老王谦来过陇西，不知道干什么。李耀你派人盯着王强，看看王强是不是老老实实地在凉州服役。” 李虎、李耀点点头。 李赫翻身上马，说道：“走，回营。月儿，你派你的人跟踪一下前面几个，看他们最终去哪里了。我的人去跟，我怕他们有所警觉。” 姜月闻言立刻将一名侍女叫过来，思索片刻，将她打扮成富家女、小游侠儿的模样，骑着马朝前方打探而去。 成都偏安于西南，地处四川盆地，远离中原的政治漩涡，富庶繁华。绚烂的阳光普洒在这遍眼都是的绿瓦红墙之间，那突兀横出的飞檐，那高高飘扬的商铺招牌旗帜，那粼粼而来的车马，那川流不息的行人，那一张张恬淡惬意的笑脸，无一不反衬出民众对于繁华的天府之国的自得其乐。 在旭日初升霞光映照下，含春楼更显金碧辉煌。高梯入云，楼接霄汉，气象雄伟。极目云天，心旷神怡，让人流连忘返。遥看潇潇暮雨飘洒向三峡，俯视春江绕城，景物尽收眼底。登楼犹如在九天云霄上游玩。 成都王司马颖在楼上看着几名侍女扭着妖娆的腰肢，极尽妩媚地动作和眼神撩拨着他的神经。一名侍妾用小手轻轻地给他拍打着后背，他惬意地舒了舒懒腰，打了个哈欠。他是幸运的，年仅十一岁就被分封为成都王，作为皇帝的儿子，远离中枢 在西南当个安逸王挺好。成都水旱从人，土地肥沃，气候温和，物产丰富，世称“天府之国”。但这种安逸中他感觉缺少点什么，自己年纪尚轻，难道就要老死在这里吗？来到成都就藩已经四年，甚是想念自己的母亲。 哎，他安逸地叹了口气，挥了挥手让舞姬退下，站起身来望着熙熙攘攘的成都城。心有满足也有无奈，因有皇命：王不奉召不准离开封地。成都虽好，时间长了实在无聊啊！他很想回到洛阳，那个比成都还要繁盛几倍的京都。他吩咐下人，备点成都特产的蜀锦、糕点给父皇和兄弟们送一份去，太平日子里得多和诸王联系联系。 身在郯城东海王府的司马跃没有成都王司马颖这么无聊。他不算是皇室嫡亲，自己被分封为东海王，实属意外。所以他珍惜这来之不易的王位，他必须比其他分封王他们更努力，更小心。此时他正悠闲的品着清茶，见公孙阳进来，他如深潭般的眸子里闪烁着精光。公孙阳是他的得意爱将，忠心、有能力，自他统领了候吏署后，自己如同有了千里目和顺风耳一般，天下大小诸事每天都有抄送过来，他真能知道皇帝每天干了什么事，吃了什么东西。 候吏署带来的好处显而易见，就是太烧钱。为此，他没少暗示公孙阳，让他对钱的用度控制着点。朝廷没有拨款，自己弄钱不容易，主要 的进项海盐还被陇西盐分去一大块。 光一个候吏署就能用去东海王府整个支出的十分之三，自己王府幕僚、亲卫、杂役、奴仆等都需要开支，还不算内府的用度。钱真是个好东西，前些年靠着海盐的进项，收买了不少外阜、宫中的人。 第八十九章 举为孝廉 谁知道陇西盐横空出世，被打了记闷棍。他必须让袁钊付出代价，必须打击陇西盐夺回海盐的市场份额。其实他知道公孙阳也不容易，养了这么多人，全指着他养家糊口。 “主公，陇西那边的人正在搅局，不出意外羌人和陇西军火拼没什么问题了。”公孙阳低声地说道。 司马跃皱着眉头道：“那就还没有开始火拼咯？你高兴什么，事情没有成定局之前，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公孙阳回道：“是，主公。陇西盐矿是在一个叫李家铺子的村子，那里有屯兵把守，生人难以靠近。毁了它容易，但恢复制盐也很快，主公您看要不要动它。” 司马跃沉吟道：“既然毁之意义不大，就不要去做无用功。让人一眼就看穿你们的目的，免得羊肉没吃着惹得一身骚。叫他们回来吧，董嗣颁出新盐政，主动让出陇西盐的巨利，皇上龙心大悦，我们的行动意义已经不大。” “是。” “关陇的李、荀、董、牛等士族互通婚姻铁板一块，势力极强。如果没必要，不要去招惹他们，有机会还需给他们点肉吃吃。他们不是想提携后辈吗？我写个折子给吏部，推荐写《将进酒》的李赫那后生做个六品博士，你看咋样？” “主公好手笔，李赫的文采当得起六品博士。对后生晚辈来说，主公就是他的伯乐啊！他肯定记得这个情。” 司马跃有他的算盘。李赫文 采现在是天下人皆知，皇帝司马鉴一定也看到过他的诗文。就算他不举荐，肯定也有其他人举荐，说不定皇帝亲自任命都未可知，他做个顺水人情罢了，一道折子而已。 他用指关节敲着桌子，向公孙阳道：“太子那边要多送送礼，尤其是太子妃，选几个俊童送去。” “回主公， 已经送过去了。太子妃对我们的礼物还是挺满意的。” 司马跃说道：“嗯，时局不容我们有一点闪失。太子淳厚忠良，世事难料，我们需夹着尾巴做人。” “是。”公孙阳躬身退出。 东海王司马跃突然心情极好。其实自己让公孙阳扰乱陇西郡有真正目的，自己扩充军队，招兵买马的事是隐藏不了的，再韬光养晦都没用，事实就是事实，皇帝肯定也是看在眼里的。他只希望搅局陇西，减少点朝廷对自己的关注度，将朝廷的注意力引向西边，对自己有莫大的好处。自己地盘上产的海盐，是上天的馈赠那是无本生意，董嗣成为盐政司丞，自己还能和他对着干吗？新的盐政对渤海盐、东海盐还是川盐、陇西盐都是一样的，盐政司统一售价，统一采购，那么就不会让自己的海盐吃亏，所以没必要再纠结于此。 自己的风格是永远不做出头鸟，既能明哲保身，又能捞不少好处。上次司马轩上奏的《陇西榷盐书》，虽然关系到自己海盐的利益，都能隐忍不发。他 算到各士族会挡在前面冲锋陷阵，没必要自己亲自跳出来对弈，不屑与司马轩那鸟贼计较，有失王的身份。 回到陇西城的李赫此时坐在自己的军帐中，五队斥候各抽了一半撒了出去。李赫要求出去的斥候一律身穿寻常百姓服，不要打草惊蛇。李虎队负责各条官道的警戒和排查，李元昊队负责城内各商铺的排查，李耀队负责各村落的摸排，李唯队负责协助郡城守军的门防和检查，牛忠队负责城内各每家每户的摸排。姜月已经回到望月楼，那边也有一摊子事，作为东夏部在陇西的据点，他们有自己的消息来源。她还修书一封，让她父亲出面安抚甘南部落的情绪，切莫轻易动兵。 安排停当，李赫暗忖：袁钊已经去了东都洛阳，前途未卜。如果袁钊调离，新的陇西太守不知换谁来就职。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陇西太守一换，恐怕裴少府、章裘和一干幕僚都该卷铺盖走人。袁钊喜欢自己，是内心中能感觉到的，那看自己的目光就像看儿子一样。自己被举了孝廉，袁钊果然说到做到。其实他是真想带我走，就是不好意思开口！ 被举孝廉的感觉真是好，意味着自己终于有机会进入中枢了，估计自己的岳父荀凡知道的话，乐得山羊胡子都要翻天了。一门出两个孝廉，天下还找不出第二家来。 当陇西郡府送来烫金大红喜帖时，荀芹便欣喜 地通知了父亲。荀凡得知自己女婿又举了孝廉，果然喜上眉梢，当天就找到徐毅成喝酒，两人你来我往地不喝高才怪。还急吼吼的让徐毅成派人召李赫回来，自己要大摆宴席。李氏宗族的长老也高兴，特地去请李赫的父亲和姑妈商量怎么办个喜宴，庆贺李赫举孝廉的事，整个安故县为此事又热闹了起来。 陇西郡是凉州的南门户，在袁钊十几年治下，陇西郡在天下出类拔萃，凉州刺史郭婴和袁钊是旧识，素来交好。征西将军马峥和凉州刺史郭婴素来不和，马峥是太尉温彻的人，这也正常，对郭婴来说马峥就像卡在喉咙里的一根刺，迟早欲除之而后快！袁钊调离陇西对郭婴来说是有损失的，郭婴为啥不站出来为袁钊说理？唇亡齿寒的道理他不懂吗？ 其实郭婴知道，虽然不愿意袁钊离开陇西郡，但他也是实属无奈。一旦他上书为袁钊说话，恐祸及自己，引火烧身。自己在凉州经营多年，凉州得益于丝绸之路，富甲一方，拥兵五万，俨然就是一方诸侯，多少士族垂涎三尺。自己的地位来之不易，不可轻易妄动，自己不说话，亦不会给别人授之以口舌。何况西征将军马峥如鲠于喉，处心积虑想抓住他的小辫子，袁钊应该清楚他的处境， 郭婴内心清楚，天下大乱必不远矣。其他诸王在大肆招兵买马，赵王、楚王、成都王甚至东海王 都遣人来凉州找他购军马，而且需求众多。他远在凉州，远离中原政治旋涡，明哲保身省的祸及自身是完全正确的。他日天下真正大乱，他完全可以做到隔岸观火，坐收渔翁之利。 当务之急是人才，想当年曹公手下人才济济，猛将如云，谋士更是多如繁星。裴少府和章裘如果不随袁钊而去，他倒是有心将此二人接到凉州。袁钊手下还有一位少年，就是写出了名满天下的《将进酒》的那位，名叫李赫，目前在袁钊亲军里统领斥候营。听说此人武艺了得，有大将之风堪比霍去病。如果袁钊不带走，他必须要将此人招募到自己麾下，他才十六岁，前途不可估量。 第九十章 全城缉查 望月楼，姜月托着香腮呆呆地看着地上的火盆。侍女刚在火盆里添上了新木炭，红红的火苗中夹杂着蓝色，从缝隙里呼呼地冒了出来。炭火时亮时暗，照着姜月精致的小脸也是忽隐忽亮。昨晚边塞烽火台上深深一吻，让她这颗小女人的心死死地栓在他身上了。他是爱我的，他的吻如此炽热，自己几乎要融化在他强壮的臂弯里，迷失在他深情的眼神当中。 她感觉自己的双颊滚烫，还好侍女看不出她此时的脸有多红。他什么时候来娶我，我什么时候能正式做他的妻子，他家里的妻妾以后对自己会是什么态度？公婆知道他将娶羌人为妻，会不会反对？他的族人怎么想？哎，从小无忧无虑长大的月亮公主，终于有了烦恼。 两位贴身侍女看着有了心事的姜月，相视而笑。 军帐里站满了人，李赫坐在营尉的大椅上，面向李虎他们一一汇报汇总回来的消息，各队均有不同的发现。 李虎队暂时在官道上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情况，看来那帮人隐匿行迹，一定躲藏在什么地方，蛰伏起来，蓄势而发。 元昊队挨家挨户排查时有发现几个情况。排查到吴记盐铺时，发现他们的护师神情略显紧张，驱赶身穿百姓服的斥候，不让斥候靠近通往后院的门。周边的住户反映，吴记盐铺近些日子来往的人众多，大多不是本地人，而且看到菜农往 铺子里送菜都是一车一车的送，羊一买就是好几只，好像他们有很多人，不太正常。隔壁老王反映，吴记盐铺深夜经常听到嘈杂的声音，不像以往清净的样子，他们后院应该住了不少人。 李耀队汇报，前段时间经常有三三两两的人骑着马从山间小道疾行，而且还有找向导带路的，听口音为外乡人，出手阔绰。提及时间，刚好是发起袭击的前几天。 李唯汇报，这两天没有发现特殊人进出城，因为现在不是战时，进出陇西城门不需要什么凭证，只要不带兵刃便可入城。但据守门军士反映，刚前日有六人从南门入城。盘查时，未发现携带兵刃，江浙口音。虽没有路引和任何身份证明，但从他们坐骑上看到一个印记。在马匹的臀部隐约烙有东海两个字。军士依稀还记得前段时间操同样口音的人也陆续出入过不少次陇西城，现在想来他们一定是一个有组织的团伙。 牛忠队汇报，说城东一户祖籍徽州的吕姓人家，最近来了位远亲，听说是什么王府的亲卫，这家人很高兴地又杀鸡又宰羊的，搞得像过年似的，邻里街坊都看见了。后确认，他家这位亲戚就是东海王府上的亲卫。并不住他家，住在别处。 李赫很兴奋，终于可以确定是东海王府在此搞事情，至于是什么目的并不清楚。他必须请示章裘和裴少府，抓不抓人。如今府君 袁钊已经不在，东海王司马跃弄出这么大的动静，这帮人这么肆无忌惮肯定是有恃无恐。 吴记盐铺的东家就是东海王司马跃，显而易见，吴记盐铺就是这伙人的据点，人证都在，只差物证。他们进出城并没有携带兵刃和抢劫来的物资，城外肯定还有其他隐匿之处。 他吩咐李耀继续细细排查，顺藤摸瓜，哪里的村子的频繁发现这些人，就重点排查哪里。河道，山洞，外籍迁入定居人员都要重点查。 裴少府帐中，李赫坐在下首，章裘则坐在裴少府的左侧。他俩听了李赫这几日的军情汇报，都顿时觉得这件事不简单。如果是东海王一手策划，那么他的目的何在？只是挑起羌人和汉人的仇恨吗？如果陇西战事一开，对他有什么好处？吴记盐铺是东海王府的重要收入来源，难道是为了陇西盐？吴记盐铺在陇西乃至全国各地确实被陇西盐挤得失去很多市场份额。一个王爷没钱，就很多事情办不了，司马跃这是狗急跳墙，剑指李记盐铺啊！ 三人想到此处，不禁顿开茅塞。那么袁钊一走，陇西一乱，顺便搞垮李记盐铺，抢回他们的海盐市场就说得通了。李家铺子为什么没有遭到袭击？难道是因为那一屯士兵把守在山口？他们敢袭击边塞，击溃这屯士兵应该不在话下。 李赫用询问的眼光看着章裘，说道：“我们要抓活口不？将 来作为人证指控东海王司马跃。” 章裘冷笑道：“指控司马跃？做梦吧，这些人口中都藏有剧毒，就是为了死无对证，不留活口。即使缴获了他们的马匹、弓弩等物证，东海王也会死不承认。他一定会说东海王府失窃了一批军马和弓弩等云云。” 李赫道：“那岂不是东海王的人咱们动不得？天下那么多王，这要是都做起妖来，天下岂不是要大乱？” 裴少府一掌击在桌案上，怒道：“天下乱不乱我们不管，但如果欺负到我们陇西，必要他血偿。” 章裘抚手拍到道：“少府之言正合我意，自己的地盘被人做妖，如果让他们活着离开，我章某的脸皮没地方搁。灭了他们，不要留下活口。让司马跃长长记性，我们陇西不是随他任意拿捏的。” 李赫忽的站起来，说道：“属下这就去办。定叫他一个都逃脱不得！” 章裘道：“今晚动手，吴记盐铺方圆两里内宵禁。我派五百弓箭手，五百盾兵围住吴记盐铺。进去办案就看你了，记住，动静别太大！别扰民，吓到我陇西百姓和惊动别国商团使者可不好。” 李赫说道：“将军放心，我这就去安排。” 董嗣的盐政司坐落在尚书台东侧一个之前闲置的仓房。南边是太仓，北边是大司农寺，再往北就是东宫。小吏找了工匠将房子打扫和修葺一新，汤绾拨了些人手过来，又招募 了盐吏，挂上盐政司的牌子，董嗣便搬了进去，开始正式走马上任。 第九十一章 龙井茶 各地郡县将设盐政署，主官由董嗣任命，报吏部备案。傻子都知道这是个肥缺，顷刻间盐政司门庭若市，新朋旧友、上下官吏纷纷前来贺喜。认识的不认识的，董嗣都得请他们喝茶。董嗣泡的茶香气甘香如兰、幽而不洌，啜之淡然，其豆花香馥郁且口感甘醇爽口。视其干茶，外形挺秀、扁平光滑、色泽嫩绿。被大家赞不绝口，视若珍宝。平时他们喝的茶都是新鲜叶子煮的，苦若草汤，无法入口。为了中和草气，添加了诸如红枣、枸杞、桂圆、荔枝等香甜水果，再加入冰糖使茶汤香甜可口。今在董嗣这里喝到这么好喝的茶，大家不禁好奇。 有人问董嗣：“此曰何茶？” 董嗣说：“此曰龙井茶。” “在哪可购得？” “自己侄子家里做的干茶，并无地方可以购买。” “可否帮老朽弄两斤？” “董大人，下官也想购两斤。” “老董啊，你什么时候去探亲给某带五斤，我先给你定银。” 。。。。。。 董嗣作揖道：“诸位大人呐，实在抱歉！下官所带不多，想喝你们就过来，董某亲自泡给你们喝。你们想要，我可以修书一封回去，让他们制作一些运过来。你们真心想要，且登记在册。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这东西可不便宜啊。此茶有鲜、爽、甘、甜、醇、厚的特点。又有色绿、香郁、味甘、形美等四绝。在每年清明节前采制的叫明 前龙井，由于产量少尤其珍贵，真是喝一两少一两呐。董某不是黄婆，望各位见谅哈。” 一位侍郎说道：“董大人，哪里话！今日第一次喝到好茶，不是我一个人说的，是大家全都认可的。大家说是不是啊？” “是啊，好坏自在人心，董大人不必自谦。” “董大人说吧，既然货源这么紧张，我先付定银。”说着，一位散骑侍郎从怀里掏出一锭约摸十两的银子，接着说道：“董大人，这够订一斤龙井茶的定银不？不够我再去取。” 董嗣道：“各位如果真要，我董某就厚着脸替侄儿收下银子啦，以后你们要买龙井茶就直接找他好了。我让他在洛阳开个商号，方便大家购买。茶叶的价格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这次无论多少意思一下就行了，大家别认真，董某权当和大伙交个朋友。” 大家纷纷递上银子，说道：“董大人真爽快，说话敞亮，我们过来叨扰您，还品了茶叶交了朋友，不虚此行呐。” “诶，王大人，您来盐政司为何呀？”一位给事中明知故问道。 王大人眨了眨眼睛说道：“咳咳，王某和您一样啊，刘大人。咱们不是过来喝茶结识一下董大人的吗？” 给事中说道：“是啊，是啊。董大人，我们不请自来，还请您大人有大量，别嫌弃责怪才好！” 董嗣作揖说道：“各位大人抬爱，你们大驾光临，盐政司蓬荜生辉，董某高兴 都来不及。希望各位大人如发现我们新盐政有何不妥之处，并及时纠正指出，董某将天天请你喝茶！咱们别客气了，打开亮话吧。董某知道你们来的意思，盐政司将大量招募人才，各郡县都要设盐政署，我这儿严重缺人呐，你们有什么人才可以推荐的，某照单全收。但丑话说在前面，如果贪赃枉法、玩忽职守、消极渎职、作奸犯科之人，不管是谁推荐的，谁家的后辈、亲戚，我一律公事公办。” 这些人就是为了推荐自家亲戚后辈而来，董嗣这么敞亮的一说，众人心里哗的一下，通泰无比。 “好！”众人喝了声彩，纷纷夸赞道：“董大人真乃君子也，濯濯不妖。” “想不到初次认识董大人，董大人便不拂大家的面子，话说得敞亮，真君子也，老夫佩服！如果日后老夫的侄子犯错，老夫亲自绑了他上门请罪。” “大人言重了，有些话本官不方便直接向后辈说，还需要各位在家中便要和后辈交待清楚的。”董嗣向各位施礼道。 黄姓官员道：“董大人放心，若作奸犯科者，尽管处置！” “黄大人说的对，董大人放心吧，后辈犯错任由大人处置，绝不干涉！” 董嗣呵呵笑道并做了个揖：“你们在支持董某的工作，董某给大家行礼致谢。那么，各位大人就劳烦你们去主簿那里登个记？” 清冷萧瑟的月光惨淡地笼罩着陇西城， 由于宵禁，街上空无一人。吴记盐铺的围墙外面里三层外三层地围满了杀气腾腾的郡府亲卫，无人说话，眼睛死死盯着吴记盐铺的围墙，唯恐里面的人突然闯出来，场面令人窒息，一片肃杀。 李赫将斥候全部分散到城内各个角落，他担心吴记盐铺有地道通往外面。斥候一发现街上有异常情况便会鸣笛、放焰火示警。 墙内，东海王府的死士已经感受到死亡的气息。他们是执行刺杀破坏的小分队，但要是和外面人数众多的正规亲兵卫队相抗衡，无疑是以卵击石。外面安静地可怕，只看见墙外火把的亮光照亮着整个天空。当傍晚时分伙计来报，说街面上已经开始宵禁、清理行人时，他们已经知道藏身之地被侦知，已经没有机会突围了。是俯首就擒还是争个鱼死网破？老大心中默念道：如果还有来生，必择善人而交，择善书而读，择善言而听，择善行而从。他知道自己没有机会的，即使投降，东海王也不会让他们苟活。自己唯有一战，死也要死的有尊严。 这些出生入死的兄弟，从小便是流浪街头的孤儿，皆因吃不饱饭而投靠东海王府，将命卖给东海王。东海王让他们做的每一件事，他们都坚决执行，不问缘由，不问是非。但随着年岁的增长，看到太多的百姓颠沛流离，妻儿子散，饿殍遍野，看到权贵将百姓视如草芥，生杀只在 一念间。他们内心深处往往会扪心自问，我们是不是在助纣为虐，为虎作伥？ 第九十二章 困兽犹斗 他叹息了一声，自己这些人无非就是蝼蚁。也罢，兄弟们虽说不是同日生，今天可以同日死了，也值得欣慰！他微微一笑，朝着周围说道：“兄弟们，自作孽不可活，咱们帮着司马跃坏事做尽，天不留我们。今日大家可以同日死，我很高兴。但愿来世咱们还做好兄弟！” “呼。。。。。。老大，来世你还是我的老大！” “夺”的一声，一枝羽箭瞬息而至，穿过边上一名兄弟，血淋淋地钉在另一位兄弟的心窝上。众人骇然的看着兀自滴着血的羽箭，转头看向羽箭飞来的方向，月光下远处的房顶上站着一个人，手执一张巨大的弓，大概相距三百步。这么远的距离一箭击毙两人，那还是人吗？老大怒吼：“回击！” 七八位弓箭手举起弓，朝天四十五度射出了弓箭。那人的羽箭是笔直射过来的，所以可以射个串葫芦。而他们没那么大的臂力，要射到三百步距离，只能射个抛物线，这是弓箭最大的射程。两军对垒时，弓箭手都是漫射。 这就是差距，别人可以轻取你性命，而你拿他没办法。七八枝羽箭只有一二枝射到那人面前，随即被那人轻松拨开。那人又抬起弓作势要射，院里的人一阵轰乱，纷纷寻找障碍物躲了起来。士气顿时大跌，斗志全无。 与此同时，那人左手做了个手势，只听前院“轰”一声巨响，大门似乎被 撞开。乒乒乓乓桌椅、身体倒地声，器皿破裂声、哭喊声响成一片。 老大立即率领一队人冲进前院，眼前看到的是原来好好的一个店铺已经塌了，守在铺子里的十几个护师，只有四五个还在残垣断壁中哀嚎，缺胳膊断腿浑身是血，不忍目睹。还在震惊中，从弥漫的硝烟中，并排走来六位全副武装的军士，一样的铠甲，一样手执明晃晃的横刀。 老大是识货的，他们的横刀一定是削铁如泥的利器，月光下，刀刃发出寒冽的锋芒。 李赫知道困兽犹斗的道理，狭窄的店铺内也不方便攻入太多士兵，他不想自己麾下的斥候做无谓的牺牲。学艺这么多年，他要和其他五位兄弟一起从杀戮战场中得到实战检验。 “杀”双方同时发出低喝声。 六人分散开来，呈扇形往前突进。李虎、牛忠两人显得格外兴奋，他俩并肩一起两柄横刀上下翻飞互为犄角，攻守相得益彰。李虎眼睛余光看见角落里似乎有人举起弓弩，他眼疾手快地抢过一个人，喝的一下砸了过去，噗噗噗，弩箭统统射入那人体内，牛忠跟上去便用横刀斜劈下去，墙上多了一道血淋淋的血迹。踏着尸体，俩人随着李赫杀了上去。 李赫则直接盯上了对面的老大，老大亦盯着他。一回生二回熟，今日再见，是敌人还是敌人，成不了朋友。 “想不到你是陇西军的人，是我先入 为主了。” 李赫正义凛然地道：“你们东海王做事没有底线，我们今天替天行道，行的是正义之师，为边塞的将士，为无辜的羌民讨回公道。” 老大没有再说话，兄弟们已经顶上来了。他臂上青筋凸起，眼中闪过冷光，手中的长剑没有多余的动作，猛地突刺而出。李赫手中的横刀寒光一闪，用刀背反撩一格，身体侧过，一个箭步刀背变刀刃贴着老大的剑削了上去。横刀竟然直接切断了那剑的护手，直接削断了老大握剑的五根手指。 电光火石之间，老大一声闷哼，来不及反应，便被李赫一脚踢飞出去。后面冲上来的人，赶紧拖着老大往后院退去。李赫又抽刀砍翻两个想上来为他们老大报仇的死士。 李耀、李元昊、李唯等几位兄弟浑身是血地掩护李赫的两侧，横刀左右翻飞，兄弟间默契配合得淋漓尽致。 前院又多了二十多具尸体，李赫几人正待冲入后院，便听到弓弩的机簧声，忙闪身躲在通往后院的通道两侧。咻咻咻，十几枝弩箭飞啸而过，没入黑夜当中。 李赫拿着手中的横刀，在敌人的尸体上擦了擦，口中喊到：“里面的人听着，你们别做无谓的抵抗啦，外面有一千亲卫围着，刚才就我们六个人你们都挡不住，还抵抗什么？看到前院怎么被毁的吗？是我的震天雷炸的，你们是不是也想亲自体验一下震天雷啊？” 他停了一 下，又喊道：“你们在陇西、羌地犯下的事，得像个男人一样自己承担后果，别再伤及无辜的百姓。投降需要勇气，你们躲在里面就像是缩头乌龟，我看不起你们。” 李虎大声地说道：“营尉，对付这帮死士，没道理可讲，直接用震天雷轰了他们。” 李耀也大声道：“我们耐心有限，投降的将兵器扔出来，不投降我们就直接扔震天雷啦。” 刚才他一箭射死两人，又直接用石雷轰了他们的店铺，就是要彻底打垮他们困兽犹斗的斗志。效果很明显，他们突入的战斗很顺利，敌人的抵抗力对他们来说是微乎其微的。 老六低身走过来，坐在地上用身体将老大的身子靠住，撕下身上的布条，裹住老大的断手。黏黏的血浆，从布条中不断渗出。十指连心，老大被痛的脸部扭曲青筋暴起，他喘息的说道：“老六，别顾我了，是跑是降还是血战到底，至此就随你们自己的意愿。对方的战力强悍，你们也看到了，我们这么多人还挡不住人家六个人的进攻。况且人家还有神器在手，这一仗，我输得心服口服。” 老六等围着老大身边的人，面露悲戚之色。老六哽咽地说道：“老大，我们都是从小在一起的兄弟，你是我们的主心骨。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兄弟们都听你的。” 老大缓缓地看着身边的每一张脸，这些人从孩提时代便在一起。由于失 去亲人，他们小时候便凑在一起睡破庙，混吃混喝。到后来被人领到一处有东西吃有房子睡的地方，共同学武，共同为上面的人效力。 第九十三章 弃暗投明 现在沦落到生死由人拿捏，不禁长叹一声道：“兄弟们，我们帮着司马跃做了这么多事，已经对得起他了。事已至此，横竖打不过人家，不如降了吧。大丈夫能屈能伸，昔日孙膑尚能断膝自保，韩信也能承胯下之辱，我等小人物没必要在这里和陇西军硬扛到底。况且，我们替司马跃做的是什么事，大家自己心中有数。他们要求我们一旦被俘就服毒自尽，视我等性命如草芥。如今我们这么多兄弟难道全部毙命于此？某认为不值得。” 老六等人听着老大的肺腑之言，心中也有了计较。老六“呸”的一声吐出口中的那粒毒药，大声喊道：“外面的人听着，我们愿意投降。别扔什么震天雷了，留着炸别人吧。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牛忠大嗓门喊道：“哈哈，识时务者为俊杰。将你们的家伙事都扔出来，迟缓片刻休怪俺老牛的横刀不认人。” 李虎喊道：“老牛你休要显摆你的刀，俺老李的刀也还没喝够血呢。” 李赫打了个手势喝住他俩，说道：“里面都是敢作敢当的好汉，某敬你们是好汉，接受你们的投降。将兵刃武器扔出墙外，人都靠墙站成一队，不要做抵抗，抵抗者杀无赦！” 铿锵铿锵，里面的兵器纷纷扔了出来，站在围墙外面的亲卫们，纷纷露出喜悦和敬佩的眼神。他们亲眼看到斥候营几位大佬进入铺子，耳朵 听见里面的厮杀声，不久便降服了里面的人。斥候营的统领真牛啊，心中不禁都产生到斥候营的念头。跳槽过去，跟着不怕死的牛人大佬混，一定很有奔头。 章裘看着身边的亲卫脸上流露出热情洋溢的表情，喝到：“想什么呐，瞧你们没出息的样，一个一个都想钻到斥候营去是不？告诉你们，你们先试试斥候营的训练要求再说。觉得没问题再来找我说。现在，列队去里面接受投降，捆了他们押回大牢。” 陇西郡大牢里，李赫看着被羁押在里面的东海王府的死士，足足有八十六人，另外还有十余人重伤。遂遣人紧急接华媢和九儿过来医治重伤之人。 他原本计划里面的人负隅顽抗，就全部击杀。但计划不如变化，里面号称东海王府的死士居然会全体投降，既在意料之外也在情理之中。他和章裘请命，既然投降，如果能召至麾下为我所用则留，如不能则杀。 死士口中的老大，父母给的名字早不知道了，公孙阳给他取了个名字叫东海乾一，东海王府候吏署乾字队的队长。 李赫盯着东海乾一的眼睛，星芒般的眼睛里透着一丝怜惜和真诚。他叹息一声说道：“算起来，我们是第三次见面了。” 东海乾一看着对面的李赫，说道：“是的。”算上今晚大牢里见面，算是第三次。自己见到他就像见到克星一样，每次都讨不到 好。这次还废了一只手，在李赫面前他根本没有招架之力。公孙阳也是个大能，不知道他俩碰到一起，会是什么样的结果。不过自己是输的心服口服。 李赫说道：“你同意属下兄弟们集体降了我们，说明你是顾全大局，深晓大义之人。” 东海乾一自嘲地笑了一下，说道：“大人，请别这么说我，我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我这条命还不够偿边军兄弟的命。” 李赫道：“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战场上各为其主，并不是你主观意愿想杀戮边军和羌人。你隶属东海王府，我则隶属陇西郡府，都是各司其职而已。今日你能背负叛主的骂名，成全你的兄弟们，以后甚至还要遭到公孙阳的追杀，某敬佩你是条汉子。某在军中立下规矩，只要放下武器不抵抗的，我们必须优待。如果愿意加入我们陇西军，我们欢迎。如果你要解甲归田，我给你发放路费和路引。但以后不能再干伤天害理之事，有违天和，某必杀你。” 东海乾一心中一动，暗忖：对面此人果然不是和公孙阳同类人，说的道理是自己以前从未听过的，明明实力碾压自己，姿态还能放这么低，礼贤下士招降我们。他手下几位猛将自己也见识过，战力非凡且有利器在手，绝不是公孙阳手下的死士可以比拟。他试探地回答道：“我等从小都是孤儿，解甲归田自己亦无奢望。 如果我们愿意加入陇西军，大人会怎么安排我等。” 李赫道：“你们从小便培养成死士，专门负责搜集情报，破坏敌人后方等活动。当然归入我斥候营，斥候做的也和你们差不多的事情。我是斥候营尉，你等归我统领。这点，我可以和章将军商量。” 东海乾一叹了口气，举起左手道：“在下手已伤，已成废人。恐怕要辜负大人的好意了。” 李赫安抚道：“某已将你的几根断指捡回，幸亏现在是严冬，我军营里有神医，兴许可以接回你的断指。即使接不回去，你也不要妄自菲薄，不是还有脑子和另一只手可用吗？” 外面传来了嘈杂声，狱吏来报华媢和九儿已到。李赫赶紧让华媢进来，让她看看东海乾一的伤势，让九儿到其他伤员负责医护。 华媢仔细检查了东海乾一的断手和手指，说道：“公子，是您削断的？伤口平整，手指尚未坏死应该可以试试。” 东海乾一惊诧道：“您姓华？是神医华佗的后辈？” 华媢板着脸没有回答，她也是随李赫到边塞见过边军死伤的军士，在她心中这些人都是坏人。奉公子之命医治他，职责所在没办法，居然没脸皮的来搭话，根本就不会理他。东海乾一悻悻地一脸尴尬。 李赫暗笑，说道：“华姐，他们以前虽是东海王府的死士，但现在真心归降，已经和东海王府没有关系了。 边军和羌人这笔账不能算他们头上，应该记在东海王司马跃的头上。以后他们加入我们就是自己人了，对他们和其他人一样一视同仁，不要有歧视。” 第九十四章 神医华媢 东海乾一感激地看了看李赫，心想：果然不一样，自己这次算是走对了一步。要跟明主，择善人而交。东海王府里面的人是压抑的，虽然司马跃身份尊贵，但对手下苛刻严酷。作为王府里的死士，心里对上面的恐惧多于尊敬。李赫在战场上犹如死神般的存在，对敌人有强大的压迫感，而在这里面对属下和兄弟，全身散发出的亲和力让人感到无比的真诚，做他的属下是真正的当兄弟。 华媢听了李赫的话，脸色稍微缓了缓，没好气地说道：“祖上是谁重要吗？你要关心的是我能不能医好你的手。” 她娴熟地清洗着东海乾一的伤口和断指。吩咐李赫将九儿叫了过来。让九儿固定好东海乾一的手，即将进行接指手术。 华媢让东海乾一喝下一碗汤，东海乾一便昏昏的睡去。李赫暗暗说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麻沸散吧，古代最早的麻醉剂。 看着华媢忙碌地准备各种工具，窈窕的身体包裹在蓝色的裙袄中，李赫没有一丝杂念。医者圣手，他佩服医生，更佩服华媢。能在古代条件如此简陋的情况之下，医治各种疑难杂症。只盼她能将九儿这个徒弟带出来，华媢这样的医生太少太少，必须重点保护起来。 他看着华媢小心翼翼地用极细的钢针将断指和伤口进行肌腱的吻合，然后再对神经和血管进行吻合。 李赫惊叹古代医学居然有这么高的技 术，手指上的血管和神经在现代都需要用显微器械才能操作，华媢如何用肉眼看得清楚？血管至少有一根动脉、两根静脉吻合，以重新建立手指的血液循环。断指的神经越远端功能越单一，恢复效果就越好，要尽量吻合。但是，华媢就完成了，而且是五根手指，太让人震惊了。不经意间，李赫被华媢精湛的医术给折服，她在李赫心中简直就是女神！这位女神，可不能花落别家。 华媢额头上布满了密密的细汗，在接指过程中，俨然消耗了她大量的体力。最后的缝皮，华媢决定让九儿来完成。九儿在华媢的指点下，将五根手指的外皮细细地缝了起来，完成了整个断指接回手术。 此时外面的天都快麻麻亮了，两位美女耗时三个时辰将东海乾一的手指成功的接了回去。李赫心疼地看着九儿和华媢，柔声说道：“咱们暂且先去歇歇，这儿我让别人守着，等他醒过来再叫我们。” 华媢微微笑道：“嗯，终于又成功了一次，真的很开心。” 九儿敬佩的看着华媢说道：“华姐姐，你会的东西，我恐怕一辈子都学不完，你太厉害了。九儿真的佩服死你了。” 华媢笑道：“九儿，你很聪明，你是我遇见过最聪明的学生。你不是已经学会很多了吗，再过些时日，恐怕你可以单独开个医护诊所了。” 九儿小脸一红，道：“华姐姐，莫取笑九儿啦 ，我情愿做你的下手，跟你学一辈子。我觉得就应该像华姐姐一样，妙医圣手，普度济世真的很好。” 李赫呵呵笑道：“你们俩都别互相捧啦，你们都很优秀，我身边的人不会差到哪里去。” “吁~~”两位美人同时朝他翻白眼，口中发出不屑的声音。 “呦呵，不得了了，敢嘘我。”李赫作势就要上去挠她们。 她俩惊叫一声，小鸟般地窜了出去。 东海乾一慢慢苏醒过来，第一时间就举起自己的伤手查看。伤手被两块木板夹着，应该是涂抹了什么药膏，感觉丝丝凉意。边上的狱吏告诉他，幸亏遇到李营尉这种菩萨心肠的人，如此善待俘虏的大人还是第一次见到，他的手应该能保住。 他感慨万分，内心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看一个人就看他的为人处世，言行之间可以看出一个人的内心和品性。李赫待人是真诚的，虽没有给他许下各种承诺，昨日让他自己决定留还是走，他还在犹豫之间。此刻他已经做出决定，说什么也得留在李赫身边，这世道遇到一位明主，比遇到一匹千里马还难，他怎么能错过？自己一定要说服兄弟们忠心效力于李赫手下。 胡思乱想之间，李赫的声音已经传了进来。 “他醒了？华姐，你再给他检查下，我担心昨晚九儿没处理好。” 狱吏作揖道：“是的，李营尉吩咐他醒了就去喊您，小的怎敢耽搁。” 李赫 点了点头，笑道：“嗯，辛苦了。你去歇会儿吧，让兄弟们烫壶酒喝。”说着抛过去一锭银子。 狱吏喜笑颜开地说道：“谢大人，小的就不跟您客气了，大人需要什么尽管吩咐。” 另一位狱吏说道：“还用你说？李大人是咱们自己人，就算不给银子，他的事咱们还能不办吗？赶紧滚吧，还等着李大人再赏你锭银子？” 李赫哈哈笑道：“对，兄弟们不必客气，歇息去吧。” 边说边走了进来。 瞧见东海乾一挣扎着想从铺子上起来，李赫忙按住他说道：“别起来，这段时间你就好好待在这儿休息。你小子命好，恰好我营中有位妙医圣手，你的手应该能保住啦。你的其他兄弟，也能救得过来。至于那些昨晚战死的，你要把账记在我头上也不怪你。还是这句话，要走要留随你们。” 东海乾一眼睛湿润，心潮澎湃怎么能平静的下来？他倔强地从铺上翻滚下来，扑通一声跪倒在李赫面前，说道：“大人，我天生性子倔，从来没有服过谁。败在您手中，某心服口服。某愿追随大人，从今以后唯大人马首是瞻，某和兄弟们的百十条命就交给您了。希望大人不要嫌弃我等这些手下败将，虽能力比不上您那些兄弟，但我们亦是不怕死的好汉。” 李赫双手托着他，将他扶了起来，诚挚地说道：“以后别谈什么败军之将，战场上胜负是常事，谁都 做不到百战百胜。既然你决定要跟我，我便尊重你的选择。欢迎你加入我的斥候营！” “东海乾一参见营尉！”东海乾一又单膝着地，行军礼。 第九十五章 莫言白 李赫这次没动，大大方方地受了这一拜。他微微皱了下眉头，说道：“你的名字是司马跃的得吗？” 东海乾一回答道：“是东海王府候吏署统领公孙阳取得的。” 李赫喃喃道：“公孙阳，好像此人对司马跃来说是一位得力臂膀。他取的名字以后忘了吧，你们加入陇西军得改头换面。除了名字，你们的言行举止都得改。斥候营有纪律和规定，大家一律得遵守，违者军法处置。东海王府的乾字队，自此就消失吧。公孙阳一定会来查你们的下落，伺机报复。你们一定要彻底消失，不留痕迹。” 东海乾一作揖道：“请大人赐名。” 李赫笑道：“取名字不是我的强项，你记不得以前小时候叫什么了吗？” 东海乾一道：“那时候太小了，爹娘死得早而且乡下人也是胡乱取名字的，属下真想不起自己姓什么了。” 李赫沉思了一会，说道：“好吧，你就叫莫言白。白色的白，取谐音败仗的败。” 东海乾一喃喃地回味这个名字，面露喜色，叩拜道：“莫言是话要少的意思，正合我等斥候的身份。谢大人赐名，属下以后就叫莫言白，属下那些兄弟全姓莫言吧。” 李赫点点头，说道：“嗯，可以。让他们自己取字吧。” 莫言白叩谢道：“从此东海乾字队就消失了，只有陇西军斥候营的莫言队。” 李赫哈哈大笑道：“很好 ，许你到兄弟的监房里走动，等你们伤势好的差不多以后，我接你们去斥候营。监狱方面要放出风，乾字队被一律处斩，所以你们先安心在这里待着。你那些战死的兄弟这笔账怎么算？” 莫言白道：“当时还是各为其主，身份不同。战场无恩怨，战死就战死了，属下会做好其他兄弟们的工作。” 李赫道：“心中有结，必须化开。那些战死的，某厚葬他们，准许你们祭奠他们，有家属的给予抚恤金。” 毕竟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感情深厚。这些兄弟战死，莫言白是心痛的。听李赫如此说道，他感动得泪流满面，哽咽地说道：“属下替战死的兄弟谢大人恩典。” 时过半月，在华媢和九儿的努力下，莫言白的手指已经有了些酥麻的感觉，指尖可以微微的动弹。老六已经自取名字叫莫言熊，为此还沾沾自喜地说自己还是蛮有文化的，这个名字寓意深刻自己很喜欢。其他人也纷纷取了名字，有叫莫言愁、莫言久、莫言沙、莫言喜、莫言末。。。。。。等等。近百名东海王府的死士就这么摇身一变，变成了陇西军斥候营的正规军。 章裘和裴少府虽忧心他们会不会反复，但他们不怀疑李赫的能力，将他们编入李赫的斥候营应该问题不大。 在陇西郡城的城门上贴了告示，陇西军已经抓住了作乱边塞和羌地的马匪，已经一律 处决。百姓大快人心，纷纷夸赞章、裴两位将军。有他们二人镇守陇西，陇西还是安居乐业之地。 东海王府，司马跃板着脸阴冷地看着公孙阳。公孙阳双膝跪地请罪道：“属下办事不力，请主公责罚。” “陇西郡城内的盐铺就什么都没了？” 公孙阳道：“属下已经派人查探，整个铺子都化为齑粉，没留一个活口。被捕的乾字队被他们全部处决。” 司马跃轻轻地说道：“自己去领一百军棍吧。领完过来回话，错在哪里，以后该怎么做。” 公孙阳磕头谢恩，退了出去。 院子里传来噼啪声，执行的亲卫丝毫不敢放水，司马跃的眼睛很毒，脾气他们也很清楚，一旦有猫腻自己怎么死都不知道。 公孙阳血淋淋的被抬到司马跃面前，司马跃斜着眼说道：“说吧，错在何处？” 公孙阳咬着牙，不敢哼出声，涨红着脸说道：“主公，属下错在治下无方。没有谨慎行事，被人侦知，坏了主公的名声。” 司马跃冷笑道：“知道就好，本王的名声比什么都重要。此事一旦传了出去，本王岂不是被推上风口浪尖？天下这么多王看本王的笑话，你这顿军棍领的可心服口服？陇西军谁主事？全杀了倒好，还算他不糊涂。以后吴记盐铺就纯做买卖，你候吏署的人别掺和进去了，自己想办法另找地方。再出什么幺蛾子，自行了断吧。 ” 公孙阳就像狗一样趴在地上，内心凄苦悲凉。他俩自小一起长大，吟诗作赋，一同郊游，一起访青楼，无忧无虑。司马跃封王后，让他担任候吏署统领，这足以看出他非常信任自己。司马跃做个安乐王也就罢了，可他偏不安心享乐，内心的欲望促使他燃起觊觎之心。他原本是司马家的远房，万万想不到他会被封王，起初对皇帝司马鉴的感恩之心全被现在的欲望给填满。老天既然安排他当王，也许还会安排他当皇。司马跃是有能力的，兴许他会心想事成。自己已经被绑在他的战车上，已无下车的可能。 他苦笑道：“属下知错，绝不会再有这种事发生。” 司马跃说道：“你先静养段时间，候吏署让副统领刘錾暂且看管。” 刘錾一直想顶他上位，无奈一直被公孙阳压着，司马跃乐得看他俩不合。公孙阳道：“是，属下先告退。” 这段时间，李凤儿、董湘、董瑜陆续被夫家接走去完婚。几个少女都哭得跟泪人似的，为了安定凤儿的情绪，他娘决定跟着她一起上路。李赫在外是赶不回来送行了，荀芹便派了一队护师，护着丰厚的嫁妆和娘儿两个，前往夫家。几个伙伴一走，突然安静下来。 荀芹百无聊赖地趴在贴着喜字的花格窗边看着李赫当初为她写的诗，内心欢喜又满怀期待。他此刻在忙什么呢，这家伙一走又大 半个月没回家，算算时间也差不多该回来了吧。爹爹还等着他回来为他贺喜，被举孝廉是家族的无上光荣，几乎安故县所有的家族都等着他回来。昨日姑姑李德明还来讨信，问这冤家啥时候回来，自己哪里知道啊，他不知道自己有多么想他吗？ 第九十六章 操练新兵 红儿在一旁做着女红，看着荀芹这怨女样，吃吃地笑了起来。 荀芹娇羞地瞪了她一眼，怨道：“你这丫头敢取笑我，这次老爷回来，看我不让他吃了你。让你也尝尝相思之苦！” 红儿吓得从榻上蹦了起来，“呀”的一声，脸色煞白地说道：“夫人快饶了我吧，红儿不敢了。您可以罚红儿做任何事，别羞辱红儿啦。” 荀芹捧腹大笑起来，笑的眼里冒着泪花，指着红儿说道：“哈哈，红儿居然这么怕老爷吃了你，为何呀？” 红儿的脸羞地像块抹布，跺着脚嗔怪道：“夫人平时这么正经，到了这个时候就知道拿红儿开涮，不理你了。”说完飞也似地跑了出去。 荀芹的笑声飘到了院子里，红儿落荒而逃，跑出门外冷不丁与人撞了个满怀。红儿定睛一看，是徐毅成，忙施以一礼道：“先生莫怪，红儿莽撞了。” 徐毅成愣道：“今日你家主母为何如此开心呐？你俩弄啥幺蛾子？” 红儿羞着脸道：“没啥，夫人算算时日，老爷该回来了所以如此开心。” 徐毅成道：“嗯，这小子是该回来了，我遣人去催催。” 得到女儿的指示，元硕单于姜荣元带着亲卫亲自前往甘南。甘南部落和陇西边军出了这种事，简直是莫名其妙。不知道谁捣乱，万一有变，自己还没做好准备。万一甘南部落起了报复之心，与陇西战火燃起，就 将他东夏部拖下水了，到时候他将腹背受敌。吐谷浑、吐蕃、西炎都是虎熊，自己一个都惹不起。赶紧先安抚甘南的部落要紧。 补恤给那些部落一万头牲畜，并保证如果再出现汉人袭掠，东夏部将出兵替他们讨回公道，这才抚平他们的情绪，但元硕单于心中肉痛万分。 又接到女儿的信，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原来此事是他们汉人之间内讧，并不是针对羌人，姜荣元这才舒了一口气。不过此行甘南并不冤，甘南部落明显视他为老大，以他为尊，笼络了人心。 自己将女儿放到陇西是对的，如果没有女儿，恐怕此事羌人将卷了进去，一发不可收拾。 姜月倚在望月楼的扶手上，李赫收编了东海王的死士她是知道的。李赫对她推心置腹，此事没有瞒着她，她感到很欣慰。至少他没有当她是外人，她内心很温暖。此时是严冬腊月，呼呼的北风裹挟着些许雪粒扑到她的身上，她也没感觉到冷，思绪全部放在那人身上。 爹爹亦给她数封书信，但字里行间丝毫没有提及自己的婚事。自己提及过与李赫有了数次碰面，可爹爹好像不关心，难道觉得李赫配不上自己？还想让自己做联姻其他部落的筹码？如果真是这样，自己该怎么办？一丝忧虑在她心中悄然升起。 练武之人恢复很快，在华媢和九儿的细心照料下，莫言白的伤手已经拆 开木板。除了不能拿重物，执兵刃之外，已经能正常弯曲。失而复得使莫言白对华媢和九儿格外尊敬，莫言熊吩咐其他人不得对二女无理，大家都尊她们为先生。 斥候营，莫言白和兄弟们排在校场的最前面，后面则排着五队老兵。李赫站在检阅台上，望着身着斥候营军装的新人，大声地说道：“斥候营的老兵们，用你们热烈地掌声欢迎新入伙的兄弟们。别小瞧他们，他们亦是老兵。” 哗哗哗地一片鼓掌声，加上震耳欲聋的“呼、呼”声，莫言白和他的兄弟们都惊到了。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军队，如此热情洋溢，激情似火，自上到下都显得格外自信。莫言白等内心激动万分，为自己求死而磐涅获得了新生，喜极而泣。 李赫又道：“新来的兄弟们，你们是老兵了，但我看你们平时疏于训练。有句话叫平时训练多出几分汗水，战场上你们就多几分胜算。在我们斥候营，训练就是任务，必须一丝不苟去完成，谁要是偷奸耍滑，军法从事！听到了没有？” 莫言白带头应道：“是。”其他人稀稀拉拉的应了一声，惹得后面斥候队一阵哄笑。 莫言白、莫言熊等臊地脸一阵发红。 李赫大声喝道：“你们都没吃饱肚子吗？怎么这么没力气？莫言白带头，绕校场跑十圈，马上开始。” 莫言白朝着还在面面相觑的兄弟们吼道：“ 还愣着干嘛？等着营尉领赏呐？还不快跑？”说着还朝莫言熊屁股踢了一脚，“老六，看你这怂样，跑不动啊？” “不准打骂战友，莫言白加罚五圈。”李赫面无表情地吼道。 他们看着李赫威风凛凛地站在阅台上，面无表情地发出命令，才知道这是军营，军令如山倒的道理他们是知道的。再没有人犹豫，利索地跟着莫言白等跑了起来。 等莫言白最后一个跑完，整队战列。李赫又一次问道：“我重复一遍刚才的话，你们听到了没有？” 这一次莫言队一起吼道：“是。” “不够大声，我听不见。” 所有人大声吼道：“是。” 李赫说道：“很好，以后就是这么回答上官的命令。记住了吗？” “是。” 李赫将他们莫言兄弟拆散，分别添入五队中。留下莫言白、莫言熊等二十人成立斥候督察队，给予巡查督导之权。莫言白为队长，莫言熊为副队。欣喜之余，督察队成员背熟了十大军纪。督导别人，先律己再律人。 李赫安排是非常科学的，吸收了百十人的东海王府死士，难免将以前东海王府的陋习带入斥候营，让莫言白督察，那些老油条肯定买他的账，事倍功半。 看到斥候营老兵的日常训练，莫言白等自叹弗如。难怪他们战力强悍，原来他们每日都保持这么高的训练强度。自己这帮兄弟从小习武时是刻苦的， 但编入候吏署后便荒废了，除了执行任务，每日不是喝酒就是逛青楼和窑子。 各队训练落在最后的都是叫莫言的，完不成训练还得连累老兵们受罚，莫言白等惭愧万分。他们暗自较劲，慢慢地跟上了老兵的步伐。他们知道了治疗医护他们的九儿原来是李赫的侍妾，越发敬重李赫，都自发地遵守军营纪律，绝不给李赫添乱。 军帐中，李赫和莫言白相对而坐。 第九十七章 常侍张谅 莫言白说道：“公子，我们在东海王府效力这么多年，天下事晓知一二。刚才您问及司马跃为何豢养死士，建立候吏署，分支遍布天下。目前天下形势就是这样，皇帝分封了这么多王，哪个王府的建制不效仿中枢？皇帝有的，这些王们也要有。这些王有权、有钱、有粮、有人，但凡有点野心的，不知道会出什么幺蛾子。公子，比司马跃更有野心的有河间王、赵王、齐王、楚王、汝南王、长沙王、成都王等，他们互有勾结但又互相提防。他们的王府内都有类似我们这种死士存在，这下您就清楚天下有多乱了吧。” 李赫听莫言白这么一说，心里顿时想起历史上确实是有这么一段某个朝代发生了“八王之乱”，中原人口凋零，游牧民族趁虚而入，相继建国成立了政权，欺压血洗汉人百姓，造成历史上汉人最危机的时刻。心中叹息道：“时不我待，看来得抓紧时间筹谋，必须阻止这段悲惨历史的发生。” 他砰的一声，拳头砸在案几上，怒道：“天下乱，百姓苦。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莫言白在一旁看着李赫，知道他心系黎民百姓，为了天下苍生而担忧发怒。惭愧自己以前的所作所为，心中又增加了一分对李赫的敬仰。所谓的善人，应该就是他吧。 李赫考虑自己也得弄个像样的情报组织，目前他自己的资源无非就 是斥候营和李氏盐铺分布在各地的分铺的人手。自己必须掌握天下动态，如何获得各地情报的事情是当务之急。他忽然觉得自己像个瞎子一样，只知道陇西郡的一些事，连凉州的事情都不知道，更别提知晓天下事。 成立情报组织的事和火器研究所一样重要！自己的义父徐毅成现在是布衣，不受人关注，又亲自练出了这么多护师。为人正直，武艺高强，让他来做简直是不二人选。有了自己的情报组织，护卫李氏产业简直是小菜一碟。想到此，他心中兴奋得难以抑制。又想到全身如若无骨的娇妻荀芹，这一算又大半个月没回家，她不会一脚把自己踢下床吧，想到她拧自己的时候，全身鸡皮疙瘩都竖了起来。 他披挂完毕。命令莫言白道：“你随我去安故县，让老六他们并入其他队参加训练，让他们别偷懒。” “是。” 李赫跨上黑雪，莫言白紧随其后冲出了斥候营，沿着官道疾驰而去。忽然远远地来了一队人马，一看是章裘带着一队亲卫护卫着几个人迤逦而来。驰进一看，居中的一位身穿绿色长袍，脚穿高齿屐，熏衣剃面，傅粉施朱，体型清秀，如神仙般飘逸。身旁还有两位约莫十三四岁的小黄门和十几位与陇西军身穿不同铠甲的护卫。 章裘喊道：“李营尉这是要去哪里？” 李赫翻身下马，单膝叩到：“卑职见过 章将军。”莫言白亦随着李赫翻身下马拜倒在地。 章裘哈哈笑道：“难道你小子知道张公公前来，特地跑出这么远来迎接？” 李赫愣道：“卑职没见过张公公，不认识张公公呀？” “这位是皇上的常侍张谅张公公。”章裘回头向那人说道：“张公公，此人便是李赫，现任陇西军斥候营营尉。” 这位张公公正瞧着李赫，咧嘴笑了一下，说道：“早听说过这位李营尉之大名，皇上对他赞赏有加。那首《将进酒》写的可是大气磅礴啊，杂家对他也是佩服得紧。” 李赫一听就懂了，这是宫里来人了。忙叩拜道：“多谢公公谬赞。” 张公公有说道：“早听说你的大名，闻名不如一见呐。果然少年英雄，英气逼人。天下之大，像你这样文武双全的少年可不多，皇上见到你还不知道会给你什么样的恩宠呢。” 章裘在边上说道：“公公可别一见面就将他夸到天上去，这小子要飘。” 张公公笑道：“杂家不怕他飘，飘多高也能给他拽下来。” 李赫听着笑里藏刀的话，不是滋味。心想：宫里的人就是不一样，习惯就好。今日这张公公是来干嘛的？ 章裘说道：“走，回你的斥候营。钦差张公公不辞劳苦，大老远从东都洛阳一路风尘仆仆地过来，他可不是来玩的。有圣旨要宣。” “啊？”李赫惊到了，皇帝老儿怎么会给 自己下圣旨。自己的名气这么大吗？ 章裘哈哈大笑道：“兔崽子，还不快点上马？别傻了吧唧的傻站着。” 回去的路上，李赫才知道朝廷派了张恒接替袁钊镇守陇西郡，做了陇西太守。陇西现被评为天下钱粮之地，张家得了这个位置，着实不容小看。张公公便是奉了皇命，陪同张恒前来陇西就职，顺便带过来给李赫宣旨。 回到营中，张公公径直走到大帐中间面朝南，展开圣旨大声说道：“李赫听旨。” 李赫赶紧上前跪倒在地，说道：“臣李赫听旨。” 张公公清了清嗓子说道：“广德皇帝诏曰：李赫乃陇西李氏嫡传子弟，仁义忠孝、年少有为、文武兼备，陇西郡推举为孝廉。东海王举荐李赫博学多才，才堪大用。朕也早有耳闻李赫为人忠孝、才高八斗、学富五车、忠勇两全。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故任命李赫为八品侍卫，入宿卫序列。钦此！” 李赫叩拜道：“谢主隆恩，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赫接旨。” 李赫举起双手接过圣旨，说道：“多谢张公公。” 张公公笑道：“要谢皇上知遇之恩，谢杂家干啥，我就是一个传话的。” 李赫示意九儿从后帐托了一盘细软出来。他双手递给张公公道：“公公此行车马劳顿，这是下官的敬意，请公公收下。” 张公公咯咯咯地笑道：“孺子可教 也，我喜欢。那杂家就不和你客气啦！”说着，毫不客气地从李赫手中接过，递给边上的小黄门。 李赫双手一引，说道：“有请张公公。军中饭菜粗鄙，下官略备了薄酒，请公公移驾一用，以解车马之乏。” 章裘在边上叫唤道：“公公有口福啦，饭菜怎么样不知道，但这小子有好酒是真。” 张公公笑道：“好好好，让杂家品品你的好酒。酒香飘千里，你李氏酒坊的酒我早有耳闻，今日倒要好好尝尝。咱们边用边聊，走吧。” 第九十八章 意外结拜 席间，张谅居中而坐。章裘、李赫向他敬酒，他端杯尝了一口，夸道：“果然好酒，杂家不虚此行啊！” 李赫笑着说道：“公公好酒品，一喝就知道是好酒。” 张谅嘿嘿笑了笑，说道：“杂家是宫里的人，可比不得外面的大臣们。宫中禁酒，皇上若知道我等喝过酒非扒我们的皮不可。虽酒喝得少，但杂家对酒还是略懂一二。此酒酒气芳香浓郁、绵柔甘冽、底子干净、回味悠长、饮后尤香。和别家的酒比起来，至纯至刚，酒力浓烈绵长，这酒谁敢说自己能喝一斗，杂家愿和他一赌。” 章裘哈哈大笑道：“公公说笑了，谁敢和您赌啊！李赫虽才学极佳，但懵懂少年对宫中规矩所知匮乏。此番前去宫中当值，别给皇上添乱才好。希望公公多多提携和指点。” 张谅长叹口气，说道：“长江后浪推前浪，江山辈有人才出。李赫年方十六便如此超然脱俗、内敛稳健、睿智谦谦，实属难得。杂家看着喜欢得紧，要是我有这么一个后辈就好了。陇西李家有福啊！” 章裘道：“张公公此话怎讲？” 张谅低沉地吟道：“人生无根蒂，飘如陌上尘。分散逐风转，此已非常身。落地为兄弟，何必骨肉亲！杂家从小净身入宫，承蒙皇上恩宠，得以侍奉左右，一晃年近三十矣。宫中无知己，宫外无兄弟，孑然一身，茕茕独行。章将军不 是外人，杂家当着聪明人不说糊涂话。李赫，杂家愿认你做个异姓兄弟，这宫里宫外的互相有个照应，你意下如何？” 李赫听言猛地一惊，但反应很快，不假思索地上前作揖道：“下官何德何能得兄长如此垂青！” 张谅公鸭似的嗓子咯咯笑道：“这小子机灵，哈哈，马上顺着杆子往上爬！ 章裘朝李赫的屁股踢了一脚，笑骂道：“之前咋没见你这么机灵呢？合着你小子见到张公公有缘还是怎滴？” 张谅道：“善于把握机会不是坏事，这小子身上有股初出牛犊不怕虎的劲儿，不像其他人那么虚伪做作。” 事不宜迟，李赫马上吩咐手下张罗开。两人焚香沐浴后，章裘为公证人。为他们俩点上三炷香，他大声说道：“举头三尺有神明，苍天为上，跪拜天地。” 张谅和李赫跪拜完毕后，又互相对拜，然后歃血宣誓今生今世结为异性兄弟，同生共死，如若背叛必遭天谴。张谅为兄，李赫为弟。 结拜完后，三人继续喝酒，气氛融洽了很多。 张谅道：“想不到此行认了个异姓兄弟，今日高兴，杂家与弟弟再干一杯。”李赫与张谅共饮一杯后，张谅咯咯笑了笑，继续说道：“我猜你俩心里一定在纳闷，杂家为何突然认一个异性兄弟。杂家可没有见一个少年英才便结拜一个的习惯，说不得有人会扣一个笼络人才，培植党羽 之罪给我。现在杂家只有李赫这么一个异姓兄弟，这小子合我眼缘。” 李赫举杯敬了兄长一杯酒，说道：“哥哥垂青，弟弟感激不尽。” 章裘心中暗道：这臭小子福祉深厚，白捡个常奉皇上左右的常侍为兄，对他以后的帮助别提有多大了。 “杂家也略懂些观人之相，吾弟骨骼清奇、天庭饱满、地阁方圆、双眉带彩、二目有神，乃王侯之相，他日必成国之栋梁。别人未必入得了杂家的法眼，既成兄弟，为兄必成全弟弟。”张谅吃了口羊肉，接着对李赫说道：“你妻舅荀艺举孝廉入黄门侍郎在前，你举孝廉在后，一家出两个孝廉，天下必为此震动。李家荀家肯定是各族结交的对象，不出意外各家都会找机会和你们联姻，甚至各诸侯王都会参与进来。咱们现在是自家兄弟，说说无妨。皇上悔不当初分封了这么多王，如今诸王羽翼已成，各个拥兵自重，这样下去，天下危矣。皇上夜不能寐、寝食难安，龙体每况愈下，现日日服用国师制炼的丹药。杂家看在眼里，恨不能为皇上分忧！” 章裘在边上倒上酒，此时他不便说话，他只是一位边郡武将，朝中之事听听就行，以后李赫若有需要，必助他一臂之力。 李赫则一副牲畜无害的样子，说道：“大哥，您侍奉皇上左右，应该劝皇上别吃这种丹药，对身体无益。” 章裘瞪 了他一眼，喝道：“皇上边上有那么多太医，这是张公公能谏言的吗？小心皇上砍了你大哥的脑袋。” 张谅咯咯地笑了两声，道：“宫中言行需谨小慎微，你入宫后要少言多听。你是孝廉，宫中当过值，一定会外放任职。荀艺皇上也是甚是看重，少年老成。为兄以后老了可就依仗兄弟你了，你还年轻，前途不可估量。” 李赫拱手道：“小弟全凭大哥做主，某有自知之明，小地方出来没见过世面，也不懂宫中的规矩，入宫后仰仗大哥了。” “喝酒，咱自家人，还说什么客套话。”张谅举起杯子，又干了一杯。其实，张谅在司马鉴身边早已知道李赫其人，皇上对他是赞不绝口，如此人才张谅不趁此机会结交，入宫后便没机会了。皇上的身体他是知道的，时日不多矣。亲自派他前来招李赫入宫，亦应该是给太子选备人才。张谅与李赫结拜兄弟，也是为了他日自己有个强有力的外援。多少年以后，他逢人便夸自己当时的眼力有多毒辣。 这晚，张谅细细地向李赫说着朝中之事，三人在军帐中不知不觉喝到午夜，趁着酒劲沉沉地睡去。 斥候营交由李唯暂行营尉之职，让李元昊和莫言白跟着自己。九儿自是不方便留在军营，扮成俏书童伴随李赫左右。 与张谅回到陇西郡府，新太守张恒不敢怠慢，出门迎接。张恒也知李赫 举了孝廉即将入宫当值，不敢托大，让张谅在府上歇息几日等李赫家里的事安排停当一起回京。 第九十九章 安保组织 李赫、元昊、莫言白、九儿四人一路快马回到安故县。到家，荀芹听到屋外的喧闹声和黑雪的嘶鸣声，知道自己的夫君回来了。莲步轻移，与红儿俩人从屋里走了出来。 四目相对，微微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她只说了一句：“屋外冷，快进屋吧。”回头吩咐红儿：“快去叫义父过来，遣人去荀府告知家翁，他女婿回来了。” 李赫看着恬淡、优雅的媳妇，禁不住拥她入怀，咬着她的耳朵轻轻地说道：“夫人，想死我了。” 荀芹差点迷醉在他的怀抱中，想到九儿等都在边上，刹那间脸红到耳根，羞道：“没正经的，这么多人看着呢。” 李赫道：“老婆大人操持家中，居功甚伟，必须好好疼疼你。这是莫言白，以前隶属东海王府，现在跟着我，以后就是自己人。”莫言白作揖问主母好，荀芹点头示意。 “好小子，回来也不提早说一声。哈哈！”徐毅成人未到，洪亮的声音已经传了过来。 李赫示意荀芹和九儿先回厢房，然后便迎了过去。 老远便看到徐毅成迈着急行军的步伐走过来，人依然挺拔的像标枪一样。李赫满是感动，眼睛潮湿了起来，喊道：“义父慢点，孩儿过来接您。” “你当我走不动啦？站着别动！老子还没老呢！” 莫言白眼里，徐毅成有如战神一般，浑身散发出凌冽地杀气，尤其是脸上 那道骇人的伤痕，证明此人绝对身经百战。有如此义父，才能调教得出李赫这样的煞神。莫言白轻轻地叹息道，如此强大实力的班底，公子日后一定会成为一代雄主。 等徐毅成走近，莫言白作揖便拜，说道：“属下莫言白，拜见太公。” 徐毅成错愕，愣了一下，说道：“别这么叫我，我有这么老么？叫我徐管事就是了。记住没？再叫劳什子什么太公，我揍你个兔崽子。” 李赫嘻嘻笑了起来，说道：“义父，这是人家尊敬您，您倒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啦。” 徐毅成佯怒道：“有你这么挤兑我的么？翅膀硬了是不是？”撸起袖子便要教训李赫。 莫言白急忙上前拦住解释道：“徐管事息怒，公子开玩笑呢。” 徐毅成旋即哈哈大笑道：“你看，这小兔崽子机灵，改口倒是飞快。” 莫言白尴尬地站着，脸红了。李元昊上前说道：“拜见师傅，师傅气宇轩昂，风姿灼灼。应该为您寻个师娘，让我们尽尽孝心。” 徐毅成眼睛一白，朝天道：“少来，哼哼，都翅膀硬了，敢和我开玩笑啦？” 李赫笑道：“义父，元昊这么一说倒是提醒我了。天纲人伦，天经地义。我不帮你寻个师娘便是我不孝啊，您不能陷我于不孝吧。” 徐毅成脸部狰狞起来，说道：“我有你们这帮兔崽子就够我烦了，别瞎聒噪。” 李赫哈哈 笑道：“行，咱们先将此事暂搁一边。义父，有正事，咱们进去边喝酒边合计。” 徐毅成怼了回去：“什么暂搁一边，兔崽子别挑事哈，没有此事听见没？” “行行行，不提不提。” 客厅，李赫命人摆上酒菜，四人围着火炉吃将起来。李赫看了看莫言白，转头对着徐毅成说道：“义父，莫言白以前效力于东海王府的候吏署。” 徐毅成看了看莫言白，说道：“候吏署是执行破坏、暗杀，刺探情报的衙门，专干些偷鸡摸狗的事。” 莫言白一脸的尴尬。 李赫笑道：“义父，您别小看候吏署的重要性。我今日回来，和你商量的就是这个事，我也想成立自己的情报组织。” 徐毅成错愕道：“你小子为何要成立这种组织？” 李赫撕了个鸡翅膀啃了一口，吃得满口是油。叹道：“这鸡真香啊。”又嗞地喝了口酒，慢慢说道：“义父，您可知道渤海、东海今年天气咋样？你可知道各地的物价情况？你可知道当今天下局势？你可知道羌人、匈奴人、高句丽人近年来人口牲畜是否增多，他们的势力范围到了何处？” 徐毅成目瞪口呆地看着李赫，哑口无言。 李赫说道：“不知道吧，我也不知道。但我很想知道，这些情报很重要，为什么呢？我知道渤海、东海的天气情况，我就能判断地出渤海盐、东海盐的产量是否增减。 我知道各地物价情况，对我们来说能销售出好价格、采购到最便宜最优质的物资。了解天下局势，我们可以做到未雨绸缪，对未来即将发生的事情有所准备。了解周边游牧民族的动态，能做到防患于未然，少受他们的欺负。您说，重不重要？” 徐毅成哪肯在自己义子面前吃瘪，哼哧哼哧地说道：“这我知道，军队中要有斥候散出去寻找敌军，刺探情报。我的意思是，咱们家似乎没必要这么大动干戈吧。” “有必要。”李赫斩钉截铁地说道：“了解天下事，不能道听途说。必须切切实实地掌握正确的消息，不正确的假消息会误人误事甚至误国。” 徐毅成沉咛片刻，说道：“道理是有，这可是无底洞啊，搜集情报需要大量的人力和物力。” 李赫说道：“义父，我们现成都有，盐铺的分支遍布天下，每个铺子安插几个人就行。至于钱物更不用担心，孩儿有的是办法赚钱。关键是怎么管这么大一个组织，孩儿想着让您来掌舵，莫言白协助您，这方面他有经验。” “你既然胸有成竹，主意已定，那就随你吧。为父暂且代管，以后你需找人顶替我，我还想清闲几年。”徐毅成道。 李赫轻笑道：“那您放心，俺是那种不孝儿子吗？” 徐毅成佯怒道：“就你不孝顺，老是打老子的主意。” “哈哈，一起干一个。” 由 李赫提议，四人商定成立安保队，由徐毅成总管将继续训练护师，莫言白、李元昊做副手。莫言白为情报组组长，负责建立情报网收集情报。李元昊为行动组组长，负责建立保卫人员安全。因李赫即将去洛阳，安保队就同去洛阳。 第一百章 零五七所 夜幕的降临将安谧的安故县笼罩在茫茫的黑暗当中，整个县城除了大户人家还燃着灯火之外，小户人家都早早熄灯上床歇息了。由于前段时间忙，九儿都无暇侍奉李赫，更别说荀芹半月才见夫君一次。九儿一直跟着李赫，荀芹一个人寂寞，便命红儿搬入九儿的房中。 此时房间传出压抑的、销魂蚀骨的声音和轻微的碰撞声将隔壁还是丫头的红儿听得面红耳赤，躲在被窝中脑子里尽想着是旖旎画面，想着主母许的那些话，红儿春心荡漾，小腹像是烧起一团火灼热起来。要是自己也这么伺候主人。。。。。。哎，羞死了，居然会想这等事，红儿害臊地暗骂自己不要脸。听得口干舌燥，亦不敢起床喝口水。小俩口就这么干柴烈火，小别胜新婚。一直折腾到天麻麻亮才沉沉地睡去。 红儿也挡不住困意袭来，亦沉沉地进入梦乡。 李赫依旧早起到后花园，看到莫言白已经跟着元昊在做晨练了。便随着义父练了趟刀法，打着哈欠坚持跑了十里地。惹得徐毅成一顿埋怨：小伙子，有些事情悠着点，别太贪恋。 用完早饭，李赫、徐毅成等一行纵马驰往秦岭腹地，莫言白也在其中。李赫考虑过，如此机密让他知道会不会不妥。然，安保队用的火器出处，他迟早会知道有这么一个研究所存在，与其以后打探出来，还不如主动让他知道。况且他 还有百十个兄弟在自己的斥候营，他不是那种拿兄弟的命去求富贵的人。 照例，距离二十里地时，就听见路边的密林里有斑鸠的叫声悄然传到远方。只有李赫知道其中的奥妙，他暗笑：恩，警戒线布的不错，安全距离足够了。他骑着黑雪，手持乌云蔽日槊，双腿一夹，黑雪与他心意相通，嘶鸣一声，加快速度往前冲。老远便看到杨氏兄弟带着几骑迎上来，高呼道：“师傅，大哥你们来啦？可想死俺们了！” 李赫大声说道：“哈哈，你俩在这里乐不思蜀了吧，山珍野味吃腻了没？” 杨显怼道：“要不咱俩换换？山珍野味留给你，我回去抱婆娘。” 杨磊道：“他能跟你换？娇妻美妾左拥右抱的，给个金山他都不稀罕。” 徐毅成哈哈大笑道：“你俩莫学他，仔细身子被淘空。有些时日没看到你们了，进展如何？” 李赫笑道：“义父，娶妻生子乃天纲人伦，咱这不是努力造人，为国添丁而效绵薄之力嘛。这事得提倡，你们的婆娘包我身上，这个媒人我做定了。” 徐毅成瞪了他一眼，道：“不包括我，有你们这帮兔崽子就够我烦了，别给我找甚婆娘。” 杨显笑道：“师傅，我看赫哥这事靠谱，就让他尽尽孝心嘛，男人哪缺的了女人。” 徐毅成扬起马鞭作势要抽，骂道：“小兔崽子，再说就抽你。” 杨显潇洒地勒过马头，两腿一夹 窜了出去，留下一串笑声。李元昊追了上去，与他叙旧。 李赫、莫言白等也快速跟了上去。 山谷中，几根吐着黑烟的烟囱高耸入云，足有十丈高。李赫快马加鞭，急着想去看看世界上第一座炼钢的高炉。 零五七所，所有人静静地等候李赫的到来。等李赫纵马驰入时，大家齐声喊道：“拜见公子。”哗啦啦一百多号人单膝跪地整齐划一。 李赫翻身下马，将手中的槊扔给莫言白。面朝大伙作揖道：“大家辛苦啦，快快请起。”说完快步走到邱归途、卢鑫、石雄、石莫等人面前，一一将他们扶将起来，用力地在他们的肩膀上拍了拍。 他扬起头，朝后面的护师们喊道：“兄弟们辛苦了，看到零五七所治理严谨，纪律严明。某很高兴，每人奖励二千钱，以表鼓励。希望兄弟们再接再厉！各回岗位吧。” 护师们虽然脸上露出喜悦之色，但身体没动，眼睛都瞧着杨氏兄弟。杨磊喊道：“兔崽子们，还不赶紧感谢公子，想杵着多要赏钱吗？” “多谢公子。”护师的回答声震耳欲聋，响彻山谷。 莫言白惊到了，李赫究竟有多少隐藏的力量？看来世族大家的实力真是不容小觑啊。李赫犹如冉冉升起的新势力，等他羽翼丰满后足以称霸一方。想到他不计前嫌，能如此信任自己，让自己统领安保队的情报处，心中激动万般感恩。而且他善待部下 ，真正当我们是兄弟。士为知己者死，他暗自下决心：以后自己这条命就给他了。 李赫当然注意不到莫言白用崇拜的眼神看着自己。他很满意杨氏兄弟的管理才能，治下严谨，这帮兄弟终能成为自己的肱骨。 他心情激动，大手一挥说道：“先去看看高炉。”古人的智慧真当不能小觑，只是给他们几张图纸，石雄石墨兄弟俩居然就真的捣鼓出了高炉。铁匠出身的他们，经过几日的思索和研究，明白李赫所画的高炉实属精妙无比，让人拍案叫绝。有此高炉不怕练不出好钢。美中不足的是炼钢所需的煤实在太少，不能大批量生产。 李赫兴奋地看着按照自己设计图建造出来的炼钢炉，看着被炉火印得满脸通红的石雄石墨兄弟俩竖起大拇指，大声说道：“你们，了不起！” 房内，十几个汉子围着塘火，伙房送来了羊汤给大家暖暖身子。李赫美滋滋地喝了口羊汤，说道：“我奉旨要去洛阳，到宫中当值。昨日和义父等商议，成立安保队。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莫言白，以前效力东海王府，现在是咱自家兄弟，负责安保队的情报组。元昊，负责安保队的行动组。你们这里的零五七所并入安保队，杨磊你负责成立器械组，零五七所隶属器械组管。总部设在洛阳，你们几大负责人都随我一起动身，零五七所就让杨显一人负责，杨显你 没问题吧？” 第一百零一章 震天雷 杨氏兄弟愣了，一时没有转过弯来。李赫要入宫？还来不激动和恭喜，离别的伤感一下子涌了上来。兄弟二人从小形影不离，自此要分开。兄弟二人默默地对视了一眼，杨显担心自己一人撑不起零五七所，杨磊则担心弟弟之外还有莫名的惆怅，东都洛阳是繁华之地，自己既向往又对未来有种不确定感。 李赫看着兄弟二人，呵呵笑了。说道：“咋了，这么磨磨唧唧。杨显，你觉得自己不行，离不开你哥的话，我就让李虎过来。磊哥，别小瞧你弟弟，从小他在你的保护中长大，是时候让他单飞了，这有利于他的成长。难道你要一辈子守护他边上啊？虎子他们可是个顶个的独立。” 杨显开口了：“赫哥，说哪的话。我怎么不行，我哥走了，这里还有这么多兄弟在呢。要说心里不难过是假，毕竟兄弟情义在，俺一时缓不过来嘛，别小瞧了我。哥，你去吧，我没问题。” 杨磊微笑道：“嗯，那我就随你赫哥走了，男儿志在四方，我也该随着你赫哥出去见识见识了。”说着，向李赫说道：“皇上咋突然下旨宣你入宫？咋突然成立个安保队，主要是干啥的？” 李赫说道：“咋那么多问题，这些回头再说。你先说说零五七所的情况。” 杨磊笑道：“他们都在，让他们自己说罢。俺只是负责安保，别的不懂，说不明白。” 李赫等人目光看 向邱归途等。邱归途咳了几声，作揖道：“先恭喜公子，贺喜公子，公子未来大有可期啊。” 李赫翻了翻白眼说道：“好好说话，直入主题。” 邱归途看了看卢鑫，说道：“那我就代表火器方面说说，说漏了卢鑫补充。”卢鑫点了点头。 “启禀公子，最近一批试制的震天雷，效果比之前的好太多。炸裂的钢片多达几百片。原因是石雄他们提供的钢制外壳品质好很多，火药的效能也提高很多，原因是卢鑫将原料纯度提高了。我们分别制成几个款式，最小的是手抛式，约重一斤，爆炸杀伤范围可达十丈。可随身携带若干个。最大的如磨盘，重达六十斤。不便抛出，可预设爆炸，爆炸杀伤范围达百丈。” 莫言白听言，心中暗道：好家伙，自己等人尝到过震天雷的厉害，这里便是制震天雷的地方。这是大杀器啊，看起来震天雷还不断再升级。公子有此神器，焉能不称霸？同时对自己的安保队充满了信心。 李赫听言，面露喜色。说道：“好，杨磊你是负责器械组的，要保证行动组的物资供给。这次去洛阳便带上便携式的震天雷，先带上几个。” 杨磊应了一声。 李赫接着道：“冶炼科呢，有无新进展？” 石雄作揖道：“公子，您说的无缝钢管，属下暂时无新进展。恕某愚钝，找不到好办法将钢制成管子。至于震天雷的钢材，某可以 保证生产所需。” 李赫点点头说道：“很好，一件大事是由很多个小事组成，干一件大事需要各个部门，所有人齐心合力才能完成。在此，我向大家表示感谢。邱归途、卢鑫、石雄、石莫，你们不怕辛苦，盖成高炉，此乃旷世奇功一件。最难能可贵的是互相能精诚合作，同甘共苦，共同摸索未知的技术。这就是我最看重的工匠精神和团队精神。我向你们表示最崇高的敬意！”说着便向他们鞠了个躬。 邱归途等热泪盈眶，慌忙向前拦住李赫，说道：“公子，莫折煞我等。我等应该感谢公子才是。” 李赫看着石雄、石莫说道：“无缝管技术要求很高，没有几年的摸索是制不出来的，我闲暇时也好好想想该怎么办，不着急。”暗恨自己不是理工男，脑子里的枪管怎么把它弄出来确实是个大难题。即使有了无缝管，怎么将它做成枪又是个难题，还有子弹。哎，伤脑筋，自己穷究一生都制不出也正常。好在有手雷，在冷兵器时代，有这个大杀器应该也够了。 接下来就是步出屋外进行试爆，果不其然，手雷达到了预期效果，与邱归途描述完全一致。虽然莫言白已经尝到过震天雷的威力，但还是被眼前的手雷足足震撼到了，试爆圈里的假人身上插满了密密的钢片。虽然手抛雷只能抛出十几丈，但能有效杀伤十丈范围，一炸一大片，谁 装备这种手雷，一定战无不胜，还好自己是使用者。 高兴之余哪能不喝酒，当晚十几个汉子觥筹交错，吃着各种山里的野味。大伙既是兄弟，又是同事；既是接风，又是离别；既是庆功，又是勉励，全都喝的烂醉。第二日李赫、杨磊等人在杨显、卢鑫等的目送下，依依不舍地离开了零五七所，走远了还回过头遥遥地抱拳施礼，以示互相保重。 回头看不到弟弟了，杨磊心情复杂，眼眶红红的默默地跟在最后面。李赫回头一看，勒住黑雪等他跟上来，说道：“磊子，别难过。让杨显独自挑挑大梁，能加快他成熟起来。斥候营我都撂给李唯管了，你得相信他。你们兄弟二人日后有的是机会再聚一起。我也希望咱们几个像小时候一样天天在一块，但形势不允许了。现在这么多事，没有自己人看着不行。咱们长大了，爹娘也老了，世道这么乱，咱们得抓紧时间壮大自己，别被人一下子玩完。” 杨磊咧咧嘴，道：“道理我懂，只是莫名心情不好，没事的。你说说那事呗。” “啥事啊？” “入宫的事。” “啊，这事啊。说来话长，你听我细细道来。。。。。。” 李赫、杨磊俩人途中边走边聊，李赫将他知道的天下形势说给杨磊听，西炎现在是内忧外患，大乱在即。又说了为何自己要成立安保队的缘由和重要性。杨磊听了连连点头，内 心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一时英雄豪气涌上来，忘记刚才离别的惆怅。他喊到：“赫子，从小你就懂得比咱多，比俺强。以后怎么做你定就是，俺全听你的。” 第一百零二章 三英战李赫 李赫这才松了口气，纵马加速。回头喊道：“大家比试比试，看谁第一个冲进城门。你们中间只要一个比我快就算赢，如果我赢，罚你们去城头喊：我要婆娘。如果我输随你们怎么罚。” 徐毅成听罢，大声吼道：“哈哈，兔崽子牛逼啊。你们敢不敢和他一战？” 李元昊、杨磊、莫言白三人都是高手，当然不服，齐声吼道：“要战便战。” 李赫哈哈大笑道：“都有种，三位好汉别怪我无情啦。” 话音刚落，只感觉耳后有凉风刮来。李赫本能地将上身前倾，整个人趴在黑雪的身上。只见一条槊从上面呼呼扫过，听到元昊在身后叫道：“两位哥哥，我拖住赫哥，你们先走一步。黑雪脚程快，咱们要赢得用计谋。” 徐毅成哈哈大笑道：“元昊这崽子脑子好使，赫儿没看错你，不亏让你负责行动组，说开始便动手。” 莫言白一愣神的功夫，杨磊便纵马疾驰而去，他一咬牙狠狠地夹了下马腹，紧紧跟着杨磊奔跑而去。心中暗道：呀，他们是玩真的，李元昊那一槊冷不防地抡过去可是实打实的，不怕打伤公子么？ 李元昊还真不怕伤到李赫，从小跟到大，还不了解李赫吗？要伤他还真不容易，自己这一槊势大力沉的抡过去，这么大的破风声，如果李赫听不到才怪。 眼见两位哥哥疾驰而去，元昊挽了个槊花。又来了一记 神龙摆尾扫了过去。李赫轻松用槊拨开，笑道：“元昊，你这样阻不了我。黑雪脚程快，我甩开你跑开便是，还记得三三战法吗？” 李元昊当然知道，他跟着李赫反杀野利飒的骑兵，用三三制战术轮番阻敌，歼灭了大部分的狼骑。他懂了，赫哥这是要让他们操练轮流阻敌，有序撤退。光他一人是阻止不了比他强大的敌人的。如果磊哥和莫言白也参与轮流阻敌，他们可以尽最大可能消耗李赫的体力和速度，同时保持自己三个人的战斗力。 他憨憨笑道：“赫哥，那容我和前面两位哥哥商量下，他们应该不知道你这三三制战法的妙处。” 李赫笑道：“哈哈，那就给你先跑五百步，过去和他们商议阻我之法。” “好咧。”李元昊策马向前追了过去。 过了一会，李赫夹着黑雪的肚子，全力冲刺。徐毅成则远远地落在后面看热闹。果然，前方三骑马分散着往前奔驰。这回是杨磊殿后，他看李赫追了上来，提枪便来了个回马枪。他称自己这杆枪为“火云枪”，因为在枪头下绑了一团的红缨，舞将起来只见那团红缨化为一片火红的云彩，足以让敌人看的目眩眼花。 他的枪法含有上古矛法的“提、掳、拦、拿、缠、翻、圈、环”八式，乃枪法之祖。家传武学又融入了自己平时与李赫操练时的心得，总结出三十六招变化，称之 为“火云三十六枪”。他对自己的枪法很有信心，李赫的槊法势大力沉，自己的枪法精妙无双，拖住他应该没什么问题。 只见他这招回马枪使的是中平枪技法，枪尖直指李赫的腹部刺来。来如电，去如线，这招来势迅猛，加上黑雪速度极快，眼看李赫就要撞到火云枪上。 槊法也是从矛法演变而来，有“劈、盖、截、拦、撩、冲、带、挑”等技法。好个李赫，仗着自己身高臂长，势大力沉。对杨磊这招最难防的平枪刺，右手执槊使用了一记带字诀，左手将缰绳往左侧一带，侧身用槊杆将这招突刺化解。徐毅成只见杨磊的火云枪堪堪从李赫的右侧刺过，被李赫带开。看出了一身冷汗，一群瓜娃子，真刀实枪地干起来，也不怕误伤。 杨磊看李赫带着自己的枪避开了平枪刺，便扭过马头，使出第二招“枪挑霸王”，顺着枪势，将枪尖往上一撩，挑向李赫的右肋。从小一起长大，李赫焉能不知他的下一招。他一夹黑雪，黑雪心意相通，一个冲刺，堪堪躲过枪头，李赫伸手便要抓杨磊的火云枪。杨磊一看不好，改挑为提，枪杆躲过了李赫的魔爪。李赫顺势将乌云蔽日槊压向杨磊，杨磊只得改攻为守，用火云枪架住李赫的乌云蔽日槊。黑雪则趁机加速，超了过去。 两人你来我往的功夫，莫言白和李元昊已经跑远。李赫看已经 超过杨磊便不恋战，一夹黑雪，黑雪全力向前飞驰而去。杨磊苦笑了一下，叹道：“赫哥还是厉害，不服不行。”叱马努力追着李赫而去。 在李赫追上莫言白时，莫言白亦实施拦截。而杨磊趁机超过李赫往前冲去。就这么三人轮流拦截下，黑雪虽然速度快，他们总有一人保持领先，跑在李赫的前头。 最后在李元昊的拦截下，杨磊终于率先冲进了安故县城门。李元昊、莫言白后面跟上来，三人虽然精疲力尽，还是相视哈哈大笑起来。赢了李赫，他们心里奇爽无比。 李赫虽然输了，但他内心是高兴的，通过游戏锻炼了团队合作精神。以后在战场上，此法可以拖垮比自己强大的敌人。他装作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说道：“你们赢了，大丈夫敢作敢当，今日我就随你们处置吧。别让我陪你们睡觉就行。” 杨磊啐了一口，说道：“俺又不是兔儿郎，要你陪睡干啥？元昊，此人低级恶俗，该当如何罚？” 李元昊眨了眨眼，道：“应该负荆请罪，跪到嫂子的床头。” 李赫眼睛朝天一翻，说道：“男儿膝下有黄金，难能轻易跪到妇人面前？莫作妖，人在做天在看，小心天打五雷轰。”莫言白偷笑。 杨磊见徐毅成跟了上来，急忙叫道：“师傅，俺们赢了。您拿个章程如何罚他。” 徐毅成也心存捉狭，眨巴眨巴眼睛，说道： “罚钱对他来说没意思，过分的事情又不能做。我看这样行不行，罚他给咱们挨个洗脚，搓背。” 第一百零三章 亲手按摩 莫言白心想：这样也行？李赫可是他们的头啊，他不能够吧。 李赫听言，一本正经道：“义父此言有理，某认罚。你们回去等着我伺候你们洗脚。” 杨磊、李元昊马上有种不好的感觉，看着李赫满是老茧的大手同时想到这家伙要作妖。 徐毅成大笑道：“老夫就不随你们去了，老胳膊老腿的，回去睡一觉才是正经。” “噢。。。。。。轻点，哥饶了我吧。。。。。。疼、疼！”元昊龇牙咧嘴地叫道。声音从厢房里传出，院子里的下人们和护师们皆掩嘴而笑。 李赫邪笑道：“嘿嘿，俺认罚。伺候你洗脚还不乐意了，这世道不公啊。” 杨磊、莫言白听得背上直冒冷汗。杨磊弱弱地问道：“赫哥，我其实不太喜欢洗脚。我脚臭，臭不可闻。就别屈尊您的大驾给我洗了，为了您，我弃权。” 莫言白也在搜肠刮肚地编理由，就听李赫说道：“一个个来，大家都有。别走出门说俺李赫言而无信，俺李赫可是个朴实认死理的人。” 蒲扇似的大手一把将杨磊的脚抓在手上，用粗大的关节在他的脚心一拧，杨磊顿时发出泼天的杀猪叫，听得让人瘆得慌。莫言白全身鸡皮疙瘩竖起，李元昊则痛劲已过，笑着说道：“舒服啊，磊哥。赫哥手艺真是杠杠的，我现在全身舒泰好不舒服。忍着点哈！” 李赫阴笑道：“元昊，还没完呢。我这是泰式按摩 ，待会还要给你们松骨。” 厢房里一片嚎叫声。。。。。。 “别说，赫哥确实有一套。”元昊悄悄的和杨磊说着，全身舒泰地扭动着四肢。“刚才就像受大刑伺候一样，疼痛难忍，而现在的确舒服。疲劳感顿除，前段时间肌肉拉伤好像也消除了。” 杨磊也扭了扭脖子，说道：“嗯，我也是这么觉得，这种按摩手法应该能活动关节，舒缓肌肉，增加身体柔韧性，他是怎么学会的？” 莫言白在边上像死狗一样躺着，刚才自己的身体被李赫颠来倒去，想死的心都有了。现在确实如他们所说，四肢通泰，疲劳顿消。 听到他们的评价，李赫在边上哼哼两声，随口说道：“算你们识货，这泰式按摩可是秘传之技，他日我培养些技师出来，在洛阳开个泰式按摩店，专为达官贵人服务。” 杨磊点头道：“我看行，还方便咱们安保队搜集消息和情报。” 其他俩位亦马上赞成，这的确是个好场所。如果技师全部都是美人，那柔柔的小手在身上按来按去，麻麻酥酥的，那些达官贵人还不趋之若鹜？比青楼红楼又要高大上，男女同吃，收集情报易如反掌。 李赫瞪大了眼睛，诧异地看着他俩说道：“我就那么一说，你们当真啦？开泰式按摩店很麻烦的，几位大哥！” 他们异口同声问道：“有啥麻烦啊？” 李赫道：“你们动脑子想想，这种店类似青 楼，属于无本经营，我们销售的是服务，因此管理很重要。我简单说一下流程吧：门迎要微笑着引客人进包厢，侍女微笑着招呼客人泡茶等按摩师。按摩师进门要先敲门，经客人允许才能进入房间。进门后要礼貌的向客人问好，嘴上要说：对不起，让您久等了。为了让客人感觉自己银子花的值，还要让他们享受至高无上的尊贵待遇，按摩师从服务开始到结束都要跪着为客人服务等等，很多细节要经过培训，按摩师、店里的侍女等人才能上岗入职。我现在懒得说太多。你们说说看，谁来管这家店，你们能管我就开。” 杨磊、元昊等三人互相瞧来瞧去一脸懵逼，李赫说的他们不懂，况且几个糙汉子哪有闲工夫去干这种服务型的活？李元昊眼睛一亮，说道：“哥，嫂子可以去啊，她一定乐意而且一定行。” 杨磊拍了下他脑袋道：“你嫂子有三头六臂啊，这么大的家业要打理，盐铺酒坊够她忙的了，这是出的什么馊主意。” 元昊道：“不是这个嫂子，是另一个嫂子。” 杨磊被搞糊涂了，问道：“还有一个嫂子？” “恩，赫哥在临夏时娶的嫂子，现在在陇西郡城开了家最火的酒楼。这次你指定有口福了。” 李赫眼睛瞪了一下元昊，道：“别胡说八道，像个女人似的唧唧歪歪。”他转过去对杨磊说道：“这是意外，还没成婚呢。嫂 子嫂子的叫不合适，以后再说吧。不过她倒是适合干这个。”说完心里笑眯眯的盘算着下次碰到姜月该怎么和她开口。 元昊吐了吐舌头。 这次去洛阳，算是乡下人进城，不知啥时候才能回来。该去看看郑老夫子了，再不去新学看看，他肯定对自己颇有微词。华媢和卢鑫是从新学这边发现的人才，现在都可以独当一面。兴许还有很多这样的人才由于自己新学去的少而没有发现。新学堂是为了培养人才而建，是为了提高科技水平和生产力而建，是最核心的竞争力，自己一定要参与其中而不能做甩手掌柜。 新学堂的科目有：数学、天文、烧造学、医药学、冶炼学、农学、火器火药学、土木工程学。原来招会炼丹术的人现在改为研究火器火药了，已经迁往零五七所。为了学以致用，让邱归途和卢鑫边研究边教学。医学，同样也是让华媢实践中教学，九儿已经学会了不少医护知识，他建议华媢广收门徒，医者遍天下。开设农学，是为了提高农耕技术，提高农业生产力，让天下百姓都能吃饱饭。或许自己应该寻觅些南美的番薯、土豆、西红柿、辣椒等，提高收成并改善百姓的菜篮子。必须做出曲辕犁，由两三人操作变成单人耕作，大大提高耕地效率。必须要种棉花，冬天才不冷。必须要培养出杂交水稻，提高亩产量，让百姓有饭吃 。冶炼学的冶铁由石雄兄弟俩负责，而玻璃的烧造，瓷器的烧造要提上日程了。甚至产生了派人去马来西亚找橡胶树，为以后的马车安装橡胶轮胎；做热气球，滑翔机等，以后用于战场侦查，扔炸弹。。。。。。他越想越激动，好像自己就要站在世界之巅一样。可是发动机、蒸汽机、枪、炮都不会。。。。。。哎。。。。。现实点吧，好像忘了一件事情，没给黑雪钉个铁马掌！好在还没上战场，要不它没过几年就要废了。 第一百零四章 钉马掌 他来到黑雪身边，向它说道：“让你大哥看看你的脚。” 黑雪哼哼两声，翻着白眼不理他。 “脚，明白吗？哦，就是蹄子！” 黑雪咴咴叫了两声，缓缓抬起前蹄，好像听懂了似的。 李赫用手托着它的蹄子，仔细观察。还好自己骑得少，它跑得也不多。蹄子略微有些磨损，他这才放下心来。得让零五七所的铁匠们制作一批出来以备不时之需，自己的黑雪先得钉上铁掌。 李赫一想到这，就对他们仨说：“你们先歇着，我去新学看看。”新学就在县里的东北角，所以他不打算骑马，自己走过去便是。刚走到自己的宅大门，便听到外面的吵吵声，似乎自己的看院护师阻挡什么人不让进来。 抬腿迈了出去，护师们看到他出来，便作揖齐喊了声：“家主。” 李赫看到外面有七八个汉子，好像是外乡人，面生。他问道：“怎么回事？” 边上的护师刚想说话，只见其中一位汉子扑通跪倒在地，向李赫磕头道：“恩公在上，受某一拜。” 李赫哪受得了这个，急忙赶上前欲将那人搀扶起来，说道：“男儿膝下有黄金，这位汉子您这是为何？” 那人依旧跪着抬起头，两眼含泪说道：“恩公，您莫不是忘了您当时在临夏救了一位杂耍艺人？” 李赫当然记得这事，但那人的长相自己倒是没啥印象，只是感觉有点面熟。他动容地说道：“记得记得， 你那日在刀山上讨口饭吃，实属不易。某只是举手之劳，你别放心上！” “恩公，那日俺刚想找您道谢，转眼您便被和硕单于的亲卫拥入大帐，俺苦于见不到您呐。俺是河东人氏，这都是俺的亲族弟兄们，今日终于寻到恩公的府上，得见恩公真是老天有眼啊。” 李赫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快快请起，外头冷进屋再说吧。” 护师们早听说自己的家主是大善人，李赫平日经常不在家，没有亲眼目睹，今日终于亲眼看到家主的为人，对衣衫褴褛的人都以礼相待，何况对自己人，大家都庆幸自己跟了一位好主公。他们也热情起来，招呼这些汉子进院。 主客坐定，爬刀山的叫张占山，那日那种嘈杂的环境中李赫没有记住。丫鬟奉上茶水，张占山等喝了口热茶，刚要说话，便听到李赫问道：“张兄，为何跋山涉水来到安故县寻某？” 张占山道：“恩公，说来惭愧。俺张家人欠不得救命之恩，那日您走后，俺娘将俺骂了一顿，说一定要找到恩公报答救命之恩。俺便将娘送回老家后，来到陇西百般打听才知道您老家在安故县，到县里人人都知道您，他们听我说是报恩的，便指引俺们过来了。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俺是投奔您来了，只要给口饭吃就行。今后俺兄弟几个上刀山下火海但凭差遣，绝无怨言。他们几个不听话俺会收拾他们 。” 李赫感慨万分，古人重义从此事可见一斑，他朝着张氏兄弟作揖道谢，说道：“某感谢你们兄弟不辞千里投奔于某，某感动不已。某不矫情，既然来了我就把你们当自家兄弟，你们就把这里当自己家。大家以后兄弟相称，不用拘礼，我吃什么大家就吃什么。哥几个会些什么，说与我听听。” 张占山搓着布满老茧的双手说道：“俺们铁匠出身，今年二十有六了。打小便都练过武，祖上传下来一些轻身功夫，所以俺便走江湖耍手艺，爬爬刀山混口饭吃。” 李赫笑道：“炼铁制钢可有经验？” 张占山说道：“恩公，你看俺的刀，把把都是精炼钢刀，都是俺自己打的。”说罢，便从身上解开包袱，让李赫看看自己用钢做的一些家伙事，有枪头、矛头、匕首、短刀等等。 李赫眼睛一亮，看见他的包袱里头有一根钢管，欣喜地问道：“占山大哥，这是啥玩意儿？” 张占山看见李赫喜欢，便高兴地道：“这是俺自己做着玩的，我管它叫吹管。平时拿它用来晚上猎松鸡、兔子，也可以当暗器使。恩公，您要是喜欢就拿去玩。” 李赫说道：“这钢管你是咋做的？好多铁匠做不出这么好。” 张占山道：“我称之为揉锻法，取钢块千锤百炼反复锻打为厚薄均匀的钢板。然后放在事先用铸铁做的有半圆凹槽模具上反复锻打成圆形钢管。然后 用事先做好笔直的钢棍置入其中，继续锻打至厚薄均匀，内壁光滑。”他看李赫似乎没有听懂，继续说道：“恩公，俺嘴笨说的不是太明白。如果有铁匠铺，我现场演示给您看，您就明白了。” 李赫确实听的一知半解，云里雾里。他点点头说道：“很好，占山大哥你来的很是时候。某刚好有件事情需要你帮忙完成，今日你暂且歇着，明日我就派人送你们去零五七所，那是我研究各种秘技之所。过去之后，这件事由你们兄弟几个单独完成，技术秘不外传，在原来的技术基础上你们要继续提高，钢管的强度必须逐步提高。那边负责人是杨显，你需要什么东西尽管向他提，他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小伙伴。” 张占山高兴道：“恩公放心，为何你如此看重俺这钢管啊？俺做的刀更好咧。” 李赫道：“占山大哥，这事以后再向你解释，你只要做好钢管这一件事，就功德无量。这手工锻打一根钢管费时几何？” 张占山道：“颇为费时，单人锻打得费时一天。如果三人配合默契，一天可出五根。加强钢管强度，俺可以锻打几层，反复烧融锻打，应该没问题。” 李赫道：“我听懂了，此法估计可行。我让人带你去一个专门研究和发展铁匠工艺的地方，你就安心在哪儿专研。顺便将这张图纸带去，打上个一万个先存着。小铁钉也制作些存着 。”说着取出一张藤皮纸，在上面画了一个铁马掌的图样，大小尺寸标注好递给张占山。 张占山一看，问道：“这是？” “这是铁马掌，钉在马掌上的。避免马上了岁数，马掌磨损严重走不了路，变成瘸马。” “恩公这真是好主意！简直绝了！” 第一百零五章 惟读书高 古人云：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在中国等级森严的古代一般的读书人走的是三条道路：一条是读书做官，另一条是做不了官就去当幕僚即军师、师爷、谋士等，再则就是经商。李赫充分意识到一个人、一个民族，要想生存，要想发展，就要有自立、自主、自强的精神。不能甘受命运的摆布，不能任由强者欺凌。所以有钱就办学，让自己的新学为当下的社会培养有用的技术人才。 李赫面带喜色地出现在新学的门口，一进大门便高呼道：“郑老师，弟子李赫前来拜访。” 学堂颇为大气，高梁斗檐，深远宽阔。阳光透过树影，渗漏在木制的匾额上，上面是郑波亲手书写的 “新学堂”三个大字。院外便是被城墙包围着，小径通幽，墙角有枣树石榴相遮掩，西廊冬青遥相呼应，把一座偌大的庭院掩映在树枝曼叶之中，更添意境，学员在这种环境中学习，应该惬意的很。 郑波人未见到，但他的笑声已经从厢房里传了出来：“哈哈，你个臭小子，你做事忒不地道。新学你光出钱不出力可不行，让老夫一个人挑着，其他人怎么办呐？老夫只懂四书五经和数学，其他学科你得多找能人来才是啊。” 李赫大声说道：“我这不来了吗？” 郑老夫子闪身从门里走了出来，眯着眼睛看着李赫，脸上难以掩抑内心的喜悦。口中还是不依不饶： “你倒好，这甩手掌柜当的溜溜的。听说你又要去洛阳了，那这个摊子你有何打算？” 李赫见到郑波，毕恭毕敬地作揖拜道：“学生见过老师。学生此次回来正要和老师商量这新学的事。张常侍只给了我三天时间，明天就得回陇西郡城，临别前来见见老师，详细规划一下新学的科目教程。” 郑波摸了摸胡子，满意地看着自己这位得意学生，说道：“嗯，为师先恭喜你被举了孝廉入宫当值。入了宫可不能由着自己的性子率性而为，当谨小慎微、如履薄冰。” 李赫笑嘻嘻地说道：“学生懂，伴君如伴虎嘛。” 郑老夫子瞪了他一眼，说道：“口无遮拦的休要胡说，谨记别祸从口出。” 李赫收起嬉皮笑脸，表情严肃地说道：“老师放心，学生记住了。”说完，又笑嘻嘻地道：“老师，外面冷，咱们还是回屋说去。” 屋内，师生二人烤着火盆。 郑老夫子语重心长地说道：“赫儿，你所学驳杂，为师最欣赏你的还是你的思想。咱们办新学的初衷便是教务实的东西，学问最主要的还是能学以致用，华而无实的东西不教也罢。老师看出来你非池中之物。总有一天你能让新学堂开遍天下，让天下百姓都能学到这些实用的学问，那咱们西炎朝将何其强大。” 李赫害臊的脸红了，说道：“那个，老师别这么夸奖我，我容易骄傲，这样不好。 您说得对，新学开遍天下是我们美好的愿望，但这事不是我们力所能及的，要皇上看重这新学才行。咱们目前的科目暂时是数学、天文学、医药学、冶炼学、烧造学、火器火药学、农学、土木工程学是吗？这段时间我不在，咱们现在都有哪些人才我都不清楚。” 郑波说道：“你知道才怪，拢共你才来了多少回。数学不光是我，还有崔潜、郗言（崔琰、郗虑之后）等亦闻讯而来，他们也期望新学能发扬光大。吾先祖郑玄被世人为何称之为经学家，他非常青睐《九章算术》。因为数学是三统历的基础，而三统历有造历的理论，有节气、朔望、月食及五星等的常数和运算推步之法，是农学依据和基础。现在大多数官吏也学过《九章算术》，对他们丈量土地、测算土方、粮仓容积等都有实际意义。天文也是一样，观测星空编撰历法，春夏秋冬，寒暑更替直接影响作物的收成。华媢的能力你也看到了，她家传医术绝对是顶尖的。其他的都不说了，每个科目的设立都很有意义，对百姓的生活息息相关。我看我们新学能授课的老师还偏少，还需不断增加。” 李赫喜道：“老师所说极是，这番话说到赫儿的心里去了。我们目前开的科目还是远远不够，以后我还想增加新的科目。钱的事老师不用担心，学生有的是办法赚钱。新学的用度只 要合理，您尽管开支。增加科目和扩招师生咱们量力而行，慢慢来，循序渐进。” 郑波对李赫相当满意，李赫的新学办学的初衷就不是培养当官入仕的人，而是培养这种专业人才，这些人才是社会发展的基石。 他说道：“你明日便要走，说说你想增加什么新科目。” 李赫尽可能用郑老夫子听的懂的语言来表达：“赫儿想增加物理学和化学，然后再增加各国各族语言的学习班。其实炼丹方士平时捣鼓的便是属于化学的一部分。就是用现有的材料和东西，通过化学的知识和手段让这些东西变成新的东西，大自然没有的新东西。老师，自然界中火药没有吧？通过硫磺、碳粉、火药、硝石按比例混合变成了火药，这便属于化学的范畴。还有咱们农村的大粪池里经常有气泡冒出，这种气泡里的气体是可以点燃的，如果咱们通过实验利用废弃腐烂之物制成这种气体，用它可以照明、可以做饭、可以烧水，还有很多很多，以后有空再细说吧。还有物理，《墨经》中说到“力，刑之所以奋也”说的就是一样东西从静止到动起来需要什么？需要一种力作为推动。这个就是物理研究和学些的东西。还有比如我那块长长的木板，中间垫块石头，我可以用一根手指头将老师您撬动起来，这是为什么？这也是物理要研究的，解开其中的奥妙。还有 各国语言必须要马上开课，首先给咱们盐铺和酒业的伙计授课，这些语言老师好请，这事就拜托老师您了。” 第一百零六章 家族庆典 李赫的一番话，让郑波内心发生了巨大的震动。他内心在想，这臭小子怎么懂这么多深奥的东西？听着这些学问确实有大用，旷世奇才的脑子里有这些稀奇古怪的点子不为怪，不为怪！ 郑波捋着胡子，面露笑容：“为师知道了，老夫算是栽在你手上了，恐怕穷尽一生都做不完这些事咯。不过为师很欣慰，你做的事是别人想不到的。你一心为了推动技术的进步，为了整个天下图发展。很好，你放心就是。” 李赫起身再拜。 “老师，这次时间紧。咱们保持五日一次的书信联系吧，这边就拜托您了。” 李赫回到家，荀芹就数落开了。 “这次回来你咋不回李家铺子看看爹娘，或者让爹娘过来喝个酒高兴高兴？” “圣旨下的突然，家里这边事情太多，张公公张大哥给了我三天时间已经是莫大的恩情。我分身乏术啊，爹娘这边你替我多尽尽孝心。” “你这次回来除了在家欺负我和九儿就没见你人影，阿爹都遣人来问了几次了，他等着摆酒呢，族人们也都等着给你贺喜。看你忙的，千万别扫了人家的兴致。”荀芹颇为幽怨的埋怨道。 娇妻在怀，李赫心猿意马。“就明日中午吧，吃完饭走。” “啊，轻点。。。。。。，那明日一早我就安排了，今日就别折腾了，我要早起。”荀芹娇声告饶。 “芹儿，明日我就要 动身回陇西郡城，这次离家和以往不一样。你老公进宫不知道何日才能回家，家里的事就拜托你了。平日多照顾照顾义父和郑老先生，咱们给他们安排个贴身丫鬟吧。” 荀芹被肆弄得全身酥痒、香汗淋漓。她“哼”了一声，轻轻拿开他的手，说道：“啊呀，好好说话，别动手动脚的。红儿九儿她们还在隔壁呢，别老不正经的。家里的事不用你操心，嫁给你以后不都是我在打理吗？你何时过问过？这会儿倒是嘱咐起来了。盐铺和酒坊的收支和家里的开支用度，你不用担心。我还准备了些钱给你带去，看到京都哪处宅院好的就买下来，万一你不回来，我就过去找你，京都也好有个家。” “我的好媳妇哎，考虑的真周全。夫君要好好奖励奖励你！” “不要，人家老犯困，累死了！你奖励九儿去吧!” “九儿跟着华媢学了不少，这妮子聪明也肯用功，不怕苦。不亏是你带过来的人。” “那是，人不好会给你吗？九儿从小我俩一起长大，她胆小怕生。红儿也跟了我一段时间，这丫头人也不错，只是腼腆的很。这次你去洛阳，打算带九儿还是红儿？” 李赫抱起荀芹，新妇风华绝代，曲线若隐若现。李赫咕嘟地吞了一口，说道：“都可以，你定就是。。。。。。” 荀芹红着脸，扭动了一下说道：“要不你就带红儿去吧 ，九儿留给我，她不是学了不少医术吗？刚好。。。。。。嗯。。。可以照顾我。” 李赫吻了吻精致的锁骨，闻着醉人的体香。 “也行，她有空还可以去看看华媢，多学点东西。” 俩人窃窃私语，偶尔发出些旖旎的声音。 九儿、红儿在隔壁房间听的真切。两丫头各怀心事，一个内心忐忑，一个略有失落，各自蒙着被子在隔壁沉沉睡去。 李氏祠堂，青烟弥漫，袅袅升起。族老们沐浴更衣，焚香祭祖，管事唱道：“今黄道吉日吉时，我安故县全体李氏族人进行祭祖仪式，现恭请列祖列宗前来享用佳肴，共彰祖宗之功德，以表后世之虔敬！愿我祖硕德懿行，泽被后世。今有后辈李赫，年方十六，举为孝廉，今日启程入宫当值，愿我祖保佑李赫飞黄腾达，官运亨通，为我李氏族人增光。” 主祭对着祖宗牌位作揖，把香双手平举过顶，拜了三拜，示意李赫上前敬香。李赫依样画葫芦，也恭恭敬敬地敬了三炷香。然后对天对地敬酒。 在李氏祠堂外面，各族的族老都已经在拱手寒暄。 “董老爷子，您老身体健硕啊，你们家董嗣可有消息传回来？” “刚去没多久，还没消息。你看这嗣儿刚前脚走，赫儿也要去宫里了。” “恭喜恭喜啊，好事凑成双啦！” “哟，荀大爷，您今天龙马精神啊，恭喜恭喜！” “同喜 同喜，多谢！” “人逢喜事精神爽嘛，嘿嘿~~~” “看人家，一门两孝廉，啧啧，不得了啊！” “荀大爷好福气，若知如此，咱家女儿说给李家多好。” “现在也不迟啊，若有心，我帮你去说说？” “我愿意啊，小心荀爷将你打出来，哈哈，敢和他抢女婿，活腻歪啦？” “他家公子荀艺，虽和河东裴家有婚约，但尚未完婚。牛族长，你们牛家待字闺中的女孩不是还有几个，何不选一个说与荀家？” “米老，你们米家几位小伙子书法堪称一绝，我看咱们是不是合计合计？咱们俩族联个姻呐？” “行啊，老哥。君子无戏言，就这么定啦，改日我拿着生辰八字登门拜访。” 。。。。。。 “礼毕，请宾客入席。”李家管事高喊着招呼各家入席开饭。 “董老，请。”荀凡招呼着董府的董老爷子入席。 老爷子推让道：“荀爷，您先请！” 李家族长呵呵笑道：“你们两位同时入席，别谦让啦。都是李赫的长辈，俺们李家招呼不周，勿怪勿怪！” 荀凡脸上开了花似的笑道：“李老，多有烦劳。亲家翁没在，原本这酒我来请，李老这么费心，难怪你们李家人才辈出哇。恭喜恭喜！” 李家族长拱手道：“亲家翁客气啦，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家闺女富贵命，旺夫，你看你家闺女一嫁过来，李赫这小子就好 事连连。” 荀凡乐开了花，哈哈笑道：“说笑啦，这是赫儿自己争气。来，大家一起，请！” “徐师傅，您坐上首，你这个义父兼师傅功不可没啊。” 第一百零七章 家族庆典二 在各位族老的强拉硬推下，李赫、徐毅成才勉强在首桌坐下。除了各姓族长外，董老爷子、荀凡还有郑波坐在首桌。其他人都各就各位坐下，作揖的、打招呼的、寒暄的、整个祠堂外的酒席上闹哄哄的就像过年一样。 李家族长清了清嗓子，站起说道：“诸位，静一静。” 看着嗡嗡的声音轻了下来，众人眼睛都望向这边。他继续说道：“首先，感谢各家来捧场，来为我们李家这位后辈-李赫举孝廉来恭贺的父老乡亲们。咱们安故县真乃地灵人杰之地，前几年出了个荀艺，今年又出了个李赫。不仅李家长脸，荀家更是蓝田出玉。在此我要恭喜荀爷，更要感谢咱们安故县的父老乡亲们，没有咱们各家互相团结，就没有子弟们安心念书的环境和条件。咱们各家都是家大业大，要维系家族的长盛不衰，靠的是什么？靠的是后辈人才迭出，家族才能生生不息。” “好。” “说的好！” 所有人的掌声给予李家族长这番话的肯定。 “所以，咱们兴学是对的，让各家孩子都能念书，学本事。都要像荀艺、李赫一样有朝一日能入朝致仕，为皇上分忧。” “俺家牛忠就跟着李赫在陇西军中效力，年轻人出去历练历练挺好。”牛家一位长老颇为满意的说道。 “赫儿办的新学，据说开设的科目都是实用为主，将孩子送到他那儿学你看行吗？” “行 啊，怎么不行？学以致用，他那儿的农学、医学、算学都非常好的，以后有大用。” 。。。。。。 “大家静一静！有请新晋孝廉李赫向各位说说话。” 李赫站起，铁塔般的身躯顿时成为全场的焦点。他不好意思的微微红着脸，还好这张脸平日里晒的黑，大家看不出来。 他向大家作了个揖，说道：“某幼年长于李家铺子，求学于安故县。承蒙族人和各家长辈关怀，感谢义父和郑老师的栽培，赫万分感谢！咱们安故县各世家团结和气，得以在乱世中偏安一隅，不受外族侵扰。各家重视孩子的教育得以人才辈出，各家才愈发壮大。朝中各家都有长辈，他们是俺学习的榜样，俺不敢得意忘形。此次去宫中当值，某必当谨小慎微，如履薄冰，恪尽职守，不给家乡的家人们丢脸。” 长辈们闻此言，纷纷点头夸赞。 “这孩子真懂事，真乃谦谦君子也。” “说得好啊，此子如此谦恭，前途无量。” 荀凡亦不吝夸赞道：“嗯，天地间，惟谦虚谨慎是载福之道，说的妙！” 郑波亦凑合赞道：“子曰：君子泰而不骄，小人骄而不泰。赫儿品行、学识兼得，实属难得！” 牛家族长道：“子不伐，故有功；不自矜，故长。俺家那小子跟着你家赫儿，俺放心。自古英雄出少年，谁知道以后他们会闯出怎样一番天地。” “赫儿的义父徐师傅教子有方啊 ，这碗酒必须得好好敬敬他。” “过奖过奖，俺没啥文化，大老粗一个。还是你这岳丈大人家教森严，一双儿女都调教的好。” 在各家长辈的夸赞下，李赫还是有点飘，敬各家长辈，酒席中不免多喝了些。酒喝到酣处，荀凡又将他的《将进酒》摇头晃脑的朗诵了一遍。惹得众人纷纷豪情万丈，青春焕发。随后荀凡和各家族长也被家丁抬了回去。 荀芹、九儿依依不舍地看着夫君离去，李赫一行四人叱马奔向陇西郡城，明晃晃的铠甲在午后的太阳照射下，发出闪闪的寒光。随着四骑卷起的尘土，他们渐渐消失在官道的尽头。 陇西郡府，张公公眯着眼瞧着李赫，眼睛闪烁着光芒。 “赫子，弟妹舍不得你走吧？” “大哥何来此言？”李赫疑惑道。 “嘿嘿，杂家看你两眼发黑，不是弟妹索欲过多，就是你太贪吃。小两口有的是机会，别一顿吃太饱咯。以后在京都立稳脚根，就把弟妹接过来。” 李赫满头黑线，心想：张哥是阉人，咋懂闺房之乐？嘴上说道：“大哥莫取笑小弟啦，耽搁了大哥三日行程，小弟今晚在望月楼做东给大哥赔个不是。” 张谅咯咯笑道：“好兄弟，大哥这边等多久都没事，主要是皇上等不及，朝廷用人之际呐。你想想看，各地有这么多王爷，多少人才被这些王爷招募进了王府，朝廷能不缺人吗？” “大哥说的 是。” “好吧，你是东道主，在这儿就听你的安排。” “公主，听说李公子明日便启程去洛阳了。咱们是不是跟过去呀？”一位侍女俏皮地向姜月说道。 姜月正为此事心烦意乱着，嗔道：“死丫头，莫多嘴。”小女儿的娇羞全然写在脸上。 其实侍女的建议，姜月早就考虑了，这个男人不是池中之物，自己得主动地将他牢牢栓住。陇西郡来得，洛阳为何去不得？望月楼能开在这里，洛阳再开一家亦不是难事。只是远离了临夏，远离了阿爹，书信一个来回得二个多月。 妮子心里颇为烦恼。 “公主，李公子派人前来订个大包厢，晚上要在这里吃饭。说是有宫中的张公公、新来的太守大人、章将军、裴将军等。” “嗯，知道了。”姜月心想，这人是向我来辞行的，哼！难得临走还能想到和我见上一面。如果再不告而别，我就一刀阉了他。脸上悄然爬上了几朵桃花，甚是娇艳动人。 “大哥，这就是望月楼。这里的羊肉都是临夏运来的羊，当日现杀，新鲜肥嫩多汁。烤全羊，手抓羊肉是这里的招牌，今晚好好尝尝。” “赫子，杂家听说这儿的老板娘和你有渊源？今日借请我吃饭，来向她辞行的吧。” 李赫讪讪地陪笑道：“大哥咋啥都知道。是，她爹是临夏的和硕单于，我在临夏出任务时碰巧夺了花魁，本来稀里糊涂地要成婚礼。又 碰上野利部夜袭，婚礼没成。便回到陇西，她也偷偷跟了过来。” 第一百零八章 御用越窑 张谅又咯咯大笑起来：“赫弟啊，你是属桃花命啊。这么说，我得好好尝尝弟妹的手艺。你小子，如果促成和硕单于和我们西炎结盟，倒是大功一件，指不定皇上会怎么赏你。” “大哥请进，府君、章将军、裴将军请进。” 侍女将他们引进门，姜月便迎了上来，热情地招呼着：“李公子，多日未见，今日带这么多贵客赏光，令望月楼蓬荜生辉啊！小女子多谢各位大人捧场。”说罢，弯腰向他们福了福。 “哪里哪里，李赫带我们来的地方一定是陇西郡城最好的去处。”张谅笑眯眯的，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番。转过身对张府君说道： “张大人，你说是不是啊？” “张公公言之有理，鄙人初来，公务繁忙，倒是还没好好地在府外吃一顿，这几日怠慢了张公公。这顿算我请，为你们送行吧。”张恒急忙说道。 “还不谢谢张大人？” 李赫赶紧说道：“张大人，您也是初来乍到，还是我请吧。这顿酒就算是为您接风，也算是为我们送行。” 张恒道：“不用和我争，我是这个地方的父母官，不让我请不是打我脸吗？一会喝酒时，你赋诗助兴如何？” 张谅向李赫使了个眼色，李赫便作揖道：“依大人，某不争便是。” 姜月将众人领到雅间，刚想开口说话。不料张谅躬身拜道：“张谅拜见月亮公主殿下！外面人多眼杂，多有不便，望殿下 宽恕则个。” 张恒愣了一下，随即也跟着拜道：“新任陇西郡守张恒拜见公主殿下。” 姜月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眼睛瞟了李赫一眼，回礼道：“两位大人有礼了，你们都是李赫的上官，我也不是你们的殿下，大家就以友相待如何？” “老夫欣赏公主这痛快之言。”章裘大大咧咧地说道。 “章将军谬赞，小女子以后还得仰仗各位大人。” “公主见外了，您既在陇西守法经营，将望月楼经营得如此出色，成为陇西郡餐饮的一张招牌。张大人岂能不多加照顾？”张谅扫了一眼张恒。 “是，陇西郡乃通往西域的要道，胡人商团来往众多，在郡城定居经商者也不少，移民定居到陇西境内的更是多达数万之众。和硕单于爱女在此经营望月楼，是对皇上仁德、陇西治下百姓安居乐业的肯定。下官一定延续袁大人的经略之策，望月楼如此出色，只恐公主不给下官照顾的机会啊！” 裴少府说道：“大人所言极是，别看裴某是粗人只懂带兵，但看人还是挺准的。月亮公主千金之躯能千里寻李赫到此，实属难得。某敬重公主，公主是真性情也。” 李赫略为尴尬，心想：裴将军真是直肠子，啥话都这么直截了当。用眼瞟了下姜月，刚好姜月也望了他一眼，四目一下子对上了，两人脸一阵绯红。 姜月这时候也心里在想：这裴将军倒好，直接挑 明了。不过这样也好，反正自己肯定是要嫁给他，干嘛要扭扭捏捏的。 她故作娇羞地顿足道：“裴将军，哪有当这么多人面说人家的。不知道女孩子脸皮都薄吗？这是让我下不来台啦。张府君，裴将军欺负我，你得好好管管他。” 张恒平时不苟言笑，看着姜月这小女儿的作态，此时他亦哈哈大笑起来。“公主莫生气，待会某罚他吃酒。” “看来公主你得唤我一声大哥咯。”张谅笑眯眯地看着姜月。 姜月好奇道：“为啥？” 李赫红着脸哼哧哼哧地在边上道：“大哥莫取笑俺啦，其实小弟的脸皮也很薄。” 众人皆犯恶心，突然对吃饭没啥胃口了。你脸皮薄，咋把人家从临夏拐到陇西来的？ 张谅道：“弟妹啊，杂家与小赫子结拜为兄弟，杂家现在是他大哥。” 姜月惊讶了片刻，回过神来，便朝张谅拜道：“那是得称您一声大哥啦。” 张谅脸上笑开了花，说道：“真是乖巧的弟妹，以后小赫子敢欺负你，我就敢欺负他，给你讨回公道。”从怀里掏出一个物件，递了过来。 “这是见面礼，知道弟妹不缺这劳什玩意儿，却是杂家做大哥的一点心意，弟妹别嫌弃。” 李赫仔细一看，这物件是一个瓷器！没错，确实是瓷器。是一个青色的瓷器小娃娃，烧制得颇为传神，神情栩栩如生。平底内凹露胎，胎为灰白色，青色的釉面匀润青亮， 清澈幽雅美观。应该是个稀罕物，要不张公公怎么拿得出手。 姜月没见过，大大方方接过来，左看右看爱不释手，面露欣喜之色道：“谢大哥啦，这顿酒我请了，这是我请大哥吃饭，张大人莫要抢。” 李赫问道：“大哥，您这物件出自哪里？” “这是越窑出的青瓷，专供宫中使用，太子赏给杂家的玩物。弟妹喜欢就好！” “啊？西炎朝就有越窑了吗？越窑现在就能烧制出青瓷啦？” 张谅古怪的看着李赫，说道：“这有什么奇怪的？你李家长辈没和你说到过越窑吗？你是孝廉，居然不知道越窑实属怪事一桩，越窑早被先皇定为宫中御用瓷器烧制窑口。” 李赫心想：这瓷器致密坚硬，太厚实不精巧。就是这样，皇室都奉为珍宝，平民看不到也用不起。宋朝的汝窑、哥窑、官窑、钧窑、定窑烧制的瓷器乃旷世奇珍，明青花，清珐琅都精彩绝伦、美伦美奂。等有空模仿着捣鼓点出来，让他们惊掉眼珠子。关键是烧制瓷器比卖盐来钱更快，更有技术含量。不仅国人喜欢，对欧洲贵族、中亚中东这些酋长来说也都是高贵的象征。李赫仿佛看到驼队载着白花花、沉甸甸的银子，源源不断地踏入国门，将天下财富汇聚到自家的银库。 “啪”的一下，李赫被拍醒。 “好好的咋就神游天外去了，在想啥呢？”章裘笑骂道。 李赫不好意思的说 道：“闻着楼下飘来的肉香味，脑子里就在想那只大肥羊，确实饿傻了。” 第一百零九章 天下谁人不识君 姜月莞尔一笑道：“不好意思，光顾着和大哥聊天啦，怠慢了各位上官。赶紧上菜吧！”边上的侍女抿嘴偷笑，吩咐了下去。 张谅朝李赫挤了挤眼，悄悄地竖了个大拇指，暗道此女不凡，你小子捡到便宜了。 菜肴接二连三地上桌，香气在密闭的包厢里弥漫开来，众人顿时食欲大动。 姜月撕开烤的金黄色的全羊，羊肉中冒出一股白气，浓郁的肉香味扑鼻而来，更加让人舌下生津。 众人看着这位大美人伸着双玉手优雅地撕着羊肉，既有美食可以大快朵颐又有美人大饱眼福，这顿饭吃得值。 姜月让侍女将羊肉端到各位面前，举起酒杯，盈盈向张谅敬道：“这第一杯酒于情于理先敬张公公，您是皇上身边的近臣，在座您的官职最大，我是这家酒楼的主人，为尽东道主之宜，我先干为敬。”说着扬起螓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众人大声叫好。 裴少府喝彩道：“月亮公主巾帼不让须眉，和硕单于的掌上明珠名不虚传呐。” 张谅咯咯地笑眯着眼，说道：“不敢，月亮公主客气了。论礼杂家应该先敬您一杯才是。杂家只不过是个伺候皇上的奴才，您是高贵的临夏公主又是这儿的主人，今晚这桌上您的身份最尊贵，这杯酒杂家需敬您才是。”说着也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众人鼓掌叫好。 姜月盈盈的向张谅鞠了一礼，道：“酒桌上不论身份， 酒喝高兴才是真理。您是大哥，好事逢双，这第二杯杯酒我还是要敬您。” 张谅哈哈大笑起来，像是公鸭看到一条鱼那样兴奋。说道：“这杯酒我喝，喝完这杯酒咱们以后就是一家人啦。这小子以后欺负你，杂家就欺负他！” 姜月俏脸酡红，水汪汪的大眼睛滴溜溜地看向李赫，说道：“凭他？我不欺负他就算他的造化了。” 众人狂笑，李赫讪讪的略有尴尬，好男儿不与小女子一较长短，此时此刻认怂才是最佳选择。 姜月看着李赫这个怂样，得意地笑了起来，接着转向张恒说道： “这杯酒敬我们的父母官，陇西郡能包容四方来客，治下百姓安居乐业，各族能和平相处，都是我们父母官的功劳。我代表羌人敬您一杯酒，以表敬意！” 张恒脸色一禀，说道：“不敢当，张某刚来陇西，政绩都是袁大人的。张某一定延续袁大人之政策，还得多多仰仗在座各位同僚一起齐心协力治理好陇西郡。公主，理应我先向您敬酒！” 张谅说道：“好啦，弟妹坐下喝酒吧，看这架势你是要敬上一圈了？他们哪敢让您敬酒啊？” 众人纷纷说是，争相站起要向姜月敬酒，李赫看着架势不对，使劲地向她使了使眼色。姜月明白他的意思，便笑着说：“既然不用我一一敬酒，那你们男人喝酒，我小女子就不作陪了，我去忙别的事啦。” 说完盈盈而去。 章裘起身喊道：“公主留步，章某还要敬您一杯啊。” 众人大笑。 裴少府道：“老章，你别瞎几把起哄，李赫不是在吗？咱冲他喝。” 一位长吏说道：“不行，李赫今日不吟篇好诗，不让他喝酒。” “对，让他看着我们喝，哈哈。”另一位长吏说道。 大家期待地看着李赫，平时耳闻已久，但都未亲眼看到李赫作诗，今日便要瞧瞧这位大才子的风采。 李赫看着躲不过去，叹了口气，故作沉思。 大家静了下来，眼睛齐刷刷地看着他。 李赫沉声说道：“今日之宴，既是相聚又是别离。某便赋诗一首《离别》，以表自己此时此刻的心情。” “千里黄云白日曛，北风吹雁雪纷纷。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 席间鸦雀无声，各位长吏本自觉文章可以做的一团锦绣，但此时听到这首离别的诗句，一时之间回味无穷，各自心中纷纷在品味其中的韵味。 此诗全然不写千丝万缕的离愁别绪，而是满怀激情地鼓励自己踏上征途，迎接未来。前两句写了陇西郡地处黄土高坡冬季的荒凉，如此荒凉的时候即将离家而去，奔赴远方，自然伤感，但此诗的情调却明朗健康，豪迈向上，实在难得。 回味过来，大家哄得齐声喝彩，激动万分。张恒赞道：“袁大人慧眼识珠，不愧是陇西郡的孝廉，张某自叹弗如啊！” 一位长吏站起来说道：“壮士 前行，孤独沧桑，但气势恢弘。比那‘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更有信心和力量，让人振奋。今日亲眼所见，某服了，自干了这杯酒！” 张谅哈哈笑道：“嗯，名不虚传！杂家保证皇上看到这小子会喜欢的不得了。” “那就恭喜你小子早日发达，某这杯酒为你践行，来吧。” 裴少府笑着摇头道：“一时洛阳纸贵喽，多少官宦和大户家的千金惦记着你。依我看，你此行前往洛阳凶险万分，难逃桃花劫数！” 章裘脸微红，调侃道：“少府兄，你裴家美女众多，待字闺中的选一个说与这小子，和李氏结个亲家，某做媒人！你看咋样！” “哈哈，章将军，你现身在何处？敢如此胆大妄为！仔细这里的老板娘给你吃老鼠屎！羌人可是爱憎分明的。” “老章，你的提议某可以考虑，你这是帮我裴家抢亲，某敬你一杯！” 侍女偷笑，悄悄地将这首诗记下，传抄给姜月。 一时间觥筹交错，推杯换盏，好不热闹。渐渐众人都醉意盎然，勾肩搭背称兄道弟起来。 酒喝酣处，张恒拉着张谅说道：“张兄，难得咱们能坐在一桌喝酒，以后恐怕也没甚机会啦，今日一醉方休。” 张谅道：“张兄弟，喝酒事小。你牧守陇西，治理好一方百姓，戍边卫国，多为皇上分忧才好。以后你来洛阳，杂家说什么也得向皇上告假请你吃顿酒。” 张恒 道：“那就谢谢兄长，我自饮一杯以表谢意。”喝完他继续说道：“不瞒兄长，某庆幸来陇西，远离洛阳这是非之地。” “哦？府君为何此言？” “兄长是明白人，在座各位都是自己人，我就推心置腹说说心里话。你觉得皇上开心吗？” 张谅沉吟片刻，说道：“不开心。” “为何？” “你懂的。” 第一百一十章 兄弟密谈 张恒看着张谅，脸上浮起笑意，说道：“兄长果然把我当兄弟。”他沾了点酒在桌上写了‘东宫’两个字，道：“是否这就是皇上的心病。” 张谅点了点头，看着身边静下来的各位，说道：“其实这算不得什么隐晦之事，杂家给了个态度算是破了例。杂家忌讳谈宫中之事，望各位见谅，到此为止吧。” 张恒道：“多谢兄长，咱不谈宫中之事。不过兄弟得提醒兄长，您是近臣，眼下诸王、太子妃等还忌惮皇上不敢作乱，一旦。。。。。。您得明哲保身呐。” “杂家只知道侍奉好皇上，其他事也不是杂家能左右得了的，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他去吧。你现已是一郡之守，隔火观望即可，慎言。府君视杂家为兄弟，杂家还是十分感激，来喝酒！” “哈哈，好，慎言慎言。” 酒宴结束，李赫、姜月让侍女扶着张谅回到住处就寝，正要抽身离去，张谅忽然睁开眼说道：“兄弟，先别走，陪哥哥说说话。现在没外人，难得清静。” “兄长没喝多？” “嘿嘿，这点酒就想让杂家喝翻？太小瞧你哥哥了吧。” “大哥今日可是喝了不少啊，至少喝了一斤是有的。不过也是，哥哥是皇上近臣，哪能没点绝活。” “这帮兔崽子想灌醉我，套我话，哼，还嫩了点。” 姜月咯咯地笑道：“大哥好厉害。” 张谅也咯咯笑道：“弟妹见笑啦，你大哥从 小入宫，多年养成的习惯。到哪都不能喝多，喝酒误了事可不好。” 李赫将凳子搬到床榻边，与姜月一起坐下。张谅在榻上盘腿而坐，说道：“咱们已是自家人，你即将入宫。接刚才酒席上的话题，为兄好好地与你说说。” “嗯，兄长有何吩咐，小弟洗耳恭听。” “张恒说的没错，朝中宫中均乃是非之地。你年少入宫当值，是好事。今日也看到你的才华，哥哥担心你以后太过出色，沐浴皇恩的同时会引起别人的忌惮和排挤，莫要被奸人所害。皇上龙体已染病疾，一旦。。。。。。杂家担心你，特提醒你几点。” 李赫挺了挺背，正襟危坐，肃穆地听着张谅说话。姜月亦神色凝重起来。 张谅看着这对璧人，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皇上赏识你，才让杂家亲自跑到陇西接你入宫。莫担心，至少皇上在，你小子就有好日子过。刚才提到的东宫，确实是最大的问题。天下人皆知太子天生愚钝，只有皇上一个人不愿意承认而已。太子妃贾柔乃太宰贾充之女，仗着娘家的势娇纵跋扈，太子颇惧内。皇上屡屡责罚之下不思悔过，便有意废了她，但杨皇后等人出面力保，不仅没有被废，而且更加猖狂跋扈，皇上亦拿她没办法了。” 姜月问道：“大哥的意思是李赫入宫后如果遇到太子妃，需绕道而行，能避就避？” 张谅笑着夸道：“你这 妮子倒是一点就通。” 李赫问道：“某堂堂八尺男儿，何惧一妇人？” 张谅笑道：“哈哈，所以说今晚为兄一席话你得牢记在心，这太子妃好男色！她可是祸害了好多青年才俊啦。” 姜月俏脸一红，啐了一口，说道：“你们汉人女子里还有这种人。皇上和太子怎么任由她胡闹！”伸手悄悄地在李赫身上拧了一下。 李赫疼得龇牙咧嘴，叫道：“哎，疼！你们女人怎么都喜欢这招。” “你会不会被太子妃看上，然后你顺水推舟上了她的床？”姜月半真半假地调侃道。 “弟妹莫着急，太子妃看得上这小子，这小子未必看得上她。” “为何？” “此女奇丑无比，丑的简直就是祸国殃民。见到她，相信这小子连隔夜饭都得吐出来。她翻天鼻，大龅牙，面黑身短，脸上还有一大块胎记。和弟妹你比较，就是一个是天上的嫦娥，一个是地下的癞蛤蟆。”张谅不急不缓地说道。 “真的假的？太子岂不是度日如年。” “说来，给太子做媒的荀大人太腹黑，为了迎合太宰贾大人，荀家出面保了媒，将贾柔说的是天女下凡，皇上居然就相信了。大婚时太子见到奇丑的贾柔也不反对，加上日后贾柔种种劣迹，足以知道太子美丑不分，善恶不分，其智力不是一般的低啊。” “皇上怎么能够容忍？为何不治那个荀大人一个欺君之罪，灭九族。”姜月 愤愤的说道。 李赫瞪了她一眼，说道：“多大的事，就要灭九族？” “哦，对不起啊，忘了你是荀家的乘龙快婿。”姜月顿时小声了很多。 张谅哈哈大笑起来,看着高贵的月亮公主在李赫面前就是个害羞的小媳妇，暗道：你小子乃有福之人，这月亮公主就是你的政治资本。也许以后是你的救命符，也是自己的救命符。 心里想什么，嘴上便说了出来：“弟妹乃冰雪聪明之人，心有玲珑。哥哥我建议你此次随我们一起去洛阳吧，几日便能和这小子见上一面。将这望月楼开到京都去，达官贵人一定趋之若鹜。到时，这小子都要沾沾你的光，好处不用杂家多说了吧。” 姜月转过头，用询问的眼光看着李赫，问道：“这是大哥邀请我去的，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李赫心中早想过这个问题，只是不知道怎么启齿。人家一个姑娘这一路跟着过来，自己又将前往洛阳。自己一走，她留在陇西郡就不是那回事了。自己则入宫当值前途未卜，这没名没份的，怎么开的了口让她随着自己去。本来就对此事很纠结，不料今日无意间，结拜大哥张谅将这件事说了出来。 此刻不能犹豫，李赫以不容置疑的口吻毅然说道：“大哥所言极是。一起去吧，元昊、杨磊、莫言白一同前往，我要在洛阳买个宅子安个家，到时大家住在一起，互相有个照应。” 妮 子脸颊发烫，娇羞的眼睛在昏暗的烛光中异常清亮。暗道：这算什么，婚礼都没办过，就这么住一起啦？本公主是这么随便的人么？ 第一百一十一章 前往雍州 看着姜月的神色，李赫明白她可能会错意了，自己刚才的话没毛病啊，算了，会错意就会错意了，没啥好解释的。 只听姜月启齿说道：“那就听大哥的，随你们一起去洛阳。行万里路胜过读万卷书，去长长见识。只是我要远离自己的家乡，远离阿爹啦！不过，宅子我自己会买，我才不要和他住一起呢！” 张谅赞道：“你俩果然般配的很，做事果立决。” 李赫腆着脸说道：“我就爱听大哥说的话，如沐春风般的舒服。” 听闻此言，姜月顿时窘得恨不得挖个地洞钻下去，这家伙脸皮厚的堪比城墙，简直丢了她的脸。 张谅看这情形，开心的哈哈大笑。 “朝中关系错综复杂，王侯、士族、大臣之间的关系盘根错节。你们陇西李姓本来就是望族，去了洛阳后你可以去洛阳的宗族走走。你们李家不少人在朝为官，你姑父董嗣刚成皇上的新宠，妻舅荀艺也是侍陪皇上身边的侍郎，杂家在皇上身边也能说得上话，这些关系足够你在洛阳立足，没必要去攀附其他人。分封各地的诸侯王都在积攒实力，拼命笼络人才，像你这样清白之身，一定成为各方拉拢的目标。大哥入宫多年，看到的和听到的事情不少啦，一旦上了人家的船很难下去。因此，大哥告诫你千万别轻易结交任何人，所有人都泛泛之交即可。” “大哥说的话，某牢记在心！”李 赫由衷地感谢这位刚结拜的大哥，他说的话确实是为了自己好。这位皇上虽然尚未谋面，但他已经感觉到了当今圣上已经是四面楚歌，当初自己分封的诸王已经成为皇室的最大的威胁，莫言白的原主东海王足见一斑。自己招降了他的一部手下，居然能隐忍不发，这东海王颇有心计。 “你小子在想啥呢？是不是被大哥的话吓着了。” “怎么会，那忒小看你弟弟啦。”李赫回过神来，大大咧咧地说道。 “那就好，今日聊的话记在心里。杂家也乏了，你俩回去准备一下，明日动身启程吧，早点休息。” 李赫、张谅一行离开陇西已有数日，一行人鲜衣怒马颇引人注目。陇关道上行走的商旅看到这支马队过来，纷纷避让到两边。 李赫几位全副武装，手持长槊，簇拥着张谅的马车，后面跟着小黄门和侍卫。再后面跟着的就是乔装了的姜月和她的侍女们。李赫和姜月的坐骑，一黑一红，矫健异常。路上遇上懂马之人，议论纷纷。 “你看，那两匹马，有如马中赤兔，极品呐！” “是啊，只有大户人家子弟才能骑吧。” “岂是大户人家，没看到边上的侍卫？肯定是王侯将相的人物。” “嘘，别说这么大声，小心恼了人家。” “哈哈，二狗子，好像你见到过王侯似的。” “没吃过猪肉还没看见过猪跑吗？老天爷给你两颗眼珠子是干什么用的 ，有点脑子好不好。” 。。。。。。 一路行来，黄土漫漫，蒿草遍野。北风呼呼地卷起地上的黄土，遮天蔽日的弥漫在天空当中，冬日的太阳显得格外惨淡。姜月等人纷纷用轻纱裹着螓首，外人眼里这支马队多了些神秘感。 路上遇到飞禽猛兽，童心未泯的李赫等都会纵马上前，搭箭弯弓猎杀一番。精准的箭法让侍卫们连连喝彩，连偶遇的陌生商旅也为之喝彩。草原的姑娘们负责将猎物洗剥干净，烤成香喷喷的烤肉，成为他们改善伙食的珍馐美味。李赫有几个兄弟陪伴，有红儿，更有姜月一行随行，路上并不寂寞。一开始红儿对姜月有严重的抵触情绪，她心中荀芹才是她的主母，突然冒出个草原公主，俨然是恩公另一个妻子，一时感情上接受不了。经过几日的观察，姜月并没有公主的架子，和随行的侍女们情同姐妹，待人和善，和荀芹一样有着雍容大度之气。看恩公也很喜欢她，红儿才慢慢接受这个现实。 离雍州城越来越近了，张谅拨开马车的帘子，朝李赫喊道：“小赫子，过几日便要到雍州了，咱们在雍州城休息两日，你可以带着那位逛逛。现在雍州刺史贾胥可是东宫娘娘的堂兄，与我有一面之缘，少不得到他那里盘桓一日，过了长安县地界还得拜见秦王，以免失了礼数。” “好咧，小弟心中有数。” 又迤逦走了十几 里地，望着前方蜿蜒的陇关道上，发现逐渐多了不少衣衫褴褛，拖儿带女的老百姓。他们驻足在路边，向往来的商旅挨个乞讨。商队都有护师护卫，这些乞儿不敢阻拦，只是在路边磕头，乞求施舍。而遇上人少的客官，他们便仗着人多，壮着胆子，上前拉拉扯扯地求口饭吃。更有抱着奄奄一息的孩子，上前拦着人不住地乞求。往来的商旅们纷纷大声呵斥，厌恶之情溢于言表。 李赫心想，雍州治所在长安县。应该是富庶之地，关中沃野千里，比自己陇西郡不知要强上多少，怎么会出现这么多乞丐呢？难道这里的百姓人多地少，还是受到了天灾，更或是根本没地种了。百姓流离失所，食不果腹，一定得问责当地官员。 他问向张谅道：“大哥，您来之时路上便有这么多乞儿吗？” “是啊？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不光是雍州境内，这一路到洛阳你都会看到不少。” “我现在才知道，袁大人治下的陇西郡为何政绩斐然，至少陇西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也难怪袁大人招了某些人的嫉妒。”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知道这个道理就好。” “朝廷不怕闹民变？这么多流民、饥民很容易出乱子的。” “这些问题，皇上是知道的。就拿雍州说吧，雍州刺史贾胥为牧守，他是贾家的人，有贾家在背后撑着，无所谓政绩。更何况，雍州还有个秦王司 马柬，他只要监督秦王便可，皇上懒得管也乐得不管。你可懂？”张谅翻着眼睛瞧着李赫。 第一百一十二章 路遇乞儿 李赫心里咯噔一下，秒懂。这是帝王心术，皇上乐得看到他们互相掐架，这样雍州就能在他的掌控当中。但苦了百姓啊，一位皇帝要靠这种手段维持平衡，沉疴久后，他必尝苦果。 他叹息了一声，摇头苦笑。 马队靠近这帮乞儿，李赫高喊了一声：“驻马休息。” 便翻身下马，将马和槊交到元昊手上。莫言白亦下马，亦步亦趋紧紧跟在李赫身后。这帮饥民原本看到鲜衣怒马，全副武装的马队不敢靠近。这下子看到有人主动下马，向他们走来，他们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周围几十个乞儿停下了动作，静静看着李赫几人，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老乡，你们在官道上这么拦人乞讨，不是个事，要是遇上恶人，你们不怕受到伤害吗？” 看着铁塔般的李赫有如天神一般，走进跟前给人一种极大的压迫感。年幼的不敢开口说话，其中一位老者，身穿满是洞的破袄子，在凛冽的寒风中颤颤巍巍地向李赫说道：“你这年轻人是外来客吧，别说风凉话。我们都要饿死了，哪管那么多，我们这帮人没上山入伙就算不错啦。” “大爷，你误会我的意思啦！我没有责怪你们的意思，好活赖活不都是为了活着吗？有什么事比活着更重要？”李赫尽量将语气变得柔和一些。 “您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吧，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我们实在是没法子活下去啦 ，老天爷，求您给我们一条活路吧！呜呜呜呜~~~~”老者哭将起来。 李赫朝莫言白低语了几句，莫言白动作麻利地跑回辎重车上翻出一袋黍米和一只狍子扛了过来。这些人看到，不禁引起一阵骚动。 李赫高声说道：“老乡们，某今日偶过此地，敬你们都是本份的好人，给你们些吃的，大家分了吧。吃饱了，我们好好说说话。” 年轻人一听这句话，竟迫不及待地纷纷围了上来，将幼童和老人家挤到圈外。莫言白一把将黍米和狍子撩在地上，呛啷一下拔出横刀，怒目而视。这些人立刻哗啦啦逃开了去，站的远远地，怯怯的看着李赫。唯独有一位少年远远的站着没有动，虽然衣衫褴褛，但腰杆挺拔，眉宇间似乎有些英气。 李赫叹息道：“可怜之人必有可怜之处，像你们这些不懂得尊老爱幼之人，某感觉自己在浪费粮食。” 老者老泪纵横，哽咽地说道：“公子心怀怜悯，必是大气之人。这帮孩子是饿怕了，老朽不怪他们，都是好孩子啊，呜呜呜呜~~~~~” 年轻人纷纷心怀愧疚，为刚才的行为不齿。 一位少年也哭将起来，一时涕泪俱下，说道：“呜呜呜~~~邢爷爷，对不起，我给您丢脸了。” 邢姓老者摩挲着孩子的肩膀，说道：“乖孩子，好孩子，爷爷不怪你们，你们都在长身体的时候，哪扛得住饿啊。”他转向李赫 ，眼神里透着无奈和祈求，说道：“这位公子，别跟孩子们计较行吗？他们真的是饿怕了。” 李赫道：“老人家，您来分吧。不能惯着他们，再饿都得讲规矩，某姑且不予计较。”示意莫言白将黍米和狍子放在老者面前。 “尔等莫着急，食物也得等做熟了再吃。做熟了每人领一碗粥，一块肉。省着点吃，大家明日还能凑合一天。”老者口中喃喃地说道。 老者吩咐几个年轻人找来一口大锅，将黍米倒入锅中熬粥。又将狍子放在火堆上烤。几十人就这么围成一个大圈，饥肠辘辘地盯着狍子在火上烤地嗞嗞响，贪婪地闻着烤肉散发出的香味。 此时李赫已经说服张谅在此地宿营，也烧起几堆篝火，做起饭来。 李赫走回到乞儿堆里，一屁股坐在老者身边，说道：“老人家，我是过路人，能在一个火堆吃饭就是有缘人，咱们随便聊聊吧。您是哪里人呐？” 老者颤颤巍巍地站起来，便要向李赫下跪磕头，李赫慌得急忙一把搀住老者。老者拼尽全力也跪不下去，只能用枯枝般的双手紧紧抓住李赫，双眼满怀感激，盯着李赫的眼睛说：“公子是菩萨转世，普度我们这些穷苦之人的吧，我邢老汉无以为报，只能给您磕头以表谢意，恩公不要阻拦。”转头扫视了一圈喊道：“你们愣着干什么，还不给恩公磕头？” 瞬间，几十个男女老幼纷纷在 满是黄土的地上跪下，朝李赫磕起头来，高呼：“多谢恩公赐食。”所有人身上、头上沾满了黄土，情形骇人。 李赫接受不了别人对自己跪下磕头，他是现代人，哪受得了这个。情急之中，瞪着通红的眼睛喝道： “谁再磕头，我不给吃的啦！” 这招管用！所有人停下动作怔怔地看着他，眼睛里充满了疑惑。为啥磕头道谢反而起了反作用，这个问题他们多年以后还是百思不得其解。 李赫看周围的人包括抓住自己手的老者，都傻呆在那儿，便又开口说道：“某喜欢聊天，听听你们的事情。陪我聊高兴，我再给你们一袋黍米，打几只野兽回来。” 邢姓老者说道：“恩人，我等这干人哪有什么事可聊的。” “老人家说哪里话，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经历，不管是好事还是坏事，说出来让别人听听。好事，大家听着开心乐呵；坏事大家可以引以为戒，避免别人也遭遇这种事。趁着这会儿粥还没熬好，肉也还没烤熟，咱们坐下边等边聊吧。” “好，公子既然愿意听老朽说话，老朽便陪公子说说话。”邢姓老者将那位冷眼旁观的少年喊了过来，说道：“这是老朽的孙儿，我们全家就剩俺祖孙俩相依为命啦。自从自家的地被地主收了去，他爹娘寻思着找点活计干，便去了隔壁凤县的矿上找活干，结果这一去便杳无音讯。托人去寻，那人回 来告诉我们噩耗，说矿洞塌方，孩子的爹娘都被埋了。。。孩子他祖母生生哭了几天也走了。。。呜呜呜。。。。这孩子命苦啊。” 第一百一十三章 邢仲认主 他们离家乞讨，背后肯定有不幸的事情发生。李赫虽然心有准备，但还是听着心里难受。寥寥数言，包含了多少血泪和沧桑。他不知道怎么安慰老者，他们只是属于逆来顺受的弱势群体，只有接受已经发生的现实，从未想要探寻事情的真相。 他开口说道：“老人家，你家的地如何被地主收了去？啥时候的事？” “也不知老天爷为啥不肯下雨，俺们岐州郡前些年不是蝗灾便是旱灾，粮食收不上，一家几口人总得吃饭，不能喝西北风吧。俺们只能向俺村的王员外借粮，将地抵押给了他。结果来年还是寡收，还不上粮不说，还得继续借，全家只有当佃农了。后来王员外说他庄上有闲散劳力，不让俺们继续种地，给了些钱将地收了，让俺们自谋生路。俺除了会伺候庄稼，也没别的手艺，只有带着孙儿靠着吃百家饭啦！。。。呜呜。。。” 老人家别伤心，某看您孙儿颇有心性，吃百家饭不是长久之计。我教他一门手艺，只要肯吃苦，保证你们衣食无忧。有什么比靠自己双手劳动挣来的饭吃得香呢？” 老者抓着李赫的手，就像苦苦挣扎在大海里的人抓住救命稻草般不肯松手。他定定地看着李赫：“恩公此言当真？” “某从不说假话，其实汝等都可以靠自己的双手挣饭吃，不需要别人的施舍和救济，人要活的有骨气。”李赫提高嗓音 ，让周围的人都能听清楚。 周围的人们闻言，眼睛里闪烁出炽热的希望，呼吸也开始急促起来。 老者趁李赫不注意，咚的一声跪倒在李赫面前，激动地哭喊道：“老天爷开恩呐，今日给俺们送来一位活菩萨。恩公，请受老朽一拜。”回头拉扯着自己的孙子喝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给恩公磕头？” 这少年也扑通跪了下来，倒头便拜。 李赫急忙扯起祖孙两人，道：“某不是菩萨，和你们一样都是普通人。男儿膝下有黄金，别轻易跪拜别人。” 那少年突然开口了，说道：“恩公，君子不受嗟来之食，我原本不愿意求别人。但您刚才几句话说到我心坎里去了，某邢仲甘愿一拜。” “哦？哪句话说到你心坎了？” “靠自己的双手挣饭吃，不求别人。而且您愿意授邢仲一门手艺，说明您愿意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某因您会受益终身。” 李赫哈哈大笑起来，夸道：“孺子可教，小子懂得这个道理，实属不易。你读过书？” 邢姓老者说道：“恩公，俺哪有钱供他读书，孙儿经常在别人的私塾外偷听，懂得了些道理。” 李赫心道，敏而好学者不能暴殄天物，浪费人才天打雷劈，以后就让他跟着自己。 暗自打定主意，便道：“今年多大了，想念书吗？” 邢仲回答道：“俺八岁，当然想念书。” “那我教你手艺，让你有书读，让你能养 活自己的爷爷，你愿意跟我吗？” “愿意。” “好，某就喜欢有志气的男儿。老人家，您怎么看？” 老者激动地脸部抽搐起来，花白的胡子一颤一颤。 “恩公，您就如同他的再生父母。老朽万分感激，俺祖孙俩认您为主，您就是我们的主公。” “哈哈，好。不过某有言在先，你们来去自由，邢仲学好手艺读好书，以后有别的打算，某不会阻拦。” “他敢？老朽剥了他的皮。” 。。。。。。 “恩公，俺们也想学手艺，让俺们也跟着您走吧，俺们也愿意认您为主公。”胆子大的少年人在边上也喊将起来。 李赫突然心中一动，用询问的眼光看向莫言白，莫言白默契地点了点头。 李赫便道：“只要你们能吃苦，不论男女老幼都随我们走吧。” 人群爆发出如雷的欢呼声，所有人兴高采烈地互相拥抱在一起，呼啦啦地跪在地上倒头便叩，高呼：“主公，受俺一拜。” “某还有话要讲，既然跟我了，就要守我定的规矩，各位听仔细了。但凡有懒惰者，赶走；小偷小摸者，赶走；偷奸耍滑者，赶走；不尊老爱幼者，赶走；不上进者，赶走；坑蒙拐骗者，赶走；欺辱妇女者，赶走。” 李赫说完，如同黑煞神一样扫视了一番，道：“都听清了吗？” “听清了，听清了” “回主公，听清楚了。。。” “你们先吃饱肚子吧，肉熟了。” 人们又发 出一身欢呼，雀跃着围了上去。 这边张谅皱了皱眉头，朝姜月说道：“你家男人真是菩萨心肠，他是咋想的，难道沿路的乞儿都要带着去洛阳？” 姜月娇声辩道：“他有何打算我才懒得理会，不过心怀仁慈，应该不是坏事。” “这些乞儿给口饭吃就得了，对他们已经很仁慈啦。杂家认为他带这么多人上路，心怀叵测之人会拿此事做文章。” “你们汉人太复杂，做好事都不行？” 正说着，李赫朝这边走了过来。笑眯眯地看着他俩说道：“大哥，你俩在嘀咕什么事？” 张谅道：“小子，你要这么多人干啥？不知道的人以为你要扯旗造反呢。” 李赫从容地指着姜月说道：“大哥，她新开望月楼不是需要伙计？这都是廉价劳工啊，比临时到洛阳招伙计划算多了。这些人给他吃饱饭就行，还听话。” “哦？你小子挺能盘算的，难怪盐铺和酒坊生意做得有声有色。”张谅打消了疑虑。 “哟，合着我来养人，好人你当。我不干！”姜月一听，撅起嘴当场就不高兴。 “我这不是替你着想吗？既解决了你招人的问题，更给了人家活下去的希望，两全其美，这件事不是很有意义吗？”李赫低声下气地向姜月解释。 “反正我不乐意，不干！”姜月故作生气，扭过头不理他。 “你是月亮公主，你的仁慈就像圣洁的月光照耀着这些可怜人，他们会 对你感恩戴德。。。” “哄三岁孩子呐！” 。。。。。。
李赫终于走出陇西，外面的世界很精彩。。。。。。 第一百一十四章 少年老成 张谅看着李赫在边上涨红着脸，哼哧哼哧搓着手不知道怎么说服这个女人时，突然爆笑了起来。 “哈哈。。。。。。”他出面打圆场，劝道：“好啦，弟妹。给他个台阶下吧，对他来说，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等下不好收场啦。。。哈哈哈” “哼，今日给大哥一个面子，接下来再遇到饥民、乞儿我可一概不管。不是不管，这么多人你管的过来吗？你个呆子。” 李赫讪讪的，在姜月边上陪着笑：“我就知道你是菩萨娘娘，菩萨心肠，一定不会坐视不管。他们都是穷苦善民，不是逼不得已，不会流落到现在这个田地，给他们一个活干比送他们吃的更有意义。” “就此打住，别和我说大道理，我可管不了这么多人。”姜月嘴上这么说，她对张谅说的那句话深信不疑。她要保护李赫，提醒他不能做滥好人，不能授人以柄。 李赫何尝不知道这道理，刚才的说法不过是托词，讲给张谅听的。张谅是结拜大哥，但他仍然是皇上的近臣，不能让他对自己有任何担虑。 他无法忍受生活在底层的劳苦大众苦苦挣扎在死亡线上，无法眼睁睁看着他们受苦，无法坐视不管。他有着二十一世纪的思想，虽然投身在李氏大家中，但还是势单力微。现在各大家士族、王侯大臣哪个不是在结交豪杰，拉帮结派，培植自己的势力，以求在乱世中自保 ？自己是从‘一切为了群众，一切依靠群众，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的年代过来的人，今日之做法，眼下这些人是无法明白的。他宁愿冒着点风险，也要帮助他们。 张谅眼中，李赫今日之做法确实是与大多数人的想法背道而驰，会让人产生不好的感觉。在他们眼中这些乞儿不算人，如同猪狗一般。高兴时扔点东西，就当喂狗；不高兴时会一脚踢开。他想不通李赫为何对乞儿如此慷慨。要不是李赫是自己的结拜弟弟，他连李赫都想一脚踢开。 三人各怀心思，一时沉寂了下来。 邢仲举着一条烤好的狍子腿，小心翼翼地走了过来。看着三人周围围着数十名侍卫和乔装的侍女，脸上没有露出怯色，依然不卑不亢地从他们中间走过来，朝李赫拜了拜 ，说道：“主公，爷爷让我送条腿过来，请趁热食用。。。。。趁热吃可香了！”原本说完了，结果一闻到狍子的香味，忍不住咕嘟咽了口唾沫，补上了一句。 他们三人看到邢仲的表情，不禁被他逗乐了！ 噗呲！姜月忍不住笑了起来，而且是大笑，笑得捂着肚子合不上嘴，边上的侍女和侍卫们也都忍俊不禁。 张谅这双眼睛也识人，这孩子眉宇间有英气，可惜投错胎到了贫民家中。见到他如此可爱的一面，刚才的一丝烦恼刹那抛到脑后。他也咯咯笑了起来，说道：“这孩子，杂家看 着也喜欢。哎呦，要不让他净身跟我入宫得了，杂家好好培养他！” 心气颇高的邢仲面露愠色，他知道这位公公是主公的大哥。便按捺住性子，说道：“俺不贪图富贵，刚才已经认恩人为主公。俺以后给爷爷养老送终，侍奉好主公才是。” 张谅刚要开口，便被李赫抢着说道：“好啦，张公公是和你开玩笑的，别认真了。大哥，你说是吧？” “学会护犊子啦，那就算了吧，杂家不和兄弟抢人了。”张谅被堵得心中发闷。 姜月伸出手拍了拍邢仲身上的黄土，笑道：“好孩子，姐姐请你吃好吃的，过几日到城里，好好洗个热水澡，换套新衣裳。看你现在脏兮兮的样子，姐姐都辨不出你原来的模样啦。” 邢仲看着这位漂亮的大姐姐这么细声软语，笑盈盈的样子，如同中午的阳光照在自己身上，内心感觉很温暖，仿佛她就是自己的亲姐姐。 恍惚间，他脱口而出道：“谢谢姐姐。” 姜月指着邢仲，欣喜地回过头朝李赫说道：“你看，这孩子多招人喜欢，多机灵。” 她让侍女拿出牛肉干、鹿肉脯、西域的葡萄干递到邢仲手上，轻声说道：“好孩子，拿去吃吧。” 邢仲怀里捧着一大堆吃的，看着姜月，认真地鞠了个躬，转过身的时候眼泪忍不住溢了出来。他发誓今生今世就跟定了这位大哥哥和大姐姐，谁若敢对他们不利，他就杀了谁。 回到爷爷身边，他将吃的一股脑儿放在爷爷的怀里，说道：“爷爷，是那位大姐姐给的，您来分吧，咱们不能留着自己吃。” 邢老汉点点头，招呼边上都过来领。若换平时，饿怕了的人们早就过来抢了，短短一个时辰便都变成守规矩的人，听到老者的说话，才慢慢围过来，挨个领了份吃的。 李赫向这边张望着，说道：“大哥，你看这么一会儿，他们就学会讲规矩了。尤其邢仲这孩子，颇有前朝孔融让梨之风，给他念书的机会，以后必成大器。” 张谅点了点头，说道：“杂家阅人无数，这点还是看得出来的，这孩子根骨不错。” 李赫道：“等他们吃完，我去打些猎物回来，大哥您就先歇着。” 李赫跨上黑雪，呼啸一声，杨磊、元昊、莫言白、姜月等都纷纷上马，邢老汉那边的人都惊得站起身来。李赫骑着黑雪，踏着碎步慢慢走了过来。他在马上说道：“邢仲，你熟悉边上的地形吗？哪儿野兽多些？” 邢仲点了点头。李赫俯身伸出手，他犹豫了一下，将手伸过去。李赫一使劲，将他拉得腾空而起，他来不及呼喊便稳稳地坐在李赫怀里。邢仲还是第一次骑马，而且是黑雪这种高大的神驹，心情很紧张，双手反过来紧紧拽住李赫。 李赫一夹马肚子，喝道：“指路，出发喽，驾。。。。。。” 在众人羡慕的眼光中，十数骑马飞驰 而去。冷风迎面吹来，冻得邢仲瑟瑟发抖，双眼眯了起来。他仔细辨认着路，不断地伸出手给李赫指着正确的方向，他们从官道驰往边上的小道而去。他指着前方说道：“主公，前面是太白山，那里野兽比较多，附近都是农庄麦地，野兽较少。” 第一百一十五章 太白饿殍 太白山，是秦岭最高峰，别名太乙山。官道再往前六十里地就是太白县城，属雍州管辖。李赫心想，凤鸣太白大概是太白山上长尾雉鸡比较多的缘故吧。 路边的田野里，麦子有如韭菜般细小，绿绿成片，远处散落着一些村庄，前面的太白山隐隐露出一个轮廓，李赫估摸着大概有十来里的距离。 忽然，李赫发现前方有大群乌鸦喳喳叫着，在天上一圈圈地飞。它们下面，似乎有几个人趴在麦田里一动不动，他勒过马头朝他们奔去，邢仲说道：“主公，那几个乡亲已经死了，应该是饿死的，咱们几里地就能见到几个。我和爷爷如果没有遇上您，过几日也和他们一样。” 李赫心中沉痛，没有搭理邢仲的话，到了跟前一看，是几个上了年纪的人，果然没了气息。看他们身上衣服单薄，嘴里塞满青青的麦禾。他怒道：“他们不是饿死的就是冻死的，西炎朝的百姓这么惨，皇上知道吗？农民种地反而吃不到粮食，这剥削地也太狠了吧。为富不仁枉为人，这村庄里谁是粮食吃不完的大户？元昊，莫言白。” “在！” “你俩去打探，今晚有事做了。” “是。”两人纵马前往村庄。 邢仲道：“主公，这村叫周庄，我知道这村的大户是谁，他叫周大康，这里的乡亲背后叫他周扒皮。他比俺村的王员外要狠得多，这村的地基本上 都是他的，村民都是他的佃户，他们村的姑娘也都被他糟蹋了。” “作孽啊，他简直不是人！”杨磊在边上骂道。 李赫面无表情，冷冷地说道：“他不配做人！” 姜月怒道：“在我们临夏我早就把他点了天灯。”随行各位都义愤填膺。 “邢仲，你对周扒皮了解多少，都说给我听听。” “是，主公。周扒皮兄弟八人，均练过武艺。仗着兄弟几个的势力将十里八乡的破落户，闲人招募到自己庄内。别说周庄，附近各庄对他们都敢怒不敢言，任由他们欺负。” 杨磊怒道：“太白县令眼瞎耳聋吗？境内饿死那么多百姓，我看他有几个脑袋够砍的。” 李赫心中有了计较，下马默默地开始挖坑，大家都自觉地加入进来，挖好坑掩埋了这几个人。 不一会儿，元昊、莫言白两人就回来了。汇报道：“前面叫周庄，村口有人守着，生人外人不让入庄，护庄的说没有周员外的允许谁都不准入。” 李赫点了点头，说道：“去打猎吧。” 正如邢仲所说，短短的十几里地，路上居然看到十几个饿死在野外的百姓，其中还有一个孩子，尸首清一色都是瘦骨嶙峋，皮包骨头。他们一一将这些尸首掩埋，悲愤之情溢于言表。 进入茫茫太白山，他们四散开来，追逐猎物，隐藏在深山中的野猪、黄羊、狐狸、野鸡、山兔纷纷被赶出灌木 丛，向树林深处逃窜。他们举起弓箭，箭无虚发，不到一个时辰，猎物便挂满了马背，果然猎物里头长尾雉鸡比较多。归途，李赫又冷冷地看了眼周庄，叱马回到营地。 张谅看到李赫等满载而归，但看不到他们脸上有喜悦之色，心里犯了嘀咕：不太正常，一定有啥事情。 他开口问道：“赫子，有事一定不能瞒着杂家，杂家是你大哥，大哥替你出头。” 李赫仔细想想，还是将周庄的事告诉了张谅。张谅听闻，虽然他看不起乞儿，但周庄的周员外如此残酷迫害乡亲，民不聊生，明显有悖皇上的安邦定国之策，损害西炎利益。人口是国家兴旺发达的标志，周员外弄得人都没了，谁去种地，谁去打仗？照此下去国将不国！他气愤填膺，尖叫起来：“这岐州县还有没有王法了？如此恶人，一定得办了他。” 李赫一看大哥的态度，心中有了谱。说道：“大哥，咱们路遇此事，不知道还好，知道了放任不管有悖良心和圣人之道。周庄出现饿殍遍野之现状，该县县令难逃其咎。弟有一计，如此这般。”将他的计划全盘说给张谅。 张谅听地目瞪口呆，内心掀起狂澜，嘴上说道：“好小子，如此恶毒之计都能想得出来，让杂家当恶人，你是杂家的弟弟不。”心想，还好杂家是他的结拜大哥，要不怎么栽在他手里都不知道。 李赫 笑嘻嘻道：“大哥，整治恶人者需用雷霆手段。您是恶人眼中的恶人，可在皇上眼中您是大大的忠臣。这笔买卖划不划算，自己掂量掂量。” 张谅咯咯笑了起来，眼中的李赫有如妖孽一般。 李赫依旧让莫言白、元昊前往周庄，通告皇上内臣常侍张公公路过此地，需休息进食，让周员外亲自前来迎接。若有怠慢，严惩不贷！ 周大康正在内室抱着一位刚十二三岁的丫鬟调戏，毛茸茸的手使劲揉捏。丫鬟吃痛不敢大声呼喊，她被自己的老爷弄得脸颊绯红，气喘吁吁，鬓发凌乱，内心厌恶至极但无法反抗，只能扭动着身子左躲右闪。周大康见丫鬟扭来扭去，更加来了兴致。眼看老爷拱着臭哄哄的大嘴要亲自己时，外面传来一阵急促地脚步声。 “启禀大爷，庄外来了两人，说是有位宫里的公公路过此地，要来我们庄里休息进食。小的们不敢做主，请大爷示下。”家仆在门外高声禀报。 周大康怒喝道：“管他什么鸟公公，坏了老子的好事，我叫他好看。我看你是不是皮痒了，扰了老子的兴致，今晚就在院子里冻一个晚上吧。” 见家主没听清，家仆急道：“大爷，他们说是去京都洛阳的，小的已经问清楚了，他们是皇上身边的人。说怠慢了公公，严惩不贷。” 周大康一愣，好好地怎么会来一帮皇上身边的人？刚才家仆 说什么公公，哎呀，自己咋那么糊涂，公公可比这岐州郡的府君官大多了，天子近臣呐。天大的好事砸到自己头上，却和下人发什么火。没了兴致，底下的家伙事顿时蔫了。他急忙推开丫鬟，更衣出门。 第一百一十六章 借宿周庄 招待好宫里来的公公，让他高兴了，请他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说不定还能捞个官做。他兴冲冲地让人牵过马，带着十几个家仆，朝庄外驰去。见到庄口等候的元昊和莫言白，果然器宇不凡，单看他们的坐骑便不是凡品，佩刀更价值万贯。 他朝守庄的家仆抽了一鞭子，喝道：“怎么能将贵客拦在庄外，瞎了你们的狗眼。”然后回头脸上堆起笑脸向李元昊他俩道歉道：“ 二位公爷，下人多有怠慢请多多包涵，多多包涵呐！咱们先去接公公入庄，待会向二位赔罪！” 莫言白喝道：“速去迎接，怠慢了公公不怕问罪吗？” 李元昊也故作不耐烦，勒了下马首，马儿昂起头，竟站了起来。看庄的仆丁受了一吓，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脸上满是惶恐。 “没用的东西！”周大康怒骂了一句，这奴才真是将自己的老脸丢尽了。他回过头讪讪地陪笑道： “山野村夫没啥见识，粗鄙不堪，让二位公爷见笑了。” 元昊俩人没搭话，勒过马头便叱马而去，周大康急忙挥着马鞭用力抽着马屁股，急速跟上。农庄里的马，脚力哪比得上元昊他们从羌地得来的骏马，周大康在后面不顾尘土飞扬，开口大喊道：“壮士慢些，等等俺。” 灰头土脸的周大康，远远便看到官道上几十个侍卫簇拥着一位面目清秀的俊雅之人，身上沾着贵气。不敢靠近，便远远滚 下马来，跪在地上高呼拜道：“草民周大康前来迎接公公入庄。” 张谅冷冷地说道：“起来吧，咱们走。” 身后的李赫朝这帮新收的乞儿挥了挥手，示意跟上。邢老汉等知道周扒皮的恶名，都怯怯地看了看周大康，行动颇为犹豫。周大康眼尖，心里犯蹊跷：他们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难道是让这些流民入庄吃俺的白食？算了，吃顿白食没啥，老子今天就装回好人。 他故作慷慨地说道：“这么多乡亲父老啊，一块去吧。今日公公光临鄙庄，蓬荜生辉。某就让你们吃顿饱饭，吃完尔等速速回家。” 李赫骑在黑雪上，居高临下笑嘻嘻地俯身向周大康说道：“早听说周员外是大善人，乐善布施。我代父老乡亲们谢谢您，员外请！” 周大康注意到李赫，此人人高马大，胯下的马异常神骏。年纪不大，但体格雄伟，手执丈八长槊，宛如天神一般。正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作揖道：“应该的，应该的。英雄光临鄙庄，某应尽地主之谊。” 一大群人迤逦来到周庄，天色已经暗淡下。惨白的太阳挂在西边的山峰之上，无力地光线仅够照个亮，让人感觉不到一丝温暖。风从西北方向刮过来，夹杂着尘土和一丝细末般的雪，倏地钻进人们的脖颈处，惹得大伙缩着脖佝偻着身子。 杨磊抓着冰冷的铁枪，骂了一声：“这天 ，咋的越发冷了。周员外，待会炭火烧旺点，让大家烤烤火暖和暖和。” 周大康远远地应了一声，他已经吩咐家仆，通知各位兄弟一起来迎接这位宫里的张公公。他总感觉不对劲，兄弟在，他心里踏实一些。 已故的周老员外，除了原配，另娶了七个妾。一共生有十二子，五个女儿。好生不好养，夭折了四子。乡野农户，儿子越多势力越大。这八个儿子倒是齐心，他亡故后，其余七子均尊乃父之命，视老大为族长，一切听从大哥周大康之命。兄弟齐心，其利断金。平时鱼肉乡里，欺男霸女好不快活。邻里乡亲敢怒不敢言，报官会遭到他们更残酷的报复。就这么积年下来，周围的地几乎都是他们周家所有，周庄二百来户村民均成为他们的佃户，甚至他们开始蚕食其他村的土地。 远远就看到庄口有一群汉子，正往路上眺望着，看到大队人马过来，一阵骚动。有七人骑着马，迎了上来。高呼：“兄长，俺们来迎客啦。” 周大康面露欣喜，喊道：“赶紧收拾个院子，升起碳炉。好让张公公避避寒，这鬼天气，着实让人受不了。” 弟弟们对张谅行了礼后，看到后面亦步亦趋跟着的饥民，均面露诧异。周大康朝他们使了个眼色，他们均不言语。引着大群人入了庄。李赫看到庄口如同堡垒一般，防御严密，不仅设了拒马，还有四名身背 弓箭的大汉守着，以防外人入侵。 周大康吩咐下去，在祠堂外的空地上支起几口大锅，忍痛让人杀了头猪。张公公一行加上饥民多达百人，让他们吃饱了再说，怎么也得在张公公心里留下好印象。 他将张谅、李赫等引入自家宅子，其他人等均留在祠堂。李赫里外打量着周扒皮的住所，整栋宅子堪称精品。四周围墙高耸入云，居周大康介绍，墙体是用糯米熬汤糊砖砌成，其坚固不亚于石头，可以放火、防水。整座宅院的建筑设计富丽堂皇、极尽奢华，所用材料选用了大量名贵的紫檀、酸枝、楠木、银杏、花梨、南洋杉和榉木。做工精细，雕刻彩绘精美绝伦。园中高阁、回廊、亭台、水池、假山，一应俱全。前院为木构架形制，后院为两层窑楼，大小房间多达百间。 张谅什么没见过？偶经岐州治下小小一个周庄，居然看到堪比后宫的宅子，心中暗暗乍舌。暗道：“都是民脂民膏，皇上知道，也肯定容不下他。”甚至心里已经盘算着，将这整座宅子拆了，运回宫中。 想着皇上对自己的褒奖，张谅咯咯笑了起来，周大康听着颇瘆得慌。只听道：“周员外，品味高雅，这宅子放眼天下，都排得上号了。” 周大康刚想谦虚几句，张谅继续说道：“杂家车马劳顿，向周员外讨杯热茶暖暖身子，莫怪则个。” 周大康忙应道：“应该应该 ，小的疏忽，请公公移步雅间。” 张谅等昂首跟了过去。 婢女们端着点心鱼贯而入。 第一百一十七章 恶霸上套 一位长得颇为清秀的丫鬟，身着剪裁得当的青花布袄，将玲珑的身段衬托地淋漓尽致。她将茶叶放入铜壶中，架在碳炉中煮着，茶水沸腾起来，蒸汽从壶嘴里突突地喷了出来。她伸出白色的小手，将茶盏一 一放在几位客人的面前，拿起铜壶，朝茶盏中洒去。嘴里轻声说道：“小心烫着，客人慢用。” 她用余光扫了下老爷，老爷正暧昧地看着她，她小脸一红，差点将茶水抖了出去。 张谅见到，哈哈一笑，调侃道：“周员外，娇妻美妾、婢女如云，快活似神仙呐。” 周大康本想谦虚，口直心快答道：“某乃乡野莽夫，哪比得上皇帝快活。” 李赫喝到：“大胆，小小莹虫敢于皓月争辉，不怕掉脑袋吗？” 周大康自知失言，忙道：“小的口不择言，请公公莫怪。” 张谅宽慰他道：“员外无心之言，杂家不会计较。但杂家此次代皇上巡视西北各郡，体察民情，希望员外知无不言呐。若员外进言有功，杂家禀奏皇上，皇上一定会论功行赏。” 周大康闻言，心中颇喜，说道：“谢公公提携，敢问公公需了解何事？某知无不言。” “代天子巡查地方，一来考察百官，二来体察民意。太白乃汉家发祥之地，太白县令治下如何？杂家想听听你的考语。” 周大康心道坏了：说好吧，外面都是饥民，饥民都随着他们到我庄里吃白食了。说不好 吧，指不定县令大人怎么给他穿小鞋，自己平时的打点都白费了。 他支支吾吾道：“某平日在庄内，两耳不闻窗外事，县令大人的事，某不太清楚。” 又听李赫炸雷般喝道：“呔，汝出尔反尔，何故推脱？外面饥民无数，必是太白县令治下无方。汝如此推脱，必和他狼狈为奸。张公公乃皇上近臣，眼睛不容沙子，别替太白县令打马虎。” 周大康瞬间急地汗流浃背，别无选择说道：“公公宽恕则个，某不是为他打马虎，实在是实在是。。。。。。” 张谅偷笑，加了把火：“不说也没事，我找其他人吧。打扰了，咱们走。”作势起身拔腿要走。 周大康大汗，急道：“公公留步，某豁了这条命就是。” 李赫向张谅眨了眨眼，张谅停了下来，回头问道：“杂家没逼你，你也不用豁出命来，哭丧着脸像是奔刑场似的。” 周大康陪笑道：“是，某自愿向公公说说太白的情况。” “真的？杂家所了解之事全都得白纸黑字写下来，由当事者画押，交由皇上查阅。举报有功，凭此论功行赏。你想清楚！” “想清楚了，公公就给某一个机会，某定知无不言。”周大康立意已决。 “好，小赫子笔墨伺候着。” “好咧。” 周大康开始说道：“吾举报太白县令胡覃，挟制上司，搜刮百姓，并借母丧演戏收受钱财。劝捐敛财两次，多达百万钱，仅周 庄便捐五万多钱。曰：劝捐不到者，即服苦役。全县邑田一万六千七百七十顷，每亩捐钱五钱。” 李赫心中算道，一顷为十五亩。好家伙，太白县小小县令居然生财有道，居然敛了百万钱之多。冷不丁暴出个惊天大案，啧啧。。。让他们狗咬狗，开始好玩起来了。他唰唰唰挥笔飞快地记录着，等周大康说完，他也刚好写完。将墨汁吹干，拿与周大康过目画押。 看着周大康将手印按上纸上，妥了。张谅与李赫对视了一眼，心里偷乐。 张谅遥遥向东方揖了一礼，开口道：“周员外大义之举，实乃乡绅之楷模，吾心甚慰，吾皇甚慰。” “周员外是否知晓邻县之情况，对皇上而言，此类善举多多益善呐！”李赫对周大康推心置腹起来，又道：“揭举太白县令已记一功，若再立数功，岂不更好？对您来说，不就是举手之劳的事吗？” 周大康听着有理，事已至此，已不能后悔。开弓没有回头箭，揭发一个和数个有何区别？更何况有张公公在，那些区区县令能奈我何？遂倒豆般地将周边扶风、霸城、高陆、池阳等郡县的隐情统统抖了出来，张谅和李赫越听越觉得毛骨悚然，暗自咋舌。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不止太白县，雍州治下的各郡县居然都存在硕鼠。那么整个雍州的官场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不敢想象！他们同时想到了秦王和雍 州刺史，背后一阵发凉。 晚宴，周大康十分用心地将熊掌、鹿尾、乳猪、烤羔羊等山珍孝敬上来，给他们一人上了一小碗温热白中略带些微黄的奶汁。他谄媚道：“此曰丁香乳，公公尝尝。” 李赫等哪管这么多，端上来便一饮而尽，味甘咸，无甚特别感觉不如牛奶好喝。 张谅见多识广，这一定是人奶，但为何称丁香乳，甚为好奇。便问：“杂家孤陋寡闻了，何谓丁香乳，周员外就别卖关子啦！” 周大康说道：“不敢，此丁香乳乃刚来月事之少女，使之受孕所产之乳。此乳纯阴，对咱们来说是大补之物啊。” 张谅哦一声，恍然大悟。难怪入口丝滑，妙不可言，好像真有点丁香的味道。。。。。。 次日，没等周大康招呼，李赫便让莫言白将邢老汉等人喊起集合。他考虑带着数十人不方便，何况张谅还要拜见秦王司马柬、雍州刺史贾胥等，自己是入宫当值的孝廉，也得跟着去拜见一番。便让莫言白带着邢仲祖孙及其他人先去洛阳，物色好宅子等他们。年幼者对他们进行初级训练，年长者让他们负责洗衣、做饭、看门、打扫卫生等日常杂务，总之让他们觉得自己的存在是有意义的，是靠着自己的劳动活下去。 昨晚李赫他们怕酒后误事，因此并没有喝多少酒。周大康和七位兄弟作为东主，显得特别热情，后观察客人并无多大的兴 致，怎么劝都没用。既然客人无甚兴致，他们心里便惦记起小桃红、翠花姐儿、窝窝仙儿等人。。。。。。晚宴虽丰盛但吃了没多久便草草结束。 第一百一十八章 太白县令 毕竟刚认识，他们和我们喝不到一块也属正常。人家是皇上边上的红人，自己是个土财主而已，能和他们在一张桌子吃过饭都是自己的造化，周大康心里这么想。听到外面闹哄哄的，想起身看个究竟。低头看了下尚在熟睡中，这位刚娶的小妾手臂像藕节一样白嫩，一头黑发散乱地垫在头下，脸上红晕尚在。这女人真是水做的，妙不可言。若要在平日，必须和她腻歪一天。。。。。。今日不行，难道张公公他们已经起床要走？他起身，叫进门外候着的丫鬟帮他洗净身，穿戴整齐后踱出屋子。 走到大门外，便看到莫言白在集合这帮老老小小的流民准备离开。他心道：一帮废物，便宜你们了。张公公手下还算识相，早早便带他们离开。 他扫了一眼，找到站在边上的李赫，便走了过去，揖了一礼。 “李爷，这么早，你们这是要动身了？” “周爷，龙虎精神呐！昨晚全庄都听到你房里的动静，酣战到深夜，李某佩服得紧！”李赫调侃道。 “哈哈，李爷身材雄伟，器儿必定雄壮。不必抬举周某，只恐您比俺过之而无不及。”周大康老辣地回答道。“敢问，你们今日何时动身？你们公务在身，某不敢留你们，某去备些薄酒为你们践行。” 张谅领着两位小黄门从边上的院子里走了出来，说道：“周员外，践行酒就免了。此去洛阳路途遥 远，我们就早点动身了。这段时间你们兄弟八个就待在家中不要出门，静候佳音吧。” 周大康面露欣喜，谢道：“那多谢公公，小的备了些盘缠，略表心意。”说完，身后家仆端上来一盘细软。李赫一看，哟，周扒皮出手还是阔绰的，足足二百两黄金。 张谅不露声色，点头让小黄门收了，收完告辞。 周大康兄弟目送一行人渐渐远去，他二弟低声问道：“大哥，昨日这事靠谱吗？我怎么感觉眼皮跳，心里不踏实。” “是啊，大哥。俺和二哥感觉一样，不会是一帮唱戏的假扮来蒙咱们的吧。要不我带人抄近路，蒙着面截他们试试。”八弟最年轻，火气最大。 周扒皮一听不乐意了，训道：“蠢货，他们由内而外的气势是能装得出来的吗？张公公身边的那位李爷，咱们八兄弟一起上都不够人家一根手指头，你那几个庄稼把式别去丢人现眼了。” 老三说道：“老大什么时候看走眼过，不说那李爷和侍卫，还有那小李爷，杨爷，莫爷都是狠角色。 我昨天就看出来他们带着一帮女娃，各个俊的让人心动。我为啥不敢动手，她们也各个怀着功夫呐。总之，他们不是一般人。回吧，一旦大哥当官，咱们兄弟几个鸡犬升天！” 兄弟几个带着家仆往庄子方向慢慢而回。李赫回头看了看，噗呲一笑，杨磊、元昊等也皆哈哈大笑起来。李赫说道 ：“咱又是吃又是拿的，还要借刀收拾他们，好像心里有点过意不去。” “少来！”张谅扯着公鸭嗓笑侃道：“还不是你这孙子想的这出，现在倒是装大尾巴狼了。怎么，动了恻隐之心？看上他们家闺女啦？” “大哥咋没了正形，他家闺女咱们见着了吗？不用见就知道都是一帮庸脂俗粉，哪比的上身边这位月儿姑娘貌如天仙！”李赫兴致颇高，调侃起姜月。 姜月故作娇羞：“哪有这么夸别人的，奴家虽貌如天仙，美若嫦娥。倾国倾城算不上，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倒还是称得上滴。当面夸人家，总是要害羞的。” 张谅骂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好好一公主被你小子带坏了，这脸皮哪有这么厚的？合着你俩整日没事就蹭城墙的吧。” “额，小的冤枉，望大哥明察。她是自学成才，不干小的事，” “呸。。。。。。” 莫言白、邢仲等慢慢步行跟在后面，张谅、李赫一行轻车快马已经远远将他们甩在后面。六十里路，不到半日，便到了太白县城。守城军士问明是洛阳宫中的张公公时，急忙叱马飞奔县衙报告县令胡覃去了。不一刻，胡覃便领着衙役急冲冲地飞奔而来，看他衣冠都未齐整就急着迎接张谅。 “太白县令胡覃，前来迎接张公公！” 张谅吩咐小黄门拨开马车上的帘子，说道：“胡县令不必多礼，杂家接陇西孝廉入 宫，路过你太白县。本不做逗留，恰好遇到些事情，便停下来告与你知。” 胡覃丈二摸不到头脑，来不及细问。说道：“那就请公公移驾县衙，坐下细谈？” 张谅点头，道：“正合此意，走吧，让杂家见识见识你们太白县衙门。” 胡覃望向后面，足足有几十人的扈从。心道：“张公公派头挺大，皇上的常侍的确不凡。” 李赫亦在打量着他，这胡县令其貌不扬，身穿青布衫，足蹬皂白靴。五短身材，和安故县的王强长得差不多。难道天下县令都是这个样子？人不可貌相呐，人家搂钱的手段狠着呢。 太白县衙后堂，让胡覃遣开杂役、丫鬟。张谅开门见山的说道：“胡县令，汝摊上大事啦！汝是外臣，杂家是内臣。原本你的事与我不相干，杂家报于皇上便是。但只恐你身不由己，杂家便前来问明情况，一并报于皇上，让陛下定夺。一来给你辩解的机会，二来经过求证，杂家也不算道听途说。” 胡覃听言，浑身一抖脸色煞白。他心知肚明自己的所作所为，终于瞒不住，被宫中人知晓。 见胡覃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脑门出汗，张谅见状暗自得意。 胡覃支吾半天，壮着胆子问道：“公公吓着下官了，不知下官摊上何等大事！” “哼，死到临头尚不自知，还跟我揣着明白装糊涂。你自己看看吧！”张谅故作不悦，从怀里掏出昨晚周扒皮 签字画押的那张纸。 第一百一十九章 出兵周庄 胡覃接过来略略一扫，全身便抖得像筛子一样，那张纸都拿捏不住，飘落到地上。张谅弯下腰拾起，揣回怀里。说道：“怎的，杂家不是诓你的吧。” “公公，下官冤枉。那周大康是我县十恶不赦的大恶人，强抢土地，欺男霸女，劣迹斑斑。他、他是恶人先告状呐！” “既然胡县令早知道他是大恶人，你为啥不治他的罪？是不是如他所说，他捐了五万钱，你便睁只眼闭只眼任他鱼肉乡里？” “下、下官。。。。。。”胡覃一时无法自辩。 “胡兄，你说杂家将此凭据交于皇上，皇上会治你什么罪？杂家不想看到刑部派人将你锁拿进天牢，死无葬身之地啊。” 胡覃听地瑟瑟发抖，还好听出还有斡旋余地的意思。便像是捞到了救命稻草般，扑通跪倒在张谅脚下哭喊道：“公公救我，胡某一切为公公马首是瞻。” “嗯，杂家一路行来，遇到流民饥民无数。不仅你太白县，邻县甚至整个雍州都是这种民不果腹的情况。县官强征捐税，像周扒皮之类胡作非为，草菅人命。害百姓流离失所，长期以往，如若北边匈奴寇边来犯，谁来打仗，谁来保护汝等财物？到时护不住财物还丢了卿卿性命，得不偿失！这笔账你会算吗？” 胡覃痛哭流涕地说道：“公公教训的是，可下官身不由己。事到如今，下官若不说肯定是死，说了不知道可有活路 ？下官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妻儿要养，公公。。。。。。借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让乡绅纳捐啊，是贾胥贾大人通知下官私征的这个捐。” “尔等混蛋！你们不是秦王任命的县官吗？怎么听命于贾胥？”张谅怒道：“可有刺史府的文书？” “没有。。。是长史执令牌，当面通知下官，说有天大的干系他们会担着，后面有东宫。还许了下官三成的利。” “那就是口说无凭，死无对证嘛，如果案发他们对此事一点干系都没。这个锅只有你自个背了。” 胡覃吓得像烂泥一般瘫倒在张谅面前。 张谅昨日便猜的八九不离十，心中有了计较。好像秦王并不知情，藩王苛政严厉，地方官员政以贿成，串通一气，与刺史狼狈为奸。自己弄一个太白县令无异于打草惊蛇，打狗尚需看主人，自己吓唬吓唬他得了。得了实惠，便是大功一件，对贾胥而言则是哑巴吃黄连。 他用手拍拍跪在脚下的胡覃，说道：“胡兄，杂家与你无冤无仇。不会故意要害你，杂家不敢欺君，还需如实禀报。如有法子将功补过，汝愿做否？” 胡覃抱着张谅的小腿，感激地差点亲上他的脚。哭道：“公公救命之恩，某纵是粉身碎骨亦难相报。您怎么说，下官就怎么做。” 张谅看火候已到，便如此这般将计划说给胡覃。 胡覃虽惊吓万分，听言亦踌躇起来，犹豫道：“公 公，此举下官颇。。。。。。万一王爷追究。。。。。。” “都死到临头还犹豫什么？这事如果抖了出去，皇上的刀未到，秦王的刀已经落在你脖颈上了。杂家是为你着想，才想了这个补救之策，如若这般前怕虎后怕狼的，竖子无法教也。”张谅佯怒，又咯咯冷笑道：“或者你大可抢了杂家怀中之物，毁之，也是一法。” 胡覃听着夜枭般的笑声，浑身起了鸡皮，硬着头皮说道：“岂敢，下官对不起王爷啊。。。呜呜。。。公公教训的是，某端了周庄便是。至于银库里的捐银，下官可否留一些，以备日常开销。” “孺子可教也，杂家可保你依旧当你的胡县令。这捐银即刻押运洛阳，注意行迹隐匿点，解押到皇上手中便是大功一件。起身吧！如此，速不容缓，杂家就在这衙门里头等你的消息。” 胡覃听言，确定捡回这条性命，心中长舒一口气，起身作揖道：“多谢公公，姑且喝茶，等某回来。”说完便走出去，向衙役喝道：“速速集合，尔等全员出动。并通知守城驻军，凑齐三百兵马前往周庄，拖沓者严惩不贷。” 张谅听言，慢慢踱出后堂，瞧见李赫等远远地站在校场，招了招手。李赫跑着过来，腆着脸问道：“成了？” “嘿嘿，人家被你害惨喽。你小子真毒！” “哈哈，大哥你是这个。”李赫朝张谅竖起大拇指夸道：“ 咱就当给皇上一个惊喜，俺李赫得皇上垂青，送上个礼包算是感谢吧。” “江湖险恶，且行且珍惜，唉!”张谅一阵烦躁。 “大爷，不好啦。庄外来了一大队来势汹汹的官兵，见人便抓。”一位家仆情急之间，直接闯进周大康的卧室。 周大康怀里的那位丫鬟红着脸，云鬓松散、衣襟不整。猛见有人进来，呀的叫出声来。周大康大怒推开丫鬟，操起凳子便要砸向家仆，家仆一把抱住他，哭喊道：“大爷，快出去看看吧，二爷三爷等都被官兵锁住啦，小的趁官兵不注意才跑脱过来报信的。” 周大康一听这么回事，明白过来。心里怒道：好你个张公公，俺好吃好喝款待你，你回过头便卖了我。天杀的，怪自己贪图荣华富贵，一时鬼迷心窍。这可如何是好？ “哭丧个啥。领头的是谁？看清了吗？” “好像是县令胡覃，亲率衙役、守城军士足足有三百人，将咱们周庄都围起来咧。二爷三爷出庄理论、讨个说法，被他们直接扣了。” 周大康心道：难怪这几日老鸹恬燥的很，连驻军都带上了，看来是存心要灭了俺们兄弟几个。 他迅速地发令：“守好庄门，打发壮丁全到外墙上守着，某随后就到。” “是，小的马上去。”家仆飞也似地跑出去。周大康迅速穿上劲服，皮甲，手持一柄朴刀，跑了出去。边跑边后悔昨日之事：不知道还有没 有缓和余地，这该死的阉人，这次真是闯了大祸。等跑到庄口，他已经累地气喘吁吁，说不出话来。天天祸害女人，身体早被淘空。他缓步登上庄口的防护墙上，看到胡覃和县尉、捕头、文书、城防队长等一群人站在一起。平日里这些人没少拿他的好处，今日却要兵刃相见。 第一百二十章 周庄剿匪 他高呼作揖道：“见过胡县令，今日为何刀兵相见？是当兄弟的犯了王法？” 胡覃见周大康身穿劲服亮相，知他不会俯首就擒，肯定要负隅顽抗。鄙夷地瞥了他一眼，并不言语。回头向文书说道：“宣读吧。” 文书清清嗓子，拿出一张公文，大声念道：“庄里的人听清了，周大康为首兄弟八人为非作歹、鱼肉百姓、欺男霸女、侵占农田。国有法度，岂容玷污。今正式批捕周氏兄弟，罚没其家产。无关人等马上回避，如若拒捕，当场格杀！”文书看着弱不禁风，中气倒是挺足，字字铿锵有力。 听得庄内人面面相觑，犹豫起来。那些破落户、混子、闲人本来就是有奶便是娘的主，谁供他们吃喝玩乐便跟在后面为虎作伥，如今大树眼看就倒，这些猢狲还不四散逃命呐？那些没了田地的农户壮丁，被逼入了周庄当家仆的，则此刻内心狂喜。眼瞅着周氏兄弟呆若木鸡，吓得无暇顾及别人时，均悄悄脚步往后挪。 周大康见大势已去，拒捕是死不拒捕也是死，家产眼看就是别人的了。这么多年的辛苦成了竹篮打水一场空，反正是个死，不如拼了，杀一个赚一个，黄泉路上有人陪。虎目圆睁，盯着边上一个往后缩的闲汉怒喝道：“贼人，平日花俺的吃俺的，俺还让你风流快活。怎么着？见势不妙，想脚底抹油？去死吧，怂货一个！”拿 着朴刀一刀顶了过去，那闲人刚想辩，腹中一痛，嘴里鲜血直涌而出，呼吸间鲜血呛到了肺部，一时说不话，双目圆瞪、七窍流血缓缓倒了下去。 边上其他家仆吓得愣住，周大康狞笑着说道：“老子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你们有啥好怕的，该玩的都玩腻了，不就是个死。赖活不如早死早投胎，杀了这帮阴险狡诈的县官，我将家产平分给大家，然后咱们上太白山扯旗呼啸山林，岂不快哉？哈哈哈” 大家被他一番话打动了，平分家产是何等巨大的诱惑？官兵与庄内人丁人数相差无几，何况庄墙高大，有此屏障大家齐心或能抵住官兵。权衡了一番，多数人心一横，反正跟着大爷平日里没少作恶，索性舍命一搏兴许搏出另一番富贵。 家仆们有的拿着弓箭，有的拿着大刀、长枪、木棍，甚至操着农具如锄头、镰刀等上了庄墙，与周氏兄弟并肩与官兵对峙。周大康看着，狞笑着向胡覃喊话：“姓胡的，俺周某也不是好欺负的，兔子逼急尚且咬人，何况俺们几百条好汉？仔细你自己也将命搭在这里。” 胡覃冷笑，喊道：“周氏兄弟聚众图谋造反，持械抵抗官兵，就地格杀！兄弟们，立功机会就在眼前，动手吧！只要剿灭周匪，每人赏银五十两。” 捕快、衙役、兵勇们一听，精神大振。这是发财的机会呐，咱们太白县境内多几个周扒 皮的人就好！ 双方血性都调动起来，官兵呀呀叫着，冲向周庄。城防军战力虽比不得屯军，但比起周庄这些家仆、泼皮、闲人们要训练有素得多。其中一百弓箭手在队长的号令下，箭如雨发，簌簌地射向周庄庄墙上的庄丁，不少人在第一轮的齐射中便倒下了，接着第二轮齐射，又倒下不少人。 周庄这边也有射箭回击，但寥寥三十几张弓，扛不住官兵的箭雨压制，军用制式弓射程比他们的要远好多。其余军士和衙役捕快趁着弓箭压制，庄墙上的人都躲了下去，他们抬着梯子搭在庄墙上，鱼贯登了上去。 一位庄丁躲在墙后的一个屏风后，看到突然有十几个人从外面摸了上来，吓得大叫：“妈呀，他们上来了，大家逃命吧！”忽的感觉后脑勺一凉，人头落地！ 周大康狰狞地看着舔血的朴刀，奶奶的，连杀两个自己人，接下来就要砍个官兵祭刀。他提刀便砍向刚登上墙的一位衙役，这刀势大力沉，衙役立足未稳，便举起大刀格挡。咣当的一声，震得虎口发烫，竟连人带刀跌下庄墙，生死未卜。周大康心里好不畅快，那边五弟，六弟等都劈下一位官兵，周氏兄弟们同时喝了一声彩。 但架不住官兵人多，这边箭雨又至。只听一声惨叫，八弟胸口中箭，双目圆睁，眼看没气了。周大康胆脾俱裂，刚想前往查看，又听见噗呲一声随着一 声闷哼，边上的四弟也噗通倒下，一箭刚好钉入脑门，死状惨烈。 周大康痛声哭骂道：“为兄误了你们呐，张公公、胡覃你们不得好死，吾兄弟几个死后定变成厉鬼，定让你们生不如死。” 这边其他官兵又接踵爬了上来，此时庄墙上已无多少抵抗力，横七竖八倒着几十个尸首。看到周大康和其他两个兄弟，都狂喊着扑了过来。周大康和五弟、六弟背靠背，被官兵围的水泄不通，庄门被打开，胡覃等一拥而入。 近距离，胡覃看到周大康狼狈不堪的样子，轻蔑地眼神看着他，说道：“汝安心去吧，家中男女老幼，某会好好照顾，嘿嘿~~！” 周大康浑身是血，蓬头垢面，已完全看不出原来的样貌，嘴里发出嗬嗬的声音，官兵的枪头已经抵住兄弟三人的身体，甚至锋利的枪头已经刺破他们胸腹的皮肤，他们已经感觉不到疼痛，巨大的精神压迫和感官已经掩盖了疼痛。周大康还想骂上几句，但胸前抵着三四个枪头，张着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官兵们看着胡覃，只要他一声令下，枪头一送便瞬间之间要了周大康几人的命。 胡覃没有时间和周大康做无谓的交流，那边张公公还要等他回话。他冷冷地一摆手，扭头而去。耳后传来数声惨叫，便杳无声息，周氏兄弟终归于尘土。 “守好庄门，注意外围警戒。莫逃脱一个贼人，莫伤害一位 良民。将人全部驱赶到庄前空地上，包括周家男女老幼！都听清了吗？”胡覃接着命令道。 第一百二十一章 县令为善 “诺！”底下人分头行动起来，不一会庄前空地上聚拢了黑压压的人群。 胡覃大声喊道：“乡亲父老们，周氏兄弟已经伏诛。以后没人欺负你们啦！我还要将周庄的土地全部归还给你们，重新分配，给你们地契。让你们做周庄的主人，你们看好不好？” 黑压压的百姓沉寂片刻，“好！”随之而来一阵雷鸣般的掌声。所有的百姓眼睛流出激动的泪水，不少人跪下给他磕头，还喊道：“胡县令真是青天大老爷呐。” “您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呐，受我们一拜。” “俺们要给你塑像供奉。” 胡覃心里一阵激动，做个为民做主的官，感觉真他妈的好！他伸出双手虚空压了压，让百姓安静下来。他说道：“此番奉王命诛杀恶贼！要谢就谢秦王。除恶必净，周氏兄弟虽然已经伏诛，那些为虎作伥的爪牙们必须要全部揪出来，他们混在你们中间，你们将他们一一指证出来，以免有后患呐。我知道大家都是乡里乡亲，别顾着情面，姑息养奸，到头来吃亏的还是你们自己！” “王爷为民除害，那咱们就给王爷塑个像！” “对，俺要天天供奉王爷。” “县令大人说的对，孙老二你给我滚出去，别混在人堆里！” “大人，他叫闫山，专为周扒皮物色女子，坏得很！”衙役将他一把揪出来，那家伙瘫软在地。 。。。。。。 官兵毫不客气，一刀结果了 这些人的性命。 “好！恶人都揪出来，我说说周大康家的处置意见。刚才已经说过，田地全部分给庄内各户，按人头分配。他家的粮食庄里的百姓每人发放三百斤，足够一年食用，剩余粮食押解入库。宅子拆了，金银细软全部充公，押解入京上缴朝廷。此次参加围剿的官兵兄弟们每人赏银五十两，从这里支出。他家六十岁以上老人，十岁以下的孩童免予追责，其余人等，男的充苦役，女的去教坊。”可想而知，周氏的老人孩子以后会成为乞儿，备受别人欺凌。 人群爆发出泼天的叫好声，皆大欢喜，只有周氏一族垂丧着头。周氏豪宅哄然倒塌，百姓自发加入进来，参与官兵、公人们的行动。大家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干活特别卖力。 胡覃让文书、师爷留在庄内，接下来几日便要对周庄的土地田亩进行丈量，分发到各户。粮食、金银细软、字画、古董、各种名木家具等足足装了二百多辆车。将近天黑，官兵们在周庄百姓敲锣打鼓欢送中离开，押着牛车和犯人一干人等回到县城。 张谅眯着眼，看着风尘仆仆回到县衙的胡覃，后面跟着足足二百多辆车，心想：这胡县令办事还算利落，这边事告一段落，接下来就要去拜见王爷和刺史啦。 胡覃老远看到张公公，忙不迭小跑着过来，点头哈腰脸上陪着笑道：“公公，那姓周的恶人 及兄弟均已当场格杀，爪牙清除干净了。下官除了奖励给兵丁，分发给百姓的钱粮之外，剩下的都已拉回，任凭公公处置。” “嗯，明日杂家带十车去雍州，为你讨人情，去后患。其余的全送往宫中。今晚辛苦点，让库里的衙役连夜将捐银装好，明日一并送往宫中。” “诺！多谢公公救命之恩，下官这条命就是公公的了。以后有事尽管吩咐！” “这是你自己将功补过，皇上赦免了你，与杂家毫无关系。” 张谅翻着眼睛，他指着李赫说道：“这是陇西郡的孝廉，姓李名赫。那几位是他的部曲，明日他的部曲护卫车队前往洛阳。你须多派人手，以防路上出了事端。杂家已快马报于皇上，路上谁敢动就是动了皇上的东西。” 胡覃连连点头称是，回过味来，朝李赫作揖道：“久仰李公子大名，下官眼拙未能认出，请李公子海涵。” 李赫道：“不知者不怪，我脸上又没有写着名字，没见过我的人怎么知道我就是李赫呢？” 张谅咯咯笑道：“这家伙腹黑得很，不认识最好。胡县令别客气了，该忙啥忙啥去。” 胡覃朝张谅深深鞠了个躬，安排事情去了。 在太白县衙休息了一晚，一早别过太白县令胡覃，众人便押车离开太白县。胡覃慎重起见，命二百名军士护送。通关文书上写明，此乃进贡皇上之物，闲杂人等不得开箱检查，切莫靠近 。 向东行了约莫三百里，路上还是三三两两遇到不少饥民。重任在身，李赫等管不了这么多，分了些钱就匆匆继续前行。到了分岔路口，李赫命莫言白、杨磊协同姜月和侍女们一起随着兵丁护着数百辆马车继续沿着通往函谷关的官道前行，就留着元昊跟在身边。考虑红儿带在身边不方便，路上也不需要她伺候，便让她跟着姜月一起走。 雍州，核心区域无疑是京兆郡，长安就在这里。京兆郡下辖九个县，四万八千户。九个县分别为长安、杜陵、霸城、蓝田、高陆、万年、新丰、阴般、郑，治所也在长安。 长安是秦、汉两朝的国都，数百年来天下富贾陆续迁居长安。虽西炎朝定都洛阳，但好多商贾一是为了经营丝路的生意，二是不动产太多，懒得举家迁往洛阳。所以长安依旧人口兴旺，仍然百业俱兴。 张谅、李赫则带着二十车细软前往雍州。不一日，他们便到了长安县，入城之后张谅合计了一下，分出十车让赶车的车夫到前面等他，让元昊守着。他带着李赫和十车细软，径直去了秦王司马柬的府邸。 朱漆大门，大门饰以丹漆金涂铜钉。门前雌雄各一的石狮子威风凛凛。 通报过后，前来迎接的侍女将张谅、李赫引入王府。秦王府很大，占地约二百多亩，衔山环水，显示其不可逾越的王侯身份。充分体现了皇室辉煌富贵的风范 和民间清致素雅的风韵。 第一百二十二章 秦王柬 中间以假石堆砌成洞壑，假山上筑一凉亭，匾中写着：凝香醉月。雕梁画栋，几个议事厅，大殿显示出中路的威严气派。李赫置身在后花园中犹如漫步在山水之间。 远远就听到一段素雅的琴声传入耳中，一种清韵令人荡气回肠，如歌如诉，如高山流水，如彩云追月。好久没听到这么美妙的琴声，李赫听痴了，他遐想联翩，此曲应该是一位绝世美女所弹，是俏丽的郡主亦或是年轻的王妃呢？ 绕过假山，便一目了然地看到了一切。哪来的美女，一群大老爷们围着一口琴在抚弄，李赫顿觉索然无味，梦想与现实差距实在太大。 耳边张谅声音响起：“臣张谅叩拜王爷！王爷千岁！”他及二位小黄门都跪倒在地，李赫忙跟着跪下来。 “张公公请起，秦王府没那么多规矩，不必多礼，别来无恙否？”那边一位青年男子朝这边说道。 张谅起身，笑着说道：“君臣礼数奴婢不能怠慢，王爷谦谦君子平易近人，奴婢们都夸王爷好呢！” 秦王司马柬不置可否，依旧抚着琴，琴声代表心象。这高山流水般的琴声，的确代表着他平和、恬淡的心性。二十七个王侯当中，他算是淡泊名利的一个王爷，他只想当个安逸王，可树欲静而风不止，边上这位雍州刺史在他眼皮底下小动作颇多，暗地招兵买马已达数百人。不过对他这个手握二十 多万兵马的王爷来说，如同蝼蚁一般，根本瞧不上他。即使贾胥后面有东宫为他撑腰，他依旧瞧他不起。早有内侍来报，张谅这次带了十车细软来孝敬他，这是奴婢对他的孝心，他收下了。一位宦官哪来这么多财物，无事不登三宝殿，一定是有求于自己。 他开口说道：“过来说话，父皇可好？” 张谅领着李赫上前，离着司马柬十步停下了，施礼说道：“皇上龙体无恙，身体好着呢。奴婢出宫时，他还前往御兽苑狩猎。” 司马柬皱了皱眉，说道：“可我听说父皇身体欠安呐，他常服寒石散，汝为天子常侍，得多多劝阻才是。这寒石散乃江湖术士瞎捣鼓出来的东西，怎么可胡乱服用？” 张谅脸色一变，忙跪倒说道：“王爷责怪的是，奴婢愧对皇上了。” 司马柬抬起手，示意张谅起身。他说道：“这也不能怪你们，你们出宫肯定不能让外人知道父皇的身体状况，守口如瓶是操守。父皇认定的事，我们劝谏都没用，何况尔等？唉，你无需自责，起来吧。” 张谅在司马柬面前如同孩童见了大人，额头上布满了密密的细汗。李赫暗暗咂舌，果然是王爷，这气场太强大了。 “你身边何人？我怎么没见过？”司马柬问道。 “启奏王爷，此子乃陇西郡孝廉，姓李名赫。皇上让奴婢亲自带他入宫。此番路过长安，带他顺道 来拜见王爷。” “哦？我听说过这个名字，李赫，《将进酒》。有意思的，让本王看看他本尊的模样。”司马柬站了起来，踱到李赫面前。 “他是吃什么长大的？不光身体长得粗壮结实，连脑子都这么好使。好的被你全占了，难怪父皇钦点你入宫！”司马柬边说边捏了捏李赫粗壮的胳膊，李赫不知道该不该回答，静默站着。 张谅咳了几声，在边上提示道：“小赫子，王爷问你话呢。” 李赫忙开口说道：“回王爷，卑职可能从小肉吃的多，俺们家那边野兽多，从小跟着爹爹狩猎。” 司马柬呵呵笑了起来：“我也没少吃肉，为何比我高这么多，哈哈哈。那么，你作诗是跟谁学的？” 张谅也跟着在边上乐了起来，咯咯跟着笑了几声。 “回王爷，没有跟谁学，卑职突发灵感一撮而就的。”李赫躬身答道。 “哈哈，无师自通，有趣有趣。的确，名篇佳作均是有感而发，如有人教便无此韵味了！”司马柬笑道，边上的内侍、侍女看着李赫，眼神中多了份好感，王爷好久没那么爽朗的笑了。 他转过头，笑容一收，问张谅道：“你带了十车细软孝敬本王，说吧，哪里弄来的？” 张谅冷不丁转不过弯来，刚随着王爷笑着，吃他一问，愣住了。 不过常侍也不同凡人，他反应过来忙道：“刚想禀报王爷，奴婢从陇西走官 道来长安，路过太白县，亲眼目睹恶霸周扒皮鱼肉乡里，欺压百姓。遂告知太白县令胡覃，胡覃出兵剿了他们。将欺占的土地，财物归还百姓。剩余之物充没，胡覃不敢留，让奴婢捎带过来让王爷处置。”如此这般，细细说与秦王听。 “哦？小小一员外，家财如此之多？杀的好，那么本王受之无愧了，哈哈！”意外之财，司马柬理所当然接受。 “王爷，关键是百姓感恩戴德，敲锣打鼓，嚷嚷着要为您塑像，每日供奉呢！此番太白县令胡覃有为民除害、安定民心、为国分忧之功劳，估计皇上会以他为治县之楷模进行嘉奖，也会夸赞您知人善任呐！” 司马柬乐得哈哈大笑：“哦？他胡覃是个能办事的人，本王也要嘉奖他一番。”这天上掉馅饼的事，名利双收，秦王乐得合不拢嘴。 “王爷，东西已经带到，事情经过已经禀明。奴婢就先行告辞，皇上还等着奴婢回去呢，就不叨扰啦。” “慢，回去别说本王小气。来呀，给张公公奉上盘缠纹银五百两。”司马柬笑道。 “多谢王爷。” 边上陪着王爷抚琴的几位清客，亦起身相送。 出了王府，与李元昊汇合。李赫请教张谅道：“大哥，我还理不顺这分封王和刺史的关系。比如雍州，既有刺史又有王爷，底下人听谁的？” 张谅咯咯笑道：“你们陇西没有分封王，也 难怪你不知。秦王司马柬的封地就是雍州，王府在长安县号称秦王。封地内大小官吏都是他任命，封地的兵马都是他养活，税收也都是交给他。” “那干嘛还要设个刺史呢？” 第一百二十三章 雍州刺史 “问得好，刺史是皇上派来监察分封王的，有监督藩地文武百官之权。胡覃等县令最难了，既要听命于分封王，又要听命于刺史，两边都不能得罪。王府搂钱明着征税，刺史搂钱暗着征税，可苦了当地百姓喽。”张谅答道。 “真够乱的，难怪百姓食不果腹。依我看这不是好事，王候权利过大，刺史是为了平衡地方权利而设的，但还是无法制衡王侯。就怕王侯有异心，天下必乱。”李赫忧心忡忡地说道。 张谅诧异地瞧着李赫道：“看不出你小子蛮有见地，不瞒你说，皇上整日都忧心忡忡，就是为了这个。之前皇上‘罢州郡兵’将各地刺史的兵权收回，又分封这么多个王侯，将地方实权交给宗亲，现在后悔矣。” 李赫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不就是这个理嘛，哎······” 李赫道：“这回胡覃就是听了贾胥，背着秦王，私底下强征捐税。咱们半道截了给皇上，他俩都不敢声张吧。” “嘿嘿，杂家就算准了这回贾胥必是哑巴吃黄连，见了杂家还得客客气气不敢言语。即使放到朝堂之上，太宰大人亦不会小家子气和皇上掰扯。” “走吧，这也不是咱们所忧虑的，随他去吧。去刺史府，走起！” 刺史府和秦王府距离不远，走了三四里地就到了。整个刺史府看上去还是庄严肃穆的，大门上挂着黑色金丝楠木牌匾，上面写着‘刺史 府’三个大字，金色的字熠熠生辉，五丈高的朱漆大门刚刚刷过漆，看着挺喜气。刺史府门口的衙役通报后，贾胥率了五六个别驾、司马笑容满面地迎了出来。 “张公公，什么风把您给吹过来啦？难怪某今日眼皮跳的厉害，真是有贵客登门呐。”贾胥春风满面地上前抱了下张谅，好像多年好友见面似的。 张谅咯咯笑道：“贾大人别来无恙？杂家路过宝地，特来看看您。别到时太子怪罪杂家没来看看您这位舅姥，杂家可担待不起呀。” 贾胥笑道：“公公言重啦，咱们又不是不知道太子是何等人？”说完还眨巴几下眼睛。 张谅会意道：“哈哈，贾大人，调皮~~” 贾胥手执着张谅，就往府里去，说道：“府里请吧，站在门口怪冷的，进屋烤着火说话。” 张谅道：“慢着，太白县令胡覃托杂家给贾大人拉来十车细软之物，请贾大人当面点清，过后概不负责。哈哈，这是清单册。” “哈哈，我说公公咋那么客气，还拉了十车礼物，出手好阔绰，合着是胡覃的，我都不好意思问。哈哈！怎么，去过太白县？”贾胥刚高兴一下，回过味来，这事琢磨着感觉哪里不对劲！ “杂家从陇西过来，可不要过太白县？碰巧县令胡覃派兵剿了一窝反贼，缴获无数。见者有份，杂家刚才替他送了十车给秦王，也替皇上拉了些回去，杂家也想到皇上 跟前邀邀功不是？胡覃跟您走的也近吧，让杂家也带着十车孝敬您。没关系，杂家没让秦王知道。”张谅笑眯眯地说道。 贾胥边听边让衙役接收细软，打发车夫回去。指着准备按照清单清点的衙役骂道：“别点了，张公公捎带的东西，能出错吗？小家子气的。”回过头向张谅说道：“公公，瞧他们那死板的样！真想抽他们。” 张谅咯咯笑道：“走吧，刺史大人，咱们还是进去喝茶，杂家口渴的紧。”李赫、元昊将马匹、长槊交给衙役，跟着步入雍州刺史府。 贾胥还是仔细嚼着那话，心道：这阉人，话里好像有话。知道我和秦王不对付，好像故意拿他说事。难道他知道那事？故意敲打我？不对，他从太白县搞了多少东西走，少了皇上能看上？感情今日是来堵我嘴的吧。拿秦王和皇上来压我，气死我也！ 秦王他决计是得罪不起的，给他十个胆也不行。刺史府无权征税，无权任免官吏，手中无兵，只能行使监查之权。要弄钱，只能另想他法，所以只能勾结县官私底下进行。对他来说，偌大的刺史府开销很大，靠朝廷的俸禄杯水车薪，何况还要孝敬贾家太爷，孝敬太子妃。太难了，没有钱粮，这年头谁替你干活？ 贾胥这点城府还是有的，心里想着，脸上一丝不快都没显露出来。依旧笑着挽着张谅的胳膊，走在一行人的前头。刺 史府很大，走过好几个回廊，经过一个花园，足足走了一炷香的功夫，才到了一个议事厅。 两人谦让了一会儿，贾胥依旧在中间的主座坐了下来，张谅坐在主位左侧。李赫和元昊刚跟着步入议事厅，便被守在门口的衙役拦住，喝道：“扈从等外边，不能步入议事厅，这是刺史府的规矩。”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李赫懂的，他也不辩，点了点头刚想和元昊转身前往花园看看有无什么浪漫的邂逅。张谅在里面喊道：“李赫何在？进来与刺史大人相见。” 元昊偷笑，向李赫推了一把，自己径直去了花园。李赫无奈，步入议事厅，那两衙役眼神稍显尴尬，恐怕待会儿又要被大人训话了。 张谅看到李赫，招招手，向贾胥说道：“就是他，杂家奉旨千里迢迢就是为了接他入宫。” 显然，张谅刚才已经和贾胥谈到过他。 贾胥眯着眼，仔细打量着李赫。皇上这么看重一位少年郎，只是因为他写了首《将进酒》吗？要不要将此事告知贾家，皇上看上的人，应该有些本事，让贾家也试着笼络一番，要真是有才之人，这少年郎可是白纸一张，最容易培养的。心里盘算了一番，点头说道：“本官最欣赏的就是少年才俊，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啊。瞧这身子骨结实的，像头熊一样。应该练过武吧！” 李赫作揖道：“刺史大人好眼力，下官自 幼习武防身。” 第一百二十四章 拓跋父子 贾胥呵呵笑道：“你也别恭维本官，关中少年谁不练武？看你手关节粗壮、目光犀利、站姿挺拔、孔武有力、雄姿英发。能文能武，难怪皇上青睐于你！” 他接着说道：“本官也向皇上举了个孝廉，蓝田人，年纪与你相仿，姓薛名勇。入宫后你俩应该会一起宿卫当值，他文章不如你，但身手不错，以后你俩互相有个照应，都是老乡嘛。” 张谅咯咯笑道：“贾大人这话里话外都是惜才爱才之色，大有将他留在雍州刺史府之意啊！” 贾胥佯怒道：“张公公啊，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你这是要陷我于不忠不孝之地吗？” 张谅大笑道：“贾大人呐，玩笑而已，莫当真！” 贾胥这才将脸色放了下来，因刚才心里不爽，这才借题发挥一下而已。算啦，看来这阉人没有全抖出来，只取了太白一个县的捐银，算是手下留情，自己还有其他县的捐银可用。何况张公公取了捐银是孝敬皇上的，此事能和他计较吗？此事自己在叔叔太宰贾充面前提都不敢提，提了肯定被他训斥一顿。这哑巴亏吃的，实乃憋屈！ 他也憋出个笑容，说道：“公公学坏了，这玩笑切莫乱开。人才谁不爱惜，何况是李家的少年郎，你可有婚配？”他转向李赫问道。 李赫答道：“回刺史大人，某今年刚成婚，妻子是陇西荀家的女儿。” 贾胥道：“嗯，这年纪成婚也正 常。士族之间通婚，大丈夫三妻四妾多了去了。我们贾家还有不少适龄女子待字闺中，像你这样的少年郎，她们应该非常喜欢与你。。。” “可拉倒吧，你们贾家的门槛早被京都的少年郎踏破啦，哪轮得到他。何况你家那些女孩冰清玉洁、眼高于顶，那瞧得上这乡下来的孩子，我看算了吧！”张谅急忙打住，不让贾胥说下去。 李赫愕然，大哥咋要坏事呢？不是说太子妃是贾府的人，认识贾府的女孩子有啥不好的呢，交个朋友而已。他刚想开口，便被张谅瞪了一下，闭上嘴巴。 贾胥一看被张谅打住，便也无兴致再说下去。他转过话题，说道：“张公公，雍州的民情您也见到了，连年灾荒，百姓过不上好日子，问题不在我。您说本官日子苦不苦，刺史府已到了无钱可支的地步。外面的衙役，我还欠着他们三个月的奉银。” 他瞅了眼李赫，突然想起了什么，拍了下大腿道：“瞧我糊涂的，朝廷新设的盐政司首官董嗣是不是你姑父？” “是的。” 贾胥欣喜道：“你姑父现在是洛阳城的新贵啊，盐政司以后可是富得流油的衙门。盐由盐政司统一定价，统一收税，可以说盐税可以撑起半边天呐。” 李赫、张谅面面相觑，不知道贾胥为何如此欣喜若狂。 贾胥继续说道：“烦劳贤侄这次去洛阳，见到你姑父，替某说个情。雍州成立盐政 衙门，人员场地本官可以全部安排妥当。贾、李、董几家还得互相帮衬呐。” 李赫揖礼道：“下官代姑父谢过贾大人，您的话一定带到。” 贾胥说道：“今日府内树上喜鹊喳喳叫得欢。张公公是贵人驾到，一来准有好事。今日你们不许走，咱们一醉方休。” “大哥，刚才你咋拦着贾大人的话呢，结交下贾家那些姑娘不是蛮好的吗？”李赫颇为不满的说道。 张谅鄙夷地看着李赫：“等你看到太子妃就知道啦，他贾家待字闺中的女子不少，都是奇丑嫁不出去的。看到你，你还能逃出她们的掌心吗？如果你不嫌弃外貌，内秀的姑娘贾家倒是有，杂家这就带你过去说说？”作势要找贾胥。 李赫急忙拦住，说道：“额，就当我没说过，咱们还是先休息吧。” 西羌吉吉格草原，拓跋部临水而居。沿着一条蜿蜒的无名小河，数千个毡房如点点繁星，又像是雨后草原上的蘑菇密密麻麻数也数不清。在一个巨大的大帐里，拓跋俊正和自己的父亲拓跋宏侃侃而谈。 “爹爹，临夏之事搅了野利飒的好事，野利飒与我已经结下仇恨，他一定对我恨之入骨。他是一条草原恶狼，在我们身边伺机而动，会趁我们不注意，随时上来咬我们。”拓跋俊忧心忡忡地说道。 拓跋宏点了点头，深思熟虑道：“恩，防人之心不可无，你说的有道理。单一个野利部 不足虑，可怕的是他们对付敌人会不择手段，会联合其他部落甚至投向吐谷浑，引狼入室不计后果地来围剿拓跋部。你是我最喜爱的儿子，喜欢用脑子考虑问题，不像你那些兄弟，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如果此次你率领部众能打垮野利部，爹爹以后退到幕后，拓跋部就交给你了。” 拓跋俊道：“爹爹，爷爷让我们学习汉人文字，读汉人的书，明白汉人的文化。孩儿觉得爷爷非常英明，汉人文化博大精深，孩儿受益匪浅。” 拓跋宏指着脑袋瓜说道：“你从小不喜弓马骑射，爱读书，爱思考问题，爹爹都看在眼里，喜在心里。你要记住，要在这世上立足，必须要用这里。汉人有句话，叫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是出自哪里。。。” 拓跋俊接过话说道：“出自《左传》：君子劳心，小人劳力，先王之制也。孟子通过思考得出的这句‘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的名言。” “对，看来这书没有白读。所以说，爹爹看好你。你要用你的智慧，带领兄弟们和部众打败这头恶狼。” “爹爹放心，夫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孩儿先给部落里的精英勇士弄些利刃来。孩儿在西炎结交了一位少年豪杰，他许诺孩儿，他制的利刃只供给咱们拓跋部。他说过，他会支持我的。”拓跋俊说着，心里开始怀念起和李赫待在一起的日子。心里在想： 等打败野利部，西羌稳定后，邀请李赫来一次，或者自己再次进关去找他。 第一百二十五章 雄心壮志 拓跋俊拿出李赫送他的横刀，抽出刀刃，满是花纹的横刀在油灯下闪烁着幽幽寒光。拓跋宏接过来，立马手一沉，这把刀少说也得十斤以上。好刀配勇士，这把刀用得好，足可以一刀将人劈成两半。 拓跋宏满意地说道：“的确是好刀，爹爹见识过胡商从西域那边带过来的刀，也是泛着这种花纹，锋利异常、价格昂贵。要用一千张上好羊皮换一把刀，爹爹舍不得啊。要给部落里配上一百把，估计困难。” 拓跋俊道：“爹爹不用发愁，孩儿的这位兄弟自己冶炼打造。我相信他，他答应的事情决计会做到。而且他把精盐的生意也交给咱们部落来打理，咱们一来可以用皮子换，二来可以用贩盐的利润购买，咱们也不能吃亏别人。我拓跋俊要像李赫一样，成为草原上的雄鹰，让拓跋部的牛羊遍布整个羌地草原。” 拓跋俊看着爹爹，毅然说道：“爹爹，如向野利部开战，妻子没藏氏会让没藏部支持我们，外公的费听部也肯定支持我们。还有细封部，米禽部可以争取，其他的部落只要保持中立，别支持野利部就行。孩儿保证这次彻底将野利部打垮，在草原上除名。” 自己的儿子有壮志凌云的决心，作为老子的拓跋宏开心的大笑起来。笑声从大帐中传出，响彻吉吉格草原的上空。 说干就干。随后几日，拓跋俊便派部落里的商人拉着上百 车皮草前往西炎，将皮草在陇西郡城换成银子后，前往安故县购买精盐和横刀。 和硕单于姜荣元的确有将女儿召回的想法，姜月去西炎寻找自己心爱的男人，他不反对。但似乎这么长时间也没将那男人带回来，自己的女儿倒是有一去不复返的意思，这有悖自己当时的初衷。那男人有本事、有声望自己是看到的，因此也默认了这位准女婿。女婿也算是半个儿子，假如他留在临夏帮助自己，作为自己的左膀右臂，领着临夏男儿征战四方,必攻无不克、战无不胜，那女儿嫁得就值。但现在这个李赫一走了之，这种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的情况，他是不愿意看到的，一点政治收获都没有，反倒是要倒贴一个宝贝女儿。 他越想心中越烦闷，一脚踢开一个铜壶，吓得侍立在侧的婢女急忙跪倒匍匐在地。他在大帐中来回踱着步，一旁的左骨都候土禄冈吉见状上前问道：“单于，您还是为了女儿的事情发愁吧？” 姜月的叔父，右谷蠡王姜荣恒说道：“这是我们的家事，外人就别掺和了。”他最宝贝姜月，知道土禄冈吉不是什么好鸟，眼珠子一转，肯定会对姜月不利。对姜月最有利的就是不闻不问。 和硕单于道：“荣恒，你让他说。姜月是咱们的心肝宝贝，是草原上的白天鹅。就这么下去确实不行，善良的女孩子最容易被男人蛊惑。你不愿 意看到她成为汉人的玩物吧？” 姜荣恒怒道：“竖子焉敢！如果这样，我会追杀他到天涯海角。” 和硕单于道：“咱们是防患于未然，早作准备。真到那地步，姜月这辈子就毁了，杀掉那男人有什么用？” “大哥，那就依你。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和硕单于道：“那就听听冈吉的意思。” 左骨都候土禄冈吉说道：“单于，公主与李赫的事临夏牧民皆知。如果要毁了之前的婚约，单于恐怕要失信于您的子民。如果那人不在人间。。。。。。” 单于说道：“你的意思是神不知鬼不觉的让他消失？” 土禄冈吉道：“原来单于也有这想法，您的智慧令我佩服地五体投地。” 姜荣恒“呸”了一声，怒道：“小人，你不怕公主一怒杀了你！” 土禄冈吉眼珠子一转，说道：“右谷蠡王大人，我只是尽自己的本分，一切为了东夏部落的利益为前提考虑问题，没有任何私心。” “奸险小人！” “荣恒，别说了。冈吉，这是你出的主意，你去办！”和硕单于一锤定音，姜荣恒哼了一声，出门而去。 “是，单于。”土禄冈吉也鞠躬告退。 当日，三十位勇士打扮成商人，陆续前往西炎。 崤山是秦岭山脉东段的支脉，隔着黄河与中条山相望，位于雍州和洛阳之间的黄河流域。崤山再往豫州延伸，山势渐缓的余脉被称为邙山。函谷关因在谷中，深 险如函而得名。东自崤山，西至潼津，通名函谷，号称天险。 崤山与函谷关并称崤函，一直是军事战略重地，以地势险峻、关隘坚固、易守难攻着称。天下“九塞”之一。一直是兵家必争之地。 辞别雍州刺史贾胥，李赫、李元昊护卫着张谅的马车，自西向东经过临潼、华阴渐渐行入到丛山峻岭之间。在高耸入云的华山脚下走过，官道边上是蜿蜒的溪流，溪水清澈见底。鱼儿在水中游动，肉眼可见。溪水时不时漫过官道，黑雪踏水而过时，调皮地用蹄子将水花溅得老高，溅起的水花淋湿了李赫和元昊一身，它得意的扯起脖子直叫。 李赫第一次骑着马行走在这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深山幽谷中。谷底宽三丈，道路蜿蜒，崎岖狭窄，空谷幽深，人行其中，如入函中。关道两侧，绝壁陡起，峰岩林立，地势险恶，地貌森然。车不分轨，马不并鞍。他一边研究地形，一边还得注意边上的落石。刀削般的峭壁，高达三十多丈，山上若有伏兵，随便踢下几块石头便能将底下的人砸死。天下名关，果不虚传。从长安到洛阳，必经此地别无他路。为何？因为南是秦岭，北是黄河，自古就这么一条道从关中通往中原。据张谅介绍，函谷关正常通行的商旅，每年死在自然落石下的都多达百人。 蜿蜒前行二十里，转过前面的山脚。眼前豁然开朗， 一堵高达二十丈的关墙威严地耸立在函谷的谷口，这就是威震天下的函谷关。 第一百二十六章 宿新安驿 关墙虽有些破旧，已经无兵把守。但高高的关隘依然给过往的行人以极大的压迫感。当年秦王派兵依险而守，拒六国联军于此。血流成河，尸体堆积如山，让六国铩羽而归。整个关隘寂静肃杀，来往的商旅匆匆走过，不作停留。李赫等通过高高的关门，前方几百米便是滔滔鸿水河横在关前。 李赫心想，难怪函谷关易守难攻，前来攻打的军队在关前狭窄的地面根本难以施展，况且函谷关高高在上，攻方面对如此高的关墙进行仰攻，无疑是在送人头。 过了鸿水河，李赫看着身后的函谷关情不自禁地吟起了伟人的诗句：“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从头越，苍山如海，残阳如血。” “哥，这是啥诗？感觉很好听。” “这是我很尊敬的一位老人写的，某只是一时兴起吟诵一番。”李赫说道。 张谅从车里探出头来，说道：“蛮有闲情雅致嘛，杂家一天到晚看着你都腻了。赶紧些追上姜月那妮子，杂家才不会觉得闷得慌。” “得嘞，驾！”李赫朝拉着张谅马车的头马抽了一鞭，头马吃痛，撒起四蹄拼命往前跑，后面跟着的几匹马不由自主地跟着发狂地跑了起来。 黑雪粗大的鼻子喷出一团白雾，嘶鸣一声，四蹄频率加快跟了上去。扈从们也纷纷快马疾驰，一时官道上尘烟滚滚，沉闷的马蹄声如滚滚雷声渐渐远去。 跑了几个时 辰，已到人困马乏的境地，居然在天黑前赶到了新安驿。一看，哟嗬，这不是巧了吗？新安驿今日爆满，外面停着无数的马车。莫言白领着车夫和军士在外守着，看到张谅的马车和李赫、元昊风尘仆仆地飞赶而来，大声吆喝道：“在这儿呐，你们咋这么快就赶上来了？” “怕你们路上碰到什么幺蛾子，有我和张公公在不是稳妥些嘛。”李赫大义凛然地说道。 张谅在马车边上探出头来，说道：“说得好听，这儿离洛阳也就八十里地，明日便能到啦。能出什么幺蛾子的事，还不是惦记你的月亮公主。” 李赫讪讪地尴尬道：“老大，您没必要说得这么直白吧。” 莫言白道：“快些进去吧，里面暖和。我和杨磊将车夫和军士分成两队轮值守夜，你们放心吧。” 小黄门上前扶着张谅下了马车，张谅看着那些分封完整的辎重车辆，满意地走了进去。李赫暗道：这可都是民脂民膏啊，有机会见到皇上，一定要给他灌输取之于民用之于民的概念。让他将钱花在刀刃上，而不是胡乱花掉。 古代的基础建设仅限于修筑城墙，修筑长城。兴修水利的案例屈指可数，秦兴修了郑国渠、都江堰，只有具有卓越政治远见的皇帝才会重视水利。刚从结束天下纷争，从乱世过来的西炎朝，面对人口凋零，百废待兴的局面，皇帝考虑的肯定是休养生息，增 加人口、扩大农耕面积、增加粮食产量、增加国库收入。 皇上肯定要见自己的，他给自己的时间肯定很有限，自己得一针见血的说些时政弊端和几点建设性的意见。李赫边走脑子里边在想，明日便到洛阳，幻想着皇帝亲切召见自己时的场景。皇宫，天下美女汇聚之地，令人向往的地方！ 突然，脑门上被敲了一下。他本能的一缩脖子，一下子将他从思绪中拉了出来。边上人轰的一声爆笑，耳边响起姜月的声音：“回过神啦？看你像鬼上身似的没了魂，喊你怎么没反应？” 李赫定睛一看，姜月绷着小脸俏生生地站在边上，周边的汉子和侍女们瞧着铁塔般身材的李赫被娇小的姜月欺负，不由大乐，驿站的气氛一下子热闹了起来。 李赫阿谀道：“哎呦，这不是月亮公主殿下吗？今日得见，真是三生有幸呐！” 姜月小嘴一张，娇声道：“呸！这位汉子好生无礼，见了本公主也不下跪，直愣愣地像个木头一样杵着干嘛？” 李赫笑道：“男儿膝下有黄金。你是俺老婆，虽贵为公主，但哪有老公跪老婆的道理？”周围的人皆哈哈大笑，吵吵着起哄，吹起口哨。。。 姜月虽性格泼辣、奔放，也架不住李赫这么直白，两朵红晕瞬间涌上俏脸，暗自欢喜。当着众人，嘴上却不肯服输：“脸皮厚地跟牛皮似的，没有下过聘礼，没有明媒正娶，就 老婆老婆叫上了，害不害臊！” 张谅起哄道：“杂家做这个媒人！杂家又是这小子的大哥，这聘礼我来下！” 后面有人喊道：“择日不如撞日，有媒人作保、有人下聘礼，你俩人就在这里拜了天地吧，晚上就可以入洞房啦，哈哈！” 马上有人接着喊道：“所言极是！春宵一刻值千金，莫误了良辰吉日啦！哈哈~” 不要说姜月，她的侍女在边上都臊得慌，两个小脸颊发烫的紧。姜月再也挡不住这帮大老爷们的调侃，飞快地逃了出去。后面还传来哦哦的哄闹声。。。 姜月被侍女们拥着逃出驿站。夜风凛凛，黄河离此驿站不远，难免风里夹杂着些水腥气。月亮已经爬了上来，夜色中依稀看得到南边的邙山连绵起伏的轮廓。 姜月和侍女们找到一个避风的地方，升起一堆篝火。篝火烧得柴火哔啵直响，溅起的火星随着风飞舞到空中，慢慢消失在远方。她坐在一块石头上，听着驿站里依旧喧闹的声音传来，心里蓦地泛出一丝莫名的烦躁，这是不安的烦躁。 爹爹从未提及自己与李赫的事，好像毫不关心。今日众人的玩笑反倒勾起她内心深处的不安。难道爹爹真不喜欢这个男人？不喜欢自己嫁给一个汉人？ 姜月性格大方、活泼，也认定李赫就是自己要一辈子守候的男人。但她又倔强地认为，不能草率地将自己给了这个男人，自己必须在 万人睹目和见证下，风风光光的嫁给他，在新婚之夜才会将自己毫无保留的给他。 第一百二十七章 终到洛阳 “公主，你是想家了吗？”一位侍女看着姜月怔怔地发呆，发问道。 姜月道：“嗯，刚才想到了爹爹。你们随我出来这么久，也想家了吧？” 侍女道：“我们从小和你一起长大，你从不把我们当侍女看待，把我们当成亲姐妹。你在哪儿，我们的家就在哪儿。放心吧，我们不会想别的事，能一直陪着你就是我们最大的心愿。” 姜月幽幽地说道：“明日便到了汉人的都城洛阳，离咱们临夏有数千里路。不知道我的决定对不对，我该不该随着他来到这里。”她说这句话时，就像是迷了路的小鹿，眼睛里露出迷茫的神色。 侍女道：“公主，你不相信自己的眼光？我们可是认为你做的决定都是对的。” 姜月噗呲一笑，嗔道：“你们这帮傻孩子，真拿你们没办法，个个像是傻狍子一样。你们这个样子，别傻的找不到婆家。别愣着了，将肉烤上去吧。” 侍女们边烤着羊肉，边说道：“我们跟着公主就行，找什么婆家。傻就傻吧，傻人有傻福呗。” 。。。 驿站内，张谅已到房间休息，稍微乐呵乐呵就行。他是常侍，可不能和这帮人混到一块去。李赫兄弟几个则和车夫、军士们混迹在一块，边喝酒边吃肉边吹牛好不快活。酒和高兴后，领着这帮汉子蹭到姜月这边，拉着羌族姑娘跳起舞来。 新安驿站好久没那么热闹了，月亮都悄悄地躲在一 丝薄薄的云后，朦胧了起来。 今日是腊月二十二，离除夕夜只剩八天。洛阳的百姓已经陆续撕掉旧门神，将新的门神张贴到门口。有的百姓则担心撕掉旧门神不吉祥，直接将新门神覆盖到旧门神上面。年前是人们最忙碌的日子，不仅要置新衣，还要剪窗花。不仅要洒扫庭除，还要准备年货。不仅要结清账款，还要准备红包。不仅要准备过除夕迎春节，还要准备过上元节的东西。 李赫等一行一大早离开驿站，牛车速度慢，八十里的路程走到下午申时才看到洛阳的城门。沿途洛阳附近的农庄已经传来零星的爆竹声，一定是孩子们拿着小炮仗在玩耍。 不愧是都城，眼前的洛阳比长安要大很多。城外已经有很多民众因为进不了城内居住而在城外的空地上，没条件的随便搭个窝棚，有条件的买块地建个房。久而久之，住户越来越多，形成了城外的村落。都是流民迁移到此，以来自五湖四海的外乡人居多。道路两旁还是有不少流民拖儿带女的沿街乞讨，沦为乞儿。初到京都，他们讨不到活干，又无地可耕。商户和大户人家招丫鬟仆人都挑剔得很，手脚要勤快麻利，脑子要灵活，最好能识几个字，长得不能太磕碜等等，不具备这些条件的流民，乞讨是他们唯一的生路。 有的乞儿饿的实在没力气，趴在满是黄土的地上，僵硬的伸出手向 来往的人乞讨，有的乞儿跪坐在地上，怀里抱着孩子，孩子紧闭着双眼已经奄奄一息，他们早已习惯别人投来鄙夷的目光，麻木的在原地等待别人施舍。会两下手艺的人则给大家说个书，看个相，表演个枪头刺喉，当胸碎石等，他们都是为了活下去，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就是活下去。 李赫看着揪心，从陇西到洛阳，看到太多的流民、乞儿。这些人在生命线上苦苦挣扎，每天最大的愿望就是有口吃的，诉求如此之低却依然无法完成心愿。 为解心中的烦闷，他看向远方洛阳城的城墙，李赫极目远眺看不到头。张谅看到李赫这乡巴佬进城的样子，笑得合不拢嘴，说道：“小子，这洛阳城东西宽六里，南北宽九里。别像个猢狲一样，东瞧瞧西看看的啦。” 李赫指着城内方向，有个建筑显得非常突兀，像是春笋般平地拔起。好奇地问道：“大哥，那是啥？” 张谅道：“那是永乐寺的木塔，高百丈，站上头足可以看到百里之遥。” 李赫惊叹古匠人的智慧，居然能将塔建得这么高，打心底里佩服。 守城的官兵阻拦着乞儿进城，河南尹刘冕大人命令，禁止流民进入洛阳城，扰乱洛阳城内的秩序。对他来讲，流民会造成城内治安的不稳定。本来坑蒙拐骗、入室偷窃等事情时有发生，衙役捕快每天都忙不过来。一旦流民涌入城内，他这个 河南尹的位置也将不保。 其实不只李赫，姜月、杨磊、元昊等都第一次来洛阳，看着这么巨大的城墎，这么密集的人群，都惊叹万分。城外的村落都好比城镇一般，不要说城内了。不过也说明一个问题，城内已经容不下这么多百姓，如果要将城外的百姓变成居民，势必要扩建都城。 洛阳城有十二个城门，南垣四门，北垣二门，东垣三门，西垣三门。为了方便管理，平时西边只开西中门。过了护城河，守城官兵看到是张公公回来，都施礼放行，并派了几十名军士在前面开路。几百辆牛车从西中门鱼贯而入，沿着大街招摇地直冲皇城而去。 李赫等人这回对洛阳城内纵横交错的街道，贩卖着各式各样、五花八门商品的店铺与商贩，川流不息、穿着各式服装的人群，看得是眼光缭乱、应接不暇。李赫心想，此时的洛阳应该是世界上最大的国际都市，偶尔见到有眼睛深确、鼻子高挺、金发碧眼的人走过，居然还有黑人、阿拉伯人、还有说着日语的商客，更不要说西域各国、吐谷浑人、吐蕃人、羌人、鲜卑人、匈奴人、高句丽人了。要不是都穿着古代的衣服，仿佛像是回到了现代社会一样，亦幻亦真。 李赫低声问张谅：“大哥，我咋看到有金发碧眼的人，他们是哪里来的？” 张谅道：“那是羯人，没文化的野蛮人。匈奴人从西边掳 掠过来的，沦为奴隶。洛阳城内好多大户家中也有羯人，他们是从匈奴人手中买过来做使唤用，羯人力气颇大，干起活来一个顶俩。幽州、并州那边羯人多的是！” 第一百二十八章 西炎皇宫 李赫恍然大悟：“哦，这就是羯人。” “怎么？你听说过？” “哦，嗯。”李赫回答的含糊，张谅也不追问。 那些穿行在闹市街头的车水马龙，纷纷避让这支庞大的车队，站在街边静静地看着车队通行而过。 洛阳城被分为若干个‘里坊’，中央御道，两边筑土墙，高四尺，官员走中道，凡人百姓走两侧，左入右出，出入不相逢。车队在通过一个里坊时，看着年味浓厚，张灯结彩的大街小巷，李赫突然低头向张谅说道：“先等等，大哥咱们是不是直接宫中？” 张谅说道：“对啊，别让皇上等着急，杂家早就和皇上说了这个事情。” “那稍微等等，我先安排一下，他们可不能跟着咱们去啊。” “嗯，行吧，那就等等。” 李赫招过杨磊、元昊，说道：“我不能和你们一块了，我和张谅直接前往宫中。你们先找个客栈住下，这几天啥也不干就找宅子，并照顾好姜月，也帮她物色一个宅子和商铺。最好两个宅子挨在一块，平时有个照应。等莫言白领着邢老汉等人一到就有落脚之处。强调一下，京都鱼龙混杂，一定要保证姜月的安全，出了事唯你们几个是问！” “是，大哥你放心去吧，咱们几个不是吃素的。” 姜月领着红儿也跑了过来，两人同时依依不舍地看着李赫，李赫宽慰道：“有他们俩，我也放心了。过不了多久，我会找机 会出宫看你们的。你们找好宅子，将宅子洒扫干净，如果脏乱兮兮的我可不住，我转个身就回宫内去。” 姜月眼睛红红的，嗔道：“呸，贼怂人，到现在还有心开玩笑。”从陇西到京都洛阳一路过来，形影不离，面对离别，姜月难免有些不舍。 李赫哈哈笑道：“洗干净，等老公回来圆房。” 姜月大羞，怒道：“滚！快滚！” 李赫哈哈大笑，扬长而去。 红儿红着双眼，眼泪盈盈欲滴，荀芹让自己跟着来伺候主公。结果他倒好，带着一个将来的主母不说，还将她们都撂下了。她心里空落落的，看着李赫背影发呆。姜月看在眼里，拍了拍她柔柔的肩膀，说道：“走吧，这么舍不得他？他又不是一去不复返，只是进宫当值而已。” 红儿回过神，不好意思地瞧着姜月。她待自己挺好，一路照顾着自己，此时她内心已经将荀芹和姜月放在同一个位置上。既然主公默认这位是未来的主母，自己随着主公的意思就行，对待姜月就要如同对待荀芹一般。 她心情平复下来，说道：“公主，既然主公入宫，红儿就伺候您了，您也要好好的，别让他担心。” “嗯。”姜月莞尔一笑，感觉到红儿对她的善意。 李赫回到张谅身边。 张谅问道：“弟妹安排好了？” “嗯，妥当了。” “那就好，大丈夫拿得起放得下，当务之急你得好好想想见了皇上说些 啥，走吧！” 车队拐上中央御道，巍峨气派的皇宫矗立在御道的尽头。远远望去，那座深红的宫殿像是一个大宝盒。在湛蓝的天空下，那金黄色的琉璃瓦重檐殿顶，显得格外炫目辉煌。 御道有个名字叫铜驼街，经过吉恩寺、永乐寺、大将军府、太尉府、太宰府、太师府、国子学、左卫府、右卫府、御史台等中枢大员宅邸和机构，终于接近心中仰慕已久的皇宫。 李赫看到皇宫朱红色的大门紧闭，两侧小门开着，时不时有官吏进出。几顶暖轿停在门外空地上，等候家主的仆人们蹲在地上无聊地晒太阳，一见家主出来，便争先恐后地迎了上去，等家主入轿，飞也似地抬着轿子离开这里。当值侍卫手执长戟，别着腰刀，盔甲在阳光的照射下十分耀眼。显然他们同张谅很熟，见张谅回宫，纷纷笑容可掬地和他嘘寒问暖地打招呼。 张谅和他们寒暄了几句后，指挥车队拐向右边而行，并没有直接入这个大门，后来才知道。各门各司其职，这个门叫阊阖门，平时只开侧门，而且只能进出朝臣。遇到重大庆典如皇上祭祀、祭祖，才将中门打开。宫中平日用度之物，均从东侧的东阕门进入。 沿着皇城走了约摸五里地，到了东阕门，早有执掌内府的孙胡安领着小黄门在此等候。看到张谅，老远便迎上来，笑着说：“张公公这次可立了大功一件 ，皇上这几日夸了你好几次呢。” 张谅道：“杂家陇西这一趟离宫月余，挺想你们哥几个的。这是些陇西特产，汝等带回去给兄弟们分一下，大家尝个鲜。押运回来的这些个细软之物，所幸无甚纰漏。这是造册清单，你们清点入库吧。”说着，让小黄门从车里搬出些特产，让大家分了。众人连连道谢，常侍大人体恤这些小的们，小的们要加倍孝敬大人。 张谅也不啰嗦，吩咐李赫将盔甲、长槊、横刀、匕首等都卸了下来，连同黑雪都交由小黄门看管。带着身着布衣的李赫直接入了东阕门，领着他去见皇上。 这回李赫真是刘姥姥入大观园，东瞧西看，好不新奇。皇宫内一门一关卡，每个门都有侍卫守着，戒备森严。他跟在张谅后面走着，穿过一条幽深的夹道，前面豁然开朗。他已经走到了群臣上朝的太极殿前的广场。 广场由上好的白玉铺造的地面闪耀着温润的光泽，青瓦雕刻而成的浮窗，玉石堆砌的墙板。此时看到了太极殿的全貌，殿顶铺满黄琉璃瓦，殿柱是圆形的，两柱间用一条雕刻的整龙连接，龙头探出檐外，龙尾直入殿中，实用与装饰完美地结合为一体，增加了太极殿的帝王之气。从广场到太极殿前足足有上百名侍卫，执丈八长戟整齐地站在通道两侧，长戟林立，给人造成极大的心理压迫感。李赫心想，难怪当年秦 舞阳进入秦皇宫尿裤子了。 秦舞阳是知道当日必死，心理压力极大才尿裤子。而他是皇上派张谅接来洛阳的，可见自己在皇上心中的地位，明显是好事一桩。 第一百二十九章 面见皇帝 张谅小声叮嘱李赫道：“第一次见皇上必须行大礼，就是三跪九叩。以后则不用，视皇上心情而定。” 李赫也小声应道：“一切听张公公吩咐。”他俩约好，在皇宫内不以兄弟相称。 张谅说道：“待会见了皇上说话机灵着点。皇上每三日上朝一次，平日无朝会便在太极殿两侧的暖阁处理朝政。上午在东暖阁，下午在西暖阁。以后杂家将宫里的规矩慢慢告诉你。” 李赫应了一声。 此时已经到了西暖阁门口，只听张谅在门外高呼道：“奴婢张谅叩拜皇上，陇西李赫已带到。” 依稀听到里面有声音，不一会儿，迎出来个小黄门。朝张谅稽首，说道：“张公公辛苦，皇上正等着你们呢，随我进去吧。” 暖阁正中，烧着一盆炭火。整个暖阁温暖如春，司马鉴穿着一件红色短衫，倚在靠近西侧窗口的榻上晒太阳。李赫随着张谅后面进去后，不知因为热还是紧张，总之感觉后背黏黏的，出了一身汗。他偷偷瞄了一眼榻上的那人，那人背着光，看不清面目。那人身旁有位白须年迈的宦官还有多位小黄门和宫女伺候着，应该就是皇上啦。他迅速低下头，随着张谅后面走近这位手握天下生死的皇上。 张谅跪下，朝皇上呼道：“奴婢张谅，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司马鉴说道：“爱卿平身，你此次出京不光是带了李赫回来，还想着 替朕分忧。这个差使办得好，朕要赏你，即日起升张谅为中常侍大长秋，替朕传达诏令、掌理文书。原中常侍王俭，侍奉先帝和朕已有四十载，任常侍其间无任何差错和纰漏。劳苦功高，功在社稷、彪炳史册。而今年迈，不堪操劳。朕夙兴夜寐，准其衣锦还乡，赐其宗祠。” 张谅激动万分，全身发抖，忙跪下叩谢。他呜咽着道：“奴婢替皇上分忧是本分，皇恩浩荡，奴婢纵是粉身碎骨，也难报皇上之恩呐。。。” 年迈的老宦官也颤颤巍巍地跪倒在地，匍匐在皇帝脚下，老泪纵横，哭着谢恩道：“奴婢王俭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司马鉴和张谅说话时，便打量着李赫。看着李赫规矩地站在张谅身后一声不吭，心道：“这小子是被自己吓着了吧。”他摆了摆手，让张谅起身，说道：“朕不是因为此事封赏与你，是你自己平时做事滴水不漏，一心向着朕，朕才放心将这个位置交予你。但以后如果出现任何纰漏，朕也定不饶你！”这句话是说给在场的所有人听。 见好就收，张谅谢过皇恩起身。擦了擦眼睛，说道：“皇上，奴婢已将李赫带到。” 司马鉴点了点头，示意李赫过来。 张谅站到李赫侧后，唱道：“跪下。” 李赫便跪了下来。 “一叩头。” 李赫将手放在地面上，将额头叩向地面。口中呼道：“吾皇万岁万万岁 ！” “再叩头。” 李赫再叩向地面，再呼。 “三叩头。” 第三次叩向地面，再呼。 “起。” 李赫行完礼，起身。 。。。。。。 如此重复三次。司马鉴默默等着李赫将头叩完，宣道：“平身。” 可把李赫累坏了，他暗骂道：这规矩。。。。。。事没谈，先把人折腾的头晕脑胀再说。 李赫口中说道：“谢陛下。” 司马鉴这才从榻上下来，没有说话。踱到李赫身边，上下仔细打量着。嗬，这小子年方十六，身材魁梧雄壮，足足高了他一个头。明明是以文采出名，偏偏又有一副良将身材！暗自心喜。他伸手抓住李赫的手，摸了摸，手指关节粗壮，手掌厚实，布满了老茧，更加印证了自己的想法。 李赫被皇上的举动吓了一跳，心道：这皇帝不会是男同吧，摸我手干嘛？全身禁不住起了一身疙瘩。 他感觉皇上的手温润如玉，像是女人的手。仔细一想，也难怪，皇帝生来就是锦衣玉食，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啥活都不用干，可不怎的从上到下保养的如此滑腻么。 司马鉴开口说话了，他说道：“朕早就耳闻汝之大名，《将进酒》朕已经反复诵读数十遍，越读越激发朕之好奇心。听闻李家这位少年郎年方十六，有何等阅历竟能写出如此豪纵狂放之诗句？使朕看了有奔涌迸发之激情，而且不可遏止。现在好了，陇西郡举你为孝廉，入宫当值 。在朕身边，让朕好好看看你是如何文章的。” 李赫心想，如果让我做古文，策论什么的就坏事了。可以在别人面前装，万万不可在皇帝面前装。他低着头，躬身道：“启奏皇上，《将进酒》乃微臣一时兴起而作，流传天下是微臣始料未及的。单凭几首诗就谬赞微臣，微臣以为不妥。” 司马鉴和在场的人以为他是谦虚而故作此言，张谅在边上一片好心道：“启奏皇上，奴婢亲眼目睹李赫与陇西诸君辞别时当场作诗曰：千里黄云白日曛，北风吹雁雪纷纷。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 “好个‘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哈哈，朕能感觉到你年少气盛，。汝既出狂傲之言，为何在朕面前故作谦虚？”司马鉴赞叹道。 “回禀皇上，那是微臣给自己打气。微臣从小地方来，入宫当值难免踌躇万分。” 司马鉴点点头，合情合理。他说道：“汝年少便举为孝廉，日后势必成就一番事业。朕希望你戒骄戒躁，老骥伏枥志在千里，只要你忠心为朝廷，朕有的是机会让你施展本事。” 张谅使了个眼色，李赫忙躬身谢道：“谢皇上。” 司马鉴问道：“你武艺如何？” 李赫如实回答：“微臣从小习武，义父倾囊相教。不敢说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微臣曾与西羌野利部交手，一战毙敌近百人。” 再次印证自己的看法，司马鉴 欣赏地看着李赫说道：“朕果然没有看错，这就是我们西炎的好男儿，文能作诗武能退敌。入宫当值，汝为八品侍卫，朕暂且让你在太极殿当值，一会儿去左卫府报到。” “是。” 司马鉴顿了顿，紧接着说道：“荀艺为汝妻舅？” 李赫忙道：“是。” “董嗣为汝姑父？” “是。” 李赫心道，皇上您啥不知道啊，还要明知故问。 第一百三十章 左卫府 司马鉴道：“这趟进京还没来得及和他们叙叙旧吧。他们也是朕的肱骨之臣，嗯，给你两天时间。去拜访拜访自己的亲戚，然后安心入宫当值。。。。。。朕乏了，尔等退下吧。”他突然两眼发黑，有点眩晕。 王俭见状，递过来一颗寒食散。李赫亲眼看到司马鉴居然真的在服用这种慢性毒药，刚想开口阻止，但随即一想，皇上能听他的吗？便止住说话的冲动，待以后再说。 司马鉴脸色酡红，气血翻滚。张谅急忙上前扶着他，挪回榻上。李赫看着张谅，张谅轻声向司马鉴说道：“皇上先歇着，奴婢领李赫先去左卫府报到，登记入册。” 司马鉴虚弱地点点头，张谅回头吩咐小黄门道：“你们仔细伺候着。”然后向王俭说道：“王公公，要不您老也走吧，让皇上睡一会儿。” 王俭本想再陪皇上一会儿，仔细一想，张谅已经为中常侍。自己不服老不行，再待着只会让人说自己赖着不愿意走。便叹了口气，轻声说道：“愿皇上好好保重龙体，老奴就此别过！”说完，匍匐在地，半晌才由张谅、李赫搀起，走出暖阁。 左卫府，刚才不是在路上看到过吗？李赫记得就在阊阖门外的左侧，和右卫府隔着一条中央御道-铜驼街。 他们绕回东阕门，领回自己身上之物和黑雪。张谅也要了匹马，和李赫一起上马，慢走了过去。 张谅在马上摇晃 着身子说道：“皇宫宿卫是由禁卫军担当防卫。禁卫军又分左卫府和右卫府。左卫府是左卫将军羊轶执掌，右卫府是右卫将军南宫锦执掌。两位将军每日轮流宿值宫中。” 自己从此就是禁卫军的一员，李赫情不自禁地将上身挺得笔直。人高马大，再配以长槊，横刀，发亮的盔甲引得街上过往的百姓，站在宫墙上的禁军们连连侧目，议论纷纷。 “谁那么嚣张？这一身太豪横了吧，以为自己是吕布再世？” “就是，八成是谁家的公子哥吧，人五人六的。这扮相肯定是为博姑娘的眼球。” “哎哎，我说，人咋样不知道，这匹黑马可是正经的极品，你们看它身形饱满优美、头细颈高、四肢修长、皮薄毛细、步伐轻灵优雅，特别是那脖子弯曲高昂，比你们的坐骑高出一尺吧？我看它不输给吕布的赤兔。”一位极其喜马的侍卫激动地说道。 “尔等识货不，一群不长眼的家伙。看看他手中的槊！你们见过吗？他那槊头长逾三尺，看光泽乃镔铁所铸。别说槊身啦，那槊身没有三年做不出来。”一位侍卫说得煞有介事。 “你懂，他的盔甲，佩刀，哪样不是凡品？” “哎哎，瞧。张公公领着那小子去左卫府了！” 侍卫们交头接耳，幸灾乐祸地说道：“哈哈，敢情是走张公公的后门，硬塞给羊将军的吧。” “有好戏看喽，羊将军眼睛里可容不 得有沙子。” 这时，走过来一位禁卫军校官，喝道：“兔崽子们，还有没有规矩，都在干啥呢？皮痒了是不？好好守着自己的位置。” 禁军侍卫们知道轻重，立刻紧闭嘴巴，站回原位。 李赫并不知道自己一身装备和黑雪已经被值班的宫中禁军侍卫传了个遍，个个对他的黑雪和装备垂涎欲滴。快到左卫府时，张谅示意下马，牵马走了过去。 左卫府的禁军虽不知道张谅已升为中常侍大长秋，但他们都认识张谅，见张谅走过来，便行礼致意。将马和兵器交给门前禁军后，俩人径直走进左卫府。 左卫府格局很简单，一进大门便看到足有十亩地大的校场。穿过校场，正对大门是议事堂，议事堂后面则是左卫禁军的宿营地，一排排整齐划一。 他们在左卫亲军引着走过校场，来到议事堂。亲军让他们候着，到后堂禀报羊将军。 “张公公，什么风把您吹到俺的左卫府了？”一个粗壮豪迈的声音从后堂传来，不一会只见一位身高八尺、满身粗肉似黑熊般，浓密的眉毛直插两鬓，一双凸出的大眼如铜铃，头发胡乱扎到脑后，大脸犹如磨盘，一脸凶相的人走了出来。大冬天的，身上只穿件薄长袍，浓密的胸毛从两襟中间露了出来。 张谅笑而不语，等看到羊将军从后堂走了出来后，才说道：“羊将军，杂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这位是陇西郡孝廉 ，姓李名赫，十六岁。皇上吩咐杂家亲自带他前来报到，入你左卫禁军序列，钦点他太极殿当值。” 言简意赅地说明来意，左卫将军羊轶翻着眼睛瞪着李赫。上下打量了一番，目光如炬。嗯，这小子身体还算雄壮，比俺还略高一点，面上却略显稚嫩。骨骼粗壮，看站姿应该练过武艺，脸上皮肤也算是晒过太阳，看着比洛阳城这些公子哥好一点，不知是什么来头。既然是皇上钦点宿卫太极殿，心中有了计较。 羊轶虽外貌似鲁莽大汉，但却是心思缜密之人，毕竟是拱卫皇宫安全的左卫将军。他开口说道：“军中有个不成文的规矩，不论出身，只认本事。没本事的人马上滚蛋，不用某言语，底下这些糙汉子不会让你好过。如果没本事，喝完这杯茶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他示意亲兵端上茶水，拿起茶盏吹了吹浮沫，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张谅知道羊将军说的没错，军中确实是这个情况。朝中这些将军各个都是摸爬滚打出来的，都是粗人，说话直来直去，他并不介意。他也端起茶喝了一口，不动声色地说道：“将军说的没错，杂家也知道这个规矩。小赫子，入乡随俗，露两手吧。” 李赫抱拳揖礼说道：“将军，某遵守规矩，请问将军如何证明自己的本事？” 羊轶道：“简单，在左卫军中挑战三人，能服众军士就行。输了并不代表 你没本事，众军士就怕公子哥来混日子。” 李赫挺身说道：“来了便悉听尊便，某全凭将军吩咐。” 羊轶哈哈一笑，说道：“勇气可嘉，不管有没有真本事，就冲这小子的性格，老子喜欢。” 说着转向亲兵说道：“擂鼓集合。” 第一百三十一章 挑战左卫 “咚、咚、咚”校场的大鼓响了起来，虽沉闷但穿透力极强。正在休息的军士们听到鼓声，已经习以为常，却也不耐烦。 “又有新人报到，哎，扰了老子的清梦。。。昨日站了一天，累死老子了。” “谁叫咱军中有这规矩，没办法，都是这么过来的。将军是怎么说的？这是对一个新兵的洗礼，老兵新兵最好的认识方式就是这个。” “快走吧，队长该来踹咱们屁股了。” 禁军们匆匆穿戴整齐，在营房前列队，由队长引领，有序地前往校场。 李赫随着羊轶等走出议事堂，看着一队队禁卫军井然有序地开入校场，心中暗自佩服羊轶治军严谨。很快，偌大的校场站满了左卫军的军士。连那些正在当值，站在宫墙上的右卫军也看的真切。这么大的阵仗，那小子是草包还是好汉，一会儿便知。 看着已经列队站好的禁卫们，副将军陈骧报告：“将军，队伍集合完毕。”羊轶心中颇满意。他走上检阅台，大声说道：“众将士，咱们左卫军又入新人，按规矩由新人随意点出三人进行比试，其他人散开休息。结果本将说了不算，得你们说了算。好了，开始吧。”羊轶说完，示意李赫上来。 “嚯~”众将士喊了一嗓子，静等李赫随机点人。 李赫从容登上检阅台，在陇西军中已经有同等经历，何惧之有？ 他大手一挥，随机点了排在各队前面的三 位队长。 众军士哗然，校场嗡嗡响成一片。没见过这么嚣张的新人，一来便直接挑战三位队长！队长何许人也？每队身手和头脑都算是最好的才能当队长。当然，羊轶心中也很震惊，这小子不是艺高人胆大就是傻缺一个。他站在后面，用异样的眼神看着李赫的背影，似乎看出点味道出来。 羊轶手一挥，校场上的禁军自觉散开，将校场中间围成一个圆形空地。李赫步伐坚毅，慢步走入圈中，解下横刀和匕首，丢在地上。他抱拳向四周致意，然后向对手问道：“不知军中规矩，应当怎么个比试。” 一位队长面无表情，无所谓地说道：“拳脚，兵刃，骑步射随你挑。”他心中难免托大，轻视李赫。自己是左卫军的队长，对自己的武艺那肯定是自信的，要不怎么服人。 李赫微笑道：“我也随便，你是军中老兵，我是新来之人。我听你的。”军中又哗然。 “队长，好好收拾这小子。”有人喊道。 队长示意安静，他说道：“既然如此，那就比试拳脚吧。” 李赫点了点头。 这位队长拉开架势，抱拳说道：“小心了。” 只见他后腿一蹬，身形就像猛虎扑食一般，速度极快扑向李赫，右拳直捣李赫面门。不过，此拳是虚招，如果李赫注意力放在这拳上，那就要吃大亏了，他的后手拳随时会捣向李赫随后出现的空门。 李赫已有相当的实战经 验，他心中叹息道：古人真是尚武，到哪都得先打一架。不打不相识啊！自己的力量是每日刻苦训练出来的，黑雪不是白抱的。在绝对力量面前，一切都是泡影。不管这拳是虚还是实，以不变应万变。李赫左拳护住面门，肘部护住肋部腹部，右拳伺机而动。 “啪。”这拳打到李赫身上，发出一声脆响。军士们轰然叫好！ 这位队长心里明白，这拳本来就是虚招，以探对方虚实。结果对方作出一个防御姿态，让自己找不到破绽，这虚拳打在李赫胳膊上如同挠痒痒一般。 既然上盘找不到破绽，那就攻下盘。随即扫出一腿，踢向李赫，这是势大力沉的实招。李赫抬起左腿，来了一记泰式格挡，硬生生挡住这招。随即队长暴露出空门，李赫突然放下左手，勾住对手的大腿，右手抡圆横扫过去。 这位队长大叫不好，右腿被制，自己左边又袭来一记勾拳。只有硬抗了，他伸出左胳膊护头招架，右手蓄势而发。只要抗住这拳，下一刻就让李赫躺在地上。 只有李赫自己知道，这个队长没机会了。自己如簸箕般大的拳头，轰的一声砸在对手的胳膊上，只见对手的头隔着胳膊被这拳砸得像是要断了脖颈一般，五官渗出血丝，面目扭曲呆滞，身子缓缓倒下。队长此刻的心情是奔溃的，吃一堑长一智，所谓人外有人，以后不能轻视任何人，特别是 在沙场上。 这就结束了？众军士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双方电光火石一般的交手，一触即分出胜负。看情形李赫是以绝对实力，击倒对手获胜。刚才还闹哄哄的校场，现在静得能听到远处孩子们的爆竹声，没人吱声。 突然有人鼓掌，“啪、啪、啪”。 是谁那么不识时务？军士们愤怒地寻声看了过去，一看便都不吱声了。 左卫将军羊轶在检阅台上看的真切，队长输的不冤，李赫此拳货真价实，没有半点投机取巧。看来左卫军又多了位猛将，以后就是自己的兵了，精彩之处理当为之鼓掌。他带头鼓掌，副将陈骧亦鼓起掌来。接着便是几个营尉，接着整个校场终于响起一片掌声。 张谅镇定地坐在边上看着，小子还算争气。 这位队长被自己队的军士抬了出去，其实他已经醒了，众目睽睽之下被新人撂倒，颜面何在？他闭着眼睛，只有继续装晕，别无他法。那家伙隔着胳膊将自己轰倒，瞬间失去意识，绝对力量面前，怎么防都没用。大意了，以后遇到这种对手得以灵活腾挪取胜。 他这么想着，另外两位队长也是这么想的。这两位队长距离近，愈发看得真切。心里暗自庆幸自己不是第一个上场，接下来不能和他比拳脚，兵器、弓马骑射自己胜算应该很大，得替抬下场的那位仁兄找回点颜面。 李赫这位新人已经获得左卫军的尊重。左 卫军从上到下都欢迎有实力的新人加入，左卫军将如虎添翼。 第一百三十二章 拉暴弓弦 对面的右卫府和他们既是合作又是竞争，自先帝设立左右卫府以来，双方便形成了互相牵制，互相竞争的关系。所以新人进入军中，有了必须当众考核实力的规矩，绝不允许军中出现混日子的草包，给自己军中丢脸。右卫府也是如此。 其中一位队长走向前，朝李赫善意点点头，表示认可刚才的表现，但还需接下来的比试。他说道：“拳脚已经比试过，那么咱们俩比试弓马吧。拳脚上看出你力量不俗，也让大家看看你的箭术。” 他命人将裹着皮革、穿着整一副盔甲，和真人一般大小的木头人安放在马车上，让人拉着马车绕着校场跑。接下来就简单了，只要站在校场中间，瞄着假人射就是了，至于谁箭术高，大家自会评判。 李赫说道：“射移动靶子，三人一起吧，反正伤不到人。”他没打算用自己带的弓，三人都用军中的制式弓才显公平。 他的建议合理，其他两位队长同时点了点头，取过弓箭。每人一支箭，分别在箭尾做了记号，比赛开始。 三人全都瞄准假人的上半身。一位队长，率先开弓搭箭。他屏住呼吸，‘嗖’的一箭精准地射中假人的脖子，箭头稳稳钉在木头上。 “好！”获得全军的喝彩。脖子是敌人全副武装时的唯一软肋，在移动中射中脖子，可见这位队长射术的精湛。他一箭射完，停下来观察李赫。 只见李赫也 已弯弓搭箭，瞄准用力一拉弓。“啪”的一声暴响，刚以为假人被射暴。定睛一看，假人一点事都没有，只看到脖子上插着的那支箭。大家面面相觑，怎么没看到有箭射出？哪来的声响？回过头一看，李赫手中的制式弓居然被他一把拉暴！ 好家伙，还是人吗？这新人太恐怖了，不仅力量恐怖。还说明他身高比别人高，臂展比别人长，别人拉不断的弓，被他一把拉断。那要再和他比试兵器，这家伙还不占尽优势？校场上又开始不平静起来，交头接耳的声音嗡嗡响着。 羊轶也吃惊道：好小子，某看走眼啦。这家伙真不是草包，货真价实，难怪皇上钦点宿卫太极殿。他高喊道：“李赫，你去取自己的弓来吧！” 李赫本不太好意思，手上拿着折断的弓，不知如何是好。听到羊将军的喊话，便朝羊轶揖礼道谢，跑到左卫府大门取了自己的弓过来。 另一位队长也等着李赫，前面那位争气得射中了脖子，自己已经无压力。等李赫射完，自己再射最后一箭。 李赫左手握长弓，开弓搭箭，弦如满月。‘嘣’的一声，箭如流星射向假人，箭直直射在假人头部。大家在想，就算射中也赢不过前面那位队长啊！ 只听一声暴响，‘咣当~~~啪”的声音传到所有人的耳朵。大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戴着头盔的假人居然被李赫一箭射暴，不仅头 盔暴裂，脖子也被巨大的撞击力折断，假头和头盔都飞出好远，在地上咕噜噜地滚。 真是大力出奇迹啊，胜负立分。剩下那位队长尴尬地站着，他是射呢还是不射呢？假人只剩个躯干，自己没有能力将躯干也射爆！算了，豁达一点，随即他拱手向李赫道喜道：“欢迎加入左卫军，某甘拜下风！” 另一位队长也上前拍拍李赫的肩膀道：“好，接下来不用比了。事实证明你很强！全军都看到了，相信大家无话可说。” 他俩向检阅台方向施礼，抱拳道：“将军，吾等不才，艺不如人！” 羊轶心里早已乐开花，他高喊道：“大家都看到了吧！那么都表个态！” 五千禁军齐声高呼：“李赫，李赫！左卫军，左卫军！” 羊轶双手示意让大家安静下来，说道：“大家一致同意李赫加入我们，大家表示欢迎！” “哗哗哗”一片鼓掌声，不绝于耳。 “哎哎哎，那小子居然通过左卫军的考核！看来咱们看走眼了。” “他是怎么过的？太远，看不太清楚。明日问问左卫军的兄弟。” “那小子嘚瑟得很，老子就是看不惯他，一身稀罕物，太招摇了。” “喂，你小子是不是羡慕嫉妒恨呐，人家爹有钱，关你屁事！你得了红眼病吧。这众目睽睽之下的校场考核，来不得一点水分，这家伙肯定有几把刷子。”一位右卫禁军调侃道。 “难道你没有？有机 会左右卫军比武的话，老子要修理修理他。”这位右卫禁军愤愤不平地说道。 “吃饱了撑的，都是禁军，别没事搞事情。” “哼。。。。” 左卫军特殊的欢迎仪式结束，军士们解散回到军帐，李赫俨然是他们口中的话题，大家议论纷纷。 “我靠，来了位牛人，看羊将军乐得合不拢嘴的样子。” “没错啊，我要是将军，看到这小子肯定也喜欢。” “还是个嫩鸡，年纪这么小，见了血估计得尿裤子。” “哟，说什么风凉话，论年纪他可以叫你声叔！你完全可以找他单挑，我们不会说你以大欺小。” “嘿嘿，咱们不就是闲聊嘛，干嘛较真呐。队长都干不过他，我就算了。”那位讪讪地。 没几日，李赫的名字在禁军中传开，俨然成为禁军中有史以来最亮的新兵。 张谅看着无事，交待羊轶道：“皇上给了他两天休息，让他看看洛阳的亲朋好友，回来安心当值。杂家就回宫了，告辞。” 羊轶抱拳，说道：“张公公，那本将军就不送啦。李赫这小子，不错，让皇上放心吧。” 张谅看了看李赫，迤逦而去。 李赫惦记着黑雪，他向羊轶抱拳施礼道：“将军，我的兵器和坐骑军中应该咋安置？” 羊轶问道：“你使何兵器？” 李赫道：“长兵器是槊，短兵器是横刀和匕首。” 羊轶道：“军中是统一使用制式兵器和盔甲，以免出现军中驳杂的乱 象。你将马匹和兵器还是存放到亲朋家中吧。” 李赫答道：“是。” 羊轶说道：“去吧，皇上给你两天时间，那就抓紧。到门口领块左卫府的腰牌，后天此时回左卫府报到！” 李赫抱拳作揖，领了腰牌，走出左卫府。 第一百三十三章 路遇奇人 羊轶向站在边上的副将陈骧问道：“李赫正式入了咱们左卫军，你看怎么安排？” 陈骧道：“将军心里应该有计较，末将不说也罢。” 羊轶沉吟道：“他实力不俗，从武艺来看当个营尉都不为过。只是年少欠缺经验，给他个副队长吧，让队长多带带他，熟悉熟悉军中事物。” 陈骧抱拳道：“将军安排的甚为妥当，末将无异议。” 李赫取回兵器和黑雪，施施然走出左卫府。反正自己也不知道姜月等现在何处，不知道荀艺在何处，也不知道董嗣的盐政司在哪里，索性就逛逛这洛阳城。 从左卫府出来一路往南，依次从太宰府、太尉府、大将军府、司徒府的大门前走过。每个府邸形式各样，但都有异曲同工之处。这些朝廷大员的府邸门前均有侍卫看守，嵌着铜钉的朱漆大门，门前放着张牙舞爪的石狮子，象征着主人的身份和地位。太宰府邸里还隐约传出女乐的歌声和丝管声，虚无缥缈、若隐若现。这家主人好兴致，听这歌声李赫心里有一丝神往。 过了国子学，东西两侧分别是吉恩寺和永乐寺。李赫驻足，远远看着永乐寺方向的那座高塔，真是相当壮观。此塔全木结构，高九层，一百丈。站在上面，相信可以将整个洛阳城尽收眼底，连皇宫里面的情况都能看得一清二楚。他按捺住爬塔的冲动，暗忖：先找到姜月他们吧，大家一起 去才有意思。 他又扭头看东侧的吉恩寺。香火旺盛的不得了，远远就能看到吉恩寺内袅袅升起的青烟，连绵不绝。 最早的吉恩寺已经毁于战火，李赫眼前的吉恩寺是前朝重建的。据说前朝皇帝在某一天夜里，做了一个梦，被叛军围堵在深壑之中无路可逃。恍惚中，梦见一位神仙踏着祥云从天上飞来，一把将他抓住，飞到天上，带他到安全地带放下，救了他一条命。梦醒后，由历历在目，便在朝中和大臣们讲诉了梦中的经历，让大臣们释梦。其中一位大臣谏道，此乃佛祖释迦摩尼前来将陛下化险为夷，这是吉祥之兆，对皇上来说您受了佛祖的恩，臣建议陛下修建庙宇日夜香火供奉佛祖，此庙宇应称为‘吉恩寺’。这就是吉恩寺的由来，到西炎朝以后二百年的历史了。 看着古朴的吉恩寺，善男信女络绎不绝地进出其间，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不乏妙龄女子。来吉恩寺烧香还愿的基本上都是大户千金，官宦女眷吧？李赫兴致勃勃地牵马踱了过去。他在吉恩寺小站了一会，便觉无趣。很多女子从头到脚包裹得严严实实，实在辨不出真面目，来去匆匆，古人都这么小心谨慎的吗？而那些不遮脸的，就算了。 还是去找姜月吧，还是自己的女人有趣！这么算来和他们分开也就两个时辰，不知洛阳客栈有多少，应该容易打听。 路过一个巷子 口时，忽然听到巷子里头有人发出惊叹声。仔细一看，不少人围成一个圈，在围观着什么。嘿，有什么古怪吗？李赫探过去，想看个究竟。 一看，好家伙。一位年约三十来岁的汉子，不修边幅，满头须发又长又乱结了很多绺子，辨不清面目。大冬天的居然赤着身子躺在雪地上，边上有件破羊皮袄子。不过李赫敢肯定不是死人，压着的雪被他的体温化开，腾腾冒着白汽。有好心人，拾起破袄子为他披上。只见他一个鲤鱼打挺腾地跳了起来，破袄子滑落在地，同时把周围的人们吓了一跳，‘呀’的惊叫了起来。 胆大者问道：“你这厮，这大冬天的有衣裳不穿，逞什么能啊，仔细冻坏了身子。” 他声如洪钟，拱手向周围的人说道：“某不过一时兴起练会功夫，大家别打扰我了，多谢！额，大伙儿别站着啦，都散了吧！” 一位大爷说道：“你这厮，咋不识好歹咧！街坊们看你昨晚就躺这儿了，好心给你吃的喝的你不要，给你御寒之物又不要。还怪俺们打扰你，真是奇事怪哉！” 这人冷笑着怼道：“尔等是怕某死在此处不吉利吧。” “哎，你这厮咋说话呢？”边上一位闲汉撸起袖子就想上去揍他。 “住手！”李赫在后面大喝一声。众人扭头一看，冷不丁来了一位铁塔似的军爷，马上还驮着兵器。那闲汉顿时蔫了，缩了回去。巷子 里头的街坊心想，今儿个是什么日子啊，一会来个神棍，一会儿来个当兵的。 李赫大声道：“各位什么话都好好说，莫动手。谁动手，俺定将他扭送河南府去。”街坊们面面相觑，军爷他们是惹不起的，何况是皇城里的军爷。 明眼人喊了一句：“散了吧，别凑热闹啦。” 一群人顿作鸟兽散。 顷刻间就只剩李赫和那汉子。李赫心道：哪有当街旁若无人练功的啊？确实是奇事一桩。他抱拳作揖道：“敢问好汉，他们倒也没你想的这般龌蹉，其中确实有热心肠的人。平日大多数人都各扫门前雪，哪顾得上别人，如今这般已是不易。如不嫌弃，某愿请好汉喝顿酒暖暖身子。” 那汉子披上破羊皮袄扭头就走，冷冷说道：“你我素不相识，用不着假惺惺的。”扬长而去，一会儿就没影了。 李赫懵在原地，靠！太有个性了。 姜月等已经在吉祥客栈住下，他们包了一个两进的小院子。院子里有八间客房，前院三间房，后院五间房。男的住前院，女的住后院，姜月、红儿加上侍女们十几个在后院叽叽喳喳好不热闹。 李元昊出去打探有无出售的宅子。计算脚程，再过几日莫言白带着邢老汉一干人等就该到了，这么多人住客栈那就太奢侈了，迅速买个宅子是当务之急的事情。杨磊守在前院，闲着没事就在院里练练腿脚，这时有位伙计门外喊道 ：“客官，外面有人找。” 第一百三十四章 又见高人 杨磊喊道：“谁啊？” 一个熟悉的声音喊道：“我。” 杨磊正待去开门，姜月像个燕子一样从后院飞了出来，抢在前面将门打开。一看，果然是李赫，姜月像个小鸟般扑入李赫怀中。李赫只觉一阵熟悉的香风扑面而来，没入怀中，刚想来个拥吻。姜月极灵巧地一触即退，闪了开去。 姜月咧开小嘴，露出一口白白的细牙，笑道：“哟，这么快就想着来找我们啦？算你有良心。” 杨磊在后面调侃道：“咋寻到我们的？是不是闻着某人的香味，寻摸过来的。” 李赫笑道：“不许拐着弯骂人哈。你们能上哪儿？洛阳城内能入得了姜月法眼的客栈为数不多。稍微一打听不就行了吗？费得了多少功夫。皇上许我后日报到，我只是来看看你们安顿好了没。元昊呢？” “他出去打听宅子了。” “那就先不管他，把我这些兵器铠甲收好，黑雪这段时间就由你们照料了。你俩收拾一下，随我出趟门。”李赫仔细想想，还是将义父送给自己的这把匕首带在身边。 姜月心怦怦跳，问道：“干啥？” 她满怀期待李赫带着自己去逛逛这座繁华的洛京城，在这繁华的街上留下他俩共同的足迹，该是多浪漫的故事。 “随我去拜见姑父董嗣。” “哎呀，给我点时间准备一下。”姜月俏脸绯红，慌不迭地跑回内院。虽不是自己期待的，但他是带自己去见长辈 ，也甚欢喜。只是心里毫无准备，一时慌乱赶紧得梳妆打扮一番，还得准备礼物免得失了礼数。后院手忙脚乱，红儿和十几名侍女围着姜月一阵捯饬。 李赫很快在杨磊的房间里脱下盔甲，换了一身长袍出门。他不耐烦地等在前院，暗忖：女人就是麻烦，出个门得准备半天。正牢骚着，突然眼前一亮。一位少女俏生生地走了过来，只见她披着长长的黑发，薄薄的刘海，身穿粉色夹袄，下身穿淡绿色长裙。头上戴着镶红色宝石的粉色流苏小帽，白色的珍珠项链戴在光洁的额头上，扎着两根细细的小辫子甩在脑后，还有一部分小辫子垂在胸前，夹袄和长裙将她的美妙身材衬托得凹凸有致。活脱脱就是羌人少女的打扮。 她跳到李赫面前，转了个身。问道：“好看吗？”看到李赫愣神，她忍不住‘噗呲’一笑。看到院里没人，冷不丁地在李赫脸上飞快的亲了一下。 李赫回过神来，脸颊上还持续散发着姜月的香味，感觉好爽。他点了点头，由衷赞道：“好看，不用和人介绍，人家就知道你是羌人。” 姜月递上一个木匣子，说道：“给你姑父的见面礼，你看合适不。” 李赫打开一看，这不是就是虫草吗？ 他说道：“此物大补，炖鸡最合适。我替姑父先谢谢你。” “你认识这个？你咋啥都知道？”姜月还担心汉人不识此物，这是他们用 来补身子最好的东西，她担心汉人不识此物。如果不识此物肯定要怪她怎么送了一盒虫子。此次前来也没带多少东西，以后多请李赫姑父来新的望月楼喝酒吧。 盐政司衙门很好打听，问了客栈的伙计，他就知道的门清。他在地上画了个图，说道：“客官初来乍到，俺就详细和你们说说。这是俺们客栈的位置叫安平里，这一片全是居住区，在铜驼街的西侧，北边是御史台。盐政司衙门在铜驼街的东边，要过安居里，安顺里，看到安觉寺和娘娘庙后，往北走。再过了太仓，就看到盐政司啦。” 李赫问道：“城内咋有这么多寺庙。” 伙计道：“可不是？宫里宫外的贵人们都喜欢烧香拜佛，城内的寺庙多了去了。” 杨磊道：“赫子，咱们还是骑马吧，看着有点路远。” “嗯，多谢小哥。” “甭谢，小的伺候好二位爷就是小的造化。”伙计脸上堆着笑。 李赫心道，难怪此店生意好。 李赫和姜月的坐骑太扎眼，在洛阳城中不是好事。他们遂拉了三匹普通坐骑出门。 三人骑着马，随着熙熙攘攘的人流，按照线路慢步前往盐政司。最先经过的就是御史台，看着庄严肃穆的衙门，李赫对御史并不陌生。史书上说皇帝设置御史纯粹是自个找罪受，这么大的御史台里面养着多少御史啊？明朝的御史官们直接逼得万历皇帝三十年不上朝，那得有 多厉害！李赫暗自摇头，自己以后肯定会见识到古代言官的厉害。 又从左卫府经过，李赫向姜月说道：“这是左卫府，刚才我就在这里报到的。” 姜月点了点头，心想：我男人以后在这里，不怕找不到他啦。 穿过铜驼街，经过右卫府，依次路过安居里，安顺里，远远就看到安觉寺，再过去就是娘娘庙。这段路不好走，时不时有贵人路过，开路的侍卫们吆喝着，让行人靠在路边等他们先过。李赫问边上的路人道：“这位大哥，这段路咋老是有大官经过呢？” 路人道：“这些人都是去安觉寺上香的，女眷则去前面的娘娘庙。” “那吉恩寺香火这么好，他们咋不去呢？” 路人道：“一看你就是外地来的吧，吉恩寺都是平民百姓去的。当官的怎么会和俺们同拜一座佛，在一个炉里上香？这安觉寺是不让百姓进的。娘娘庙也是一样，是宫里的娘娘们和贵妇们去的地方，闲杂人等不让进。” 李赫三人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难怪这两座寺庙这么靠近皇宫。 突然听到人群里有人诵道：“天下神器，不可为也。为者败之，执者失之。” 这说的不是道法吗？寻声一看，又是那位奇怪的汉子。李赫刚想下马一探究竟，料不想那汉子又闪身离去，杳无踪迹。 姜月看着李赫，说道：“此人好生奇怪。” 李赫轻声说道：“之前遇到过他，的确是个奇 人。咱们走吧，如有缘，定会再见到他。” 第一百三十五章 盐政司丞 太仓，是西炎皇城洛阳存粮的仓库，不只这一座，皇宫西北、东北都设有太仓。这座太仓足足有十几顷的面积，围墙里头一座座粮仓林立，里面能存十万担粮食吧？李赫惊叹道。 过了太仓，远远看到盐政司了。衙门上挂着盐政司簇新的牌匾，红底黑字相当醒目。三人叱马小跑了过去，盐政司门口也有禁军守卫，禁军看到三人马上喝止道：“下马，否则就地擒拿，扭送河南府。” 李赫下马，大声笑道：“是右卫府的兄弟吧，某拜见盐政司丞董大人。” 那位禁军看此人面生，虎背熊腰，体格雄伟却一袭布衣，便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架势，说道：“谁跟你是兄弟，拜见董大人得有名帖。有拜帖吗？” 李赫见状，懒得和他掰扯，从怀里掏出块银子和左卫府的腰牌，随手丢过去。那位禁军伸手一接，便知道此银子不小，五两是有的。一看还有块左卫府的腰牌。对方出手阔绰，还同是禁军。他脸色马上缓了下来，说道：“兄弟姓甚名谁？某替你去禀报一声，如果董大人不见你，某就没办法了。” “好，那就麻烦通报一声。” 李赫三人在盐政司门口等着。 一会儿，看到那位禁军侍卫一路跑了出来，巴结地说道：“这位兄弟，哦，应称呼您公子才对。刚才得罪了！不知道您是董大人的亲戚，小的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不识真人呐。快进 去吧，董大人说要亲自出来迎接您的，正好他和卢大人在谈事，就让小的陪您进去。” 盐政司的布局简约而不简单，虽是临时改装修葺的。架不住这是朝廷最赚钱的衙门，就算董嗣想低调，可别人不许你低调。不是今日张三送几样玩意，就是明日李四遣工匠过来装缮。董嗣拦不住，后来也就不拦了，反正这些东西没有落入自己腰包，他们爱咋地就咋地吧。盐政司便慢慢地变成一个简约，而处处精致的衙门。 且不说盐政司衙门前的两尊石狮子雕刻地威风凛凛、惟妙惟肖、栩栩如生。一进门，李赫就看到里面影壁上隐约藏着一条吊睛白额大虎，目露凶光、虎爪前探，像在审视每一个进入盐政司的人。端的是极品。 绕过影壁，便看到盐政司办事的大堂。大门敞开着，但门前垂着厚厚地帘子。那位侍卫拨开帘子做了个请的动作，李赫三人迈步跨了进去。马上就感觉到里面温暖如春，大堂四个角摆放着四脚青铜炭盆，脚为力士造型，呈众人扛鼎之势。意喻是在人们的齐心协力之下，盐政司越办越红火。炭火很旺，里面众多的盐吏，师爷，文书等都脱下厚厚的袄子，只穿了件薄短衫。 侍卫带着李赫三人径直穿过大堂，往右拐了过去，走廊的尽头便是董嗣的书房和会客厅。 “大人，李赫带到。”侍卫向屋里的人说道。 “哟，小兔崽子 到了。”屋里响起董嗣的声音。 还未到书房门口，李赫便激动地喊道：“姑父，我来了。” 眼前人影一闪，董嗣出现在书房门口。面露喜色，抢了过来，一把抱住李赫。李赫也紧紧和姑父拥抱在一起。姑侄二人拥抱了好一会儿才推开，互相仔细打量对方。 “姑父，您清瘦了许多。”李赫眼眶湿润地说道。 董嗣微笑道：“该接你姑母过来了，身边没女人照料，可不得瘦了去！” 李赫从初见亲人的激动中缓过神来，退开一步，向董嗣介绍到：“姑父，磊子也来了，这是临夏公主姜月。” 杨磊执后辈礼，向董嗣鞠躬拜了拜。董嗣上前和杨磊虚抱了一下，拍了拍杨磊的后背。听李赫介绍到姜月时，董嗣脸色略显凝重，忙朝姜月作揖拜道：“下官董嗣拜见公主殿下。”。声音传到书房里，里面的太仆卢涛坐不住了，忙不迭的出来，站在董嗣后面向姜月施礼作拜问好。 弄的姜月十分不好意思，瞥了李赫一眼。愣头青，我是以后辈身份陪你来看姑父，至于将我这临夏公主的身份满世界嚷嚷让大家知道吗？其实要瞒是不可能的，张谅陇西之行，一定是事无具细地禀报皇上。 李赫瞧见姜月瞥了自己一眼，知道她怪自己。他心领神会，又向姑父补充道：“姑父，姜月是我的未婚妻，是您未来的侄媳妇。” 董嗣听闻震惊无比，说道：“一别数 月，竟然发生这么多事情。你们先进书房，慢慢聊聊你们的事。”卢涛亦暗自咂舌，盐政司丞董嗣的这位侄子牛啊，据闻他已和荀家结亲，居然还将临夏羌人的公主搞到手。 董嗣将卢涛介绍了一番，李赫等执后辈礼拜见后，主客坐定。李赫将羌地之行的经过说了一遍，姜月则像个小媳妇一样端坐在李赫身旁。董嗣、卢涛、杨磊等人听到精彩之处，都情不自禁拍案喝彩，姜月也用崇拜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心爱之人。 董嗣感慨道：“你那羌地不虚一行呐，结交了两位部落首领之子，以后若羌汉开启战端，或许他们是西炎的强援。你俩情投意合，成婚后临夏的和硕单于成为你的丈人，西炎岂不是又多了一个朋友？这桩婚事姑父给你做主，我去和荀家谈。不仅是成全你俩，对西炎也是天大的好事。” 卢涛在边上笑道：“先恭喜董大人，喜得临夏公主为侄媳妇，恭喜贤侄俘获临夏公主的芳心。董大人说的没错，于公于私，这婚事肯定是好事一桩，此乃天作之合也。既然今日恰好在此，让老夫当这个月老如何？” 李赫揖礼道：“太仆大人保媒，赫荣幸之至。” 卢涛哈哈大笑，甚是喜欢地看着董嗣这位侄子。 言归正传，董嗣问起入宫的事情。他问道：“见过皇上了？” 李赫道：“是的，皇上给了侄儿两日时间，让侄儿和洛阳的亲友走动 走动，回宫安心当值。” 董嗣朝皇宫方向抱拳拜道：“吾等定不负皇上隆恩，回宫后你得恪尽职守，为李家长脸。” 李赫答应了一声。 董嗣又道：“你今日刚到，住哪儿？” “吉祥客栈。” 第一百三十六章 李赫论茶 “唔。马上要过年了，盐政司刚成立，事情特别多。老家是回不去了，看来今年过年就咱们几个过。我已经在安顺里买了个两进院的宅子，要不你们明天就搬过来吧。” “姑父，姜月喜欢清净点的里坊。她的扈从侍女有几十人，还要找杂役，开酒楼。因此烦劳您帮着物色一个两进院的大宅子。我呢不放心她的安全，也得在她边上买个宅子。以后盐铺、酒坊总部搬到洛京，伙计们也得住，所以宅子需买得大些，要个三进院吧。” 卢涛在旁听言，心道：都在传李氏盐铺日进斗金，果不其然。洛阳是什么地方？是皇城啊，不是大富大贵之人哪敢在洛阳买房？城内人口密集，人多宅子少，地价房价逐年飙升。那些外来之人，城内买不起宅子，只能将家安在城外。这李赫一张口就要买三进院，三进院的宅子占地两到三亩，差不多得一万多两银子，说买就买就像买菜似的。自己贵为太仆，食禄两千石，也才住三进院子。少年有为啊！他看着一表人才的李赫，又看了看明艳动人的姜月，暗自叹息。 董嗣思索片刻，说道：“嗯，安居里、安顺里这边都住着朝廷大吏，一来没空的宅子；二来呢，即使有宅子空出，也肯定是其他赴京任职的官员来入住。这样，宅子和酒楼的事，明日我给你答复。”说罢，他叫了一个师爷进来，嘱咐了一番。 师爷点头会意，临走时还不忘向李赫作个揖。 师爷一走，大家话题一转，闭口不提宅子的事。 董嗣向姜月说道：“公主此番来洛阳，您父亲知道吗？” 姜月道：“从陇西出发时已经修书告知他了，估计现在他已经知晓。”说着顿了一下，又说道：“董叔叔，您可以叫我月儿。” 董嗣一错愕，看着乖巧地坐在李赫身边的姜月，随即笑道：“对对对，以后是一家人，叫公主显得怪生分的。” 这边卢涛转向李赫说道：“贤侄，你总算来了！听你姑父说这制茶之法是你教他的？” 什么叫我总算来了？李赫有点懵，机械地点了点头。 董嗣呵呵笑着解释道：“你卢叔叔爱喝茶，此次来可带有茶叶和酒？” 李赫道：“带是带了些，只是不多。” 卢涛略带愠恼地说道：“我非常喜欢你家的茶叶！不光我喜欢喝，洛阳哪位同僚不喜欢喝的？你姑父小气得很，刚来时给了我半斤。喝完他就再也不肯给了，想买还没有。岂有此理，气死老夫了！没办法，只有厚着脸到此蹭茶喝。” 李赫、姜月等强忍着笑，没法笑出声来。毕竟卢大人是九卿之一，好歹给他留个面子。 李赫说道：“卢叔叔此言差矣！不是我姑父小气，龙井茶产量着实太少，确实不够大家放开喝。龙井茶是以产茶的那个山村叫龙井村来命名的，那村子现在只有六户人家，四面环山， 那十八株茶树冬天不被西北寒风的侵袭，到春季嫩芽才得保能如期抽出。” “哦？只有十八棵茶树？倒是确实物以稀为贵。这茶树生长的地方，生长环境这么讲究吗？别的地方不能种植？”卢涛好奇地问道。 “龙井村在吴郡钱塘镇，富春江畔。钱塘镇边上有个湖，叫西子湖。相传当年范蠡和西施泛舟于此，风景宜人呐。其实附近山上乃至整个吴郡、会稽郡都可以种植茶树，但所产的茶叶味道就差些意思了。为啥龙井村那几棵茶的味道是最顶尖的，我也不太懂，可能和土壤、山泉水有关系吧。”幸亏李赫早已经派人去龙井村，买下了那几家农户的土地和茶树。当时龙井村的农户欣然同意，因为李赫不要他们一粒粮食，只要呵护好那几棵茶树就行。农户还暗自纳闷，既然买了我们的土地，还不要所产的粮食。只要那几棵没用的茶树，有钱人的想法俺们真是不懂。因为感恩，那几家农户非常悉心地照料那几棵茶树。 卢涛、姜月两人头一次听李赫介绍龙井茶，听得是云里雾里，感觉就是这龙井茶特别金贵，十八棵茶树能产多少？撑死就是二十斤。 卢涛听明白了，确实不是董嗣小气，能到他书房喝免费的也不错。他叹道：“听贤侄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喝茶、品茶一回事，侍茶弄茶又是另一回事。真好茶者，一定会追溯此茶的 产地，老夫以后得去一趟，看看钱塘镇的龙井村和西子湖。嗯，明日派人先去你家茶地边上圈块地来，先下手为强！晚了连茶毛都看不到。有了茶园子还怕没茶喝？哈哈。。。” 姜月瞪大了眼睛，一副不敢相信、非常惊讶的表情。这卢大人说着说着，脑子就自动开窍了，不愧是太仆掌管皇帝车马后勤的。好厉害！他这么想，别人肯定也会这么干，那岂不是钱塘镇的土地要飙升了？ 李赫倒是觉得这是好事，种茶制茶肯定会形成一个产业，既然是产业就必须有很多人参与进来，自己不可能垄断也不需要去垄断。自己只需将龙井村核心产茶区牢牢拽在手上即可，想喝顶级龙井茶的权贵们还不是得求着自己。 董嗣接过话茬，调侃道：“卢大人呐，想不到你被一个后辈忽悠去种茶，贻笑大方呐！” 卢涛一听，正色道：“为求喝茶之正道，以解自己燃眉之需有何不可？” “好好，今晚设宴给赫儿接风，你不许走。我还得通知德亮、孟卓、加农、老裴等人，咱们好好喝一顿。”玩笑适可而止，董嗣便开始筹划今晚的酒局。 卢涛起身，抱拳道：“你们姑父侄儿好好叙旧吧，茶我也喝了，我就先告辞，晚上见。” 几个后辈听言，均起身。董嗣道：“刚说不许你走，好好的又上哪去？” “回家差人去钱塘镇。” 。。。。。。 卢涛一走，李赫 便问道：“姑父，袁大人现在咋样？”他现在最关心袁钊的消息。 第一百三十七章 聚香楼 “呵呵，他能出啥幺蛾子。太师袁问道是其叔叔，袁大人因祸得福，由汝南王司马量作保，说袁钊戍边有经验，赴辽阳任太守去啦。” “哦，辽东此去比陇西可远多了。以后不知何时会再见。”李赫伤感道，又想起雍州刺史贾胥的事。 他说道：“姑父，您这盐政司现在筹备得咋样了？各郡的盐政署衙门成立了吗？” 董嗣沉吟道：“找我的人太多，大家都知道这是替朝廷收钱的衙门，就怕招募的人良莠不齐，乱了法度。” 李赫提出建议道：“不是有御史大夫和司隶校尉吗？皇上设立盐政司，对盐政司寄予厚望，姑父应该雷厉风行，速度建立起各郡盐政署的机构才是，至于会不会有人做出中饱私囊、违反朝纲之事，另当别论。就好比先种树，等树苗长大了再修剪不好的枝杈，等树长大了才漂亮，才会结出累累果实。” 李赫做出了个简单的比喻，董嗣听言觉得确实有理。他手指扣了下案几，说道：“好，言简意赅，一句话解开了我多日的困惑。好小子，为何一来就有此一说？” 自从辞别雍州刺史贾胥以来，一路上李赫也在思考这个问题。盐政司是一个庞大的机构，姑父要临时招募机构办事人员一定困难重重。贾胥虽有私心，但他的建议倒是可以采纳的。从地方各级抽调一些人员充入盐政署，可以省却很多麻烦。 私心人人都有，如果从制度上约束好，让他们取之有度。既满足了他们私囊又满足朝廷的需要，那么这个办法就行得通，盐政司的政令就会通达无比。 对姑父岂敢隐瞒，他如实说道：“侄儿拜见过雍州刺史贾胥，因为刺史无权征税，无兵无粮，所处境地颇为尴尬。就有了私通各县强征捐银的荒唐之举，这直接苦了百姓。苦了百姓，朝廷还蒙在鼓里，万一出了什么乱子。。。。。。侄儿想，恐怕天下刺史都如此这般。恰好盐政司横空而出，如果盐政司和各州县郡捆在一起，盐政司既可以快速建立体系，还可以短期之内解决朝廷和各州县郡支度上捉襟见肘之况。当然，章程由皇上来敲定，姑父您写好盐政司架构及分配的章程呈给皇上即可，利益均沾的方案不怕朝议。” 董嗣边听边点头，看着李赫侃侃而谈，他颇感欣慰。说道：“赫儿，言之有理。下次朝会，我就当众面呈皇上。” 李赫又想起一件事，说道：“姑父，我与接我入宫的内侍张谅已经结拜，今日他被皇上提为中常侍大长秋了。” 董嗣震愕，惊讶地问道：“真的？张公公成你的结拜兄长？” “真的，如假包换。” 董嗣脑子飞快的思考，张谅乃内侍重臣，为何结交一位年方十六的少年？居心何在？一时半会想不通。 他沉吟道：“他任中常侍大长秋，已 是皇上身边权倾朝野的内臣，各方权贵肯定纷纷结交与他。表面看你有个这样的兄长对你有莫大的帮助，祸福相倚，你在洛京更要谨慎行事，如履薄冰。” 李赫展颜道：“姑父宽心，孩儿知道。这事只有自己人知道，外人并不情，孩儿也不会借着兄长之名行事。” “那就好，晚上见见自家人，别喝多。” 洛阳的酒楼，到了夜晚灯火通明，客人接踵而至，人声鼎沸。来自五湖四海的宾客竞相来到，同品尝五香美食。 董嗣订的这家酒楼叫聚香楼，每桌有最低消费，五两银子起，上不封顶。来此消费的基本上都是达官贵人，妙龄少女穿梭在各桌之间，像飞来飞去的翩翩蝴蝶，插科打诨，娇笑连连。楼上的包厢里，时不时传出琵琶、丝竹声，伴随着伶人歌姬软软的歌声和男人的浪笑声。 “好妇出迎客，颜色正敷愉。伸腰再拜跪，问客平安否？请客北堂上，坐客毡氍毹。清白各异樽，酒上正华疏。酌酒持与客，客言主人持。却略再拜跪，然后持一杯。”就是酒楼的写照。 这里是洛阳城喝花酒最好的地方，也是达官贵人们私下交往的好去处。董嗣和李赫早早便到二楼包厢等候，随着夜幕的降临，妻舅荀艺、尚书李德亮、御史大夫高孟卓、都水使董涛还有太仆卢涛、谏议大夫裴尚陆续到齐，李赫在董嗣的介绍下，逐一拜 见长辈。长辈们亦满意地看着这位一表人才的新晋孝廉，说了不少勉励之词。 荀艺看到李赫自是欢喜，但看到他身边的姜月，脸上不悦。董嗣将他拉到边上，耳语了一番，不悦之色才逐渐褪去。但心里还是为自己的妹妹不平：芹儿守这么大一份家业，操持生意。你倒是外面有了红颜，风流快活。瞥了眼李赫，回头再找你算账。 姜月从进了聚香楼的大门开始便对这家酒楼的装修风格、菜品、侍女的服务等等分外留意，心里盘算着自己的望月楼怎么在这繁华的洛京胜出，成为权贵们的新宠。 随着菜品上桌，男人们开始推杯换盏、觥筹交错。姜月敬了些酒后觉得内急，起身如厕。走出包厢后，顿觉空气清新了许多，便想四处看看。 忽然肩膀上搭上来一只手，只听一位男人口中喷着酒气说道：“这位娘子，怎的一人在此，随某进去喝酒。” 姜月回头一看，一位约莫二十几岁的公子哥，毛烘烘的手上带着七八个各种宝石戒指，醉眼迷离地看着她。只听那男人瞧见她的模样后，似乎酒醒了几分，淫笑道：“哟，小娘子好俊俏，和绿珠有的一拼。以前咋没见过？”说着，另一只手便伸了过来，按在姜月的肩膀上，说道：“小娘子，今晚便随某啦，伺候爷快活了，爷包你一世荣华。” 姜月被人莫名其妙的被揩油，心中大怒 ，喝到：“哪来的狂徒，不要命了吗？”说着一巴掌扇了过去。 眼看就要扇到他脸上，不防边上探出一只手，紧紧拽住她，使她动弹不得。原来是这家伙还有扈从，那人见扈从控住了姜月，便狂笑道：“哈哈，小娘子够劲儿，某喜欢，待会儿教你在某身下叫哥哥。”说着，动手动脚起来。一边往她身上探了过来，一边还撅着嘴想亲姜月。 第一百三十八章 公子石庞 事发突然，又饮了些酒，姜月只觉小手被人控住，全身发不了劲儿，正在又羞又怒之间，眼看便被这家伙摸到自己的私处，脑子一片空白。 “砰嘭~~”耳边响起木头断裂之声，握着自己的手松了开去，姜月一看，是李赫。包厢里正酒喝到酣处时，李赫总觉得一丝不安，竖着耳朵听到外边似乎有声音，便出来查看，一看果然了不得，居然真有人胆敢调戏自己的女人。不假思索，抬腿一个侧踢，将那淫贼踢翻，淫贼连同断开的护栏一起翻下一楼，砸在楼下一片狼藉，那抓住姜月的扈从反应不慢，松开手便一拳向李赫捣了过来。 李赫侧身让开这拳，贴身上去，双手抓住那厮的肩膀一个膝顶，只听‘咔嚓’一声，那厮肋部折了几根骨头。不管这么多，李赫抓起那厮的肩部反身将他凌空摔了出去。这人比他主人更惨，重重摔在一楼的桌子上，桌上碗盆碎片随同菜汁四处飞溅，惹得楼下客人惊呼尖叫，唯恐躲之不及。他趴在桌上如同死狗一般，半天缓不过来。 那淫贼在从地上爬了起来，擦了擦口角的鲜血，面目狰狞。喊道：“白养你们啦，都给我出来，今日他不死便是你们死！” 另一个包厢里听到喊声，哗啦啦冲出十几个人，手上拿着短刃，匕首。张望了一下，确认是李赫，便都吆喝一声朝李赫冲了过来。 外面这么大的动静不光 是董嗣包厢里的听得真切，所有包厢里正在喝酒的人都出来看热闹。杨磊首先从包厢里冲了出来，一看李赫受群攻，操起凳子便站到李赫前面。 李赫镇定地和他说道：“你保护好月儿，这边我来。” 杨磊不多言语，扔下凳子，将姜月护在身后。董嗣等人全都出来，一看都愣了，这小子怎么会和他起冲突，这事不太好收场了。 原来那淫贼姓石名庞，是洛京有名的恶少。其祖父对当今圣上有拥立之功，曾为大司马。其父叫石琮，也是有勇有谋之人，历任侍郎、鹰扬将军、南蛮校尉、荆州刺史等职，在职其间横征暴敛，打家劫舍，劫掠富商，累积下巨万财富，是洛阳城最富的人。其父石琮现任卫尉卿，掌管宫门防务、宫外巡防、禁军军械、武器库，乃有实权之人。家中奇珍异宝无数，奴婢家仆多不胜数，气焰十分嚣张，到处炫富。曾与皇舅王凯比富，王凯比之不过求助于皇帝，最后连过来救场的皇帝司马鉴的面子都不给。其背后是贾家为之撑腰，与太子妃贾柔关系极好。这是公开的秘密，洛阳权贵皆知，虽然大家都看不惯此人，也算到此人没有好下场。但都想等别人去收拾他，自己不如观望为好。 石琮当然知道找棵大树好乘凉的道理，所以他选择了贾家。贾柔是太子妃，未来的皇后，将钱花在贾家，往后几十年可保石家无忧 。贾家也有其考虑，石琮除了贾家外没有别的世家会接纳他，他一定对贾家忠心耿耿。将他安排到卫尉的位置上，掌管宫门禁军和禁军军械是对左、右卫府的掣肘，对贾柔来说多了份保障。 凭着祖荫、仗着父亲是卫尉，后面还有贾家为靠山，石庞平时眼高于顶，号称自己为洛阳头号纨绔公子，以此洋洋自得。此时，他在底下吼道：“赶紧弄死他，某还要和那小娘子共度良宵。弄不死他，你们全给我去死。” 卢涛是太仆，管着皇上的车马后勤等，他和石琮平日有点交情。便喊道：“石公子，且慢！” 这边李赫早已激起血性，怒火中烧，哪管那么多，大喝一声，用脚勾起一旁的凳子踢向冲过来的爪牙，身形暴起，跟着飞过去的凳子，挥起钵盂大小的拳头迎头便砸。拳头、凳子都是近身格斗最好使的东西，比石庞那些扈从用匕首等兵器更管用。二楼过道乒乓响成一片，石庞的扈从们接二连三地被李赫抛了下来，石庞哪看到过如此凶神恶煞般的存在？他的扈从也是训练有素，结果十几个敌不住一个。他在一楼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下躺在地上，哀叫连天。怒骂道：“一群没用的东西，如同猪狗，要尔等何用？”再看身边已无人可用，自己也收不了场，看着李赫在二楼瞪着自己，心中暗怯。突然想起刚才好像有人喊自己，连忙向二 楼扫视一遍，果然有熟面孔，是太仆卢涛。 他忙喊道：“卢大人，怎巧也在？可是前来相助侄儿？贾公子也在，赶紧喊人抓了这贼人！” 未等卢涛搭话，那间包厢又走出一位身着锦衣的公子哥，身边还伺候着两位美人，后面跟着两名侍从。董嗣等一看，原来是贾佖，贾充的外孙儿，太子妃贾柔的侄儿。这来头更大了，不仅家世显赫，且他年纪轻轻也已和荀艺一起在皇上身边任侍中。今晚是石庞巴结他，邀他前来吃花酒。 不等卢涛开口，贾佖便朝他们这边走了过来，从李赫身边擦身而过，瞧都不瞧李赫一眼，显得颇为冷峻高傲。楼上楼下的看客均静静看着事态的发展，只有石庞在哀嚎。 贾佖靠近向董嗣、卢涛等作揖，说道：“佖今日和石公子一起吃酒，不成想卢大人、董大人、李大人等都在，荀兄也在，这闹事的和你们有甚关联不？” 董嗣心想，自己侄儿当然得自己说，他作揖道：“贾公子，此人是董某的侄儿，姓李名赫。今日刚到洛阳，皇上钦点入宫当值，他俩互相不认识。今日算是一场误会，请贾公子斡旋则个，董某不胜感激！” 荀艺也道：“贾兄，他是我的妹夫。石庞欺辱女子在先，何况此女乃临夏公主，如因此事引起战端，皇上必夷他九族。我妹夫嫉恶如仇，今日实属石庞咎由自取。” 贾佖一下反应过来了，李 赫不就是写出《将进酒》的才子吗？张公公亲自接他入宫当值的陇西孝廉！想不到身材如此雄壮，浑身上下没有一点书生气，倒像个武将！ 第一百三十九章 恶有恶报 李赫这架打得一点没过瘾，怕闹出人命，缩手缩脚不能使出全力，对付这些混混他只使了三成力。听董嗣所言，想到这是京城，小不忍则乱大谋，强忍怒火轻蔑地看着石庞。如果这家伙再呈口舌之快，污了我的月儿，那就叫他血溅当场。 贾佖暗自心惊，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石庞，幸亏自己没冒失地出来帮架。家里女人多的睡不过来，还要在外惹事。他向站在杨磊边上的姜月施礼道：“原来是临夏公主，贾某外祖父是朝中太宰贾充。贾某替石庞赔礼了。不知者不怪，若有冒犯之处，请公主多多海涵，贾某责他给公主赔偿，公主您看如何？” 姜月不愧是临夏公主，从刚才的惊吓中片刻就缓了过来，她从容道：“想不到堂堂大西炎国都竟会发生如此荒唐之事，区区赔偿您说我能看得上吗？被我族人知道此事，定会砍了他的手，挖了他的眼睛。” 石庞从生下便没受到过这种奇耻大辱，刚才贾佖的出现又给了他一些底气，但贾佖似乎太软弱，还要代自己给别人赔礼道歉。这是哪里？这是聚香楼，是权贵来消遣的地方！如果认错，明日我就被他们的唾沫淹死，我石庞还能在洛阳混吗？颜面何在？他只感觉自己一股子气没法出，便涨红脸怒道：“公主便又如何，贾兄你别拦我，今日我若不讨回公道，除了这贼人，我石庞就跟他姓。” 众人只见李赫腾地从二楼直接纵了下来，一脚踢在他的胫骨上，只听‘咔嚓’一声脆响，一条腿算是废了。随着石庞杀猪似的嚎叫声响起，围观的看客面面相觑，各自暗暗欢喜。老天有眼，这杀才终于有报应！早有扈从偷偷地从人群中溜了出去，飞奔报信去了。 废了对方一条腿，李赫已经慢慢冷静下来，心里盘算道：众目睽睽之下自己一定要占个理字。看对方来头不小，再给他下点药。 李赫右脚踏在石庞的胸上，怒喝道：“横，皇城脚下谁给你的胆子横？听闻这聚香楼里的客官都是饱读诗书，知书达理之人。谁容你在这清雅之地调戏临夏公主，在这里撒泼放人殴打禁军？你知道王法吗？”说着丢了一块左卫军的腰牌出来。 石庞性子也拧，横竖已经这样了，他不顾口中咯着血，嘶吼道：“你算哪根葱，你知道爷爷是谁吗？王法，去你妈的王法，左卫军算什么东西，一个臭老九，狂什么狂？有种你等着，待会儿管叫你生不如死。” 李赫冷笑道：“我不知你爹是谁，我只知道你藐视王法就是目无君上！左卫军乃拱卫皇宫的国之重器，辱骂禁军就是藐视皇权！公道自在人心，像你这样的蠢货，我替皇上收拾收拾你也是应该的！若再执迷不悟，某不介意弄断你另一条腿。” 石庞听言怕了，实在怕了。这厮真会，他说到做到，不能 再激他，不敢再逞强。自己真不是欺软怕硬之徒，只是今天遇到狠人了。随着伤处持续作痛，他全身发抖压着声音呻吟。 痛快！楼上和楼下的看客们听言虽然无人敢喝彩，但心头像是喝了酒一样痛快淋漓。随后又暗自摇头，你这二货是在给你爹惹祸呀。 贾佖目瞪口呆，一来被李赫这种凶神恶煞似的气势给镇住。二来被李赫揍完人还能给人下套，条理之清晰，暗自叹服。三来被石庞口不择言给惊住。他爹怎么生出这么个草包，给有心之人听去，这罪名连他爹都担待不起。 看着躺在地上边嚎边骂娘的石庞，贾佖眉头紧锁，心里有了计较。他吩咐自己的侍从下去，将石庞弄晕，免得他继续哭嚎。转身他拱手朝董嗣等做了个揖，朝楼下喝道：“醉酒之人无法理喻！来呀，将石庞架出去，这厮酒后闹事，送河南府治罪。”又回过头朝董嗣等说道：“董大人，您侄儿是左卫军的人，打折了石庞的腿，在场的都亲眼所见，虽占理但弄折了人家的腿，还是一起去河南府说明下情况为好。”这招确实高明，都是官宦子弟，今日之事如不这样处理，由着双方僵着，只恐无法收场。他口中喊石庞酒后闹事，大有将李赫下的套化解之势。按此招，双方进了河南府，就有调解的余地，河南府可以按酒后闹事大事化了，从轻处理。 说完，贾佖还朝 荀艺望去，征求荀艺的意见。作为同僚，荀艺哪会不知道他的意图，大事化小符合大家的利益，他也点了点头道：“贾兄此处理之法公道，艺赞同。” “什么？公子被人欺负了？谁那么大的胆子？”石琮暴跳如雷，打狗还看主人，儿子从他娘胎里出来还没挨过一巴掌，今日被人当众踩在脚底，而且断了一条腿，此等奇耻大辱岂能忍得了！哇呀呀，气煞老夫也！ 石琮气急败坏地命令在聚香楼就近巡逻的禁军急速赶过去，封锁附近街道，将行凶者捉拿，如遇反抗当场格杀。自己也匆忙骑着马，带着亲兵前往聚香楼。 两支五十人队的禁军全副武装，杀气腾腾地跑向聚香楼，军械碰撞到身上盔甲发出铿锵的响声，加上沉闷的‘轰轰’跑步声，沿街的商户住户不知道发生什么事，都探出脑袋想看个究竟。甚至有好事者远远跟了过去，想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贾佖已命人将石庞抬到聚香楼门口的马车上，李赫在荀艺的陪同下也上了马车。原本杨磊想跟着，被李赫眼神喝止，让他保护好姜月就行。 贾佖正吩咐车夫驱车前往河南府，便看到前后各有禁军堵了过来。他叹息一声，石家的家风如此，想不通自己的外祖父怎么会看上这户人家。李赫这边也颇有背景，背后是关陇世家，董、李、荀、卢、裴这几家在一起某种意义来说甚至比 自己的贾家势力还大。更何况今日被辱的是临夏和硕单于的公主，石氏父子今晚若将事情搞大，连皇上都无法善了。 第一百四十章 石琮吃瘪 他急忙下车，喝止住逐渐逼近的禁军。喊道：“尔等不去巡逻，到聚香楼所为何事？你们卫尉何在？” 一位队长认识贾佖，上前对贾佖施礼道：“奉卫尉之命，前来捉拿凶犯。卫尉在哪，我们做属下的不清楚。” 贾佖佯怒道：“此乃酒后闹事，属河南府管辖，与禁军无关。” “我等只奉将令，公子莫为难小的们。” 禁军既然来了，想必石琮马上就到。想到此，贾佖说道：“既然这样，我们就在此等候，你们卫尉应该也就到了。尔等先勿抓人，等卫尉来了再说。” 那位队长深知京师重地，水很深。一个举措不当就会招来杀身之祸，他权衡后说道：“小的就听公子的，若卫尉怪罪，请公子代为说情。”说完，让军士们稍稍后退几步，以示对贾佖的尊敬。 听说石琮这家伙调禁军围了聚香楼，董嗣、卢涛、李德亮、王加农、裴尚等人坐不住了，都出来站在聚香楼门口。果然，不一刻石琮便率亲兵急匆匆地赶到，那位队长上前向石琮禀报，说人都堵着，一个没走。贾佖迎了上去，揖礼说道：“石伯父，有小侄在此，何必如此大动干戈。何况诸位大人也在！”边说边使了个眼色。 石琮会意，偷偷朝那边一看。都是关陇世家的人，御史中丞王加农在，老熟人太仆卢涛也在，尚书李德亮在，最近炙手可热的盐政司丞董嗣也在，什么情况 ？愣在当场。报信的家仆没说这些啊！心里暗自懊悔刚才的鲁莽。来不及细说，便急忙下马，堆着笑上前招呼道：“哟，各位大人，今天什么日子啊，都凑到聚香楼吃酒？怎不喊石某一起？” 李德亮‘哼’了一声，说道：“卫尉大人兴师动众，这是为哪般？难得出来吃顿酒，被你儿子给搅了兴致。” 当头一盆冷水泼过来，石琮尴尬地站在台阶下说道：“德亮，何出此言？吾儿怎么会搅了诸位大人的雅兴呢？” 卢涛冷笑了一声，道：“先去看看你儿子吧，胆敢当众侮辱临夏公主，你说你儿子缺女人吗？” 王加农不苟言笑道：“今日之事，往大了说你儿子调戏邻邦公主，目无法纪，藐视皇上，蔑视皇权，有失西炎礼仪，影响极其恶劣。石大人，您说后天的朝议，某是不是将此事说道说道？” 石琮呆若木鸡，脑子一下子转不过弯来。他只知道自己儿子被人欺负，怎么御史中丞老王一下子就给儿子扣了数顶帽子上来。他不顾背上汗流浃背，急忙揖礼道：“老王，你知道俺石琮平时花钱是嚣张了点，但藐视皇上、蔑视皇权的事俺石家哪敢做啊，想都不敢想。口下留情，别将小事扩大嘛。刚才卢大人说，事因是由犬子侮辱临夏公主而起，此事当真？” “我们都亲眼所见！” “哎哟，都怪我糊涂，听了下人恶人先告状。事情弄清楚了 ，不就是误会嘛！这恶仆，回去扒了他的皮！”石琮对下人之狠，众人皆知，这点他说到做到。 他回过头朝手下禁军喝道：“都给我巡逻去，一个个站着像木头一样，让人看笑话，还不快滚！”禁军如潮水般退走。 石琮向众人拱了拱手，说道：“容某先看看这个孽子。”贾佖掀开马车的帘子，石琮探头一看，瞧见石庞那副惨样，脑子一阵昏厥。哪个不心疼自己的孩子？ 他强按怒气，向贾佖问道：“谁动手打的。” 贾佖朝边上的李赫努了努嘴，小声说道：“他是董大人的侄子，荀艺的妹夫。新入宫当值的陇西孝廉李赫。” 石琮心中痛道：此子下手狠毒，不给儿子讨回公道，枉为人父！大丈夫报仇十年不晚，今日权且压住此事，宣扬出去对儿子不利。 他狠心说道：“诸位大人，贾公子说的有理。孽子醉酒，无意冒犯临夏公主，受此教训乃罪有应得。看在孽子伤势颇重的份上，容我拉回医治。今日之事实属误会，望各大人海涵。择日，某做东在此宴请大家，给大家赔罪。”说完，深深地做了一个揖。 董嗣也回礼道：“石大人大量。小侄出手没个轻重，望大人海涵。董某介绍一位颇懂接骨之术的名医，明日到您府上为你儿医治，诊治费用理应我来承担。” 石琮堆笑，故作大度：“董兄说的哪里话，小孩子间打闹做不得真，这点 小事无需烦劳。” 贾佖在旁小声问道：“石大人，就这么算啦，河南府不用去了？” “人都这样了，还去个屁。” 石琮命人将儿子抬上自己的马车，拱手道别，扬长而去。 董嗣、卢涛、王加农等人相视而笑。危机过去，李赫身上也憋出汗来，夜风一吹，身上觉得颇冷。 贾佖翩翩走到李赫面前，定眼看着李赫，揖了个礼说道：“真是不打不相识，早闻大名，今日得见真人，才知兄弟文武双全。某姓贾名佖，与您妻舅荀艺同为侍中。刚才被庸人所扰，所幸大家无事。如不嫌弃，由某做东，咱们进去同桌共饮如何？公主请，各位大人请！”不等董嗣他们表态，便躬身相请。 闹了这么一出后，听贾佖这么一提议，大家顿觉腹中空空，饥饿袭来，便都转身返回聚香楼。重回二楼包厢，聚香楼的丫头和小厮们手脚麻利地将原来的菜品撤了去，按照贾佖的意思重新上了一桌。包厢里，每位客人后面均有一名侍女伺候着。 酒席上董嗣等人相聊甚欢，纷纷举盏为李赫接风，作为后进晚辈的李赫成为酒桌上的焦点。贾佖被晾在一边，颇为无趣。 无聊中便频频将目光扫向姜月，贾佖才发现这位羌人公主身着民族服饰，颦笑之间，明眸善睐、举止雍容，容貌真是倾国倾城。正如诗经上所说：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难怪石庞会忍不住当众调戏。姜月如同一轮明月发出柔和圣洁的光辉，使聚香楼的侍女们黯然失色。 第一百四十一章 贾佖之心 贾佖心生爱慕，越看越喜欢，顿觉自己府上的妻妾如同糟粕。他不动声色地观察：姜月时不时看向李赫，刚才李赫也是不计后果，一怒为红颜大动干戈，似乎他俩是一对有情人。他不知道李赫与姜月的这段经历，贾佖从小也是锦衣玉食，想要什么就有什么，自然对好的东西不会轻易放弃。他要争，自己看上的东西，不会便宜其他人。不管眼前这个女人已为人妇还是心有所属，都不考虑，他只想得到她的身体。 卢涛淡淡地问道：“贾公子，心神不宁所为何事？”细心的他看到贾佖时不时就瞥向姜月，心想：这公子哥不会看上她了吧？李赫只怕赶走一条豺，又迎来一只狼，树欲静而风不止啊。 贾佖掩饰道：“某还在想刚才的事。石庞这头蠢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如此尊贵的临夏公主都敢调戏，某不屑与他为伍，有辱斯文呐。某敬公主一杯，西炎与羌人和平百年实属不易，别为了刚才小事影响羌汉友谊。” 姜月起身应酬道：“贾公子乃西炎太子妃的外甥，只有您才称得上尊贵，小女子只是个草原上牧羊的，哪敢提尊贵二字。应当由我先敬您一杯。” 贾佖呵呵笑道：“公主谦虚啦，你大驾光临是西炎之幸，说明羌汉如同一家人。如不嫌弃，咱们交个朋友，改日某禀明太子妃，邀你去东宫做客，太子妃见到你一定喜欢。” 姜月 听言，黛眉一皱，直觉告诉她有点不对劲，刚想开口拒绝。 李赫此时也隐隐感到不对，发现这贾公子有点笑里藏刀的意思。你套哪门子近乎，看上我媳妇了？他端着酒，起身笑道：“贾公子，她不会喝酒，我替了。她初来洛阳杂事颇多，只怕辜负公子一片好意。” “哦？公主有啥事，某可以帮你解决，略尽地主之谊。”贾佖脸上一脸真诚。 李赫心道，好呀！既然你上赶着要讨好姜月，就遂你愿。他说道：“她在陇西时，开了家望月楼成为陇西酒楼的翘楚。这次来洛阳也想开家望月楼，只是洛阳人多地少，合适的场地难求，像聚香楼这种整栋楼外加有庭院的不好找，如公子能帮忙，那是最好不过了。”姜月在下面踢了李赫一脚，她不愿欠这份人情，惹火上身。 贾佖哈哈笑道：“这点小事，包在某身上。保证比这聚香楼好就是，明日听我消息。”说着将酒一饮而尽。李赫道：“那就先谢过贾公子。”也将酒干了。 “我与你妻舅为同僚，咱们又是同朝为臣，在座各位大人都是贾某长辈，你我应该兄弟相称。” “哦，是兄弟不对。贾兄抬爱，小弟愧领。”李赫亦假惺惺地回答。 董嗣、卢涛等这些关陇世家的老狐狸们默契地互换眼色，没有言语。他们不干涉，由着年轻人斗去，年轻人只有在斗争中才能迅速成长，看看自家的孩子 和别家的孩子谁更强。 石琮父子回到家中。深夜，石府方圆两里内都听见从石府传出来的厉吼声：“李赫，某不杀你，誓不为人！” 初到洛阳一日间便发生如此多的事，是李赫始料未及的。回到客栈，和元昊招呼了一声，便带着倦意沉沉睡去。 一觉睡醒已是次日中午，回想起昨夜贾佖忽略姜月鄙夷的神色，大献殷勤，非得派车送他们回客栈的那幕。李赫苦笑，暗道：这货脸皮够厚心思够阴，和石庞真是一丘之貉，只不过一个明着干，一个阴着来。管他娘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谁怕谁呢？惹毛老子，照样废了你。 正在洗漱，门外便传来声音。元昊在外喊道：“哥，外面有人求见。”李赫开门一看，一位管家模样的人站在门口朝他揖礼说道：“李公子，小人是贾府的，奉我家公子之命前来告知，酒楼的地址已经安排好，请公子上车前往查看。” 贾佖果然用心，这效率的确是高。 招呼上姜月一起上了马车，马车沿着皇城一路往北前行，过了东阙门，过了司农寺，貌似绕到了皇宫的后侧。马车终于在一个湖边停了下来，贾府管家说道：“李公子，地方到了，您看这栋楼边上就是元清池。我家公子早上去太子妃那里求来的，位置在洛阳独一份。” 众人下车一看，都镇住了。的确如这位管家所说，周边环境没得说。背靠皇宫，门 前是风景宜人的元清池。此楼高三层，下面还有两层石砌的台基，有五层楼的高度。这个高度了不得，周围风景一览无遗。开窗眺望，能将整个皇宫尽收眼底。不仅高，此楼还相当新，完整地保留了原有的装饰，里面只要稍作装修便可开门营业。 虽讨厌贾佖，李赫、姜月对此楼还是非常满意。看得出这是皇宫外苑，自带贵气。比之聚香楼，档次完全不能同日而语。望月楼开在此处，姜月的特色菜品再将泰式特色按摸加进去，达官贵人绝对趋之若鹜。 回到客栈，李赫客气地朝管家说道：“请回禀贾公子，我们很满意。改日某当面感谢他。” 刚进门，便看到盐政司那位师爷等在院内。看到李赫回来，他便迎了上来，说道宅子已经找好，卖家是去旌阳赴任的一位京官，说是需要面谈。 宅子在洛阳城的西北角，属于安仁里，离皇宫只有三里地。不少京官也住在这一片。李赫通过师爷才知道，洛阳城居民住宅实行里坊制，一个区块为一个里坊。而商铺林立的地方叫市，有规定的营业时间。城内经常实行宵禁，宵禁时将坊门一关，外面街上便看不到行人。安平里、安居里、安顺里都是洛阳城内众多里坊中的一个。 师爷领着李赫到了这个三进院的宅子，宅子门匾上写着“许庐”两个大字。他奇道：“这家主人姓许？” 师爷轻声答道： “对，这家主人叫许逊，也是举了孝廉来京，已经十几年了。现皇上任命他为旌阳令，马上就要离京赴任。” 第一百四十二章 神仙论道 “许逊？不是道教四大天师之一吗？会不会搞错，同名同姓不同人吧。”李赫一惊。 随着家仆，李赫东瞧西看。这宅子不错，格局敞亮，三进院分前院二进院和后院，大致和自己安故县的差不多。够用了，前院作会客，议事，宴席等用处。邢仲等人到就安排到后院去。自己和元昊等住二进院，光二进院就有东西厢房十几个房间。以后芹儿、九儿、月儿、红儿住一个院里就热闹了，李赫浮想联翩。 这时，一位年约三十、身着长袍、梳着发髻、上面包着块青色头巾、面上留着三绺胡须，身材清瘦、仙风道骨般的男子走了过来。向李赫揖礼道：“公子，这宅院如何？”声音怎么似曾相识？ 四目对视，同时叫道：“怎么是你？”师爷一看，以为俩人结过仇，忙冲到俩人中间，护着李赫说道：“许大人，有话好说！” 李赫哈哈大笑道：“莫急，我俩认识。许大人，今日才得见真面目，晚辈好奇您为啥平日蓬头垢面不以真面目示人？还有，天寒地冻，赤身怎么不会被寒气所侵，求许大人赐教。” 许逊愠道：“干你什么事，这宅子想买就买，不想买就请回吧。” 李赫暗道，得诈他一下。突然收起笑脸，退了一步，正色道：“先生通晓经史、天文、地理、医学、阴阳五行。请受晚辈一拜！” 许逊愣住，说道：“你我不认识，安能知道如 此详细？” “就是他了。”李赫心中狂喜，运气爆棚居然能遇到天师。他恭敬地拜道：“晚辈姓李名赫，陇西郡安故县人氏。久仰许大人医道精湛，医者乃神也、圣也，天地合一的佛也，神仙也。请受晚辈一拜。” “哈哈哈~~”许逊狂笑起来，眼角都泛出了泪花，今日突然窜出一个愣小子夸自己是神仙，千穿万穿马屁不穿，他被这马屁拍得甚是高兴。嗔道：“你也是饱读经史之人，怎的说出如此俗媚之言？” 李赫顺着竿子往上爬：“实事求是有感而发。先生今日看着仙风道骨，如同仙人一般，晚辈敬仰万分！和那日相比，简直判若两人。都说医者慈悲，普度众生，先生为何那日对围观者没好言语？” 许逊道：“修道要济世度人，但又不乱发慈悲。那些只是看热闹的闲人，看人要看心而不是表象。” 这时，师爷忍不住插话：“许大人，公子。您俩能不能换个地方细聊，口干舌燥的，既然是熟人，就别站这儿啦。” “哈哈，失礼了！随许某入内喝茶，请！” “先生不仅医术精湛而且通晓阴阳，那么可知炼丹之术？”李赫吹了吹热茶，浅酌一小口。 许逊道：“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炼丹之术，是以人为鼎，配以药物弥补精、气、神等人体内的先天不足。人体为宇宙，三者互相转化，顺则成人，逆则成仙。” 面前这个是活神仙呐，李赫感慨道。不过自己听不懂，是没有慧根？他说道：“吾平时也好品茗点茶，远眺青山，修虔诚之心。看花开花落，历春夏秋冬；观日月，仰望浩瀚星空。自觉渺小，孜孜以求悟自然之道。” 许逊赞叹道：“小子有慧根。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宇宙万物，众生灵各有其生存之道，万物并育而不相害，道并行而不相悖，皆是自然之道。汝有道，吾有道，大家皆有道。以信为门，以诚为匙，以清为本，以静为根！做好你自己就是修行。” 李赫拜道：“先生所言极是，修行就是做人。现在是动乱之秋，饿殍遍野，百姓流离失所。我的道就是要救百姓于水火之中，以雷霆手段以暴制暴。” 许逊略一沉吟，说道：“兵者，不祥之器，非君子之器，不得已而用之。保家卫国必须用兵、拯救百姓须用兵，望你以后必须要兴正义之师，而不要兴无妄之师。” 李赫双手合十，说道：“晚辈谨记。先生真乃得道之人，晚辈还有个问题无法不问，修道能长生不老吗？” 许逊饶有兴趣地打量了下李赫，眼睛里闪烁着智慧的光芒，微笑着反问道：“为何有此一问？” 李赫心里咯噔一下，他不会看出什么来吧？自己是后世穿越而来，二世为人。问这个问题好像做贼心虚，他硬着头皮解释道：“始皇帝遍寻蓬莱 以求长生不老，赫乃凡夫俗子，难免有此疑问。” “黄帝内经上说：上古有真人者，提挈天地，把握阴阳，呼吸静气，独立守神，肌肉若一，故能寿敝天地，无有终时，此其道生。真人便是长生不老之人。寿敝天地，无有终时，即是长生。”许逊顿了顿，说道：“古人说有，你信吗？” 李赫不好回答，自己本是无神论者，但穿越的事情发生自己身上，不得不信。他只有说道：“信，古籍所记载的并非空穴来风。” 许逊哈哈大笑，震得屋顶的灰尘都簌簌地掉落下来。 李赫继续说道：“晚辈受教，可惜先生要去旌阳，以后受教机会很少，希望以后有机会多多向先生请教。” 之后主客兴致勃勃地聊了一个下午，探讨诗文、医术等等。李赫提到神医后裔华媢在陇西时，许逊激动地想马上见到她，意识到不太可能，便相邀李赫有时间一定要带她前去旌阳，李赫满口答应。 主客相聊甚欢，宅子没有讨价还价，李赫以五千两银子买了下来。许逊不日便要动身，不留李赫吃饭，李赫遂告辞。 李赫的宅子妥了，可姜月的宅子还没着落。回到客栈，李赫说破了嘴皮子，姜月才羞答答地答应暂且住一起。一旦宅子有着落，她立马搬走。李赫霸道地说道，她的宅子不能超出他的五百步范围，否则不许搬。 次日，离过年只有六天时间。这两天效率 挺高，事情基本安排妥当，也该去报到了。街上的爆竹声更加频繁，街面店铺开门营业的寥寥无几，行人也很少。只有孩子们欢天喜地、三五成群、走街串巷地玩耍。想来大人们都在家准备着过年的东西。各家门上都贴上了红纸，等大年初一，找有学问的先生提笔给自家红纸上写上春联。 第一百四十三章 洛阳军力 左右卫府宿卫皇宫，禁军们越到此时越不敢松懈，顶多大鱼大肉的吃一顿，皇宫安全不能有任何闪失。 李赫往左卫府而去。临出门还不忘叮嘱姜月要小心贾佖这个阴人，磊子和元昊自是不必吩咐。 到了左卫府门口，递了腰牌，他直接去拜见羊将军。 “哈哈哈~~”后堂传来标志性的笑声：“好小子，人还没进左卫军，便给我们长脸了。” 羊轶转了出来，扑将上来便给李赫一个熊抱，险些将李赫扑倒在地。后面跟着出来的主薄、功曹、长史、司马等人脸上皆面露喜色。 “来来来，大家都过来认识一下，为我们长脸的就是这小子。这两天你们只闻其名不见其人，心里像挠痒痒似的。今日算是见到了吧？哈哈哈~~”羊轶的热情将李赫吓住了。他愣在当场，怎么了这是？众人热情洋溢，上来地将李赫围了起来，仔细端详着。 看到李赫懵圈的样子。 “聚香楼的事你这就忘了？放眼洛阳，谁敢动石庞一根手指头？”羊轶声如洪钟，震得大厅嗡嗡作响。“你是头一个!” 原来是这事啊，李赫低调道：“刚好碰上，我也不知道他是石庞，反正不认识就揍他了。” “公子，你得小心他父亲石琮，是卫尉。和咱们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一位主薄善意提醒道。 羊轶将军突然吼道：“李赫听令！” 李赫下意识喊道：“到。” “本将命你为左卫 府翊一卫第二队队副，速去翊一卫报到，不得有误。” “诺。”李赫的回答居然也将议事厅震得有回声。 羊轶吼道：“陈骧何在？” “末将在！”副将军陈骧站了出来。 “带李赫前往翊一卫报到。” 左卫府人人皆知李赫之名，李赫到翊一卫报到，自是受到一番欢迎。特别是自己队的军士们，看他的眼神都不一样，脸上大大写着服气二字，队长周正特别分出一百人让他统领。和军中兄弟们聊天中，慢慢知道了洛阳军事的布局。也知道为什么石琮能在洛阳横着走，他身为卫尉掌握全国兵器的冶炼，简直是大大的肥缺，难怪富可敌国。 翊一卫是左卫府五卫之一，编制一千人，由校尉杜骞统领。共分五队，李赫隶属第二队。 皇帝为了皇宫安全，西炎的禁军设置了各种职责、互相制衡、互相监督。 左、右卫府负责宫中宿卫，各有五千人。卫府下设勋一卫、勋二卫、翊一卫、翊二卫，共五卫。每卫一千禁军，由校尉统领。每二百人为一队，每卫下设五队，共一万禁军。主要负责守护宫内各门，各殿的安全，宫墙内的执勤，巡逻。只有各郡入宫当值的孝廉，才在太极殿等重要位置当值。左右禁军每日轮值，今日恰好是右卫禁军轮值，左卫禁军大部分军士都在府中休息。 皇宫的九个外宫门由卫尉统领的禁军把守，还负责宫墙外巡逻。每 个宫门设有宫门司马，各领四百禁军。外加巡逻的禁军，共五千兵马。卫尉还掌控武器库，武器冶炼。 廷尉李挞掌三千兵马，负责皇城的诏狱、缉查、办案。 司马都督杨絮统领的三部司马为机动禁军，即前驱（管戟和盾）、由基（管弓矢）、强弩（管硬弩），下辖虎贲营、羽林营、上骑营、异力营，共两万兵马。 洛阳城门的安防由城门校尉杨绩统领的一万兵马负责。 河南尹刘冕，治洛阳周边十二个县，负责王城的治安，属下衙役兵勇也有二万人马分散在各县。 另有中央军六万人驻防洛京郊区。分领军、护军、左军、右军、骁骑、游击等六军，各一万人。受镇军将军向温统领，又归大将军杜阔节制。 大司马杨骏兼任后军将军，统领冠军、步兵、射声、长水等军营，领五百亲卫，共四万兵马。 各分封王最多不能超过五千兵马，全国近三十个王，总兵力加起来和京畿的中央军数量大致相当。 像陇西郡有二万屯兵的属州郡兵，其职能是戍边。有州郡兵的还有并州，幽州，凉州和辽东。以抵御来自北方羌、匈奴、鲜卑、高句丽的军事压力。 李赫感慨，外军和州郡兵不需要皇上来养，但不可控。拱卫京畿之地的十几万王师可控，但里面派系复杂，互相制衡。又依靠王师制衡各州郡、各分封王的势力。整个西炎就是搞军事平衡，一旦 打破这个平衡，后果难以想象。他不知道的是，各分封王都在暗自招兵买马，麾下的兵马已远不止朝廷限制的这个数，中军和外军的平衡已经被悄然打破，皇帝浑然不知。 今天是朝会，又是左卫当值，羊轶将军早早进宫，到处巡视。太极殿前已经陆续聚集了不少朝臣，左卫禁军手执长戟肃穆地站在主道两侧，李赫第一次当值，守在太极殿外。殿外的禁军侍卫都是孝廉出身，来自各卫，所以大家并不很熟。皇上还没来，大臣们在广场上三三两两地在交头接耳，一片嗡嗡声如同菜场一般。他看到姑父已经来了，正和同僚寒暄着。荀艺和贾佖也来了，不知道他们在聊些什么。也没看到张谅，估计他在皇上身边伺候着。 当值真他妈的枯燥，军中规定当值其间不得交头接耳，不得何人说话。李赫恪尽职守，手握冰冷的长戟，站姿挺拔。能动的只有眼珠子，看着眼前的这些中枢大臣们，看蓝天白云，看大雁南飞，看永乐寺的高塔，一时心绪万千。 莫言白不知何时能到？姜月的望月楼开始装修了没？他们搬进安仁里的宅子不知道布置了怎么样？想起邢仲那小子坚毅的眼神，自己该往哪个方向培养他？杨显那边的枪管铸成了没？凤儿、湘儿、瑜儿三个亲姊妹嫁过去还不知道她们情况咋样。哎，通信太落后了。听说皇上后宫嫔妃上万， 都在哪呢？怎么一个都没见到。太极殿离后宫怎么那么远，俺就是瞟到一眼也好嘛，也不至于这么无聊。 第一百四十四章 太极朝会 正在想入非非，突然殿内传来一位小黄门尖利的喊声：“皇上驾到，请众位大臣入殿。”接着，门口伺候着的小黄门也喊了起来：“皇上驾到，请众位大臣入殿。” 大臣们立刻结束交谈，整了整衣服，亦步亦趋地鱼贯进入太极殿。 听到张谅的声音了：“奏乐。” 太极殿里响起了钟鼓司宦官们奏起的宫乐。宫乐声中，各朝臣依次排队站好，武官一列，文官一列。显然皇上已经来了，只听张谅喊道：“乐停，行跪拜之礼~”声音拖得老长。 朝臣齐声跪拜道：“臣等叩拜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余音绕着太极殿响了好久。 又听张谅喊道：“起~” 群臣鸦雀无声，清晰可听到司马鉴说道：“开始吧，各位爱卿今日有何事要议？”李赫心想，太极殿建造的真好，自己在门口都能清晰地听到皇帝在说什么。 只听见有位大臣声如洪钟地说道：“皇上，凉州刺史郭婴来报，北方拓跋鲜卑有向凉州异动。原本小股骑兵骚扰边境，抢掠人口的事情时有发生。但现在规模越来越大，动则出动百人队袭击凉州边民。郭婴奏报，敌人来去无踪，边军只能被动防御，无法剿灭敌军。恳请皇上派部剿灭。” 只听到皇上怒道：“马峥不是在凉州吗？还要问朝廷要兵！郭婴这个刺史干不了就别干了。” 李赫心想，哦这就是大将军杜阔了。 杜阔说道： “启禀皇上，郭婴和马峥互不隶属。马峥意思是没有发现鲜卑主力前，征西军轻易不能妄动。郭婴报奏称，如朝廷派不出兵马，那么向陇西郡调派几位将军也可。” 太保羊凌也是大将出身，他虽年逾八十，但身体仍然硬朗，腰背笔直。他挺身说道：“皇上，鲜卑人骁勇善战，行踪飘忽不定。十年前由原凉州刺史胡阐苛政造成的关中叛乱，朝廷费九牛二虎之力才平定。鲜卑人深谙西炎军的战法，现卷土重来更难对付。要让郭婴的屯兵打败鲜卑骑兵，臣敢肯定几无胜算。” 司马鉴心知羊太保所言不假，光靠郭婴的屯兵是不可能击退鲜卑的骑兵，脸上的怒色渐退。只听大司马杨骏说道：“皇上，羊太保说的没错，屯兵和西征军要协同指挥才能击退来犯之敌。甚至有必要考虑是否命雍州、并州、幽州出兵从侧边包抄鲜卑切断东西鲜卑部落之间的联系。” 司空卫懽提醒道：“各郡粮草、军马都不足，要动四州之兵打一场大战恐怕时机未到。” 温彻向司马鉴拜道：“皇上，大司马所言屯兵和西征军协同指挥甚是，司空大人所言也是老臣谋国。臣认为大动干戈出四郡之兵恐钱粮兵马不足。陇西郡物资充裕，由凉州出兵，责陇西郡提供钱粮支援，以补凉州不足。臣愿保马峥为讨逆将军，总督凉州兵马，则凉州军政令通，定能击退鲜卑之 兵。” 李赫在殿外已经分辨不出是谁在说话了，但朝议内容是听得一清二楚，凉州即将有战事。 见太尉温彻为马峥出头，岂能如他所愿。杜阔冷笑几声，说道：“皇上，太尉所言需斟酌。昔日马将军敦煌一役，铩羽而归，折先锋兵马三千。恐马峥之谋略不堪胜任都督一职。” 温彻似乎恼了，提高声音说道：“郭婴镇守凉州三年，碌碌无为无甚功过，可见其才能颇为平庸。今鲜卑小股骑兵游击侵扰，便求助朝廷，怎堪大用？” 羊凌见状，说道：“郭婴深谙兵法，昔日南征时夜袭乐乡，率部连克西陵、江陵，作战勇猛。因功，皇上才封其为凉州刺史。太尉您的意思是皇上用人不当？” 温彻顿时哑口，张了张嘴，说道：“你。。。”想说什么但又说不出来。一张老脸又涨得通红，感觉一时痰涌，胸闷得很。 司马鉴见温彻自觉理亏，被怼得说不出话。其他人均保持缄默，便开口说道：“都是朕的肱骨之臣。命郭婴为讨逆将军总督凉州兵马，征西将军马峥为副都督，协助郭婴破虏讨贼，如战事不利一并处罚。命讨羌将军贺万全率部协防凉州。你们说如何？” “陛下圣明！”群臣异口同声说道。 大司马杨骏说道：“既然都无异议，此事就这么定了。卫大人，你还有什么补充吗？” 卫懽双眼翻白道：“大司马既然说定了就定吧。” “ 臣有本要奏。”董嗣从队列中走出，从怀里掏出一本奏折，双手高举，向司马鉴跪拜道：“臣董嗣启奏皇上，盐政司自下旨筹办以来进展缓慢。原因有三：一、熟悉盐务之人难找，招募的盐役、主薄、师爷等素质良莠不齐；二、盐政署流水每日过万，需有监督机制，以免有人贪赃枉法，中饱私囊。三、各级盐政署衙门场地一时不能完全解决。臣考虑再三，恳请皇上允许各级郡县行政官员参与盐政事务，可更高效进行盐务运转和监督，对朝廷对地方都有利。此乃臣所拟的章程，请陛下御览。” 李赫听得仔细，心道姑父趁此朝会将盐务章程公布于众，新盐政符合大多数人的利益，应该得到广泛支持，会唱反调的只有那些御史们。果然，太极殿内交头接耳的声音又嗡嗡响起。 张谅走过去接过奏折，递给司马鉴。司马鉴仔细阅读完，心道：新盐政着重写了州郡和朝廷的利益分配比例为二八开，这样写明了也好，免得他们私下贪赃枉法。同时解决了朝廷和地方的钱荒问题，如果再贪墨盐税，就说不过去了。他合上奏折，向司马量说道：“你拿去看看，此法如何？” 御史张芳走出一步说道：“皇上，此法万不可行。地方事务繁杂，各级州郡原本就疲于事务，现要分出人手兼管盐务会影响正常运转。况且，每日流水巨大，难免起贪墨 之心，诱其犯罪。古人为政，防人之口甚于防川呐！” 第一百四十五章 新盐政 话音刚落，卫懽便出列反驳道：“当今时事艰难，使君屈以应对。内忧外患之际，新盐政能深根固本、充盈府库、郡县有钱可支，何乐而不为？朝廷授任地方，盐务专管，内外之任各有攸司。而各级长官晓以大义，廉洁奉公，人无间言，宛然畅通，可保大定功，平济天下也。” 杨骏看完奏折，瞧了眼皇上和卫懽，心想：吾弟大司农杨迅对此肯定赞成，就不反对了。他朝司马鉴作揖道：“臣附议。” “臣也附议。”卫懽也跟着说道。 “臣附议。”温彻说完还朝张芳瞪了一眼，这新盐政明显符合自家利益，反个屁啊！ “臣附议。。。”太极殿内一片附议声，张芳面红耳赤，感觉自己如同跳梁小丑一般。刚才连自己这边的人都得罪了，跪拜在地上甚是尴尬。 李赫在殿外听到里面姑父的奏折被全票通过，心中甚是高兴。董嗣此法一出，得到所有的士族大夫们的支持，包括皇族。皇族本身就是最大的士族。 只听司马鉴说道：“众爱卿，既然都赞同，那就拟旨颁布新盐政吧，朕同意各州刺史参与盐务。董嗣，你的盐政司必须要起到监管之责，如有发现作奸犯科者，送有司量刑。” “谢陛下隆恩。”董嗣匍匐在地。 司马鉴穿过太极殿大门的格子，看到了李赫雄壮伟岸的背影，心道：这小子倒是蛮规矩，纹丝不动的样子颇有大将之风。 他说道：“都平身吧，众臣还有事要奏吗？”不等底下人开口，他便朝张谅使了眼色。他特别烦有些臣子，事无巨细、家常琐事都要奏，今日这两件大事处理完就够了。 张谅领会，扯着嗓子喊道：“无事退朝。” 看着朝臣如潮水般走出太极殿，司马鉴吩咐道：“让李赫进来。” 张谅也好几日没见这个小弟弟了，心里怪想的。他知道皇上宣李赫进来准没坏事，便屁颠地跑了过去，迈出太极殿的门槛便看到李赫像个木头人似的站着。 他朝李赫挤了挤眼，笑道：“小赫子，皇上宣你进殿呢。” 李赫刚出神地看着退出来的朝臣，一一辨认谁是太宰贾充、谁是大将军杜阔、谁是大司马、谁是太傅、太保，这些一品大员总得尽快记住。冷不丁这个中常侍大哥张谅出来叫他，一时没反应过来。 “嘿~~小赫子，在想什么呢？快随我进去。”张谅扯了扯李赫。 李赫反应过来，喊了声张公公，便将长戟放下，解开别在腰上的佩刀，随张谅进入太极殿。 朝臣们还陆续走出太极殿，他们看到李赫被张公公请了进去，都用惊诧的眼光看着他。这个小侍卫似乎颇得圣眷。 刚步入殿内便闻到一股檀香的味道，沁人心脾。只见两只镂空的青铜仙鹤里冒着檀香的青烟，袅袅升起。殿内竖着八根金丝楠木的擎天大柱子，上面都刻着一条回旋盘绕、栩栩如生 的金龙，分外壮观。远远便看到大殿正中的金漆雕龙宝座上，坐着一位睥睨天下的王者，深沉威严。 司马鉴见到李赫进来，待他走近，开口叫道：“可是李赫。” “微臣叩见皇上。”李赫跪拜道。 司马鉴起身，从宝座上走了下来，说道：“起来吧，陪朕走走。”李赫起身时偷瞄了一眼，似乎司马鉴兴致颇好。皇帝说完，便背着手，朝太极殿后门走去，张谅和两个小黄门紧跟其后，示意李赫赶紧跟上。穿过几条回廊，过了一个宫门，便来到一个满是翠绿的院子，一看里面全都是柏树。黄石堆砌而成的假山，怪石嶙峋，山上树木葱茏茂盛。小桥流水淙淙，亭台楼阁掩映于绿水青山之间，这应该就是皇宫内苑？ 司马鉴一边走一边说道：“今日董嗣之新盐政你可有出过主意？” 李赫亦步亦趋地跟在皇帝后面两步距离，听皇帝这么问他，他不敢隐瞒，说道：“皇上，微臣只是提了些建议，让您见笑了。” “为何要见笑？你也看到了，太极殿内除了不开眼的张芳，所有朝臣都同意新盐政。嗯，确实是个好主意，给他们点甜头又给他们套了个缰绳。好个阳谋，通过新盐政既能充盈国库又能增强皇权。朕要赏你！说吧，你要什么赏赐。”司马鉴回过头来，审视着李赫。 李赫忙道：“为皇上分忧是臣子的本分，微臣不敢。” 司马鉴哈哈大 笑起来，说道：“说得好，但朕不能不赏。没有当着群臣的面赏你，已经委屈你了。朕考虑你年纪尚轻，没有当着那帮老狐狸的面赏你，是在保护你。若知道新盐政的点子是一位十六岁的少年出的，他们会来挖朕的人。” 李赫腆着脸说道：“陛下大恩，微臣万分感激。微臣阅历尚浅，还需多多历练。” “历练？前日你第一天到洛阳便在聚香楼历练了一番，感觉咋样？” 李赫心里咯噔一下，皇上知道这件事？他忙道：“微臣不敢，当时不知道是石公子，下手稍微重了些。请皇上治罪！” “哼，你已经干了。”司马鉴顿了顿，看着李赫惶恐的样子，心里好笑，继续说道：“石庞仗其父嚣张跋扈，确实需要有人收拾他。朕没有怪罪你的意思，你不必自责。听闻你在袁钊手下历练的不错！张谅背后也有你的功劳。” “皇上知晓天地，通世间万物。微臣这点事您都知晓，实在太厉害了！”李赫恭维道。 马屁谁不喜欢听？司马鉴笑骂道：“你小子是个天生的马屁精，哈哈哈，怎么和董嗣、荀艺差的那么多？你为何搞新学呐？” 李赫突然听到皇上提及新学，他诚恳地说道：“新学，顾名思义就是新的学科和新的学问。私塾，县学、太学所学以经史文章为主，而新学研究的是农业、医药、数学、天文、丹药等应用类的学问。微臣以为， 学以致用，通过研究新学所学提高百姓的生产、生活技能，为西炎强盛起来添砖加瓦。” 司马鉴听得很认真，夸道：“恩，你心怀天下，将百姓将西炎时刻放在心里，所以朕要用你。听荀艺说你有意报效疆场？” 李赫拱手道：“谢陛下，俺李赫不怕马革裹尸，保疆卫国才是男儿本色。” “哈哈哈，好！少年如斯，西炎有望。你暂时在左卫府历练一段时间，宿值宫中多陪朕聊聊天。” 第一百四十六章 太子侍读 事后张谅告诉他，平时告石庞御状的奏折很多，皇上不胜其扰。司马鉴对石氏父子忍了很久，碍于其祖荫功，没有收拾他。这次算是误打误撞替皇上出了口气。 司马鉴往前走了几步，回过头道：“你尚年轻，朕不忍拔苗助长，品级和荣誉要积功论赏。这次朕便赏你做东宫侍读吧，多和太子做做伴。” 李赫暗道：侍读？想不到自己这么快就要陪太子读书。岂不是要见到传说中丑女中的战斗机，太子妃贾柔了？是祸躲不过呀。他略一发呆，只听皇帝不悦道：“怎么？莫非不愿意？” 李赫忙跪拜道：“臣一时高兴，因此分神。谢皇上恩典！” “嗯，是不是放心不下那和硕单于的女儿啊？”司马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问及私事，李赫脸红了，皇上怎地关心这个问题。他回道：“皇上明察，微臣不会因儿女私事而自废武功。” “那就好，女人多的是，好男儿不应英雄气短儿女情长。张谅！” 张谅猛听到皇上喊他，急忙应道：“奴婢在！” 司马鉴似乎又乏了，好久没出来走，今天算是时间最长的一次，他得回暖阁休息。便说道：“你领李赫去东宫走一趟，有他在奕儿边上，奕儿应该多少有所进益。” 李赫明白圣意，陪太子读书是一份莫大的恩宠，回去左卫军的兄弟们又要羡慕他了。正待拜谢皇上，便听到有人说话。 “哎哟，皇兄在 此，妹妹这厢有礼了！”李赫突然眼前一亮，随着一股似有似无的香气袭来，两位身着一红一黄衣裳的女子出现在他们眼前，后面跟着七八个宫女伺候着，宫女一见到皇帝，齐刷刷跪倒在地。 另一位女子则欣喜地喊道：“父皇，今儿身体可好？” “嗯，你俩怎么跑到这边来了？怎么不去春绣园？”司马鉴皱了皱眉头。自己三番五次说过，这个勤政园后宫之人不得入内。她们倒好，一来就十几个人，还把自己的话当回事吗？ 李赫心道：擦，真遇上公主了。偷偷瞥了一眼，前面这位年纪略长约莫二十来岁，肌肤胜雪，娇媚无比，容色绝丽，美目流盼，一颦一笑间流露出一种说不出的风韵。后面这位瞧着和自己差不多年纪，身材高挑，体态轻盈，言行举止端庄娴雅。乌发如漆，肌肤如玉，粉雕玉琢，宛如一夺含苞欲放的玫瑰花，美而不妖，无与伦比。暗赞，果然名不虚传，后宫娘娘都是大美人，强大的基因下才能生出绝色的公主。 只听张谅在后面说道：“奴婢拜见常山公主、新丰公主！”李赫忙依样画葫芦拜道：“微臣拜见两位公主。” “咦？这小子谁呀？瞧着面生。刚入宫来的？”年长公主问道。 司马鉴略带怒气说道：“干你什么事？妍儿，你别总是坏了朕的规矩，带坏朕的女儿。” 这位公主一脸无所谓道：“这有什么呀 ？这地方我从小玩到大，还不许我过来折几只腊梅？有好几株是我亲手种的呢！菁儿过来，别怕你父皇！” 新丰公主单名一个菁字，是司马鉴的第三个女儿，杨皇后所生，和太子奕同胞嫡出，身份尊贵。这个小姑姑叫司马妍，刚出生便封为常山公主。她比姐姐阳平公主只大了两岁，比二姐平阳公主只大四岁，比自己大六岁。所以，她们几个从小把她当大姐看待。先皇对她溺爱的不得了，虽然从小就给她指给了琅琊王家，但她一直拖着没有完婚的意思，没人管得了她。她私下和她们说自己还没玩够，这么早嫁人相夫教子的多无聊，教育她们嫁人一定要嫁给自己喜欢的人。像她二姐司马妤早早便嫁人，结果婚后嫌弃自己的驸马，偷偷养了好几个小白脸，她才不要这样呢。 司马鉴碰到司马妍拿她没办法，只得皱着眉头说：“速去折了回宫，勤政园不是你们游玩的地方。如若再犯，朕明日就将你送去王家。” 司马妍天不怕地不怕，就怕皇帝哥哥拿这事要挟她。她银牙一咬，恨恨地说道：“明知道我不喜欢去王家，就知道欺负我。菁儿，咱们走。”说完，冷冷地瞥了眼李赫和张谅，扬长而去。 司马菁朝父皇福了福，说道：“父皇，菁儿陪小姑去啦。”说完，便娉婷地随着司马妍而去。一阵香风从李赫身边飘过，沁人心脾。李赫心 中大动，今日一见如同惊鸿一瞥，两位公主的印象深深刻在脑子里。 “小姑，等等我。”司马菁在后面叫道。 司马妍在遥指着长在假山凉亭边的那几棵腊梅，欢喜道：“菁儿，快看！那儿果然有几株腊梅长出花蕾啦。” “嗯，咱们快折了回去吧，别惹父皇生气。” “你父皇太严肃，一点不好玩。凭什么不让我们来，白白浪费这勤政园的美景。” “想必这儿离太极殿太近，时不时有外臣在，宫中女眷到此不方便。”司马菁心思比较缜密。 司马妍又道：“你父皇边上那小侍卫眼珠子咕噜噜转，直往我俩身上瞟，准没揣什么好心思，要不是和你父皇置气，我便当场挖了他的眼珠子。” “真的？我没注意，这侍卫刚来的吧，一定不知道宫里的规矩，小姑别和这个小坏蛋置气了。。。。哈，这枝有十几个花蕾，等开花了一定好看！”司马菁一点没把这种皇宫里一抓一大把的小侍卫放在心上，看到腊梅她快乐的像个小鸟。 李赫没来由地哆嗦了一下，打了几个喷嚏。。。。。。 司马鉴回太极殿，李赫则跟着张谅前往东宫。东宫位置在盐政司的北边，中间隔着大司农寺。 刚出了东阙门，居然遇到了杨骏和羊凌两位大人。他们都上了年纪，在宫中行走缓慢，因此在东阙门外被李赫俩人赶上。 张谅上前揖礼道：“两位大人留步。” 杨骏和羊 凌同时转身，看到张谅脸色诧异道：“张公公，何事？” “两位大人可是回东宫？皇上命杂家带陇西孝廉李赫前往东宫侍读。刚好碰上你们，一块走吧。”张谅不显山露水地向两位介绍李赫。 第一百四十七章 东宫太子 “哦？”两位老家伙的眼睛齐刷刷地看向站在后面的李赫。 李赫马上拜道：“陇西李赫拜见二位大人。” 张谅在一边介绍道：“这位是大司马、太子太傅杨大人，这位是太子太保羊大人。” “拜见杨大人，拜见羊大人。”李赫又一一行了礼。 杨骏狐疑地上下打量李赫一番，说道：“皇上指定这娃娃陪奕儿读书，所学必有所长，一会儿让老夫试试你的斤两。” 羊凌性格直率，哈哈笑了起来，说道：“杨公，太子奕是你外孙，就当皇上给他找个玩伴也不错嘛。看这小子体格魁梧雄壮，底子不错。” 杨骏突然问道：“今日是左卫当值，你是羊轶的手下？”他心中犯嘀咕，刚入宫的小毛孩皇上为何如此器重，太子侍读可不是一般的圣眷。 面对皇上的岳父，太子的外公，李赫谦恭地答道：“是的，刚入左卫。” 杨骏朝边上揣着同样疑问的羊凌说道：“呵呵，是你侄子羊轶的手下，回头问问他。”然后向李赫说道：“跟着我们后面走吧。”说着便上了自家的轿子。羊凌不喜坐轿，上了自家马车。张谅和李赫上了宫中的马车，后面跟着四个小黄门。一轿两马车，边上跟着几十个太傅府、太保府的本府侍卫和小黄门，迤逦往东宫而去。 东宫的官员设置类似朝廷。太保羊凌、太傅杨骏、太师袁问道为正一品，是西炎品阶最高的三位元老。 设詹事府，总管东宫官吏和政事。羊凌和杨骏又是詹事府的正副总管。其他如典膳局、药藏局、内直局、典设局、家令局等都是负责太子衣食住行的机构，还有二百名东宫侍卫。 东宫就是缩小版的皇宫，宫门也有侍卫把守，必须下轿下车，从侧门走进宫中。李赫随着进入东宫后，就看到一个类似太极殿一样的建筑，走进了才看到叫延福宫，这是太子的议事殿。绕过延福宫后面是太子寝宫，寝宫后面是东宫书房，平时读书上课都在这儿。太保羊凌和太傅杨骏带着张谅他们直接前往太子的书房。 延福宫、寝宫和书房的东侧有一堵漆着红漆的高墙。延福宫正东隔着墙是东宫的库房。寝宫和书房的正东，隔着高墙的那边是太子妃寝殿和太子其他嫔妃的寝殿。 快到太子的书房时，侍奉太子的常侍俞公公一路跑着小碎步迎了过来。先给前面的两位大人作揖见礼后，脸上堆着笑，向张谅问候道：“哟，中常侍大人，小弟先给您道个喜！咱们俩兄弟仅隔着几条街，却一年见不到几回，今日来了可有时间让小弟做东，吃个酒去？” 张谅嘎嘎笑道：“尔等在东宫逍遥快活，杂家得回去伺候皇上去。吃酒的事以后再说，今儿杂家带这位侍卫过来给太子侍读，人交给你了，别怠慢了这小子，他可是皇上钦点的。” 俞公公笑着点头道：“中常侍大 人吩咐，小的怎敢怠慢，里面请。” 李赫跟着他们步入太子书房，看到眼前的一幕顿时目瞪口呆。书房里所有的宦官、宫女都四肢着地，学动物爬行，绕着书房转圈圈。一位年约三十岁的人手上执着一根短鞭子，兴奋地朝他们的屁股上边抽边喊：“驾~~~吁~~~，快点爬！” 他看一位丰腴的宫女爬动时屁股扭得好看，便跨步坐了上去，口中叫道：“大白马，快点跑~~”全然不顾羊凌和杨骏的眼光。 杨骏惹不住喝道：“尔等只知道陪太子荒唐，皮痒了吗？下去到家令局自领二十板子。” 宦官、宫女们听到，立马站了起来。身子都抖成筛子一样，胆小的都哭将起来。被太子骑着的那位宫女，身子不敢动弹，双肩微微发颤。 羊凌见状忙拉住杨骏耳语道：“杨公莫急，太子心性淳厚，一定不忍看到下人被责罚。原本开心的事突然被咱们给搅了，太子心中恼恨，撂挑子这个不学那个不学，到时你我还得干着急啊。” 这时骑在宫女身上的年轻人转过头来，脸上懊恼道：“外公，为何不让他们和我玩？” 羊凌向前揖礼道：“太子殿下，您是储君，要继承西炎大统的。这么君不君、臣不臣的玩法让外人见到，会说这些宫人们没有规矩，会责罚他们，不让他们吃饭，打他们的屁股。屁股会打得皮开肉绽，都是血！” “啊？千万不要 打他们，如果谁敢打他们，我就不吃饭！羊太保，你要帮帮他们。”太子耍起了小性子。 李赫定睛看着这位太子，一张微胖的脸宛如七八岁的孩子一般纯净和幼稚，表情很真诚，没有一丝矫揉造作，他真是为这些宫人担忧。李赫内心像是被毒刺扎了一下，微微的疼痛和酸涩，心情忽然沉重起来，这就是西炎以后的国君吗？难怪传说太子妃贾柔能爬在太子头上拉屎了，这个太子连八岁小孩都能欺负他。皇上要我侍读，应该还有一层意思让我好好贴身保护他。 俞公公忙不迭地跑过去，搀扶起太子，挥手让宫人们下去。口中柔声说道：“殿下可不能不吃饭，不吃饭没力气怎么玩呢？您瞧瞧，皇上给你派了个玩伴。” 众人一下子将目光聚到李赫身上，这位太子也看了过来，李赫正巧对上他的目光，眼神流露出迷茫、惶惑、带着点柔软的单纯和信赖。刹那间，李赫有种保护欲油然而生，他上前拜道：“微臣李赫拜见太子殿下。” “咱俩玩什么呢？你不会被他们打吗？”司马奕略微开心点起来，随即又有一丝担忧。 “没事，微臣是奉皇上之命陪您玩的，没人会打我。而且，没人打得过我。”李赫脸上笑嘻嘻地，全然不顾边上的人。杨骏微微皱了下眉头，这小子口气挺大，不过好像侍读陪太子玩耍也是职责范围，没什么毛病。羊凌则 暗自点头，这小子蛮会哄人，权且观察一段时间再说吧。 第一百四十八章 折纸飞机 太子原本失落的眼睛一下子有了光彩，说道：“真的吗？太好了。你给我当马骑。”说着就过来，作势要跨到李赫的背上。 李赫忽的起身，没让他得逞，不等太子质问便说道：“这个不好玩，你玩过纸飞机不？” 太子一片迷茫，什么是纸飞机？宫人没和他玩过。他脑子充满好奇地说道：“没玩过，好玩吗？”别说太子了，在场的所有人都没听说过，李赫一下子将他们的好奇心给吊了起来，纸飞机是啥玩意儿。 只见李赫径直走向一张书桌，上面有几张纸，他将纸折了折，撕成长方形，又折了一会，折成一个有两个翅膀一样的东西。走回到太子身边，说道：“你看。” 李赫将手中的东西往上一扔，那东西居然飞了起来，在屋内绕了一个大圈，冷不丁地一头撞在杨骏身上。 太子奕高兴地叫了起来，飞快地跑过去拾起地上的‘纸飞机’，说道：“好玩，我来试试。”他也依样画葫芦，照着李赫的动作将纸飞机扔了出去，纸飞机果然又飞了起来，这次居然飞回到太子身边，太子雀跃道：“快教我怎么做的，我要做给柔儿玩，还要做给姐妹们玩，她们肯定喜欢。” 看着太子高兴的样子，所有人心中都给李赫赞了一声，这小子有点花样。张谅看了一会儿，笑眯眯地悄然离开，回去禀报皇上。 李赫颇费了些时间和力气好歹教会了太子， 司马奕拿着自己折的纸飞机跑出书房，向天上扔了出去。刚好一股风吹过，将纸飞机抬了起来，盘旋着越飞越高。眼睁睁地看着纸飞机越过宫墙，飞到嫔妃寝宫那边去了。 太子奕兴奋得脸都涨红了，跳起来高呼道：“俞昙快去，快去找回来！”俞公公立马领着几个小黄门屁颠向嫔妃寝殿跑去。太子回过头看着李赫，他眼睛里毫不掩饰地透着崇拜的眼神，夸道：“李赫，很好，孤喜欢和你一起玩。是不是站得高，纸飞机能飞的更远？” “殿下圣明，的确站得高飞得远！”李赫夸道。 一边站着的杨骏和羊凌俩人默默地对视了一眼，微微点了点头。 杨骏不喜欢这个傻外孙，但又不得不强迫自己喜欢。他独自一个人时常仰望苍天，叹息道：得老天爷保佑女儿贵为皇后，外孙儿已成太子，而聪明的太外孙司马志显然是皇上看中的皇位接班人，自己是大司马、太子太傅，两个弟弟掌管着京城的兵马和尚书台。除了皇家，杨家已成为天字第一号的士族，夫复何求啊！美中不足的是奕儿为何三魂七魄独缺灵魄，即使以后登基为帝，也是要被别人左右，一定是个傀儡皇帝，能不能顺利将皇位传给司马志都是个问题。自己女儿犯了一个天大的错，就是力主让奕儿和贾家女儿成亲。外孙媳妇贾柔就是个妖孽，人丑但脑子好使的很，嚣张跋扈， 心狠手辣，什么事都干得出来，而且自己的外孙对她言听计从。自己必须保护好奕儿，不能让太子妃得势，贾家得势了还有杨家的好日子过吗？培养好奕儿，保护好志儿，就是杨家的核心利益，自己一定要挺身而出和贾家斗到底。今天皇上突然给奕儿派了个侍卫当侍读，他会不会成为一个关键的棋子？不管怎么样，自己一定要拉拢他抗衡太子妃。 杨骏主意已定，便向太子奕说道：“奕儿今儿个表现真棒，自己会做纸飞机了。皇后娘娘和你那些弟弟、姊妹们会多高兴！他们会抢着跟你玩呢。所以，你得多和李赫亲近亲近，多学点好玩的东西。” “外公，羊太保。学无止境，你们也学着做吧，很好玩。”太子奕天真无邪地说道。 “额，我们年事已高，不像你们年轻人一学就会。”羊凌推辞道。 “学不会就是笨，就不配给孤当老师！” 两位老臣被他怼得面红耳赤，一时无语。万般无奈下，俩人只能去书房向李赫学着叠纸飞机。太子兴起，让在场所有人学着叠，嚷嚷着让大家一起飞，才叫壮观。 一时，东宫纸飞机横飞乱窜，划出一道道美丽的弧线，悠然地落在地上；也有不少随着风势，越过宫墙飘出很远。连这两个被太子逼得一起玩的老家伙都开始玩出兴致，仿佛回到了孩童时代，和一帮孙子辈玩到了一块，自己抛出去的纸飞 机被人撞下来还扯着别人的衣领子跟人着急。 突然，东边传来一声吼声：“都住手，成何体统！谁带的头，给我站出来，看本宫怎么收拾你！”吓得这些人急忙缩着脖子，呆若木鸡，像个木头人似的杵着。太子更加像老鼠见到猫似的，丢下手中的纸飞机，躲在一位宫人后面。 李赫循声望去，只见一位奇丑无比的女人叉着腰，怒气冲冲地冲了过来。仔细一看，差点连隔夜饭都要吐了出来。丑就丑吧，特么嗓门还那么粗，脸上还有一大块黑色的胎记，腿又粗又短，个子大概只有一米五，反正一瞥之下今生难忘。此女定是太子妃贾柔无疑！她也配“柔”这个字？大哥还说让我尽量躲着她，这第一天来便遇上了！ 俞公公和几个小黄门抖抖索索地跟在贾柔后面，像犯了错的小孩似的低着头一声不吭。 杨骏冷着脸，人家毕竟是太子妃，自己是臣子不便翻脸。他哼了一声，转过头去。 贾柔脸上横肉一抖，目露凶光扫视了一下全场，连那两个老家伙都镇住了，她对自己威慑力相当满意。“咦？那人是谁？牛高马大的杵在那里，见了本宫也不跪，倒蛮有男人味儿。”眼尖的她，马上发现了李赫，眼睛眯了起来，仔细打量着他，就像老虎发现了猎物一样。 太保羊凌咳了咳作揖道：“臣叩见太子妃。” 。。。。。。 贾柔脸上堆起笑容，装模作 样地向两位太师行了个礼，说道：“太师免礼，本宫并不是有意大声嚷嚷，只是觉得太子这么玩有失礼仪，不免着急了。” 第一百四十九章 太子妃贾柔 杨骏冷哼道：“我们几个老家伙都在，太子妃有什么好着急的？今日皇上钦点了一位侍读，过来陪太子读书玩耍，玩得开心点有何不可？” 贾柔并不搭理他，眼睛向李赫看了过来。 此时，李赫瞧着贾柔紧紧盯着自己，好像自己身上的衣服被她犀利的目光剥下来了一样，感觉一阵凉意，不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硬着头皮跟着作揖道：“微臣叩见太子妃。” “你是新来的？叫什么名字？”贾柔声音放缓，目光直视着他。 李赫道：“微臣姓李名赫，陇西孝廉。奉皇上之命，为太子侍读。” “哦？陇西李赫，聚香楼痛殴石庞是你吧？还有前日贾佖入宫来求酒楼场址。。。少年郎本事不小，怂恿太子将东宫弄得白纸乱飞也是你喽？”贾柔眉毛一挑，一下就将事情串联到一起了，可见智商不低。 李赫诚实地回答道：“是微臣所为，请太子妃责罚。” “逗得太子开心本是功劳一件，但这白纸弄的到处飞，不知道的人以为东宫有谁薨了呢！这流言传了出去，好事也会变坏事，你懂吗？”贾柔双目紧盯着李赫，倒是有点太子妃的威仪。她转过头朝两位老臣责备道：“两位大人年纪加起来都一百多岁了，还和他们一起不正经，还有太傅、太保的样子吗？” “太子妃慎言！”杨骏怒道；“东宫谁薨了？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某负监护 太子之责，太子玩些新鲜玩意儿无伤大雅，并可以开智开悟，有何不可？” 羊凌见状忙打岔道：“太子妃，您看，能将一张纸做成这个模样，用手掷出，便能飞到天上。小玩意儿里藏着大智慧啊！” 贾柔见杨骏动了怒气，言语上也不敢太过。眼珠子一转，趁机说道：“既然有大智慧，本宫倒要见识见识，让这小侍卫也教教我吧！教得好，我就免了责罚。”说着，便径直往书房里走去。 李赫大急，心想：妈的，你这个丑色女想吃老子不成？不行，不能就范。他心里一急，还真有内急来，肚子咕噜咕噜难受起来。他大汗，急忙向贾柔喊道：“太子妃，微臣、微臣内急。” 贾柔头都不回，冷冷道：“憋着。”心道：别跟我玩花样，嫌老娘不好看？老娘吃定你了。 太子奕全程傻乎乎看着自己的太子妃，虽然她一眼都没瞧自己，只要她不动怒，自己就放心了。 李赫无奈，憋着肚子，和羊凌、杨骏两位大人一起跟着贾柔步入书房。侍奉贾柔的宫女们很识趣，都没跟着进来。 贾柔大大咧咧坐在太子学习的椅子上，招招手让李赫过来，贪婪的眼神毫不掩饰地看着李赫。李赫哪敢看她？低着头走过去，心想着快些教会她，自己现在可是十万火急啊。 他拿起案桌上一张纸，开始叠了起来。贾柔饶有兴趣地看着他的手，这双大手关节粗壮、孔 武有力，而且还这么灵巧，如果抓住自己的。。。会是什么感觉？脸颊莫名浮起两朵红晕。顺着手臂往上看，好粗的胳膊，脸上皮肤黝黑，鼻子高挺，双目炯炯有神，剑眉直插两鬓，想不到皇帝公公给我送来一个男宝，和潘岳比各有千秋，哈哈哈。她幻想着一边李赫一边潘岳，左拥右抱此乐何极！口水滴在衣襟上犹不自知，得意地大笑起来。 莫名其妙的笑声听得李赫毛骨悚然，她是疯了吗？一紧张，李赫发胀的小腹不禁泄了气，直奔谷道而出，发出一个短促沉闷的响声，震得书房窗户嗡嗡作响。一股难言的味道刹那间充斥着整个书房，就像夏天腐烂了多日的臭鱼、臭鸡蛋的味道。 只听一声震耳欲聋的吼叫从书房里传了出来，随即传出一声清脆的巴掌声。看着书房内羊凌、杨骏两位大人和太子妃跑了出来，李赫则捂着脸尴尬地跟在后面。宫人们面面相觑，太子妃被非礼了？这侍卫口味独特啊！也不至于，太保、太傅不都在里面吗？这侍卫胆子可真肥。 “走。”太子妃贾柔怒气冲冲，头也不回地向东疾走而去，李赫的形象在她心中刹那间被突如其来的那幕尽毁。这么俗鄙的人怎能和眉清目秀、博学多才的潘岳相提并论？还是先将太傅主簿潘岳搞到手，让这傻子和李赫玩纸飞机，以后自己和潘岳喝酒调情、厮混帷帐互不相干 。 等贾柔的身影消失在寝宫的宫门内，杨骏和羊凌两位老臣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真是痛快至极，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太子妃来去突然，搞的太子和大家已然没了兴致。等臭气散尽，羊凌、杨骏两位大人便招呼太子进去学经史了，留着这些宫人打扫庭院。李赫心里那个高兴啊，莫名其妙逃过一劫。这种劫后余生的感觉，无法形容，反正心情格外舒畅。 如厕完毕，一路美滋滋地回到太子书房。正听到杨骏在和太子讲西汉高祖皇帝刘邦和她妻子吕雉的故事，反正闲着无事，李赫也站在边上旁听。杨骏指了指太子后面的位置，示意他可以坐下。 杨骏讲道：“当年高后女主称制，政不出房户，天下晏然；刑罚罕用，罪人是希。奕儿，此乃史官对她的评价，她是一个很好的守成之后。然吕后杀韩信、诛彭越、将戚夫人制成‘人彘’，培植外戚，独揽朝纲，说一不二，排斥异己，滥杀无辜，造成大汉朝廷纲纪混乱、良莠不分、甚至黑白颠倒，乾坤倒转。其阴鸷苛毒，罪大恶极。” 他语气渐怒，身体情不自禁微微抖了起来。就像吕后在他面前，当面控诉一样。 “外公，你怎么了？”司马奕见到杨骏这种人神共愤的样子，心中颇为害怕。 听奕儿这么一问，杨骏猛然觉醒过来，说道：“哦，奕儿。外公讲的是很久以前一位皇后的故事，历 史可以借鉴，你能听懂吗？” 第一百五十章 又见公主 司马奕不以为意地说道：“这个故事不好玩，那个猎野猪的故事好听，能再讲一遍吗？” 杨骏他有意给奕儿讲这一段，通过吕雉暗指贾柔，可惜奕儿听不懂！他无奈地摇摇头，眼角余光看到 李赫悠然自得坐在后面。心道，奕儿不开智，自己老了，得找个能辅佐他的人！此人如何，自己得慢慢观察。 他开口说道：“李赫，你来讲一段。” 李赫一愣，说道：“杨大人，我来讲不合适吧？” “诶，没有什么合适不合适的。只要太子愿意听，喜欢听就行，说吧，没关系！”羊凌在边上帮腔道。 李赫略一沉吟，缓缓说道：“从前有一行四人要过一座桥，这座桥位处地势险恶的峡谷，谷底奔腾着湍急的河流，而这座桥则是连接河谷两侧悬崖峭壁间几根光秃秃的铁索。他们是一个瞎子、一个聋子和两个耳聪目明的正常人。四个人一个接一个抓住铁索，凌空行进。 结果瞎子、聋子和一个正常人过了桥，另一个正常人却跌下深渊送了命。难道是耳聪目明的人不如瞎子和聋子？是的，他的送命正是因为他太耳聪目明，自己吓自己，腿脚发软掉下深谷而丢了命。 瞎子说：我眼睛看不见，不知山高桥险，心平气和摸着铁索过去就是。 聋子说：我耳朵听不见脚底深谷水流的咆哮声，不怕。 那个正常人则说：我过我的桥，深谷险峰与我何干？注意 脚下踩稳就行。” 太子奕听后若有所思，连杨骏和羊凌两人也各自沉思在故事之中，悟其道理。书房内一时静悄悄，没人说话。 李赫回左卫府时，是搭羊凌的马车，当守卫看到李赫从太保的车上下来时，下巴都惊掉了。杨骏私下和羊凌说道：此子不是纨绔，皇上识人善任呐，奕儿有他陪着我放心了。 次日，李赫所在的左卫军轮空，在府中练兵。李赫将去东宫侍读。临出府时，羊轶笑眯眯地拦住他，说道：“小子行啊，和俺叔父一起陪太子读书啦？” 李赫笑道：“羊将军，莫取笑属下啦。东宫乃凶险之地，您还不知道吗？” 羊轶狡黠地一笑，领会他的意思，哈哈大笑道：“碰到麻烦事，求袁太师替你撑腰，那俩个老头子不管用。” 李赫鞠躬作揖：“谢将军指点，赫铭记于心。”施施然扬长而去。 远远便看到有几台轿子停在东宫门口，李赫暗道：惭愧，几个老师都比我早。进了东宫，直接前往太子书房，远远便听到里面有女孩子“咯咯”的娇笑声，笑得毫无忌惮。太子胆肥了，难道不怕太子妃来找茬？ 门口怎么有那么多宫女？守在门口的小黄门见是他，未加阻拦。见到俞公公，揖礼问道：“公公，三位太师何在？” 俞公公回了个礼，笑眯眯看着他说道：“在东厢阁歇着呢。太子等着您呐，快进去吧！” 带着满脑子的问号， 李赫一脚踏入书房。抬头一看，嗬，满屋子的莺莺燕燕，书房里充斥着女孩子身上散发出来的香味，令人心醉神迷。太子今日发福利？正胡思乱想中，只见其中两位女孩子也正朝这边望过来。 呀！很眼熟的样子，哪里见过。李赫马上反应过来，原来是常山公主和新丰公主在，其他女子想必也是公主，他立马拜道：“微臣参见公主殿下。” “怎么哪儿都有你？出去！”常山公主眉毛一挑，娇喝了一声。 “微臣是来。。。。。。” “出去！你是聋子吗？”另一位女子呵斥道。 李赫无奈，只得退了出来。在门口，他听见太子奕的声音：“小姑，刚才是谁？李赫来了吗？” 常山公主道：“哪个李赫，我不认识，刚才有个侍卫进来过。”她的声音很好听，李赫听着如沐春风。 “他是父皇钦定的侍读，不是普通侍卫，快让他进来！”太子奕高兴地叫道，他已经满怀期待了一个晚上了，岂容小姑将他赶出去。太子刚才正在折纸飞机，没看到李赫。知道李赫来了，忙跑到门口，不由分说就拉着李赫的手将他拖进屋里。屋里居然还有个孩子，看到太子拉着他进来，睁着乌溜溜圆圆的眼睛奶声奶气地问道：“父亲，他就是您的侍读？” 太子奕笑眯眯地说道：“是啊，志儿，待会让他教你折飞机。父亲觉得他很厉害。” “嗯，既然他很厉害， 孩儿想拜他为师。” 满屋子的女人都诧异地看着他，太子是被这个小侍卫灌了迷魂药？志儿是父皇最喜欢的皇孙，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志儿以后要继承大统的。太子千万别莫名其妙就让李赫当志儿的老师。 哪知司马奕全然没搭理志儿的话，他得意地说道：“就是他教我做的纸飞机，你们不是来我这儿玩纸飞机吗？让他教你们吧！” 常山公主司马妍说道：“看不出这小侍卫能会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昨日东宫玩得不亦乐乎传到宫里，你这些姊妹都坐不住了，硬要拉着我也来凑个热闹。”她饱满的额头，圣洁光滑。说话时插在乌黑发髻上的镂空金钗垂下的流苏一摇一晃，衬着长长的脖颈，显得雍容华贵。她看到李赫正盯着看她，斥道：“看什么呢？再看将你这对贼眼挖了去！” 李赫垂下眼睛，不卑不亢地说道：“您是常山公主殿下，幸亏上次看到过您，微臣才记得住你的容貌，这次才能认出你来。别的公主微臣没见过，遇到不能给她们行礼，是臣的大不敬。因此，微臣得一一记住你们容貌才是。” 太子奕在边上说道：“说得有理，李赫是刚来的，谁都不认识。他是侍卫，你们遇到危险，如果他不认识你们，怎么保护啊？小姑刀子嘴豆腐心，你别往心里去。来我介绍一下，这是姐姐平阳公主，这是妹妹阳平公主，这是小妹新丰 公主，这是小姑你已经认识了。好了，咱们开始玩吧。”说完又兴冲冲走去书桌开始折叠起来。 第一百五十一章 千纸鹤 李赫仍然不卑不亢地一一拜见各位公主后，过去和太子奕一起折叠起来，今日他又增加了几种折法，让众女眼神一亮，她们顾不得端着，都围了过去。司马志也站到李赫身边，依偎着李赫仔细观察他的折法。 李赫忽觉脖颈上痒痒的，而且闻到一股空谷幽兰的芬芳。他不敢回头，眼角余光感觉是某位公主凑过来看得认真，不知不觉靠近了些，发梢拂到了李赫却不自知。李赫心猿意马之下，一口气折出七八种各式纸飞机，最后还折了一只纸鹤。四位公主的眼睛都盯着他的手上下翻飞，轻叹这么粗大的手怎么这么灵巧。李赫精湛的技艺暗暗博得她们的好感。司马志的眼睛亮了起来，父亲说的没错，李赫好像确实挺厉害，找机会向皇爷爷说说，让他当自己的老师。 太子、太孙和几位公主兴奋地边学边玩，东宫又漫天飞起纸飞机。 “咦，这只纸飞机真奇怪，怎么飞不起来？”司马菁像个小女孩一样，伸出玉手从李赫身后抓着纸鹤便向上抛去，纸鹤吧嗒就掉落在地上，她红着脸回过头来问李赫。 原来是她，体味真香，不像是香料的味道。李赫回过头去，刚好四目相对。这双眼睛太漂亮了，如同一汪秋水，非常清澈，使人产生不了一丝杂念。一张鹅蛋脸，两颊晕红，她就像一枝傲雪的寒梅，矗立在幽静的山谷中，恬静优雅的径直绽放 ，无论身周左右有多少人注视着她，她都像独自置身在空无一人的原野中一样，眼角眉梢，无不洋溢着自然恬静的气息。 司马菁心里也怔了一下，这侍卫的眼珠子好黑啊，眼睛里充满着自信与坚持，看着他的眼睛就如同沉溺在一片深邃的海洋，令人无法自拔。没来由地脸上飘起两朵红晕，暗嗔道：这人好生无礼，盯着我看作甚。小姑说的没错，果然是登徒浪子。 李赫瞬息间调整过来，他淡淡说道：“这是纸鹤，只能做装饰，不能飞的，飞机才能飞。” 一丝异样哪逃得过其他三位公主的眼睛？司马妍调侃道：“今儿怎么这么热，菁儿衣裳是不是穿多了，脸咋那么红啊？” 阳平和平阳俩位公主笑着看热闹。 司马菁心里啐了一口，小姑没个正经，乱开玩笑。她装作没听到，红着脸问道：“一只纸鹤能做什么装饰呀？” 李赫说道：“公主，你们且多做一些就知道了。”示意让她们一起叠纸鹤，四位公主冰雪聪明，相较太子奕学得快得多，花了足足一个时辰，大家叠了一百个纸鹤。面对这么多纸鹤，司马妍终于大喊了一声：“不叠了，手酸死啦！叠了这么多有何用处？李赫，不让本公主满意，自己去领板子吧。” 李赫笑而不语，用线将纸鹤一只一只串连起来，每二十只纸鹤一串。他将串好的纸鹤挂在书房窗外的屋檐底下，微风徐 徐，纸鹤随风旋转，就像无数只精灵在跳舞，众女看痴了。 “哇，我要，都给我吧。”阳平公主哀求另外三位公主道。 “皇姑，我也要！”司马志奶声奶气地叫道。 “不行，我也叠了的，这个拿回去做样，我要宫人统统学会做。把自己的寝宫挂满才好看！多给些志儿吧。”平阳公主一口拒绝。 太子奕见姊妹们都抢着要，也开心道：“小姑，姐妹们你们喜欢都拿去。志儿，待会让李赫给你多做些，别和姑姑们抢。” 常山公主指着李赫咯咯笑道：“这大活人都在，还怕没有？”她对李赫这种小手艺还是蛮喜欢，为她们枯燥的宫中生活注入了新鲜的气息。“算你有心！不耽误太子做功课了，要不隔壁三位大人要吹胡子瞪眼啦。咱们走吧，回去有事做咯。”说着，将挂着的那串纸鹤取了下来，递给司马菁。 “先去我那吧，我让膳房做几味好菜，你们姐儿几个都不许走。”常山公主准备离去。 李赫在边上悠悠地说道：“公主殿下，一只纸叠的鹤是纸鹤，那么一串纸鹤叫什么你们知否？” 司马菁手里拽着那串纸鹤，眼中闪烁着好奇问道：“叫什么呢？” “千纸鹤。” “呀，好好听的名字。” “有诗为证：纸鹤翩翩寄相思，娓娓道来爱与恋。他日若有缘和份，纸鹤必是连理枝。”李赫低头吟诵道。 原来此物是寄情之物，她们手上全拿 着纸鹤，听得四位公主面红耳赤，春心大动，顿足而走。回到自己的寝宫，反复吟诵这首诗句。难道李赫是有意念给自己听的？处在深宫的公主很少接触异性，面对李赫这种文武双全的纯爷们，哪个少女不怀春，难免她们会多想。不过，李赫这侍卫挺好玩的，管他对谁有意，八品小侍卫不可能娶自己的，当个朋友很不错。次日她们不约而同地又来东宫，还给司马奕带了好多好吃的，李赫也跟着享受这个福利，公主们对李赫的态度有了很大的转变，心里接纳他是太子的侍读，能像朋友一样相处了。 李赫想不到的是，千纸鹤和这首诗从此在宫中流传开来，所有的嫔妃和宫人都在学，都在折，挂在寝殿的屋檐下，寄希望君王来临幸自己。慢慢传到权贵府中，百姓之家，民间开始流行起来，又逐渐向全国各地传了开去。多少官宦和平民家的女子寄情于千纸鹤，洛阳纸张告急，全国纸张告急。。。。。。 西炎的纸是用藤条、树皮、麻头、破鱼网、破布制成，会稽郡的剡溪藤皮纸是最好的，质硬厚实。宫中所用的纸基本都是藤皮纸。因为制作工艺繁杂，产能地下，所以这藤皮纸价格极其昂贵，一尺见方的便要十钱一张。东宫这几日藤皮纸足足用掉几千张，那可是几万钱呐，内直局太监都心疼万分。【注：东宫内直局掌管笔砚、纸、 衣裳、伞、车马等太子日常生活用品。】 第一百五十二章 洛阳纸罄 司马鉴懒洋洋地躺在榻上翻着奏折，司空卫懽坐在边上。司马鉴问道：“一个小小的侍卫，值得这些御史们兴师动众地到朕这儿告状吗？” 卫懽轻声道：“皇上，李赫的身份特殊，他是钦点的太子侍读。御史们担心李赫这点花花心思将太子带坏了。何况听说常山公主、平阳公主她们时常去东宫，恐影响公主们的清誉。” 皇帝不耐烦地打断道：“好啦，别往人家头上扣帽子，一个八品侍卫，怎么就能影响清誉了？还不是心疼几个钱？孩子们爱玩就由他们去，又不是干伤天害理之事。玩腻了自然就不玩了，宫中的藤皮纸难道还不够她们霍霍？” 张谅立在边上伺候着，吩咐小黄门给卫大人上茶，茶气茵茵袅袅。又给铜鹤里添了点檀香。 卫懽道：“皇上，后宫所有的嫔妃、娘娘都在折纸，用度靡费啊。张公公最清楚了，您说宫中库里还有多少藤皮纸？” 张谅心道：坏了，这小子要惹麻烦。他不敢隐瞒，稽首道：“皇上，宫中纸张用度的确剧增，藤皮纸库存已经不多，上个月结余有十五万张，现在还有五万张左右。” 司马鉴猛地从榻上竖了起来，震惊道：“什么？一个月不到便用了十万张？”十万张便是一百万钱，他心中剧心痛。“快把李赫给朕找来，这小子给朕捅了这么大的篓子，让他想办法给朕补回去！” 今天刚好左卫当值 ，李赫在太极殿宿卫。不一刻，李赫便在门外喊道：“微臣李赫前来面圣。” “让他进来吧。”司马鉴有气无力地说道。 张谅扯着喉咙喊道：“宣。” 李赫吭哧吭哧地走了进来，沉重的盔甲使得他的脚步声格外沉闷。 “李赫，你很好。才多少天，后宫里就没人不认识你，害得朕无纸可用，你可知罪？”司马鉴见到李赫，不等他下跪，便训斥起来。 早就算到皇帝老儿会摔锅给他，正中李赫的下怀。他不慌不忙跪拜道：“微臣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说完并不起身：“皇上，宫中无纸可用？微臣略懂造纸之术，臣愿造纸，以供宫中用度，缓解西炎用纸紧张，降低用纸成本。恳请皇上恩准。” 司马鉴愣道：“小赫子，还会造纸？你知道欺君之罪吗？如果骗了朕，诛三族。” 李赫不怯反笑道：“微臣不敢打诳语，宫中的用纸，臣包了。请皇上开恩允许臣开办经营造纸坊，民间销售纸张，臣愿意上缴十税一。” 皇帝一听乐了，还有这么好的事，朕不是因祸得福了？简直不敢相信，真如李赫所说，宫中免费用纸不说还给老子缴钱纳税，那么他真是朕的招财童子。他高兴道：“哈哈，你别诳朕。没开玩笑？” “微臣怎么敢和皇上开玩笑！” “朕准了，你赶紧筹备此事。” “谢皇上，那臣得向皇上请一段时间的假。考察造纸 原料地，给造纸坊选址。”李赫顺着竿子往上爬。 司马鉴皱了皱眉，自己的太子很喜欢这个侍读，怕太子见不到李赫耍性子了。他问道：“需要多少时间？” 李赫盘算了一下，运输交通便利，麦秆秸秆竹子多的地方就行。汝南多竹，离豫州、河南郡都近，就定在汝南郡吧。他回答道：“最多七日，微臣去趟汝南郡看看。” “汝南郡？是我皇叔司马量的封地。恩，替朕办事，想必皇叔不会为难你。”司马鉴倚仗这位皇叔颇多，值得信赖，自己有意将太子托孤给这位皇叔。“今日是二十七，该过年啦。你年初十再入宫吧，别忘了向羊轶报备。” 一晃入宫多日，想死姜月、元昊他们了。李赫到左卫府报备后，匆匆赶去安仁里一看，‘许宅’的牌子已经换成‘李宅’，整个宅子已经修葺一新。里里外外都是人，各自忙碌着。大门的朱漆刚刷过，红艳艳很喜庆。大门上有俩位少年人正在挂灯笼，其中一个看有人来，探出头一看是李赫，便跳了下来，喊道：“主公回来啦！” 李赫定睛一看，原来是邢仲，高兴得向前摸了摸他的头道：“原来你的模样这么俊，你爷爷呢？” 邢仲亲热地挽住他的胳膊道：“爷爷在里面张罗准备过年的食物呢，莫言叔让他负责厨房的杂事。” “恩，好。带我进去看看！”刚进门，便被家里的人给包围住了 ，邢老汉也在人群里头，见到李赫跪倒在地，磕头道：“恩公回来啦，终于看到恩公了。”不及去拉邢老汉，周围的人们都纷纷跪下磕头，李赫感觉胳膊一松，邢仲也要跪下磕头，他连忙拉住邢仲，口中喊道：“既然都住一个宅院了，我们就是一家人。行礼可以鞠躬，作揖！千万不要再跪地上了，否则你们走吧~~”李赫无奈地吼道。 邢老汉满含热泪、颤巍巍站起来，将身边的妇人也扶了起来说道：“主公不喜欢，我们就不要磕头。鞠躬吧！” 李赫忙上前扶住邢老汉，说道：“都自家人了，心里装着家人就行，咱们不行虚礼。先忙去吧！” 邢仲在边上用敬仰的眼神看着李赫，主公真的和别人不一样，他是真的将我们当成自己人，不像世上很多号称大善人的，根本没把人当人看。 这时元昊、莫言白等都从后院出来，看见李赫自是激动。李赫嘱咐他们将宅院安排妥当，年三十要办个热闹的除夕夜，问及怎么没见到姜月时，元昊等脸上都露出古怪的表情。 李赫何等自负聪明，问道：“是不是贾佖那小子天天缠着月儿？” 元昊道：“哥，嫂子哪会给他机会！不是还有我们的嘛。是你自己，传言说你在东宫天天和公主们混在一起，还不知道给哪位公主写了首肉麻的诗。说什么他日若有缘和份，纸鹤必是连理枝。咦，鸡皮都起了一 身！难怪嫂子不待见你。”元昊作势抖了几下。 第一百五十三章 羌地风云 “滚。我那是和她们讲纸鹤的寓意，又不是向她们某个人表白。别瞎起哄，她人在哪？” 莫言白翻着白眼道：“能在哪，酒楼明日便要开张了，磊子、红儿都在那边帮忙。” 李赫道：“你们俩陪我去走一趟呗，这宅院里就你俩最闲，啥忙都帮不上。黑雪呢？马厩在哪？”他挂念黑雪，黑雪已经成为他的亲人一般。当黑雪见到李赫时，铜铃般的马眼居然湿润了，站起啾啾直叫唤。人和马抱着相拥了好一会儿，黑雪使劲地闻着李赫的味道。 李赫三人到了新望月楼，看着此楼焕然一新，四周全扎着红绸和绣球。四周放满了花篮。一位领头的侍女正在给一帮侍女做培训，反复强调注意的礼节和礼仪。侍女里多了很多生面孔，显然是新招的。杨磊也正在给小厮，酒童，伙计将规矩。工作正在有条不紊地展开，姜月这娘们的能力真不是吹的，老远便听到她的声音，吆喝着指挥老妈子们打扫整个酒楼，连缝隙中的灰尘都得擦干净楼，酒坛子擦得铮亮，连苍蝇都站不住脚。 远瞅到李赫猥琐地站在那边笑得贼兮兮的样子，姜月心中暗骂一声：贼汉子，吃在嘴里还惦记着锅里，花心大萝卜。虽然很想他，脸上却摆出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冷艳至极。 “翩若惊鸿婉游龙，纤腰楚楚舞姿生。环佩铿锵泛异彩，婀娜霞映澄塘中。”李赫远远地 颂道，还鼓掌道：“此女只应天上有，宛如嫦娥思凡下人间呐。小生作为始作俑者，颇有负罪感，请月亮公主责罚小生，哪怕洗茅厕我都认了。” “你自己说的哦，别不认账。”姜月看李赫当着众人面装模作样低着姿态，自己哪能不给他台阶下？忍俊不禁，噗呲笑了出来，月眉星眼透着冷艳，脸上却绽放出朵朵桃花，娇艳不可方物。“去，将上下茅厕都清洗干净了，再来说话。” 李赫怔道：“来真的啊？为夫双手素来持槊可以杀敌，执笔可以做文。这么一来岂不是斯文扫地。。。。。。” “滚。。。” “扫帚、拖把在哪？”李赫秒怂，挽起袖子径直走向茅厕。 元昊、莫言白刚想随着一起，便被姜月喝止：“你俩回来，一边待着去。”他俩幸灾乐祸地看着李赫的背影，内心狂笑。 汉人准备过年，西羌战云密布。拓跋俊一天都没有闲着，不光成功联手其妻的没藏部、外公的费听部，还晓以利害说服了米禽部。他们同意各出两千勇士围剿野利部，连远在东羌的朗月木吉都亲领两百勇士星夜赶赴拓跋部。两人相见紧紧拥抱，说道：“野利飒这头恶狼，吾必亲手斩之，为赫哥出了这口恶气，助拓跋兄统一西羌，破灭吐谷浑吞并羌地的意图。”加上拓跋部本部兵马有一万勇士，总共一万六千二百名勇士集结在拓跋部。一时间，吉吉 格草原帐篷连着帐篷，马儿嘶鸣，人声鼎沸。 看着兵强马壮的景象，拓跋俊意气风发，李赫赠他的强弩应该能发挥很大的用场，他亲眼所见李赫以少胜多击败野利飒。他踌躇满志，决定三日后开拔。 与此同时，获得消息的野利部上层人心惶惶，大帐内挤满了部落贵族。野利飒回来如同落水狗一般，将精锐的狼骑带出去本想娶个临夏公主回来，结果赔了夫人又折兵。临夏公主没有带回，狼骑反而折损殆尽。且这些侥幸回来的昔日勇士都神情颓废，失去以往的精气神，战力低下。 “父亲，这次铩羽而归主要原因是轻敌了，主要责任在我。”野利飒跪在自己的父亲面前忏悔。 野利迠上前摸着儿子的头说道：“儿子，男人是在磨练中成长起来的，一次失败不代表什么。轻敌是因为自恃强大，咱们的部落经历了大小几十次战斗才强大到现在的规模，怪我没有好好提醒你，我也有责任。现在拓跋部要挑衅我们野利部，除了应战，别无选择。你是羌地的第一勇士，以前是，以后还是。你不要因为一次失败便怀疑自己，正视自己的对手，研究他打败他。” 野利飒回来的这段日子确实很沮丧，在临夏众目睽睽之下丢了脸，还折损了这么多好兄弟，他心痛万分。自己真如汉人所说的井底之蛙，不知天高地厚，人外有人。李赫确实是一 个很恐怖的对手，谋略武功样样不如别人。不过，他不在西羌，自己对打败拓跋部还是有信心的。 他抬起头，亲吻着父亲的手背，坚毅地说道：“是的，父亲，我一定会打败拓跋部。” 一位族老迟疑地问道：“单于，听探马回报，拓跋部可是联合了四部勇士，咱们凭一己之力恐怕没有胜算呐。” 野利迠毫无征兆地暴怒道：“混蛋，你是怀疑我们部落的勇士们吗？未战便有怯敌之心，动摇了军心我要了你的脑袋。” 那位族老顿时退缩到人后，不敢言语。又有人道：“拓跋部能合纵来袭，咱们为何不求援军？单于，其他部怯战不帮我们，不妨修书向吐谷浑求援。” “万万不可，这是引狼入室啊！吐谷浑大军一来，即使打败了拓跋部又有何意义？他们来了还会走吗？”另一位族老反驳道。 “那你说怎么办？” “这是咱们西羌部落的内部矛盾，引外军无异引狼入室，阿爸说的对。”一位年轻贵族说道。 野利迠怒道：“别吵了，再派人去颇超部、往利部。就说这次不出兵，以后也休想我们出兵帮他们。打败了拓跋四部，以后整个西羌都是我们的牧场，没他们的份。” 野利飒起身便往外走，说道：“远水解不了近渴，吐谷浑就算能出兵也来不及了。颇超部我自己去吧，我一定带人回来。” 野利迠看着儿子义无反顾地出门，心中颇为 欣慰，朝帐中的人吼道：“此战，是决定部落兴亡的关键一战。胜则我部牛羊遍及西羌，败则成为他们的奴隶。你们愿意成为别人的奴隶吗？愿意自己的妻女成为别人的胯下玩物吗？” “不愿意！” “唯拼死一战！” “要让他们四个部落的女人都成我们的女人！” 野利迠不愧为部落单于，瞬间挑起部落男人的怒火，成功煽动起部落的战前情绪。 “好了，废话少说，各自回去做战前准备吧。”野利迠大手一挥，将帐中的贵族全都赶了出去。 第一百五十四章 西羌之战 西羌这一战，注定要决定各自部落的命运，成者为王败者为寇。颇超部、往利部同意和野利部结盟，三个部落总共动员了两万兵马集结到野利部。一场腥风血雨的厮杀即将在西羌草原展开。 拓跋俊派出小队斥候监视西羌通往吐谷浑的各个山口和野利部的动向。确定吐谷浑方向无异动后，决定大军开拔。野利部亦知晓拓跋部的行动，随即命令开拔。双方边探边互相靠近，终于隔着十里距离停了下来，各自站在草原的高地上，凝视着对手。今日一役，将决定谁是这片草原之主。 游牧民族骁勇好斗，不光男人，连女人都是从小在马背上长大，善于骑射。只是他们物资匮乏，武器参差不齐。一旦有战事，听部族首领一声令下，拿起家里的武器便跨上战马集结。除了弓箭人人都有之外，这些草原勇士有的高举着马刀，有的举着长矛，还有的甚至举着自家戳草料的七齿叉子上战场。双方数万人，只有少数贵族穿着盔甲，大多数人穿得是厚牛皮做的战甲。 拓跋俊望着对面高地，敌人黑压压地，仿佛一块乌云笼罩在草原上。兵法有云：夫未战而庙算胜者，得算多也；未战而庙算不胜者，得算少也。多算胜，少算不胜，而况于无算。他心中分析道：看对面人数似乎比我们稍多些，自己这边人数不占优势。联盟军似乎也差不多，草原上的联 盟都是姻亲联盟，对面那几个部落也互相通婚，自己这边也不占优势，只能说势均力敌。那么自己的优势何在？只有自己的运筹帷幄和李赫支援的强弩了。 朗月木吉带来二百人，二十部弓弩。加上自己的二十部弓弩，共四十部弓弩，这是一支奇兵。自己必须将他们用在刀刃上，出其不意攻其一点。拓跋俊将朗月木吉编入自己的亲卫队里，组成一个精锐的千人队，由朗月木吉任千人队队长。 左右两翼交给费听部和没藏部，命米禽部两千勇士原地不动，作为有生力量支援。为机动自己居中指挥，让本部兵马为前锋和中军，朗月木吉率领奇兵藏在中军的中部，伺机寻找和歼灭敌人的将领和精锐。 野利飒远远看着对方的阵营在变，形成中军外加两个侧翼的品字形的攻击阵法。他骑在君马上，身着乌黑的盔甲，昂首挺胸，手执长矛，不屑地看着对手，冷笑道：拓跋小儿，手无缚鸡之力的废物居然敢和我为敌，阵法变来变去有何用？战场是靠武力说话，你们都会成为我们的刀下之鬼。今日必将你挑于马下，让你的没藏氏在我的胯下喊叫求饶吧！幻想着画面，连同上次败走的耻辱也一并浮现脑海，脸部开始扭曲狰狞，将长矛举过头顶，呐喊一声：“杀光对面的男人，去他们部落掳女人和牛羊！杀！”叱马开始往前小跑起来。 “杀！” 背后两万人马边喊边跟着野利飒小跑了起来，地面开始抖动，随着马跑的越来越快，马蹄声越来越密集，沉闷的马蹄声如滚雷般远远传到拓跋俊这边。 拓跋俊没有下命令，静静地等，他要等对方移动到两个高地之间的最低处发起冲锋的命令，他必须借地势优势，让自己这边可以居高临下地冲锋。 “杀！将他们的女人和牛羊带回自己家！”对方已经冲到最低处，拓跋俊毫不犹豫地下了命令。草原法则就是弱肉强食，女人和牛羊是他们繁衍生息的资源，强者得之。 “杀！杀！”耳边响起震耳欲聋的吼声，骑兵们开始冲锋，地面开始抖动，两边如潮水般进攻的骑兵就像两块乌云迅速靠近，越来越近，最终碰撞到一起。 弓箭如蝗飞入对方密集的阵营，不断有人翻落马下，瞬间便被后面的马蹄踩成肉泥。野利飒冲在最前面，他瞄向对方冲在最前面的一位勇士，端平长矛，狠狠地刺入那人的胸膛，那人瞬间被凌空挑起，胯下的战马悲鸣着飞驰而过。来不及将那人撇开，一根长矛迎面刺了过来，野利飒将自己的长矛一丢，抽出马刀便将刺向自己的长矛架了开去，在双方交错的刹那间，马刀顺势一抹，一颗头颅飞起老高，血溅当场。就这电光火石之间野利飒就结果了两个敌人！身上洒满了敌人的鲜血。与此同时，自己这边的勇士也纷纷 倒下，两个阵营间一时血流成河，尸横遍野，混战在一起。 拓跋俊冷冷地站在高地，目光盯着野利飒。那蠢货很好辨认，一身标志性的黑盔甲，他朝木吉挥了下旗子，用旗子指明野利飒的位置。成了，他看到朗月木吉率领千人队就像一把木楔子直接往野利飒方向切了过去。四十勇士持弩开路，后面的勇士跟上补刀。千人队所到之处，所向披靡。就如切豆腐一般，迅速切到敌军中军。 野利飒正杀得酣畅淋漓，已经杀了对方十几个勇士。瞥到站在高地的拓跋俊身边只有寥寥数百人，心里盘算着快速杀通一个通道，领着儿郎们杀向高地，擒了拓跋俊。忽然自己侧翼传来惨叫声，而且惨叫声越来越近，头顶上簌簌簌飞过很多弩箭。他暗道不好！是敌方！目标是自己！他们怎么会有汉人的武器？ 他大吼道：“儿郎们，不要恋战，随我来，迅速擒了敌人的主将！”随手又劈翻一位敌人。猛地夹了一下马肚子，窜出十几丈。 拓跋俊站得高，看得真切。上千人跟着野利飒朝自己的高地杀来，朗月木吉紧咬其后。两支骑兵一前一后就像两条巨龙一般。拓跋俊令旗一挥，等在高地后面的米禽部两千骑兵一字排开黑压压地压上来。 野利飒有如战神一般，奋勇当先杀开通道，朝拓跋俊疾驰而来。突然看到拓跋俊旗子一挥，高地的地平线上涌出黑 压压的骑兵，暗道：不好，中了他的奸计了！他是以逸待劳，自己还是仰攻，没有一点胜算。他当机立断，取出弓箭，撘箭便朝拓跋俊射出，随即勒过马头，叫道：“杀回去！”他率领的这支千把人的骑兵呈一个圆弧准备包抄到右翼颇超部的后方。 第一百五十五章 浴血草原 只见这枝箭来势迅疾，如同流星直扑拓跋俊面门而来。 困兽犹斗，想得美！拓跋俊勒马往边上一躲，这支箭“嗖”的从耳边飞过，边上的勇士还是惊出一把汗来。拓跋俊令旗一挥，米禽部骑兵蜂拥般地冲下高地，杀向敌人。生力军像一块乌云从高地压了下来，令敌人胆寒，令正在浴血奋战己方勇士精神大振，战争的天平逐步向拓跋部倾斜，野利部阵脚开始慌乱起来。 野利飒心里已经觉得不妙，今日一战自己可能又轻敌了，可能将重蹈覆辙。暗骂一声，率军突入颇超部，狠狠地砍倒一个敌人。 朗月木吉紧随其后，不断击杀野利飒的后腰。拓跋俊看着木吉率部差不多已经灭掉野利飒部的大半，他不禁脸上浮现出笑容，心里笃定今日胜算已定。他命人吹起号角，一鼓作气给敌人最后一击。 朗月木吉已经看到野利飒的身影，横刀一指，只听机括声响成一片，密集的弩箭射向野利飒和他的护卫。 野利飒只听身边惨叫声一片，自己身边的勇士为了保护他，将他紧紧地围在中间，当做挡箭的肉盾。他们纷纷身中数箭，如同刺猬般掉落马下。野利飒此时吓得肝胆俱裂，不等第二波弩箭射来，便朝自己的坐骑屁股上割了一刀，马儿吃痛，惊叫一声驮着他没命往前奔。朗月木吉紧追不舍，搭弓便向野利飒射出凌厉的一箭，只见羽箭如流星一 样追向野利飒。野利飒西羌第一勇士也并非浪得虚名，听到后面的破空声传来，一个侧身将自己的身体挂在马背的右侧，羽箭嗖的从马背上迅疾而过。虽然没有被射中，野利飒还是被惊出一声冷汗，内心滔天的战意像烈日底下的冰雪被一点点消融。显然，自己已经是敌人重点招呼的对象，此时他已经无暇顾及他人，如此被别人追着吊打，非常被动，他无法转身应敌。 按照拓跋俊的吩咐，朗月木吉看到野利飒无法转身，只能不断逃跑，自己已经取得主动。便喊道：“野利部退啦，大家快逃吧！”后面的部众也纷纷喊了起来，整个战场都听到这个喊声。 米禽部的骑兵已经在收割战场，哪里胶着便杀向哪里，战场上的平衡一旦被打破，士气便一落千丈。随着野利飒被朗月木吉紧咬不放，耳朵又听到退兵的呼喊声，不明真伪的情况之下，已经无心恋战。颇超部和往利部的部众便开始松动，往后退却，整个战场已经形成溃败之像。野利部也已经群龙无首，找不到野利飒的勇士们无法苦苦支撑整个战场，也开始溃败。 拓跋俊看得真切，将令旗一挥，所有拓跋部的勇士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杀！杀！”的喊杀声，开始追击退却的三部落敌人。追击战比胶着战好打得多，野利部真如兵败如山倒，现在的部落勇士由拓跋部等几个部落如同砍 瓜切菜般的没有抵抗力。 野利飒长叹一声，时也运也命也，我野利飒从此将要过颠沛流离的日子了。他狠命扎着马屁股，随着溃军一起逃亡，回过头瞥了一眼，该死的朗月木吉还紧紧咬着他，后面排山倒海般跟着无数的追兵，都是草原骑兵，能不能成功摆脱他们还是个问题。 拓跋部的勇士哪会轻易放走一个敌人？放走他们，他们回头就会反噬自己，因此他们都知道对敌人一定要赶尽杀绝，那样他们的女人才会老老实实彻底臣服与自己，老老实实给自己的部落繁衍生息。 不断有人射翻下马，野利等三部的溃兵越来越少，野利飒环顾四周，两万勇士只剩千余人了，这次失败真是将自己陷入万劫不复的地步，从此西羌便属于拓跋部了。他内心悲愤、后悔、感到深深羞辱，连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拓跋俊都打不过，还做什么草原争霸的春秋大梦？他只想回到自己的部落，回到自己父亲面前忏悔。如果自己带着溃兵逃亡吐谷浑，那么留在这里的部族势必被拓跋部屠杀殆尽。如果向拓跋俊投降，臣服于拓跋俊，也许还能保全部族的血脉。他内心在煎熬，部族的命运就在他的一念之间。逃还是降？ 不降，他内心做出了决定。自己只剩身边这些人马，对敌人来说已经没什么威胁和价值，降不降都保不住部落的孩子和女人，索性投奔和硕单于 ，助他打败拓跋部统一羌地，他日杀回来，夺回失去的一切。主意已定，他高呼道：“射他们的马，以后再报此仇。”他刁钻地向朗月木吉的坐骑射出一箭，朗月木吉一拨马头，正待避开此箭，无奈马没有人这么灵活，正中胸膛，马儿悲鸣一声轰然倒地，木吉翻滚下马，这一来，野利飒瞬间跑出了他的视线。 野利飒这边的勇士也心有灵犀，纷纷射向追兵的马匹，追兵一时乱成一团，千余骑趁此绝尘而去。留下战场上遍地残肢断臂的尸体。此战拓跋四部付出伤亡近八千人的代价几乎全歼敌人，拓跋部一战成名。 依照草原惯例，敌对部落的男人一定是屠杀殆尽的。拓跋部和其他三个部落的勇士们带着征服的快感，开始在草原搜寻他们的战利品，掠夺敌人的牛羊、女人和孩子。 草原人信奉“战胜敌人，夺其所有，见其亲人落泪，纳其妻女，乃是人生一大乐事。”拓跋俊论功分配，当分配给朗月部的牛羊和女人站在朗月木吉面前时，这个少年显得手足无措。这些女人满脸的悲戚，但也无可奈何，她们早已习惯了这种生活方式，理所当然地接受这种现实。草原的女人就是战略资源，她们能为自己的部落繁衍后代，将她们带回去，自己部落的男人们肯定非常高兴。朗月木吉未能手刃野利飒而忿忿不平，遗憾中带着包括野利部少女在 内的二百名妇女和近万头牛羊，踏向返回的路。 第一百五十六章 统一西羌 拓跋俊等四个部落的首领聚集到一起，开会商议正式成立以拓跋部为领导的西羌联盟，推举拓跋宏为大单于，推举拓跋俊为左贤王节制各部兵马，划分各部的牧区，共同抵御吐谷浑的威胁，以防野利飒的报复。西羌形成了以拓跋部为首的军事联盟，进入休养生息阶段。自此，羌地形成了西羌拓跋部，东羌东夏部和南羌的三大势力并存的格局。 “单于，野利飒不顾部众死活投奔我们。得防着他一点，小心鹰没驯好反被啄了眼睛。拓跋部战胜野利部统一了西羌。属下愿走一趟拓跋部，说服西羌和东羌联盟，共同抵御吐蕃，吐谷浑。”左骨都候土禄冈吉向单于姜荣元进言道。 和硕单于原本的战略计划是分化西羌，让东羌主导西羌。结果事与愿违，西羌被拓跋部统一，拓跋部的地位突然上升到和他们东夏部平起平坐的状态，一时后悔不已，后生可畏啊。战略上东羌和西羌有共同的敌人就是吐谷浑和吐蕃，这两个邻居是异族，如同狼虎随时想吞了他们，联合西羌是当下必须要做的事情。 他暂时接纳了野利飒，严密地看管起来，以免传出去，破坏自己和西羌的关系。他有自己的打算，野利飒这种有勇无谋之人，暂时先养着也无所谓，或许以后他会成为自己一统羌地的棋子。 他沉吟道：“你去走一趟也可以，酒要少喝，别说漏嘴。” 土禄冈吉双手合十，拜道：“英明的和硕单于，祝我此去顺利吧，冈吉不会给您丢脸的。” 次日，他便带着礼物出使西羌。拓跋俊当然看得到东西羌和平共处的重要性，盛情招待了东羌的使者，还赏赐了两个少女给土禄冈吉。让他回去告诉和硕单于，西羌东羌是自家人，共同对付吐谷浑和吐蕃才符合他们的利益。 李赫自从乖乖洗了茅厕，便一直被姜月取笑和嫌弃。到哪都让他离自己远点，免得自己也沾一身臭气。李赫万般无奈，事实无法抵赖。面对香喷喷的美女，自己也不好意思臭烘烘地往前靠。 望月楼开张之日，便是年二十九。年前是达官贵人们拉拢关系，应酬最多的时候。而且西炎已经形成攀比之风，越是有档次，越是贵的地方越有人去。皇城根边上的望月楼这种象征档次的地方，岂容错过？而且听说贾府的贾佖早早就约了二三十个京城富家公子前往望月楼，包了五六个包厢，吃酒吟诗好不快活。还听说此酒楼的老板娘身份特殊，贵为公主，美艳不可方物，石庞就是为了她瘸了一条腿，连底下的侍女都各个绝色。好吟弄风月、攀炎附势之徒纷纷前往望月楼，唯恐抢不到位置。 李赫并不知道自己当日的一席话极大地鼓舞了拓跋俊的信心，完成多年的夙愿，形成部落军事联盟统一了西羌。姜月经营望月楼，自己帮不上 什么忙，只能在府中悠闲地准备过大年，计划年后的事情。他计划在府中挑出七八个伙计随自己去汝南郡筹备造纸坊，由杨磊暂时管着吧，交给别人他不放心。元昊几个按计划要筹建安保队，他们已经挑了邢仲等几个有资质潜力的少年，以后陆续再招。 突然元昊进来禀报：“哥，有几家盐商来拜年，就在门口候着。” “哦？快请。。。。走一起去吧。”李赫挺高兴，洛阳几家经营精盐的盐商来给自己拜年是为了联络感情，商业讲究的是人脉，人脉讲究的是维系。 “这就是我们的主公。”几个守门的小伙向等候在门口的盐商说道。 “哎呀，久仰久仰，想不到李氏盐铺的老板这么年轻，真当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啊。我们不服老不行咯，家主要我们过来给您拜个早年，过了年家主会亲自摆宴，邀请您和您姑父一起来我们府中做客。”其中一位自称是裴家的盐铺掌柜说道。 另一位掌柜道：“哎呀，叫老板不合适，他在宫中当值又是太子侍读，咱们应该称他为大人。李大人，承蒙照顾。我是太原王家在洛阳的盐铺掌柜，家主命我们来拜个年，这是薄礼一份，不成敬意。家主信里还嘱咐，现在咱们是亲戚了，有空去太原做客，看看自己的妹妹。” 李赫惊了一下，立刻对那掌柜说道：“吾妹可好？” “哈哈，李大人放心，您妹妹在我们 王家被婆婆宠的不得了，就怕她闲得闷得慌，这不，家主命我捎个话，让您这个哥哥呀，有空去看望看望妹妹。”王家掌柜笑着说道。 李赫这才放下心来，说道：“来来来，进去喝口茶吧，大家都是自己人，就别在门口杵着啦。” “哈哈哈，说的话我爱听，原本铺子里忙，想着放下礼物就回去。李大人性子敞亮，那我就进去讨杯茶水喝，叨扰叨扰您？”裴家掌柜作揖说道。 “得嘞，说什么我都得叨扰叨扰，哈哈。我们家主说了，他回不来，一定得帮他多喝些酒。”另一位袁家掌柜说道。 李赫问道：“请问您家家主是？” “我是袁家商铺的掌柜，太师袁问道是俺家家主，袁钊是少家主。今日替家主向您拜个早年，这是贺礼。” 李赫猛一拍脑袋道：“哎哟，原来都是自己人，弄得这么客气干啥？今日茶要喝，这酒也少不了，必须替你们家主喝了。都不许走，如你们家主责罚，都算我头上。” “嘿~，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啦，哥几个，走！”太原王家掌柜也不当自己是外人了，拔脚就往里走。 李赫一把拖住袁家掌柜，问道：“袁钊袁大人可有信？在辽东可好？” “哈哈，谢大人关心，家主刚到辽东，只说路上无恙！报了个平安。”袁家掌柜笑道：“不过，辽东公孙家族被太祖剿了之后，辽东人口剧减，可比不得陇西郡呐。” 李 赫笑道：“袁府君有难，某定会全力助之。” 第一百五十七章 李赫醉酒 酒过正酣，各家掌柜问及李赫新年有何打算时，李赫突然想到，造纸坊的销售渠道何不趁此机会建立起来？便道：“不瞒各位，明年某奉旨要开一家造纸坊，以解纸荒。要做出比现在市面上的藤皮纸价廉物美，让普通百姓都能用的上的纸。” 王家掌柜道：“普通百姓能用的纸，那岂不是价格低廉，还有利可图？” 李赫哈哈大笑道：“就知道你们有所疑虑，藤皮纸贵所以百姓用不起，宁可不用。一旦纸张便宜，谁不喜欢用？我的纸一旦面世，要改变世人用纸的习惯。食物可以用纸包，入茅厕用纸、一切公文书卷全都用纸，竹简和藤皮纸肯定消亡殆尽。你们说说看，这纸张的消耗量何其巨大？藤皮纸十钱一张，我的纸一钱一张，都足以让你们各家赚得盆满钵满。” 各家掌柜一听，眼睛放出精光来，都是生意人是何等精明，一听就懂。裴家掌柜笑道：“跟着李大人后面准没错，咱们就等大人的新纸出来？此番回去，家主必有重赏啊。我得好好替家主多敬大人几杯！” 袁家掌柜乐呵呵地举起酒杯道：“李大人如有何差遣，尽管吩咐。咱们定不会推辞！” “对，那就一起敬李大人吧！” 腊月二十九，李赫与几位世家的掌柜共醉于家中。红儿伺候着李赫回到卧室躺下，黑暗中寻到一支蜡烛和火折子，将它点亮。她平时连 正眼都不敢瞧老爷，此时的他正醉醺醺地躺在榻上熟睡过去，鼻子甚至发出轻轻的鼾声，那么安静，就像一个熟睡的大宝宝。红儿俯下身仔细地看着他，认真端详，一股怜爱涌上心头，忍不住伸出小手去抚摸这个男人英俊的脸。红儿没注意自己的发丝轻拂到了他的脖子，引起李赫呢喃了几声，吓得她花容失色，顿时站了起来。过了半晌，发现李赫只不过是梦呓而已，她便轻手轻脚地将他衣服褪了去。又取了盆热水，拿布将李赫的酒渍一一擦拭干净。 李赫很享受红儿对他的悉心照料，他能感觉到在她对自己的爱恋。其实她柔软的发丝已经将他拂醒了过来，他不想破坏此刻旖旎的氛围，刚才红儿似有似无的处子香气，如空谷幽兰又像牛奶香甜，令他的荷尔蒙飙升，装睡中继续享受着红儿丫头的爱意。 红儿将他上身擦干净后，犹豫了片刻，觉得他穿着裤子睡得不舒服，又轻轻地将他裤带解开，试图将他裤子也脱了去。稍一使劲，裤子被压着褪不下来，她瞧了瞧李赫还在熟睡中，便银牙一咬，使劲想将他翻成侧卧。李赫铁塔般的身躯，哪是一个黄花丫头能翻得动的？一用力，红儿反而一个站立不稳，整个人跌倒，结结实实地压在李赫身上。 一股浓郁的处子香味传到李赫的鼻子里，感觉这丫头窈窕的身体在颤抖，娇躯压在 李赫胸膛上。此时此刻，让谁都忍不住了。李赫低喝了一声，猛地将红儿搂在怀里。红儿吃得一吓，花容失色，俏脸煞白，条件反射便要挣扎着起身。被李赫搂住，她哪起得来？李赫睁着血红色的眼睛，喷着浓重的酒气，醉眼迷离地看着红儿，脸色酡红。 红儿感觉到李赫的异样，小脸刷的一下红到脖子，他抱着自己，自己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地看着他。他的眼睛是那么深邃，让自己迷离深陷，自己喜欢他，为了报恩，自己早就想将身子给了他。现在他要自己，终于要自己了。呼吸着男人喷薄而出的气息，她闭上眼睛，不敢看着他，任君采撷吧。 。。。。。。 闻见窗外鸡叫声，红儿惊醒过来，还被老爷搂在怀里。回想起昨夜的疯狂，她咬了咬像樱桃一样饱满的嘴唇，这是真的不是梦。她转过头看他，他还在熟睡中。两人都湿湿黏黏的，整个房间都是难闻的味道。她面色大窘，从刚为人妇的幸福中缓过神来，悄悄将他搭着自己的手放了下去，蹑手蹑脚起来，将窗户稍稍开了条缝，往火盆里添了两块木炭。 她暗忖，今日是年三十，还有好多事要做呢。她心情很愉快，终于成为这个男人的女人啦，小丫头麻利地清洗了自己的身体，收拾屋子。当收拾到床上时，看到一抹嫣红绽放在床单上，幸福感又充满了全身，忍不住 俯下身又轻轻吻了一下男人。从此，自己有了依靠！就是这个男人，自己要给他生很多孩子。 轻轻地开了门，走了出去。 李元昊在院子里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红儿脸红得像块抹布，哪敢搭话，扭头就走。 只听元昊在后面喊道：“红儿嫂子，待会儿给哥弄点姜茶醒醒酒，别忘了再往里加个蛋补补身子。” 红儿落荒而逃。 西炎的年三十，人们没有在外吃饭的习惯。因此望月楼今日便停业不开，所有的侍女小厮们便都在李赫府中过年。随着红儿起床，院子里陆陆续续开始热闹起来。 望月楼昨日打烊的很晚，贾佖为首的公子哥们一直闹到深夜才走，好在贾佖也不敢明目张胆地调戏姜月，毕竟有石庞的前车之鉴。过了子时，姜月和侍女们在杨磊的护送下才到家，大家累得倒头就睡。 邢仲和几个小伙伴闲着没事，早早就去大门扫地了。在这里做事全是自已主动做的，没人逼着他们。莫言白师傅说过，他们几个孩子年后就要开始念书、练武，不需要他们做其他事情。他们内心感觉自己真的很幸运，能遇到这么好的主公。他们已经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 门口有几个小商贩。烧烤摊上的羊肉串滋滋地冒着青烟，肉香中带着浓郁的孜然颗粒的味道远远飘了过来，惹得他们咕嘟咕嘟吞咽着口水。商贩吆喝着：“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正宗羊肉串啊，二十钱十串，表里油香，吃得内外舒畅！”这大早上的，能有生意吗？邢仲心中犯嘀咕。诶！真有路过的架不住这香味，驻足买几串当场嚼了起来。 第一百五十八章 觉察异样 还有一个卖糖葫芦的并不吆喝，眼睛时不时瞧着他们。看到他们眼睛里透着渴望的样子，取下一串来晃了晃，笑着喊道：“好吃的糖葫芦，免费尝了哈，好吃了再给钱。” 其中一个小伙伴看到边上在玩鞭炮的孩子围了上去，道：“嘿，不要钱。我先去尝尝，如果真的不要钱，你们也去尝。” 邢仲微皱眉头，说道：“要去你去，我是不去的。” 另一位叫罗布的少年道：“骆驼，你又贪吃。小心人家给你拐了去！” 那位叫骆驼的少年是罗布的弟弟，叫罗拓。他们是从雍州北郡逃荒到太白，一并被李赫带了回来。此前兄弟俩相依为命，吃了不少苦，罗布谨慎些，罗拓则机灵些。 罗拓挤了挤眼睛说道：“哥，既然他说了可以免费尝。不偷不抢的，我就尝尝有何不可？”说罢，便将扫帚往地上一扔，便走了过去。 “哟，小哥来尝尝这糖葫芦。”商贩眯着眼，果然将手中的糖葫芦递了过来。 罗拓也不客气，接过来便咬了一口。满嘴的糖碎子，一股香甜喷涌而出，里面的山楂带着一股酸酸的味道流进他的嘴里，满嘴的酸甜味直入肺腑。 “嗯，好吃。”罗拓含混不清的夸道。 “小哥，好吃的话让你家大人出来买几串啊。”商贩诱惑道。 罗拓仍在大嚼着，嘴里塞满了糖葫芦。他鼓着腮帮子，瞪着眼睛看着商贩，比划了几下，发出呜呜的声 音。 商贩笑道：“慢点吃，甭噎着。”等罗拓嘴里的糖葫芦咽了下去，追着问道：“让你家大人出来买几串呗，我看你们府里孩子多。帮帮忙，照顾下生意。” 罗拓道：“我只是府里的小厮，和大人说不上话。谢谢你的糖葫芦，能再给一串不？”他想着给哥带一串回去。 “你回答我几个问题，我就给。”商贩提出条件道。 “问吧。”罗拓心眼多，起了一丝警觉。 商贩瞧着他这副吃得意犹未尽的样子，当他是个没有心机，贪吃的孩子，问道：“你家府中好像挺多人的，听说里面还住着一位羌人的公主，有没有这回事啊？” 罗拓一脸白痴像，说道：“俺是老爷捡回来的，老爷怎么会和我说这些，你再给我几串，我帮你去打听打听。” 商贩一听，感觉这小子可以利用，便大方地递上两串，威吓道：“拿着，别耍赖啊，要不我找你们家老爷告状去。” 罗拓拍拍胸脯道：“大丈夫一言九鼎，说吧，你想知道什么一并告诉我，我全都给你打听出来。” 商贩忙拉他过来，小声说道：“你帮我打听打听，你家主人是叫李赫吧？他和那羌人公主成亲没？听说你家主人为人仗义，你们府中还招人不，俺家亲戚逃荒到洛阳，想到府上谋个差事。” 罗拓一把抢过糖葫芦，说道：“好，俺这就去问问，不过打听不出别怪我哈。”说着就不急不缓地 走回对面，还朝几个小伙伴挤了挤眼。给罗布、邢仲等几个伙伴分着手中的糖葫芦。 罗布低声问道：“他和你说了啥？怎么还连吃带拿的？” “嘘，你们先吃，真的很好吃。进去再说。”罗拓眨眨眼。 商贩看着这群孩子进去，低声朝卖羊肉串的说道：“有戏，这么做比贸然伏击好。李赫的身手咱们都看到过，一击不成麻烦就大了。咱们几个的命撂在这里倒是小事，坏了单于的事就是大事。左骨都侯大人绝不会轻饶咱们的家人，而且会和咱们撇清关系。各自注意点吧，别露出马脚。” “是”羊肉串商贩应道。 邢仲和罗布也被好吃的糖葫芦给惊艳到了，几个小伙伴进了府中躲在角落里大快朵颐。吃完，邢仲舔着嘴角的糖沫子说道：“糖葫芦虽好吃，但我觉得这几个商贩来路不正。” 罗拓笑眯着眼道：“仲哥，你也觉得不对劲？管他呢，不吃白不吃，吃完咱们这事得禀报莫言叔去。” 罗布朝他头上一拍，骂道：“吃人家转眼就把人给卖了，从小就这么鸡贼。” 罗拓做出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道：“哥，白食不吃天打雷劈啊。大是大非咱还是懂的，坚决不能为了一点小利而出卖主公。” 。。。。。。 莫言白正在草拟年后的训练计划，门口便传来几声敲门声。他起身开门一看，几个少年朝他拜道：“莫言叔。” 看着他们嘴角还沾 着红红的糖沫子，口吐芬芳，一股的糖葫芦的味道。“你们这是？”莫言白奇怪道。 邢仲揖礼道：“莫言叔，我们发现门前几个小商贩有问题，向您禀报一声。” “怎么了？”莫言白一惊。 “咱们李府位于安仁坊，这片不属于商业区。巷子里路过的街坊也不多，他们把摊子设在咱们门口就是不正常。不仅免费给我们吃了糖葫芦，而且他们问了罗拓一些问题。”邢仲抽丝剥茧地分析道。 莫言白听言，暗自点头。邢仲这小家伙心思缜密，胆大心细是个人才，主公看人真准。 罗拓道：“莫言叔，他们问我主公和月亮公主成亲了没，还说想到我们府中谋个差事做。” “没问别的了？” “嗯，没了。” 莫言白疑虑，他们关心李赫和姜月的事是为何？难道是宫中那些公主看上主公派人打探？亦或是贾佖还是石家？还想派人入府安插眼线！得先汇报主公，自己负责安保队的情报组，这事马虎不得。 褒奖了他们几个后，他领着少年前往李赫房中。 李赫此时已经起床，吃完红儿特别给他做的红糖生姜鸡蛋，肚子暖和起来，昨夜的酒气化解地差不多了。正坐在边上看着红儿撅着屁股收拾狼藉的床铺，宛如一道风景。刚从少女升级为女人的红儿，举止间有了别样的风情。红儿红着脸不敢看他，抱着换下的被褥就要出去。李赫一跃而起，从后面 将她抱在怀里，说道：“红儿，你是我的女人，以后你和芹儿、九儿一样，都是这个宅子的女主人，大家不分彼此。” 第一百五十九章 孩子之计 她绯红着脸，发出蚊子一般的嘤咛。主人喜欢她就足够了，她会尽心伺候他。她从不奢望自己成为李府的女主人，她不敢分享主母的男人。李赫搂着她的纤腰，轻咬着她的耳垂说道：“我会爱你一辈子，我要你生好多孩子，你是他们的妈妈。” 听着令她害臊的情话，撩拨着她的心弦。红儿鼓起勇气转过身来，将饱满的红唇印向他的，李赫闻香探寻，刁住香糯软滑的丁香吃得有味，便听到门口传来脚步声。 “主公！” 李赫放开红儿，应了一声。 莫言白走了进来，瞧着俩人古怪的样子，心里暗笑一声。红儿羞红着脸，抱着被褥走了出去。 如此这般将情况说完后，李赫沉思道：自己显然被盯上了，不知是何方势力。石家的可能性最大，但没必要在自己府中安插眼线啊，值得他们这么颇费周章吗？石琮这种人，要报复也是从权势上，不可能采取这种手段。庆幸自己府中一个外人都没招，都是路上带过来的，要不什么时候混入居心叵测之人都不知道。也给他们提了个醒，以后势必要招人，莫言白要做好审查监督的工作。 “暗中监视，跟踪这几个人。摸清他们的来路，别打草惊蛇。只有知道他们是什么人，才能分析出他们目的是什么。”李赫吩咐莫言白。 李赫看着这几个颇有潜质的好少年，不吝表扬之词。受到主公赞扬，这几个少 年自是满心欢喜，蹦蹦跳跳回到宅前，躲在暗处，继续监视那几个人。莫言白则乔装打扮了一番，从后院翻墙出去了。 姜月起来一番梳妆打扮，侍女给她身上和头发熏了香。今天过年了，年三十当然得漂漂亮亮的。她施施然走到前院想看看李赫在干嘛。路上看到红儿走路的姿势好像和以前不一样，而且远远看到她便避了开去，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她大大咧咧走到李赫门口，叫道：“喂，有人吗？” 李赫在里面应道：“哟，稀客呀。什么风能将月亮公主吹到我这儿啊！” “吃醋啦？瞧你那点出息，心眼像个针眼般大。”姜月站在门口调侃道。 李赫躲在门后逗道：“还嫌弃你老公不？小心我休了你！” 姜月反逗道：“你是驸马，要休也是我休你，别惹我啊。” 冷不防一只大手从门口探了出来，将她一把拉了进去。不等她惊呼，一张大嘴便将她的小嘴堵上了。一股强烈的男人气息让她迷醉，身子被一双强健有力的胳膊搂住，挣脱不开，她越挣扎抱得越紧。半晌，李赫放开她的小嘴，轻声道：“还嫌老公臭不？” “讨厌。”姜月还沉醉在李赫的怀抱，握着粉拳轻轻打了一下他厚实的胸膛。当她感觉一双大手开始不规矩地在自己身上探索起来时，猛地脱开他的怀抱。红着脸娇嗔道：“停，别得寸进尺！你要。。。只怕要等到新婚 之时。” 李赫略显尴尬，昨夜刚破了红儿的处子之身。自己这是怎么了，碰到女人这么不淡定？哎，男人都是下半身动物，自己这是原始的冲动。他柔声说道：“月儿那么美，说什么都是对的，我都听你。等过完年，就让卢大人给咱们保媒，遣人去临夏送婚书给你爹爹。今日咱们难得都空，索性出去逛逛。早就想带你去爬爬永乐寺那百丈木塔，临高可以看到整个洛阳的风景，如何？” “好呀！”哪个女孩不喜欢和心爱的男人逛街游玩？姜月欣然同意。 杨磊暂时作为采购总管，出门采购东西去了。李赫、姜月带上元昊和两名侍女，在宅门口登上了一辆马车，朝永乐寺驶去。因为出门游玩，大家都没带兵刃，只有李赫揣着义父送的黑色匕首。 这一幕当然被那些商贩看在眼里，使了个眼色让边上的两个闲汉迅速跟着。然后他们耳语道：“怎么办？公主和他在一起，如果趁机刺杀，误伤了公主同样死路一条。” “这小子平时都在皇宫和左卫府，咱们没机会下手。再说我看那几个小鬼不太靠谱，如果暴露了以后更没机会。今日试试吧，年三十街上人少，只要想办法引开公主，咱们这么多人不可能做不了他。” “你和我说说看，怎么引开公主？一旦他们认为咱们目标是公主，更分不开他们。” 邢仲他们看着那几个小贩在交头接耳， 听不到他们在说些什么，心里不免有点着急。显然他们是看到主公和公主出门后，才开始交谈，有种很不好的感觉，他们似对主公不利。他朝罗拓使了个眼色，罗拓靠了过来，他低声说道：“想想办法，去偷听他们在说些什么。我怎么感觉他们将对主公不利。” 罗拓瞪了他一眼道：“我哪有什么办法，靠近了他们还不得捉了我去。”随即又想到邢老汉厨房里有个刘氏带着一个四岁的孩童，让这孩子去听听也行，他们不会对四岁孩子也防着吧。邢仲马上赞成这个主意，于是几个少年撒腿到处去找那孩子，许了好多好处，那孩子才擦着鼻涕，乐呵地从狗洞爬了出去。 几个汉子还在为行不行动喋喋不休地争论着。 烤羊肉串的说道：“咱们一定不能露出一点蛛丝马迹，要不然被公主看出咱们是本部派来的就麻烦了。” “要不这样，咱们使钱雇几个小流氓调戏公主，然后趁机下手。” “得了吧，公主边上那两个丫头是吃干饭的？咱们三个都不一定打得过那俩丫头，何况公主身手不弱。” “那怎么办？李赫边上那小子身手相当了得，咱们岂不是没机会？” “目标只有李赫一个人，重点是分开他们。”卖糖葫芦的说道。 此时，一个四岁孩童站在边上，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糖葫芦，嘴角挂着口水，长长的鼻涕呼吸之间在鼻子里呼进呼出。 他们瞥了孩子一眼，一个小馋猫而已，没理会他。 第一百六十章 游永乐寺 “我想到啦，哈哈。” “什么，快说！没时间了。” “公主要如厕吧？如厕那俩侍女要陪着吧？机会不是有了吗？只要找人多卖公主几杯糖水，公主肯定要如厕。咱们就埋伏在他们逛街的那附近几所茅厕。”那位帮着穿肉的汉子兴奋地说道。 卖糖葫芦的啪地一声，打了他一个头皮。骂道：“就你能，咋不早说呢？赶紧收拾了，通知大伙。” 那孩子还傻傻地在说：“我要。。。我要糖葫芦。。。我要。。。” 卖糖葫芦的转身不耐烦地说道：“收摊不卖了。” “我要。。。。。。” “愣怂孩子馋死你！拿去吧，别烦我了。”卖糖葫芦的边骂边拔出一根糖葫芦丢在地上。 孩子捡起糖葫芦就往嘴里塞，还傻傻地朝他笑，目送他们收拾好东西匆匆忙忙离开。邢仲、罗布兄弟 从门里蹿了出来，忙扯着孩子问道：“小石头，他们说了啥？” 小石头不做声，伸出小手望着邢仲，邢仲从怀里掏出一个鸡腿放在他手里。小石头才奶声奶气地说道：“他们说要去茅厕看女孩子尿尿。” “没别的了？”邢仲问道。 “嗯，没了。” 罗拓上来捏了爱抚地摸了摸孩子的头，道：“小石头，回去吧，别让你娘寻不到你，她要着急呢。” “嗯，你们下次再带我玩。”小石头蹦蹦跳跳地回到府里去了。 莫言白此时闪了出来，一副郎中打扮，邢仲他们差点没 认出来。他在一旁监视着几个人，却也无法听到他们说什么。 邢仲不等莫言白开口，马上说道：“莫言叔，小石头说他们要去茅厕看女孩子尿尿。” “呸，一群下流痞子。”莫言白琢磨道：难道他们目标是姜月？想在姜月如厕时下手？不好，有麻烦了。 他让孩子回府后，带着元昊、李赫的横刀，取了一副强弩，骑马直奔永乐寺而去。 马车一路从安仁坊出发，沿着西直街往南，过了武库署，永康里，御史台，吉恩寺左转驶入南直路。透过车帘子的缝隙往外看，就看到巍峨耸立的永乐寺木塔。李赫、姜月、元昊等都探出头，远远观赏着这座高耸入云，气势磅礴的高塔，惊叹连连，为建造此塔的高超匠人所折服。 过了铜驼街就更近了，宝塔的塔身刷成牙黄色，远看像是一根象牙雕刻而成，一层层塔檐凌空飞挑，重叠而上。 永乐寺也有大雄宝殿，后面是禅房。木塔便在禅房后面的小山上。李赫一行进入永乐寺，沿着边上蜿蜒的小路直奔宝塔而去。禅房便在一簇草木繁盛中掩映着。钟磬声声声入耳，李赫一行一路神清气爽地走到了木塔之前。 仰头看，木塔尽头最顶端被云层遮挡，真乃直插云霄也，姜月看得直犯晕。李赫看到一位僧人守在塔前功德箱，心想：建这座塔不容易，自己也捐些银子。便走过去向功德箱里放入一块银子， 只听僧人唱道：“阿弥陀佛，施主功德无量，感谢善缘。”便又双手合十，闭着眼睛嘴里念着什么经文，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李赫等都朝他揖礼，然后进入木塔。 塔门为略带扁平的拱劵门，顶上用莲花瓣形状的火焰作为劵面装饰。门内作六角形塔室，室顶叠涩如藻井。在巨大的承重柱前后各供奉着两尊菩萨。内墙画着精美的壁画，有各种佛像，如三世佛、七世佛、释迦、多宝佛、贤劫千佛等；各种菩萨，如文殊、普贤、观音、势至菩萨等。还有天王、龙王、夜叉、飞天、阿修罗、迦楼罗、紧那罗、大蟒神等等。李赫、姜月等人看了叹为观止。 侧边有楼梯，往上而行。李赫一路拉着姜月的小手，姜月倒是省了好多力气，任由他拉着。看着两位侍女渐渐有点力不可支，元昊也伸出了援手，这是他第一次拉着女人的手。难怪赫哥没事就牵女孩子，她们的手咋那么软，心里荡起一片涟漪。他们没有过多停留，踏阶登塔，逐渐登到最高一层。瞧着眼前豁然开朗的景象，李赫叹道：“真可谓宝塔凌苍苍，登攀览四荒啊！”姜月像个小迷妹一样看着自己的男人，依偎着他。就怕他吟诗，会让自己沦陷当场。 极目远眺，整个洛阳城尽收眼底。皇宫的太极殿、后宫的寝殿如同漆着颜色的小盒子；粼粼往来的车马，川流不息的行人，如同蝼 蚁一般。城中各处时不时飘起几朵青烟和绚烂的烟花，不知是哪些个大户人家在放烟火，准备过大年。 望着远处的伏牛山如同一匹昂首的骏马，顺风疾驰。 此时阳光从云雾里射了出来，如同万丈金色的光芒，他们五人站在塔顶，如同置身于天宫一般。李赫触景生情，此时必须留下一首诗，他掏出黑匕首，在塔壁上刻道《登永乐寺木塔》：宝塔高百丈，手可摘星辰。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 这首诗惊住了边上的姜月，她简直不要太爱眼前这个男人了。平字见奇，寥寥数笔，就酣畅淋漓地将人在高处的愉悦、豪放、可爱、率直，生动地勾画出来。他不是凡人，他是自己心中的神，放眼天下谁能和他比肩。不等姜月吩咐，侍女就将这首诗抄录起来。公主吩咐过，李赫的诗每首都要抄录，不得有遗漏。 随后，陆续有人爬上来，不仅被眼前壮美河山和瑰丽的景色所折服，更被这首《登永乐寺木塔》所震惊。他们不相信眼前的这位年轻人就是这首诗的作者，但瞧见地上的木屑又不得不信，显然这是刚刻上去的绝句佳作。 有为书生模样的人拱手作揖问道：“敢问这《登永乐寺木塔》是阁下所作？” 元昊立马说道：“是啊，是我哥的新作。” 那书生朝李赫拜道：“在下幽州人氏，姓赵名晗，广德二十二年入国子学。今日亲眼所见兄 台大作，钦佩不已！兄台若不嫌弃，与在下交个朋友如何？” 第一百六十一章 永乐寺遇刺 李赫见赵晗是个谦谦君子，真正的读书之人，心中蛮喜欢。便作揖道：“在下陇西人氏，姓李名赫。吾弟，姓李名元昊。此诗作有感而发，感觉特别应此景，无纸无墨，便用刀刻了上去。此举颇为不雅，让兄台见笑了。” 赵晗正色道：“在下倒不觉得哪里不雅，此塔有了这篇佳作真可谓平添风景，相映成辉，两者相得益彰。宝塔永存，诗意永存！受在下一拜！” 他的伙伴听到李赫的名字，皱起眉头心想：这名字咋那么耳熟呢？猛地，他如同被开水烫了一样跳了起来，喊道：“晗兄，他是陇西李赫，就是作了《将进酒》、《离别》的李赫，今日又得见高作，令我辈高山仰止，受某一拜。” 赵晗看着同伴张芮陷入癫狂一般，当场愣住了。是啊，自己怎么没想到？他便是被国子学学子们敬若神明的李赫！人就在自己眼前居然没辨认出来，愚不可及，愚不可及啊！ 他重新规规矩矩站好，一起鞠躬九十度，虔诚地拜道：“先生，受学生一拜！” 国子学是司马鉴下令设立的，和太学并存。来国子学的学生都是从士族子弟中筛选出来，设有正五品以上博士五人和若干助教，掌教三品以上国公子孙，主讲四书五经，为西炎储备管理人才。赵晗和张芮一定是士族子弟，说明李赫在年轻官宦子弟中已经有了相当的名望。 李赫观察到他俩整个 过程对姜月三位美女正眼没瞧过，熟视无睹。心里也为他俩赞叹，美色当前居然心无旁骛，说明他们心正，心正之人可交。 李赫急忙扶着他们，说道：“都是读书人，何须行此大礼。咱们年纪相仿，便是同辈之人。某刚来洛阳认识你们同样也是三生有幸，与谦谦君子为友，某求之不得！” 孔子曰：不学诗，无以言。能和仰慕已久的诗作高人交朋友，赵晗和张芮万般高兴，双手握住李赫的手道：“李兄，今日除夕便罢了，上元节我们做东去望月楼摆桌酒席，让国子学同学都认识认识您。到时咱们喝酒赏花赏月，吟诗作赋，此乐何极也！” 李赫干脆地应承道：“好，一壶酒，一剪梅，一轮明月当头照，世人如侬有几人？这位是望月楼老板，既然是我的朋友，让她给你们打折。” 他俩现在才注意到李赫后面还站着一位国色天香的美人，居然还是望月楼的老板，临夏羌人的公主。他们急忙拜道：“公主殿下，受学生一拜。” 姜月正琢磨着‘一轮明月当头照’这句话，李赫好像有点影射她艳光四射的意思，联想之余心情大为愉悦，便大大咧咧笑道：“我不是你们的公主，既然是李赫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朋友之间无需行礼，大家随意些好！谢谢你们给望月楼捧场，朋友来了打九折。” 赵晗和张芮瞧了瞧，也不拘谨了，豁达地笑 了起来。大家年龄相仿，又气味相投，一下子就熟络了起来。自告奋勇当向导，极力邀请他们去最繁华的商业街逛逛，李赫欣然同意。 一行人下了木塔，便看到有个商贩在兜售甜水，往来的香客买的人不少。刚爬了这么高的木塔，大家都觉得口渴，便也买了些。甜水既生津又解渴，咕嘟咕嘟喝了起来。俗话说得好，‘一斤红薯三斤屎，回头一望还不止’。他们登木塔两个时辰没解过手，喝了一肚子的水，难免内急，大家便都往寺内的茅厕去。李赫哪知道这都在别人的计算当中。 莫言白一路飞奔，心中默念道：千万别出事，一旦姜月被劫，主公也好不到哪里去。 西炎佛教兴起，各大寺庙的香客众多。永乐寺的茅厕叫东司，男客和女客已经分开。东司里男客女客隔着一堵墙，里面各自摆了一排马桶，马桶上面放着两块木板。人要如厕，将木板上拉就行。古人衣服麻烦，都是长袍大褂多，因此对面墙上还有木质架子，让宾客脱去衣服如厕。每个坑位边上还放着厕筹，擦屁股用的专用工具，说白了就是搅屎棍。如果还擦不干净，那只能轻舀一勺水，温柔就菊花。。。。。。 所以，无论男人和女人上茅厕，没个半个时辰是出不来的。李赫、元昊和刚认识的张芮、赵晗有说有笑的进入茅厕刚脱下长袍，拉开木板，一屁股坐在横档上 便要开拉。忽然听到头上有丝异样，有轻微的弓弦声传来，一个巨大的危险突然而至。 突然到两人都来不及互相提醒，来不及提裤子。一股凌厉地劲风扑向李赫，李赫狼狈万分，下意识抽出底下的厕板往头上一挡。 “哚、哚”两声，两只羽箭自上而下射穿木板，箭头将将在李赫两寸距离停下。箭镞上泛着蓝幽幽的光芒，显然涂有剧毒。我曹，这是来索命的，李赫暗骂道。他将木板往上一挥，便朝前方打了一个滚，顺手拾起搅屎棍，自己的位置离茅厕门口还有两丈距离。且不知道姜月那边如何。他快，对方也快，就在他往前滚的同时，后面已经传来刀劈到横档上木头碎裂的声音。 与此同时，元昊往左侧避开了羽箭，羽箭钉在他刚坐的位置上，后面便传来刀劈的破空声，他大喝一声继续往左侧撞了过去，将隔板撞裂，人团成一个球形撞入另一个厕位。虽然狼狈，但也避开了第二波攻击。他迅速提起裤子，顺手拾起搅屎棍，不及回头便朝右后方挥了过去。喀啦一声，木头便劈中附身而来的刺客，那刺客正好团身而上，正待补刀结果他时，被元昊反手一记势大力沉的搅屎棍打在头上，当即不省人事。 李赫拿着搅屎棍拨开后面的第二刀，抬腿便踢，只听到那人咔啦啦一阵骨裂声，胸膛凹陷进去，闷哼一声喷出一团血雾，缩成一团 ，显然活不成了。 第一百六十二章 永乐寺遇刺二 赵晗、张芮哪看到过这种场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一动不动，目瞪口呆地吓傻了。 埋伏在茅厕屋顶上的四位刺客一看自己底下的同伴电光火石之间便已被两人反杀，马上向外面吹了一记口哨，抽出兵刃轻喝一声，便扑了下去。这是求援信号，里面点子扎手，呼唤同伴进来速战速决。 他们共埋伏了二十八人，六人埋伏在茅房内，茅厕外面还有二十二人。剩下两人在永乐寺外接应。不出意外，李赫必死无疑。 听到口哨声，从树林里钻出六人，迅速朝茅厕靠近时，意外来了，莫言白及时赶到。他一路飞奔，看见那六人手持亮晃晃的兵刃正朝茅厕逼近，显然是刺客。他不管暗处还有多少刺客，先拖住眼下这六名刺客再说。他掏出强弩，开闸便射，箭矢带着嗖嗖地破风声急速射向刺客，其中两位躲避不及，被箭矢当场射中，倒在地上失去行动能力。 同时莫言白已经听到边上的林子里传来弓弦声，心道还有刺客埋伏。他向前扑倒，身子团了起来，一个翻滚避开两侧射来的羽箭，同时离门口更近了，抬起强弩又射了出去。剩下四位刺客已经有了防备，瞧见箭矢又至，也纷纷躲避开去。就在万分危险至极的时候，莫言白成功为茅厕里面的李赫和元昊争取了时间。 那四人居高临下扑了下来，李赫和元昊已经辨识出刺客的埋伏方向，心里早 有准备。元昊一个翻滚，抢到了掉在地上的短刀，抓住被打晕在地刺客的脚踝，猛地一挥，用那人当盾使。凌空而至的刀来不及变化，噗噗两声剁入自己人的身上。说时迟那时快，元昊用脚用力一蹬，鲜血四溅的尸体朝两位刺客撞了过去，元昊如影随形，揉身而上，刀锋直指刺客的双腿。 李赫将那人蹬得太远，无法和元昊一样将人做盾牌格挡。危急之下，他朝凌空扑来的其中一位刺客掷出手中的搅屎棍，提着匕首迎向另一个刺客。尚在空中的刺客眼瞧着一件黑色物件朝自己飞来，无法闪避，只能将手中劈向李赫的刀变招为格挡此物。当的一声，成功将此物格挡，但脸上顿时覆满膏状的软屎，不仅将眼睛遮住而且奇臭无比。就趁他什么都看不见，李赫手握黑匕首揉身迎向另一位刺客。 那刺客使的是马刀，自上而下劈杀，端的是势大力沉。看到李赫不自量力拿着匕首迎过来时，刺客脸上狞笑起来，断定李赫已是他刀下之鬼。他大喝一声，“着。”马刀已经砍到了李赫的匕首上，按他的设想，李赫应该是匕首断人两半。结果是，火花四溅，咣当一声他手中一轻，李赫手中的匕首没断，自己手中的马刀居然断成两节，震得虎口出血伴随着剧烈的疼痛，意外的结果让他怔了一下，就这一下要了他的命。 李赫凭着自己绝对的力量和 兵刃的优势，用黑匕首厚实的刀背硬抗了刺客的马刀。就在刺客愣了一下的功夫，李赫迅速将匕首捅入了他的心脏，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李赫别无选择。拔刀，刺向正在干呕着擦眼睛的另一位，从他的肋部斜斜捅入，直抵心脏，两名刺客就在这瞬息之间毙命。 元昊这边已经重伤一位刺客，刺客的腿已被元昊从尸体下刺出的那刀刺中，刚好刺中大腿内侧主血管，大腿血肉模糊鲜血大量涌出，斜斜躺在地上，屁股下全是血，也已活不成了。元昊刺中其中一位的同时，来不及拔刀，自己的背部便被另一个刺客的马刀劈中，虽然尸盾挡住了劈下的角度，但背部仍然被刀刃砍了深深一道大口子，皮肉外翻，触目惊心。感觉不到痛，元昊只是奇怪自己动作怎么慢了起来，背上黏糊糊的，有温热的液体顺着股沟流到裤裆里。四肢似乎不太受脑子指挥，动作比平时慢了一分。 刺客一个闪身到了身后，失去踪影。看不到敌人是极其危险的事情，元昊瞳孔猛缩，向前一扑，堪堪避开一刀，凌厉的刀锋从他臀部扫过。他向前扑的同时，抬脚用力在茅厕墙上一蹬，身体飞起，转身一百八十度，在空中画出一个漂亮的弧度。转身挥出一刀，正好砍中刺客挥刀的胳膊，咔嚓一声，胳膊应声而断，连同兵刃一起掉到地上。 李赫看到此人未 被击中要害，只是失去搏击能力，忙吼道：“留活口！” 元昊怎会不知这道理？必须的啊。 刺客任由断臂汩汩冒着鲜血，惨白着脸瞪着眼睛看着李赫，惨笑道：“你。。。今日必死！哈哈哈。” 姜月三人已经觉察到隔壁的异样，心里虽焦急担心李赫，但尴尬的是女人家如厕，衣衫罗裙一件一件更复杂，着急中反而要穿错，三人乱成一团。 莫言白此时狼狈不堪，羽箭接连不断追着他。外面没有可以躲避的屏障，他腾挪打滚着靠近茅厕，没别的办法，得进了茅厕才安全。 元昊刚想拽着断臂的刺客问话，便听李赫喊道：“小心！”，他条件反射忙弯腰缩头，将身体团了起来，头顶一道刀劈过空中的破风声呼啸而过。李赫也已冲到元昊身边，趁对方未来得及收势，一脚踢向那人的裤裆，顺势用匕首切向那人的手腕。那人想退，结果被后面跟来的同伴一挡，心道要糟！只听噗一声，裆部传来剧烈的疼痛，湿成一片，痛到举起断腕都没感觉。只感觉自己身后同伴几脚蹬在他背上，自己身体不由自主地撞向李赫。 李赫急忙拉着元昊后退，抬腿将那人踢了回去。剩下三人看到茅厕内躺着六位伙伴的尸体，原本的一丝怯意化为满腔的怒火，挥刀并肩而上，三道寒光斩向李赫。 说时迟那时快，忽然两道黄水伴随着熏天的恶臭朝那三人泼去， 刺客们哪里躲得开这么大面积的袭击，顿时从头到脚被粪便泼得全都是，黏黏的液体甚至流到鼻子和嘴巴里去。眼前一片黄色，模糊不清。 第一百六十三章 永乐寺遇刺三 就在三人错愕，恶心，暴跳如雷之际，李赫哪会错失如此良机？他操起地上的尸体，抡向刺客，力量之大尸体居然带起恐怖的风声砸在三人身上，将三人砸得向后翻倒过去。元昊迅速拾起地上的马刀扑上前，一人一刀结果了他们。 东司内一片狼藉，横七竖八倒了十几个刺客，鲜血污秽横流，臭气滔天，空气中还充斥着浓烈的血腥气息。李赫捂着鼻子，看到赵晗和张芮两人手上各拿着一个马桶，兀自还愣在一旁。明白刚才是他俩在关键时候帮了他们一个大忙。谁说书生无用？读书人有脑子，危急时刻也能发挥至关重要的作用。他朝他俩竖了个大拇指。 元昊朝李赫摇了摇头，意思茅厕里没有活口，刚才断臂的那位不知怎么，也死了。 这时，门外又闪进一人影，元昊低吼一声挥刀便砍，那人边闪边叫道：“是我！”元昊赶紧收刀，知道是莫言白。 “元昊，主公。你们都还好吗？”莫言白进来就先问明情况。 “都好，你怎么知道这里会出事？”李赫摸了上来。 莫言白简短的回答道：“外面至少还有十几名刺客，回头再说。这地方好臭，得想办法突出去，没被杀死，都要被熏死了。咳咳！”瞧着李赫和元昊身上都沾了血渍和黄色污秽，开玩笑道：“你俩出去不用动手，往那一站就能熏死一大片。” 元昊抢过他抱着的横刀，挥了一 下，满意道：“这下好，来趁手的了。外面还有多少人？” 元昊背上的伤幸好没有伤及筋骨，李赫将他做了简单的包扎。莫言白将横刀给李赫递了过去，说道：“不太清楚，反正还有不少人，外面和这里不一样，出去敌暗我明，姜月公主那边怎么样？主公，你才是他们的目标，接下来怎么办？” 现在根本没时间去纠结这些刺客是谁派来的，能保全自己人是第一要务，姜月那边没有传来打斗声，自己才是他们的目标。他和元昊已经杀死十几个刺客，俩人已经没有一点恐惧和恶心，只是觉得相当痛快。李赫清清楚楚记得自己把匕首捅进刺客身体中时，刺客露出的痛苦到扭曲的面孔，丑陋狰狞。把想要自己命的人亲自送去见阎王的快感，别人是体会不到的。接下来，还要继续面对这帮凶残的刺客。 “李赫。。。。。。”门外传来姜月的焦虑不安的声音。 李赫应了一声，姜月和侍女便冲了进来，看到遍地的尸体和污秽，不禁惊叫起来。 “你们受伤了没？”姜月扑了过来，看到李赫无恙，心情大好。 李赫观察到姜月的裙摆已经割掉，变成了短裙。说道：“元昊受伤了，我没有。你老实呆着，别凑热闹，打仗是男人的事，别让我分心。” 姜月拾起一把刀，扔给侍女，说道：“人多力量大，我们又不是弱不禁风的千金小姐。算上我们 ，咱们有六个人。” 李赫哪能惯着她，姜月如果在洛阳出事，就是大事，东夏部就有借口和西炎开战。他板着脸，一字一句道：“你-老-实-待-着。” 姜月刚想开口争辩，但看到李赫此时神情无比严肃，眼神无比坚定，有种无与伦比的王者之气。她将想要说的话不自觉地咽了回去，俏目微红，嘟噜道：“哼，不识好歹。” 莫言白轻声道：“公主，刺客没去伤你们吧，显然目标不是你，是主公。你安全，我们才能安心对敌。这里臭，你们忍着点儿。” 李赫心想：在这里固守待援也是个办法，可今日年三十，行人游客少，外面刺客有足够手段让别人离开，外人无法知道永乐寺东司发生的情况，固守待援行不通。固守不行，只有强突反杀了。 为了降低刚出门便被射杀的风险，李赫决定三人换上刺客的外套。好在外套都是长衫，李赫这么魁梧的身材穿上了也没有不合身。凭借这身衣服只要能迷惑其他人一会儿就行，哪怕争取走过二十步距离都行，只要靠上去就有机会。李赫和莫言白先行，元昊因伤让他趁乱再择机出来。 李赫收好匕首，在左臂上缠了很多衣物。他很仔细的缠着，缠得特别厚实，足足有两寸厚。看着元昊他们奇怪的眼神，他笑道：“这可是护身用的，来试试。”说着拾起地上的箭矢，让元昊用力扎。元昊将信 将疑扎了一下，果然扎不进，再用力试了一下，还是扎不进。莫言白笑道：“主公脑子好使，我算是服了。” 李赫淡淡地说道：“这是没办法的办法，以后不会再用。” 莫言白也依样画葫芦地缠了起来。等都弄得停当后，李赫提起横刀，毅然朝门外走去，莫言白手执强弩紧随其后。 卖糖葫芦的那人躲在不远处的灌木丛里，手上握着弓箭，紧张地盯着茅厕口。刚才他亲眼看到姜月三人进入男厕，显然埋伏在里面和刚进去的四位兄弟都已无声息，不知道他们是死是活，不知道李赫被刺杀了没，什么都不知道！虽然兄弟们这次都备着毒药，随时准备被擒时服毒自尽，但总会有意外发生。他心里没底，任务失败意味着三十名兄弟全部得死，如果逃跑，那么祸及家人！公主和他在一起麻烦就大了，一旦误伤了公主，也是死罪。 这时从茅厕一前一后走出来两位兄弟，看情形颇为蹊跷。他们不是已经被制住了吗？现在怎么又安然无恙地走出来了？疑惑中他抬起胳膊，搭上弓箭，瞄准前面那人。可又犹豫了，万一是兄弟呢？别错杀了他们，再仔细辨认一下。那人步履稳健，身形高大，左臂好像很特别，裹了很多衣服。不对，他应该就是李赫，李赫的身材高大，自己兄弟里没有这么高的，他不再犹豫，深深吸了一口气，拉弓屏住呼吸稳住 ，瞄准李赫的心脏，猛地松开弓弦。‘嘣’地一声，箭矢像流星一样飞向李赫。这支箭就像令箭一样射出后，边上林子里‘嘣、嘣、嘣’的响声此起彼伏，四面八方的箭矢集中攒射李赫。 第一百六十四章 永乐寺遇刺四 李赫默数着步数，刚好走出二十步，靠南边林子大概还有十几步时，灌木丛那边果然响起了弓弦声。他心道开始了，果然随后就响起此起彼伏的弓弦声。他爆发力全开，大喝一声，呈蛇形往前突进，用将侧后两边的箭矢闪了开去。面对前面林子里射出的四支羽箭，他猛地趴在地上，将左胳膊护住头部，滚了过去，等滚到林子边缘，起身闪进林子，整套动作一气呵成。进了林子低头一看，左胳膊上赫然插着两支羽箭。莫言白随后跟到，目标是李赫，他就轻松多了。 林子里一片静谧，远处有沙沙的响声，刺客们明显从那边包抄过来 李赫将缠在左臂上的衣物全扔在地上，吩咐莫言白保持十步距离，人多时提供强弩支援。他匍匐前进，消失在林子里。 过了会儿，莫言白也匍匐在地上跟进，随即听到前方传来厉喝声和惨叫声，只一会儿，林子又恢复平静，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他爬了过去，赫然发现地上一具尸体，横刀是从下往上刺入，尸体的创口是从下腹进、锁骨出，死状惨烈，不过不值得同情。他啐了一口，继续往前。李赫好像加快了速度，前面的惨叫声开始此起彼伏，莫言白忽的起身，也往前快速跟进。 李赫在林子里，仗着身材和兵刃的优势，如同虎入羊群一般。一开始，还想隐匿踪迹，一个一个猎杀。后来觉 得这样太慢，姜月还在茅厕熏着呢。索性不藏了，利用树林里的地形，拿着横刀左刺右劈，一下子撂倒七八个人。远处也传来一声惨叫声，好像元昊也在追杀刺客。 李赫撂倒七八个人的同时，也暴露了自己的位置，剩下的刺客全部朝他这边围了过来，他四周传来沙沙的脚步声。不能等他们合拢，李赫朝一方突进，对方听到他的脚步声，也循声追来。莫言白也跟着追了过去，形成螳螂扑蝉黄雀在后的局面。 刀下的刺客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半边肩膀被横刀削去，血淋淋地倒在地上。与此同时，李赫身后闪起明晃晃的马刀朝他劈了过来，他执刀横拨，挡开这刀。另一边又刺来一刀，来势迅猛，李赫朝被他压着刀的刺客方向猛地一冲，将那人撞翻在地，堪堪避过后面那刀。此时压在地上的刺客紧紧地搂住他，这可是非常危险的事情。刚想结果了地上那位刺客时，头上又听到破风声，一把明晃晃的马刀从上而下劈了过来。 莫言白出手了，强弩‘噗、噗、噗’如暴雨般射出，三支弩箭透胸而过，在刺客身上留下三个血窟窿，刺客缓缓倒下。紧接着瞄向李赫后方这位刺客，又是一顿暴射，弩箭打的林子里的枝叶噼啪乱响，又一个刺客倒下，李赫随即解决了身下这位。 卖糖葫芦的正在悄悄地靠近，卖羊肉串的向他打了个手势，凑过 来耳语道：“恐怕没几个活着的了。不是咱们不行，是对手太强，就凭咱们剩下这几个无异于以卵击石。要不就战死当场，要不咱们远走高飞隐匿于江湖，要不就投降于公主，断不能回临夏。” 卖糖葫芦的内心翻腾，放弃任务相当于做了逃兵，临夏的勇士何时变成这番狗熊的模样。李赫他们都是知道的，他是公主的未婚夫，他是临夏牧民心中的英雄。左骨都候土禄冈吉命令他们执行刺杀任务时，他们就感觉这是下作的任务，无奈家人被左骨都候大人拿捏着，不得不执行。想不到李赫如此强悍，突发袭击之下居然能反杀他们这么多兄弟，确实战下去已经毫无意义。 对面还有三个高手，且公主和侍女还未出手，自己已无完成任务的可能，剩下还有四五位兄弟的性命就拽在自己的一念之间，他内心在颤抖，第一次做这么艰难的抉择。战死当场，家人肯定哭泣伤心，而且死的憋屈。远遁意味着抛弃所有，以后就孑然一身孤独终老。投降公主，以后说不得还能杀了左骨都候替死去的兄弟们报仇，最终能和家人团聚。 “罢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咱们降了吧，向月亮公主投降，不必羞耻！”卖糖葫芦的终于下定了决心。 卖羊肉串的终于面露欣喜，说道：“都听你的，回头找左骨都候算账去。” 李赫和莫言白正逮住一位刺客， 刚想抹了他的脖子，离他们十几步距离的林子里闪出两位汉子，双手高举，口中喊道：“手下留情，我们降，我们降了。” 被摁在地上的刺客原本还在用力挣扎，听到同伴投降的声音，身体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软了下来。 元昊从他们侧后方迅速靠了上来，缴了他们的兵刃，抽下他俩的裤带，将他们绑起，押到李赫身边。 李赫满脸都是血渍，恶狠狠地说道：“你们咋投降了呢？我还没玩过瘾呢！元昊，将他们松绑，拿起兵刃给你们十息时间，老子陪你们玩到底！” 卖糖葫芦的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痛哭道：“驸马大人，是小人们的错。我们不该执行左骨都候大人的命令！” 卖羊肉串的也跪在地上，拼命磕头道：“是啊，俺家人都被左骨都候大人控制着，不执行他的命令，我们家人都得死啊！” 李赫动容了，原来是东夏部的左骨都候想要自己的命，派了心腹勇士来刺杀自己。他不假思索道：“还有多少人，将他们都喊过来，随我见你们的公主去。我靠，难怪都招呼我身上，姜月屁事没有！” 战斗结束，李赫开始忿忿不平。 赵晗、张芮和姜月主仆三人从茅厕里出来，贪婪地呼吸着外面的新鲜空气，经历过生死，经历过血腥弥漫和屎臭熏天，才知道外面的空气是多么美好。莫言白拉着赵晗和张芮，说道：“主公还在追杀刺 客，让我先护送你们回家。回头主公会去找你们，今日你俩救了他一命，他一定要登门拜谢！” “哪里，哪里。” 赵晗和张芮两人尚惊魂未定，懵懵地跟着莫言白出了永乐寺。 第一百六十五章 永乐寺遇刺五 李赫是故意让莫言白支开赵晗和张芮的。天子脚下的永乐寺出了这么大的刺杀命案，留下这么多具尸体，这件事廷尉、刑部、河南尹一定会缇骑、捕快四出，将洛阳翻个底朝天。如果知道是临夏羌人在洛京捣的鬼，不说与西炎开战，姜月是临夏公主肯定要惹大麻烦，不能让人知道是临夏羌人干的。留下的都是死尸，死无对证。这么大的事让谁来背锅呢？洛阳城内谁对自己仇恨最大，自己死了谁最高兴，这个锅就让谁背！因此，他密令莫言白通知左卫府，自己的部下遇刺，羊轶怎么会置之不理？将事情闹得越大越好。 看着赵晗、张芮走远，他立马将人带到姜月面前。姜月一脸错愕地看着跪在地上不断磕头的那几个人，她不认识这些人，但从他们口中知道今日刺杀是左骨都候下令干的时，她美目中闪出一丝凌厉的寒意。好个左骨都候，阴险小人！成天在父亲身边出歪主意，现在算计起我的男人了，打的是什么主意？杀了李赫，把我当成筹码和哪个部落联姻？ 他们也是奉命行事，留着以后给自己当个证人，向左骨都候当面对质，让部族长老发落他。她打定主意，红着脸说道：“你们是我东夏部众，幸亏驸马无恙，要不你们就给他陪葬吧。你们既然没伤到驸马，又是奉命行事。本公主就网开一面，免你们死罪，留在我身边将功 赎罪吧，有朝一日带你们回去见家人。”她必须将李赫的身份坐实了，所以称李赫为驸马。 卖糖葫芦的汉子叫阿加吉，卖羊肉串的叫亚拉吉。包括等候接应的，只有他们五人幸存。面对李赫，他们甚至头都不敢抬起来，这辈子心里的阴影恐怕挥之不去了。他们虔诚地亲吻姜月的鞋子，为公主赐予他们新生而卑微地表示臣服。 李赫在他们边上耳语了几句之后，迅速让他们乔装离开。他们五人就近从永乐寺无人处翻墙而出，直奔石琮府上而去。 当事人不能走，要配合公人做笔录，描述当时的经过。李赫和元昊浑身是血，像是在血水里泡过一样，看着遍地的羽箭、尸体，他们俩就像煞神一般守护着现场，不准任何人靠近。 寺里的僧人，平日里都养尊处优，如此血腥的场面他们哪敢靠近？一位住持模样的老僧双手合十，远远地高声宣诵了声佛号，道：“南无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施主是否受伤，老衲有跌打止痛药。” 李赫揖礼道：“佛祖慈悲，没让阎王收了我去。麻烦禅师，赶紧遣人去河南尹报案，我在此保护现场，望官府能及时查出幕后元凶。” 那老僧这才反应过来，立刻遣人去官府报案。不到半个时辰，副将陈骧率领李赫的左卫府翊一卫第二队的两百名兄弟们赶到永乐寺，黑压压的左卫军将永乐寺围得水泄不通。陈骧和队 长周正率二十名军士在小沙弥的指引下来到了李赫的刺杀现场，看到现场宛如沙场一般惨烈，动容之下为他俩叹服。 听报案的沙弥说永乐寺有几十名刺客刺杀朝廷官员，刘冕一听这个案子脑袋嗡的就大了起来，大骂道：“年三十出这么个案子，还让不让人过年了！”不敢怠慢，河南府的衙役们也呼啦啦地来了近百人，有捕快、衙役、仵作。一旦现场勘验属实，此案将被列为西炎朝有史以来第一大案，不过此刻皇上应该尚未知晓，必须要在皇上过问此事前将案情捋个脉络出来。他知道此事非同小可，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这就是刘冕被司马鉴看重的原因。 他亲自带队，赶往永乐寺，快到永乐寺时，看到永乐寺已经被禁军包围。暗忖道：“哪支禁军这么神速，看来里面的苦主和禁军有关系喽，此事断不能轻了。” 左卫军看到河南府尹亲自率了衙役过来，没有阻拦。到了门口，刘冕下轿，片刻不敢停留，率领衙役捕快直接进入永乐寺，来到刺杀现场。 陈骧等看到刘冕亲来，便老远作揖拜道：“有劳刘大人除夕夜亲来，陈某奉左卫府羊将军之命，协助刘大人保护现场。” 刘冕看着这惨烈的现场，脸色凝重，双手一拱，说道：“陈将军为何亲来守护？” 陈骧一指李赫道：“左卫府八品侍卫李赫，宿卫太极殿、太子侍读。今日被几 十名刺客围攻，好在武艺精湛堪堪自保，刺客未能得逞。如果发生在其他人身上，结果就不好说了。望刘大人秉公办案，揪出幕后主使，给左卫府一个公道，给李赫兄弟一个公道。” 刘冕心道：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拿左卫府向我施压，他是太子侍读我能不尽快破案吗？再说被杀的全是刺客，看他一点事都没有，着什么急啊。他慢条斯理地说道：“陈将军放心，刘某添为河南府尹，自会秉公办案，给李赫一个交代。”说完，他大手一挥，手下捕快、衙役、仵作全都各就各位地忙碌开来。 刚忙碌开，只听永乐寺门外又有大队人马飞驰而来，刘冕道：“是廷尉大人到了。”刚走了几步想上前迎接，便作揖道：“李大人神速呐，下官才到您就到了！” 李赫就见一位身着华丽的深紫色紧身长袍，驾一匹黑马直奔而来，两边的衙役、捕快纷纷向两边避让，后面还紧跟着两匹骏马。他们直接奔到河南府尹刘冕面前停住，下马。他就是廷尉李挞，据说他精通律法，其祖、父都曾在廷尉这个位置任职。其后跟着两位神色内敛，眼中精光暗蕴，气息悠长的汉子，后来知道他们是负责逮捕的廷尉左、右监，不仅与绿林侠盗颇有交情而且武功极高。 与陈骧也是熟人，李挞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便一眼朝满身是血的李赫看过来，目光略略透出了 些惊讶，他问道：“你便是遭到围攻的苦主？” 第一百六十六章 廷尉李挞 李赫揖礼道：“是，见过廷尉大人。” 刘冕低声介绍了下李赫的来头，李挞这才点了点头。左卫军的队副又是太子侍读，有这身手在情理之中，但看到地上刺客尸体的数量，着实也是骇然，都是一招毙敌，这位少年侍读能力之强恐怕还在左右监之上，太令人刮目相看了。他姓李，应该与自己是族人，他是受害方又是天子近臣，自己不能马虎。如此英才少年，应当受到重点保护。 刘冕看着李赫和元昊身上全是血渍和污秽，说道：“李侍读，可有受伤？同伴有无伤亡？可有目击证 人？” 李赫作揖道：“刘大人，阎王爷不收我，在下所幸无伤。吾弟背上中了一刀，流了些血也无大碍。这位是临夏公主，她们主仆三人是证人，还有国子学的赵晗和张芮也是，在下已遣人护送他俩回府。” “下官见过公主！”刘冕作揖拜道。 李挞也不敢托大，也忙揖礼拜道：“拜见公主。”心想，牵涉到邻邦，此事干系重大。 姜月看起来面色憔悴，显然受到很大的惊吓。她轻起朱唇说道：“两位大人免礼，李侍读今日陪同本公主游玩永乐寺，怎料堂堂西炎京城会发生如此凶险之事，本公主对西炎非常失望，望两位大人为我们做主，彻查此事。”说完便好像站立不住，盈盈欲坠一般，还好边上两位侍女将她扶住。 刘冕老脸微红，京都治安出问题确 实是他河南尹的责任，邻邦公主这是在骂他呢。他说道：“烦请李侍兄弟几个叙述一下刚才的经过，捕快办案看看是否有迹可循。今日是除夕夜，想必你们都已疲惫，叙述完这里就交由我来处理吧，本官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答复。李侍读府外我会派人保护，以免刺客再来行凶。回去好好过个年！初二，烦请李侍读再次前来河南府叙述刺杀的详细经过。” 李挞觉得刘冕说得还算有理，便说道：“现场的蛛丝马迹我们会找，你只要说清楚经过就先回去过年吧。过几日我再上门了解情况。 李赫抱拳拜道：“那就劳烦两位大人了，受某一拜。” 李挞忙上前托住李赫，李赫身上一股血腥味和骚臭味传入他的鼻子，心道：的确是苦主，太子侍读遇刺之事不是小事，自己可不能怠慢。他说道：“李侍读受惊了，本官定会全力侦破此案。” 接着，李赫、元昊、莫言白便各自描述当时的情况。羌人和汉人长相本来就无甚区别，阿加吉和亚拉吉当时刺杀李赫为了不露马脚，要求全体说汉话、穿汉服、用汉人的弓箭和兵刃，所以全身上下都看不出是羌人。仵作们仔细地检查了尸体，都发现不了蛛丝马迹，反而看着残尸断臂，暗叹这位年轻的太子侍读身手了得，以后一定是封候拜将之人。对现场勘查、询问一点不敢马虎，终于在一个小沙弥身上 问出了些有用的情况，小沙弥说看见有人从西侧围墙翻墙而去，说明有几个刺客逃离，那么追踪到刺客的去向是破案的关键。 永乐寺的僧人们也被今日的场面给吓着了，先是血腥的杀戮场面，然后又是禁军，又是河南府的捕快衙役，又是廷尉统统挤在这小小的寺庙里，一时出现人满为患的景象。 李赫三人描述完毕，便向李挞、刘冕告辞。陈骧、周正率领左卫军撤离现场，一路护送他们回到府中，婉拒了李赫邀请兄弟们入府吃酒的好意，领着军士回左卫府向羊轶复命。不过他们对李赫一个小小侍卫能有这么大的府邸颇受刺激，只能感慨士族子弟就是豪气。 听着城内越发密集的爆竹声，年味越来越浓。第一次在洛阳过年的家人们正欢欢喜喜地张灯结彩，准备年夜饭，等着主公回来一起欢度除夕夜。结果等来了浑身是血的李赫，他们一脸惊恐地将李赫三人迎进府中，红儿看到李赫浑身是血，心中一疼，脸色煞白，险些晕了过去。等莫言白讲了事情经过，安抚了大家情绪后，众人才放心地各就各位继续做手头上的事。 姜月脸上颇为尴尬，是她自己部族造的孽，内心十分过意不去。吩咐自己的侍女服侍元昊净身更衣，将伤口洗净包扎。遣开万般不愿的红儿，自己亲自服侍李赫沐浴更衣。 房间里的浴盆已经放满了热水，袅袅升起白 色的水汽，屋子里像是起了场大雾，暧昧的味道也逐步浓郁了起来。赤着上身的李赫此时乐开了花，因祸得福啊！他调侃道：“喂，别一副死了老公的样子好不好，你老公我不是好好的吗？” 姜月啐了他一口，道：“你不生我的气？”抱起他脱下的血衣外套扔出屋外。 “干嘛生你的气，此事与你何干？你在我身边，就是我天大的福气。”李赫一收嬉皮笑脸的样子，深情地看着姜月。 姜月被他看得俏脸通红，娇艳欲滴。真受不了这家伙的眼神，一副色眯眯的样子，感觉自己随时会被他吃掉一样。她拿起一块毛巾，泡到浴桶里浸湿，小心翼翼地给李赫擦拭起来，尽量避开他敏感地带。 李赫享受着月儿的温柔，月儿柔若无骨的小手触碰着自己的肌肤，痒痒的非常受用。。。。。。 在这旖旎的氛围中，他岔开话题，就今天的事情说道：“阿加吉和亚拉吉几位要隐匿好，不能让他们抛头露面。此次我要借题发挥，石琮父子在，对我们始终是个威胁，趁此机会除掉他，则是大快人心之举。” 姜月奇怪地问道：“为什么会大快人心？” 李赫耐心地说道：“石琮为何敢与皇族斗富？还不是依仗他老子当过大司马，依仗贾家为之撑腰？百官包括皇上对他早就看不顺眼了，苦于抓不住他什么把柄。他们父子除了嚣张点之外，并无其他忤逆之 处，今日我吩咐阿加吉等不隐藏行迹，将衣物兵刃藏匿到石府，河南尹的捕快一定会顺藤摸瓜寻到石府，一旦有了物证，皇上是不会给石琮父子机会的。” 第一百六十七章 因祸得福 姜月还是有一丝担忧，沉吟道：“河南尹不会只凭几件衣物和兵刃就断石琮父子是幕后主使吧！” 李赫笑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何况有物证？对皇上来说，石琮就是头肥猪，石家巨万家财都是来路不明之物，皇上取之心安理得。除掉石琮得巨万财富，削弱贾家，得百官凝聚，百姓拥戴一举数得，何乐不为？” “阴险狡诈之徒，离我远点！”姜月故作惊恐状，佯怒道。 李赫一把握住柔荑，用舌头舔了一下，色眯眯地说道：“公主，小生今日身心俱乏，能否入桶与小生共浴？” 姜月全身起了鸡皮，打了个冷战。不知他是本性流露还是故意为之，总之真假莫辨。心里莫名慌乱起来，紧张地喊道：“滚，下流！找你的红儿洗吧，我不伺候了。”忍不住落荒而逃，身后传来李赫得意的大笑声。 红儿？他倒想叫过来服侍自己洗，可不是被你赶走了嘛，做事情有始无终，唉！他叹了口气，刚拿起毛巾自己擦拭着。姜月从门外又探头进来，说道：“我想回趟临夏。” “干嘛？”李赫停住了手中的动作。 姜月一双美目中透着些凌厉，说道：“回去讨公道，心里憋得慌。” “别想一出是一处的，咱们刚来洛阳，什么都刚开始。要回也要过段时间，我陪你一起去。你一个人我怎么放心得下！”李赫正色道。 姜月眼神变柔和了，眼珠子多了 些水雾，迷蒙起来。她点了点头：“好吧，听你的。”说完便消失了。 只听李赫在屋里喊道：“喂，别走啊！小没良心的，我背上擦不到，快回来给我擦擦。。。。。。” 元昊这边，第一次由女孩子服侍他洗澡。那两位侍女登木塔时，已经被他牵过手，倒是大大方方没那么忸怩，反倒是元昊死活不肯脱衣服。一位侍女吃吃笑道：“这个呆瓜，还怕被咱俩看了去。” 另一位则心疼他背上的伤，柔声道：“背上还疼吗？” 元昊红着脸答道：“不疼。” “你自己别动，伤口得擦拭干净，不弄干净会流脓的。你一个大男人紧张什么？你自己又擦不到。乖，姐姐给你看看，把衣服脱了。”她试着去脱元昊的衣服，这时元昊倒是乖乖地任由她脱了去。 多年跟着赫哥训练，元昊也是肩膀宽阔，肌肉发达。块状肌肉，黝黑皮肤，整个人像铁柱一般。两位侍女也是看得眼珠子发亮，好有男人味。可她们看到背上那道触目惊心的刀伤时，心痛不已。特别是撕开背上和创口黏连的衣服时，这个铁汉子也不免龇牙咧嘴地直冒冷汗。 创口已经渗出黄色液体，红红的肉翻在外面，如同两片肥厚巨大的嘴唇。侍女强忍着悲伤和心痛，轻轻将他擦拭干净，面对如此大的伤口她们不知所措，赶紧向李赫汇报元昊的伤势。 李赫刚好洗完澡，一听元昊的伤势， 心知必须做缝合术，可府里没人会，洛阳城内也找不到会此术的医生，华媢远水解不了近渴，早知道当时带她一起来了！当机立断决定自己亲自来还靠谱些。他让侍女取了壶烈酒，找根细一点的刺绣针，一团蚕丝线和伤药备用。让莫言白、杨磊和邢仲、罗布、罗拓等几个少年来观摩，早点让他们也学会简单的创口缝合术。 他站在元昊后面仔细看着，这伤口长八寸，估计得缝三十针以上。不用安抚元昊，经历了这么多，早已练成了铁汉子，这点痛他能忍住。他先用烈酒将创口消毒，用火将针烧红弯成月牙状，蚕丝也放在酒里消了毒。一切准备停当后，开始作业。 整个过程元昊咬着一块木头趴在榻上一声未吭，只是鼻子呼吸有些粗重，一直到手术结束才昏死过去。应该来说李赫的手术还是比较成功的，虽然伤口缝合得歪歪扭扭像蜈蚣一样，但毕竟缝回去了，一些血丝渗出创口，李赫将血丝拭去，敷上伤药。回过头问道：“机会不多哈，你们都看清了么？” 两名侍女和这帮大大小小的男人应道：“看清了。” “这是非常重要的伤口缝合术，操作简单，以后自己人受伤，只要有烈酒消毒创口和针线，伤愈是很快的。他现在还不能动，等伤口的新肉长回来就可以动。我向月儿求个情，就劳烦你俩在这里照顾元昊，行么？”李赫看 着两位侍女说道。 她们红着脸没说话，照顾他没问题，只是他解手怎么办？自己姑娘家的，哎呀，羞死了！李赫才不管，作揖说道：“嗯，你俩不说话就是默认答应了，我替元昊谢谢你们。” “哎。。。。。。”两名侍女跺了跺脚，张开嘴终于没有说出不愿的话来，算是答应了。既然答应了，她俩便红着脸开始收拾起元昊的房间，面对一个重伤者，她们得日夜陪着，吃睡在一起。 李赫则率领一帮大老爷们和猴崽子扬长而去。 只听杨磊说道：“老大，什么时候也给我安排两个侍女呗，我一个大老爷们日子过得太清苦了。。。。。。” “滚，等你受伤再说。” “早知道不去采购劳什子的东西了，怎么也轮不到元昊受伤。。。。。。” 董嗣一脚踏入李府，就感觉到他府中与别人家的一些不同之处。到处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府中络绎往来的仆从们，脸上都洋溢由内而外的自信和幸福。府内异常干净，感觉这里人人平等，没有打骂声，所有人都井然有序地忙碌着。感觉这里的一切都那么的平静祥和、欣欣向荣，让他心中非常舒服。 洗过澡，李赫神清气爽。刚才让红儿准备百十个红包，钱不多，准备让大伙开心一下。邢仲这几个小屁孩难得见到李赫，满心欢喜地当着李赫的小跟班，他走到哪自己就走到哪。 李赫见大伙将宅子修缮 打扫地一干二净，将这里当做自己的家，他也打心里高兴。自己门口为啥不弄副对联呢？太对不起自己的名声了嘛。他让邢仲找来笔墨和红纸，沉吟了一会，想着这宅子里住的家人都来自各地，便提笔写道：五湖四海皆春色，万水千山尽得辉。横批：万象更新。 罗拓眨巴眨巴眼，好羡慕主公，提笔就能写出自己什么也看不懂的东西。 第一百六十八章 过年琐事 他捅了捅罗布小声说道：“哥，上面写的是啥？” 罗布粗声粗气地说道：“这是毛笔字，主公写的很好！” “谁不知道这是毛笔字了？我是问你上面写的是啥字？” “毛笔字。” “。。。。。。” 李赫哈哈大笑，说道：“别急，过完年让你们读书识字，可不许偷懒啊，不然没饭吃。” 罗氏兄弟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傻乐呵，邢仲则静静看着对联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李赫朝他们拍了拍脑袋道：“你们把对联贴到门口，然后把鞭炮铺开，吉时一到我一声令下，你们就给我点火，别出岔子，明白了没有？” 几个少年胸脯一挺，齐声说道：“明白了。” “嗯，去吧。我看看伙房准备的咋样了。” 他施施然往厨房走去，路过厅堂，看见已经铺好了六张圆桌面，上面各摆放了六道凉菜。有腐丝拌木耳、什锦豆芽、猪耳冻、莲子羹、孜然羊肉等。李府的规矩，大伙吃饭不开小灶，一日三顿都在一起吃，因此年夜饭也不例外。不错，看着蛮有胃口，现在邢老头这伙房应该是最忙的时候，大伙儿别的事早就忙完，就等着开年夜饭啦。 厨房里的炊气袅袅，伴随着浓郁地柴火味，看着摆满案板的菜肴，有已经绑了红绸的猪头、羊头、白切肉、烧鸡、烧鹅、卤鸭、红烧黄河大鲤鱼等等，李赫叹息一声，不知道爹娘、义父、 芹儿丫头和九儿咋过的年？哎，聚少离多啊~~他们都在一起过大年多好！ 邢老汉看到李赫下来厨房，拽着他的衣服往外扯，说道：“主公，厨房油污之地，快出去吧，别弄脏了衣裳。我在这，你还能不放心吗？” 李赫笑道：“不是不放心，我过来看看你们准备的怎么样了。缺人手不，反正我也闲着没事干。” “林嫂、钱寡妇、吴兄弟、孙兄弟等十几个在呢，不差你。各个都是一把好手，通知大伙可以坐下了，一会儿就上菜。” “得嘞，一会儿送几个菜去元昊房里，他不能上桌。”看着厨房里风风火火忙着的一帮人，李赫嘱咐了一声转身离去。刚转回大厅，向回廊走去。 门子也带着董嗣去找李赫，刚好在回廊遇上。 “姑父。”李赫高兴地上前鞠躬作揖。 “嗯，听说你遇刺了，但安然无恙。”董嗣笑着说道，他对自己的侄儿还是很有信心的，勇冠三军的人物，一点都不用操他的心。 “是，今日带姜月去了永乐寺，遇到这档子事。先喝喝茶，容我细细禀来。”李赫拉着董嗣步入大厅的东暖阁，两人在暖阁相聊甚久。 外面的天阴了下去，夜幕快要降临，外面炒豆般的爆竹声越来越密集。李府的爆竹声、鞭炮声也响了起来，大伙站在屋檐下捂着耳朵看着火光在浓密的烟雾中一闪一闪，不约而同祷告道：“望 老天爷保佑我们家主公岁岁平安，永世幸福。望我们李府日子过的越来越红火！” 原本是一群乞儿，机缘巧合之下遇到了恩公。这是他们记忆当中过的最踏实的年，最有盼头的年，最热闹的年！李赫等又没有家主的架子，席间热闹非凡。董嗣是家主的长辈，大家都先将酒敬向他。然后有同桌互相敬酒的，也有排着队敬李赫、姜月的，也有拉着莫言白灌酒的。除夕夜大家撒着欢地疯喝着，行着酒令，愿赌服输。杨磊好不快活，凭着护送了几次姜月，和侍女们混了个脸熟。他大大咧咧地坐在姜月侍女那桌，用他自己的话说羡慕别人不行，机会得自己创造。他殷勤地向两边侍女夹菜，敬酒。结果，大年三十第一个倒下的就是他，姜月的这些侍女们都是海量，杨磊哪扛得住整桌人，到了年初二酒才醒，后悔地哇哇直叫。 红儿乖巧地坐在姜月的下首，她不会和姜月争宠，虽然这里只有她服侍过这个男人，自己已经是他的女人，她依旧保持初心。她知道自己就是个丫鬟，身份还不如九儿。对这个男人来讲，她除了会做些杂活，陪他睡觉、生孩子之外，什么都不会。他是好男人，对乞儿尚且如此，这辈子一定不会负自己。因此，她不会强求名分，这辈子能在他身边就足够了。她恬静地坐在那儿，看着众人闹哄哄地拉着他灌酒，她 很享受这种情景，这种大家庭融洽的氛围，自己算是苦尽甘来。她怜爱地看着他，不喝一滴酒，就等着他醉了后服侍他，替他醒酒，替他暖被窝，替他生孩子，想到这里她不禁脸颊飞起了红晕。 原本想着搞点事情的李赫也醉了，洛阳第一个年三十就这么安静地躺在榻上打着呼噜一觉睡到天亮，甚至都没有觉察到合着衣服睡着了的红儿。被一阵鞭炮声惊醒过来，邢仲、罗拓几个孩子在院里放鞭炮玩。 天已大亮，红儿的香味便传到他鼻子里，转眼一看，红儿穿着衣服趴在床榻边上睡着了。他心里翻腾着一丝暖意，爱怜地亲吻了下额头。唯恐惊醒她，便轻轻在她身上盖了一件衣服。 他走出房门，手上拿着红包，向院子里的孩子喊道：“你们几个去把人都叫到这儿来，我要发红包啦。” “哦，哦~~~发红包喽，主公要发红包喽，去主公房前集合喽。”孩子们蹦蹦跳跳四处去喊人。 不一会儿，房前挤满了人，大家还沉浸在昨夜的狂欢当中。包括杨磊在内还有七八个还醉在床上，李赫道：“错过时辰就不发了，谁叫他们贪吃酒，他们的红包给大家当福利，买些好菜，今晚再灌他们好不好？” 众人嘻哈笑成一片，都高声叫好。挨个给李赫贺新年，欢欢喜喜地领了红包。红儿被喜洋洋的声音吵醒了过来，感觉自己身上披着 他的衣服。衣服散发着浓浓的男人的气息，有点心醉，妮子心里欢喜地舍不得脱下来。 李赫又说道：“过了今日，明日咱们就得努力啦。莫言白负责教孩子们念书识字，我要去办个造纸坊自愿跟我去的举手！”唰的一下，呼啦啦举起一大片。 第一百六十九章 大年初一 “你们几个小鬼瞎起什么哄，跟着莫言叔读书认字去。”李赫指着邢仲、罗拓笑骂，接着说道：“还有邢伯，邢仲在这儿念书，您就别跟着去了。厨房里的去两个，没人做饭可不行。府里主要留孩子，老人和女人，青壮年的都去，造纸坊那边赚了钱给你们娶媳妇。哈哈！” “大年初一有什么好事这么热闹啊？”董嗣从西二厢房转了过来，刚好听到李赫要给下人们娶媳妇的话。 李赫见是董嗣，便拜道：“姑父新年好！就是造纸坊的事，我寻思着带些人过去，比在当地找靠谱些。” “唔，奉旨办造纸坊，没人敢搞什么幺蛾子，当然自己人过去好使唤些。明日不是要去见李挞吗？他算是你的族亲，以后可以和他多多来往。廷尉、河南府肯定会把刺杀案当成第一要务，这关系皇城安全，皇上必定责成尚书台督办此案。三堂会审呐，你这案子不小。”董嗣眼睛里泛着光芒，如果赫儿不显山露水便扳倒石家，无疑他是关中陇西这些世家中最有谋略的后辈。 李赫笑道：“那必须的，为民除害嘛。” 董嗣瞪了他一眼，李赫赶紧闭嘴。这时门子跑来禀报：“主公，门外来了几顶轿子，说是来给董大人和您拜年的，这是他们的名帖。” “哦？”董嗣和李赫对视了一眼，将名帖拿过来一看。上面写着：荥阳郡太守周峎、弘农郡太守蒋飞、上洛 郡太守杨怡成、平阳郡太守栾涛。他们都是洛阳附近的太守，大年初一来家拜年显得有点隆重了吧！ 底下还有张名帖，张芮和赵晗的名字赫然跃于纸上。嘿，这俩小子不去给自己族老长辈拜年，倒上我这儿来了。蛮有情义嘛，李赫心里暖呼呼的。 姑侄二人出门迎接。那几位太守显然属于自来熟的那种人，见到董嗣和李赫就像是多年未见的老友，上来便双手抱拳贺道：“哎呀，董大人、李侍读，恭喜发财，恭喜发财啊！”说着另下人将贺礼抬了过来。 董嗣也忙作揖道：“诸位府君，如此大礼董某哪当得起啊，快快请进。” “一些本郡的特产而已，不成敬意，董大人莫嫌弃才是。” 李赫亦拱手拜道：“恭喜诸位府君发财，你们大驾光临寒舍，蓬荜生辉啊。”他笑眯眯地逐个作揖。 太守们定睛看着这位近日灼手可热的小伙子，闻名不如一见。昨日的事已经传遍整个洛阳，凭一己之力斩杀二十几名刺客，啧啧，了不起啊！加上之前在聚香楼怒揍石庞，一首《将进酒》脍炙人心，难怪圣眷加身，太子侍读不是想当就能当的。他们初一赶早过来给董嗣拜年，其一是想劳烦董嗣第一时间将自己治下的盐务对接，各府压力大，盐政署早开一天是一天，马虎不得。其二就是想见识见识这个冉冉升起的后起之秀。果然气宇轩昂，胸襟锦绣， 眼射寒星，眉如刷漆，身材高大，虎背熊腰，看的是暗自赞叹。 “李大哥。”他们后面响起了两位少年的声音。 李赫知道是赵晗和张芮俩人，便应道：“不是说好了上元节喝酒，怎么今日便跑来我家？” “您是我辈之楷模，我们敬佩的紧，等不及便来看看您。”张芮一脸崇拜像。 赵晗则作揖道：“若不是亲眼所见，吾不信那些道听途说之言。张兄所言极是，赫兄确实当得上吾辈之楷模。” 四位太守诧异地看着他们，李赫呵呵笑道：“他们是国子学的学生，昨日永乐寺我们碰巧在一起。” “哦，这就难怪了。” “府君，里面有请，请你们品品好茶如何？”董嗣相邀道。 “哈哈，早听闻董大人府中有好茶，咱们恭敬不如从命！请。” 主客相聊甚欢，董嗣给他们吃了个定心丸后，起身告辞。临走时，弘农郡蒋府君悄然问道：“董大人，令侄可有婚配？” 董嗣笑道：“他去年与荀家结亲，蒋府君何故此问？” 蒋飞道：“可惜，本郡杨家有一女才艺双绝，尚待字闺中。本官觉得此女与李侍读乃天造地设的一对，既然令侄已婚配就当我没说。” 董嗣呵呵拱手笑道：“承蒋府君这份情，董某代侄儿谢过。” 赵晗的祖父是前任三品中书令赵甫，张芮的祖父为前任三品散骑侍郎张统。他俩得以进入国子学念书，是受了祖荫的。他俩在李赫 面前立刻变成小弟，缠着李赫教他们武艺。李赫笑道：“你俩练武？开玩笑吧，练武可是很苦的事。” 他俩一听就不高兴了，道：“小瞧我们是不？泼粪那招我们可是急中生智，神来之笔。说明我们有练武的天赋！读书苦不苦，俺俩不是照样挺过来了吗？” 李赫无语，他俩那天的粪的确如天外飞仙。 “真要学？” “真的，大年初一来给您拜年就为的这事，昨天太刺激我们了。”张芮脑海里还呈现李赫大杀四方的血腥场面。 李赫笑道：“好，你们就跟着李元昊和莫言白学吧，我可没那么多时间带你们。李元昊的身手你们也见过吧？你们和他差不多年纪，看看人家再看看你们自己的小身板，啧啧！” 赵晗俩人低头看看自己，人比人气死人呐，十五岁的元昊就像小版的李赫，全身肌肉隆起，可以独当一面。 “好吧，说定了，别反悔。我们可是有空就过来，还得管我们饭。”赵晗一脸无赖道。 李赫算盘打的哗哗响，说道：“管饭可以，不能白吃。你俩得教孩子们念书。” “呃。。。好吧。。。” 他俩走后，董嗣嘱咐李赫道：“今日得去几个地方，抓紧时间城内几个族老那边拜个年，东西我已经备好，这就出门吧。你这儿我就不回来了，回我那个小院子去。” “好的，姑父。”李赫知道来找董嗣的人肯定多，便不挽留了。 随着董 嗣，他们拜见了李氏宗族资格最老的族长陇西县公李泰，曾任太子洗马。此时他已经六十有三，病痛之下已然不能走路。得知李赫已任太子侍读，初一便来拜见自己，破例让李赫进入自己的卧室。 第一百七十章 洛阳石家 他躺在榻上，颤颤巍巍地握住李赫的手，只说了：“好、好、好！”一干族中执事告诉董嗣，老人已时日无多，一旦李泰仙去，李氏宗族执事必须开大会重新推举一位德高之人当族长。廷尉李挞清廉刚正，口碑很好，很可能他就是未来的李氏族长。之后又拜见了董家、裴家、卢家的族长，回到自己府中已经快天黑。 李赫叫过杨磊，让他找府中几个人穿成乞丐模样，大街小巷到处放风“刺客是石府派出的，石琮要誓杀李赫”、“永乐寺刺杀案幕后主使是石琮父子”等等。杨磊朝他竖起大拇指，幽幽地说了一句：“赫子，你够狠！”转身离去。 石家，拥有洛阳城最富豪的宅子，有个别名称“金谷园”。这座石家豪宅占地三十亩，东起羊角巷，南至宽尚街，西至故岚巷，北邻铜雀路。四周围墙高耸，传闻用糯米熬汤糊砖砌成，异常坚固，可以防火、防水。整座宅园的建筑为典型的五进院式豪宅，富丽堂皇，极尽奢华，所用材料选用了大量名贵的紫檀、酸枝、楠木、银杏、花梨、南洋杉和中国榉，做工精细，雕刻彩绘精美绝伦，达到无品不精，有形皆丽。园中高阁、回廊、亭台、水池、假山，一应俱全，其中人工溶洞堆砌之精巧与规模之浩大，堪称西炎第一。 石琮尽搜美女，先后纳了二十一房小妾，个个美若天仙，包括绿珠 在内，号称“石府二十一钗”，年轻貌美的婢女不计其数。石琮为这二十一房美妾挥霍掉了大量的金钱。她们分住院内长弄中各楼，按序各占一室。到了晚上，侍女端上盛有各姬妾牙牌的银盘，石琮随手翻一个，侍女就按牌上名字叫这个姬妾侍寝，宛如皇上翻牌子一样。 石家花园水榭香阁中，传来一曲荡人心魄的琴声，一个美若天仙的白衣少女随着乐声而舞，如空谷幽兰般，轻盈优美、飘忽若仙。宽阔的广袖开合遮掩，更衬托出她仪态万千的绝美姿容。石琮如痴如醉地看着美人曼妙的舞姿，几乎忘记了其他的妻妾，这是他最爱的宠姬梁绿珠，是他见识过最极品的女人，她能激起男人最原始的欲望，欲罢不能。那该死的李赫写的那首“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来形容自己的绿珠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绿珠姓梁，是边陲地区的白州人。梁绿珠自小出落得分外妖娆，颖慧明敏，令人有一种明艳动人、圆润如珠的感觉，因名“绿珠”。 “爹，下人来报外面突然有流言针对咱们石家，街上的百姓都在传，说这次永乐寺对李赫的刺杀是咱们石家干的。”是儿子石庞的声音。 石琮依依不舍地将目光从绿珠窈窕玲珑的身上移开，起身走到门口。看到石庞被下人抬着，腿上夹着木板半躺在软 椅上。哎！不知道这腿能不能接得回去，他皱了皱眉头。小儿子石勒站在石庞边上，小心地扶着哥哥。 石勒今年十三岁，长得孔武有力，自幼喜欢习武弄棒不爱念书，没认识几个字，但弓马刀剑样样娴熟。。只可惜石勒不是自己亲生的，是从胡人手中买来一个带孕的婢女，入府不到半年便生了个儿子。单身婢女无法养活孩子，石琮便给了一位没有子嗣的妾当儿子养。小子也奇怪，从小喜欢看石琮鞭打下人，残杀婢女等残忍的血腥场面，看到下人的惨叫哭喊声甚至还哈哈大笑，异于常人。石琮对此子颇为喜欢，暗自评价颇有大将之风。 他看着石庞道：“何惧流言？” 石庞狐疑地看着自己的父亲，说道：“爹，真不是你命人干的？” “此仇不报非君子。但这种下三滥的事，你爹不会做的，而且这才过去几天，就发生刺杀案。要真是我下的命令，那你爹就是头蠢猪。”石琮剖析给儿子听。“放心吧，不是咱们干的，清者自清。” “爹，你想过没？流言的矛头为啥指向咱家？”一旁的石勒问道。 “唔，你爹一生树敌颇多，暗中中伤咱家的大有人在。”石琮无所谓地说道。自己靠着东宫的大树，又掌着城内禁军，谁都动不了他。 石勒说道：“会不会是打断哥哥腿的李赫？自己演了个苦肉计来害咱们。” 石琮欣赏地看着石勒，嘉许 地说道：“嗯，不是没有可能。但居现场的惨烈程度看，那是真的刺杀，不是演戏就能演得出来的。李赫可以排除苦肉计的嫌疑，何况他只是一个小侍卫而已，和你爹斗犹如蚂蚁撼树。真正要小心的是那些皇族、诸侯王，比如王凯等人，咱们石家和他们结的梁子很深。” “嗯，孩儿知道了。”石勒点了点头。 石庞还是感觉一丝忧虑，自己已经吃了个亏，现在外面流言四起，的确对自家不利。他还是得让爹重视起来，便说道：“爹，这几日孩儿反思，是不是以前自己的行为过于嚣张，引起众怒、树敌过多。现流言四起，众口铄金，咱们不能大意啊。” 看着儿子忧心忡忡的样子，石琮还是感到一丝欣慰。男人经历过一些挫折才会成熟起来，这句话说的没错。他宽慰眼前两位儿子，说道：“庞儿说的有理，爹不会坐视不管。不过你俩放心，你爹什么风浪没见过？你尽管放心养伤，养好了去找李赫讨回公道。咱们石家怎能白白吃亏？他姑父的盐政司迟早是你爹的。” “呵呵，那就好。”石庞对自己的爹还是打心里崇拜的，毕竟这么大的家业都是爹置下的。当初爷爷分家产时，将家产分给了其他几个叔伯，唯独没给自己爹。爷爷向心有疑惑的奶奶解释，此儿虽小，后自能得。 石庞说完便吩咐下人将他抬回去，转身的时候瞥了一眼 里面的绿珠，不自觉动了下喉结。石勒看着兄长的断腿，恶狠狠地说道：“哥，无需别人，弟定帮你讨个公道！” 第一百七十一章 汝南王府 廷尉府，坐落在李赫、姜月、李元昊、莫言白和赵晗、张芮各自向廷尉书佐叙述着当时的经过，书佐事无巨细记录在案。李赫瞧了瞧，还有几个小沙弥也在做着笔录，当时现场看到的廷尉李挞和那两位廷尉监今日却没见到。书佐将他们的经过全都记录完后，便请他们自行离开。 出了廷尉府，他们一行又前往河南府，重新将当时的经过讲述了一遍，基本和廷尉府说的一致。同样没见到河南府尹刘冕，公事公办完后，李赫便回到自己宅府。 将人手调配好，着手计划前往汝南郡。 从洛阳出发往南五十里便到了颍川郡，再往南一百多里便到了汝南郡，汝南郡是汝南王司马量的封地，属于豫州地界。西边便是武侯诸葛亮的故乡南阳郡。地理上这里属于南北交界处，当地竹子、杏子、枣子、梅子、板栗、茶树众多，大多都是野生无人打理。百姓温饱问题尚待解决，哪有闲工夫去伺弄山上的野树。 李赫带着大伙进入汝南地界，一路经过定陵县、郾县，到了上蔡县境内。这里离汝南郡城平舆城只有三十里地，山上的竹子变得茂密起来，郁郁葱葱，重重叠叠。竹林外围杂草、灌木太过茂密，李赫等无法靠近。便命人一路将蒿草，芦苇，荆棘等杂草清理掉，开辟出一条小道。走近一看，竹林里横七竖八倒着无数的枯竹，有粗大的毛竹，纤细 的夹白竹、撑绿竹等，这些都是造纸的上好原料。汝河就在边上汩汩向南流去，对面就是大片的耕地，平舆城周边全是上好的小麦种植区，青色的麦苗从地里刚刚冒出一点小尖尖，就像韭菜一样。麦秸也是造纸的好材料，农户除了烧成草木灰育田别无他用，能卖些钱对他们来说是最好不过了。李赫心中有了底，此地具备办造纸坊的几个条件，有原材料，有水，有劳力，离都城近交通便利，当场决定就在此地，不再往前。 既然决定就在此地，那必须得先拜见地主汝南王。他命众人就此扎营、搭锅造饭，将汝河畔披荆斩棘清理出一块空地。自己则单骑带着一车佳酿，前往平舆城，手执长槊全副武装一路骑着黑雪，愈加成熟的他更有气势，路上行人纷纷侧目。 黑雪轻快地小跑着，没过多久便到了平舆城。守城卫兵看了李赫的腰牌，持军礼放李赫进城。平舆城不大，不比陇西城，这里外来商客少，一会儿便到了汝南王府。 汝南王属大国侯邑，邑两万户，地方七十五里，置上中下三军，兵五千人，可以说是最大的分封王。豫州刺史王蒙自认为是西炎朝最憋屈的刺史，事事都得请示司马量，自己沦为汝南王的附庸，别说和当年的刘豫州不能比，就连和二十年前的王浑都不能比。王浑好歹还兼任征虏将军，后迁任尚书左仆射。现在 东南战事已平，吴国已灭，这个豫州刺史就没了兵权。辖内治个匪患都得向汝南王借兵，自己刺史府区区几百个府兵面对整个豫州，连小偷都抓不过来。其实天下刺史不都这样吗？雍州刺史贾胥何尝不恼恨这点？新盐政的实施，董嗣势必被各地刺史、郡守们的拥戴。 汝南王府门前立着两只威风凛凛的石狮子，朱漆大门配九九八十一颗铜钉，朱漆大门上方悬挂着“汝南王府”的匾额。门前足足有一队二百人的带刀侍卫守着，一靠近便感到肃杀之气。 李赫早早下马，牵着黑雪慢慢走了过去。卫兵早早就看到远处走来一个外貌体态异常雄伟之人，不仅马匹神骏异常，这人也看着器宇轩昂，气势不凡。他们不敢无礼，上前问道：“此乃汝南王府，来人所为何事？” 李赫揖礼道：“某姓李名赫，奉旨前来拜见汝南王，烦劳兄弟通报一声。” 卫兵瞧了瞧李赫，说道：“你原地等着，切勿靠近王府。”便转过身向门内的人嘀咕了几声，便走回原来站立的岗位，纹丝不动。 王府前行人很少经过，异常安静。这种安静令人相当压抑，卫兵们虽纹丝不动，但他们的眼睛总是盯着李赫。那人的长槊和横刀明显不是军制兵刃，不是一般人能用得起的，此人一定是士族公子。尤其他那匹大黑马一定是大宛名驹，军人哪能不眼馋？ 不一会儿，门子出 来喊道：“李赫何在？王爷宣李赫晋见。” 李赫高声喊道：“某在此。” “解甲卸刃，交由卫兵看管！随我速速入内晋见王爷。”那人催促道。 李赫依规矩，一袭布衣进入王府。进入王府大门，前面便是一个练武场。随着门子走过练武场，便到议事殿。门子领着李赫从边上的游廊绕行，穿过精致得像江南楼阁般的池塘水榭，到了一处临水暖阁，午后的阳光洒了下来，照得池塘水面波光嶙峋，反光有点刺眼。一阵香气扑鼻而来，是食物的香味，惹得李赫的肚子一阵搅动，发出咕咕的声音。 门子在暖阁外禀报道：“王爷，人已带到。” 只听里面说道：“让他进来吧，哈哈，让本王看看皇上钦命的太子侍读。” 李赫一踏入暖阁，便看到放在中间的两个青铜鼎，里面烧着炭火。暖洋洋的热流扑面而来，霎时便有如沐春风的感觉。一位年逾六十的老人居中而坐，边上还坐着一位年纪比自己略长的青年。军司、中军师、监军、长史、司马、从事中郎等幕僚坐在两侧，都瞪着眼睛看着他。 他双腿跪下拜道：“臣李赫，拜见王爷，王爷千岁千千岁！” 司马量定睛仔细打量着李赫，看到李赫确实气度不凡，脸上绽出笑容道：“起，你奉皇命来我汝南郡置造纸坊，可有看中的地方啊？” 李赫道：“今日就为此事来拜见王爷，臣看中一块往西 三十里处，汝河西侧，临水靠山之地。特来启奏王爷！” 第一百七十二章 荆州楚王 “唔，那是一片荆棘丛生、无主之地，你尽管用去便是。替皇上办事需尽心办好，要地要人随时开口便是。坐下随本王用膳吧，来人，给李赫赐食。本王的幕僚都在此，你们好好亲近亲近，以后你少不得要麻烦他们。裴昂何在？”司马量并不看重造纸坊，他不相信造纸坊能创造出巨额财富，何况皇帝已经给了他权倾天下的显赫地位，已无所求。 “属下在！”一位青年站起，作揖道。 司马量向李赫介绍道：“这是汝南王府长史裴昂，一会儿他带你去平舆县令处开个地契，要多少地和人自己说。不必和本王客气！”李赫急忙道谢！ 司马量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说道：“这是本王孝敬皇上的，你不必道谢。” 汝南王边上的青年突然发话问道：“听说你陪我的太子哥哥读书，真的假的？他会背些什么文章？ 还听说你年三十那天遇刺，反杀二十多名刺客，太牛了。可敢与我帐下的公孙将军比试比试？” 他话音刚落，跪坐在一旁的一位大汉霍得站了起来。此人身材高大，和李赫一般高，膀大腰圆孔武有力，两只眼睛露着精光看着他，显然是楚王身边的一位干将。 李赫眉头一皱，原来上面这位青年是太子的弟弟，应该就是楚王司马伟。 汝南王司马量斥道：“伟儿，莫要胡说，太子性纯至厚，有诸多太师教导，虽经史不如你们几个弟弟 读得多，但对你们来说他是好兄长就够了。李侍读奉你父皇之命来汝南造纸，不是与你比试拳脚的。万一伤了他，你父皇、太子都要向你问罪。” 楚王司马伟撇了撇嘴道：“真没劲，我们兄弟几个被父皇赶出洛阳就藩，荆州一点不好玩，过个年都不能回洛阳看看母亲，只能跑到叔公您这里玩玩，还不让我过过瘾。” 李赫揖礼道：“原来楚王也在此，恕微臣不知之罪。如您喜欢，赫愿和楚地的勇士切磋下武艺，点到为止。” “好！父皇看重的人果然有胆色，孤喜欢。”司马伟拍手叫好，转念一想，又说道：“叔公说的对， 现在正值过年，打打杀杀地有违天和。难得碰巧遇见，今日咱们拼酒，你看如何？” 那位公孙将军也耳闻李赫的名字，心里颇有不服，一心想和李赫较量一番，但两王在此，他不敢造次，便悻悻地跪坐下去。 “楚王好雅兴，微臣全凭王爷吩咐。我从陇西带了一车好酒过来，王爷有口福了。”李赫不卑不亢地说道。 “哦？赶紧让他们抬上来。” 侍女们抬上食案，放在下首，李赫和幕僚们一样，跪坐在食案前。酒器、水果、卤牛肉，烤羊肉，孔雀肉，烤乳猪，烤乳鸽等佳肴陆续抬了上来，侍女在边上分成小块分别端上各位的食案上。 两侧置放了钟磬、瑟、琴、箫、笛、笙等乐器，随着乐师奏乐声响起，十几 个身姿曼妙的舞娘轻移莲步走了进来。诸女长袖曼舞，像是无数娇艳的花儿轻轻翻飞于天地之间，闻着沁人肺腑的女人香，众人食欲大增。 李赫将倒满酒的酒杯举起，遥遥敬向上首的两位王爷，正巧楚王也正看向他，两人相视一笑点头示意，喝完了这杯酒。这时，楚王放下酒杯，朝李赫走来，一屁股坐在李赫身边，探过身子在他耳边说道： “你说这些歌姬好看，还是我那些妹妹好看？” 李赫内心大吃一惊，看着楚王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不知道他葫芦里卖什么药。他不动声色地说道：“楚王殿下，有些玩笑可不能随便乱开，微臣怎敢妄议公主。” 司马伟笑道：“哈哈，看你紧张的。就是随便问问，这些庸脂俗粉怎比得上本王的妹妹们呐。” 李赫心道：太子木讷愚钝，他几个弟弟的城府一个比一个深，秦王司马柬拥兵最多，可看得出来他性格无心争天下。而眼前这个楚王，面如紫玉，一脸人畜无害的样子，但眼睛里精光闪烁，显然是腹黑之人，不得不防着点。他将杯中倒满酒，敬道：“殿下，微臣是从陇西郡山沟沟里出来的，没见过什么世面，不当之处请多多包涵。这杯酒敬您，以后用得着微臣吩咐便是。” “嗯，你的诗文、武功均相当出彩。能在太子身边侍读，相信父皇看重的还不是这些吧？”司马伟两只锐利的眼 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李赫，仿佛想透过眼睛看到李赫的内心。 李赫淡淡地说道：“殿下过奖了，赫只是一个普通的孝廉而已。天下举孝廉入宫的何其多也，谁都可以横槊赋诗。” 司马伟继续刁钻地问道：“哦？本王认为过于谦虚就是骄傲，你不屑与本王为伍？” 李赫咧嘴笑道：“微臣哪句话被楚王您误会了？臣请收回。您是皇子，身份何其尊贵，微臣想都不敢想。” 楚王这才哈哈笑道：“你这酒好，很好。可否给本王送一百车到荆州？我要让底下将士们都尝尝你的酒，这是定钱。”说着将手中酒一口喝掉，随手抛过来一块金饼。 李赫接过金饼，说道：“殿下体恤将士，微臣钦佩万分。” “如你做我楚王府参军，本王亦绝对不会亏待你。”司马伟似笑非笑地看着李赫。王府参军是从五品的官职，掌管王府的府兵，有着相当的实权，这应该对八品侍卫的李赫来说有着巨大的诱惑力。 李赫心想：开始来了，楚王看似漫不经心地，目的就是想将他召至麾下，强大自己的实力。西炎的弊端自己已经了然于心，根源就是分封制，自己如果做了这些分封王的幕僚，趟了他们的浑水，一定会死无葬身之地。他拱手拜道：“微臣刚从陇西举孝廉到皇上身边当值，只恐要辜负王爷的美意。圣眷在身，恕微臣不敢从命。” 楚王哈哈一笑，道：“ 良禽择木而栖，本王从不强人所难，汝不必急于一时，楚王府的大门随时向你敞开。” 第一百七十三章 规划纸坊 “多谢楚王殿下。” “现在洛阳都在传言，刺杀你的幕后主使就是石琮父子，你本人怎么认为？”楚王漫不经心地看着李赫粗糙的大手，心里暗惊，此人骨骼好粗壮，比自己过之而无不及。 “微臣不敢乱下结论，任何指证必须要有真凭实据。”李赫微微笑了笑。 “可他们有动机啊，听闻他们扬言要杀你，好多人听到过的。” “这个。。。臣是当事人不方便说。” 楚王大笑道：“哈哈，本王要上奏父皇，石琮父子最有嫌疑，必须严审！这年月太嚣张了可不好！” 司马量瞧伟儿和李赫两人有说有笑，不知在说些啥，心里好奇便也起身走了过来。他坐到司马伟身边，问道：“伟儿，和李侍读相聊甚欢？ 司马伟哈哈笑道：“叔公，如此美酒怎能不多定一些？我向李侍读定了一百车佳酿，大过年的拉回去犒赏三军。”他只字未提刚才的事。 李赫亦说道：“微臣哪能做您俩的生意，就当微臣孝敬两位王爷，改日我派人送来王府。” 司马量笑道：“酒宴聊美酒，原来聊的是这事，的确是好酒，我看我府里的酒都得倒了去。也给本王来一百车！来呀，取金饼来。本王和楚王焉能白喝你的酒？” “多谢两位王爷。”李赫抱拳拜道。 “你是太子侍读，那么平日里和杨大人接触甚密吧？”司马量问道。 “王爷指的是大司马、太傅杨大人吗？” “正是。” “微臣刚去东宫几日，不是很熟。”李赫如实答道。 司马量看似自言自语地说道：“自古外戚恩宠太甚，鲜不祸咎，天道恶盈，理所必至。你是天子近臣，必须要身正。君子欲誉，则必谨其左右。” 李赫心想，这位汝南王是点自己，不要攀附杨骏。老子是何人，需要攀附别人吗？何况杨骏肯定没好下场，自己怎么会趟他们的浑水？ 他拜道：“多谢王爷提点，微臣位卑言轻，某只管做好分内之事，别无他想。” 楚王在边上笑道：“叔公，那老匹夫终有一日会有报应的。咱们几个还能让他翻了天去？” 司马量啐了一口，说道：“小子慎言，小心祸从口出。” “你怕他，我可不怕他。不知道收敛的老匹夫，本王早已看不惯他了。听闻父皇有疾，他逃不了干系。咱们就藩在外，谁知道他会弄出什么幺蛾子来。”司马伟虽然脸上微笑着，但眼睛似要喷出火来。 司马量双手揖礼，看着李赫说道：“汝在皇上身边，多替我们这些回不了京的诸王多照顾些。如有变，烦请通报，诸王对你感激不尽。” 楚王亦拱手作揖道：“叔公说的极是，一旦京城有变，烦请李侍读通报一声，本王定重重有赏。” 李赫忙起身拱手回礼道：“岂敢，两位王爷所托，赫定不负所托。” “哈哈，好！本王替其他兄弟谢啦，喝酒。” 从汝南王府告辞出 来，两位王爷说的话兀自在耳边回荡。李赫心想：总算见到分封在外的王侯。大哥说的没错，诸王都在积攒自己的实力、拉拢人才，今日楚王就明确表达对自己的态度。不去多想，反正谁的队都不站，尽快积功捞个牧守一方的地方官当当才是真理，哪怕是县令也好。自己虽没有治世之才能，发展民生、弄支先进的军队应该不会输给任何人。造纸坊一定要弄好，皇上通过纸张的利益链控制各士族和财阀，他定不会亏待了自己。 想清楚了这点，他顿时愉快起来，叱着黑雪一路飞奔，只见一道黑色的闪电在乡道上飞驰而过。长史裴昂骑马跟在后头，被黑雪拉开了距离，只能远远看着李赫人马的身影越来越小，怎么努力追赶都没用，落在后面只能暗自摇头。 没过多久，裴昂便看到李赫驻马在前面静静地等他。李赫远远抱拳道：“裴先生，对不住！刚才马儿一时兴起，跑撒欢了。”黑雪在他身下不满地啾啾叫唤了两声，晃了晃脑袋，鼻孔喷着粗气，蹬着马蹄刨起土来。 裴昂哪里会介意，说道：“哈哈，李侍读少年英雄，小事一桩不必介怀。再往前八里地，便到上蔡县衙，脚程快有快的好处。” 李赫指着地里的麦子说道：“裴先生，拜托您一件事情。今年的麦秆就别烧了，出个告示让农户送往造纸坊，我照价全收。” 裴昂一脸好奇 ，但忍住没问。答应了一声，心里犯嘀咕：麦秆能做出好纸？凡赐与、徵召、宣索、处分曰诏，用的是白藤纸，凡寺庙道观用的是青藤纸。藤皮纸用江南特有的树皮，破渔网等制成，价格虽贵，但纸张硬挺。他心有疑虑实属正常，他不了解李赫有多大能耐，能造出什么样的纸。 裴昂带来了汝南王令，上蔡县令童翁哪敢怠慢，急忙通知乡正就地解决造纸坊的劳力问题，并带人去汝河边上那块已经经过清理的空地上，划了五十顷地供造纸坊使用，并勾画了地契给了李赫。说都是荒地，如果不够还可以增加。 只过了两个时辰，乡正便匆匆带了五百人过来，即便这样还是被童翁训斥了一通。李赫呵呵一笑，就地划了几个简易的平面图，好在他们都能看懂。大伙便开始嘿呦地干了起来。人多力量大，到了天黑，基础土方工程已经初具规模。一口口池塘，都已经挖了一尺深，挖出的土刚好可以夯土屋，建造通风房、纸浆房、匠工休息房等建筑。 李赫的想法是用最简单的办法，能够大批量地造纸，要制出比藤皮纸软、韧、白、光洁、薄的纸。他想用竹浆配木浆，或麦秸配木浆，再配上些胶类物质增加纸张的韧性，配上碳酸钙、滑石粉改进纸张的平滑度和不透明度，这算是自己的核心技术吧。用自己的人掌管核心技术，掌管物料的投放 ，轻易不能外泄。 第一百七十四章 皇帝之心 既然用竹子，竹子需要‘杀青’，竹子要在水塘浸泡一百天才能脱青壳，让竹子软化。那么便要挖十个以上的水塘用来浸泡竹子。里面配上木浆更好，木质素会氧化，会使制出的纸张发黄，便要添加酸剂。建一间破碎房。还要建一个石灰池和蒸煮房用来漂白各种材料。还要建过滤房，纸浆房，抄造房，脱水房，再建十栋简易但很大的通风房，用来晾晒纸张。然后再建一个成品仓库、建一栋工人宿舍、饭堂就可以了。最后就是排水系统必须挖好，用石块堆砌。 还真需要这么大块的地，基建工程没有五百人真干不了这活。李赫在工地整整待了五天，造纸坊才完成土方工程，一口口水塘、石灰池已经挖好，但工坊的搭建才打了个地基。看着进度李赫心里也着急，从东边走到西边，从南边走到北边。突然，他看到挖出的废土里好像有白色的黏土，他心里咯噔一下，这不是传说中的高岭土吗？好东西啊，即可做瓷器，又是造纸的添加剂，得来全不费工夫！ 他激动地像个孩子一样跳了起来，这一幕被裴昂看到，裴昂心中一乐，李侍卫原来还是个孩子。看着李赫屁颠地朝自己跑过来，说道：“裴先生，劳烦您再和童县令说一声，还得再要五十顷地。” “呵呵，这里的荒地用去便是，无需特别跑一趟，改日碰到他我再说不迟。” 裴昂狐疑地看着他，不知这少年郎要干什么。 李赫一看眼神便知裴昂在想啥，笑道：“裴先生一定在想我想干什么。” 裴昂见他看破，便作揖道：“李侍读为皇上办差，某不便多问。” “无妨，我想在造纸坊边上建一个烧制坊，烧制陶瓷之类的器皿，也是为了解决宫中用度。”李赫大大咧咧说道。 裴昂拜道：“李侍读年纪轻轻颇受皇上器重，某知道原因了。” “这几日裴先生辛苦调度，某万分感激。工地上已别无他事，要不您早点回王府？” “裴某在此全力配合李侍读，王爷之命不敢不从。” 李赫暗道，我的核心技术是那些配方和配料，你是学不去的。他哈哈一笑，作揖说道：“那就感谢汝南王大力协助，我去打些野味，咱们好好喝一顿。” “恭敬不如从命。”裴昂彬彬有礼。 李赫在汝南郡的几日，洛阳这边朝廷已经炸开锅。御史们的奏折向雪花一样飞到司马鉴的桌案上，不仅御史，还有很多大臣的联名奏折，各地分封王、郡守等的奏折也好像通过气似的一起呈在皇帝面前。无一例外，全都是弹劾卫尉石琮。 张谅在一边帮着司马鉴梳理这些奏折，整理出石琮以下几大罪状：一、无品行。皇上富有四海，敢与皇上争富。二、滥杀，视人命为草芥。府中清蒸美人，劝酒不利而斩美人。三、巨额财富来 源不明。任荆州刺史期间劫掠来往客商，非法收敛他人财物。四、豢养私军。五、刺杀朝廷命官。大年三十在永乐寺刺杀太子侍读李赫，人证物证俱在，证据确凿。六、纵子伤人、欺压百姓。其子石庞仗其父，当街欺凌百姓，强抢民女。聚香楼非礼羌人公主，损害西炎国威。子不教，父之过也。 皇帝看着如山的奏折，暗骂平日这帮狗日的没少拿石琮的钱财吧，一有事便和他划清界限，让朕来做这个恶人。其父石苞是先皇和朕的肱股之臣，杀其子，朕不忍为之。 张谅见皇上心乱如麻，便开口劝道：“皇上，奴婢有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讲便是。” 张谅跪下，拜道：“奴婢本不应妄议朝政，但看吾皇心有烦闷，奴婢斗胆谏言。石琮案可以交由三司会审，以平御史、臣子之心。奴婢看了看，好在他并没有欺君作乱之罪，此番由永乐寺刺杀案引起，据奴婢听闻廷尉在石家搜了几件刺客的衣物，并无其他佐证，罪不至死。不如罚其财物，抵其罪。责其不准为难李赫，一旦坐实其对李赫有报复之心，则追究所有罪责。” 司马鉴若有所思，皱着的眉头稍微舒展了些。心道：这是个好办法，让石琮吃吃苦头也好，就当敲打敲打他。三司会审的流程就让他走一遍，朕的态度可以让御史们闭嘴。这奴才脑子倒是挺好使，此一来 朕为李赫披上一层防护衣，谁都不敢打他主意。这小子深得奕儿的心，如果以后也渐渐骄横，那成第二个石琮了。先观察他几年，人品要是像卫懽一样，就不枉自己的一番栽培。 他沉声说道：“嗯，起来吧。你脑子比王俭聪明，朕喜欢。但聪明人往往没好下场，你还是要以王俭为榜样，懂朕的意思吗？” “奴婢该死，谢皇上恩典！”张谅趴在地上磕头。 “起来吧，朕不是怪罪你。你是干臣，朕点你是怕你习惯参与朝政，习惯很可怕，懂吗？朕是要防微杜渐。你是朕的肱骨内臣，不仅要伺候朕，以后还要伺候朕的儿子！”司马鉴盯着张谅。 张谅双眼含泪，磕头道：“陛下万岁之躯，奴婢纵粉身碎骨也报不了陛下隆恩。” 司马鉴叹道：“孤家寡人呐，连说个体己话的人都没有。你是朕唯一可以说说体己话的人。朕不糊涂，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现在走百步都累，体力远比不得当年。年少轻狂呐，后宫纳上万嫔妃，坐羊车随幸宫人之举一定被世人耻笑，现病入膏肓，朕悔之晚矣。” 张谅跪着挪过来，帮司马鉴按摩大腿，哽咽地说道：“陛下，奴婢知道您心中苦闷，因此今日才斗胆出了回主意。以后奴婢再嚼舌头，便让人撕了奴婢的嘴。” “朕知道你是为了我好，朕真的不怪你。朕是怕自己一旦去见了先皇，朝 局不是奕儿能把控的啊！因此将年迈的王俭换成年富力强的你，希望你能尽心辅佐未来的皇帝。” 第一百七十五章 凉州方略 张谅心中满是感激皇帝对他的信任，本想趁机提提李赫，想想还是开不了口。皇帝已经对他够欣赏，爬的够快，无需自己再多言。说道：“皇上，奴婢只懂伺候人，别的奴婢恐怕。。。。。。” 司马鉴突然目光如炬得看着他，说道：“你必须管好这些大小太监，宫内不能乱，其他的朕自有安排。” “是，奴婢万死不辞。” 司马鉴乏了，半躺在软塌上，说道：“叫贾佖、荀艺过来吧。” 张谅退出，在门外吩咐道：“宣贾佖、荀艺晋见。” 门外候着的小黄门一溜烟似地跑着去了。 凉州刺史府就在武威城内，讨羌将军贺万全的兵马已经从陇西郡开拔到凉州，进驻武威城郊外协防。马峥和郭婴已知朝廷为此事吵得不可开交，暂时摒弃前嫌，勉强成立讨逆将军的军帐，将屯兵和征西军进行整编，讨论针对如何协防，如何击破鲜卑骑兵方略。 “依马将军所言，将凉州军收缩在几个重要郡县，那么请问城外大量的田地作物就任由外族收割，抢掠？明年咱们吃什么，弃百姓而不顾？”郭婴冷笑道。 马峥轻蔑地看着郭婴，说道：“老郭，我说的是这个意思吗？屯兵不善机动，就行守城之责。征西军都是骑兵，是唯一能与鲜卑一较高下的机动力量。斥候至今没发现有大股敌军出现，都是百十人小队袭扰。有数万骑兵保护，定可保屯田上的作 物粮食无忧。” “之前你说小股敌军袭扰不成气候，无需征西军出战。现又要龟缩防守，放任敌军长驱直入。马将军，别怪我没提醒你，百姓粮草出了岔子可是大事，不是随便找个人背锅这么简单。” 马峥脸色愠怒，道：“此言何意？马某纵横天下，岂容宵小恶意中伤？” 贺万全在边上看热闹，一看他俩争持不下，便出言打岔道：“两位都督啊，听我一言如何？” 他俩闻言，强压火气，暂且听听讨羌将军有何高见。 贺万全见他俩静了下来，脸色一凛，说道：“两位将军呐，你们想过没有，皇上为啥要俺贺某来凉州？为啥要调陇西的粮草支援凉州？只是为了被动防守吗？今日我可以将话撂在这儿，半年内如果没大的战果，你俩就自行回家种田吧。” 马峥一怔，老贺说得有道理，自己不能再和郭婴内斗下去，惹怒了天子对谁都没好处。 见俩人未吭声，贺万全继续说道：“凉州乃丝路要冲，兵家必争之地。鲜卑人觊觎凉州，其心昭然若揭。皇上令某协防凉州，其意为何？不用俺多费口舌。我的讨羌军只是配合，仗怎么打还得靠你们自己，战功是靠自己挣的。你俩不好好配合，如果吃了败仗。。。。。。” 郭婴拜道：“贺将军所言极是，郭某知晓利害。凉州北当匈奴、鲜卑，南接羌地，民畏寇抄，多废田业。长此以往，河西四 郡危矣。河西既危，不得不战，且此役必须胜之。” 马峥亦作揖道：“兵法有云：敌力不露，未可轻进。遍探其锋，我派人佯攻，打草惊蛇，看看鲜卑人的主力在何方。侧后方就拜托贺将军了。” “马将军西征军百人队对敌军百人队可有胜算？”郭婴问道。 马峥一愣，支吾道：“这个，应该差不多吧。” 看着没底气地回答，郭婴追问道：“到底有没有？” 马峥瞥了眼贺万全，在自己同僚面前岂能认怂？咬牙硬气地回答道：“当然有，我西征军久经沙场，个个都是老兵，绝不会输给鲜卑人。” “既然敌军以百人队袭扰，咱们也化整为零。以百人队四处机动寻找他们，各个歼灭！屯兵无需被动收缩，每二里布置二百人队，一旦发现敌军超过五百骑兵集结，起狼烟，步骑兵一起向狼烟处靠拢。”郭婴将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遍道。 贺万全摇头道：“郭将军，此计还是颇为保守，且风险极大，一旦敌人得手会迅速撤离战场，等我军人马靠拢，他们早就没影了。还是效仿卫青、霍去病为好，必须反客为主让马将军深入敌后，以敌之计还施彼身。某支持马将军佯攻敌方，以探虚实。” 他能行吗？郭婴看向马峥，心有疑虑。 马峥拱手道：“孤军深入乃兵家大忌，佯兵也是兵，一旦被围，某必率大军援之。还请贺将军将防线北移，万一有变 可及时策应。” “没问题。” 郭婴见状，即时说道：“那就这么定了，凉州屯兵集结镇守关隘。马将军若身陷重围，吾与贺将军必当亲率部队驰援。” 制定了讨夷方略，郭婴和马峥暂时放弃前嫌，握手言和。他们知道战争不是开玩笑，无论如何不能打输，输了这场战争俩人都没好果子吃。 事不宜迟，前军将军王贲领两千骑兵负责佯攻，今日便出发。马峥将他叫过来面授机宜，让他仿效名将霍去病那样，流动作战不带辎重，只带少量补给，以战养战。王贲领命出发，大队骑兵卷起漫天尘土，随着风向远方逝去。 三人站在凉州城头，望着远去的部队，心怀期盼。郭婴突然想起一人，问道：“贺将军，李赫你听说过吗？” “陇西孝廉李赫谁人不知，现在不是在皇上身边吗？” “听说此子少年英雄，袁钊任他为斥候营营尉，派他去羌地，遇险杀敌能全身而退。”郭婴没见过李赫，不免心生向往。有如此英雄少年在麾下，必将如虎添翼。 “嘿嘿，想到皇上身边挖人，做梦吧。”马峥嘲讽道。 郭婴不以为然，道：“讨虏杀敌匹夫有责，皇上若有心栽培他，给他机会也是有可能的。当年汉武帝若嫌霍去病年少，不让他领兵，就没有一代战神。” 贺万全说道：“我没见过，只是听说而已。此子的确有两下子。现在他是太子侍读，只怕皇 上肯放人，太子不肯呐。” 第一百七十六章 护身符 河南尹刘冕将案卷移交尚书台，廷尉、御史中丞、尚书台三司拟择日同堂会审石琮案。 贾佖、荀艺两位侍中则奉旨前往石府。石琮此时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他未料到此事发酵到这个程度，正在家捶胸顿足后悔不已。平日自己虽张扬了些，但自己不抠门啊，朝中百官谁没拿过自己的好处？李赫的永乐寺刺杀案关自己毛事，怎么所有人都弹劾自己就是背后的主使，真是百口莫辩呐。他现在才感觉到一个人被冤枉是多么痛苦的事情。 前日廷尉右监左尚领人进府搜查，自恃清者自清，便放心让廷尉的人搜查，结果在一间柴房里搜出一堆衣物，显然不是自己府里的，经永乐寺的小沙弥指认这就是刺客穿的衣物，自己当时就懵了，杀人越货的事以前常干，可这次真没干过。难道是下人或者是儿子瞒着自己派人干的？心中忐忑不安，正待集合府里所有人，问个水落石出。门子跑来，禀报说来了两位侍中大人。 皇上派来两位侍中，石琮不敢怠慢，亲自开中门迎了进来。自己和贾佖交好，但还有个荀艺在，有些话就不方便说。他只能大倒苦水，说道：“两位大人呐，石某何其冤枉，现在真是百口莫辩。刺客的衣物不知道是哪个王八蛋栽赃到老子头上，老子定将他碎尸万段。”说着他怒气上来，爆了粗口。 荀艺皱了皱眉头。贾佖瞧见，赶紧 说道：“艺兄，石大人也就粗鄙了些，赫兄弟现在是太子侍读，皇上喜欢的少年俊才。石大人不会笨到派人刺杀李赫，还将衣物藏在柴房。如果真是他干的，衣物早处理掉了。当时望月楼你也在，纯粹就是个误会，您别往心里去！”然后提高声音说道：“石大人，贾某说得对否？” “贾大人说的极是，荀大人您莫怪，老夫真是气糊涂了！”石琮赶紧解释。 荀艺板着脸道：“石大人，皇上派我们俩人过来就是替他传个话。圣上口谕！” 石琮急忙跪下，说道：“臣石琮听旨。” “石琮，即刻随贾佖、荀艺前往廷尉府，接受三司会审！” “臣接旨！”石琮一脸懵圈，问道：“没了？” 贾佖笑道：“没了，石大人还想咋滴？” “皇上没说别的什么？” “没有了。石大人，您还不明白皇上的深意？现在弹劾您的奏折那是堆积如山呐，此时若束之高阁、置之不理，人心能平吗？皇上为何派我俩来，不就是在维持您的颜面吗？难道石大人要等李挞派人来锁拿你去？我俩来带你去廷尉，可以理解为协助办案，石大人莫为此事乱了方寸。”贾佖朝石琮眨眨眼道。 石琮一听，猛然惊醒。 荀艺冷冷道：“贾兄，似乎还有一点该提醒石大人。不管刺杀案是不是和他有关系，今后李赫但凡丢了一根汗毛，这账就算在他的头上。” 贾佖讪讪地说道： “石大人，听清楚了吗？” 石琮大汗，心道：妈的，这招太狠了吧，庞儿这腿算是白废了，永远不可能报此深仇。不仅不能报仇，自家还得每天烧香拜佛求李赫日日平安！这孙子从哪冒出来的，如此深得圣眷。 他心里骂着，嘴上说道：“两位大人放心，石某以后就把李侍读当成祖宗供着成不，谁欺负他俺就欺负谁！” “那成，咱们走吧，去廷尉府。” “请。” “阿嚏~”李赫冷不丁打了个喷嚏，他自言自语道：“嗯，可能着凉了。” 造纸坊终于建成，制瓷坊的窑炉也已盖好。望着西侧连绵无际的山地，密布的丛林，意味着这里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材料宝库。占地一百多顷面积，此等规模的工坊在西炎一定是凤毛麟角的存在。李赫看着汝河的水注入水塘，山上砍下大量竹子、杂木浸泡在水里，心中满是激动。 他有条不紊地分配着造纸坊的各个岗位，将自己带来的人都布置在关键位置，向他们详细介绍浸泡、杀青、去壳、破碎、削切、蒸煮、洗涤、筛选、净化、漂白、打浆、去水、滚压、裁剪等各个环节都需要一丝不苟去完成。先弄些材料试验一番，再有十天半个月就可以正式开工。 正式开工之前自己先回趟洛阳，陪月儿、红儿过完上元节带着她俩来看看这里的成果。 裴昂见造纸坊已建好，已回汝南王府覆命。上蔡县县 令童翁来看过几次，每次还给李赫带来了白面、猪肉、蔬菜等食物，马屁拍得啪啪响。来而不往非君子，李赫也赠送了些白酒给他。童县令受之若宠，更加卖力地巴结他。 王贲领着军队一路往东北方向行进，已经进入匈奴和鲜卑势力范围，然而没碰到过像样的鲜卑骑兵和部落，连匈奴人都没碰到。这也正常，草原上的牛羊都还在过冬，吃的都是干草料。这些草原部落一定躲在草原深处过冬，不需要放牧，因此冬季是他们南下侵扰汉人的最佳时机。 雪后的草原像一片银色的沙滩，反射着太阳的光辉，格外闪亮、迷人。寒风吹过表层的雪，腾起一片白色的雪雾，随着风飘向远方，任何痕迹不一会便被大自然恢复到原样。斥候先大军二个时辰的路程呈扇形搜索前进。两人一组，每组间隔五里路。后面的大队人马深一脚浅一脚地行进在大雪覆盖的草地，在漫天雪雾中，根本辨别不出斥候留下的任何痕迹，主帅王贲并没意识到潜在的危险。 一望无际的草原，被大雪洗涤过后，空气凛冽、能见度极佳。前面的天际线上忽然出现了几个黑点，两位斥候几乎同一时间看到。显然，对方也同一时间看到了他们，黑点朝他们这边移动过来。 “不知道是游骑还是牧民。”一位斥候头上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他转过头望向同伴说道。 穿着一身皮袄，头上裹着厚厚的毡帽，一副牧民打扮的斥候说道：“应该是游骑，此时牧民都应该窝在家里抱女人。镇定点，他们想不到汉人会在这个时候杀到他们地盘来。” 第一百七十七章 草原侦骑 “他们问咱们话咋办？我怕蹩脚的鲜卑语会露出马脚。” “你听着，我来说。不行就直接干！先发制人来个突然袭击，注意留一个活口。”斥候拿出强弩检查了一下，没任何问题，便将强弩藏在马脖子后面。 “嗯，老余。如果咱们赢了，活着回去我请你吃酒。如果咱们有一个死在这儿，另一个必须活着，回去照顾两家人。”另一位也边检查着手上的强弩边说道。 “呸，不要脸的！抢我说的话，那咱就这么说定了。我击杀最前面两个，后面两个交给你，别让他们逃了。”看清有四个黑点后，老余分配起来。 斥候心理素质都过硬，自身有着不俗的武艺。遭遇小股敌人，他们还是不怕的。看着远处的黑点慢慢变成豆大，随着距离拉近，可以分辨出人马来。 “你们是谁？哪个部的？”秃发部一位游骑喊道，他们也在行巡视草原之责。远远看到他们俩，因此径直过来询问。 老余在马上用右手在胸口行了个礼，镇定地用鲜卑语说道：“我们从安定郡过来的，乞伏部。” 另一个游骑横着马鞭，喝道：“你们乞伏部闲着没事干，跑这儿来做什么？” “我们奉大汗命，寻找鹿结部的踪迹，路过而已，正要向秃发树机能可汗致意！”老余对北地情况颇熟悉。 “速速离去，我部可汗岂是尔等想见就见的？” “你们德卜尔蔑大人不是正在我们可 汗帐中喝酒吗？怎么没提到此事？”一位年长一些的游骑突然诈道。 此时老余咋知道鲜卑人心眼这么多，他随口说道：“呃，他办他的事，我们办的事情他不知道的。” 那年长一些的游骑突然呼啸一声，搭弓便射。老余暗道不好，露馅啦！自己装神弄鬼，贻误战机，失去突发制人的机会了！他急忙一缩头，噗的一下，羽箭正中他的毡帽，瞬间将他的毡帽射落在地，露出了他的真面目。 “汉人！他们是汉人！”鲜卑人叫道。 ‘噗噗噗’老余边上一声机弦响起，劲弩雨点般爆射而去，鲜卑人的喊声戛然而止，身体坠落马下。后面二个鲜卑人急忙射出两箭，调转马头便跑。 老余刚想抬头，听到羽箭又至，急忙侧身藏到马的侧边，噗呲，羽箭射中马背，鲜血飚射而出。马儿吃痛，悲鸣一声直立了起来，差点将老余掀了下去。 “老余没事吧，追！”另一位斥候干翻两位鲜卑游骑，恐怕另外两人逃脱，急忙要追。 老余喝道：“别急，检查那两人还有气没，没死咱们就回！今日抓到舌头就好。” “还有气，不过，你看！”另一位斥候指了指远方。 那两位游骑居然没跑远，又折了回来，离他们三百多步远远地看着他们。 老余皱了皱眉头，说道：“你先带他们走，我拦着他们。” “老余。。。。。。” “别废话！将舌头活着交给将军，耽 误军国大事，老子第一个军法处置你，滚~” 那斥候两眼噙着泪，将俘虏扛上马背，骑上马牵着另外两匹驮着俘虏的军马，决然向大部队方向跑去。 老余骑在流着鲜血的马背，血浆滑腻，似乎坐不稳。他低头看着都是血的胯下，自嘲道：妈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来月事了，晦气。他抚摸了一下马脖子，说道：“老伙计，待会给你治伤，你先忍着点。”原本焦躁的马儿，在他的轻抚下，情绪慢慢稳定下来。 那两人似乎没打算去营救被俘的战友，好像想将他俘回大帐，他们分开包抄过来，这下老余有点腹背受敌，两头不能兼顾了。这样不行，自己不能当活靶子。老余抄起强弩，一夹马肚子，便朝左边冲了过去。他想先解决掉一个人，然后再回头杀另外一个。 那人见老余朝自己冲了过来，气定神闲地保持强弩的安全距离，跑了开去，且回头便射来一箭。看箭势，直射自己胯下的军马。老余暗骂一声，急忙勒马避开这一箭，身后羽箭接踵而至，噗的一声马屁股上又着了一箭。这一箭彻底将马儿激怒，马儿狂嘶一声，将老余掀翻下马，远远跑了开去。 老余趴在雪中一动不动，心中暗忖，今天算是回不去啦，能将他们两个拼死在这儿，自己也算值了。 那两人观察老余半天没动，难道刚才射中他了？怕是在装死吧！其中一人又搭箭 ，远远地射了过来，羽箭噗地插在老余大腿上，老余还是纹丝不动。 慢慢靠近，看到老余双手空空，没有兵刃，两人紧绷的神情放松下来。其中一人翻身下马，去检查老余。突然老余一个翻身，掏出压在身下的强弩便射，噗噗噗，三支劲弩透胸而过。眼看那人缓缓倒下活不成，老余刻不容缓地转向另一人，那人一看大骇，急忙撘箭便射，两人同时中箭，昏死在血迹斑斑的雪堆中。 老余被一盆冰水浇醒，发现自己双手反绑着，躺在一顶毡帐当中。边上坐着十几个鲜卑人，穿着贵族服饰，手上戴着各种花里胡哨的戒指，手指肥大。他们正拿着小刀割着羊肉吃着，有说有笑，指间和嘴角泛着油花，时不时瞪着铜铃大眼看着他。 居中而坐的一位大汉，头上寸草不生、油润光亮，仅在后脑勺处留了一根小辫子，双耳吊着两只大耳环，大胡子上沾了不少羊油，白腻腻的，但整个人不怒自威。 “终于醒了，喂，听得懂我说的话吗？”那大汉朝他说道。 边上人刁钻地踢了老余伤口处，喝道：“可汗问你话，听到没。” 老余差点痛晕过去，龇牙咧嘴地闷哼，豆大的汗水从额头上渗了出来。 “你杀了我的人，肯定是活不了的。汉人，秃发部对英雄素来敬重，你能杀了我部族勇士，身手不错，是条汉子。说说你们怎么突然来我秃发部，本汗给 你个痛快。” 老余呸的一声吐了口血唾沫，嘴角挂着血丝，颇为狰狞地说道：“只许你们来我汉地抢掠，不许我们来你们草地行走？欺人太甚。” 第一百七十八章 三司会审 秃发树机能笑着看着地上的俘虏，自己当年连杀凉州三位刺史，威望渐高，附近的小部落都归附到自己帐下，甚至有些匈奴人都投奔自己。秃发部现在能和东边的乞伏部、拓跋部、慕容部等大部落平起平坐，人口多、牛羊多就显得地盘小了，因此今年开始便默许一些部族向南渗透，蚕食汉地。 他看不起汉人，汉人太阴险太狡诈。自己曾经也有汉人朋友，将他们当兄弟，但他们当自己的秃发部当猪狗、奴仆，任意欺凌。他的思绪回到十年前，那个揭竿而起、血肉横飞、尸横遍野的场景。他们被迫起来反抗、与汉人为敌，不管男人还是女人全都奋起，拿起武器杀了那个凉州刺史胡阐，尝到甜头的部落族人像打了鸡血一样连战连捷，设伏连杀两名汉人大官，一举奠定了秃发部在漠南草原上的地位。 看着地上的两脚羊，这个对汉人的称呼流行在鲜卑人口中。他挑了挑眉毛，轻蔑地说道：“你们若打得过我们，尽管来。看来你们想和我们秃发部打一仗喽？” 老余不说话，一说便容易让别人发现端倪。 “你们是哪支军队？凉州的还是河间的？”一位秃发部大人忍不住发问。 。。。。。。 面对沉默不说话的老余，兽性大发的秃发族人用锋利的小刀，撕拉从他大腿处割下一块肉，放在干牛粪上烤着，发出滋滋的声音，一股肉香在毡帐中 弥漫开来。老余大吼一声，痛的浑身发抖，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又不断有游骑回报，称在别处也遇到类似老余的汉人斥候，情形似乎有点不妙，汉人有动作。来吧，自己也觊觎凉州，如果将凉州弄到手，秃发部便能号召起整个鲜卑部落，自己便能建国称大汗成就一番伟业。秃发树机能将手中的羊棒子一扔，当机立断说道：“升帐！” 王贲遣出去的二十名斥候，只有一位回来。这位斥候还带着两名俘虏，一检查一个已经断气，身子硬的像块石头，另一个还冒着热气。他的直觉告诉他，敌人离自己不远了，附近到处是他们的警戒骑兵，斥候遭遇到他们的警戒骑，多半跑不了。 他拔出小刀，冷酷地刺向俘虏的大腿。“啊”的一声，俘虏叫了起来，原来刚才是在装死。 “说吧，你们部落在什么位置，说了就让马驮你回去。”王贲冰冷的语气不带任何感情。 俘虏虽疼地直冒汗，也只是哼哼，不说任何话。他转过头问自己的斥候：“这两匹马是他们的吗？” 斥候道：“回将军，这两匹马是他们自己的。” “很好！” 王贲不再说话，挥了挥手，后面的亲兵一刀结果了这位俘虏，将他拽下马来。他在马屁股上拉了一刀口子，两匹马吃痛，啾啾叫着向远方跑去。王贲将马鞭一挥，大军便跟着那两匹马，追踪而去。 在皇上司马鉴的授意下， 御史中丞王加农、尚书令杨炎来到廷尉府，和廷尉李挞一起会审石琮。石琮是两位侍中陪着过来的，贾佖看见他们，便笑盈盈道：“本官和艺兄在边上旁听，不说话。三位大人，皇上让我俩带句话，不能冤枉一个好人，也不能放过一个坏人！” 石琮边上着急道：“哎哟喂，三位大人呐，大家都是兄弟，同朝为官，你们还能不了解我吗？我可是好人呐，某是那种斤斤计较之人吗？是那种睚眦必报之人吗？是那种做下三滥事的人吗？” 荀艺‘呲’的一声笑了起来，石琮一愣，脸红道：“荀大人耻笑石某乎？” 荀艺道：“石大人，人无仪、无止、无礼是何等境界？” “荀大人，莫非对石某有误会？石某向您赔个不是，但您不可以侮辱我。”石琮作揖拜道。 贾佖见状笑道：“石大人，石大人，您先向三位主官行礼，别失了礼数。” 石琮这才反应过来，向端坐上首的三位主审管拜道：“三位大人，石某向你们行礼了。” 廷尉李挞案桌上摆着刺杀案个人的口供，尚书令杨炎和御史中丞王加农前面摆着弹劾石琮的奏折，堆积如山，看着有点吓人。 杨炎是杨骏的亲弟弟，此次他作为三位主官之一，石琮落在他的手上，心里不禁暗自得意。石琮算是太子妃一党，和贾佖、潘越等人沆瀣一气。乐滋滋地瞧着石琮，心里盘算就算弄不死他也要 扒他一层皮。 石琮刚好瞧见杨炎不怀好意的眼神，暗骂：妈的，仗着你哥捞个尚书令当，有什么了不起。有什么能耐都使出来吧，看老子怎么还给你。 御史中丞王加农说道：“请廷尉李大人介绍刺杀案的疑点和看法。石大人，你是本案的最大嫌疑人，有作案动机，你仔细听了。” “你。。。”石琮本要反驳，一想确实自己儿子杀猪似地吼过几句，现在叫人抓住把柄，有苦说不出。 李挞朝站在两侧的廷尉左监方鹏点了点头，方鹏拿起一个卷宗，读道：“查年三十那天，永乐寺出现刺客共三十人，现场留下二十六具尸体，另四人从永乐寺西北侧翻墙逃匿，现场目击者永乐寺众僧。四人逃离永乐寺后，沿途陆续有百姓看见他们朝石府方向逃逸，更有看见他们从后院围墙回到石府。” 石琮听得汗水直冒，叫了起来：“停，什么叫看见他们回到石府？他们是谁？我怎么不知道！” 杨炎打断他道：“石大人，先听完再狡辩也不迟，不要打断左监大人讲话。” 石琮气得青筋暴起，喝道：“狡辩？老匹夫，某还没倒呢，莫要用言语撩我，某让你血溅当场。” 贾佖正待出面圆场，就听王加农说道：“肃静！这里是廷尉府，不是尚书台也不是卫尉府，仔细老夫的御史参你们。”目光看向方鹏示意继续。 方鹏继续道：“搜查石府后，得刺客衣 物若干，与留在案发现场刺客身上一致。刺客身上没有任何可以证明其身份的印记，衣物、刀具、弓箭都很平常，也没有活口。据悉，刺客曾到李侍读门前踩点，假扮小商贩探听府中的情况。介绍完毕，请廷尉大人陈词。” 第一百七十九章 破财消灾 李挞点头，说道：“左监大人说得很清楚。石大人莫急，你现在只是刺杀案的嫌疑，目前人证、物证俱在，石庞在聚香楼被李赫伤了条腿具有报复杀人动机，但这些不能直接证明你就是幕后主使。因此有两种可能，刺客确实是你派的，也有可能被人栽赃陷害。本官不会妄下结论。” 王加农看了眼杨炎，说道：“杨大人，您有何高见？” 杨炎哪里会和石琮客气，他立马说道：“人证、物证俱在为何不能定罪？他家莫说人了，连只鸟都飞不进去。要说别人栽赃陷害，杨某第一个不信。还有，那你说栽赃的是谁？有何动机？石大人，您自个说说看，谁会栽赃于你。” 石琮大声嚷道：“我看就是你们杨家栽赃于某，动机嘛我看你们就是看不得我家比你杨家有钱。廷尉大人，去搜搜他们杨家，杨炎！你敢让廷尉府的人搜吗？” “胡闹！像只疯狗一般。”杨炎鄙夷地看着石琮。 石琮看到一位书佐正在做记录，边上放着一方砚台。他一个箭步过去，抄起砚台便砸向杨炎。杨炎是文官，哪里避的开？砚台带着墨汁，结结实实砸在他胸口。他‘嗷’的惨叫了一声，一阵剧痛传来，胸膛凹陷肋骨断了两根，脸上身上溅满了黑点。旁人赶紧将他扶住，抬了下去。 石琮相当解气，看到杨炎的狼狈样，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大家想笑，但都只能憋着 。杨氏兄弟同样不得人心呐，杨炎被石琮这么一砸，心中暗自叫好，都乐得看狗咬狗的好戏。 王加农怒斥道：“来呀，将石琮捆了。居然咆哮公堂，袭击主审官，罪加一等！” 廷尉府卫上来摁住石琮将他捆成粽子似的，颇为狼狈。石琮瞪着眼，说道：“王大人，您是御史中丞，石某敬您一身铁骨，您得给我做主！还有李大人，您可是从小熟读律法，家学渊源，你们家从没冤枉过好人，这次您也得给我一个公道啊！” 李挞朝王加农揖礼道：“王大人，这个刺杀案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谁将衣物放在石府柴房，有可能是石府下人，也有可能是外人。无论是谁放的，可以肯定放物证之人便一定是刺客无疑。我猜测外人的可能性大一些，据左右监两位大人回报，他们进入石府搜查石大人并未阻拦，下面的人也未加阻拦。要知道如果石大人或者石府下人知情，为何不将衣物焚毁或藏匿？那么一切都得抓住刺客后，才能知晓个中隐情。您这边看还有什么疑问？” 王加农板着脸，道：“石琮！皇上让我问你几个问题，这是张公公从各地奏折里摘列出来的罪状！你要据实回答！” “快问吧，王大人，绑得那么紧怪难受的！让他们松一松。”石琮哭丧着脸。 “石琮，你可知君臣之道？” “臣当然知道，君为臣纲。为人君，止于仁；为人臣，止 于敬；为人子，止于孝；为人父，止于慈；于国人交，止于信。” “既然知道这些道理，那你怎么做得出与皇舅斗富，纵子伤人，滥杀奴婢，豢养私军，欺压百姓，抢劫客商等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事？” 石琮大汗，陈谷子烂芝麻的事都被翻了出来，好像不太妙啊，贾佖不是说来过个堂，协助办案的吗？别诳我！心里一时慌乱起来。 “臣。。。臣哪敢豢养私军呐，臣确实钱多，豢养私军这种掉脑袋的事臣敢干吗？”他哭丧着脸嚎道。“和皇舅斗富那是酒后失态激起好胜心所致，那哪能算。府里杀了几个不听话的奴婢倒是有，这是我的权利，哪条法律不让主人杀狗的？何况杀奴的事各府都有啊。犬子伤人，事后都有赔偿。这抢劫客商是无中生有啊，谁这么恶毒，我咒他生儿子没屁。。。眼。”说着，两只眼睛竟然流出了眼泪。 王加农心中暗笑，喝道：“石琮，就算你说的都是事实，天下人会信吗？眼下的刺杀案，你说不是你，天下人会信吗？” 石琮哀嚎声戛然而止，他想想是这个理，自己说的话恐怕没人会信，低头道：“我承认平日跋扈了些，天下人对我印象不好。但也不应该让石某来背这个刺杀案的锅吧？” 李挞面无表情地说道：“本官没有让你背锅，但有最大的嫌疑，证据不足暂时不能做定论。因此本官会上奏皇上 ，石大人可以缴纳足额财物，闭门在家不得出户，随时接受廷尉的召唤，直到案情真相大白。” 越是有钱人越是心疼自己的钱，石琮也不例外。他肉痛地嘟噜道：“我还是冤呐，平白无故要交一笔钱。” 王加农冷笑道：“石大人，这次若不是皇上法外开恩，足以将你抄家问斩，别不知好歹。” 石琮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么，要缴纳多少钱财？” “家产的一半，充入国库。” “啊！”石琮一阵昏厥，皇上这次是把自己当头猪来宰了。“我要见皇上！” 贾佖在边上提醒道：“石大人，好歹还有一半儿。皇上是为您好，要堵天下人的嘴你必须要舍弃一些东西。您现在是嫌疑案犯，若惹恼了皇上，就什么都没啦。” 此时石琮脑子里居然想到了巧笑盼兮、美目盼兮的绿珠，如果自己真的不保，绿珠就再也见不到啦。心脏急剧抽搐几下，咬牙应承下来：“那好，便依了廷尉大人的意思。某认栽！” 荀艺在边上冷冷看着，暗笑。自己的妹夫是石琮的克星吗？一来石琮就倒霉，儿子腿断未好，家财又去一半。 秃发树机能走出帐外，看着连绵几十里一眼望不到头的毡帐，冬季所有部众都会抱团取暖，会聚到一起过冬。汉人居然自不量力主动攻击自己，那就好好的应对吧。秃发树机能心中隐隐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自己近几年为了部落休养 生息，规定族人尽量少去招惹汉人，毕竟敌人不止汉人，还有匈奴人，还有东边的乞伏部、拓跋部、慕容部。一旦秃发部实力受损，其他部落就会趁机吞并他们的牧场，抢他们的女人。汉人为何主动攻击自己秃发部，暂时还不知道，终归有点蹊跷。 第一百八十章 遭遇战 既然来了，便只有应战。他命令游骑进一步查探，部落边的赛马场上人马声鼎沸，一动员便迅速集结起两万秃发部勇士。 一个游骑飞奔而来，气喘吁吁地喊道：“可汗，西南十里有数千骑朝大帐攻击而来。” “上马！”秃发树机能挥起马鞭喊道：“汉人欺负到我们家来，你们说应该怎么办？” “杀！杀！杀！”两万勇士齐声吼道。 “保护自己的女人和牛羊吧，杀！” 两万骑士倾巢而出，由自己部落的百骑长、千骑长、大都尉带队，虽然没有什么阵型，但两万骑兵就像洪水泄闸似地朝王贲的骑兵汹涌而去。 两千征西骑兵在王贲的率领下，也呈一条蜿蜒的巨龙，逐渐接近秃发部。王贲没想到的是，他们误打误撞，直接攻击到秃发部的老巢，对面迎着他们而来的是两万铁骑。 王贲上身前倾，将头贴着自己的马头上，随着马匹匀速奔跑而上下震动。忽然，他感觉到大地在颤抖，自己骑兵的马蹄声中夹杂着远方传来的震动。他抬起头，极目远眺，看见几个黑影急速飞奔而来。是自己的斥候，他们挥着手臂一边在呼喊着什么，身边的马蹄声如滚雷般哪听得清他们在喊啥，他纵马迎了过去。 “王将军，快跑！秃发部骑兵迎面压过来了，黑压压地一眼望不到头！” 王贲一听就知道要坏事了，自己两千骑兵面对敌方骑兵主力，一个照面就 会被湮灭。他急忙下命令“撤退！”，可奔跑中的骑兵没几个能听到他的命令。前面的兀自向前突进，后面的骑兵看到将军驻足不前，也停了下来。两千人的骑兵顿时分成两大块，地平线上已经出现了一块乌云，迅速朝这边压了过来。跑在前面的骑兵懵了，特么不是去送人头的吧！这才回头一看，才知道后面没人了，忙不迭地勒转马头往回跑。 王贲暗骂，运气真背。如果遇到小部落自己还可以立个战功，现在看来命都得搭在这儿。卫青、霍去病只是传说，还是赶紧跑，保命要紧。 主将一跑，整个西征骑兵都不好了。有跟着主将直直往回跑的，也有三三两两四散开去，斜着往其他方向跑的，瞬间西炎骑兵变成一盘散沙。 秃发部勇士看在眼里，心里乐开了花，更加兴奋地猛挥着鞭子抽马屁股，都想冲上去抢几个人头来，给自己女人长长脸，捞个军功。打仗就怕对面是群不怕死的，自己人再骁勇善战也是怕一帮不要命的敌人，现在敌人没命地跑，战力等于零，上去收割便是。于是汉人骑兵没命地跑，秃发部骑兵没命地追，锲而不舍。 渐渐地被追上了，不断有人中箭翻落马下，当然也包括秃发部骑兵。落在后面的汉人骑兵眼看就要被追上了，纷纷回头射箭，死之前捞个回本。 王贲一个时辰前想着去蹂躏小部落的浓浓战意此时已 经化为一滩水，现在只想着保命，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他没命地跑着，甚至不敢回头看，就像个落水狗一样。他全然没注意，跟在自己身后的骑兵越来越少，大部分的马蹄声都发自于秃发部的骑兵。 一位百骑长紧紧盯着这位身着盔甲的汉人将军，只要活捉他，自己就可以立大功，升为千骑长。慢慢地接近，从身上卸下绳套，一呼啸便将绳套抛了出去，这动作他已经操作地熟门熟路，套马一套一个准，别说这个人了。 王贲突然感觉什么东西套住他，猛地自己的身子便凌空飞了起来，他绝望地看着自己的坐骑越跑越远，心道：完了。吧嗒一下重重摔在雪地上，昏了过去。 老余奄奄一息侧卧在地上，感觉一股冷风吹了进来，随即扑通扔进来一个五花大绑之人。他抬起头一看，这不是自己的主将王贲吗？难道全军覆没了？老余心中一阵悲凉。 他想挪过去看个究竟，身子刚动，大腿上便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嘴里禁不住发出一声闷哼。忍住剧痛，他慢慢靠过去，用头顶了顶王贲，王贲终于睁眼看到了自己人。两人对视着，都读懂了彼此的信念，相视一笑。 两千骑兵全军覆没的消息传回凉州，逃回的骑兵只有寥寥几十骑，主将王贲被俘，凉州军震惊！ 马峥一脸怒气，在帐前来回踱着步，捡了条性命回来的溃兵集体跪在帐前的空 地上，两侧站满了手执明晃晃马刀的亲兵。王贲这头猪，轻敌冒进，迎头碰到秃发部主力，白白葬送了两千骑兵，真是始料未及。原本以为遇上敌军即使打不赢，也能逃回来，这帮蠢货不光丢了性命还丢了老子的脸。 他一鞭子抽到最近的军士身上，那军士不敢吭声，大气都不敢出。马峥骂道：“你们还有脸回来，一群酒囊饭袋，连逃跑都跑不过人家，要你们何用？” 郭婴身为都督，对这些九死一生跑回来的军士于心不忍，劝道：“胜负乃兵家常事，马将军不必恼怒。好在咱们已经知道突发部过冬的聚居地在哪儿，血债血偿，咱们讨回公道就是。” “哼，说得轻巧。兵者，诡道也！攻其不备，出其不意。人家已经知道咱们要去袭击他们，肯定做了防备，还有胜算乎？” 郭婴道：“没错，兵者诡道也！先前王贲带两千兵，已经袭扰了他们。咱们再派两千兵，继续袭扰，再败。第三次，咱们主力全出，在阴山设伏，三面包围，可一举得之。” 马峥眼睛一亮，郭婴此计高明啊！索性再来一波佯攻，佯败。第三次诈败，大鱼必上钩！ 正当凉州正在酝酿更大的战事，李赫的造纸坊、制瓷坊进行得颇为顺利，特别是知道石琮为此次的刺杀案被皇帝撸去一半家产，尤其开心。他带着纸张和瓷器的样品回到洛阳，府里已经做了不少花灯， 挂在回廊下，颇有喜庆的味道。 第一百八十一章 帝巡东宫 大家都在为过上元节而忙碌着，十几天未见一干兄弟和女眷自是欢喜得不得了，元昊的身体也恢复差不多了，伤口已经结痂。在家休息了一晚，第二日便入宫面圣。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祝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李赫跪在司马鉴面前，掩抑不住内心的喜悦。 “小赫子，何喜之有啊？”司马鉴沉声问道。 “回皇上，微臣祝西炎朝新年新气象。这是臣带回的几样东西，请皇上过目。” “呈上来。” 张谅赶紧过来将李赫带来的锦盒接了过来，打检查后，脸上不禁堆起笑意。司马鉴见张谅打开盒子笑容满面，心里嘀咕起来，啥好东西神神秘秘的，不禁被勾起好奇之心。叫道：“赶紧呈上来，啥时候变这么磨蹭！” 张谅赶几步，将打开的锦盒双手奉上。司马鉴定睛一看，盒子里赫然放着几样东西。一样东西他早就猜到了，就是李赫前往汝南郡做出来的纸。心里虽然早有料到，但仍然没料到李赫这么快就能将纸做出来，居然还有好几种纸。有光洁如玉的纸，其韧性高，可以适合写字、印书、朝廷公文、做手工折纸等用途，司马鉴啧啧称奇。有质地面韧，纸面平整，有隐约帘纹，切边整齐、洁净，纸质棉韧、手感润柔。李赫介绍这纸是专门用来写字、作画可长期保存，不蛀不腐，不会褪色。司马鉴一试果然好用，这纸能适当扩散 墨液使墨韵万变！好宝贝！ “这叫什么纸？” “皇上，这叫宣纸，写字、画画特别好用。” “嗯，好！”看到还有一种软软的纸，司马鉴问道：“这纸有啥用途？” 李赫笑盈盈地说道：“皇上，这是出恭后用的，这纸可以瞬间吸水，耐磨不会破，用完就扔！” 司马鉴眼睛一亮，作为一国之君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问道：“这些纸制作成本高吗？” “皇上，要多少有多少，成本低廉。办公用纸拟售一钱一张，一尺见方的宣纸，微臣拟售两钱一张，出恭用的纸叫卫生纸，拟售十钱一百张。百姓用上这些纸开支没有增加多少，日常开支里头可以忽略不计。” 司马鉴动容，如果纸张成本低廉，无论民间和朝廷官府都可以用这些纸写字。并且可以装订大量的书籍、文书，让更多的人读书，寒门也可以出人才，整个西炎朝将会出现前所未有的新格局。 李赫给他带来太多的意外，他这是要改变人们的生活习惯呐。出恭的事放不到台面上讲，但的确比现在用绸布、竹片、搅屎棍要卫生得多。这小子做事上心且会动脑子，光这些纸的创新，对西炎朝的贡献就非常大。 他瞥到锦盒里还有几件非常精美的瓷器，心中喜欢便拿起一件油润光亮的瓷碗，仔细端详起来。心中赞道：古朴典雅，精致内蕴，飘逸流畅，神韵天成。又声如磬，温如玉， 端的是极品！和它一比，自己宫中用的青瓷简直土的掉渣。他不动声色地说道：“这件瓷器难道也是你烧制的？” 李赫拜道：“回皇上，臣正是托了皇上的洪福，在造纸坊边上觅得上品瓷土，方能制作出这几样瓷器。” “哦？朕还有，想不到你还有这手艺，这些东西都放这儿。朕现在想去看看太子，你就陪朕一起吧。”司马鉴淡淡地说道。 李赫眉飞色舞得介绍了一番，还顺带着点溜须拍马，满怀欣喜地以为皇帝肯定要有赏赐，弄不好连升三级，想不到一个屁都没。 失落感袭来，他急道：“皇上，难道您没看到巨大的商机？” “哦？这东西又不能当饭吃，就好看而已。” 一盆冷水浇了下来，瞬间将李赫一腔热血浇凉。他暗忖，你看不上，那就自己闷声发财吧，皇帝老儿到时候别后悔。 张谅此时开口了，说道：“皇上，奴婢瞧这物件蛮讨喜，不如送去给太后、皇后娘娘看看，如果后宫娘娘们喜欢，就让李侍读多烧制一些孝敬宫里。” “嗯，就这么办。”司马鉴心想，还是这奴才贴心，替朕想到了。 六匹大宛马拉的龙辇是由黄金打造而成，镶嵌着玛瑙等各种宝石，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光，令人目眩。李赫暗自咋舌，这六匹大宛马毛色油亮，白色中泛着微黄，神骏异常，单一匹就难寻更何况要找六匹一个颜色的，皇帝的奢靡 程度不是平民百姓可以想象的。龙辇由两百右卫军的护卫下，片刻便到了东宫。 书房里传来阵阵欢声笑语，尤其女孩子的声音如同银铃一般，清脆悦耳，李赫一听便知道几个公主都在。 俞公公瞧见一行人走来，定睛一看居然是皇上，他忙跑过来，刚想跪下叩拜，便被司马鉴一摆手喝止住。俞公公闪到一边，心道：皇帝什么时候也起了童心，感情是要给孩子们来个惊吓。 靠近太子书房，司马鉴便听到菁儿娇嗔道：“哎呀，你们几个合起来欺负我，我找父皇告御状去。” 只听茗儿说道：“谁一天到晚吟那首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哎哟。。。”里面一阵哄笑。 司马妍娇喝道：“越发没公主样了，一群未出阁的姑娘背后议论一个男子，皇家体面何在？茹儿别学茗儿，传到你父皇耳朵里，有你们受的。” “姑姑，姊妹们为何不能议论李侍读，怎么就没公主样了？”这是司马奕的声音。 “啊呀，和你说不清楚，小心别踩了我的纸鹤！” 司马茹调侃道：“姑姑自己也未出阁，倒教训起我们来了。好像你也赞过李侍读没有弯弯绕绕的肠子，且文才武略都属顶尖，配得上给哥哥当侍读。” 李赫听得真切，黝黑的脸居然透了点红，尴尬地看了下皇帝，幸好司马鉴在门口听了一会后，一把推开书房的门跨了进去，其他人包括李赫都 杵在外面。 里面惊呼声一片，纷纷道：“拜见父皇。” “拜见皇兄。” “都平身吧，你们刚才在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司马奕愉快地看着父亲，脱口而出道：“父皇，我们刚才提到李侍读，好久没见到他，大家都想他了。” 第一百八十二章 灭火神枪 司马鉴“唔”了一声，望向菁儿。菁儿正低着头，恬静地站在侧边，刚才嬉笑时泛在脸上的红潮还在，自己在屋外也听得真切，莫非这妮子喜欢上李赫？李赫的确是个人杰，自己当了这么多年皇帝，阅人无数。此人好好栽培，应当能成为西炎的栋梁之臣。来洛阳这么点时间，自己这帮儿女便喜欢他，他身上的确有值得吸引人的地方。但朕的女儿就这么容易被拐吗？必须拿功劳来换！ 司马妍是他最喜欢的妹妹，这个妹妹和女儿们差不多大，从小就将她当女儿一样宠着。基本什么事都由着她的性子，虽然给她指了婚配，但她不愿意过门，那就随她一直拖着。皇帝不发话，王家再着急也不敢催婚。他暗自一笑，慈爱地向司马妍说道：“妍儿，你身为姑姑还一天到晚跟着晚辈混在一起，会像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似的。” “皇兄，您说的不对吧。千金难买童趣，难道你想让我和姐姐厮混一起吗？”司马妍开口便反驳道。 一提到另一个妹妹玉山公主司马妤，司马鉴便头痛。她永远是御史们谈论的焦点，其热度不次于石琮。她身边总是不缺男人，前段时间自己还让杨骏去点点皇后，别和她走得太近，近墨者黑啊！他瞪着眼睛，说道：“朕不是这个意思，朕为何让李赫来做太子侍读？只是希望你们多向人家学些本事，不要将太多的时间 浪费在其他事情上。” 司马妍‘哼’了一声，不以为然地说道：“小小侍卫有啥本事，不就是会些武艺，会些几首诗而已，这样的人世家子弟多了去了。” “姑姑说的不对，李赫比其他世家子弟有趣得多，他教我们折纸飞机，纸鹤。别人根本不会，看大家玩得多开心，你自己不也玩得不亦乐乎吗？”司马奕着急地为李赫辩解道。 司马茹嗤的一笑，说道：“小姑姑在父皇面前怎么不夸李侍读了，口是心非可不好哦。” 司马妍面不改色，斥道：“小丫头，别乱嚼舌头，议论长辈可不好。为了给你们竖立个榜样，在你们面前当然要夸夸他。咦，皇兄，李赫去了汝南这么多天咋还没回洛阳？” 司马菁此时抬起头，两汪清水似的凤眼淡淡地望着自己的父皇，眼睛通透而明亮，如同一泓清泉，又像水汪汪的葡萄，她下意识地想知道李赫的消息。 皇帝哈哈大笑道：“人在外面，这次他的确带着功劳回来。给朕带回来几样宝贝。” 司马奕高兴地跳了起来，喊道：“李侍读可在外面？快些进来吧。” 司马妍一把没拉住，恨恨地说道：“奕儿，这么多姊妹在一屋，人家不进来是守礼，你要坏了李侍读的礼数吗？” “他本来就是孤的侍读，这是孤的书房，他自然能进来。”奕儿便往外走边说。 司马菁等几个姊妹掩着嘴偷笑，小姑被太子哥哥怼 得说不出话，实属难得。 太子从门口探出头来，喊了声。李赫见状，急忙上前太子急不可耐地抓住他的手便往里走，说道：“小赫子，你怎么空着手来？过年过节的怎么没给我们带些礼物啊？” 李赫笑道：“给太子殿下拜年啦！”一晃眼的功夫，手掌上停着一个竹编的翠绿蝈蝈，像是真的一样，真怕它跳开。太子奕一下子就抢了过去，开心地手舞足蹈起来。 看见李赫又变戏法一样的掏出一个竹筒，一端有个小孔，另一端有个手柄。他好奇地问道：“这是？” 李赫故作神秘的说道：“这是兹水用的，你看谁不顺眼就可以用这个东西兹他。” 皇帝看他们俩在嘀咕，喝道：“小赫子还不滚过来，手上拿的是啥？” 太子奕说道：“父皇你看，李侍读又给我带来好玩的啦！”他将手上的竹蝈蝈得意地晃了晃，看着姊妹们羡慕的目光，不禁更得意的说：“还有这个，谁惹恼我就兹谁！” 司马鉴皱了皱眉头，这个李赫一天到晚给奕儿做些没用的玩意儿！他朝李赫喝道：“李赫，你这个侍读就是弄些玩意儿哄太子开心吗？” 李赫不慌不忙地说道：“皇上，叠纸飞机、千纸鹤等属于手工范畴，都是益智的，多做手工会让人变得更聪明。这个竹筒叫‘水枪’，不仅是玩具，更是宫里必备之物！” 皇帝错愕道：“宫中必备之物？为何？” “请 允许微臣演示一便给大家看看。” “准。” 李赫将竹筒水枪汲满了水，让大家都移步到屋外。宦官、宫女、侍卫们都瞪大眼睛看着，他们都已经认识李赫，近来有关他的传闻太多，声势日盛。看来今日他又有什么新花样，所有人心中对他满怀期待。 李赫让一位小黄门扔出一只纸飞机，纸飞机在天空中稳稳地盘旋着。司马鉴第一次看到这个玩意，颇为新奇，他脑子里在想，如果纸飞机能飞得更远就好了，可以用来传递情报。正在胡思乱想间，只见李赫拿起水枪便朝纸飞机射出一条水线，标出好几丈远，直接将纸飞机打落在地。 大家轰然叫好，特别是太子奕两眼放光，看着李赫手中的水枪，简直是看着一件旷世珍宝一般。司马鉴微喜，说道：“嗯，是个新鲜玩意，作为宫中必备之物肯定有别的用处吧，你说说看还有何用途？” 李赫道：“若宫中走水，火若在高处，这东西灌满水便可以迅速准确地将水射到着火点。。。。。。” 话音未落，司马鉴便明白了。呵，倒不是他吹牛，这东西简直是灭火神器。他来不及表扬，说道：“可惜这水枪储水量太少。” “皇上，宫中人多，人手一把，何况还可以做大些。过些时日，臣保证能做一个水炮车，几个人操作，射程更远。不光宫内防走水，军中也可装备，用来喷射火油。。。。。。 ” 第一百八十三章 龙心大悦 “好！好！好！”带过兵打过仗的皇帝秒懂其好处，原本不想表扬李赫太多，怕少年李赫翘尾巴，想赏又故意压着。此时他再也忍不住了，当着众人的面，狠狠地表扬了李赫：“李赫与众不同，深得朕心。唔，把你放在左卫府，在太极殿当值站岗似乎有点屈才。记得荀艺说你意在沙场建功，这很好，但现在不是时候。你先为朕多带些人才出来，让他们跟你学本事。张谅！” “皇上，奴婢在。” “拟旨，擢升李赫为六品侍卫，任太学博士、太子侍读。”司马鉴毫不犹豫地说道。 “微臣谢陛下隆恩！”李赫跪拜。 升官啦！张谅大喜，这位弟弟不简单，才来几天便从八品跳到了六品，而且当太学博士的好处不用说了吧，学生就是自己的实力。他暗暗瞥了眼李赫，眼神里透着恭喜的意思，吩咐小黄门去尚书台拟旨报备。 几位公主看着李赫眼神都不一样，眼神流露出异彩。她们没见过父皇这么宠信一位少年才俊，定定地看着他，突然大家没来由的脸红了起来，说不准还真的会将他招为驸马！ “父皇，我要大大地赏他！”太子奕开心得举起手中的水枪，想着乌鸦恬燥时可以用水枪驱赶它们，真是快事一件。 司马鉴慈爱地看着自己的儿子，问道：“作为太子，你打算怎么赏他呢？” 司马奕一脸天真：“孤要他当我的妹夫！这样我们就 是一家人了，孤天天可以和他在一起。” 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所有人包括皇帝都惊得愣在当场，当然还有李赫。公主们错愕地看着太子哥哥，为了李赫天天陪你，就要把我们嫁给他？不过，她们心中居然不排斥这种荒唐的说法，双目含俏地看着父皇，看父皇怎么说。 “哈哈，朕的儿子心性淳厚，没有一点心机，这点很好。但是，婚姻岂是儿戏？更何况你的姊妹们都是尊贵的公主，不是为西炎立下汗马功劳的功臣，哪有资格娶她们？而且公主不是赏物，不是我们说赏给谁就要嫁给谁的，嫁给谁还要征得她们的同意。奕儿，记住了？” “嗯，记住了，父皇！菁儿妹妹，你以后会同意嫁给李赫吗？”太子说着，扭头便问新丰公主司马菁。司马鉴顿时两眼发黑，气血翻涌。油盐酱醋茶各种滋味涌上心头，心里那个气啊，看着白痴儿子差点昏了过去。 刚刚还在认真聆听父皇说话的司马菁哪里想到太子哥哥会当众这么问！顿时羞得昏厥过去，白净的脸红得像块猪肝，全身发麻，想找一个老鼠洞钻进去，恨不得马上离开，脑子一片空白，感觉自己的身体只是一个空壳，魂魄都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愣在那里，说不出一个字来。 只有李赫心中暗暗给了太子大大的赞，他偷偷看向新丰公主，她那个娇羞、窘迫的样子，太让人怜爱了。 其 他几位公主听到太子奕的话，差点笑出声来，但随即感觉不是滋味，就因为太子奕的一句话，恐怕以后只有司马菁才能嫁给他了。说不上什么感觉，好像有点淡淡的不喜，眼神中带着点羡慕嫉妒恨看向司马菁。 “咳咳，奕儿你不能这么问你妹妹。以后的事以后再说，瞧你妹妹被你问得多尴尬！”司马妍出来打了个圆场。 司马鉴被太子气的差点背过气去，被张谅一顿按摸后，方才顺过气来。奕儿本性如此，戒急用忍不能发火，便说道：“奕儿，此事以后再说。小姑说得对，女孩子脸皮薄不能这么问，知道吗？” 太子奕不知道有没有懂，反正他笑眯眯地走到李赫面前说道：“孤今日很高兴，菁儿脸皮薄，你做我妹夫的事以后再说。等你们成亲，我给你们做伴郎。” 。。。。。。 “那个，皇兄！你今日怎么突然来东宫啊？”司马妍打岔道。 “哦，李赫这小子刚从汝南回来，带了些东西，朕很高兴。正月里空闲些，过来看看奕儿，怎么没看见太子妃？” 俞公公赶紧在边上说道：“启禀皇上，太子妃还在寝宫，书房这边几乎不来。” “皇兄，什么东西让你这么高兴。” “李赫做的新纸，还有些瓷器。” 司马妍夸张地叫了起来：“啊，这小子这么厉害？能让我看看吗？” 皇帝默契地说道：“既然这么感兴趣，今日就破例让你去我的 太极殿，走吧！” 这么一闹，无法在东宫待下去了，皇帝赶紧带着司马妍、张谅、李赫逃离东宫回到太极殿。 事情发生太突然，心里没有准备，一时难以接受。现在想想，招李赫为驸马也不是不可以。他是士族的青年才俊，背后是李家、荀家、董家，与他们盘根交错的还有裴家、袁家、卢家、崔家等庞大的势力。 更何况，自己能看出李赫巨大的潜力，只要给他更多的机会，他一定会给自己更大的惊喜。 现在不是到表态的时候，因此他故意沉着脸，只字不提刚才的事。他继续就纸张的事问道：“什么时候可以正式生产？” 李赫也被刚才的事弄得很尴尬，陪着小心说道：“过了上元节便可以正式开工了。” “嗯，除了保证宫中和朝廷用度之外，其余的你拿去卖吧。朕不能白要，要不然造纸坊会亏本，内帑采购按成本结算吧，皆大欢喜。” 李赫刚想客气一下，司马妍看了这些纸，颇为欣喜地说道：“李侍读，本宫在洛阳有店铺，你刚封为太学博士又是太子侍读哪有时间打理，造纸坊那么多事你一个人也忙不过来，咱们合伙做吧？本宫平日比较清闲而且对你这个纸挺感兴趣，让平阳、阳平、新丰公主都参与进来，省得她们闲的没事老往东宫跑。” 还没等李赫和皇帝反应过来，她又看到几件瓷器。从小在宫中长大，她岂会不识 货？比现在用的这种仿青铜器烧制的青瓷要精致、灵巧、飘逸很多，特别是器型，看这个瓶子，特别好看，线条柔和，柔美不失端庄，特别适合插花。 第一百八十四章 公主动心 她转过来问李赫道：“这是什么瓶？” 李赫看着这个瓶子说道：“此瓶口细而颈短，肩极宽博，至胫稍狭，抵于足微丰。口径之小仅与梅之瘦骨相称，故名梅瓶。这件是白釉鱼尾瓶，这件是双鱼阴阳盆。”他指着剩余几件器物介绍道。 “好名字！” 司马鉴和张谅也静静地在边上听着李赫介绍，暗自点头。 “这是什么物件？”司马妍拿起一个瓷娃娃爱不释手地问道。 李赫见状，稍微犹豫了一下，说道：“这是小玩意，将它泡入水中，过一会用热水淋它，您便知道了。” 张谅如法炮制了一遍，只见一条水线从瓷娃娃两腿间兹了出来，看的皇帝司马鉴哈哈大笑起来，赞道：“有趣，有趣！哈哈！”张谅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司马妍啐了一口，两颊绯红，媚眼如丝眯了李赫一眼。 “皇兄，刚才臣妹是认真的，让臣妹来卖纸和瓷器吧！让茹儿、菁儿、茗儿都参与。” 司马鉴刚被那瓷娃娃逗乐，应道：“妍儿，你缺钱和朕说。堂堂一位公主跑到宫外做商贾不合适吧？” 司马妍精致的小脸一板，正色道：“皇兄，臣妹不是缺钱，是为了做事。有事做才不会闲得发慌，才不枉活在这个世上。况且纸张乃文房四宝之一，我闻着这纸的味道就喜欢，还有这么精美的瓷器，每天看着就心情愉悦。相信您那三个女儿也是，臣 妹保证不出幺蛾子，同意吧皇兄！”她开始撒起娇来，打算软磨硬泡。 司马鉴目光看向李赫，问道：“李爱卿，你怎么说？” 李赫咯噔一下，皇帝将皮球抛给了自己。圣意难测，自己怎么说都不好！ “呃，要不造纸坊和瓷器坊都给公主吧！”他肉痛地说道。 “你的就是你的，本宫才不稀罕。再说其他我都不懂，我就是想开个铺子，参与经营，为皇兄分忧!”她笑眯眯地看着司马鉴。 司马鉴暗骂道，你能替我分什么忧，不添乱就阿弥陀佛了。 李赫脑子飞快地转着，小心翼翼说道：“这样啊，那微臣说个章程，皇上和公主看看可不可行。” “快说。” “首先，微臣很欣赏公主的想法。废掉一个人最狠的办法就是让他闲着，就是那种对睡去没有欲望，对醒来没有憧憬，什么都和自己无关。这种状态，人如行尸走肉，无聊透顶。幸福是掌握在自己手里，只要有事做，有人爱，有希望，则每天便会过得很充实。” 司马妍听到李赫所言，顿时心如小鹿乱撞。没想到李赫将她的想法解读得如此之深，他的话字字刻在她的心里。心里暗暗念到：有事做、有人爱、有希望，说的多么有道理！自己迟迟不愿嫁入王家，心里何尝不是这么想的。嫁给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看不到希望，自己以后不过是行尸走肉而已。 她正 痴痴地咀嚼这些话，耳边又响起李赫的声音：“将造纸坊和瓷器坊分成十个商股。四位公主各占一个商股，就让她们代表皇室开店经营管理，微臣也算得了便宜。有不少士家已经找我谈过，要经销我们的纸，生产和外面的事由微臣出面，那微臣也占一成吧，剩下五成归内帑。皇上，您看咋样？” 司马鉴一听，若不同意便矫情了，点头说道：“嗯，这样的话造纸坊和瓷器坊就算是皇产了，大头都被皇家取走，你不感到委屈？” 李赫笑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臣能有一成商股便是沾皇上的便宜了。” “唔，簠簋之风盛行，爱卿有这种认知实属不易。贪财而取危，贪权而取竭。石琮犯了贪欲才会做出利欲熏心之事，朕取他一半家财就是要让他醒悟，能悟出这个道理，也不枉朕的一番苦心了。”司马鉴一边表扬一边提点。 司马妍欣喜道：“皇兄是答应了？”说完，下意识地看着李赫，目光久久地停留在他身上。 司马鉴爱怜地看着自己的小妹，说道：“从小先皇就最喜欢你，哥哥们什么好东西都第一个想着你。开个几个商铺朕还能不让吗？何况李赫做事很有章程，朕也放心！那你就替朕好好管理这两处皇产。” “皇兄，谢谢！”司马妍两眼湿润，只有亲哥才会对她这么包容。 “李赫，和朕说说，为啥热水一浇， 瓷娃娃便会尿。。。兹水？”这事妥了，司马鉴突然问了憋了好久的问题。 司马妍和张谅也是好奇，碍于皇帝没好意思问，现在也竖着耳朵等李赫作答。 李赫挠了挠头，说道：“这属于科学范畴，比如为何煮熟的鸡蛋放入冷水中比较容易剥，装有冷水的陶罐突然倒入沸水会炸裂等，都是同一个原理。” 。。。。。。 看着他们三人一脸懵圈的样子，知道一时半会儿是讲不明白的。而且，他们一定没剥过鸡蛋也没用过陶罐，所以无法理解。 李赫索性说道：“就像水到了冬天为什么会结冰？为什么树木到了冬天会落叶？为什么铁器比铜器坚硬锋利？这些都是自然现象，可不是微臣变戏法弄的。” “嗯，有点明白了。好吧，虽然还是不懂，但这个现象比较好玩，对吧？”司马妍进一步了解到李赫对知识掌握得如此深奥，看着他的眼神里不免有些崇拜他的意思。女人永远喜欢强者，这一点在择偶标准上毋庸质疑。 “李赫，明日本宫便带你去看商铺，就在东宫会合吧。还有，把你刚才说的章程写好，我们明日正式合作。”司马妍想想自己当时摆出公主高高在上的气势，说要挖他的眼睛，太幼稚了。越想越羞愧，两颊飞起红晕。 “你随张谅一块去看看太后吧，带上这些玩意。她如果喜欢都给她，以后咱们多的是！” 皇帝内心很开心，自己窑里烧制的东西，以后可以任意赏赐大臣、外族王公，比赏其他东西划算得多。 第一百八十五章 出言调戏 姜月此时正在望月楼忙得不可开交，后日便是上元节。正月的食客络绎不绝，楼前的草坪上停满了权贵的马车。丝竹歌舞、吟诗作乐之声不绝于耳，今日指定是要晚回了。等最后的食客离开后，他们还得重新布置一番，还将在望月楼前搭建一个舞台，周围要挂很多花灯，出些灯谜让出游的人们雅俗共赏。今日可能又见不到李郎啦，妮子的心里不免有些失落。神情一恍惚，吧嗒一下，用于记账的毛笔掉到了地上，一个身影过来，低头将笔捡了起来。 姜月一看，原来是贾公子。自从望月楼开张以后这货没少来，且他每次都是呼朋唤友地来此喝酒吃饭，挺捧场。俗话说得好，好汉不打上门客，但她甚是烦这人。仗着有恩于自己，每次来都要用言语轻薄几句。 “这笔还要不？” 她笑盈盈地点了点头。 贾佖轻笑道：“不给你！” 姜月笑容一收，板着小脸道：“堂堂京城大少贾公子居然捡了别人的东西不给，传出去这名声丢不起吧？” “你用过的东西，我绝对当它是宝贝！” “呸，无耻。。。。。。” 贾佖轻佻地逗她：“因为你没使出美人计，本公子怎么能给你？” “滚。。。。。。” “哈哈哈~”贾佖嗅了嗅毛笔，毫不为意地走上二楼。他知道凡事点到为止，撩要恰到好处，不能过分。他今日要宴请石琮还有名扬天下的美男子现 任廷尉参事的潘岳，便先去二楼的梅花阁等着。 潘岳走路都是那么英姿勃勃，风流倜傥。一路行来，路上的妇人纷纷驻足看他，他虽目不斜视，但极大满足自己的虚荣心，对异性飞来的媚眼非常受用。可是，一走进望月楼就感觉不对劲，侍女们走来走去，只是礼节性对他发出微笑，并没有街上那些人一样透露出火热。特别是那位天仙般的老板娘，也只是礼节性地躬身福了福，便转过身忙别的去了！他带着纳闷上了二楼。 “潘兄谦谦君子之风，弟仰慕已久，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贾佖揖礼道。 潘岳急忙回礼道：“不敢当，贾公子礼贤下士宴请潘某，潘某三生有幸呐。” “潘兄客气，您爱民如子，文采斐然。咱们同朝为官，理应走动走动。一会儿还有石琮石大人，他对您也是仰慕已久！” “哦？卫尉大人可以为朋友两肋插刀，侠肝义胆声名远播，潘某对他也是敬仰已久！”潘岳也假意奉承道。心想，无事不登三宝殿，自己身为廷尉参事，石琮刚在廷尉府经历过三司会审，就来拉拢巴结自己，目的太明显了吧。 “既然如此，今日你我兄弟不醉不归，哈哈！”贾佖眯着眼笑了起来，像是看穿潘岳的内心似的。潘岳如果知道他真实的目的，会气得吐出三升血来。贾府会巴结一个小小的廷尉参事？笑话！贾柔吩咐过他，一定要拉拢 潘岳，时机恰当后引荐给东宫，什么文采斐然都是借口，贾家纯粹就看上了他漂亮俊朗的皮囊。 石琮当然知道贾佖的真实目的，所以一来便大方地解下身上佩戴的古玉赠予潘岳。潘岳识货，这古玉价值绝对超过十万钱。面对豪气的石琮，他失去原来的自信，便放开架子与石琮赋诗饮酒，赏花作画，快意风流，乐不思蜀，渐渐成为无话不说的好友。 姜月想不到李赫这么早就出门了，气得直跺脚。这死鬼回来便见不到人影，昨晚回来得晚，想着今日一早便找他一起去酒楼布置场地，让他参谋参谋。可起来一问，他又去东宫了。哎，算了，男人有男人的事情，自己这点事就让莫言白几个参谋吧，莫言白在王府呆过，有经验。 杨磊正在书房外练着马步，教学的事他不参与，他主要负责府中的安全，负责姜月的安全。 侧边的厢房开辟出一间孩子们念书的书房，郎朗的读书声从书房中传出。 莫言白开始初步训练这帮孩子，先教他们一些基础的马步，力量，弓箭等练习。按李赫的惯例，要求他们每日卯时起床，练到中午。下午读书，由元昊教他们认字，读背经史。赵晗和张芮也隔几天来一次，也教他们一些儒家经学，训练读书是他们日常的全部。李赫还私下给他们做了几副弹弓，让他们有空就练练打鸟，日后说不定可以收获奇效。 杨 磊远远便看到姜月带着侍女们走了过来，他收了架势，准备跟着姜月出门。姜月说道：“今日从府里抽点人去酒楼，莫言白、元昊还有孩子们都一块去吧，我那边缺人手，布置布置场地。” “嫂子，赫子昨日升官了。”杨磊兴奋地第一时间就向她汇报。 姜月懒得纠正他们，也为李赫高兴，问道：“真的？升什么官？” “六品太学博士兼太子侍读，他说可能以后回家的机会多一些。” 姜月开心的是后面这句话，她愉快地说道：“嗯，知道啦。喊他们出来吧，一群小兔崽子也让他们去酒楼看看。” 杨磊刚进去片刻，邢仲、罗拓、罗布几个便冲了出来，兴奋地叫道：“主母带我们去酒楼玩咯。”看到姜月便齐齐抱拳作揖拜道：“见过主母公主！” 这个称呼怪怪的，但姜月没有去纠正他们，随他们叫吧。心里挺高兴，府里这帮人已经视自己为主母，说明自己还挺招人喜欢。这几个孩子一个比一个机灵，多带他们见见世面也好。 李赫经常不在府中，自己多带带他们吧。姜月柔声说道：“嗯，去之前我得和你们交待一下，酒楼那边来往的客人非富即贵，跟好莫言师傅不要东跑西跑，别给我添乱！” “是的，主母公主。” 罗拓等虽调皮，但在姜月面前可不敢造次，这个公主就像亲姐姐一样，听她说话如沐阳光，让自己感觉特别亲切和 温馨，特别舒服。 第一百八十六章 公主议事 李赫已经到了东宫，俞公公一路小跑着到跟前说道：“李侍读，公主们都到啦，吩咐杂家守在这儿等您呢！” “辛苦俞公公！”李赫笑着作揖道，随手递上一块银子。 俞公公顺手接过纳入袖袋里，说道：“李侍读客气，这是杂家应该做的。这边请！” 李赫随着俞公公走到书房后侧的一间花厅，门外站着些宫女，一看就是几位公主的侍女。俞公公似笑非笑道：“几位公主在里面喝茶等您呢，杂家就不进去啦~” “有劳俞公公！” “李赫，快些进来！”是司马妍的声音。 他步入花厅，中间放着火盆，扑面而来一股香气。几位公主如同盛开的牡丹花一样争奇斗艳，芬芳肯定来自与她们的身上，真可谓‘暖香袭人不忍离，玉洁冰清沁心脾’。 “拜见公主殿下！”李赫身上没有溜须拍马、阿谀奉承之辈的媚骨，几位公主看他不卑不亢，骨子里透着韧劲，眼神里带着坚毅，犹如身经百战的将军一般。高大的身躯裹挟着外面的寒风进入暖洋洋的花厅。公主们俏目都盯着他，丫头们的小心思悄然升起。尤其是司马菁，上次东宫太子哥哥语出惊人，让自己尴尬地恨不得钻到洞里去，今日见到李赫还是浑身不自在，不过看到李赫莫名感觉一丝亲切。 司马妍温和地说道：“李侍读，不必多礼！以后咱们也是自己人了，大家年纪相仿，不用见 面就行礼。” 阳平、平阳、新丰几位公主听着今日小姑怎么变了一个人似的，都称上自己人啦？她们左瞧右看，脸上写着不可思议的样子。司马妍道：“你们三个丫头怎么了？李侍读大度地将手上的造纸坊和瓷器坊给了皇室，咱们不是得承他的情？把他当自己人还不应该吗？” “小姑说得对，应该应该！”司马茹笑的贼兮兮。 司马妍瞪眼道：“笑什么？今日李侍读过来，一来呢将合作章程签了，人手一份各执一股。二来呢咱们商量门市商铺怎么开的问题，捋一捋咱们手上掌握的商铺有多少。三来呢，外地客商到哪里进货的问题。” 李赫赞道：“常山公主思维缜密，能想到这些事情实属不易，真乃天生具有商业头脑的女子！” 听到李赫的夸奖，常山公主自是高兴，说道：“昨日太后还夸咱们的瓷器做得好，特别是那瓷娃娃做的精妙，玩得爱不释手呢。还夸你聪明呢，能实心为朝廷办差，替皇上分忧，这样的臣子皇家怎么能亏待他？她说，如果缺什么就告诉她，她想法子帮咱们。” “哇，皇祖母真这么说的？”司马菁睁大了眼，不可置信地捂着樱桃小嘴，眼睛瞥向李赫。这男人好生厉害，连皇祖母都站在他这边，还受到皇祖母的表扬。 平阳公主是皇帝长女，比司马妍还大两岁，自然庄重一些，说道：“小姑，她老人家见过 的宝贝比谁都多，能入皇祖母的法眼，李赫制作的瓷器应该是惊艳绝伦吧？洛阳城内的巨贾商人、世家权贵还不趋之若鹜？瓷器是土做的，成本低廉。制瓷易，出精品却不易。如果咱们的制瓷工艺比别人高明，那就是一本万利，利润奇高。李赫能受到皇祖母的夸赞，父皇的重用就不奇怪了！”说罢，眼睛看向李赫。李赫听了她这番话，脸上没有露出沾沾自喜，得意洋洋的表情，她暗自点头称赞。 阳平公主嚷道：“姐妹们，那就走吧，去看看小姑的商铺。一商股每人出十万钱，让父皇从内帑出五十万钱，如果不够再凑！” 司马菁两颊绯红顿足急道：“二姐，哪有这么着急的。我。。。我没这么多钱！”身为公主，小时候都是父皇赏点，母后给点，没地方花钱，对钱也从来没概念。她被封为新丰公主后，自己的封地在哪都不知道，也没想着去收什么税钱。 “哎哟，傻妮子看你急的。咱们已经受封三年，钱呀都在内帑存着呢，封地的税钱都是内帑代收的。咱们食邑三百户，一年下来应有六十多万钱，收了两年的人头税，怎么说也有一百多万了吧。”平阳公主说道。 司马菁睁大了眼睛，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蓦地，她短促而痉挛地呼了一口气，说道：“不是吧，我那么有钱？” 阳平公主鄙夷道：“你这也叫有钱，小姑食邑五百 户，比我们有钱多啦！” 李赫听着大汗，卧槽，这就是大西炎朝的公主！生下来便不用愁没钱花，躺着也有钱。同样是公主，羌人临夏公主姜月和西炎朝公主真是没得比，小巫见大巫了。 出了东宫，公主们上了马车，李赫跟在马车后面，一大群宫女跟在车队后面，一路迤逦而行蔚为壮观。只听马车里四位女人叽叽喳喳地在说些什么，还不时放声大笑。他脑子里一团毛线，感觉自己不经意间当了一回护花使者。 司马妍的商铺位置很好，就在洛阳富人区高寿里的中心位置，东边是永和里，西边是永乐寺，国子学在西南方，太学在北边。周边寺庙众多，来往的人流众多。 商铺足足有四个开间，后面还有两亩大的院子，可以建成仓库和伙计、护院的宿舍。李赫感觉这里完全可以开成皇家纸业和瓷业的总商行。四位公主无意间众星拱月般站在他边上，等他拿主意。香风微袭，李赫差点迷失在这温柔乡中，体验到什么才是人生的巅峰。 “嗯，这地方很好。商铺最重要的一点就是门前的人流，其次这里地方宽阔，后面可建成仓库。周边世家官宦扎堆，国子学、太学就在附近，寺庙众多。我看，就这儿吧，今日回去我便找人来装修一番，择日便可开业。明日是上元节，过完节我回趟汝南郡，赶紧生产一批，货一到咱们就可以正式开业了 。” “好啊！咱们这个铺子的名字给取一个呗。”司马妍眨着漂亮的眼睛看着他。 第一百八十七章 肆仙居 是不是看上我啦？总是那么盯着我。李赫心里嘀咕，他沉吟了一会，说道：“要霸气点的名字还是婉约点的名字？代表皇上呢就要霸气，代表你们四位公主掌柜呢便要婉约。” 司马茗调皮道：“我们那么漂亮的美人儿当然要婉约点的名字啦！菁儿你说呢？” “啊？我不知道，你们定吧。” “那就叫肆仙居吧。” 司马菁黛眉一挑，心动道：不错啊，将我们四位公主比作仙女，这家伙倒是会讨喜。 果然，司马妍捂着嘴笑道：“总以为李侍读高个木讷，不善溜须拍马。哪知道你是拍马于无形，学识越高手段越高明，人不可貌相哈。不过本公主喜欢，就这么定吧。幸亏你脸皮不是那么厚，没整出个五仙居。” 司马茹欢喜，她提议道：“明日便是上元节，肆仙居成立，咱们还不庆贺庆贺，明日去望月楼去吃个饭吧。早听说那里的菜品，服务都是一流的，离咱们宫内就一墙之隔，吃完还能赏花赏月看看花灯，吟诗喝酒，多快活呀。” “好啊，好啊。我去！”司马茗马上附和道。 司马妍盯着李赫说道：“你呢？” 李赫心里想着姜月，如果四位花儿一样的公主在望月楼吃饭还不像火星撞地球啊？何况赵晗和张芮早就约这天请我吃饭，可不能放他们鸽子，心里在想怎么推脱。 “不许不去，咱们肆仙居第一次股东聚会，我们还想亲眼目睹你 赋诗饮酒呢！”看李赫犹豫的样子，司马妍哪会让他开口。 司马菁心中已有所期待，看到小姑一锤定音，心中满是欢喜。一泓清水荡起一波涟漪。 李赫拜道：“公主殿下说得对，咱们肆仙居第一次聚会我肯定去。但还有一事下官得有言在先，明日我与国子学几个朋友也早约好的，不能让我负他们吧？” “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选贤与能，讲信修睦。既然早就约好，就不能悔约，这是你的立信之本，何况约的是国子学的人。”司马菁鼓起勇气站出来为李赫说道。 司马妍抿嘴一笑，点点头：“好，订个雅间，这事交由你办。我们肆仙居的包厢得是最好的，到时候你来回走着便是。” 凉州第二波两千骑兵作为疑兵已经进入秃发部的势力范围，秃发部的游骑早早发现他们，疾驰回大帐禀报可汗。 秃发树机能眼睛里哪容得下沙子，心道：不知死活的汉人还来！不让我秃发部好生过个冬天？上次那支骑兵被我秃发部全歼，主将被我活捉，不过这汉人主将倒是硬气，用尽了手段，连名字都没问出来，就连那位斥候也是油盐不进。明日将他们送往北地，给他们女人，效仿苏武牧羊去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来多少就杀他多少！ 这次没有上一次那么紧张，他面带笑容将消息一公布，手下各部族的首领都哈哈笑了起来，纷纷说道：“汉人 是给我们送人头来了！今日俺要将他们的人头挂满马屁股，哈哈” “不知死活的两脚羊，正好给我们送军械，乞伏部那帮龟孙子该眼红咱们啦！” 秃发树机能哈哈大笑道：“去吧，别让他们跑了。” “哟哟~~哟嗬”秃发部的勇士尖叫着，纷纷上马，唯恐自己落后捞不着好处。在部族大人带领下，朝西炎军疾驰而去，没有队列。漫山遍野地像一大片乌云，急速向南方飘去。 秃发树机能目送儿郎们争先恐后如潮水般呼啸而去，心里多了一丝忧虑。倒不是担心儿郎们打不过汉人，他担心的是汉人接二连三地深入漠南腹地。要知道他们已经几十年没来这里了，即使十年前自己连杀三位凉州刺史，西炎朝都没派兵追剿过自己。那么，现在什么原因导致凉州兵出漠南呢？汉人一定不会白送人头，里面一定有原因。汉人不会要自己的地盘，那么是谁在打自己秃发部的主意？ 第二轮诱敌的是四方将军柳超，他在一处无名小山谷命将士们将两侧的树木砍断，密密麻麻地堆在山谷中阻隔敌人的骑兵。令一千人下马，先挖两千个灶洞，然后埋伏在山谷的两侧。自己带一千人深入诱敌，这是他自己临时起意，佯攻也必须要有攻击敌军的样子，一触即溃达不到诱敌的效果。 柳超有了王贲的教训和经验，不急不缓地朝北边行军，撒出去大量斥候， 沿路即使发现敌方的游骑也不追赶，只等着对方倾巢而出来攻击本部。果不其然，天边几个黑点飞也似的跑了回来，秃发部又一次出动主力，距离二十多里。 将军柳超命令丢下旗帜，丢些破旧兵器，造成丢兵弃甲的假象，不必保持队形，马上后撤。 秃发部勇士随即追至刚才柳超部驻足过的地方，看见地上到处都是丢弃的旗子和装备，骑士们纷纷下马拾取，回去也可以领些赏赐。大人们大声呵斥着，勒令将士们继续追击。 他们循迹一路追到一处山谷，跑在前面的秃发部骑兵不笨，不敢贸然跟进驻足不前。等后面的骑兵纷纷赶至后，人多胆子便大了起来。按捺不住，不知谁吹了一声响，马儿纷纷迈出前蹄往前涌去。在山谷中绕了几个弯，果然前面出现了密密麻麻地的大树横在路上。一眼望去总得有个几十棵树，前面的人便下马尝试去挪开。 几十个人下马，刚将一棵树抬起时。“嗖、嗖、嗖”两侧弓箭如雨般射向他们。刹那间，连人带马便倒下几十个人，命中要害的当场毙命，没射中要害的则躺在地上大声哀嚎。 后面的骑士们一看不对劲，想勒过马头向后撤出山谷，绕过这座小山，从后面包抄敌军。可惜后面的骑兵源源不断地堵了上来，让前面的骑士动弹不得。战场容不得他们犹豫，一看不对，他们有的立刻下马，开弓便 往两侧山上射箭；有的则试图纵马冲上两侧的斜坡，无奈西炎军选的山谷坡度很陡，马刚冲几步便翻了下来，砸到后面，一片人仰马翻。 第一百八十八章 再战秃发 耳边的惨叫声不绝，自己人又源源不断地拥堵上来，前面的秃发部勇士叫苦不迭。西炎军看在眼里，喜在心里，更卖力地将箭射出，也有不小心中箭的，立马退出战场。 秃发部总算将后面骑士源源不断涌上来的势头止住，大人一声令下，上万骑分成左右两队如洪水般从两侧包抄而去。将军柳超站在高地看得是一清二楚，立刻下令全部上马撤退！在灶洞处再丢下些物资装备，造成大军仓促后退的景象。 王贲将军不能说水平太差，他吃亏的是遭遇战，辽阔的草原上敌人铺天盖地涌过来，没有足够的准备人少是吃大亏的。其人倒是有骨气，面对秃发部的百般恫吓和诱惑，始终宁死不降。斥候老余腿上被割掉一块肉之后，秃发树机能不允许部族人再刁难于他。 而柳超将军得到王贲将军血的教训，行动谨慎、指挥得当，得以顺利完成都督布置的任务。带回了全部的骑兵，包括中箭受伤者。不仅漂亮的完成骚扰敌军的任务，而且还成功地激怒了秃发部。 秃发部的勇士憋着劲一直追到关隘口都没追上敌人，反而靠近烽火台又被上面的弓箭手射杀了许多人。秃发部大人远远观望，发现汉人的确防备森严，留下数百名游骑，游弋在这一带警戒，遂领着大军如潮水般退去。 秃发部大帐里，各位大人分左右跪坐在两侧。秃发树机能可汗心中的 疑虑总是挥之不去，加上几位领兵大人回来汇报完军情，他眉头锁得更死。 他缓缓说道：“这次汉人用上伏击之策，让我们折损两百多勇士，此仇一定要报！但事情总有缘由，咱们秃发部近几年着重防范匈奴人和乞伏部。乞伏部自从和鹿结部火拼之后，也伤了元气，因此乞伏巴特可汗才遣使和咱们交好。我担心他们已经恢复元气，如果他们遣使凉州，和汉人夹击与我情况就不妙了。” “可汗所虑不无道理，我派探子前往乞伏部探探消息。”一位大人说道。 秃发部左贤王秃发速合说道：“父汗，汉人不足虑，乞伏部才是我们的最大威胁。他们时刻都惦记着我们肥美的草原。” “汝等说汉人在埋伏之处挖有灶口二千多个？” “是的，可汗。” “两千多个灶，人数应该在一万五到两万之间啊。你们可看到这么多骑兵？” “没有，他们杀伤前军数百骑后，便遁走了。今日敌将挺狡猾，大家咽不下这口气。如果敌军有那么多人，咱们伤亡何止这么点？我肯定他们摆的是疑阵，吓我们的。”那位领军出击的大人回禀道。 秃发树机能也觉得左右分析地没错，主要之敌还是东边的乞伏部和西边的匈奴人，汉人是被动防御不构成威胁而且对自己的草原不感兴趣。 凉州刺史兼兵马都督郭婴给柳超记了大功，此次出征一扫王贲全军覆没给全军 带来的阴霾，扭转将士们心理上对胡人的恐惧就是最大的功劳。这种影响是巨大的，各营对北征秃发部跃跃欲试，纷纷请战。 都督大帐内郭婴、马峥等人为最后一战做准备。制定出作战方案：一、派出大量的斥候，肃清外围的游骑，确保大军出征不被敌军知晓。二、大军分批出关，行军在晚上进行。三、为确保决战的胜利，抽调屯兵和征西军的骑兵协同作战。四、讨羌将军贺万全领兵作为机动后备军，跟随凉州军一起出征。五、仍然以柳超为前军将军，领两千人马诱敌。六、最佳伏击地点，就设在画石山的大水沟。七、弓箭手每人携带五十支羽箭，粮草后勤确保二十天的用度。 杀猪宰羊，让军士们好好过一个上元节。七日后，等肃清秃发部的游骑，大军便开始陆续开拔。画石山就是后世的贺兰山，当地牧民称为大水沟的谷地，暗藏乾坤，蜿蜒曲折，百转千回，险峻巍峨，气象万千。山谷前是一大片平缓的洼地，入谷七八里后山谷逐渐收窄。两侧山体高耸，怪石嶙峋，可藏千军万马，乃最佳伏击地点。 姜月为了在洛阳过第一个上元节可谓是煞费苦心，准备在上元夜举办一场盛大的舞会，除了自己将上台之外，还早早地发帖邀请洛阳城内的舞姬来此舞一曲，自己会给她们厚厚的赏赐。届时不说整个洛阳百姓会倾巢而出，说 一半人会过来看应该不为过。这么一来望月楼名声大噪，别的酒楼没法和望月楼比肩。 在望月楼前，元清池畔搭了一座舞台，两边贴着一副对联，上面写着：一曲笙歌，舞尽人间繁华。满堂高朋，莫言喜怒哀乐。 檐角挂着风铃，微风吹过，发出悦耳的叮当声，回荡在四周。高台是木质结构，中间挂着一副巨大的贺岁童子，烘托节日气氛。姜月能在一天之内便搭建完毕，足见其效率之高。 今日上元节，李赫先去东宫陪了会儿太子，见到杨骏、羊凌、袁问道三位太师，提及将在几位公主的主持下成立皇家纸业、瓷业时，他们略微感到惊异。 杨骏略带深意地看着李赫道：“你身为太子侍读，又任太学博士，将产业交由几位公主经营，颇有一些明智。” 李赫微笑作揖道：“杨大人过奖，下官这点分寸还是能把握的。” “嗯，太子是西炎的未来，希望你好好辅佐太子，多教他些本事，启发他的心智。”杨骏漫不经心地点拨李赫。 “杨大人放心，太子宅心仁厚，下官定当竭尽全力辅佐他。” “嗯，好。你既是侍读又是侍卫，一定要保证太子的周全，除了他之外，别人你可以不用伺候。” 杨骏所指明显，李赫默契地拜道：“大司马所言，下官理会得。其实不用您说，我也知道怎么做。” “那就好。” 杨骏对李赫的一番回答还是满意的 ，此人是少年才俊里最得皇上恩宠的，既然皇上已经为太子选好辅佐之人，自己也就不管这档子事了，只要不被太子妃拉拢去就行。 第一百八十九章 上元节一 羊凌过来锤了李赫一拳，说道：“你小子，在左卫府只待了这么几天，羊轶还在我面前念叨你呢，说你军营里的被窝还没捂热，人就走了，直叹可惜！” 李赫揖礼道：“羊太保，皇上让我在哪就在哪，下官没得选。正想回趟左卫府看看羊将军，看看兄弟们。” “嗯”羊凌点了点头。 袁问道发须皆白、老态龙钟，有如老神仙一般。千金难买古来稀，饱读儒家经学的他，内心一片祥和，早已经没有争夺名利之心。因此杨氏兄弟无论干什么，他都不会干涉。太子妃干了什么，他也毫不过问。两派斗得你死我活，他视而不见。侄儿袁钊在思想上也深受他的影响，庙堂之上为君主分忧，牧守一方为黎民百姓。 李赫赞道：“袁太师鹤发童颜、精神健硕，老如神仙呐！” 袁问道脸上不见喜忧之色，淡淡道：“李侍读用不着拍老夫的马屁，世上哪来的神仙，我已经老喽！杨太傅说有理，太子是西炎的希望，你也是西炎未来的栋梁之臣，好好干吧。” “谢三位太师提点，晚辈先告辞。” 出了东宫李赫直接去了左卫府，左卫将军羊轶脸上写着大大的不快，嚷着：“李赫，你个小兔崽子。左卫军没呆几天，就又是太子侍读又是太学博士。你他妈的白长这么大个，弃武从文啦？” 李赫陪着笑说道：“羊将军，这不都是皇上安排的吗？您说得对， 位置帮我留着，兴许这个太学博士我当不了，皇上便让我滚回左卫军。” “滚犊子，把左卫府当你家啦？” “可不是吗，左卫府就是我家，羊将军就是我大哥。” 羊轶怒笑道：“哈哈，你小子。就怕武人有文化，不怕别人揍还不怕别人骂，这脸皮简直了！” 李赫腆着脸说道：“改日在望月楼请左卫军队长、队副以上的兄弟打打牙祭，您看怎样？给我一个赔不是的机会吧，羊将军。” “改日是什么时候？别打算蒙我。” “就这个月，您看行不？” 羊轶故作勉强说道：“这顿酒就当某给你贺喜啦，老子可没钱恭贺你升官。六品侍卫、博士，你小子会飞！俺左卫府太小圈不住你。” “如果发生战事，我第一时间回左卫军。这不没仗打嘛，当值的确腰酸背痛的。” 李赫刚说完，羊轶便怒喝一声就想上前揪住他，哪知道李赫早有准备，像条泥鳅一样滑了开去。说道：“羊将军，这是玩笑话。改日去我家吃酒，我先告辞！”说完一溜烟跑了。 “呸，兔崽子跑得倒是挺溜。”羊轶哈哈大笑起来，边上的副将陈骧也乐开了。 左卫军队长、队副以上包括主薄、长史等幕僚大概有六七十号人，知道李赫要在望月楼请吃饭，各个眼珠子放光。 上元节是一个能用“狂欢”二字来形容的节日，甚至比除夕夜更隆重，更热闹。在前后几天内，上至皇 宫下至百姓家中都张灯结彩，把街道布置得灯火通明。平时洛阳城内实行‘宵禁’，一到晚上整个城市陷入黑暗当中，而上元节这几天官府取消宵禁，这几天黑夜变成白昼，一片火树银花不夜天的景象。 赵晗和张芮中午便亲自来寻李赫，说是早在月儿嫂子那里订了一间很大的雅间，国子学的同学听说今晚他们要和当今太子侍读李赫一起吃酒，当即全都要来，拦都拦不住，赵晗和张芮着急火燎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李赫笑答：来就来吧，位置不够就站着，到时候行酒令谁输谁站着。 他们三人早早便来到望月楼。姜月得知他还要陪几位公主相邀共度佳节，恨得一口细银牙都快咬碎。因要亲自上台表演歌舞，便让杨磊替她招呼客人，整天没搭理他。李赫闲着无事，便带着他俩在三楼的凌宵阁喝茶。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看着宾客络绎不绝进入望月楼，这里开始喧闹起来。他倚在外面的栏杆上眺望整个洛阳城，此时的洛阳城万家灯火如繁星点点，映照在水面上如天上的星桥银河般壮观。望月楼外的各种花灯已经点上，在微风的吹拂下摇曳着绚烂的风姿。百姓们都匆匆吃完晚饭，精心打扮了一番，成群结队前往铜驼街、永乐寺、望月楼前的元清池来游玩。 少男少女们每年一度最浪漫的节日，便是今日的上元节，过完今日便要期待一 年后的今天。年轻女子很少有外出自由活动的机会，而像今日，她们便可结伴出游，看灯逛街借机也看看年轻男子。每当看书生气十足的美男子便会引起她们的一番窃窃私语，胆子大的还会让丫鬟送上香囊。书生公子们则是观灯猜谜，吟诗诵赋的好时机，小则博得周围美人的青睐，大则可以名扬天下。因此，路上公子、佳人络绎不绝，带着精致的饰物，穿着明艳的衣服，一边走一边看，路上留下香香的味道，洒下欢声笑语，和琉璃灯火交相辉映，令人目醉神迷。 此时公主们各怀心事急急忙忙在皇宫内和太后、皇上、皇后一起用过晚膳后，便各自回宫将华丽的宫装脱了换成便装，由宫女和侍卫护送下直接前往望月楼。 望月楼前一阵骚动，游玩的百姓们、公子少女们看到那平台上有舞姬的身影在后台闪动，便纷纷驻足，将临水的舞台围得水泄不通，等着她们出来跳一曲。人越聚越多，连在望月楼吃酒的宾客都纷纷从门窗中探出头来观个究竟。有好事者等得不耐烦，便开始骚动起来，吹着口哨，煽动边上的人们鼓噪催促舞姬们快快出来，可以早点一饱眼福。 李赫他们下到二楼的四海阁，里面已经坐了好多人，摇头晃脑高谈阔论着，声音嘈杂如同菜场，没人注意进来的仨人。 赵晗一进门便高呼：“肃静！” 所有人都扭过头来， 看到是赵晗和张芮，纷纷起来作揖。张芮介绍道：“这位就是太子侍读、太学博士李赫大人，都过来见礼！”国子学的学生们早就听闻李赫大名，今日能见到真人，哪用得着张芮吩咐，早就过来作揖行礼了。 第一百九十章 上元节二 李赫不太好意思，一一回礼。他们都是同学，说话都不需要客气，这种出场方式弄得浑身不自在，感觉自己就像什么大人物出场似的。 四海阁果然够大，李赫一看足足有四十几个人，大家席地而坐还是能坐得下。侍女们纷纷抬上小桌案，忙活了半天，终于摆好，美酒菜品便开始陆续传了上来。 张芮拿起酒杯说道：“今日是我和赵晗做东，请各位同学和李赫大哥一起过上元节。这酒名叫‘赫曲’，是大哥自己家酿的。某借花献佛，这第一杯酒先敬李大哥，机缘巧合让张某结交大哥这样的英雄乃人生一大快事！大家同不同意？” “同意！同学们一起敬吧！”国子生们早就拜读过《将进酒》，将作者惊为天人。又听闻永乐寺刺杀案，赵晗和张芮现场亲眼目睹，描述李赫怎么反杀，他们听得有如身临其境、叹为观止，都有心交往之。 李赫举起酒杯，说道：“也很高兴结识各位，我先饮为敬！”大伙纷纷喝完，哄堂叫好。 赵晗起身说道：“第二杯酒我来敬。庆贺大哥升为六品侍卫、太学博士。小弟对您敬佩得五体投地，就用杯中酒以表敬意！”在坐的都是朝廷三品大员的后辈，从小耳濡目染，对官场熟悉得不得了。李赫比他们大不了两岁，被举为陇西孝廉入宫当值已经是人中翘楚，而擢升速度之快闻所未闻。有人不禁惊呼起来， 看似年龄相差无几，人家已为博士，自己还是个国子生，人和人真不能比。即使以后自己为官，深得圣眷的李赫还是他们的上官，趁此机会不结交才是傻瓜。他们纷纷站起，恭敬地向李赫揖礼、敬酒。 李赫无奈举起酒杯，将第二杯酒一饮而尽。看众人跃跃欲试地想向他敬酒，他摆摆手说道：“各位兄弟，某年纪可能虚长你们一两岁，叫我哥我不反对，现在各位弟弟先吃菜。今日咱们不光是喝酒叙情，还得看看美人不是？”说完瞪着眼看着大家。 众人眼睛目目相觑，忽然爆笑了起来。哦？这位大哥原来也是同道中人，气氛一下子活跃了许多。 一位靠窗的国子生喊道：“外面有美人上场了！” 呼啦啦，大家一下子全涌到窗前。 这边的舞姬已经犹抱琵琶半遮面，在后台准备开始登场。一曲笙箫之乐响起，全场的喧嚣声刹那安静下来，所有的目光汇聚到台上。 一位曼妙女子婀娜走上前台，面带桃花、巧目顾盼，笑盈盈地向台下的人们揖礼。还没开始跳，冲着她的身段和容颜，众人便大声叫好起来。她取出一把扇子做道具，随着配乐声款款舞动起来。清颜粉衫，青丝墨染，彩扇飘逸，若仙若灵，像一位天上的仙女降临到人间。 天上一轮明月淡淡地挂在舞台后方，她就像天上的嫦娥时而抬腕低眉，时而轻舒云手，手中扇子合拢握起 ，似笔走游龙绘丹青，玉袖生风，典雅矫健。乐声清冷于耳畔，手中折扇如妙笔如丝弦，转、甩、开、合、拧、圆、曲，如行云流水，若龙飞凤舞。 一曲终了，台下和望月楼的食客都看的忘记喝彩，直到那舞姬款款向众人施礼时，才大声喝彩，哄然叫好！大家恋恋不舍的看着那女子步入后台，好事者急忙打听此女是谁，有人说道：她便是青梅院的头牌舞姬施若鸿。 紧接着又有一位身材高挑，体态轻盈的舞姬走上前来，后面跟着四位配舞的舞姬。众人又将猎艳的目光盯着她们，期待她们的表演。 李赫在窗前收回目光，默赞了一声：天下美女真是多啊，梅兰竹菊各有千秋。他已经看到一大群侍卫护送着马车过来，聚集在望月楼前的人群也让出一条通道，肯定是新丰、常山公主她们到了，自己必须得下去迎接。他喊过赵晗，耳语了一番，便下去了。 众人问赵晗，李大哥怎么出去了？赵晗笑而不语。问急了，他便朝外面努努嘴，说道：“你们自己看吧。” 众国子生探出窗外看到李赫正在一驾马车前候立着，周围都是负责护卫的侍卫，那马车的形制便是属于后宫的。什么人来了？国子生们睁大了眼睛，连在台下观看跳舞的人们眼睛都纷纷转过来，好奇地看向这边。 宫女将马车帘子掀起来，从里面陆续扶下四位女子。这么大的阵势 ，只要不是笨蛋都能看的出，来的肯定是公主，皇上的嫔妃肯定不能出宫的。但大多数人都不认识她们，公主从小在宫内长大，见过她们的人凤毛麟角，屈指可数。当看到李赫和她们作揖行礼后，有说有笑很熟的样子，然后一起步入望月楼，所有人恨恨得看着他的背影。 “登高可以望远，把酒可以临风，这凌宵阁视野倒是开阔。”司马妍满意地在凌宵阁内走了一圈，看到皇宫在夜色中显得层台累榭，每座宫殿都挂满了宫灯，将整个皇宫照得金碧辉煌，蔚为壮观。几位公主还是第一次从这个视角看自己从小居住的地方，她们就像几只小鸟叽叽喳喳欢快地东瞧西看。 司马茹在靠元清池那边的窗户喊道：“快来看呐，她们这舞跳的多美，别说男人了，我都喜欢！”这时底下传来众人的叫好声。惹得那几位像小鸟般从西侧飞到了东侧，一切都那么新鲜。李赫心中叹道：后宫的女人平日难得见到外面的花花世界，难怪常山公主厚着脸皮求皇上开办肆仙居，她们在家都要憋出病来啦。 侍卫和宫女守住通往三楼的楼道，从望月楼侍女手中接过菜肴，宫女细心的检查后，端入凌霄阁中。 肆仙居的五位股东跪坐在榻上，案桌上已经放满了丰盛的食物。司马妍端起酒杯说道：“大家端杯吧，庆贺咱们的肆仙居正式成立。” “嗯，小姑。我们 就跟着你干了！”司马茹显得格外激动。 第一百九十一章 上元节三 司马菁也心存感激，要不是小姑，她们肯定走不出宫门。小姑的性格特立独行，自己姐妹三个被父皇管得严，性格就没她那么洒脱。经上次一闹，她潜意识里刻意对李赫保持着距离，以免被别人抓住话柄。 四位公主平日就有浅酌，今日闻着酒香味儿浓郁，不禁端起杯子便一饮而尽，辣得她们连连咳嗽。尤其是司马妍，看着她最能咋呼，其实她酒量最差，一口酒闷下去呛得她眼泪都出来了，两颊腾起红晕。一头乌黑的长发像瀑布一般拢在肩后，白皙的脖颈和脸上的红晕形成鲜明的对比，越发衬得司马妍肌肤如雪。 司马菁文文弱弱地反倒是酒量最好，她只是觉得这酒比平日里喝的好太多，喝完一股香馥弥漫在口中。 李赫见状说道：“这酒是高度酒，你们得慢慢喝。” 此时窗外传来众人一片高声呼喊的叫好声，她们急忙起身到窗前一看，原来舞台上站了十几位身着粉色长裙的婀娜少女，当中一位穿着白色舞衫的少女淸丽异常。一曲羌笛声响起，她们开始随着笛声开始轻歌曼舞起来，开口吟唱道：“冬天将至，大雁南飞。勇敢的少年郎啊，千山万水来到草原。你有蓝天一样的胸怀，月亮一样的眼睛。你就像草原上的雄鹰，杀退了恶狼，保护了牛羊阿依也。勇敢的少年郎啊，你的身影轻轻扣动我的心田，你是姑娘们心中永远的英 雄。” 所有人都听得出来，她们是在传唱一位草原英雄。浓浓的羌地风情的歌舞吸引着每一个人，包括驻足在窗边观看的公主们。英雄是所有姑娘心目中最理想的情郎，她们也是。司马妍、司马菁等几位姑娘的思绪被台上少女们的歌声带走，飘向远方。她们想象着被这群少女传颂的草原少年郎一定是骑着一匹骏马，驰骋在广阔的草原上，夕阳下他的身姿和草原勾勒出让人遐想连篇的景色。 月儿这妮子来这么一出，李赫脑子里浮现出美好的回忆，想到了朗月木吉，想到了拓跋俊，他们还好吗？自己突然很想念这两位兄弟，甚至产生了一丝惆怅，等自己有空一定要去看看他们。 耳边突然响起司马妍的声音，她说道：“李博士，面对今日上元节的美景，怎么不作诗呢？” 李赫转过头，正好对上她的眼睛。她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眼神里蕴含着无可言状的情愫。他说道：“殿下真想让下官作诗？” “对啊，别扭扭捏捏地，我们早就想看你的新作了，今日刚好！菁儿你说呢？”平阳公主司马茗说道。 “嗯，我们可期待你的新作了。”司马菁老实地回答道。 李赫起身，踱步到窗口极目远眺，像似在找感觉。众女均不敢出声，唯恐打乱他的思路。 此时一曲荡人心魄的笙箫声轻扬而起，诸女长袖曼舞，十几名少女犹若绽开的花蕾，向 四周散开，漫天水袖间，一个美若天仙的少女像一只翩翩蝴蝶飞了出来，舞姿轻灵、身轻如燕、软如云絮、双臂柔若无骨，步步生莲花。宽阔的广袖开合遮掩，更衬托出她仪态万千的绝美姿容。众人如痴如醉地看着她翻飞在水袖中，几乎忘记呼吸。 此时箫声骤急，少女单足立地为轴，轻舒长袖，娇躯开始原地旋转，越转越快。忽然自地上高高跃起，就像一只轻盈的蝴蝶被风托了起来。十几名美姬围着她，玉手轻舞，手上的绿带轻扬而出，台上仿佛泛起绿色的大草原，嫩绿的牧草随着风上下摇摆荡漾。少女翻飞在彩带之间，衣带飘飘，宛若凌波仙子。台下喝彩声、掌声、惊叫声不绝于耳。 她的身姿渐慢，一双如烟的水眸欲语还羞，流光飞舞，整个人犹如隔雾之花，朦胧飘渺，遥不可及。。。美艳不可方物。台下爆发出雷鸣般的喝彩声，有人狂喊：“这位姑娘是谁？我要娶她！”引来边上人的哄笑。 “她便是望月楼的老板娘，你小子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不成？” 凌霄阁中，李赫也忍不住暴声喝彩道：“好！妙！拿纸笔！”月儿接连奉上两支精妙的舞蹈，对自己用情至深，自己怎能辜负她的一片深情？ 宫女急忙奉上纸笔，李赫铺开纸，提笔疾书《青玉案？元夕》。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 ，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一气呵成笔墨未干，众女却是看痴了。上元节的盛况，万民同欢，男女之情被他寥寥数笔写活了！自己就是那人吗？四位公主悄悄地看向李赫，脸上飞起红晕。 凌宵阁内一片寂静，李赫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众女也沉浸在元夕的诗境里，尤其是司马妍和司马菁心中更如小鹿乱撞。原本就佩服他的才情，今日更被他这首豪迈又不乏细腻柔媚的词句所打动，他是借题发挥，向自己暗示什么吗？她俩的脸不禁更红，红得娇艳欲滴，眼神中平添了许多妩媚，看向李赫。 他剑眉朗目，一脸正气。虎背熊腰，身体雄壮。能文能武，更是深受皇上的喜爱，将来必会建功立业，这样的男人不正是自己最好的归宿吗？她俩心里都在想这个问题，心跳不禁加速，愈发面红耳赤起来。 “启禀殿下，楼下俩位自称赵晗和张芮的国子生求见，想要上来敬酒。”一位宫女在门外禀报。 司马妍收回心神，瞥了下李赫，问道：“是来找你的？” 李赫见她面若桃花，只道是喝了酒的缘故，便说道：“嗯，他们人不错，我的小兄弟。” “小姑，让他们上来吧，多些人咱们这里也热闹些。”司马菁生怕司马妍拒绝，她不忍看到李赫不高兴，因 此迫不及待地说道。 司马妍明白菁儿的意思，她莞尔笑道：“都是士族子弟，让他们上来吧，我们几位没那么讲究。” 第一百九十二章 上元节四 赵晗、张芮被带了上来，他们一进凌宵阁便被里面一股女人香熏得头晕。头也不敢抬，便拜倒在地，高呼：“学生拜见公主殿下。” “既然是李侍读的朋友，都起来吧。” “学生不敢。” 司马茗呲的一声笑了出来：“来都来了，还说不敢，这俩人真好笑。” 赵晗和张芮被怼得出了一身汗，司马妍道：“茗儿别这么说人家，国子生以后注定要在朝廷为官，守规矩是读书人的本分。你们起来吧，过个上元节无须多礼。” “是。”他们起身，跪坐在下首。 李赫笑道：“你俩有胆上来，现在咋没胆说话啦？不是说来敬酒的吗？” “哦，对。学生恭贺公主殿下们上元节快乐！”他俩忙不迭地又拜倒在地，慌乱中将手中的酒杯打翻在地，急忙又去拾杯子擦地，俩人又碰到了一起滚作一团。 看到这一幕，四位公主目瞪口呆，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一笑不可收拾，花枝乱颤。司马妍差点笑岔气，露出一排小白牙，嘴角边上现出小酒窝，要甜到人心里。司马菁笑起来眼睛有如弯弯的月亮，平时她显得高冷，但笑起来特别有感染力。茗儿和茹儿笑点特别低，被逗地在地上笑着滚作一团，捂着肚子喊痛求饶。李赫也被他俩逗得哈哈大笑，骂道：“你俩是过来捣乱的是不？再这样就赶紧下去。” 赵晗和张芮俩人则尴尬地跪坐着，赵晗揖礼道：“面 对公主殿下心情激动，难免手足不听使唤。” 张芮也说道：“托大哥的福，学生也是第一次见到公主殿下。勿怪勿怪！” “咦，这是大哥新作吗？”赵晗眼尖，看到案桌上的《青玉案？元夕》，如获至宝。他不顾礼节，抢了两步，上前仔细拜读之后，突然仰天长啸，如颠如狂。张芮不明所以，也忙上前观看，一看状态和赵晗如出一则。 四位如花似玉的公主看的是目瞪口呆。 赵晗平复了一下心情，手上拿着这篇《青玉案？元夕》，逐一拜道：“吾从小习经史，关于上元节的佳作，唯此篇最为经典。恕学生无理，能否让我们带下去给国子学的同学们拜读？” “好吧。”司马茹抿嘴偷笑，这俩人是呆子吗？从进门开始便让自己捧腹，太有意思了。 李赫点了点头，赵晗俩人如获至宝，欣喜若狂地跑回四海阁。不一会儿，楼下便传来阵阵喝彩声，还有人从二楼窗户探出头来朝上喊道：“李赫大哥，快下来吧，我们国子生要向您敬酒呢！” “大哥，能不能谱上曲子，让台上的姑娘舞一曲，太妙了！” “某有个想法，明日转到太学，跟着李赫大哥。” “这想法好啊，某和你一起去。” “不怕家里揍你们啊？我也想去，但怕家中责备。” 张芮说道：“咱们联名求李赫大哥来咱们国子学任博士不就行了吗？” 赵晗道：“你这呆子，今日脑 子咋那么好使？” “那是你没发现，我脑子一直这么好使。” 。。。。。。 二楼最北的一个清雅包厢里，贾佖目光灼热地看着舞台上的姜月，澎湃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他知道李赫在三楼和几位公主一块过上元节，这更加激起他的愤怒。你大爷的，居然吃着碗里瞧着锅里，有如此美人还不知足，居然在三楼和公主们厮混。他眼睛阴毒地闪着光芒，如同毒蛇的信子一般。圣眷在身又咋样？不弄死你，我就不是贾佖。 《青玉案？元夕》一夕之间传遍整个洛阳，既是意料之中也是意料之外。这首词太经典，肯定会红，只不过没想到散播的速度如此之快，已经成为有情人之间用来表达爱慕之情的范文。 姜月正懊恼李赫不能陪自己过上元节，正待卸妆，便看到自己的侍女送来一张纸，向自己暧昧地眨眨眼。她拿过来一看，马上就醉了，对李赫的一腔幽怨化为乌有。小脸绽出花来，美滋滋地呸了一声，骂道：“死鬼！” 侍女轻笑，说道：“不生他气啦？” “哼，我才没那么小心眼。” 望月楼和姜月一下子成为了洛阳人津津乐道的话题，元清池畔华丽的布景，天仙般的舞姬和她亲自给人们带来具有强烈羌地风情的舞蹈，足以让男人们怀念，并期待明年的节日。李赫更成为士子、姑娘们以及各阶层人们的议论焦点。 “朕意料之中，他给 朕太多惊喜。放眼朝中，论文采谁能与其比肩？”司马鉴看着桌上的这首词说道。 张谅侍立在旁，揣测皇帝的心思，斟酌着说道：“李侍读平日还算低调，奴婢也只亲眼看他作了一首而已。此次过上元节，洛阳花繁似锦，国泰民安，得此佳作也是情理当中。” “哼，他与常山、平阳、阳平、新丰这几个丫头在望月楼共度佳节。这首词是有感而发，那么是写给谁的？” 张谅不敢吱声，伴君如伴虎，一旦他揣错圣意，可是掉脑袋的事情。他小心翼翼地说道：“皇上，奴婢想他也许这首词里的那人指的不是女子。” “哦？那他指的是谁？” “奴婢记得陇西出发前他写的那句：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李侍读颇有做孤臣的勇气和决心，这次的那人应该指的就是皇上。您再看这‘灯火阑珊处’不就是指宫内吗？谁家的灯比宫内还多？只有皇上您才是他的伯乐，才是他永远忘不了的人。” “哈哈哈哈”司马鉴大笑了起来，眼角都快要渗出泪珠子来。突然笑容一敛，喝道：“好你个张谅，联合李赫变着法哄朕开心？” 张谅吓得双腿一软，跪倒在地拜道：“皇上！奴婢冤枉，奴婢天天伺候在皇上身边，哪会和李侍读联合啊。” “哈哈哈，好啦！朕和你说了句玩笑，瞧把你吓的。”司马鉴脸上忍不住绽开笑容。 “哎哟，皇上您 真不能和奴婢开玩笑，奴婢差点尿裤子啦。”张谅脸上陪着笑说道。 第一百九十三章 皇上催婚 “朕说过你比王俭聪明，想不到你还会识文断句。刚才只是吓吓你，如果你替李赫说话邀功，朕说不得要换身边人了。你身为常侍不能为任何人说话，记住自己的本分。”司马鉴得时不时敲打敲打自己身边的宦官。 张谅急忙拜道：“奴婢只是对事不对人，请皇上明察。” “好了好了，起来吧。朕可没力气和你多费口舌了。”司马鉴的脸又诡异地变成酡红色，脑子一阵发晕。张谅起身给他后面置放了一个枕头，让皇帝斜靠着。 过了半晌，司马鉴缓缓睁开眼，慢慢地说道：“朕感觉自己日渐乏力，有些事情该加快进度了。你刚才说的没错，借景抒情，李赫写的那人应该就是指朕。他向朕表明心迹，心里有朕能知恩图报，朕就敢施恩于他。既然国子生集体上书要求李赫做国子生的博士，那就让他去吧，太学博士也让他兼着，这小子现在应该去了汝南，等他回来直接去太学、国子学报到，两边轮流着去。” “是。” “宣杨骏、袁问道、羊凌几位老臣进宫吧，朕有事找他们商议。” 约摸一个时辰后，老臣们都到了太极殿的暖阁。 杨骏等围在皇帝身旁，司马鉴说道：“昨日贾佖提议朕应当尽快给常山这丫头完婚，还有平阳等几位丫头指驸马的事该提上日程了。这点你们怎么看？” 杨骏摸了摸胡子说道：“常山公主是先帝的掌上明珠 ，陛下既然已赐婚给琅琊王家，那就问问她本人的意思。至于平阳、阳平、新丰三位丫头，平阳、阳平刚及笄，可以给她们指人家，新丰还未及髻就再等等吧。”心道，贾佖怎么突然对公主之事这么上心，恐另有所图。 “嗯，羊太保说说看。” 羊凌作揖道：“皇上，杨大人说的有理。臣附议。” “袁太师，您怎么看？” “一切随缘吧，对于儿女来说，帝王家和百姓家一样。皇上是父亲，嫁女肯定会择个好人家。平阳、阳平两位公主既然已经及笄，臣看皇上可以为自己择婿了。”袁问道两眼微闭着说道。 “好，那么通知礼部，世家子弟中择优选取，拟份名单给朕。到时再议！你们先退下吧。” “臣等告退。” “杨卿留步，凉州有消息吗？”司马鉴突然想起年前郭婴总督凉州军事，对秃发部用兵的事。 “皇上，老臣尚未接到战报。” “嗯，你是大司马，还须多关心关心兵事。”司马鉴一阵头痛，不知是为这位丈人无能而头痛还是自己病情恶化。 上元节过去几日了，李赫带着杨磊回到汝南蔡县的造纸坊和制瓷坊。此来的目的是重点培养中间骨干人才，杨磊是负责器械科，以后这些人都由他统领管理。这次带杨磊来，就是让他熟悉造纸和制瓷的整个流程，物料投放和配比必须由杨磊亲自负责，以后的负责人由杨磊亲自指定和培 养。李赫只给他半年时间，要求他在半年时间要完成这两个工坊的人才培养，然后脱开身回洛阳，以后定期检查便是。 之前浸泡在水里的竹子已经能用了，意味着可以大规模生产。他重新向杨磊强调：浸泡、杀青、去壳、破碎、削切、蒸煮、洗涤、筛选、净化、漂白、打浆、去水、滚压、裁剪等各个环节都需要一丝不苟去完成。人员自己安排好，杨磊只要每次掌握好物料投放、配比的核心机密就可以。 看着仓库里的纸晾干，堆叠如山。杨磊对这儿的一切都是感觉那么新奇，一会儿在造纸坊看看，一会儿到制瓷坊的窑口边蹲着，忙得不亦乐乎。原本以为杨磊会感觉不适应，自己离开会伤感，看他这么乐呵李赫悬着的心就放下来。在汝南待了十天后，决定回洛阳。 瓷器只装了一车，而纸张足足装了十辆马车，多达一百万张。李赫仔细算了一下，其中二十万张先供给朝廷和宫中，肆仙居留存二十万张，其余六十万张分配给各世家的商铺。先试销一阵子，看情况再通知杨磊制定生产计划。 肆仙居很快就修葺完毕，司马妍开心地看着焕然一新的商铺，心想上元夜望月楼的老板娘姜月出尽风头，现在望月楼的食客趋之若鹜，据说生意火爆到必须预约才能吃得上饭，喝得到酒。自己现在也拥有了一家商铺，当一回老板娘试试。 门前的 匾额上写着《肆仙居》几个烫金大字，还是自己求着皇兄写的，御赐匾额皇家商铺，肆仙居背后是朝廷是皇帝，生意不火才怪。 正在想李赫啥时候能从汝南郡回来，便大老远看到张谅带着两个小黄门朝这边走来。 张谅走近后，朝司马妍揖礼道：“殿下，皇上请您过去一趟。” “哦，皇兄有说是什么事吗？”司马妍有点不情愿，自己是在这儿等李赫的。 “奴婢不知，殿下见到皇上便知道了。”张谅规规矩矩地作揖道。 司马妍知道张谅不会透露丁点口风，便不为难他，跟着他去了太极殿。 “妍儿，今日叫你过来是商议你的婚事，原本朕作为兄长不便难为于你。但朕自觉日渐憔悴，眼看最喜欢的妹子没有成婚，以后朕见到先皇，无颜以对啊！”司马鉴斜躺在软榻上，懒懒地说道。 司马妍一听，咯噔一下，心道：来催婚了。她赶忙说道：“皇兄，哪有催自己的妹妹去别人家的。当年我还没出生，父皇便将我指给了王家，这太儿戏了。您瞧瞧现在的王家，年轻一辈里有几个像样的？别的世家都不愿和他们联姻，您倒是要将你妹子往火坑里推！父皇不在了，我谁也不嫁，当个老姑娘，看王家敢来要人不。” “朕不会逼你，只是提醒你，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也快二十岁了，难不成真要赖在宫中？” 司马妍急道：“宫中怎么了，我在 此出生，在此长大，在此终老有何不可？” 第一百九十四章 暗生情愫 “好好好，朕没力气和你吵，别着急火燎的。如果王家敢来抢人，朕屠他九族好了吧？但茹儿、茗儿已经及笄，朕要给她俩指户人家，你要给我出出主意。”司马鉴沉声说道。 司马妍一听，见好就收。说道：“我是她们的小姑，当然要给她们把关的，皇兄放心便是。” “嗯，那就好，那就好！”司马鉴乏到睁不开眼，渐渐将眼睛合上。 司马妍见此，便告退回到肆仙居。现在她最喜欢的地方就是这里，这里是自己的地盘，颇有我的地盘我做主的味道。她将自己的护卫全都拉来做肆仙居的伙计，他们闲着没事干，反复地打扫，将整间商铺包括后面的仓库、院子打扫地一尘不染。 二楼开辟成几个雅间，做大家休息会客用。一位侍女正泡起一壶茶，另一位侍女给她轻捶着大腿。刚才与司马鉴的对话还在自己的脑海里翻腾，以前自己对嫁入王家并不反对，只是不想这么早就嫁作他人妇，拖几年而已。为何现在自己这么反对嫁入王家？难道自己心态变了？是因为他吗？天呐，从见到他到今天才没到一个月，自己就喜欢上他啦？菁儿怎么办？看得出来，她也是喜欢他的。羞死了，姑姑和侄女喜欢上同一个男人。 司马妍虽然看着表面宁静，内心已经翻江倒海，乱如一团麻线。自己贵为公主尚感觉身不由己，何况其他人，哎~~ 她深深叹 了口气，身边的侍女忙福了福，问道：“殿下为何事烦扰？” “小丫头，不该问的别问。” “奴婢该死。”侍女忙捂着嘴。 司马妍正待宽慰她，便听到楼下喊道：“殿下，李公子回来了。” 她瞬间竖起身，从窗户探出头去。真的是李赫回来了，看那马车上堆得满满的纸张，数量着实不少。她兴奋地提着裙子跑下楼去，一路小跑快要临出门时，突然放缓脚步，莲步轻移慢慢走了出去，俏生生地站在肆仙居的牌匾底下看着他。 李赫看到司马妍走出门口，便下马，笑咪咪地过来向她揖了一礼说道：“拜见公主殿下，幸不辱使命，这次拉回一百万张纸。时间紧，瓷器才烧制了一窑，成品只有二百来件。这是瓷器的清单，拿去入库吧。” 刚才胡思乱想，现在看到真人，司马妍莫名地脸红，两颊像烧起来一样。她不敢看李赫的眼睛，心跳得厉害。她回过头吩咐伙计：“都杵着干嘛？还不拉进库里？” 李赫作揖道：“殿下，微臣想着铺子里留二十万张试销，给朝廷和宫中送二十万张，剩下六十万张分配给王家、裴家、袁家等商铺销售。” “进去说吧，车马劳顿的，茶已砌好，上去先吃点糕点。”司马妍头也不回地走了进去。 李赫稍迟疑了一会儿，便跟了进去。 “十日便做了一百万张？岂不是一个月可以有三百万张的产量。”司马妍瞪 大了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李赫跪坐在司马妍对面，说道：“是的，这还是试生产，只生产了办公、折纸用纸，宣纸、卫生纸还尚未生产。” 司马妍内心无以名状地激动，问道：“成本测算过吗，需要几何？” “原材料和场地都不用花钱，我们的成本在于人力和运输。造纸坊和制瓷坊共有五百工匠，月钱每人二千钱，足够他们养家糊口娶妻生子了。” 司马妍啐了一口，俏脸微红：“你还管人家娶妻生子？” “这是他们的需求，我们满足了人们的需求，他们便不会聚众闹事，有助于社会的和谐。”李赫的大道理，司马妍似懂非懂。 “这才十日，工钱就算六百五十钱，五百人便是三十二万五千钱，从汝南郡运到洛阳的十辆的车费一万多钱，就算总共花了三十四万钱。我们一百万张纸，可以卖一百万钱，您算算咱们一年可以生产多少，能赚多少？” 司马妍两眼直冒星星，又问道：“那么给各世家商铺是什么价格结算？” “给他们留两成的利润就足矣。要求他们必须按照我们的定价卖，哄抬价格者，取消其经营资格。”李赫用毋庸质疑地口吻说道。 “我大概算了一下，那咱们赚的钱几乎是翻倍？天呀！”司马妍惊呼道，小小的纸张居然有这么高的利。 “纳完税后，剩下的利润还是很高。公主殿下有慧眼，从皇上那里争取 来经营肆仙居的资格，实在是高啊！”李赫听司马妍咱们咱们的，显然已经将他当成自己人，心里挺温暖，说话也随意了起来。 “少来拍马屁。”司马妍故作娇嗔地白了他一眼，李赫不免有点心猿意马。 李赫拿起桌上一块桂花糕，美滋滋地吃了起来。含混不清地说道：“肆仙居仅纸张这一项第一年赚五千万钱是可以做到的。” “什么？这么多啊？”司马妍睁大了眼睛，岂不是每个商股就能收益五百万钱？比自己封地收益还高！内帑一年可以进项二千五百万钱，这项收入大大缓解皇兄捉襟见肘的内帑开支用度。董嗣是他姑父，掌管着盐政司，预计盐税收入可以占到朝廷收入的半壁江山。眼前这男人太有才了，不仅能文能武，随便一个主意便能赚钱。石琮虽然家财巨万，那是靠坑蒙拐骗捞来的，李赫比他强万倍。他一定是皇兄重点培养的青年才俊，以后也一定是奕儿的肱骨之臣。如果他是自己的夫婿该多好，自己是金枝玉叶，理应嫁给这样的男人。想着想着，脸上悄然发烫。 李赫哪知道她脑子里在想些什么，只看到她惊叹之余就开始发呆，而且莫名地脸上浮起红晕。她真好看，尤其是这种白里透红，与众不同的感觉。她的白是从头到脚的，只要看她的脖颈、手就行。她的手滑若凝脂、白皙如玉、纤细如兰，年纪比自己略长 ，因此举手投足大气优雅，冷艳的妆容和魅惑的眼神成强烈的反差。一种不可名状的爱慕之情，蓦然在李赫心中滋长。他贪婪地看着眼前的美人儿，眼神透露出火热，暧昧的味道在二楼雅间弥漫开来。 第一百九十五章 太学诸子 司马妍蓦地惊醒，怎么静悄悄没人说话？眼睛望向李赫，发现李赫的眼珠子正盯着自己。她大窘，血色上涌连脖颈都红透了。看了多久了？这家伙胆子越来越大，敢这么看自己，他这样子像是要吃了自己。可不知怎么，对他发不出火。 她尴尬地咳了咳。李赫马上清醒过来，自己这么盯着人家看太不礼貌了，人家还是皇帝的妹妹！万一。。。。。。自己吃饭的家伙就保不住了。 他开口说道：“那个。。。什么。。。我出来这么久，就先回家了，一帮兄弟们还等我回去。” 司马妍正窘得不知说什么好，骂也不是不骂也不是，自己心里不也是在想那个啥吗？便宜这小子了。她也支支吾吾地说道：“哦。。。那个。。。要不要我送你？”刚说完，她便后悔了。谁叫自己现在心神如此之乱！ “哦，啊？不用送，那个我先走了。”李赫忙不迭的起身告辞。 司马妍见他起身，心里又感觉有点失落，说道：“那么后天是黄道吉日，肆仙居开张你得来。” “嗯，后日见！” 司马妍躲在窗口看着李赫骑在黑雪上离去，心里一抽，终于明白喜欢上一个人是什么滋味了。这男人在她心中印下了烙印，从此她心中便多了一份牵挂，多了一份期盼，多了一份想念。 太学是历朝培养高等人才的学堂，面对天下所有的学子，没有家族背景的要求。只要有 人推荐，考试合格便可以入学。国子学是司马鉴新设的学堂，所有国子生都是三品以上官员的子孙，门槛不是一般的高。 司马鉴是有私心的，好在这个私心是有意培养李赫。让李赫当太学博士、国子博士是有深意的。既然皇帝认定李赫以后要辅佐自己的傻儿子，那么必须让李赫有自己的根基。如果在太学、国子学当过老师，那么这些太子生、国子生都是他的门生。 他施施然到太学报到，太学的博士祭酒是天下名士刘坤担任。他对李赫也早有耳闻，年纪不大本事不小，皇上对他颇为看重。被陇西郡举荐孝廉到宫中当值，没几日便陪太子读书，现在又升为太学博士。让人感到惊诧的还是国子生联名要求李赫兼任国子博士，这点让人刮目相看，他能做到上下通吃，这个博士应该不是唬唬人的。 他笑眯眯地看着李赫，说道：“汝掌教授太学生，亦备咨询，参议礼仪，隶太常卿谢辉谢大人。” 李赫施礼拜道：“感谢老师，学生才疏学浅唯恐教不好学生。” “不必谦虚，你擅长什么就教什么。授经史的如刘玲、陆云、刘宝等已经够了。皇上让你来太学和国子学，就是让你教他们一些实用的学问。国子生对你呼声甚高，太学这边你也不能掉以轻心，太学生里不乏聪慧的少年学子。” 知识骗不了人，李赫索性实话实说：“学生所学颇杂 ，反倒是经史方面所学尚浅。那我就授课自然方面的吧，如天文、地理、农业、器具方面的课，以后他们为一方父母官，也可以教化一方百姓。” 刘坤两眼深深地盯着李赫，意味深长的说道：“学问就是学以致用，如此甚好！” 忽然，门外响起一个人的声音：“那李赫前来报到了？” 刘坤笑道：“这位便是刘玲，一会儿他要是不敲你竹杠便不是醉候了。” 李赫愕然。 “哈哈，这李侍读果然年少。嗬，望着甚是雄伟，人不可貌相呐！”刘玲边说边走了进来，瞧着李赫说道。 “在下李赫，久闻刘博士大名！”李赫揖礼道。 刘玲兀自跪坐在李赫对面，用鼻子朝空气嗅了嗅，说道：“酒？在哪儿，我咋没闻到酒味儿？” 此时，门外又来了一位汉子，见刘玲这个样子，捧腹大笑起来，指着他说道：“哈哈，刘玲啊刘玲，你好酒也就罢了，莫做畜生模样，让某捧腹。哎哟，可笑死我啦！” 刘坤笑着介绍道：“这位便是陆云，莫逗他笑，迟早他要笑到抽风为止。” 李赫心里其实也笑开了花，太学里的博士怎么各个都那么奇葩，好玩之极。 他又向陆云作揖行礼，陆云兀自笑个不停，说道：“嗯，闻名不如一见，此前一首将进酒，现在一首元夕词。还有那句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句句精辟，首首精彩。少年人不简单呐，在下 拜服。” 李赫还没来得及谦虚，刘玲便插话道：“陆博士，既然那么推崇李侍读的诗句，现在人就在你面前，怎么也该表示表示诚意，到望月楼摆一桌庆贺一番。” 陆云早就习惯了，充耳不闻刘玲的话，笑声渐弱，向刘坤作揖道：“祭酒大人，上月俸禄咋还未放发，某家中上有老母，下有嗷嗷待哺之子，可全指望这点俸禄养家啊。” “少来，陆云你给我装穷，请我喝顿酒会死啊？”醉候刘玲当面拆穿他的把戏。 陆云觉得自己刚才装的不像，被刘玲当场揭穿，不禁又忍俊不禁笑了起来：“哈哈哈，醉候啊醉候，我便是不请，你能把我怎么滴？” 李赫捧腹，太学有这俩活宝倒是有趣的很。他说道：“在下刚来太学，要不我来做东，请各位同僚到望月楼一聚，略表心意。” 那俩人异口同声地说道：“此举甚好。” 陆云一呆，随即又指着刘玲哈哈大笑起来。刘玲腆着脸说道：“听闻李侍读家有好酒，能否管够？” “当然，刘博士豪饮三百杯都没问题。” “他号称千杯不醉，别惯着他，喝不完他会将酒带回去。” 刘坤用指关节敲了敲案桌，说道：“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他俩固然熟读经史，精通音律，但莫学他俩的厚颜无耻，有损师德。” 李赫笑道：“某觉得刘玲和陆云两位博士倒是性情中人 ，君子无所争，其争也君子。” “妙。”刘玲双目清亮，对李赫称赞了一声。 “那便这么说定了，我还得去国子学一趟，明日某便在望月楼设宴，咱们不见不散。” 第一百九十六章 国子学张华 因要赶着去国子学报到，李赫便从太学告辞出来，前往国子学。国子学博士祭酒名叫张华，西炎朝的名士，皇上钦点的国子学祭酒。他不仅饱读经史，还对奇闻异趣颇有研究，着有《博物志》，分类记载异境奇物 ﹑古代琐闻杂事及神仙方术等。内容多取材於古籍﹐包罗很杂﹐有山川地理的知识﹐有历史人物的传说﹐有奇异的草木鱼虫﹑飞禽走兽的描述﹐也有怪诞不经的神仙方技的故事 ﹐其中还保存了不少古代神话材料。 李赫早在族学期间拜读过，张华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当然远远不如自己，自己倒是可以和这位祭酒大人探讨探讨这个世界。这位张大人不仅多才而且多情，他娶了七位妻子而被人津津乐道，如刘贞、郭芸、王婧、秋雁等都是大家闺秀，被他才学魅力所倾倒，义无反顾嫁给他。 李赫瞧着这位年过半百，但精力颇为旺盛的国子学祭酒。正如人们所说，张华不仅风度翩翩颇有玉树临风的感觉，而且还会舞剑！他刚进国子学的大门，便看到张华在舞剑，在李赫眼里虽然华而不实，作为一位名士大儒也算是不易了。 李赫一直在树下等着，等他舞完剑，收势后作揖道：“张大人，下官李赫前来报到。” 其实张华舞剑时便已经看到一位少年郎在边上观他舞剑，他故意慢慢地舞，考量一下这少年的心性。结果还不错，这 位少年居然耐心地在边上等候，并未显露出着急的模样。 他慢条斯理地说道：“李赫，唔，近来风头正劲。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此乃李康所言，不可不察。” 李赫笑道：“多谢张大人提醒，某上不负皇恩，下不愧黎民。将所学尽数教于学生们，不愧于心便可。” “嗯，随我进来说话吧。”张华走进国子学舍的一间雅室。雅室里布置地很简单，一个小桌案置在榻上，两侧则是放满了经书。 李赫随着张华跪坐在榻上。他看着张华慢条斯理地煮着茶，一旁有个小书童侍奉着摆弄茶具。书童等茶煮好，撇去浮沫，给茶盏里倒上茶。张华示意李赫用茶，开口说道：“皇上开国子学，目的是给西炎朝培养有用的人才，这点你应该清楚吧？” 李赫点点头。 他接着说道：“太学主授经史，而国子学主授实用学科。某所作的博物志不知你读过没有？” “拜读过，张大人能知晓天地，通古博今，在下甚为佩服。” “我的学生联名上书求皇上将你请到国子学，面子够大的啊！听闻你不仅文章做得好，还在汝南郡开设了造纸坊和制瓷坊，小小年纪懂的倒是不少。”张华饱经风霜的脸上，一双眼睛闪耀着光芒。 李赫喝了一口茶，说道：“不值一提，只是改进了一些技术，提高产量而已。” 张华皱眉道 ：“谦虚便是骄傲，改进技术提高物产实属不易，少年人不必谦虚。老夫的博物志你有何见解？” 李赫实话实说，笑道：“有几处是有疑议的，如：物性篇里提到的‘兔舐毫望月而孕，口中吐子，旧有此说，余目所未见也。’兔子怎么会望月而孕，口中吐子？它们产子必定是通过交配，雌兔受孕后产子，而且是从产道产出，张大人可以饲养一对兔子仔细观察。还有物产篇里提到的‘员丘山上有不死树，食之乃寿。有赤泉，饮之不老。多大蛇，为人害，不得居也。’据我所知，天下没有不老泉。如真有赤泉，皇上派您去取，怎么办？” “哦？”张华挑了下眉毛，涨红着脸像是好斗的公鸡，挺着腰扬声说道：“雌兔产子是你亲眼所见？你小小年纪怎敢狂口称通晓天下事？你这嘴上无毛的小儿，焉知无赤泉乎？” “张大人，在下只是实事求是。博物志里还有很多内容值得商榷，不是说您学问不好，您是名士下官由衷佩服。刚才我也说了，您知晓天地、通古博今，对西炎朝的土地物产了解得已经很多，很不容易。但这代表您个人过去的认知，您未知的东西还有很多。学有涯而知无涯，对未知的事物，咱们可以边探索边学习。”李赫不卑不亢地说道。 《博物志》是张华的得意之作，岂容一个黄毛小孩抨击。他自尊心大损，怒道： “老夫的学问容不得半点虚假，自是考量过，你没有资格说三道四！” 李赫见张老夫子动怒了，揖礼说道：“张大人，下官并没有质疑您弄虚作假，有时候眼见不一定为实，更何况有些东西只是耳闻连见都没见过呢？道听途说不能算是学问。” “哟，谁啊，来了便和祭酒大人辩了个面红耳赤的。”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从门外走了进来，他继续说道：“子曰：人生天地之间,若白驹之过隙,忽然而已。两位何必争得口干舌燥，诸子百家各做各的学问，百花齐放不好吗？” “哼。”张华心中怒极，见到老者也不便发作，便眼观鼻鼻观心闭目不搭理李赫。 李赫揖礼问道：“请问老人家您是？” “老夫项修，你就是李赫？”这位老者眼睛深陷，深邃明亮，看上去很有神。 “正是。” “初生牛犊不怕虎，你刚来便和祭酒大人顶撞，倒挺有胆量，嘿嘿！祭酒大人过会儿就消气了，我看年轻人有自己的想法也是很好的嘛。”项修瞥了一眼张华。他淡泊名利，逍遥自由，因此言谈举止比较随意，颇有随心所欲之境界。 “项修，你把老夫比作老虎？”张华气呼呼地朝他发飙。 “诶。。。。。。祭酒大人还与我这个一脚踏进棺材的老朽计较吗？我请你吃酒如何？” 张华知道人家这是给他台阶下，便借坡上驴道：“你这个糟老头子还能喝得动 酒？不行，你得给我弹上一曲《广陵散琴曲》。” “那不行，嵇康已逝，广陵不再。老夫哪能奏得了？” “半夜三更，谁在抚琴？莫以为老夫不懂音律。” 第一百九十七章 国学诸子 项修搔首弄姿，被张华说得欲拔腿就走。张华忙拉住他的衣襟，哈哈笑道：“别溜，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乎？” “嵇康若地下有灵，会嘲笑老夫。我那是闹着玩的，不行不行，充不得数。老夫请你喝酒已是破费，别得寸进尺啊，要不酒就不请了。” “诶。。。。。。你这人怎么就认真了，喝酒这事不能赖。”张华笑眯眯地摸着自己的山羊胡子说道。 李赫在边上左瞧右看，祭酒大人被项修这么一打岔，居然转怒而喜，心里不禁给项修点了个大大的赞。 一人快步跨过门槛走了进来，大声说道：“我掐指一算今日有人要请吃酒，果然被我撞见！哈哈，项伯有何喜事啊？” “阮咸，你来的正好，嵇康的广陵散你弹得比我可好多了，祭酒大人既要吃酒又要听曲，贪得无厌呐。” 阮咸抚掌笑道：“哈哈，无欲则刚。子曰：中人之情，有余则侈，不足则俭，无禁则淫，无度则失，纵欲则败。” 项修瞪了他一眼，说道：“子曰：吾未见刚者。在坐的哪位是刚者？老夫的酒就别来吃了。” “咦？这位小友面生，他是谁？” “别问我，这你得问祭酒大人。” 张华无奈，只得摒弃前嫌将李赫介绍给阮咸。 阮咸又抚掌笑道：“难怪项伯要请吃酒，国子学来了位少年博士，看来后继有人呐，这顿酒说什么都得喝。单涛、王嵘 还不知道吧？” 李赫见状，便接着话说道：“某刚才多有冒犯，失礼之处请祭酒大人莫怪。这顿酒理应我请，可否？” “哈哈哈，有人抢着请，就别说老夫小气啦。李赫小友挺懂事，将来有什么困难就找阮咸。” “项伯，不对啊？您凭什么慷他人之慨？”阮咸叫道。 项修毫不客气，昂起头说道：“就凭你叫我项伯，咋滴？” “额，不知几位前辈与太学那边的人熟不熟悉？”李赫又插嘴问道。 “小子，有何打算？”张华这个祭酒在边上大伤脑子。 李赫揖礼道：“吾刚从太学那边过来，和刘祭酒约定明日在望月楼设宴，如果熟悉的话不妨大家聚在一起乐乐。” 不等张华表态，阮咸和项修便在边上嚷道：“刘玲、陆云这俩活宝也来吗？那就热闹啦，就一起吧。” 太学、国子学耗了半天时间，李赫又去东宫陪司马奕听杨骏、袁问道说了一些先秦的故事，又陪他玩耍了一会儿。其间皇孙司马志还缠着李赫，要李赫做自己的老师，李赫未敢答应，这得皇帝司马鉴首肯才是。待日落时分，从东宫出来回到府中。 这段时日和姜月聚少离多，自上元节后离开洛阳前往汝南蔡县，回来后便马不停蹄去肆仙居和太学、国子学。今日他一定要给姜月一个大大的惊喜，美人独立相思苦，薄袖苦寒修竹暮，自己怎舍得让她受到 委屈。 姜月并没有他想的那样，望月楼的事忙都忙不过来，且回到府中还要和侍女、乐师等人给《青玉案？元夕》谱曲，曲子反复修改了很多次，她都不是很满意。今天她试着低头吟唱心中的旋律，元夕优美的辞藻，述尽了繁华，反倒在曲终带着一丝淡淡的哀伤，整曲如行云流水，声若莲花，缥缈的仙音穿透天际，萦绕在人们的心际，深深扣在乐师和侍女的心弦。乐师赶紧在乐章上修改，按照姜月的歌声重新谱写。 “啪、啪、啪”有人在门外鼓掌，众人回头一看，原来是李赫。侍女们乖巧地退了出去，乐师见状也赶紧走开。偌大的房间里，霎时只留下他俩。 瞧着李赫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自己，姜月脸上飞起红云，用嗔怪的眼神瞪了他一眼。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看着月儿穿着白色绣着粉色的百合上衣，腰系百花长裙，手挽薄雾烟绿色拖地烟纱，风鬟雾鬓，乌黑的发中别着珠花簪。肤白发黑，眼神撩人心弦，风情万种的样子，撩拨着李赫每一根神经。 两人相对无言，整个房间静的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见，旖旎的情愫悄然升起。李赫猛地将月儿拦腰抱起，怀中的美人轻呼一声，声音便戛然而止。 四片嘴唇紧紧地贴合在一起，俩人的身子紧紧贴合。李赫贪婪地呼吸着月儿的体香，手中一片柔软滑嫩。他炽烈地 拥吻着怀中的人儿。月儿尚沉浸在热吻中，嗅着这个男人喷薄而出的阳刚之气，整个人感觉晕乎乎地飞到半空中，像是喝醉酒一样。李赫环拥着月儿，两条强壮的胳膊宛如两条巨蟒将她紧紧缠住。 姜月被李赫紧紧地抱在怀里挣脱不开，正寻思怎么教训他如此轻薄自己。这家伙突然吻向她耳后的脖颈，感觉耳后奇痒无比，她轻声娇喘起来，就快迷失自己。恍惚中姜月保持最后的一丝清明，呢喃地说道：“呆子，就这么着急吗？还记得咱们的约定吗？” 李赫喘着粗气，停下了动作。他拿出自己的手，抱着月儿，轻轻吻着她的耳垂，闻着她的发香，看着她白皙的肌肤和乌黑的发丝形成强烈的反差，万分迷人。他依依不舍地松开手，离开了她娇巧的身躯，温柔地帮她理了理弄乱了的头发。 姜月怜爱地看着眼前这位男人，连额头上都冒汗了。彼此相爱的俩人在一起，还要受礼法约束，简直是煎熬。和他住在一起，这种事迟早要发生。要么就搬出去住，可自己舍不得他，现在见一面都困难，别说分开住了。要么禀明父亲，和他早日完婚，这是最好的选择。让阿加吉和亚拉吉随自己回一趟临夏，说什么也得让草原上的父老乡亲们知道，自己是英雄李赫的妻子，阿爹当众宣布过的，不能更改。为了爱人不要再受到伤害，她必须要 揭穿左骨都侯的阴谋，彻底粉碎阿爹的幻想。可他舍得自己回去吗？ 第一百九十八章 大战前夕 她轻启朱唇，轻声说道：“我想家了。” 李赫感觉很突然，愣道：“月儿，怎么了？”是自己刚才轻薄她，她恼了要回去？ 为了不让他担心，姜月淡淡地说道：“没什么，出来这么长时间，理应回趟家。”说完莞尔一笑，将垂在脸上的发丝撩到耳后，风姿绰约撩人心弦。“怎么了，不放心我呀？怕我这么一个大美人一去不复返了？” 李赫噗呲笑道：“就算你跑到天涯海角我都会把你抓回来，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这辈子别想跑。” 在姜月耳中这是最朴素的情话，简单霸气。她轻呼一声，像燕子一样投入李赫的怀抱，献上一个香吻，说道：“放心吧，我很快就回来。” “很快是多快？什么时候动身？” “总得准备准备，过几天再走。路程一个来回也得四五十天吧，还得在家待上十天半个月的，怎么也得三个月左右。” 李赫心想自己不能拦着她回家，便说道：“那我陪你去逛街吧，给你父亲，阿姆，兄弟姐妹们买些礼物。就说是我这个准女婿买的，他们收下我的礼物，下次我上门去他们不能不认我咯。” “好啊。”姜月高兴地像一只快乐的小鸟，原地转了一圈。 “月儿你真是迷死人了，我怕路上有人劫色。路过陇西时让李虎他们护送你回去。” “不要。有阿加吉、亚拉吉四位，再加几位侍女够了。” “听话，望月楼的 人你抽不走，此行回去你带不了多少人，我容不得你有丝毫闪失。”李赫抬起她的下巴，又在她的唇上嘬了一口。“洛阳到陇西这一段我让元昊、莫言护送你，顺便让他们带孩子们出去历练历练。你没发现？元昊和你身边那俩位眉来眼去的，刚好给他们创造机会，让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不是很有意义的事情吗？肥水不流外人田啊！嘿嘿~~” “上梁不正下梁歪，一个个没个正形。”姜月红着脸啐了一口，不过自己的侍女能找到归宿，而且是他的兄弟，确实是美事一桩。 李赫在她的翘臀上轻轻拍了一下，由于房间里很安静，“啪”的一声异常清脆，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姜月脸色娇艳地快要滴出水来，魅惑的眼睛如丝般望着他，李赫忙道：“不是，那个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说咱们现在就出门吧，再待下去可真要着火了。”说着便将门打开，逃了出去。 洛阳过年过节是一片繁华景象，而凉州作为戍边军镇就显得肃穆，悲凉。此战郭婴和马峥亲率四万大军出征，讨羌将军贺万全率麾下骑兵在西侧二百里接应，一来可以互为犄角，二来可以迷惑敌军，三来防止西边的匈奴包抄后路。留下二万屯兵驻守凉州各县郡。 按计划他们已经清剿了外围鲜卑人的游骑。大军一开拔，偌大的凉州城便显得空荡荡的。剩下些居民也都是来 此做生意的商客，军人家属等。因此这里的上元节，街上几乎看不到人，冷冷清清。 画石山距凉州城有八百多里，而作为伏击地的大水沟在画石山山脉的中段位置，此处山高沟深，人迹罕至，罕见的几个牧民也早早被斥候赶走了。数万大军陆续在此集结，郭婴考虑即使自己再小心也难保没有泄露行踪的，为避免夜长梦多，马峥帅麾下骑兵外加五千弓箭手，沿山谷而出，进击鲜卑秃发部。为了方便撤退，全部配上战马。 剩下的数万屯兵便扼守大水沟，将大水沟布成一个大口袋。郭婴令前军将军郭松率五千兵守住大水沟的谷口，一旦敌军进入口袋，便牢牢守住，不能让敌军逃走一个。大水沟的另一个谷口郭婴亲率一万兵堵住。两侧各埋伏有三千弓箭手。 郭婴暗道：如此安排，应该没有疏漏了吧，如果再有闪失便天不佑我！ 按照事前商议，西征骑兵必须和鲜卑人打一仗，然后佯败，引鲜卑人进入布好的陷阱。马峥命柳超为前军，率两千骑兵呈一字排开攻击前进，好处是看着阵势大，便于诱敌，一路还可以肃清敌人的游骑。自己则率中军一万骑，离前军后方二十里跟进，左右两军各四千骑离中军十里地并头突进。 西征军是西炎朝的精锐部队，将士们都是有血性的好男儿，他们不怕死，他们最怕被自己人说孬种，贪生怕死不仅战 友看不起你，连家人都会唾弃你。数万骑兵声势浩大，走在戈壁滩上旌旗遮天蔽日，尘烟滚滚。骑兵们各个表情严肃，他们知道此战将是和鲜卑人的一场关键性战役，必须赢下这一仗。战争是残酷的，即使赢下这场战争，肯定有很多弟兄回不了家，将会长眠于此，冷兵器时代的战争往往都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探子早已将西征骑兵来袭的报于秃发部大帐，秃发树机能额头上青筋暴起，怒道：“一而再，再而三地来挑衅我部，是可忍孰不可忍。通知各部所有的勇士准备迎敌！” 右贤王秃发力求问道：“来敌有多少？” 探子答道：“看不清楚，比上次要多，一路杀过来，损失了多名游骑，很多牧民的帐篷被他们踏平。” 左贤王秃发速合躬身说道：“父汗，我愿领兵出征，将汉将的头颅拿来给你喝酒。”他是秃发部的勇士，不仅身材高大魁梧善骑射，而且善于计谋，他出征秃发树机能是放心的。 秃发树机能说道：“快去吧，最好趁势去掳些汉人娘们回来，犒劳犒劳部族勇士们。”他的意思很明白，不仅要灭了汉人骑兵还要趁势追击，攻入凉州地界烧杀掳掠，给西炎一个下马威。 秃发速合躬身，右手按在胸部，说道：“领命！只要父汗愿意，我就捉了汉人的将军回来侍奉您。” “哈哈哈，好！”秃发树机能上前挽住他的胳膊， 一起走出大帐，亲自送他跨上战马。 第一百九十九章 三战秃发部 不久，便看到秃发部的骑兵如同乌云一般涌了出来。秃发速合只点了二万骑，儿郎们都是从小在马背上长大，各个都能以一敌十的勇士，自己的二万骑胜过汉人的十万骑！ 柳超终于又看见秃发部的骑兵如同乌云般，以极快的速度向他扑来。这次他不慌不忙，举手让自己的骑兵停止前进，在一个山坡上静静地等候秃发骑兵，先占据有利地形射杀一波再行后撤。 秃发速合远远望着山坡高地上一字排开的凉州骑兵，他目力极强，一眼就看到敌军不过是故作姿态。他心里多了分疑虑，敌将瞎了眼吗？没看到我两万大军扑过来？不过二千人左右的骑兵如同螳臂当车，瞬间就会被我军湮灭。这支骑兵是疑兵，后面肯定有大军依仗，不然不会这么淡定。 他挥了挥马鞭，大军立刻兵分两路，如潮水般向柳超部合围过去。 柳超一看发觉不对，鲜卑人想一口吃掉自己。他当机立断，立刻下达撤退的命令，大军瞬间调转马头，朝后方退走。幸亏柳超退得及时，没过多久秃发部骑兵已经迅速绕了过来，两股洪流又合到了一起，继续追击柳超部。 马峥率领中军骑兵，边走边极目远眺，几乎同一时间他们都看到远处腾起遮天的烟尘，一条极长的黑线朝自己这边移动过来。他心中一禀，暗道来了！他立刻大声呼道：弓箭准备，准备迎敌。回头向几名亲 卫命令：通知左右军向我靠拢，合围敌骑。十里距离，片刻便能赶到。 他将令旗持在手上，待看清是柳超部时，他将旗一挥，让柳超部朝中军的左侧运动。意图让柳超引着鲜卑人运动，暴露出他们的左侧空档，自己的中军骑兵可以直插敌军，弓箭手射住两侧将敌军拦腰截断，待左右翼合围上来，鲜卑人便插翅难逃。 秃发速合部远远追着柳超部，眼看越追越近，还差一里路便要追上。眼尖的他透过前面扬起的尘烟突然发现有大队骑兵严阵以待，自己追击的这小股骑兵开始向右侧运动，如果自己大军还继续咬着这股骑兵，那么左侧就暴露在他们主力面前，白白被他们射杀。 他呼啸一声，示意大军减慢速度，虽然部族骑士不解为何左贤王大人要减慢追击的速度，白白放任敌军拉开距离，可军中的纪律他们不敢不从，整个大军慢了下来。等尘烟散开，他们才看到原来汉人这次来了这么多兵马，难怪这支小股骑兵有恃无恐。刚才如果不是左贤王大人及时喝止，左翼空档一旦暴露，自己人肯定损失惨重。他们拨过马头调整好攻击方向，如此他们将正面向敌军主力冲锋。 马峥皱着眉毛，暗道：敌将不好对付，自己的计谋一下就被他看穿，接下来的仗就要硬干了。他舔了舔嘴唇，挽着缰绳，向前走了几步，突然将手中的槊举过头顶，猛 喝道：“众将听令，接下来便是一场恶战。给你们一炷香时间，随本帅杀敌，时间一到迅速脱离战场，退回大水沟，不要恋战，违令者斩！” “吼、吼”大军起身吼道。 自己的儿郎充满着战意，马峥满意地回头盯着对面的鲜卑人，平举长槊，开始策马小跑起来。柳超部从左侧绕了回来，随着中军一起朝敌军杀去。 这边真正的较量便要开始，秃发树机能坐在大帐中感觉眼皮直跳，心神不宁。总感觉哪里不对劲，西炎这次用兵太奇怪了，三番五次袭扰自己。兵者，诡道也，倍则战之，五则攻之。敌军到底来了多少兵马都不知道，也不知道他们的意图。他有点后悔刚才答应秃发速合单独率军出征。他不能让部族儿郎们冒这个险，决定亲率两万人马去接应秃发速合，如果没有自己担心的事发生，那么加上自己的援军共四万勇士直接杀到凉州腹地去，以报袭扰之恨。 乞伏部暂且不会来偷袭自己，这点他已经派密探确认过，因此他率领两万骁勇战士义无反顾地离开了大帐，驰援前方。仅留下万余人留下保护妇女儿童和牲畜，秃发部青壮年男丁几乎十室九空，剩下的都是些过了四十岁的老人或者不足十七岁的少年儿童。 秃发速合眯着眼睛，犹如天上的雄鹰盯着一只将要成为自己腹中之物的兔子一般看着正前方的西炎骑兵。嗯，正是凉 州骑兵主力，率军的应该就是马峥。今日自己要立大功了，长生天对自己不薄，掉下这么大一个馅饼，必须一口将他吃掉。 他们也勒着缰绳慢跑着，数万骑的马蹄声震耳欲聋，纵是自己高声呼喊，周围的亲兵都听不到自己喊什么，下命令全靠旗语。秃发速合挥着令旗，指挥儿郎们护住左右两翼，以防敌人从侧翼突入，自己亲率主力突击西炎骑兵的中军。他发明了新战法，想在这次的突击中运用一番，就是将儿郎们的弓箭优势发挥最大化，尽量减少人砍人的肉搏。当自己率军进击到离敌军二百步时，大军开始射箭，射完箭后大军左右分开，让后面的射手射箭。这么一来，不仅可以避开敌军的箭雨减少自己的伤亡，还可以更有效的杀伤敌人。最厉害的一点就是等敌骑咬上来时，自己这边已经后军变前军，整个调了一个头，而且分成左右两军互为犄角，边走边往后射箭，在运动过程中歼灭敌人，不怕敌军有埋伏。 双方主将各有打算，互有谋略。西炎儿郎和鲜卑勇士都是不怕抛头颅洒热血的铮铮汉子，为了自己这方不受侵犯唯有一搏。 两军终于提速，蹄声如雷，大地在颤抖，两边的骑士们均握紧了弓箭，终于接近了，双方主帅令旗一挥，箭如雨下。 噗噗噗，马峥这边中箭的骑兵纷纷坠下马，有的连人带马轰然倒地。他平端着长 槊，整个人伏在马背上尽可能地减小自己的目标，就这样羽箭还射中了他，叮叮两声射在头盔和肩膀上弹了出去。他发现对方似乎没有和他想象中碰撞在一起，突然分流转到两侧，而后续的骑兵射出羽箭不间断地杀伤自己的骑兵。 第二百章 三战秃发部二 自己的骑兵已经突入鲜卑人的中路，提上马刀正准备肉搏，可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有劲使不出的感觉，自己的长槊没有刺中任何敌人。唯有自己的弓箭手在不断地和敌军互射，无奈骑射技艺还是不如鲜卑人，自己这边够不着他们，只有不断中箭跌落马下。听到身后的惨叫声不绝于耳，他发现一照面，自己和敌军的杀伤不是一千对八百，而是一千对一百，太恐怖了。他必须即使调整战术，要不恐怕没人能活着引诱敌军入圈套。 再不豁出去，整个大军都要折损于此。他咬牙挥动令旗，让大军重点朝左右前方射箭，逼住阵脚，减缓敌军的轮射。自己率亲军二千人突入横插，怎么着也要像一把尖刀，插入敌人中间搅一搅。如果左右两军能及时杀到，鹿死谁手还尚未可知。 此时的秃发速合已经运动到大军的侧后方，没有及时发现马峥的战术调整，不过他对自己的新战术还是很满意，一照面便射杀了近两千名凉州骑兵，没过多久对面上万人的骑兵便会消耗殆尽，被自己的勇士尽数歼灭于此。他正率军准备再次轮回去射箭，发现外侧地平线上出现大队骑兵，奔着战场冲杀过来，原本有条不紊的队型出现了一丝慌乱。 马峥的战术调整立竿见影，大量骑兵刀入鞘，重新提起弓箭和敌军互射，技艺虽差了一些，但在敌我马匹都在运动中距 离一下就拉近了，鲜卑骑兵也有好多人中箭落马。马峥趁机横插，直接突入左翼敌军，也就是秃发速合这一部。终于可以靠近肉搏了，马峥的长槊左挑右刺，顿时杀出一条血路，鲜卑骑兵纷纷避让。 秃发速合发现问题的严重性了，敌方主帅已经突入自己的万人队，何况侧翼还有敌军来袭。他急忙挥旗，令一位牙将领两千骑兵，按照刚才的轮射战法拖住侧翼敌军，自己这边提刀和敌军正式肉搏。必须亲手屠了敢突入自己万人队的敌将！ “呜呜”，响起了悠长的攻击号角声，两个侧翼凉州的生力军有如两条神龙直插鲜卑秃发部的左右两军，随着羽箭密密麻麻地射入敌方阵营，外围秃发部勇士惨叫声此起彼伏，他们一时乱了阵脚，慌乱中手中的弓箭调转方向，纷纷射向来袭之敌。这么一来，凉州的中军压力顿减，骑兵们呐喊一声，奋勇向前，紧紧跟着主帅马峥杀了过去。 秃发速合领兵迅速靠近马峥，两名主帅只差一百步距离，他们周围都是经过九死一生的老兵，战力格外强悍，谁都不怕死。骑兵们刀光剑影，你来我往，杀得难解难分。马峥前方有四名秃发部骑兵阻挡，后方和侧翼是自己的亲卫，只能用刺、挑、戳、劈等动作，有些碍手，正犹豫要不要弃槊使刀时，前面突然闪出一个空档，一个大汉使用长柄铜锤当头砸了下来 ，自己来不及思考，用槊使了一个泄字诀，将势大力沉的铜锤拨了出去，铜锤一下子砸到了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不想，这汉子直接弃了铜锤，突身上来，一片寒光直透自己的胸膛。马峥本能地将身体往后一仰，用力将槊掷了出去，顺势抽出马刀。一片寒光从自己的面门横扫而过，自己的马刀也挥了出去。两人边上的骑兵们都怒吼着捉对厮杀在一起，铿锵声不绝于耳。 马峥立起身子，回头才看到这位大汉一定是鲜卑贵族，拿着马刀的右手上，戴着三个硕大的镶嵌着绿松石、红宝石的戒指。耳朵下挂着两只大大的黄金环，阳光下格外耀眼。那人瞪着铜铃般的眼珠子，杀气腾腾地看着自己，又呀呀喊着杀了过来。他大喝一声，挥着马刀架住敌人的刀，狞笑道：“有本事就来取我的项上人头。” 那人用生硬的汉语说道：“本人就是要取你的人头当酒壶，哈哈。” 两位主帅正厮杀得难解难分，秃发部两侧的勇士回过神来，弓箭集中攒射住两侧杀来的凉州骑兵，他们的骑兵又缓缓运动起来，开始轮射战术。马峥和秃发速合过了三十几招，渐渐体力有所不支，秃发速合占着体型优势则愈战愈勇。马峥听到外围两侧惨叫声越来越多，心中开始慌乱起来，他用力将秃发速合的刀架开，顺势砍向坐骑。秃发速合大怒，赶紧用刀去架，稍 微慢了一些，马刀在马背上留下一个血淋淋的大口子。秃发速合心痛的怪叫一声，伸手去擒马峥，可哪里抓得住他？ 马峥已经纵了出去，顺势又砍翻一位正在厮杀的秃发勇士，那勇士猝不及防，被马峥偷袭翻落马下。 马峥大笑道：“若要我的头颅，就来杀我啊，我打不过跑还不行吗？” “哇呀呀，气死我也。”秃发速合心痛自己的马儿，他迅速跳下坐骑，骑上无人的马追了上去。 马峥高呼道：“众将听令，咱们好汉不吃眼前亏，随我回凉州！” 周围的将士“吼”了一声，纷纷撇开对手，随着马峥往后方驰去。 秃发速合气急之下，命令勇士们不许放走一个敌人，全力追袭。自己亲手朝马峥的背影放了一箭，可惜被马峥拨了开去。 “往后射箭，压住追兵！”马峥继续下达军令。因为计划在前，凉州骑兵虽不断有人倒下，但没有显露出惊慌的样子，侧翼和中军互相掩护，逐渐归拢到一起，利用羽箭射杀追上来的敌人，始终保持一段距离。 两支大军在戈壁滩上展开生死逃亡和死命追杀的大戏。而他们互相不知道的是，西炎人还有埋伏，鲜卑人还有援军。追兵略为吃亏，前方的骑兵扬起的尘土遮挡了他们的视线，而羽箭时不时从尘土中穿透过来，射向鲜卑勇士，不过这种漫无目的的羽箭可以轻松格挡或避开，没有有效杀伤后面 的追兵，只起到缓阻追兵的效果。 马峥率先进入大水沟山谷中，面对静谧的山谷，他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刚才一战戏份十足，终于成功将敌军引入圈套，今日这里将成为他们的死地！ 第二百零一章 三战秃发部三 秃发速合丝毫不怀疑前面有埋伏，今日的战役算是一场硬碰硬的决战，他不相信汉人还会有后招。眼看敌将率领残部遁入前面的山谷，山谷狭隘，敌人逃跑的速度必定放慢！他挥动令旗示意儿郎们抓紧追上，争取活捉敌方主将！ 大水沟山谷绵长，长达上百里。有些地方是缓坡，有些地方太陡峭都不适合设伏。郭婴设伏的这一段也长达十里，他看中关门打狗的险要之地在于有两块巨石阻隔，非常狭窄，朝内十分陡峭朝外反倒是缓坡，鲜卑人一旦被断了后路，回过头来想逃回去比登天还难，所以他命令侄子郭松率五千弓箭手驻守谷口，截住回头之敌应该是绰绰有余了。 郭松的五千弓箭手躲在山后，听着山谷中传来隆隆的马蹄声，一位负责观察的斥候打手势道，敌人成功入套！郭松心情一阵激动，天大的军功就在眼前，如果如愿灭了数万鲜卑骑兵，皇上一定犒赏三军，官升三级！自己没有首功，居功前三总是有的。 秃发树机能率两万骑兵到达刚才厮杀过的战场，看着满地哀嚎的伤兵和死尸，粗粗估摸着凉州骑兵在此折损了近五千人，自己秃发儿郎也近三千人伤亡。这里不需要俘虏，他冷冷地用大手一挥，身后的骑兵散了开去，到处搜寻西炎伤兵，逐一将他们补刀杀死。将自己人抬起来，放置在一处，通知后面的马车将他们拉 回宿营地救治。战争是残酷的，对敌人怜悯就是对自己残忍，因此他们不会对敌人产生丝毫的同情心。 看来好像是西炎军落败，秃发速合这家伙是追击敌人去了，他略略宽了点心。收拾完这里的一切，他集合大军，循迹策马追去。 驰过长长的山谷，马峥终于和郭婴汇合，等最后一位骑兵过了谷口，郭婴立刻命令封锁山谷，命人点起狼烟。狼烟是他们用来传递信号的，山上的伏兵看到都督燃起狼烟，也点燃了狼烟，同时所有的伏兵齐刷刷地现身，搭弓朝下。郭松见到狼烟，这就是封锁山口的信号，他赶紧吩咐军士将事先准备好的大树，巨木填塞到山谷狭隘之处，在那两块巨石间填得满满的，五千弓箭手将谷口围得水泄不通，完全将秃发速合部围在山谷中。 秃发速合也看见了狼烟，不仅前面，两侧山头上，甚至后方都起了狼烟，而且前方已经传来儿郎们的惨叫声！不好，中埋伏了!敌人今天是做好口袋让我钻，该死，我咋那么大意呢？此乃死地，自己怎么就没看出来？他心中羞愧，两万儿郎们就因为自己大意就要葬身于此!他急吼道：“儿郎们，杀回去，这是汉人的奸计！”话音刚落，碎石、羽箭纷纷落了下来，身边的勇士们乱成一团，敌人在哪里都看不到，这仗打的窝囊。听天由命吧，大家浑然不顾头上的羽箭和滚下的 石头，纷纷掉头向身后逃窜。山谷中鲜卑人一时乱成一团，人仰马翻。 郭婴和马峥相视大笑，他们第一次抛去成见去看对方，这笑容是真诚的，大有合作愉快的意思。可惜他们笑得太早了，人算不如天算，也低估了鲜卑人求生的欲望。 郭松站在巨石上，居高临下看着敌军如潮水般退了回来，大手一挥，边上副将大吼一声：“弓箭准备,射！” 足足五千弓箭手，面对脚下的敌人毫不吝啬地射出手中的羽箭，鲜卑人虽然早有防备，无奈箭雨太密集，刹那间便有数百人落马，地上哀嚎声一片。鲜卑人也射出一波箭，无奈是仰射，射出的羽箭威力大打折扣，郭松部下只有寥寥数人中箭负伤。其余秃发部骑兵远远站在弓箭的射程之外，还得防范头上的羽箭，后面还有拿着厚重盾牌的盾兵和握着长矛的矛兵缓慢推了上来，他们的后面还跟着弓兵不断射箭。无论哪里都不断听到秃发部骑兵的惨叫声，哀嚎声。 秃发速合估计活着的儿郎已不到一半，他心急如焚，哀嚎道：天要亡我！催令勇士们突到巨石下想办法移除障碍，头上箭如雨下，障碍处成了他们的死地，死的不仅是人，还有战马，尸体堆积如山。 此时秃发树机能已经到了大水沟的山口，顺着山谷毫不犹豫率大军驰了进来。正指挥弓箭手射杀鲜卑人的主将郭松感觉到后方传来大地 的震动！什么？后面居然还有敌人？看着身后的缓坡，无险可守。他怒骂道：天杀的马峥误我！自己岂不成他们的小菜？ 他急忙令四千弓箭手调转后面，扼守山谷。秃发树机能率军转过一个拐角，便看到前面缓坡上居然密密麻麻地站着西炎军的弓箭手。有瞥见山谷最窄处的障碍物，大叫一声不好！秃发速合被围，不知里面情况如何，得迅速解决这些弓箭手。一看地形，他放心了，大手一挥，命令直接冲锋！ 面对全身披甲的骑兵，没有防护的弓箭手就是开胃小菜。自知玩完的郭松，绝望之下，命令弓箭手速度开弓！别说掉过头的四千人，另一千人也转了过来朝突上来的骑兵开弓射箭。 这一来困在里面的秃发速合部压力陡轻，他们趁机嗷嗷地扑了上来，各个不要命地踏着族人的尸体，睁着血红的眼睛，在后面弓箭手的支援下攀爬上巨石。 战况斗转急下，五千弓箭兵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被后来的秃发部骑兵一顿乱砍，包括郭松在内的凉州兵全成刀下之鬼。而此时，郭婴的矛盾兵还在缓步推进。鲜卑人用最快的速度移开巨木等障碍，秃发速合部得以快速逃出生天，来不及清点人数，又迅速填上障碍。自己人登上巨石，拉开架势等西炎军到来，秃发速合才粗粗清点了人数。所剩只有七千人，这一仗在谷中损失近万人呐，所有人 心中都在滴血。忍不住，就用刀剁着敌人的尸体解恨。这是他们心中永远的痛，永远的耻辱。 第二百零二章 三战秃发部四 郭婴和马峥还不知道前面的情况，他们都督着矛盾兵缓步推进，沿途看到鲜卑人的人、马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心情激动万分很是自豪，终于能对鲜卑人干一场漂亮仗了。料不想，看不到活的鲜卑人，他们退却的速度怎么那么快，都回头去攻打郭松了？必须全歼这部兵马，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他催动着军士快步向前推进。 山谷蜿蜒崎岖，当他们绕过最后一道梁子，看到郭松把守的山口不禁目瞪口呆。山口被封住，鲜卑人站在山口巨石上严阵以待！中间站着一位执可汗符节的人手一挥，密集的箭雨射下，盾兵急忙支起盾牌护住所有人。夺夺夺的声音不绝于耳，郭婴噗地吐了一口血，面如淡金，差点晕了过去。那人应该就是秃发树机能！不用说，被困的鲜卑骑兵已经突围，且自己的侄儿郭松连同五千弓箭手一定是全军覆没！ 马峥急忙将他扶住，宽慰他道：“郭兄节哀，今日战况你我已经尽力，将士们都已经尽力！人算不如天算，咱们撤吧！”郭婴默默点了点头，眼睛狠狠地盯着山上那人。凉州兵后队变前队，有序撤退到大水沟东口的驻营地。 凉州军大营中。 “哎~~，功亏一篑啊！”郭婴缓了过来，流泪顿足道。 马峥继续宽慰道：“郭兄此言差矣，今日咱们算是大功一件，打了大胜仗。” “本都督的确要请旨为三军庆 功，但心里憋屈。” “鲜卑秃发部人丁稀少，此役折损至少一万多精骑，遭到重创很难恢复元气。而我西炎朝人口众多，虽然我的征西军折损六千余人，你的屯兵折损五千人。但咱们凉州兵很快能补充兵源。可以短时间内继续和他们作战。”马峥信心十足。 郭婴摇了摇头，说道：“马将军，今日只是鲜卑的一部，如果秃发部联合乞伏部呢？若联合匈奴共同夹击凉州呢？您想过没有？” “呃。。。。。。”马峥一时语塞，这点他确实没去想过。心情凝重起来，鲜卑人战力的确强悍，自己的征西军算是西炎的精锐，硬碰硬和他们都无法取胜，何况今日面对的只是鲜卑人的一支。他们面临的压力着实不小。 “今日若彻底吃掉这股骑兵，趁势联合贺万全的骑兵，直捣秃发部毁他大帐，打散秃发部。那么我们才能根除后患，如同杀鸡骇猴，匈奴、鲜卑乞伏部、拓跋部才会老实一段时间。秃发树机能这老狐狸，咱们没算到他会随后驰援，实在是可惜。”郭婴叹道。“这次撤兵回凉州，军事上得防范匈奴人和鲜卑人联盟东西夹击凉州，此役已经激起秃发部的仇恨，要防范秃发部和乞伏部南下烧杀抢掠，速报于朝廷。” “秃发部根基还在，就杜绝不了小股骑兵南下寇边扰民，咱们还是疲于应付，怎么办？”马峥开始忧心，自己的征西军 折损六千余人已经伤了根基。 “话说到点子上了，用他们的办法同样不断袭扰他们！” 马峥眼睛一亮，但瞬息熄灭，摇头说道：“办法是好，可小股骑兵战力不如鲜卑人，恐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你忘了我提到过的一位少年郎？在陇西斥候营当过营尉，在羌地可是杀过精锐羌骑，立过军功的。” “都督之意是把他弄来？” “他现在是皇上身边的人，要他不易。但少年人总归想多立军功，对他来说是个好机会。如果他能来凉州，咱们将如虎添翼！” “好，这次回去我就修书回洛京，让他们想想办法，调他过来。” “嗯，此地不宜久留，速度割了敌军人头在谷口垒个京观。给将士们记功，撤兵！” 秃发速合跪在可汗面前，匍匐在地一动不动！他裸着上半身，背上全都是鞭痕，伤痕上刚结了黄痂，强忍着剧烈的疼痛，咬着牙一声不吭。由于自己的武断，白白丢了一万多儿郎的人头，这可是都是自己部落正当年的男子，害得多少女人没了丈夫，多少孩子没了父亲！他乞求父汗杀了自己，他实在受不了内心的煎熬和自责！ 秃发树机能怒其窝囊，他是自己的儿子，又是左膀右臂，论才能他是部落的智者，轮武力他是勇士中的勇士。十年未尝败绩，今日吃了大亏便颓废如斯。他火冒三丈，一脚踢在秃发速合身上，地上的人兀自一 声不吭，边上的人看着也不敢言语，整个大帐静静地，十分压抑。 秃发树机能骂道：“懦夫，大丈夫能屈能伸，吃了败仗便成了这个熊样！从来没有什么常胜将军，你当汉人真是两脚羊，任咱们宰割？大家都是人，肩膀上顶着一个脑袋，没有三头六臂。打仗互有胜负，这很正常！咱们不也斩杀了他们一万多精锐吗？你去割了他们的人头，在谷口垒个京观！” 秃发速合默不作声，起身向他鞠了个躬便退出大帐。听着帐外一阵纷乱的马蹄声渐渐远去，右贤王突发力求说道：“可汗，咱们是不是考虑休养生息，将大帐向北挪五百里。” “不行，我的大帐就在这里，哪都不去。”秃发树机能一口否决。“我们不能向汉人示弱，明日你便出使匈奴，带上珠宝牛羊。见到坦度单于，就说我们秃发部想和他结盟，共同守护草原，协防汉人。” “遵命，我的可汗。”突发力求鞠躬。 从此，画石山的大水沟南北两个谷口分别耸立着两个大小差不多的京观，随着时间推移，封土剥落下来，裸露出里面森森白骨，骷髅头的眼窝黑洞洞的，让人感觉不寒而栗。鲜有人敢到此地放牧，伴随着这些战死在沙场的将士们的只有呼呼北风，和无尽的黄沙。他们用自己的骸骨，向活着的人们诉说着这场惨烈的战争。 司马鉴兴奋地看着战报，凉州一直是他心 垢之地，十年来朝廷一直对鲜卑秃发部没什么办法。他们呼啸来呼啸去，游走在广袤的戈壁草原，时不时南下袭扰凉州、雍州，让边军疲于应付。 第二百零三章 朝廷振奋 此次郭婴都督凉州兵在画石山歼灭秃发部上万骑兵，可谓是大大的胜仗，至于自己折损多少皇帝根本不在意。 “朕要颁旨赏凉州都督郭婴、副都督马峥，并且犒赏三军！让三位侍中过来！”他兴奋地脸都红了起来。 张谅不敢怠慢，急忙亲自去请荀艺、贾佖、常筱俊。 “回来！宣礼部尚书高远一同前来。”司马鉴说道。 不一会儿，人到齐。四人参拜皇帝，高呼：“皇上万岁。” “众卿平身！”司马鉴斜躺在榻上，指着战报说道：“尔等先看看凉州的八百里军报。” 他们飞快地浏览后，跪下拜道：“恭喜皇上，西北大捷乃西炎国之幸事！可喜可贺！” “朕叫你们过来就是商议怎么犒赏他们。” 荀艺性谨慎，说道：“皇上，是否等明日朝议决定？” “可，今日你们先议个章程，明日在太极殿宣读，无异议便交由兵部嘉奖。”皇帝用毋庸置疑的口吻缓缓说道。 贾佖说道：“好久没见凉州大捷，理当犒赏。臣以为，郎将以上品序各升一级，以下物质赏赐为好。” 礼部尚书高远小心翼翼地说道：“郭婴和马峥两位将军现暂为凉州兵马都督和副都督，臣以为皇上正式加封他们为正副凉州总督兵马使，由原来的四品封为三品。车十五乘，赏乐女十名，歌钟两肆。其他郎将官升一品。赏全军钱一千万，帛一百匹。” “嗯，甚可。”司马鉴 习惯了捂紧口袋过日子，对一千万钱一阵肉痛，对于品级、封号他从不吝啬封赏。想想凉州兵加陇西兵最多十万人，平均下来每人也就一百钱，哎~~意思下得了，朝廷也就只能拿出这么多了。他想到李赫，得让这小子抓紧替朕赚钱！ 礼部尚书高远捏了把汗，额头上渗出些微汗，他实在担心怕皇帝舍不得花钱，驳了他的奏议。这次皇上倒是大方，能拿出一千万钱来赏赐。 “刚才你们记住了吗？那就回去替朕拟旨，都退下吧！”司马鉴沉声说道。 常筱俊躬身说道：“皇上，赐开府是否再容商议？空校衙门，无益宿卫，而虚立军府，动有百数之多，对西炎不利。” 贾佖驳道：“这有什么，只要立了军功就赐开府，这是前朝就传下来的传统，何况郭刺史已经开府，将他府上的匾额换成凉州都督兵马使而已。马峥立了这么大的军功，唯独他不能开府，他会怎么想？其他有志之才会怎么想？常大人，军功是将士们提着头换来的，请三思啊！” “唔，郭婴为三品凉州总督兵马使兼凉州刺史，马峥为三品凉州总督兵马副使兼征西将军，赐开府仪同三司。其余都按高大人说的办。命讨羌将军贺万全回原处驻防，这次协防有功，赏一百万钱，加一百亲卫。”皇帝不耐烦了，说完闭上眼睛。张谅上前给他揉着肩膀，示意荀艺、贾佖等退下。 第一次和这么多位各具特色，各有人格魅力的名士一起吃饭，李赫还是选的望月楼的凌宵阁。三楼幽静，不受下面嘈杂声干扰。 自从进门陆云就笑个不停，他觉得李赫就是个小少年，居然和一帮糟老头子混在一起吃喝，画风很突兀，很好笑！甚至笑得在榻上捂着肚子打滚。刘坤、刘玲早已习惯了，任他笑到断气他们都不会起身查看。 趁着大家没注意，刘玲闻着酒香迫不及待自己先连干了三碗白酒，不一会儿就开始酒气上头，进入混沌之境。刘坤口中吟着元夕，从西侧走到东侧，望着还没拆掉的舞台，仿佛在回味上元节那晚的意境和景象。 李赫正暗自发笑间，张华、阮咸、项修等几位国子学名士在窈窕的侍女接引下，步入凌霄阁。看到太学这几位正自嗨的起劲，均大笑不已。 刘玲醉眼迷离，摇头晃脑吟道：“悲喜独饮酒，古今尽饮醉。” 项修睁着浑浊的眼睛，笑骂道：“醉候啊醉候，汝有何悲喜。有道是酒盏需斟满，酒后得高歌。来来来，老夫陪你喝一盏。” 刘玲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说道：“不行，我要听阮咸弄琴，琴声起，盏自空。” 阮咸踢了他一脚，笑骂道：“去你娘的。偶是来吃酒的，不伺候你。” 张华上前牵住刘坤的衣襟，将刘坤从意境中扯了出来。看到张华，他赶紧施礼：“哎呀，张祭酒大驾光临，我居然 没看到，羞愧羞愧啊!” 李赫招呼道：“各位前辈，人到齐就开宴，快快请坐。”点头示意侍女开始上菜。 张华拱手道：“今日难得大家一聚，抛去诸事，唯有酒与诗赋，如何？陆云。。。将他扶起来！”单涛、王嵘皆抚手称赞，瞥见陆云兀自躺着打滚，他俩将他架住，扶他坐起。 菜陆续端了上来，李赫将各位的酒盏斟满，说道：“这是晚辈自己酿的酒，名为赫曲，请各位品品。” “哦？上回在王家吃到过，颇令老夫回味无穷。” “项老，您那哪是对酒回味无穷，一定是回味王家那婢女吧，哈哈。” 刘玲晃着头道：“千金难买好酒，酒醉莫负美人。” “好！醉候有感觉了，大家开始喝吧。”张华也不端着，不等别人举杯，自己便一口将酒倒入喉中。乍开始是“辣”，后醇香溢满舌尖，初始的辣变成一股暖流，从咽喉延展到胸，到腹，再散了开去。。。。。。“好酒，吾要和刘兄斗酒千盏！”张华脸上写着大大的爽字，嘴里喷薄出浓浓的酒香。 “来来来，吾还怕你跑了。”刘坤撸起袖子就上。 阮咸一盏酒下肚，被辣得睁不开眼，肚子里腾起一团火，慢慢地烧向四肢。望着周围众人弓斛交错，想起了逝去亲友，瞥见架在边上的琴便抱了下来，放在膝上。拨了一拨，发出几声清越的弦声，如同凤鸣。 在座的都通音律，何以下 酒？唯有琴声诗赋。他们都正襟危坐，竖起耳朵等着阮咸抚琴助兴。哪料阮咸又将琴放回到原处，坐了回来。 第二百零四章 名士风流 大家不干了，嚷着勾起了我们兴致，说什么也得弹一曲。李赫也颇为惊诧阮咸的举动。而阮咸则笑而不语，故作高深。陆云见众人扫兴的样子，颇为好笑，又哈哈笑了起来。 吵闹间，有人叩门进来，大家一看，全站起身来。李赫只见一位年纪大约为三十多岁温文尔雅的男子，进来便朝大家一鞠到底，口中说道：“今日盛宴，嵇某来迟，请多多恕罪！” 项修哈哈大笑道：“不迟不迟，我刚才还奇怪阮咸咋不抚琴，原来是嵇公子来了，好你个阮咸，连我都瞒着。” 单涛点头示意道：“嵇公子请入座，这位是李赫。是太学国子学新来的博士，年少有为，今日他做东，我约你过来认识认识。” 他转向李赫介绍道：“他姓嵇名少，父亲原是太学祭酒，现已故去。嵇公子精通音律，今日某擅自做主约了他来，请李侍读莫怪。” 李赫朝嵇公子行礼，说道：“有朋来不亦乐乎？来来来，请公子入座。” 嵇少入座喝了一盏酒后，大声叫好！便大方取过琴放在膝上，向众人说道：“既然某已来迟，便先抚一曲，以助酒兴。” 单涛低声向李赫说道：“嵇少平日很少抚琴，曰朝堂之上以公务为主，何以抚琴。今日是托您的福！” 几声清悦的弦声过后，只见嵇少信手拔弹，从容典雅，一声声清新的音符从指尖泻出。一会儿如金戈铁马，一会儿如沐 春风，让在座各位听得如痴如醉。收尾阶段慷慨激昂，气势恢宏，他双手纷飞，如同舞蝶，突然在当中一划，如同裂帛之声，一曲戛然而止。众人久久未说话，仿佛还在听着绕梁之声。 “啪啪啪。”李赫率先鼓掌，嵇少绝对是当前顶尖的抚琴高手，他大声叫好。 “多谢李侍读的酒，抚琴只是闲趣，登不得大雅。你的青玉案元夕才是大家之作，嵇某佩服得紧。” “今日便看这小子还能作诗否？”张华故意激将李赫，做不出最好，挫挫这小子的气焰。 李赫知道张华想给自己难堪，暗道：自己真不想卖弄，何苦老是逼我。张祭酒心眼不大嘛，对自己还有芥蒂，吃我的酒还想让我出丑。 他冷笑道：“祭酒大人，在座的都是名士文人。虽皇上命我入太学和国子学执教，但某还是皇上的侍卫，吾立志沙场建功，就舞剑给大家助兴如何？” 大家正叫了声好，张华却摇头晃脑，摸着花白的胡子道：“剑要舞，这诗还得作。如何？”其他人朝他投去鄙视的眼光，这老儿咋就和李赫过不去。 阮咸看不下去，说道：“李侍读舞剑，阮某作诗如何？” 李赫拜道：“多谢阮前辈，祭酒大人吩咐，李某不敢不遵。” 他回过头盯着张华笑盈盈地说道：“边舞边吟难度颇大，需祭酒大人给我一个彩头刺激。” “我看可以。张大人输了，这顿他请。”刘坤 替李赫说话。 张华摸着胡子，想了想，说道：“如果获得满堂喝彩，某便将祭酒之位让贤如何？”他想着就算能作诗，舞剑能比得过我吗？而且总有人不会驳了他的面子为李赫喝彩，退一万步说，自己不喝彩都不算是满堂彩。这个老滑头心里暗自得意，小子还嫩了点，我敢让，你敢接吗？ “张大人别后悔。” 只见李赫让侍女折了一根树枝送了上来。他拿起树枝缓缓舞动，如天马行空，如行云流水，揉合劈、挑、戳、轮等技法，舞动间树枝虎虎生风，隐隐如雷。这些都是实战用的技法，在座各位能看出门道来，暗自心惊，耳闻为虚眼见为实，此子武艺堪称上乘。众人恍惚间感觉他就是一位身经百战的将军，面对周围的敌军，奋力厮杀。有时气势如虹，有时清姿卓然。 舞动间，听到他吟道：“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 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莫让白发生！” 吟完刚好收势，脸不红气不喘，衣袂翩跹像是要乘风归去一般。大家愕然，连陆云、刘玲都正襟危坐，他们知道李赫作诗肯定行，哪知道他吟出了一篇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顶尖之作。终于所有人激动地齐声叫好！他生动地描绘了一位披肝沥胆、忠义不二的武将形象，表达了 杀敌报国、驱除鞑虏之心。情不自禁叫好后，张华猛然发现，自己也在其中，这下老脸不知往哪里搁了。实在是太精彩，精彩到不能自已，这小子太出彩，文武双绝。大气磅礴，诗意盎然，看得出他内心渴望去沙场建功立业，一点不假。 大家都注意到这首词在声调方面的变化。上下两片各有两个六字句，都是平仄互对的，即上句为“仄仄平平仄仄”，下句为“平平仄仄平平”，这就构成了和谐的、舒缓的音节。上下片各有两个七字句，却不是平仄互对，而是仄仄平平平仄仄，仄仄平平仄仄平，这就构成了拗怒的、激越的音节。和谐与拗怒，舒缓与激越，形成了矛盾统一。李赫很好地运用了这种矛盾统一的声调，恰当地表现了抒情主人公复杂的心理变化和梦想中的战斗准备、战斗进行、战斗胜利等许多场面的转换，收到了绘声绘色、声情并茂的艺术效果。叹为观止，自觉弗如！新作一出世便高不可攀，令人仰望。 刘坤叹道：“嵇康之广陵散曲天人合一，无超其右。李赫前有将进酒，后有青玉案元夕，再有破阵子词，雄奇豪放，才气千古无双。皇上慧眼，西炎幸甚！”他起身，恭恭敬敬地向李赫作揖。 “好个莫让白发生！自古英雄出少年，阮某敬您一杯酒。”阮咸自斟自饮一口吞下。 张华羞愧地无地自容，今日输得不冤， 遇上鬼才自己再怎么挖坑都没用，也算是明白什么叫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第二百零五章 姜月回家 刘坤都如此说了，自己是国子学博士祭酒，再端着恐所有人都看不起他。输不起这个脸，只能以退为进了。他一脸落寞，起身向李赫作揖道：“刘祭酒所言，某深深认同。某无话可说，明日便上奏陛下，某让贤便是。” 李赫急忙拉住两位博士祭酒，诚恳地说道：“两位前辈听我一言，才学不只是诗词，我眼里这些只是文学修养，只是浩瀚学问里的一小部分，因此诗词作的好并不能算知识渊博。文章做得好能治理国家吗？诗词作得好能解决百姓疾苦吗？不能。说到张大人编的《博物志》，您对学问的探索方向是对的，在下十分佩服和敬重！关于里面的内容咱们随着对未知事物的不断了解，可以修改。西炎需要张大人这样研究实务的学者，我认为这比吟诗作赋更有用。只要于国有利、于民有利、于社会发展有利的学问就是好学问！张大人，刚才是酒后玩笑，别认真，要不在下得挖个洞钻下去。” 这番言论比刚才吟出破阵子更惊世骇俗，屋内所有人陷入沉思，陆云忘记笑了，刘玲忘记喝酒了，嵇少忘记了抚琴。张华更是无地自容，刚才还想着以退为进，和李赫一比，自己真是小人呐。 他重新深深地揖了一礼，说道：“李侍读年少沉稳，全然没有少年轻狂之意。谦谦君子，卑以自牧。老夫眼拙不识昆仑之玉，羞愧啊！” 刘坤在 边上抚掌：“好！张大人，这才是咱们太学国子学名士应有的风采！此处理应喝酒，大家一起来。。。” “庆贺咱们多了一位一起喝酒的。”刘玲嚷道。 阮咸一本正经地说道：“诶！此言差矣，应当是庆贺多了一位给我们酒喝的。。。。。。” 陆云一愣，随即喷了一地，哈哈哈哈。。。。。 “好小子，朕果然没看错他。放眼整个西炎，少年人里文韬武略者无出其右。他有此精忠报国之心，朕心甚慰！甚慰！哈哈~~”司马鉴手里拿着这首破阵子，反复观看，眼睛红红布满了血丝，眼角居然开始湿润。 “据说太学和国子学年边的名士对他赞不绝口呢。”张谅见皇帝高兴，笑眯眯地趁机八卦道。“他们还夸皇上慧眼识珠，知人善任。” “一群马屁精，朕当然知人善任。你是不是看朕有些激动了？”司马鉴深呼了一口气，渐渐平复一下激动的心情。 “皇上，少年人有些血性是好事，希望咱们西炎多一些李赫一样的人物才好。” “你似乎从来没说过李赫的不好，你是否也颇欣赏他？”司马鉴盯着张谅道。 张谅依旧垂着头，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只要谁忠于皇上，忠于朝廷，一心为了西炎。奴婢都欣赏他，喜欢他。” “嗯。”司马鉴喜欢张谅的回答，说道：“哎，朕想重用他，但知道提拔太快对他不是好事。” “奴婢不懂，但 奴婢知道霍去病十八岁便封狼居胥了，李赫今年十七岁，如果有机会不妨放出去让他历练历练。民间有句俗语，是骡子是马放出去溜溜便知。” “唔。”皇帝不置可否，张谅一番话让他陷入沉思。李赫这小子着实让他喜欢，这句“莫让白发生”触动了他。无论将他放在哪个位置都能发光，若他是自己儿子就好啦，他想到奕儿，深深地叹了口气。 “哥，你快看!”元昊拿着一小块布，走了过来。 李赫接过一看，这是拓跋俊的字，好家伙，信鸽不远万里飞到洛阳，实属不易。 “李赫，吾兄弟。一别数月甚是想念，吾族已统一西羌八部，野利飒不知去向，没有活捉他实属遗憾。木吉很好，勿念。时十二月初八。” 见字如见人，拓跋俊的字飘逸俊秀。李赫第一次收到信件，双手发抖甚是激动，一看时间足足过去半个月，拓跋俊一个半月前统一了西羌，这个兄弟争气啊！自己没有看错他，李赫心潮澎湃。 他兴奋地也扯了块布写道：拓跋兄，吾很激动。建议巩固八部，严查野利飒行踪，务必根除后患。吾有空去看你！你有空也来看我！ 看着鸽子渐渐飞向远方，李赫思绪又飘到了羌地草原上。 临行前，李赫叮嘱姜月，拓跋俊已经统一西羌八部，临夏及羌南可能会有变故，让她这次回去一定要多留意，保护自己的安全。姜月笑着让他放 心。 东西都已经收拾停当，带回临夏的东西装了足足五车。那些不能跟着回去的侍女们都红着眼睛，最终依依不舍地围着公主走到院子里。 孩子们兴奋地恨不得将所有的东西都带上，莫言师傅给他们每人一把匕首，教了一些匕首的格斗技巧，他们手痒痒地没地方发泄，院子里的大树被他们削刺地不成样子。李赫让他们护送主母到陇西，再护送一位华媢姐姐来洛阳，他们听说还能见到像元昊哥一样厉害，其他几位在陇西军营里的大哥哥，显得特别兴奋。他们特别崇拜元昊哥和莫言师傅，他们身上每道伤痕代表每一次的惊心动魄。 李赫向元昊和莫言白叮嘱着什么，说完后走到姜月身边，他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生怕影响到姜月。他脸上堆着坏坏的笑，说道：“媳妇儿，拥抱一个。” 院子里都是人，邢老汉等人也都出来给主母送行。众目睽睽之下，姜月哪由得他轻薄，红着脸啐了一口，说道：“滚，去抱红儿吧。” 红儿在边上，瞬间臊地脸像块猪肝，这么多人看着她，她恨不得当场挖个洞钻进去。她不能像姜月一样，敢做敢说。她是高贵的公主，自己就是个婢女。侍候好他是本分，从来不去想太多。九儿还是通房丫头，自己连九儿都比不上。姜月当众开玩笑，她有点彷徨，有点不知所措。 李赫回头看向红儿，见红儿这种手 脚都不知怎么放的窘样，便笑道：“都是俺媳妇，自然要一样疼。” 姜月一看也知道自己口无遮拦，万一无心伤了红儿，可就罪过了。她走到红儿身边，柔声道：“红儿，我不在，你要好好照顾好他。家里只有你了，管着他，莫要被别的女人抢走咯。” 见李赫和姜月都照顾着自己的情绪，红儿知道他们的好，便红着脸，嘟噜道：“我哪敢管着他呀，你自己快些回来吧。” 众人哈哈笑了起来，被这个小插曲一搅和，离别之情淡了许多。看着元昊、莫言白等人带着孩子们护送着姜月越行越远，李赫的心抽了一下，院子里传来了黑雪的叫唤声，它也不舍红马离去。 第二百零六章 伸手要人 自从吃了李赫的一顿酒以后，刘玲见到李赫便笑眯眯，好像和他是多年的老友一样，盼望李赫天天来太学，有事没事就黏在他身边。项修和阮咸也不嫌李赫年少，和他交起了忘年交。 李赫打算自然课上讲讲各种动植物的习性和一些天文知识，历法，简单的物理化学之类的东西。总之不能讲太多，对他们来讲太深奥，无法理解。比如观测星空，凭肉眼能看到些什么？对，有机会给他们制作一只望远镜，给他们见识见识。首先得有玻璃，而且是凹透镜。 当李赫为国子生们上第一节自然课时，张华亲自坐在后面，饶有兴趣地想听听李赫对自然的见解。在座的国子生大多和李赫喝过酒，也都见识过他的风采，心里都当他是自己的大哥，因此都毕恭毕敬坐的笔直，丝毫不敢喧哗。尤其是赵晗和张芮两人，脸上写着大大的得意，我们和他经历过生死，是真兄弟。 李赫清了清嗓子说道：“首先我给大家解释一下，什么叫自然。自然就是指大自然中各个事物的总体；指世间万物，日月星辰。学自然就是要弄明白我们人是从哪里来的，万物生长为什么靠太阳，月亮为什么会有阴晴圆缺，水为什么有咸淡之分，河水为什么永远流不干，它的水从何而来，动物分胎生还是卵生等等很多很多无穷无尽的知识！我们一起来学习，来研究，来探讨。 ” 一段话便让在座的师生听得目瞪口呆，怎么有这么多的为什么？他问的问题，好像都和生活相关，自己平时怎么没去注意呢？ 李赫又说：“可能有人觉得学自然没什么用，能升官吗？能赚钱吗？”他目光炯炯地环视了一下国子生们，继续说道：“当然能升官，当然能赚钱，而且能赚大钱！如果掌握了果树的栽培技术，可以让果树硕果累累；如果掌握了天气变化的规律，便可以规避恶劣天气，使粮食增收；如果掌握了水流的千变万化，兴修水利，不仅能规避洪涝灾害还能更好地灌溉农田，使粮食增收。等等，有太多的知识需要我们做学问的人去研究，去学习，这样我们在座的各位才能发挥自己的能力，推动整个西炎朝向前发展，真正做到民富国强！” “啪、啪、啪”张华率先在后面鼓起掌来，国子生们也随之都边鼓掌边站立了起来。他们从未听到过这种新颖的开场白，李赫刷新了他们对学问的认知，原来除了经史之外还有这么多有趣的学问要学，要去研究！点燃了他们对学习新学问的渴望。 接下来，李赫和他们讲了很多很多，大家听得如痴如醉。到了太学也是如此，太学生大都来自于各郡县，更能理解李赫讲这堂课的含义。自此，李赫在太学和国子学扎下根来，彻底受到了师生们的认可，在这里可谓是如鱼得水般的自 在。 他刚上完课，走出国子学大门准备去盐政署转转。董嗣现在彻底成了大红人，不仅受到皇帝认可，还受到各地刺史的巴结和追捧，盐税收入大幅飙升，随着国库开始渐渐充盈起来，支度尚书汤绾上朝都底气十足，挺着胸膛、昂首阔步。他每次都要拉着董嗣的手，携手步入朝堂。 今日朝会上，侍中荀艺宣读了凉州军报和对凉州刺史郭婴和征西将军马峥犒赏的圣旨，一时间整个朝堂嗡嗡响着一片。 “启奏皇上，臣对犒赏凉州军无异议，但臣思量凉州军并未彻底击溃鲜卑秃发部，为后续西北事态担忧，秃发部会不会联合其他部对西炎发动袭击进行报复。”杨骏不无担忧的说道。 司马鉴点了点头，缓缓说道：“爱卿远虑，所忧极是。兵部发布紧急文书，通知各地军镇，尤其是雍州，并州、幽州等地严加防范，” 温彻走出列班，说道：“皇上，凉州军大破秃发部可喜可贺。但是凉州此役将士折损颇多，除需补充兵源外，至少还需要一年时间休整训练才能恢复战力。为防止胡骑骚扰寇边，征西将军马峥制订了以其手段还施彼身的战法来应对。也以一小股精英骑兵，持续袭扰漠南腹地，让漠南草原各部疲于应对，缓解边境防御压力。” “此计甚好，马峥越来越会打仗了。”司马鉴嘉许地说道。 “此计虽好，可凉州军里没有能独当 一面的将才深入敌后，唯有高绝武艺、孤胆勇者才能胜任。因此郭婴和马峥向皇上求一位小将。”温彻趁机接过话头说道。 司马鉴一愣，狐疑道：“哦？他们向朕要谁？” “此人刚作了一篇破阵子，非他莫属。”温彻话音刚落，朝堂上便喧哗起来。董嗣一听乐了，这小子倒是被郭大人惦记上了。大侄子从小便渴望建功沙场，又新作了这篇破阵子传遍朝野，大家都知道他的心迹，届时积了军功再回到朝中便可一飞冲天了。 众臣议论纷纷，最近李赫实在风头太盛，又是太子侍读又是国子学和太学博士。刚作了青玉案元夕又来一篇破阵子，这没几天凉州又向皇上要他去破虏建功。看来李家这位后辈不是一般的青年才俊，他们嗅出了一丝不寻常的味道。各自心里都在盘算自己家的闺女还有谁能配得上李赫的，都产生了和李家结亲的想法。 司马鉴皱了皱眉头，说道：“这个，恐怕太早了一些。朕要用他的地方还很多，等等吧。让他们自己再物色其他人，朕不相信非得李赫不可。” 温彻又拜道：“皇上，郭婴提到李赫在陇西军中时，以二十人敌羌二百精骑，毙敌大部，逃走寥寥十数骑。实乃带兵打仗之奇才，郭婴和马峥联名非要他不可。” 朝堂上哗然，为了替凉州军要到李赫，这个牛皮吹得有点离谱了。大多数朝臣根本不信温彻的 鬼话，甚至对他嗤之以鼻。要是这么厉害，李赫岂不是第二个霍去病？也可以封狼居胥？ 第二百零七章 朕不同意 李赫在东宫陪着太子奕，看着太子奕蔫蔫地翻着《麟经》，边翻边打着瞌睡，倒是小小年纪的司马志精神抖擞、聚精会神地看着三字经，小嘴里还念叨着什么。他突然打了个喷嚏，有人背后议论自己？他哪里知道今日朝会上自己成了群臣议论的焦点人物。 杨骏也狐疑地看着温彻，说道：“太尉，你也是道听途说的吧？如果是，一笑而过便是，朝堂之上开不得玩笑。” 司马鉴听张谅说起过这件事情，他不愿这么快放李赫出去，还想将他留在身边替奕儿好好磨一磨他，因此他索性不语，不置可否。 大将军杜阔移出列班，拜道：“皇上，您也是带过兵的。要将敌军尽数歼灭，非五倍于敌不可。区区二十人打赢二百精骑，做梦去吧。太尉之言，实乃糊涂。” 温彻老脸涨红，怒道：“老匹夫，奈何三番五次顶撞与我，来来来，我要与你一决高下。”两人如同斗鸡一般顶了起来，边上人急忙拽住。 司马鉴怒喝道：“岂有此理，两位都是朕的老臣了，言行还如同三岁孩童，越活越不像话。” 谏议大夫裴尚拜道：“年前永乐寺刺杀案便能看出李赫的战力，臣以为，温太尉所言可信！不信可以问问廷尉李挞。” 司马鉴见状无奈地摆了摆手，张谅扯着喉咙喊道：“各位臣工肃静！”众臣慢慢安静下来。 皇帝缓缓说道：“众卿别吵啦，你们不 了解便不要瞎猜。此事朕知道，情况属实，只是朕不愿这么早放李赫去军中。” 杜阔一听，其老脸也挂不住，羞愧地闪到一边。温彻则挺起胸，轻蔑地瞥了一眼，向他冷哼了一声。左卫将军羊轶听言，倒不觉得奇怪，他是亲眼看到过李赫在左卫军中的表现，只是为这小子没在左卫军继续待下去感到惋惜。 “为什么，就是像李赫一样的人才太少，朕还得再用他一段时间。马峥扰敌之策很好，让他自己想办法。此事就这么定了，勿要多言。”看着温彻欲言又止的样子，司马鉴不耐烦地封了他的嘴。 温彻无奈，拜了一礼，退回列班。今日他出头要人，便是为了马峥。李赫仗打得好也是替马峥攒军功，为了自己的家族利益，必须想办法替马峥要到这个人。哎，再想别的法子吧。他瞥了贾佖一眼。 退朝的当晚，温彻便来到贾佖府中。 “太尉大人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呐，今夜此来所为何事？”贾佖似笑非笑地看着温彻。 温彻看着贾府中众多美婢环伺，故作而言他：“贾公子，真会修身养性呐。你真想只靠祖荫和太子妃而立于朝堂之上吗？” “太尉之言何意？莫不是要让贾某前往马峥军中立战功去吧？某要建功，大可去雍州啊。何况侍中这个位置，某还舍不得丢掉呢。”贾佖半真半假地应道。 温彻哈哈大笑道：“贾公子此言差矣，你舅 舅贾胥自己都无兵可用，哪来的军功给你。何况老夫也不是让你去立军功。” “那，太尉何意？” “李赫后来居上深得圣心。贾家虽袭了祖荫，有太子妃撑着，你能坐在侍中的位置贴近皇上。但皇上终究还是要看臣子的能力而疏远近，到时你这个位置能稳固吗？听说贾公子常去望月楼，为何？” “莫非太尉还有打听别人行踪的习惯？”贾佖不悦。 温彻不以为然，说道：“李赫成为我们的棋子，为我们做嫁衣裳，岂不乐乎？” “此话何解？” “若李赫出京，皇上有事还不得找你们几个侍中商议？你不就有表现机会了吗？李赫领兵深入漠南胡地，刀剑无眼，生死莫测，万一人没了。。。” 听着温彻的一番话，贾佖心动了，他实在忘不了姜月的俏脸和身段。他呵呵笑道：“太尉之言，贾某领会。请喝茶！这几位美婢还入得了您的法眼？” 有些话点到即可，温彻见已经达到目的，便哈哈笑道：“某年事已高，如此娇小美婢某已经力不从心。不妨碍你修身养性啦，告辞！” 贾佖也不多留，便起身送客。 “哈哈哈，太子哥哥勤勉好学，臣弟拜服啊！”门外传来爽朗的笑声。司马志机灵地跳了起来，便迎了出去喊道：“二叔来啦！”秦王司马柬踏步走了进来。 李赫与他有过一面之缘，看到司马柬进来，他便也拜道：“拜见秦王殿下！ ” “好小子，你声名远扬啊，还做了我兄长的伴读！长安那一面，孤居然看走眼了，要不然孤半道就给你截了，留在秦王府给我当府臣。”司马柬心情似乎很好，和李赫打趣道。 见到太子奕还昏昏欲睡状，便伸手推了一推，太子奕从梦中惊醒，睁眼看到二弟，欣喜道：“二弟，你回来啦，想死哥哥了。” 秦王柬拜道：“见过兄长，臣弟也想你啊！” 太子奕脸上绽放出笑容，抱着他说道：“好兄弟，回来就好！志儿快叫二叔！” “早就叫过了。”司马志嘟噜着嘴说道。 秦王柬说道：“此次是父皇叫我们兄弟几个回来的，要不臣弟怎敢回来，伟、义、颖大概这几日便陆续会到洛阳。” 李赫心里想，接下来应该有什么重大事情发生吧，突然宣外地分封王进京，皇帝一定有什么事情要做。很想找大哥张谅问问，可是大哥不是随便就能出来的。他站在边上不便插嘴，望着这俩兄弟感情是相当深厚的。 秦王转过头看向李赫，说道：“据传你去太学、国子学当授课博士，张华那老夫子可不是容易相处的人呐，连他都叹服你，你果然有过人之处。父皇让你当这个太子侍读，眼力比我好，孤替太子哥哥高兴！” “秦王过奖，其实太子人很好。他有您这么好的兄弟，臣也替他高兴。”李赫不卑不亢，微笑着对秦王说道。 “嗯，孤喜音律，这 次回来得和刘玲、嵇少、阮咸、单涛等好好聚聚。少不得让你做个东如何？听说望月楼和你有些关系。” “哈哈，秦王消息灵通，微臣恐赖不掉了。” 第二百零八章 天掉馅饼 太子奕插嘴道：“二弟，你是要用膳吗？孤这就让膳房去准备。” “呵呵，我的好哥哥，弟弟不饿。等兄弟们到齐了，咱们一起去望月楼吃他的酒。”秦王指着李赫说道。 “我也要去！”志儿在边上叫道。 秦王柬笑道：“好好，志儿一起去。”他们兄弟几个都很喜欢这个侄子，特别是他感觉这个侄子就像自己亲生的一样，聪颖慧洁。只可惜司马志是侧妃冯氏所生，一直不受太子妃待见。想到这个嫂子就生气，自己不会生还不让宫人生，志儿是贾柔进宫前就有了，所以她没奈何。自从她嫁入宫后，哥哥就被她管得死死的，不让他近女色。谁敢魅惑太子，太子妃就会让她消失。因此，志儿到现在还是太子哥哥的独苗苗。 他俯下身抱起志儿，向太子奕说道：“让志儿去我府中呆几天吧，我们叔侄二人好好乐呵乐呵。” “好吧，志儿要听二叔的话。” “嗯。” “不许出宫，二叔来了也不许，既然立了宫规就必须遵守。志儿下来！”一听声音便知道谁来了，秦王柬和李赫同时皱起眉头。秦王柬明显感觉志儿在怀中发抖，他拍了拍志儿的背，在他耳边柔声说道： “别怕，有二叔在呢。” 太子妃贾柔果然从门外走了进来，带着嘲讽的口吻说道：“哟，什么风把秦王吹回洛阳啦？想把我们的志儿带到哪里去啊？” 秦王柬抱着志儿并不 松手，说道：“见过太子妃，孤一年多没见志儿，让他去我府中玩玩。这不，正要向您说这个事，这么巧您就来了。” 太子妃没少听自己的表哥贾胥诉苦，说在雍州自己就是秦王的附庸，做什么事都得看他的脸色，现在还好帮着盐政署做点事，刺史府才有了些钱粮。她恼这个二叔一点面子都不给表哥，好歹都是一家人，远在雍州还不互相给个面子照应照应。看到贾胥的诉苦她也不是个滋味，父亲走后，整个贾府的兴衰就关系在她身上，自己必须要强势起来，她要给贾胥找回场子。 她瞪着眼睛说道：“别带头坏了规矩，今日你带走几天，明日他带走几天，志儿要是有个闪失，谁担得起责任？他可是父皇最喜欢的皇孙。” “嫂子，通融通融，让我们叔侄亲近几日便成。” “本宫辅佐皇后娘娘整饬后宫，首先就是要大家遵守宫规。越是自家人越要恪尽遵守，以防效尤。”贾柔一番义正言辞，司马柬都挑不出一点毛病，叹息了一声，只能将司马志放了下来。 他朝贾柔揖礼说道：“臣弟谨守宫规，不给嫂嫂添麻烦。” 李赫在边上暗叹，果然是高手，太子妃有两下子。 “志儿，二叔先走了，明日来看你。太子哥哥，嫂子，臣弟先回去了。”司马柬感到无趣，便告辞出门。 贾柔这张丑脸终于转到李赫面前，李赫心想该来的还得来，逃 都没法逃。 哼，本宫看你往哪儿跑！贾柔心中狂笑，今日不会放屁蒙骗老娘了吧。她盯着李赫的脸，刚毅有线条，皮肤微黑呈古铜色，脸还带点稚嫩，但这双眼睛深沉，精光内敛。绝对经历不凡，这人年纪虽小但不简单。自己瞪着铜铃般的大眼睛盯着他看，他居然还能镇定自若，要是换成别人早就一坨屎一坨尿地吓了出来，不是胆肥就是审美有问题。听说他与几个妹妹走得挺近，还有那个刁蛮的小姑姑司马妍，这群姑娘莫非也看上这家伙了？贾佖也在自己面前隐晦地提了提，说是让她在皇后太后面前谗言几句，给李赫招成驸马。贾佖这小子葫芦里面卖什么药？给李赫一个公主，不是便宜他了吗？自己岂不是没机会了？ 李赫只感觉这位太子妃的眼珠子盯着自己看了好一会儿了，他哪知道这位太子妃脑子里转了这么多弯弯。 太子奕见到这个老婆也是如同小孩见到大人一般，躲在一边不敢言语，任凭她盯着李赫，连志儿他都无心去安抚。他也是有点小秘密的，前两个月他喝醉酒拉了一位宫人陪侍，事后后悔不已，万一这宫人怀孕，东宫可是要出人命的。因此，他越发在贾柔面前抬不起头来，好像自己做了一件亏心事，在她面前心虚得很。 许久，贾柔那张丑脸居然笑了，她自觉笑得甚是妩媚，开口说道：“本宫又不是母老虎， 你们怎么一个个都不说话？李侍读，最近关于你的传闻很多，且都将你说成文曲星下凡似的，今日听说你在此，本宫特地过来看看你的风采。果然气宇轩昂，一表人才，啧啧！哪个少女不怀春，她们梦里估计都是你吧，哈哈！”说着，她掩嘴娇笑，故作妩媚状。 李赫不敢看她的脸，看着她脖子上一圈圈的肥肉堆起，随着笑声抖得颇有节奏，瞬间感觉早饭吃多了，有点恶心。 “外人都说本宫对宫人们要求太苛刻，你看看这么大一个东宫，太子从来不管，只有本宫一个人操劳。一个妇道人家若不采取雷霆手段，谁会服？哼，各个都不是省油的灯，让本宫操碎了心。” 贾柔莫名其妙地向李赫抱怨了一通，仿佛是在抱怨外人对她的曲解。其实她是抱怨嫁了一位白痴丈夫，所有的担子和压力都是她一个人抗，她不能像普通女子一样，在家相夫教子、坐享其成，她没那个命。自己小时候也天真烂漫过，自从听从父亲安排嫁给了太子，少女梦便从此破碎。自己的长相自己清楚，太子会喜欢自己吗？皇帝、皇后、太后会喜欢自己吗？不会的，连宫女太监都不会喜欢自己，甚至还会讨厌自己。如果自己软弱，必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所以她要强势，强势到别人都怕她，因为怕才会尊敬她。入主东宫后，她确实做了几件血腥之事，犯了宫 规的宫人们就往死里打，她要的就是杀鸡骇猴。她做到了，父亲去世，别人也不敢欺负贾家，因为有她在！更没人敢欺负自己，欺负自己的人都会死！ 第二百零九章 天掉馅饼二 李赫不知道怎么接她的话，只是无心的“嗯”了一声。这一声对贾柔来说如沐春风般的悦耳，她欣喜道：“你认可本宫说的话？” “嗯，啊？”李赫有点懵，看情况这位太子妃好像挺需要别人认可她说的话。他只得说：“太子妃日夜操劳，实属不易，微臣可以理解。” “呵呵呵，小滑头，你能理解本宫？不在背后说三道四，本宫就心满意足了。行了，你能为太子伴读也算是替本宫分忧，随本宫走一趟吧！” “啊？”李赫紧张起来，她要带自己去哪，去干什么？不会是要。。。他正在胡思乱想，耳朵便被贾柔扯住，一阵剧痛。 “李侍读还会想些好的吗？你那点小九九，别以为本宫不知道，怕本宫把你吃了？”贾柔那张丑脸终于完整的呈现在他面前，李赫肠胃抽搐起来。 “啊呀！没有，微臣去便是。”李赫无奈地应承。 “天大的好事等着你，到时你感激我都来不及，便宜你小子了。哼！就看你以后怎么报效本宫。” 太子妃的凤撵迤逦来到后宫，一位男子步行跟在后面。太监宫女们哪敢多问，太子妃的凶名让他们唯恐躲之不及。终于在一座精致的宫殿前停了下来，宫女们将贾柔从凤撵上搀扶下来，贾柔向李赫招了招手，让他过来。 “这里便是杨皇后的寝宫，你且在外面候着，别四处张望，到时候被人挖了眼珠子别怪本宫没提 醒。”说完，她便领着几位宫女进入皇后寝宫。看着贾柔进去的背影，李赫才暗道，刚才的确想歪了。 寝宫门前的匾额写着“凤宁宫”三个大字，他百无聊赖的站着，忽然发现好多双眼睛看着自己。可不是，这里除了宿值的侍卫，自己便是唯一的男性，而且在他们眼里绝对的生面孔。何况自己还人高马大，一定特别碍眼。贾柔葫芦里卖什么药？干嘛要带自己来见皇后？还说有天大的好事，奇怪。难道让自己来做皇后寝宫的宿卫队队长？顺其自然吧，皇帝知不知道我在这里，知道了可能会让大哥请我过去喝茶。 李赫在外面胡思乱想，贾柔已经进入皇后寝宫，请了安之后，便在杨皇后侧边坐下。现在的杨皇后是已故杨皇后的亲妹妹，今年才二十八岁，太子、几个封王的兄弟和公主皆是已故杨皇后所生。面前的杨皇后一袭大红丝裙，领口开得很低，露出丰满的胸部，面似芙蓉，眉如柳叶，比桃花还要还要媚的眼睛十分勾人，肌肤如雪，一头黑发挽成高高的美人髻。她是一个绝美的年轻皇后，贾柔心里想着：自己要是长成这样，要媚死多少男人。 杨皇后身边还坐着皇帝的妹妹玉山公主司马妤，今年三十二岁。也是云髻峨峨，脸蛋娇媚如月，眼神盼顾生辉，撩人心怀的主。她驸马是公输家的长子，书呆子一个，整天弄得身上一坨 坨的墨汁，最近疯了似的抄写什么青玉案、破阵子，关在屋子里谁叫都没用。司马妤也懒得管他，正如他也从不管自己在外面随便怎么玩。 她最喜欢来的地方便是皇后这儿，一来呢回宫可以见到妹妹和侄女，二来呢这个皇后妹妹和她好像很投缘，有好多体己话可以讲。很多话她不愿意和亲妹妹司马妍说，但她愿意和杨皇后讲。在她眼里，自己喜欢和谁在一起就和谁在一起，男人多可爱，自己勾勾手便成群地扑上来，让他们干什么就干什么，从来不会拒绝。女人哪能没男人？可妹妹司马妍似乎不喜欢男人，迟迟都不嫁到王家，脑子肯定有问题。 三个女人，西炎帝国最有权势的女人坐在一起。 贾柔向皇后说道：“母后，臣妾带了些南洋进贡来的燕窝，让御膳房文火炖上几个时辰，调入蜂蜜服用，绝对是美容养颜。希望母后风姿绝代，越来越迷人。” “小嘴像似抹了蜜一般，本宫已人老珠黄，在这后宫美也好，丑也罢，只是一副皮囊而已，没人在乎。我最开心的还是你们能时不时进宫陪我聊聊天，在乎的是人和人之间的亲情，明白吗？”杨婵皇后端起一杯茶，温度刚好，她嘬起小嘴轻轻喝了一口。举手投足之间，说不出的雍容华贵，优雅万分。 玉山公主浅笑，露出两个小酒窝，说道：“妹妹今日何来这番惆怅？皇帝哥哥多久 没来了？” “不关他的事，他心系国事，我有什么好说的。” “是，皇帝哥哥去年开始就变了个人一样，突然改性了。后宫放着那么多嫔妃，他一个都不去。现在常年住在太极殿，偶尔来来凤宁宫，这不是挺好。难道你还想着他回到从前？你那上万姐妹，一人一次就可以给他榨干。”司马妤宽慰着皇后，说到最后她掩着嘴偷笑。 贾柔陪笑道：“臣妾也觉得皇上操劳国事没有错，咱们操劳后宫琐事都弄得焦头烂额的，何况是一国之君。” “好啦，你俩也别宽慰我，本宫知道姐姐去世对他打击很大。毕竟这几个他最喜欢的孩子都是姐姐肚子里钻出来，生养大的。他怀念姐姐，我高兴都来不及呢。”杨婵郁郁地说道。 司马妤突然神秘地说道：“哎，和你俩说个事。不许和外人讲啊，不然我挠死你俩。下人给我弄来几个极品，你们要不要试试？” 当着名义上的儿媳妇，杨婵两颊发烫，红着脸啐了一口，轻骂道：“要死了你。” 司马妤看了下贾柔，看到贾柔睁大眼睛，咕噜嘟咽了一口水，一副饥渴样，便心中有数。说道：“这儿没外人，就咱们三个，别乱说就是了，谁管得了我们呐？咱们自己偷着乐。” 杨婵哪这么容易放下皇后的架子？她还是红着脸端着，平日里和司马妤也聊起过这些闺房事，这些私密话两个人私下可以聊，今 日作死的司马妤不把贾柔当外人，三个人一起她怎敢放得开。她微恼：“你俩一个是长公主，一个是太子妃。别玩过了，授人以柄。” 第二百一十章 天掉馅饼三 贾柔看杨婵不甚高兴，便自嘲：“母后您也知道，臣妾这模样不讨喜，比起您花一样的容貌，臣妾想死的心都有。女子立这世上，要不就靠夫婿，要不就靠爹娘，您说我现在还能靠谁？因此，臣妾平日里强势了点，对宫人们比较严厉，被外人、御史们指着脊梁骨骂，多亏了母后您包容，只有咱们女人才能理解女人呐！”说完，铜铃般的眼睛掉落了几滴泪珠子。 杨婵仔细一想，这话还蛮有道理，自己平日没少帮着她说话。俩人年纪差不多，说是婆媳实际情同姐妹，自己这太子外甥的确不近贾柔的身子，嫁过来到现在几年了，搁谁都受不了，这贾家妹子的确可怜。 她拉过贾柔胖乎乎的手，柔声道：“咱俩同病相怜，我不帮你谁帮你？你是我姐姐选中的太子妃，我理应帮衬着你。哎，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司马妤看着她俩拉上手开始叙情，便在边上说道：“你俩半斤八两，一个上万嫔妃惦记着，一个只知道天天玩纸飞机。看我多好，身边不缺男人，想怎么玩就怎么玩。人生得意须尽欢，咦，这诗是谁写的？特么好像就是写本宫似的。” “嘻嘻，玉山公主好有诗意，开口便来。”贾柔掩嘴笑了起来，一会哭一会笑，转换自如，杨婵目瞪口呆。她接着说道：“那是近日冒出来的一位大才子所着，名叫李赫，陇西郡人氏，才年方 十七，父皇喜欢得紧。现在是太子侍读，又封为太学博士、国子学博士。” “人长得好看吗？”司马妤眼珠子放光。 杨婵蹙着眉毛，说道：“干嘛？跟背书似的，难道你早有准备？” 贾柔故作神秘，说道：“人高马大，身材雄伟，肌肉结实，跟头雄鹿似的。他在东宫侍读，我能见不到吗？我想见就天天见，哈哈。” 司马妤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问道：“还真是？人呢？” “就在门外。” 杨婵啐了一口，红着脸大羞道：“柔儿你好不正经，将人乱往凤宁宫带，若让皇上知道，还不扒了你的皮。” “哈哈，母后，你别会错意。臣妾是那种做事没分寸的人吗？我是送姻缘来了。今日只是让您掌掌眼，如入了您的法眼，臣妾还得去趟太后的凤仪宫。” “什么姻缘？不是给我的吧？”司马妤腆着脸说道。 杨婵笑骂道：“你呀，做梦都想滚到男人堆里吧？啧啧，渴了多喝水。” “说我渴？我看你最渴，刚才还怎么抱怨来着。”司马妤身手挠了她一下。 贾柔咳咳了两声，说道：“皇上现在不是为及笄的茗儿和茹儿找婆家吗？此事定了吗？” 杨婵一愣，说道：“定了呀，皇上已经御批，送礼部报备了。” “啊？这么快？便宜谁家了？” “茗儿指给了范阳的卢家，茹儿给了江南的谢家。” 贾柔一看今日就算白来了，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似 的，说道：“难怪这几日没见她们姐妹来找太子玩。” “她们都在闹呢，不肯吃饭，说谁都不想嫁。”杨婵莞尔一笑，公主好像都容易得这毛病。 司马妤恨恨地说道：“都怪妍儿这丫头，快熬成老姑娘都不愿出阁。先皇太宠她了，什么事都由着她性子。” “难道你想将茹儿和茗儿其中一个说给李赫？”杨婵醒悟过来。 “可不是吗？李赫现在是父皇身边冉冉升起的红人，前途无法估量，现在城里的官宦谁不想将女儿说给他？臣妾想着肥水不流外人田，好男人不留给自家人，难道还便宜了别人不成？父皇日理万机，哪能想得到这个，所以今日过来和母后您商量这事。” “哦？原来如此，难为你心系自家人，刚才倒是本宫想偏了。”杨婵脸微微发烫。 司马妤猛然想起个事，问道：“妍儿这个疯丫头不是弄了个肆仙居吗？这事和李赫有关系吧？” 杨婵笑道：“这事我知道，随她们折腾吧，皇上、朝廷在这里面也有商股的。李赫不过是帮衬着生产方面的事，不过这小子好像在哪都有他的身影。他帮着皇上挣钱，皇上喜欢他都来不及。” “母后，菁丫头何时及笄？”贾柔突然问道。 “下半年吧，怎么了？” “要不咱们提早到父皇面前吹吹风，将菁丫头指给李赫得了，既然父皇那么喜欢他，咱们下手得快呀。”贾柔向杨婵吹着风。 “ 想要菁丫头啊，得先过了姑奶奶我这一关。”司马妤焦躁不安，心里不无遗憾。什么样的少年郎啊，自己都没见过，便要成了侄女婿。 杨婵会心一笑，说道：“将人带进来让这位姑奶奶瞧瞧，看她猴急的样子，等不及要冲出去了。”不过她也想看看这位少年郎，到底是长的什么三头六臂，让官宦人家的闺女抢着要他。 不一会儿，李赫被带到皇后三人面前。他从远到近走过来，步伐稳健，气宇轩昂。走到近处，他跪倒参拜道：“微臣李赫参拜皇后娘娘。” 杨婵轻启朱唇，说道：“爱卿请起，站着别动，让本宫好好瞧瞧。” 玉山公主司马妤和皇后杨婵睁开妙目隔着薄纱向李赫上下来回扫视着，看了不知多少回。李赫偷偷瞄了一眼，只看到薄纱里面好像坐着三个女人，贾柔的辨识度很高，一看就知道是她的身影，其他俩位看不清哪位是皇后娘娘。时间一点一点逝去，过了好一会儿。她们在干嘛？自己好像就是动物园里的猴子，被她们看得浑身不自在。 李赫虎背熊腰，胳膊粗的像大腿一样，浑身是劲儿。偏偏个子高，整个人看着又有玉树临风的感觉，司马妤恨不得将李赫的衣服剥了去看，她强忍着冲动，舒了一口气，转头向杨婵问道：“感觉怎么样？” 杨婵倒是从丈母娘的角度去看，此子个子真高，不过菁儿个子也高，从外表 看俩人倒是搭配的很，金童玉女似的。她朝司马妤点了点头，表示不错。然后开口向李赫提问道：“李侍读，家中可有婚配？” 第二百一十一章 天掉馅饼四 李赫心想，肯定是皇后在问话，便说道：“启禀皇后娘娘，微臣去年已婚配。” “啊？”杨婵用责怪的眼光看着贾柔，轻声说道：“他已有婚配，这不是闹着玩吗？菁儿哪能指给已婚男子。” 贾柔也轻声说道：“母后，那是别人手快。日后他若封侯拜相，岂止娶一房妻，您不想想朝中哪位重臣明媒正娶之妻少于五位的？我爹有七位，还算是少的了。” 杨婵将头摇成拨浪鼓，说道：“不行，如果菁儿嫁给他，一定是住到公主府，他家中的妻子怎么算？也跟着住到公主府吗？” 司马妤咧嘴凄惨地笑道：“本宫偌大的长公主府，原本想着招个驸马红红火火地过日子，谁承想现在是冷冷清清，我都不愿意待在里面。” 杨婵错愕道：“你又怎么了，好好的整出个悲悲戚戚来。” “去问问菁儿自己的意思吧，咱们呀别在这里瞎操心，她喜欢这位少年，愿意嫁，住哪都成。不喜欢的，就像我这样，招了驸马自己都不愿意回府。可以试试，假意让他休了家中的妻子，便将他招为菁儿的驸马。他应允休妻，说明是薄情寡义之人，喜欢攀高枝，不要也罢。如果不愿休妻，便证明他是一个重情重义的男人，值得菁儿托付终身。还有个法子，让本宫去亲自试试也成。”司马妤半真半假地开玩笑道。 杨婵啐了她一口，嗔道：“没个正形，说着说着 又开始浪。” “看这样貌，本宫的确有那么点想法，你们俩没想法？啊。。。”杨婵飞过来一个香囊，司马妤一躲开，打翻了边上花瓶。 李赫腿都站得有点发酸，她们在商量着什么啊？这半天，肯定没什么好事，三个女人一台戏，自己有得等了。 “李侍读，可愿意当新丰公主的驸马？”杨婵问道。 李赫对突如其来的问话给惊到了，什么？新丰公主？他脑子里浮现出司马菁的倩影，当然愿意啦。他遵循内心深处的抉择，含糊地回答道：“微臣仰慕新丰公主已久，只是家已娶妻，不敢奢望。” “给个痛快话，愿意还是不愿意。”里面飞出一句话来，显然是另一位女子所言。能和皇后和太子妃一起嘀咕事情的，此女身份绝对尊贵。 李赫天人交战，如果拒绝便是负了新丰公主，如果答应便是负了月儿、芹儿。难以抉择啊，脑海里突然又闪出司马妍那张面若桃花的笑脸。他晃了晃脑袋，让自己冷静，当然舍不得月儿和芹儿，她俩对自己的情义比天还高，比海还深。因此断然沉声道：“新丰公主金枝玉叶，微臣是已有家室之人，不敢从命，请皇后娘娘三思。” “怎么样？这小子有情有义，只可惜菁儿了，前面还有一个大的。”司马妤妙眼盯着李赫看，心中甚为满意。 “什么怎么样？八字没一撇的事，还大的小的，别瞎说。人还不错 ，是匹万中挑一的良驹。但还得问问太后和菁儿自己的意思。”杨婵必须做好这件事，免得被人说皇后失职，有失母仪。 “母后，臣妾现在带他过去？” “不着急，先问问菁儿的意思，菁儿同意的话，太后那里的问题不大。” 杨皇后心里有了底，便喊自己宫中的当值太监吕峎过来，说道：“李侍读，这儿没你的事了，本宫让吕公公送你出宫。” “多谢皇后娘娘，微臣告退。”一切都来的莫名其妙，李赫带着满脑子的问号离去。 “啧啧，这屁股果然够翘的，腰杆笔直，双腿有力。菁丫头有福了！”玉山公主司马妤看着李赫的背影还在评头论足。 杨皇后叹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 贾柔心中也叹了口气，暗道这件事对自己一点好处都没有，简直是吃力不讨好，贾佖这家伙非要本宫做成这事不可，还说什么饱汉不知饿汉饥。本宫自己收了他多好，要便宜一个黄毛丫头。 李赫从后宫出来，一直在想这件事，里面有太多蹊跷。太子妃与我没什么交情，为啥这么好心去皇后那儿，让我去当新丰公主的驸马。司马菁又美又高贵，他脑海里又浮现出她那恬静、脱俗、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事情虽好，但背后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天上不会掉馅饼。想了半天想不出什么来，索性握着拳头挥了挥，说道：管他呢，想从我得什么便宜，看 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 秦王柬（皇三子）、楚王伟（皇五子）、长沙王义（皇六子）、成都王颖（皇十六子）、淮南王蕴（皇九子）、清河王瑕（皇十三子）等分封王回到中枢，洛阳城一下子热闹起来。消息传得很快，满朝文武均议论纷纷，皇帝一下子招这么多儿子回京，所为何事？ 杨府，大司马府。杨氏兄弟五人在密室里喝茶。 尚书令杨炎有些担忧，说道：“大哥，你那皇帝女婿是想对咱们家动手了？将这么多黄毛小子召回京干嘛？” 杨骏吹了吹茶沫，慢条斯理地说道：“一帮不成气候的小子而已，不要大惊小怪。皇上身体日衰，咱们真正的对手是那几个老狐狸。” “您担心的是司马家那几个老家伙？” “不是他们还有谁？他们对咱们杨家已经恨入骨髓。” 三弟中书令杨尚说道：“杨家连续出了两个皇后，奕儿是个痴儿又是咱们的亲外甥，咱们除了竭尽全力辅佐奕儿，别无选择，必须和他们干到底。咱们要防的是姓贾的儿媳，那不是个省油的灯，万一拿捏住奕儿，那才是我们的死穴。可恶的贾老鬼，死了还给咱们杨家弄个掣肘。” “还不是皇帝的意思，咱们是外戚，自古外戚干政还少吗？你以为皇上是傻子？给奕儿找了这么一个丑婆娘，无非也是让她牵制咱们。”杨炎叹了口气道。 城门校尉杨绩是杨骏的堂侄，他说 道：“咱们杨家忠心侍主，身正不怕影子斜。更何况皇后坐镇后宫，哪轮得到那丑婆娘弄什么幺蛾子。” 第二百一十二章 各王归来 司马都督杨絮乃杨骏的大儿子，他亦附和道：“我们杨家虽手握十几万兵马，并无反叛之意，太子奕是自家人，我们还会反自家人吗？司马家那些人就是榆木脑袋。” “哥，人家可不这么看。西炎是姓司马的，他们怕日后改姓杨。一帮咸吃萝卜淡操心的主，目光短浅。” 杨骏心里深深知道这是一个死局，为了维护奕儿的地位和杨家的繁荣，他必须和一切敌对势力死磕到底。杨家和司马家的矛盾是无法化解的，这是皇族宗室和外戚之间的斗争。他忧虑重重，双眼开始迷离，透过茶水腾起的茵茵雾气，仿佛看到终究会出现血腥的，你死我活的一幕。 张谅早就知道了，密诏也是他派人发出去的。皇帝自知身体每况愈下，太子奕又太弱。而现在分封在各地的儿子都成长起来，成为不可或缺的中坚力量，招他们回来，便是为了加强对中枢的控制，抗衡杨家一家独大，权利趋向失控的局面。 司马鉴觉着秦王柬从小聪颖，性情忠良，将他调回中枢，能成为太子奕的左膀右臂。楚王伟聪明直率但性格暴躁，适合做急先锋，敢与直面冲撞。长沙王义孝顺，是重情重义之人，开朗果断，礼贤下士有很高的声望，也值得挑起重担。成都王颖比李赫年纪小，但也很快适应了封地的生活，将成都治理的还算不错，让他回来跟着李赫多交往，还有几 个年纪尚小的儿子也让他们多跟着李赫学学。 因归期不一，大家还没聚到一块。各自去拜见了父皇，然后去东宫拜见太子哥哥。尤其是秦王柬，连续三天来东宫，一来他和太子奕从小一起长大，太子奕从来没有打骂过他，从小呵护着他，现在应该是轮到自己保护这位哥哥和侄子司马志的时候了。 这一来，司马柬没少和李赫喝茶、论天下事。耳闻加亲眼所见，他对李赫的了解已经颇深，两人完全没有当时在秦王府中那种陌生感，俨然像是老朋友一般。 “志儿很喜欢你。”司马柬微笑里夹着赞许。 李赫能感觉得到秦王的善意，说道：“墨子说过，兼相爱，交相利。一切都是互相的，这不是做买卖，而是心与心的感应，是人与人之间真挚的感情。志儿感觉到我对他的喜欢，也感觉到你对他的喜欢，因此他非常喜欢咱们俩个。” “你说的很有道理，本王若生在寻常百姓家就好了，没有那么多烦心事，可以遵循自己的本心，随心所欲地做自己喜欢的事。”秦王柬嗮然说道。 “帝王家也是家，也有兄弟姐妹，同样也可以遵循本心呀。殿下本性纯良，从对太子和公子志的举动便能看得出来。赫为太子有您这样的兄弟而感到高兴。” “三哥，老六来也！”一位年轻男子中气十足地从远处走来，穿着一身简装，看着非常精干。 “哈哈，是 我六弟司马义。”秦王柬介绍道。 “臣李赫叩见殿下。”李赫拜道。 司马义瞪着眼睛，上下审视了一下李赫，问道：“三哥，这位是？” “来，我介绍一下。这位是最近名动洛阳，陪太子哥哥读书的李赫。” “哈，本王今日过来便是要见见这位名士，听说还在太学和国子学任博士。如果不在东宫我还想去太学找呢，正巧被我撞上了。李侍读居然这么年轻，快快请起，莫要多礼！”司马义急忙上前将李赫扶了起来。 司马义双手在他身上攘了两下，赞道：“好身坯，如此雄伟壮实，比本王还高一个头，难怪父皇喜欢得紧。” 李赫看着司马义，心里也给了大大的赞，看着比自己大个两三岁的样子，如此热情洋溢，一下子对他的好感度倍增。 “多谢殿下夸赞。” “父皇如果舍得，李侍读就随我去长沙吧！”司马义想到啥就说啥。 “六弟一来便抢人，本王培养了这么多天的感情不是白费了？”秦王柬调侃道。 “谁要抢人啊？算某一个！”远处有人踏声而来。 “哟，是老十六。两年没见，你居然长得和哥哥一般高了！”司马义迎了过去，将那人抱起。 秦王柬向李赫说道：“这是我十六弟，司马颖。” 李赫行过礼后，司马颖也啧啧称奇，耳闻不如一见，大有惺惺相惜的感觉。两人年纪相仿，此人靠实力名扬天下，自己得亏是皇子，要 不自己被人家甩到哪条沟沟都不知道。最令他称奇的是，永乐寺刺杀案。仅凭一己之力击杀数十个刺客，怎么做到的！听到此事当时他在成都就坐不住了，想偷偷潜回洛阳，见识见识这位英雄。 “弟弟在成都早都呆腻了，想死哥哥们啦。”司马颖说着便落下泪来，眼眶红红的。 “好啦，还这么喜欢哭鼻子。这次回来咱们兄弟可以团聚团聚了，今晚住我府里吧。”司马义拍拍他的肩膀道。 “老六，听说你府里的厨子手艺不错，可有长沙带来的鲜鱼？” “三哥的意思是咱们兄弟今晚不醉不归？” “就等你这句话，太子哥哥和李侍读一起去，走先拜见太子哥哥。他这两天没少念叨你们呐。。。。。。”说着，不容李赫推辞，秦王柬便带着他们去找太子奕。 当晚，司马兄弟齐聚一堂，荀艺、常筱俊、贾佖、李挞、石琮等人也在其中。当他们看到李赫随着太子步入，倒没觉得惊讶，纷纷起身向太子作拜，然后向他行礼。李赫向荀艺、李挞默契地点了点头，石琮看到他甚是头大，这个煞星一来，连吃酒的心情都没了。贾佖热情地向他打招呼，但从他的眼神里李赫感觉出一丝冷意。 这些年轻的分封王并没有看不起他，反而在席中怕他受到冷落，频频向他敬酒。 楚王伟见到他后，直接坐在他边上，为此成都王颖差点和他翻脸。在众王的 强烈请求下，李赫万般无奈地又表演了一番破阵子，博得满堂喝彩。石琮长叹，这辈子想报此仇，难矣！ 贾佖心中暗暗嫉妒，连干了几杯闷酒，计上心头。便高声叫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乎？” 各王兴奋，司马义喊道：“贾公子有何打算？” “此时酒喝酣处，某与李侍读舞斗剑，为大家助兴如何？” “好，”大家齐声喝彩，唯独李赫不屑地看着贾佖，要嗨你自己嗨，何必扯上我？ 贾佖示意大家静一静，说道：“李侍读剑术高绝，若不让几招，贾某不舞也罢，甘愿认输。” 众人眼睛看向李赫，李赫没办法，只能说道：“贾公子说个章程便是。” 贾佖说道：“各取两根三尺长树枝，在树枝头上点上墨汁，一炷香时间，谁身上墨汁多为败。” “便依贾公子。”李赫点头答应。 第二百一十三章 颜面尽失 贾佖似笑非笑地看着李赫说道：“还没说完，你的树枝需比我的短半尺，且不准将对方的树枝折断，折断便判输。”眉宇中含有挑衅的味道。 太子奕坐在上首喊道：“我赌李侍读胜，六弟帮哥哥我下注。”众人错愕，太子奕居然知道搏才。论实力李赫毫无悬念，只是比试的条件实在有点苛刻，众人有的还是下注贾佖。 香燃起，斗剑开始。贾佖将树枝舞动起来，仗着树枝长的优势，如雨点般向李赫刺去。李赫手中的树枝短，只有近身才能刺中贾佖，可贾佖滑如泥鳅边退边刺，自己身上反而被刺中两下。一时间只有左抵右挡，疲于招架。 必须改变策略，李赫树枝短，手可不短。他一改剑风，树枝如白蛇吐信，嘶嘶破风，身若游龙，行走如风。时而轻身如燕高高跃起，点剑劈杀；时而伏地打滚，横扫千军；时而如闪电，时而如落冰。气势一起，周围众人有种置身沙场，万里追杀匈奴血的感觉。仔细看贾佖身上如落花缤纷，墨点多达数十处，李赫身上只有两处。大家看着过瘾，大声叫好，酒兴盎然。 眼看一炷香就快燃完，贾佖猛地将树枝横扫，李赫下意识地用树枝格挡，只听见细微的咔嚓声，贾佖手中树枝已断。 只听贾佖得意地哈哈大笑起来：“李侍读，承让。” 没等大家反应过来，贾佖只觉一团黑影朝自己袭来，忙捂着头躲 避。此物迅速躲避不及，还是被砸到了身上，溅得满身都是油渍。 如此当众出丑，羞辱于自己。贾佖怒火腾地窜起，喝道：“谁如此无礼，给我滚出来。” 太子奕喊道：“贾佖，耍阴谋诡计非君子所为。让我输钱，这猪肘子是我赏你的。” 贾佖怒道：“你不帮我反倒帮外人，岂有此理！看我去太子妃那里告你的状不！” 众人面面相觑，原本高高兴兴的一场晚宴变成这模样，皆因贾佖此人心眼小，善妒。 司马颖厉声呵斥贾佖道：“皇太子乃国之储君，贾佖何得无礼？” 司马伟更是提拳便要暴揍贾佖，被秦王柬死命拖住。石琮一看情形不对，马上拖着贾佖道：“贾公子，还不走更待何时？你是想死在这里吗？” 贾佖这才像被泼了一盆冷水般清醒过来，今晚丢脸丢到家了。顿时眼珠子一白，缓缓倒下，此时装晕是最好的办法。石琮忙架起他，顾不得告辞，匆匆离去。 重新开宴，各分封王哪会将贾佖放在眼里，继续喝酒。两厢比较其他两位侍中品行比贾佖好太多，得知荀艺和李赫是妻舅关系时，皆抚掌称赞，不是同类人不进一家门呐。有荀艺在身边，李赫喝得酩酊大醉，被人送回府中。 “父皇，儿臣很欣赏李赫，我那边缺人，您让给我吧。”司马颖在皇帝面前撒娇。 “他是朕特地放在你太子哥哥身边的人，懂吗？孰为重孰为轻 ，你自己掂量。况且，朕要将你们兄弟几个调回洛阳。”司马鉴沉声说道。 “真的？父皇，我早就在封地呆腻了。”司马颖一脸蠢萌。 “就这么想回来？” “当然啦，儿臣在父皇身边没待够呢。” “见过你母亲了吗？” “还没有。” “张谅，去将程才人接过来，今日在东暖阁用膳，母子二人在朕这里好好聚聚。还有，拟道旨意：秦王柬品行胆识俱佳，升秦国王，食邑八万户。兼任镇西将军、西戎校尉、赐节。楚王伟，任镇南将军，食邑七万户，赐节。成都王颖，任城门校尉，食邑六万户，赐节。淮南王蕴，任镇东将军，食邑六万户，赐节。长沙王义，任步兵校尉，食邑六万户，赐节。” “奴婢马上去办。”张谅揖了一礼，退了出去。 成都王颖跪下拜道：“谢父皇，儿臣真不用回成都啦？” 司马鉴斜躺在软榻上，微微点了点头，感觉力不可支，索性缓缓躺倒。 司马颖大急，喊道：“父皇怎么了？来人呐，传太医！” 突然一只大手将他抓住，听到父皇轻声说道：“颖儿，万事莫着急，朕一时无大碍。” 司马颖缓过神来，问道：“父皇，您身子骨可得养好啊，要不儿臣们以后怎么办啊。” “朕刚才的安排你都听到了吧，明白你父皇的意思吗？” “儿臣只知道不用去封地，可以待在父皇身边。” “傻儿子，朕是要你们兄弟几个 携手拱卫中枢，莫被奸人偷了去。记住父皇说的话，兄弟齐心其利断金；保护好太子便是保护好你们自己。一会儿你娘来了，就让她别进来，省的让她操心。” “嗯。”司马颖哽咽着，握着父亲的手。 任命众儿子的诏书没有当朝宣读，皇帝的儿子们纷纷成了拱卫京畿重地的领军将军。司马柬手握近五十万重兵雄踞关中，司马伟领三十万兵马拱卫洛阳南部，司马蕴领十五万兵马扼守东部，司马颖手握十万兵马分布在洛阳周边，几个儿子掌握了西炎国百万雄师。 朝中没人敢公开议论此事，唯有私下议论。有人欢喜有人忧，杨骏有种很不好的预感，也许就快要变天了。 张谅匆匆过来和李赫碰过一次面，提到皇上身体已经开始变差，起床就气喘得厉害，让他别和皇子们走得太近，一旦卷入派系斗争，想脱身就难了。李赫让他放心，自己根本就无心投靠任何一个皇子。 历史可以为鉴，说的一点都不错。任何一位臣子想要从龙上位，需要莫大的勇气和赌运。昔日勾践忍辱负重、卧薪尝胆，最终成功灭吴成为春秋一霸，便是文种和范蠡为之定下的计谋。谁成想勾践是可以共患难绝不能同享福的主，范蠡带着西施飘然而去，而文种不听范蠡的劝告留下来与王共富贵，结果被赐死府中。这还是成功者，其幕僚的下场。若不成功呢？大概率 会落的个满门抄斩，断子绝孙的下场。 第二百一十四章 试探新丰 还是在肆仙居惬意，从汝南蔡县每天都有大车将货运来，伙计们私下抱怨在这儿当班太累了，一点儿闲功夫都没有。虽然有记账算账的师爷，但司马妍每天都在亢奋的状态下学着算账，十根葱白一样的纤纤手指不够用，有时竟伸出脚丫子，掰着脚指头算账。看着她这种可爱得无以复加的样子，自己恨不得爬上去啃。 说好的肆仙居，此时只有司马妍一人在打理。另三人简直就是打酱油的，从开张到现在，拢共没来几次。也难怪她们，突如其来的婚配，让原本情窦初开的少女一时无法接受，她们心中的少年无疑是李赫，但苦于自己决定不了，只能听从父皇、母后的旨意。无力抗争了几日，只有妥协。茹儿和茗儿很羡慕菁儿尚未及笄，还有追求幸福的机会。 司马茹直接了当地向菁儿说道：“菁丫头，你喜欢李赫不？” “他人蛮好的。”司马菁一脸羞涩。 “哎呀，都什么时候了，还端着。你若像我们一样嫁给不认识的人，到时候别后悔。”司马茗着急火燎的说道，她实在受不了菁儿这种慢吞吞的性格。 “就是，茗儿说的对。我们是没办法了，已成定局。如果你真喜欢他，就出宫找他去。咱们不是有肆仙居吗？小姑可是天天在那里，再不去李赫就是小姑的人啦。” “姐，你怎么能这么说小姑。” “本来就是，小姑的性格你又不是 不知道。敢爱敢恨，父皇都拿她没办法，若她真看上李赫，下嫁给他不是没有可能哦。”司马茹吓唬她。 司马菁终于急了，说道：“这么说小姑可不好，但我还是去看看吧。”说完转身便待离开。 刚好，有宫人过来找她，远远地施了一礼，说道：“公主殿下，皇后娘娘找您，现在就随我过去吧。” “皇后娘娘，新丰公主已经带到。” “让她进来吧。”司马菁听到姨母杨婵的声音。 进去后，司马菁直接跪倒在地拜道：“儿臣拜见皇后娘娘。” “哎哟，我的心肝小宝贝，快给我起来。菁儿你是越来越漂亮了，比小姨当年还漂亮呢。叫小姨来的亲切，快叫一声。”杨婵看着自己姐姐的女儿司马菁真是欢喜的不得了。 司马菁抱着杨婵道：“小姨。”边叫边往她身上拱。 杨婵非常享受此时的时光，寂寞的她将姐姐的孩子紧紧抱在怀里，眼角渗出一丝泪珠。菁儿的身子真软呐，柔若无骨，肌肤丝滑细腻，一股浓浓的处子之香喷涌而出。真当要便宜那小子？杨婵内心犹豫。 她试问道：“菁儿，你若喜欢一个男人，会喜欢什么样的男人？” 司马菁的娇躯在她怀里一僵，缓缓地将她推开，眼睛看着她问道：“小姨，怎么突然问这个？菁儿还未及笄呢。” “小姨也不和你拐弯抹角了，直接了当问你成不？行就行，不行就算，尊重你自己的意 见。”杨婵发现和菁儿说话必须直接了当。 司马菁感到很奇怪，小姨今天是怎么了？ “李赫此人你见过吧。”杨婵单刀直入。 “嗯。” “喜欢他吗。” 。。。。。。 “我再问最后一遍，再不回答就当我没说过。你喜欢他吗？” 司马菁一听，心里琢磨着难道要给我指婚？如果自己再忸怩可真错过了，哎呀太害臊了，她涨红着脸，嘴里吐出蚊蝇般的声音；“嗯。” 杨婵见她开口了，便不着急，故意说道：“没听到，既然不喜欢，那等你及笄后，随便给你指个人家吧。” 司马菁听言大急，也不顾上羞涩，红着脸嚷道：“小姨，我喜欢他。”说完又大窘，捂着脸跺着脚躲了开去。 看着菁儿这副小女儿的模样，杨婵心中暗喜，就替姐姐做件好事吧！让菁儿嫁给自己喜欢的郎君，希望她这辈子比我们要快乐。 贾佖躺在自己家的软塌上，抚摸着侍妾光滑如丝的脊背，可无论侍妾如何挑逗他，他就是提不起兴致，软不拉他的立不起来。在长沙王府当众丢脸的事，成为心中一道阴影，关键是自己平日装的斯文，被太子忽如其来的一个大猪肘子打碎了一地，被别人当成笑柄。他恨太子，一个废物居然也敢当众羞辱我，要不是他那帮如狼似虎的兄弟，自己敢当场扇他耳光。 不就是有李赫在边上侍读么？才几天，翅膀就硬了，敢用肘子扔我。让 你有恃无恐，离开李赫，我看你怎么办？李赫继续在太子边上待着就是个祸害，得想办法弄他走。他突然想起太尉温彻的话，轱辘一下从榻上起来，一脚将光着身子的侍妾踢了下去。 还是入宫找太子妃去。 “该！蠢猪！太子是你骂的吗？你该庆幸你的命大，能活着走出长沙王府。”贾柔劈头骂道：“皇上还在，不看僧面看佛面。太子是皇上的脸面也是咱们的脸面，我可以打骂他，别人万万不行！懂吗？此事，你自己做好准备皇上会怎么处置你。” “姨母，我懂，我那天喝醉了什么事都不记得了，哎，怪我酒量太差。”贾佖跪在太子妃面前睁眼说瞎话。 “你懂个屁，以为有我你就可以有恃无恐了是吧？老娘迟早祸害在你手里，败家的东西！” “姨母，佖自知鲁莽，肯定没有下次了。”贾佖痛哭流涕。 贾柔见此情形，想着只有和他相依为命，便心软道：“下不为例，但这件事我不会掺和，你自己去皇帝那儿负荆请罪。” 贾佖嘶哑着声音，哭道：“自母亲离世以后都亏了姨母照料。姨母一人独自撑着这个家，外甥体恤姨母的辛苦，佖想多为您分担一些，希望您也能体谅外甥的苦心。” “你有这心，姨母知道。可要立这朝野之上，若只有心，没有脑，你会被别人撵成齑粉的，知不知道？”贾柔语气缓和了下来。“上回你托我的 事，差不多有眉目了，皇后娘娘准备将新丰公主下嫁给李赫，指李赫为新丰公主的驸马。你到底葫芦里卖什么药，这不是为别人做嫁衣裳吗？如花似玉般的人儿就这么拱手送人？” 第二百一十五章 贾佖阴谋 贾佖一听，破涕为笑，面露喜色。拱手谢道：“姨母出手，必不空手。外甥多谢啦！到时候您便知道了，哈哈哈！”心想，李赫啊李赫，到头来我让你摘不到那镜中花，捞不着那水中月。 看着贾佖面部扭曲，欣喜若狂的样子，贾柔腾起一丝厌恶，说道：“收起你那些花花肠子，将心思多花在正道上，多做做学问才是王道。你看人家李赫，从山沟里出来才几天？都已经和名士打成一片了。你呢？就知道和那些花花公子醉卧望月楼。” 突见贾佖又跪下拜道：“姨母，李赫为何成为太子侍读。佖所料不错的话，应该是皇上安排他在太子身边，保护太子、监督太子妃。” 贾柔一愣，贾佖一看抓住了姨母的痛点，继续说道：“太子是痴儿，所有人都知道。这个侍读有意义吗？三位太师已经够姨母应付了，现在又派了个年仅十七的绝世少年，若再过几年，姨母还是他的对手吗？若日后他把持着太子登基，姨母即使入主中宫，也是日日面对着四壁念念经书了。” 贾柔被他刺激得抓狂，怒道：“他敢！” 贾佖趁机进言：“姨母，刚才您问我为何怂恿皇后将他招为驸马，您忘了先皇定下的规矩了？驸马不得任三品以上的官职。就是说，他当不得大官，没有多大的权柄。” 贾柔欣喜地在他脑门上弹了一下，说道：“哟，还有这个小脑瓜子。 ” “还有呢，将他调离东宫，远离洛阳，最好去军中效力。战场上刀剑无眼，都不需要我们动手，他什么时候悄悄地被敌军。。。。。。”他在脖子上做了一个弑杀的动作。 “哦？借刀杀人！佖儿，此计真毒，亏你想得出来！”贾柔明白过来了。“那不是新丰要成小寡妇了？” “谁管那个啊，关键是姨母您少一个对手啊！我不嫌弃新丰丫头，到那时我去收了她。” 贾柔眼睛亮了，根本不介意贾佖后面说的话，剪除潜在的对手，剪一个算一个。日后还得对付司马柬等分封王，他们可是手握重兵的王，也是有资格坐上皇位的皇子，他们才是自己真正的心腹大患，听说他们也正在拉拢李赫，这枚棋子自己用不了也不能让别人用。 她暗道，该如何让李赫调离中枢呢？自己直接和父皇说不上话况且他也不会听自己胡说八道，母后呢说不着这事且刚怂恿她招李赫为驸马又让她调离李赫？这不自相矛盾了吗？ 她想到了太子太傅兼大司马杨骏，他还是太子的外公。同是外戚，他肯定也忌惮李赫。对李赫一定也抱着自己同样的心思。她打定主意找杨骏谈谈，不知道这招借力使力能否奏效。 她淡淡地向贾佖说道：“好了，本宫知道了，眼下这事自己先去办妥了。多少人盯着你这个位置，皇上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杨骏这几日很不好过，皇上 这招太狠了，算是阳谋？自己是柬儿的外公，无法反对柬儿手握重兵，便也反对不了其他皇子拥有领兵的实权。兵者，重器也。这些皇子手握百万雄师，说是在四周拱卫洛京的安全，实则对洛京呈包围之势。有人觊觎皇权，分分钟便会被碾压成齑粉。谁都不敢轻举妄动，不仅自己忌惮各位皇子，皇子之间何尝不是互相制衡？ 他正忧心忡忡地陪着奕儿看书，有位宫人过来向他福了福，说道：“太师，太子妃有请太师过去有事相商。” 什么？太子妃找自己？她素来与己不和，黄鼠狼给鸡拜年，必有所图。去看看她葫芦里卖什么药！ “太子妃一大早便找老臣，所为何事啊？”杨骏倚老卖老，也不客套。 贾柔欠了欠身，说道：“外孙媳妇给国丈请安。昨日我那该死的外甥贾佖喝醉酒在长沙王府闹出不光彩的事，想必您已经听说了吧。” “太子妃何必和老夫绕弯子，何事直说吧。” 贾柔毫不为意，说道：“贾佖为什么喝醉酒，您知道缘由吗？” “老夫怎么知道？” “是他看见李赫那得意的样子不爽，借酒装疯罢了。昨日李赫在东宫，遇见秦王、长沙王、成都王兄弟几个，年轻人聚在一起，有说有笑，好像互相很谈得来的样子，他们便邀请李赫前往长沙王府一起晚宴。贾佖毕竟和各王从小便认识，自觉比李赫要熟稔一些。谁承想他 们根本不买佖儿的账，自始至终都想拉拢李赫成幕上宾。因此，外甥媳妇想向您问问，李赫倒底有什么本事，成为各王拉拢的对象？” 原来是冲着李赫的，杨骏心里飞快地盘算着。他摸着花白的胡子想，李赫此人的确是不简单，短短时间便和太学、国子学的名士打得火热，现在连这些皇子都争相邀请，太子妃所言不假。他是有真才实学的，关键是年纪还很轻，自己已是暮年。若他成了秦王或楚王等皇子的幕上宾，那么对奕儿来说是个极大的威胁。那么，太子妃在这个问题上有什么想法？为何找我谈这个事？ 他语气放缓，姿态放了下来，说道：“太子妃有何困惑？需要老夫答疑解惑吗？” 贾柔开门见山地说道：“您是太子的外公，妾是他的太子妃。皇上病久矣，万一。。。。。。，太子顺利登基是你我共同的心愿，决不允许他的兄弟觊觎皇位，出任何幺蛾子。对不？” 杨骏点了点头。 “李赫对我们来说是小人物，但他的实力有目共睹，不能被有心人利用。他是少年天才，太子又很喜欢他。妾以为将他调出中枢，前往凉州军中效力，远离这些皇子，不让其受他人利用便可。咱们这是在保护他，免得西炎损失一位天才少年。”贾柔说得冠冕堂皇，头头是道。 杨骏听着似乎有道理，符合他们杨家的利益，自己不能用也不让别人 用。这点他和太子妃一拍即合，当即应允下来。知道太子妃不可能直接找皇帝说，今日将他叫过来商量此事倒是合情合理。 “好吧，那么老夫便和皇上说说看，将他调离便是。” “多谢太傅大人，多谢外公！” 杨骏看着她的丑脸，片刻不想多呆，拱手离去。 贾柔看着杨骏的背影，冷笑。你们杨家迟早被我贾家取而代之！ 第二百一十六章 招为帝婿 皇帝躺在软榻上，感觉浑身无力，起不了身。杨婵今日打扮得格外精致，像一片轻柔的云在他面前飘来飘去，脸上荡漾着春天般美丽的笑容。一束大红色绸带扎在脑后的黑发，宛如幽静的月夜里从山涧中倾泻下来的一壁瀑布。她亲自拿着碗，细心地喂他喝着炖了一个早上的参汤，里面还飘着几颗红色的枸杞。司马鉴看她这副认真照料自己的模样，心中一暖，这段时间冷落了她。 他探出手，握住柔荑，手感滑嫩冰凉。 “朕无大恙，你自己好好休息，别太担心。茗儿和茹儿的婚事，你就多费心，朕没时间管她们了。” “瞧你说的。”杨婵娇嗔道：“都是自己的女儿，你不管谁管？你看先皇一走你妹妹的婚事一误再误，没人管得了她了。今日过来，就和你商量个事。” “后宫的事你自己做主便可，不用和朕商量。” “菁儿的事，你管不管？” 司马鉴诧异道：“菁儿？她有什么事？” 杨婵娇嗔道：“皇上日理万机，儿女之事无暇顾及也属正常。可菁儿是姐姐的嫡骨肉，您还得关心关心的。她只比茹儿小半年，下半年就及笄了，我亲自问过她，她亲口承认喜欢李赫。”说着，捂着嘴笑了起来，明艳动人煞是好看。 司马鉴心中一动，轻轻将她拉近，手往她的腰肢上摸去。口中应道：“菁儿也大了，长成你们当初嫁给朕时的模样，女 大不中留哇。你的意思将李赫招为新丰驸马？唔，皮肤还是这么润滑，细腻，腰还是那么软。” 杨婵有些受不了皇帝这只毛烘烘的手乱掏，气息有点乱，刚有了兴致，但看着躺在床上的男人，瞬间拉回现实。她有些失落，说道：“我一定得给菁儿找个好男人，一辈子幸福。因此，让她嫁给自己喜欢的人才好。她呀，性格像姐姐，什么都藏在肚子里不肯说，还是被我逼出来的。你说我这么安排合适吗？过来找你商量来着。李赫这人到底咋样？” 皇帝心似大海，脑子里想什么，谁都不知道。司马鉴沉下脸，他也想到先皇定下的这个驸马不能做高官的规矩。自己肯定要大用李赫的，这种人才不好找，这两天儿子们和他打得火热，他也知道。从破阵子这首词上看，李赫似乎更喜欢去军队，倒不是混，是真心想面对敌人，建功立业的。他和其他权贵子弟不一样，自己相信没看错。他不会借着皇子往上爬，应该是自己这些儿子们有想法，拉拢他。颖儿不是在自己面前讨要他吗？ 他做菁儿的夫婿，倒不会辱没了菁儿，反倒是委屈了他。他眼睛一亮，不如就将菁儿许给他，看他如何反应。如果推三阻四，那么他就是一个野心家，太子侍读的身份仕途一片光明啊。如果愿意被招为新丰公主的驸马，那么他没有野心，只是想替朕做些实事。 规矩可以破，就看为谁而破，如果成为朕的女婿，朕就敢将他视为己出，委以重任。 司马鉴沉吟了半天，杨婵不敢吱声，只恐打断了皇上的思绪。终于，他开口了，说道：“便依你说的，菁儿喜欢谁就招谁为驸马，朕才不想当恶人，让女儿怪朕一辈子。李赫，甚好！” 杨婵在皇帝面前得到了确切的答复，心中也松了口气，桃花似的面庞绽开了微笑：“臣妾替菁儿谢陛下隆恩，那么臣妾回去就招李家族长进宫商议此事。” “开心啦？等朕再养几天，身体有力气后，你便来陪朕睡觉。”司马鉴看着她年轻饱满的身体，春心大动。 杨婵红着脸，啐了一口。说道：“病成这样还不老实，等你好了再说。” “少让司马妤到后宫教坏朕的女人，别人我不管，朕的女人如果像她一样，你替我杀掉，不用向朕禀报。”司马鉴的眼睛里寒光乍现，杨婵全身一冷。 “臣妾知道啦，我会管住姐妹们的。” 皇后杨婵刚从太极殿的后门离开，张谅便进来禀报，国丈、太子太傅、大司马杨骏前来，已在太极殿门口等候多时。 司马鉴心想，要么不来，一来都凑到一起了，真是一家人呐。 “老臣叩见陛下。”杨骏跪下拜道。 “国丈平身，赐座。恕朕不能起身。” 杨骏忙说道：“老臣打扰陛下安歇，恕臣鲁莽。” “婵儿刚走，您老人家便到了。国丈前来所 为何事？” “上次朝会，温大人所提奏议关于凉州军日后怎么对付鲜卑秃发部的事，老臣作为大司马，回家仔细思考后，觉得应该答应马将军的请求，将李赫派往军中协力讨贼。” “哦？国丈为何如此考量？太子怎么办，他可是最好的太子侍读。”又是为李赫而来，李赫招谁惹谁了吗？司马鉴沉着脸问道。 杨骏性格执拗，决定的事非得要办到。他说道：“太子侍读日后便是奕儿的肱骨之臣，若现在不多历练，怎堪大用？何况凉州素来是兵家必争之地，将他派往凉州，必能立下汗马之劳，西炎多了一位猛将，何其美哉？” “国丈的意思是朕时日无多了？”司马鉴冷冷道。 杨骏顿时惊出一声冷汗，连忙跪下磕头道：“皇上息怒，老臣口不择言，恳请恕罪。老臣都是为了江山社稷啊！” “国丈请起，念在您一切都是为了奕儿，朕不怪罪你。”司马鉴脸色缓了缓。“李赫是不是将才，的确是要用过才能知道。。。。。。朕答应你。。。。。。不过，刚才朕已经答应婵儿的建议，招李赫为新丰公主菁儿的驸马。等菁儿及笄，着即让他回来完婚。他也是您的准孙女婿，知道了吗？” “谢陛下隆恩。”杨骏一时恍惚起来，一个愣头小子，冷不丁成了自己的孙女婿，自家人。以后不帮他，我帮谁去？刚才岂不是多此一举？哎呀，着了太 子妃的道了。 第二百一十七章 好事连连 此时，李赫还不知道好事终于降临到他头上，他正坏笑着和司马妍斗地主。司马妍脑子不笨，李赫用店里的纸做成一副扑克，不到一炷香时间，便教会了司马妍。司马菁也恰好“路过”，学的不比司马妍慢，便抓了上来斗地主。 司马家的两位公主都属于长手长脚型的，伸出手来，纤纤玉指如新拨的葱白一般。但抓起牌来就变得笨手笨脚，纸牌老是往下掉，弄得手忙脚乱。李赫每次祭出炸弹，便引起她们的惊叫声。 都是肆仙居的股东，三人没觉得什么异样，但在外面的宫女们看起来就有点怪怪的了。听着室内三人有说有笑，有时两位公主还扯着嗓子尖叫起来，宫人们面面相觑，这位李侍读不会轻薄了她们吧？她们三人太暧昧了。 面对两女连哄带赖，李赫面前的筹码输光光，司马妍调笑道：“这个月红利钱输光了别怪我，谁让你教我们玩这个的。” “没事，本公子有的是钱，不稀罕。”李赫心中肉痛，嘴巴硬撑，确实有点后悔和女人玩牌，架不住耍赖，又不能和她们计较。 司马菁一双大眼睛安静地看着李赫，当李赫一有动作，便赶紧将目光挪开，这种矛盾的心情只有她自己能懂。她喜欢他，好像小姑也喜欢他，小姑和他在一起总是笑，笑起来还特别小女人。她不敢正大光明地看着李赫，但又控制不住，总想偷偷看他几眼。 渐渐地流露出娇羞小女人的模样。 女人是敏感的，自私的。司马妍也感觉菁儿有点不对劲，眼睛总是在偷偷地瞄向李赫，面色还略微泛红，她皮肤本来就白，一红起来特别明显。她暗自偷笑，小丫头春心荡漾了，不怪他，李赫确实招人喜欢，至少自己不讨厌他。 “菁儿，今晚就别回去了，住我府中吧。”司马妍笑盈盈地看着她。 司马菁刚想说好，旋即反应过来，说道：“小姑，不回宫皇后娘娘要责罚我，不行的。” “咦，今天你是怎么能出来？有什么事嘛。” “我是偷偷溜出来的。。。。。。”话音刚落，司马菁便自觉失言，尴尬得涨红了脸，满是娇羞。 司马妍表情夸张：“哦~~” “哎呀，坏死了，小姑！”司马菁一顿粉拳砸向她。司马妍捂嘴笑个不停，俩人全然忘了李赫还在边上。 李赫尴尬地咳了几声，说道：“额，两位公主，太学那边还有些事，微臣先走一步。” “明日你还来吗？”司马妍眼睛盯着李赫，直接开问。 李赫愣道：“来干嘛？” “斗地主啊！” “啊？还来？利钱都输光了。”李赫喊道。 司马妍噗呲笑了起来，乐道：“如果菁儿来，你来不来？二缺一哦！” “不来，微臣很忙的，太学、国子学两边跑，还要去陪太子读书。” “不来就扣下个月的利钱。” “你，这样不好吧，肆仙居的掌柜咋那么黑呢？ 我府中有一大帮人要养活。。。。。。” “再问一遍，来不来？” “来。。。来还不行吗？”李赫哭丧着脸，实则心中挺开心，司马妍是刁蛮些，但人不坏，挺好玩的。 “就这么说定了，菁儿明天也来，听见没？” “呃。。。。。。好吧。。。。。。”司马菁忸怩地答应了。 昨日接到了安故县家中的飞鸽传书，有两张纸条。李赫展开其中一张纸条，看到了芹丫头那娟秀的字体，上面写道：夫君在洛阳可好？我和九儿甚是想你。家中无恙，勿念。闻着若有若无的香味，淡淡的思念从心里油然升起。他亲了一口纸条，喃喃地说道：“我也想你们俩。” 展开另一张纸条，看着遒劲有力的字体，见字如见人，一定是义父写的。上面写道：吾儿，家中很好，勿念。莫言白、元昊带的那几个小崽子很调皮也很聪明，值得调教一番。老夫在县里也找了几个他们一般大的孩子，凑成八个人一起教。另，郑老夫子让我代问好！ 看着这些字，李赫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流了下来，义父待我如亲子，他暗自发誓：一定要多生娃让他带！哈哈，想到这个龌蹉的主意，不禁被自己逗乐笑了起来。 这日，他正在国子学，讲完课和这帮小兄弟们一起互动，教他们做早操。以前在学校读书时，做操总是偷懒，所以他记不清全套动作。正在绞尽脑汁努力回忆 中，边回忆边比划，那架势说有多别扭就有多别扭。 在赵晗和张芮他们看来，老大是不是正在研究一套高深的武学，而且是自创的，所以再难看，他们也是用欣赏和崇拜的眼光看着他。 这时，几位宫人气喘吁吁地快步走了进来，看到李赫人都差点瘫倒在地。为首的一位太监说道：“谢天谢地，我的小祖宗，你果然在国子学，让杂家一顿好找！可累坏我们啦！” 李赫睁大眼睛，问道：“请问公公是？” “杂家是常侍张公公手下的小黄门，张公公得伺候皇上脱不开身，皇上喊您过去呢，快随杂家去吧。” 原来如此，皇上喊我去，那我得赶紧。李赫换了身干净的衣服，赶紧随着小黄门进入宫中。 “小赫子，这些日子在太学和国子学过的咋样啊？”皇帝躺在软榻上，听着声音比较轻而且憔悴。 李赫情不自禁跪着往前挪了两步，说道：“皇上，微臣还挺适应的。太学生和国子生都比较好学，微臣看来，这批人将会成为西炎有用之人。” “那就好。”司马鉴顿了顿，说道：“你的破阵子，朕看了，写得好！很好！朕很欣慰。看样子你的志向没变，朕成全你如何？” 李赫感觉很突然，难道让我带兵打仗了？先问清楚再说，他声音略微有点激动：“微臣愿听皇上安排，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好、好、好，那你听仔细了。”司马鉴声音 弱弱的。 张谅在边上突然唱道：“李赫听旨。” 第二百一十八章 讨戎校尉 李赫带兵打仗，他是赞成的，只有建功沙场他才能迅速成长，才有封狼居胥的机会，才有跻身西炎权利圈的机会。因此，这个机会对李赫来说很重要，他有点小激动。 李赫拜伏在地。 “广德皇帝诏曰：李赫自陇西举为孝廉入宫以来，恪尽职守，忠勇仁义，德才兼备，文武双全。受太学生、国子生爱戴，受同僚称赞。现鲜卑匈奴吞并凉州之心昭然若揭，为成全李赫破敌杀虏之心，特封李赫为讨戎校尉，暂由凉州都督节制。领两千骑，特许自带亲兵两百。一个月后，向凉州都督府报到。钦此！” “臣，接旨。谢陛下隆恩！” “平身，赐座。小赫子，你过来陪朕说说话。” 。。。。。。 李赫内心狂喜，皇帝老儿待自己不薄，感谢皇恩！终于要像样地带兵了。他起身再次向司马鉴拜了一拜，问道：“敢问皇上，微臣这两千骑兵去哪领啊？” 司马鉴白了他一眼，张谅在边上笑眯眯道喜道：“恭喜李侍读，哦，应该叫李将军才是。待会儿圣旨会送到太尉府，太尉府会给您安排。” 。。。。。。 李赫一阵郁闷，万一这温太尉不给咋办，自己找谁说理去？ 司马鉴的想法是既然你温彻提出让李赫去凉州破虏，这兵当然问你要。自己既然同意李赫以后是菁儿的夫婿，那就是自己的准女婿，两千兵马总要让温彻想办法替李赫凑齐，让他风风光 光地领兵去凉州，一来补充凉州的兵损，二来让李赫有自己的兵容易指挥，三呢以免日后说这个皇帝丈人小气。其实温彻手中无兵权，说是太尉掌握全国兵马，可实际兵马全在各个军镇、分封王手上，因此他头上只是顶了一个虚衔。 司马鉴看着李赫既激动又踌躇满志的样子，暗自好笑。孩子毕竟是孩子，能力再强，还是喜形于色。他说道：“小赫子，你就快领兵了，有何感想吗？” 李赫正襟危坐，说道：“皇上，微臣以为中原打了这么多年的仗，无暇顾及周围的邻居，他们经过数十年的修生养息，现在都是兵强马壮之时。此消彼长，军力快要失衡。西炎内部必须保持稳定，减少内耗，对外应该制订一个长远的规划，效昔日秦王进行合纵连横，各个击破。” “唔。”司马鉴听着挺有道理，但西炎内部稳定吗？各地分封王拥兵自重，近日他将儿子们召回，给了他们更多的兵权，拱卫洛阳，目的就是防范杨家和宗室其他分封王觊觎这至高的皇权。他知道自己这招可能会招来更坏的结果，但他已经没有更好的办法了。手足情深，但愿儿子们会团结在太子哥哥的周围。 “那么，你说说周围谁对西炎威胁最大？” 李赫说道：“鲜卑！鲜卑离中原最近，从凉州、雍州、并州、幽州一直到辽东，漫长的边境都是鲜卑人和汉人的交融缓 冲地带，这上百年间，鲜卑人通过和汉人贸易和文化交流从我们这儿学会很多本事，有些甚至学会了农耕，写字，看书。当然，鲜卑并不是一个统一的民族，其由很多部落组成，互相也有交战、掠夺。最西边的吐谷浑也是鲜卑人，和凉州交战的是鲜卑秃发部，听说还有乞伏鲜卑、拓跋鲜卑、宇文鲜卑、慕容鲜卑、段氏鲜卑、鹿结部等。其中拓跋部实力最强，占领的范围也是最广，慕容部实力也不容小觑。一旦鲜卑人形成联盟或者一家独大，中原危矣。从地形上看，鲜卑人占据高原，中原地势平坦，一旦攻破河间、并州、幽州，中原几乎无险可守。” “嗯，说得透彻。”司马鉴惊诧得看着李赫，这小子从哪儿得到如此详细，丰富的知识？好像他脑子里刻着军事地图似的。李赫脑子里确实是有地图，对后世人来讲，脑子里有几张地图太普通不过的了。不仅有地形图，还有矿产资源分布图，有海洋图，有海洋鱼类资源图。。。。。。 “不仅是鲜卑人对中原威胁极大，还有一个盘踞在羌地西南高原的吐蕃对我们威胁也是极大，同样他们也是占据地形优势。他们对外扩张只要顺着山坡往下打就行，别人要打他们得仰着头打，皇上您说累不累？如果他们吞并了羌地，打败了吐谷浑，对凉州威胁可就大了，他们可以从很多条线路切断 中原和西域的联系，切断丝绸之路，切断咱们的贸易生命线。甚至联合鲜卑，对中原呈包围之势。”李赫侃侃而谈。 司马鉴听得目瞪口呆，连张谅在边上都大气不敢喘，难道西炎真的这么危险？不是危言耸听吧？ 看着君臣俩那副将信将疑的样子，李赫突然觉得说得太远了点。便道：“皇上，那是微臣去羌地的所见所闻，今日有感而发。鲜卑人要统一也并非容易的事，首先他们各个部落互相不服，这就给咱们有机可乘。微臣打算对鲜卑人进行多重战术打击。军事打击只是其一，收买他们内部的人瓦解他们，经济上切断他们的战略物资供给，精神上给他们造成极大的威吓。不知道行不行，有可能是纸上谈兵，微臣也是要试过才能知道。” 这可不是纸上谈兵这么简单，他不是赵括。司马鉴听得非常认真仔细，自己从小跟着父皇领兵打仗，焉能不知什么是中看不中用的花把式，什么是有用的战术。兵者，诡道也。利而诱之，乱而取之，实而备之，强而避之，卑而骄之，怒而挠之，亲而离之。。。。。。好像李赫能熟而用之，羌地那一仗恐怕不是偶然胜之，此子堪为将才！ 夫未战而庙算胜者，得算多也；未战而庙算不胜者，得算少也。多算胜，少算不胜，而况于无算乎？此次派他去凉州，也许还真是走对了一步。皇帝内心激动万 分，昔日汉武帝有少年霍去病，今日朕手下出了一个少年李赫。 第二百一十九章 新丰驸马 汉武帝用人不疑，倾全国最好的资源给了霍去病，让霍去病取得前所未有的辉煌战绩，今日朕也要赌一把。他忍不住说道：“小赫子，放心去干，朕相信你！等新丰及笄，朕将她许配给你！” “谢陛下隆恩，啊？什么？”李赫听了前半句，回味后半句时，整个人蒙圈了。 张谅故意喝道：“李将军，不得无礼。” “呵呵，别训斥他。这小子懵了！朕要将自己的女儿许配给你，但先皇定下规矩，驸马不得任三品以上的官职，你接受吗？”司马鉴眼睛斜看着李赫，捕捉着他脸上最细微的表情变化。 李赫心中狂喜，老子这就成了皇帝女婿了？情节发展的太快了吧，他立刻扑倒在地，磕头道：“微臣谢陛下隆恩，官职不官职对微臣来讲无所谓。如何报效陛下的知遇之恩才是微臣日思夜想的事情，臣定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好、好、好！”司马鉴伸出大拇指，连夸了三个好字，激动地喘得上气不接下气，张谅急忙上前替他抚摸着后背。 “说得很好，多少臣子不敢说出这样的话：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朕不后悔将菁儿许配给你！平身吧。”司马鉴喘息片刻之后，望着趴在地上的李赫面露微笑。 “不用去找温彻了，朕给你从左卫府抽两千人，你自己去挑，如果羊轶不答应，让他自己绑了来见朕。” 李赫微笑道：“皇上，羊轶将军 不是小气之人，犯不着威胁他。臣自己去搞定，一顿酒的事儿。” 司马鉴错愕，随即大笑起来，指着他说不上话。最终憋出一个字：“滚。。。。。。” “哦。”李赫作势欲在地上打滚。 “张谅，带他先去见下皇后娘娘，再去左卫府，最好一路这么滚过去。。。。别拦着。。。。。。” 李赫一骨碌起来，说道：“滚着去对娘娘不敬，微臣不敢奉诏。” “滚。。。。。。” 张谅亦忍俊不禁，引着李赫走出太极殿，兄弟俩人窃窃私语。 “大哥，你咋不早点告诉我，害得我都懵了。皇上丈人现在起不了床啦？” “嘘，好事不需要提醒，你小子命好！为兄祝贺你。” “红包呢？” 张谅一时没反应过来：“呃。。。。。。滚犊子！”顺势一脚踢在李赫屁股上。 凤宁宫里，李赫跪在皇后杨婵面前。 杨婵第二次见李赫，今日看得比上次更仔细。听闻李赫将领兵出征，愈发觉得李赫威武雄壮，气宇轩昂。 “小赫子，皇上和你说了？” “回禀皇后娘娘，微臣感谢陛下和您对我的万般宠爱，微臣定当肝脑涂地报效你们。” 杨婵掩嘴娇笑：“对菁儿好就行，谁要你肝脑涂地了。” 。。。。。。 李赫大窘，马屁拍得不是地方。 杨婵问道：“你父亲母亲都健在？家中还有兄弟姊妹吗？” “父母健在，家中还有一个妹妹，已经嫁入太原王家。” “哦 ，很不错。太原王家也是大族。请你父母来洛阳也不现实，车马劳累的。城内还有能给你做主的长辈吗？” 李赫作揖道：“微臣的姑父董嗣，还有李泰，李挞，李德亮等。” 杨婵一双水汪汪的美目看着他，微笑着说道：“董大人是你姑父，他也是近来炙手可热的人物。李泰是陇西县公，李氏族长，可他年事已高，管不得事了吧。李挞是廷尉，为人廉洁、刚正不阿，李德亮是工部尚书也是忠厚之人。就他们三个吧，到时候让他们做男方长辈。你安心带兵吧，本宫会安排好一切，等你凯旋归来之日就是迎娶新丰之时。” 李赫在凤宁宫待了小半个时辰，告辞出来。便和张谅前往左卫府。 见到羊轶，他拜道：“羊将军，俺今日请您喝酒来了。” 羊轶眼睛一翻：“哼，小子。别忽悠我，你和那些名士打成一片，又是什么青玉案元夕，又是什么破阵子，还记得我这个大老粗？” “到哪都是为了报效皇恩不是？”李赫笑嘻嘻地说道。 “张常侍，今日什么风将您刮来了，不会是和这小子组团来打俺这个大老粗的主意吧？”羊轶扯着大嗓门，震得花厅簌簌的直掉灰尘。陈骧和其他军府幕僚都走了出来。 张谅想不到这个大老粗，粗中有细，被他猜了个大不离。便笑眯眯地说道：“羊将军说哪里话，杂家只是替皇上跑腿的，哪里会打您的主意 ，杂家出来还不是奉了皇命？” “哦？皇上又将李赫调回左卫军了？哈哈，好事啊，这家伙就适合在我这儿待着。”羊轶笑了起来。 张谅摇摇头，说道：“李赫要去凉州啦，以后你们哥几个见面就不容易咯。” “怎么了？那温老匹夫所奏之事，皇上答应了？”羊轶是知道凉州那边向皇帝要人的事。 “嗯，不过皇上要李赫连人带兵前往凉州，就算给他一点家底。如果只身前往，皇上怕他受委屈。打仗不能靠他一个人打不是？” 羊轶点点头，突然恍然大悟，嚷道：“还不是将手伸到我左卫府啦？我说呢，无事不登三宝殿，你俩一来准没好事！” 他转向李赫，问道：“要几个兵？” 李赫笑着伸出两根手指头。 “二十人？行，你到自己对中挑就行，别说我小气。”羊轶以为李赫带二十个做亲兵，足矣。 李赫摇摇头。 “二百人？”羊轶一阵肉痛：“不行，绝对不行，自己另想办法。” 张谅呵呵笑道：“羊将军，刚才皇上圣旨已下，封李赫为讨戎校尉，二百人？能干嘛用？” 羊轶睁大眼睛，喊道：“不会是要某二千人吧？你们咋不去抢呢？”声音震得房梁瓦片上的积灰簌簌直下。自己拢共才五千人，这一去近半数，以后还不被右卫军压一头啦？这个冤大头不能当。 张谅笑眯着眼，说道：“羊将军敢抗旨不遵？” “就抗了，不给。” 他真生气了，手下的兵就是自己的命。和李赫交情再好，也不能给，这是原则问题。 李赫见此，说道：“张公公，能否和皇上说说，左右卫各抽一千人？” 第二百二十章 调兵遣将 “对，这个主意好。”羊轶一听，让南宫锦也肉痛一下，也是好事一桩，不禁笑开了眼。典型的我不好过也不让你好过的心态。 张谅沉吟道：“好吧，回去杂家向皇上说说，就说羊将军抠抠索索不愿全给，让右卫府也出一半人，是这个意思不？” 羊轶脸上挂不住，羞赧着说道：“我说，常侍大人可不能这么不讲究，得了便宜还卖乖吧？同意，我就集合左卫军，今日便给他弄齐一千人马。”权衡利弊，少出一千人也是好的，羊轶当机立断止损。 李赫笑道：“羊将军，每卫各抽二百人就行，等新兵来了，你们有的是机会练兵，不至于损失左卫军的战力。” 站着说话不腰疼，羊轶瞪了眼李赫，说道：“抢我人，你得补偿我。” “今日望月楼，包场。左卫军弟兄队长以上，全去。另派厨师，来军营现烤羊肉，供所有弟兄享用，酒肉管够，如何？” “就一顿？不行。” “每月供左卫府五十坛赫曲。” “你自己说的，不许耍赖。” “当然。” “成交。” 羊轶这才脸上堆笑，转过头吩咐陈骧道：“全军集合。” 面对校场黑压压的军士们，羊轶指着李赫向他们喊道：“左卫军的将士们，这位是谁？不用我介绍了吧？” “李赫、李赫” “他已被皇上亲封为讨戎校尉，即将率兵前往凉州直面战场，破虏杀敌。他是我们左卫军出去的，最年轻 的将军！他是你们的榜样！” “吼、吼、吼”军士们既羡慕又敬佩。 “他，是过来左卫府挑人的，谁愿意和李将军一起并肩作战，破虏杀敌，建功沙场？” “愿意，愿意”将士们一听有建功立业的机会，纷纷嚷了起来。 羊轶一看，不得了，好像儿郎们都想弃自己而去，跑去凉州杀敌立功。他嚷道：“名额有限，以队为单位，各卫只抽一队。选出一千人随李将军出征。” 底下哗然，军士们马上围着队长，请求争取。队长们也纷纷找上了各自的校尉主动请缨，还因各自不服气差点干起架来。 想不到请战情绪高涨，卫府军好战呐，李赫暗自惊喜。这样的兵才有血性，不怕流血不怕牺牲的兵才是好兵。他向羊轶出主意，别为了名额伤和气，自己也不挑，队长们抓阄得了。 羊轶一拍脑袋，说道：“这主意好，简单，兔崽子咋不早说！” 旋即招所有的队长上来，各卫只有一个队长能中奖，不会儿抓阄结束。抽到的队长喜开颜，举着手，自己队的军士们高兴地跳了起来。没抽到的队长各个垂头丧气，军士们只有羡慕嫉妒恨了。 “咋样？这就是俺羊某办事的风格，干脆利落。”羊轶这时打碎了牙齿往肚里咽。 李赫笑道：“多谢羊将军，某这辈子也忘不了你对我的好。” “滚，羊某不吃这套，来点实际的。” 李赫朝下面喊道：“今日，李 某感谢兄弟们的支持，特自掏腰包犒慰大家，酒肉管够！” 底下鼓起热烈的掌声。 “跟着李将军准没错，大气！” “哎，别想了，羡慕那些中签的兄弟，可以用敌人的血祭刀了。” “今日有酒喝有肉吃就得了，以后有的是机会，别想那么多。” “酒肉不是白吃的，到凉州得万分小心呐，仔细去得回不得！”一位军士地说道。 “你小子别说丧气话，仔细队长听见了将你换下来。” “我就这么一说而已，善意提醒嘛。” 张谅见左卫军这边已经停当，便说道：“杂家先回宫禀明皇上，一会儿去右卫府要人。” 羊轶和李赫同时点头，李赫叮嘱道：“今日破财，右卫府的弟兄一起请了。免得以后被南宫将军揍。” 。。。。。。 皇帝当然同意，左右卫府就是左右手的事，哪边出兵都一样。抽了，空缺及时补上就行。张谅又前往右卫府，和南宫锦商量后，南宫将军见左卫府已经完成抽兵的命令，便也无法推脱，硬着头皮抽了一千军士给这个讨戎校尉李赫。 知道李赫要宴请左右卫府的将士们，皇帝当做不知道，随他去吧，这小子挺会来事，不用担心他收买人心的问题，这才到哪呀。他纯粹是为了这两千人马才破这个财。 当夜左右卫府无眠，军士们都能互相听到对面卫府的喧嚣声。军士们都一样，右卫府也是抢着这个名额，建功沙场才是 做军人最大的愿望。即将随着李赫出征的军士们各个被没轮上的灌着酒，一比四，哪里逃得掉？这顿酒就是送别酒，送自己的兄弟上战场。古来征战几人回，也许再也见不到了，大家不点破而已。 悬在洛阳城上的月亮也格外赏脸，露出了全部的面容，皎洁的光芒洒向大地，当值的禁军站在宫墙上，舔着嘴唇，羡慕嫉妒恨地看着自家兄弟们喝酒吃肉好不快活。暗骂自己咋那么背呢，偏偏轮到今日当值。当他们第二天回营，发现酒肉给他们留着时，都留下了感动的泪水，战友情兄弟情，也能体会到李将军说的什么叫酒肉管够，已经包括当值的兄弟们了。 李赫当然被这些老兵油子们干翻，直接口吐泡沫，眼睛泛白，被新收的十位队长护送回府。羊轶和南宫锦当然要报夺兵之恨，李赫财也破了，人也翻了，他们的气也消了。看着李赫一副死人样，得意地哈哈大笑起来。 给将士们休整的三天时间里，李赫没闲着。洛阳城里已经没有地方可以作为他的宿营地，特向河南尹在城外要了一块空地，暂时作为讨戎校尉的驻营地。 到兵部报备后，他跑到董嗣的盐政署，喝着茶和自己姑父聊着。 “姑父，芹儿那边我没有时间说了，您有空将这边的事情和她聊聊。这丫头蒙在鼓里总是不好的。”李赫想将棘手的事推给董嗣。 董嗣眼白一翻，说道 ：“没看到你姑父忙得焦头烂额的？自己的事自己说去。好事都是你的，让我来替你擦屁股，这不行。” “哎，不小心成帝婿了，人生如梦呐！” 第二百二十一章 公主秘事 “瞧把你美的，去凉州第一要务便是保全自身安全，活着回来，知道吗？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你死在沙场，没人记住你。”董嗣毕竟是长辈，反复叮嘱道。 李赫笑道：“姑父你还不相信我吗？我保证活着回来！一看打不过，我保证第一时间就溜。”他没说假话，以后在战场上，审时度势，打不过就溜，便是他经常惯用的手段。 董嗣对他还是放心的，既然这么说，他便开起玩笑来：“既然定下来了，我要和你爹妈和你姑姑说一声，小子长本事了，取个公主回来给他们当媳妇，又是端茶又是倒酒，给他们来个又惊又喜。” “这必须的。”李赫脑补着司马菁那双纤纤玉手端着茶水，恭敬地敬向自己的爹娘，美翻天了。 “打算什么时候开拔？” 李赫掐着手算道：“大军途中需要粮草，三日内粮草到位便开拔。皇上给我一个月时间，路过陇西还要向张太守要人，把斥候营带走。” “他会同意？斥候营吃他喝他的，到头来不是他的，一定不乐意。”董嗣担心此事会棘手。 李赫哈哈大笑：“姑父多虑了，皇上特许我带二百亲兵，我是奉旨办事，而且又不是出去游山玩水，是带兵打仗杀敌破虏的，我料张恒不敢阻拦。” 董嗣想想也是，为皇上卖命打仗，谁敢阻拦。区区二百人都不放，这事捅到皇上面前，太守就别想干了。 “姑父， 晚上咱们请李挞、李德亮他们。他们做我的证婚人，我怎么也得表示表示。” “好，我派人通知，你先去望月楼安排。” “嗯，姑父，我不在洛阳，望月楼就当自家厨房，没事就在那边吃酒。现在您可是金字招牌，往那一坐，哗啦啦边上一定围着一大群人，望月楼不火不行。。。。。” 屁股上挨了一脚。“哪那么多废话，快滚。”董嗣骂道。 后宫也忙得不可开交，一下子要下嫁三位公主。置办公主大婚的太常卿谢辉眼下是焦头烂额，他特命太学和国子学的两位博士祭酒来协助自己。司礼太监也忙着催促工坊加班加点赶制公主们的结婚用具，各种朝冠，各种华服，各种首饰，各种生活用具等等，应有尽有。每位公主光作为嫁妆的田产铺子就有：田地五十顷，铺子八间，宅子六间三进的四套、五进的两套，庄子六处。皇帝嫁女也不容易，所以李赫为什么最受司马鉴喜欢，陪出去的嫁妆，李赫能替他挣回来，这点就够了。 司马菁自从皇后杨婵询问她以后，便再也没有出宫，她哪好意思去面对小姑和李赫这家伙。只有去两位姐姐那里窜窜门，司马茹和司马茗两位小姐姐则羡慕嫉妒的要命，菁儿尚未及笄便指定了李赫为夫婿，李赫大家都认识，熟悉得很，人高马大威武雄壮文武双全。而自己俩人的夫婿谁都没见过，是胖是瘦，是 高是矮，面目俊秀还是面目狰狞，一切都不知道，只有大婚之日那人掀开自己的盖头，临上床的一刻才能知道，想想都窝火。 “哎，你说咱们要不要派试婚丫头去看看呐？”司马茗推了一下司马茹。 司马菁问道：“什么是试婚丫头？去看什么呀？” 司马茹红着脸，说道：“茗儿的意思是派个身边的侍女去服侍未来夫婿一段时间，回来事无巨细地汇报那位男人的长相，学识，高矮胖瘦，有无不良嗜好，有无身体缺陷，听说有些男人很厉害，整晚整晚不让人睡觉。。。。。。”她胆子再大，性格再直率也是说不下去了。 司马菁听得是脸庞绯红，睁大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说道：“你从哪儿听来的，胡说八道的话你也信。” 司马茗拉过她来，将她拦腰抱住，在她耳朵边吹气如兰，说道：“小声点，这是真的。要不我们怎知那人的详细情况？他不要也得要。你想想，你将身边从小一起长大的侍女瑶儿先行往李赫被窝里一送，过几日他的什么情况你不就了如指掌了吗？况且瑶儿以后还是你的人，他家中不是还有一位荀家的发妻，她哥就是父皇身边的侍中荀艺。她不是普通村妇，是念过书的。万一闹起来瑶儿还是你的帮手，是也不是？” 司马菁听得脸庞发烧，红到了耳根。这些话，听听都令人发晕，不相信会从茗丫头嘴里蹦 出来，她喃喃地问道：“你俩啥时候懂得这些？不知道还以为你们已经经过人事了呢！” “呸。”茹儿啐了一口，也是红着小脸儿说道：“前些日子，父皇给我俩定下婚事后，后宫的老嬷嬷特意来教的我们。你这小脑瓜子尽想些什么呢，一天天迷迷瞪瞪的。” “原来如此，我说呢，你俩一天到晚嘀嘀咕咕，我以为你们自己琢磨出来的点子呢。”菁儿捂着脸偷笑。 茗儿跳起来挠了她一下，道：“吓，会不会说话，什么叫嘀嘀咕咕瞎琢磨，你把我们想成什么人了，花痴啊？” 司马菁求饶道：“好姐姐，我说错话了还不行吗？不许挠，人家怕痒。。。啊。。。” “叫你小嘴一张便乱说话。。。我挠死你。。。” 司马茹拉住她们说道：“别闹，都快出阁了还疯丫头似的。菁儿你自己好好想想，要不要派瑶儿去当试婚丫头？” “他不是要去凉州打仗吗？等他回来再说吧。。。。。。”司马菁忸怩地说道。 “提前和瑶儿说好，别到时候人家不愿意，你俩情同姐妹，逼着别人总不好。”司马茗提醒道。 司马菁瞥了眼站在外面的瑶儿，说道：“你俩去试试看吧，我觉得这种办法不光彩，万一将瑶儿推到火坑里去，身边便少了一个体己之人，得不偿失也未可知。” “哎哟，我的小祖宗，你的小脑瓜咋那么不开窍啊！”司马茹和司马茗同时 叫了起来。 “总比你什么都不知道强吧。。。。。。” “好了好了，两位姐姐，我知道你们关心我，但我不能为了自己害了瑶儿，这件事回头再说吧，反正他马上要去凉州打仗了，不要着急。”司马菁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第二百二十二章 王强来投 凉州兵马都督府已经接到邸报，李赫被封为讨戎校尉，领两千骑奔赴凉州，协助凉州军事，暂归凉州兵马都督府节制。又有小道消息传来，李赫已经成为皇帝的准女婿。 郭婴和马峥对邸报上“暂归节制”四个字，不甚满意。难道李赫是来凉州镀镀金的？袭扰草原不让鲜卑匈奴人安生是对草原大战略的一部分，总不会过来玩一圈，回去当你的逍遥驸马爷吧？他俩对李赫既期盼又膈应，这家伙来了后怎么指挥呢？万一人要有了三长两短，凉州兵马都督府可担不起责任。 马峥心中烦闷，向郭婴告辞出来，回自己的将军府。刚下马，便听到有人招呼。 “马将军，别来无恙？”一位长着五短身材，眼睛小但满精神的一位四十多岁的男子朝他作揖道。 马峥一愣，旋即皱起眉头问道：“汝是何人？怎敢擅入将军府？” “哈哈哈哈。”那人大笑道：“将军贵人多忘事啊，汝妻舅温大人征讨南贼时，当初您还是校尉，来我家做客咱们还一起饮过几杯酒。” 马峥睁大眼睛仔细辨认，依稀有些想起来，说道：“先生便是琅琊王家的？” “正是。” “汝便是王强？” “正是在下。” “哈哈，大水冲了龙王庙啦，自己人。来来来，进去说话。”马峥倒是性情中人，他乡遇故知，喜从天降。 客厅主客坐定，下人送上茶水。王强闻着茶香，美滋滋的嘬 了一口，赞道：“嗬，好茶！好久没喝到如此香茗。” “先生怎么会沦落到此地步？”马峥看着王强干瘦的样子，记得以前他的脸庞颇为白净丰腴，身上衣裳虽还算干净，但细看腋下、肘部和袖口打了许多补丁。眼角也多了很多皱纹，精神还算不错只是脸上面露菜色。 王强叹息了一声，说道：“马将军军务繁杂，一定没听说过。。。。。。哎，不说也罢。。。。。。” 马峥急道：“但言无妨，出了什么事吗？” 王强似乎有难言之隐，看了看边上。马峥一挥手，下人们揖礼退了出去。王强低声道：“马将军，吾在凉州已有半年，没在城内，只是在方店镇做了苦役。” “为何？”马峥诧异道。 王强将自己的事情本末经过细细讲了一遍，当然是站在他自己的角度上添油加醋了一番。马峥才拍案道：“岂有此理！袁钊这个利欲熏心之小人，指鹿为马，颠倒黑白，世上岂有公理可言？” “这是东海王跃的亲笔信，请马将军过目。”王强从袖口处掏出一张封过蜡的密信。 “哦？”马峥拍开蜡封，展开一看。 “将军本朝之勋臣，西炎之雄镇也。将军不避艰险，出生入死，亲入草原，破敌杀虏，缘何只授副都督之衔，而郭婴坐享其成，授凉州都督兵马之权。呜呼哀哉，吾心痛矣！将军如蛟龙脱水，虎困荒田。琅琊王氏愿攘助将军一臂之 力，王氏与温老和本王颇有渊源。与子同德，与子共赢。 东海王跃。” 马峥格局本来不大，素来与郭婴不甚相合，只是为了赢得对鲜卑战役的胜利，委曲求全，暂时放下成见成为朋友。司马跃这封信，又重新勾起他对郭婴的成见。他权衡了片刻，扳倒郭婴自己成凉州兵马都督的话，便是一方诸侯。东海王跃的好意，自己必须领。如若不然自己又树立两个强敌，得不偿失。 他当着王强的面将密信点燃，烧成灰烬。然后拱手说道：“先生既然是代表王家，某刚开府，委屈先生在将军府任长史如何？苦役之事不值一提，某派人将你的名字在名册上勾除即可。” 王强拜道：“多谢将军提携，王某必肝脑涂地以报将军。” 马峥将他扶起，两人重新跪坐在榻上。 “将军还记得徐毅成此人吗？” “他曾是某的手下偏将，先生为何提起他？” 王强呵呵笑道：“某做安故县长时，他曾是某的捕快教头。亦是当今盐政司董嗣的结拜兄弟，亦是当今太子侍读李赫的义父。” 马峥惊道：“还有这事？当时记得他已被打成残废之人，如何又恢复如初？”他想起当年，徐毅成是员猛将，自己也是血气方刚之年，不知道体恤手下，白白舍弃一个左膀右臂，心中还颇为懊悔。“李赫是他调教出来的？” “正是。” 他心中想到，坏了，早知如此何必让他 来凉州！李赫必知道徐毅成的委屈，此人前来不得不防。心中后悔不已，他说道：“先生与李赫可曾相识？” 王强看着他的脸色阴晴变幻，暗笑道：“不曾相识，但某沦落到此也拜他所赐。将军大可不必为此黄毛小儿烦扰，您是兵马副都督，应该是他惧怕您才对。” “唔，黄毛小儿不足挂齿。” “即使他如吕布再生，霍去病再世，将军要给他穿个小鞋还不容易？粮草这里。。。。。。”王强做了一个掐的动作，马峥明白过来，大喜。 司马妍看着流水似的进账，居然有些闷闷不乐。说好的肆仙居，现在成了独仙居。茗儿和茹儿窝在宫中不出来情有可原，前两天还在斗地主的那俩人居然婚配了，世事如棋，变化莫测！菁儿尚未及笄，皇兄为何这么着急就将她指给了李赫，岂有此理！她烦闷地一脚将一只铜盂踢翻在地，一种痛彻心扉的感觉涌了上来，忍不住泪流满面，泪珠无声地滴落在前襟，悄然湿了一大片。 侍女们懵懵的面面相觑，公主今日怎么了？最了解她，最体己的丫头青儿很有灵气，她开口道：“公主，感情不分贵贱，取决于你的态度。不惊扰别人是慈悲，不伤害别人是善良，但感情世界里没有慈悲和善良，只有喜不喜欢和敢不敢爱。你和他的感情，不关其他人的事。如果话不敢说尽，畏世人说三道四，情不敢至深 ，恐终将春梦一场，终老孑然一身。” 第二百二十三章 辞别常山 司马妍呜咽一声扑倒青儿的怀里，楚楚可怜地说道：“青儿，说得你好像很懂似的，我怎么去和侄女争啊，何况王家那边都还没退婚呢。” 青儿拍着她柔嫩的肩膀，抚慰道：“说是长辈，公主您才年方双十，风华绝代，怎么就不能追求自己想要的幸福？何况连皇上都管不了你。。。。。。” 楼下跑上来一位侍女，说道：“公主，李侍读求见。” 青儿笑着阿谀道：“说到就到，我猜他是来辞行的，他呀心里有你！赶紧擦擦。。。。。。” “行了，让他上来。” 李赫心里只是觉得必须和这位常山公主辞行，要不就不礼貌了。肆仙居现在等于她一个人在支撑着，自己是股东，理应向掌柜的辞行。 这几天心情特好，他哼着小曲儿一脸骚包样，扭着屁股上楼。冷不防一盆冷水浇了下来，司马妍叉着腰站在楼梯口，怒视着他道：“哟，挺飘啊~~，本宫看你都要上天了。。。。” 李赫一脸懵逼，惊诧道：“公主，这是何意？” 司马妍坏笑道：“哈哈哈，叫声姑奶奶，我告诉你！” “姑奶奶？。。。。。。” “哎，本宫的准侄女婿诶。。。。。。乖，上来姑奶奶给你擦擦。。。。” 李赫傻了吧唧地问道：“你，都知道啦？” 司马妍俏脸一冷，说道：“宫里嫁公主这种大事能不知道吗？身份已定，正式叫我一声小姑。” 李赫哪会上当， 转脸笑眯眯道：“我们是我们，哪能乱叫。咱们年纪差不多，常山公主是掌柜，我是股东。我最多叫您一声大掌柜，我是您的伙计还不成吗？小的一切听您吩咐！”他自顾自上楼，随手拿起一块软软的就往头上擦。怎么感觉香喷喷的，一股处子香，很好闻。边上侍女们的眼睛怪异地看着他，司马妍的小脸已经红到耳根。再定睛一看，坏了，手上拿着的这块软软的布，应该是某人的围兜。菱形的，上面绣着一朵白色的百合花，端庄美丽。 他大脑瞬间一片空白，闭起双眼，慢慢将手中的围兜放回原处。说道：“不知者不怪，公主大人有大量。掌柜的不和伙计计较，我先告辞了！”说完就准备拔脚开溜。 “你这个败类，有胆亵渎本宫，完事就想跑？还是不是个男人？”司马妍虽然已经羞地面红耳赤，眼睛逼视着他，眼睛里闪耀着些许勇敢，透露着细致的柔情，还带着一丝妖魅。 侍女们都知趣地走了出去，这里只剩下他和她，一股旖旎之气围绕在他俩周围。 要命啊，李赫差点沦陷，低头赶紧说道：“公主，无意冒犯了您，是微臣错了，希望您能海涵，多多包涵。。。。。。” “本宫也不是睚眦必报之人，算啦，念在你还是这儿的股东，饶你不死。。。不过，这账先记着，以后再算！”司马妍原本就是吓唬吓唬他，看到他这副蠢 样和平时大不一样，不禁心中一乐，“噗呲”笑了起来，一时明眸皓齿，顾盼生辉，丰肌秀骨，笑靥如花。 李赫看呆了，口中喃喃自语道：“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真美。。。。。。” 司马妍红着脸啐了一口，心花怒放，咬着饱满诱人的嘴唇说道：“你。。。都是这么哄女孩子的？” 李赫惊醒，说道：“在下唐突了，刚才只是触景而发，公主太美了。” “好吧，功过相抵，本宫不追究你刚才之过。今日来是和我辞别的吗？” “公主冰雪聪明，在下佩服！” “算你有良心，本宫就不送你了。祝你勇冠三军，旗开得胜吧。”司马妍故作潇洒。 “多谢公主，也祝您日进斗金，富甲天下。”李赫见状也不多留，把脚就走， 等他蹬蹬走下楼时，司马妍探出头，一脸期待地喊道：“活着回来！” 姜月已经到了临夏，她不让李虎等人护卫。回趟家还要汉人护卫自己，岂不是被人贻笑大方？族人和爹爹会怎么看自己？更给别有用心之人可乘之机，借题发挥。 临夏大帐内，姜月跪在父亲面前，双目流泪，说道：“爹爹是临夏草原的雄鹰，说过的话岂有悔改的道理？那日将女儿许给李赫，是您亲口说的，所有的草原儿女都听到了的。何况李赫现在地位不比女儿低，他已经成为汉人的太子侍读，来往的都是西炎的名士，成为西炎 的新贵。他成为您的女婿，不会辱没您的声望，其他部落羡慕您都来不及。” “不用多言，对我来说，他对我一点用都没有！你自己考虑清楚，吐谷浑王子特不迭多次向本单于求亲，许诺联合灭了拓跋部，整个羌地草原便是我们东夏部的了，牧民们会高兴地日夜跳舞，会感激你对部落做出的贡献。”姜荣元肥嘟嘟的脸随着亢奋的说话声抖动着。 姜月抗声道：“父亲，您必是听信小人之言。吐谷浑狼子野心您看不出来吗？一旦东西两羌起了刀兵之祸，其可坐享渔翁之利，趁机将羌地纳为囊中之物啊！” 姜荣元听言，觉得女儿所言也蛮有道理。他本就是摇摆不定，犹豫不决之人，遂安抚道：“父亲也只是这么说说，你既然回来，就安心在家待着，没人逼你嫁人。为父的一切所作所为都是为了部落，希望你能理解！去看看你母亲和兄妹们吧。” “父亲，汉人都说要亲贤臣远小人，土禄冈吉是小人，你要远离他。他心如蛇蝎，现在他对您女儿都能做出下作之事，父亲什么时候被他卖了都不知道啊。” “好了，不必多言。你先下去！”东夏部单于有些恼怒。 姜月无奈，如带雨梨花般的脸庞，清丽异常。她缓缓站起，对自己父亲产生了一丝绝望，内心多了一丝凄苦。同时内心又产生了抗争的火苗，这是她从小养成的性格。自己必须 和邪恶抗争到底，必须揭露土禄冈吉的阴谋，必须挽救族人饱受战争之苦，必须堂堂正正嫁给李赫。 第二百二十四章 姜月定计 见到自己的母亲，她一头扎在母亲的怀抱。她的母亲是单于的大妃，也是一个睿智的女人。她自始至终知道事情的原委，拍着女儿的肩膀温婉地说道：“月儿，你是阿爹和阿姆手中的明珠，草原最美的天鹅。你有了自己的心上人，阿姆心中很高兴。天鹅暂时受困没关系，它迟早会一飞冲天，鹏程万里。” 姜月抬头看着母亲，坚毅的小脸让人心疼。她咬着银牙说道：“阿姆，我一定要铲除爹爹边上的豺狼。”忽然心生一计，小脸偷偷绽开了花朵。在母亲的怀里，咬着耳朵，她阿姆听着听着，表情惊讶起来，但没有反对，刮着她的鼻子说道：“亏你想得出来，不过对付小人用此办法倒是简单粗暴。” 自离开父亲的大帐，月亮公主再也没去过。在自己的公主帐内乖乖地待了数日，一切恢复到以前，再也不提嫁给李赫的事情。东夏部单于姜荣元见女儿似乎心已定，便对她放下心来。 土禄冈吉可不这么想，自己曾经对姜月用过手段，姜月什么时候报复自己都不知道，必须想办法将她早日嫁出去，才能彻底解决后顾之忧。 他向单于进言：“伟大的单于，公主既然已经忘记以前的事，不如趁早将她嫁给吐谷浑，强强联姻才能确保拓跋部不敢觊觎富饶的东羌草原。” 姜荣元一听有理，便说道：“你马上亲自去吐谷浑，让慕容迭王子带上 婚书前来临夏。” 李赫已经领兵开拔，此时骑着黑雪，沿着去年来洛阳的官道往陇西方向进发。两千骑兵，排成两列，蜿蜒长达五六里。行军需要辎重，整支骑兵日行二百里。次日下午便到了函谷关，第三日下午到了长安县，本想绕城而走，谁成想雍州刺史贾胥居然在城外候着他。 老远，贾胥看到大军前来，便叱马迎了上来，抱拳说道：“数月未见，李赫老弟居然身穿一身戎装，摇身一变成为讨戎校尉，可喜可贺啊！” 李赫在马上作揖道：“刺史大人多礼，近来可好？” 贾胥笑道：“多谢老弟和董大人的襄助啊，某略备薄酒，特来迎接，前往府中一叙。” “多谢贾大人，不必客气，赫现军务缠身，等凯旋归来再聚如何？” 贾胥知道言多无用，便只好说道：“那恭敬不如从命啦，来，喝了这杯酒，某为你践行。”说着，让衙役端上践行酒。 李赫接过一饮而尽，吼道：“好！多谢刺史大人好意。告辞！”贾胥看着李赫率领大队人马迤逦而去，心中蛮不是滋味。人比人气死人呐，自己身为雍州刺史，才区区几百人还都是衙役，去年的毛头小伙现在居然都能带着数千狼虎之师。他倒不是嫉妒李赫，心中暗恨皇帝的不公。秦王手握数十万雄兵，在他眼皮子底下自己只能夹着尾巴做人。 一路过了太白山，进入熟悉的陇西境内，李赫 心中暗自得意，有种衣锦还乡的感觉。一时归心似箭，起了兴致，策着黑雪跑了起来，后面的骑兵见主帅策马跑起来，他们也催动坐骑跟了上去。一时官道上尘土飞扬，宛如一条巨龙在黄土大地上游弋。商旅们纷纷避让开去，看着李赫一身戎装，暗自称赞，好一个雄姿英发的少年将军。 去年从陇西去洛阳走了足足十数日，现在从洛阳回陇西日程足足缩短了一半，七日便到了陇西郡城，可见骑兵机动能力。 陇西太守张恒不敢怠慢，率众幕僚在城外迎接。 众人见面如同隔世，神情皆有些恍惚。李赫远远喊道：“张大人，上次一别，某甚为想念呐。” “哈哈哈，天下谁人不识君的李赫今日可算是衣锦还乡啦，陇西父老欢迎讨戎校尉李将军回家。”内敛的张恒在场面上必须显得热情洋溢。 章裘在张恒边上喊道：“小子，阵仗弄得这么大，害得老子得出城迎接你，今日不陪老子喝个尽兴，以后就当不认识你了。” 裴少府亦抱拳道：“老章说得对，今日不许走。” 李赫笑道：“各位大人，俺李赫是那种人吗？原本就没打算走，但许我将军士们安排好先如何？” “这有什么好安排的，直接拉他们去你的斥候营，这点人还不简单。”章裘嚷道。 李赫朝后喊道：“给各位大人行礼！” 几位队长率先腾出右手，五指合十杵着太阳穴喊道：“ 各位大人好！”这是李赫教他们的军容军礼，那十条军纪也颁发了下去，和斥候营时一样。从要求上甚至比斥候营更严格，李赫还打算到了凉州，从二千人里挑出二十人为特战骑兵，专门搞敌后破坏。因此这次到陇西，还要回趟安故县，不仅要看看芹儿和九儿，还要去趟零五七所，把该带的都带上。终于堂堂正正带兵了，心中踌躇满志如鱼得水，有种天高任你飞的感觉。 队长话音刚落，二千骑兵齐声吼道：“各位大人好！”声音震耳欲聋，惊得老鸹等鸟雀扑棱棱到处乱飞，连城内的百姓、商贾、陇西兵都听得清清楚楚，不知道城外发生什么事。章裘、张恒、裴少府和众多幕僚亲眼所见，都目瞪口呆，这是什么军队,以前可没见过，军姿怪异但看着精神抖擞，军容整齐，一看便感觉这是一支狼虎之师。尤其是章裘和裴少府，一看便知道这支军队气势不凡，训练有素。 “嘚瑟的很，小兔崽子，滚吧。记得早点过来，我们都在郡府等你。”章裘笑骂道。 李赫催着黑雪一路城西跑去，归心似箭，马上就要见到兄弟们了，这个心情只有他自己知道。黑雪也显得格外兴奋，咴咴嘶鸣着，四蹄疾如闪电。大军保持着队形，仍然像巨龙一样紧随其后。不一会儿便远远看到了斥候营，整齐的营帐一顶顶地矗立在远方。 斥候营守卫正愣神看 着远处似有大队骑兵奔驰而来，尘土飞扬，蹄声如雷，旌旗如林。 第二百二十五章 醉卧陇西 当前那人似乎很眼熟，运足目力仔细辨认之下，那马儿如同黑色闪电，四蹄如雪，马上那人雄姿英发，不是李营尉是谁？他们欣喜地高声呼喊道：“是李营尉回来啦！” “是李营尉。” “快去通知，快呀！” 那人边跑边喊：“李营尉回来啦，大家快集合迎接！” 李虎正在帐中打盹，听到外面的喊声愣了一下，等感觉地面抖动，确定有大队骑兵往这边过来时，一下子从榻上滚了起来，赶将出去。操场上已经聚满了人，李耀、李唯、牛忠都在整队。哎，不管了，李赫都到门口了。 他们顾不上列队，呼啦啦地全涌了过去。 李赫在斥候营下了马，慢慢走了过去。看着营内数百双殷切地眼睛望着自己，他双目湿润了起来，兄弟们都在，和自己在羌地出生入死的兄弟也都在，莫言队的兄弟和以前大不一样，看来被斥候营的兄弟们同化了。 他喊了一声：“兄弟们，俺李赫回来看你们啦！” 数百人顿时炸了起来，声如雷鸣。 “欢迎李营尉回家！” “回来就好，你可让我们想死了。” 李唯、李虎等上前紧紧拥抱住他，声音有些哽咽。 李赫微笑着拍了拍他们的肩膀，示意他们安静下来。现在后面还跟着两千骑兵，得先安顿好。 他高声喊道：“兄弟们，现在我李赫已经被皇上封为讨戎校尉，后面就是准备随我去凉州破虏杀敌的两千勇士，今晚 你们得好好招待他们。你们都是我带的兵，如果不怕血洒疆场，有破虏杀敌勇气的兄弟都可以加入进来，随我去建功立业！” 没有人犹豫，所有人吼了起来，喊道：“杀敌，杀敌！” 李赫知道他们会的，自己带过的兵还能不知道吗？他得意地笑了，斥候营的兄弟没给他丢脸。后面的两千骑兵也暗自佩服，李将军带过的兵实力不容小觑，不比自己差，有了惺惺相惜的感觉。 李赫朝后面的骑兵们下令：“向斥候营的兄弟问好！” 照例，两千骑兵的问好声也震惊了斥候营的军士们，整齐划一，声如滚雷，好一支军纪森严的队伍。心中暗自喝彩之余，在李耀的命令下也精彩地向骑兵们致敬！ 双方互动完毕，李赫挥手让骑兵入营。两千骑足足花了半个时辰才全部进入斥候营地。李赫这才发现，华媢去哪里了，怎么没见着人？ 他试探问道：“华媢呢？” 李唯道：“华媢回安故县了。” “。。。。。。为何？” “华媢应莫言白请求，给那几个小家伙培训医护知识和技巧。” “哦！”要不是今晚还要向张恒要这支斥候营，他恨不得马上回安故县。 看着骑兵们在校场整齐划一地搭起军帐，他向各队队长叮嘱了一番，便带着李虎等前往张恒的郡府。 见到张恒，他拱手揖礼开门见山地说道：“张大人，奉皇命，本校尉将征调斥候营前往凉州破 敌，请大人成全。” 张恒本想寒暄几句，还没有一点思想准备，愣在当场。章裘和裴少府心中肉痛，这可都是从陇西军里百里挑一的军士啊，就这么带走了？他们互相对了个眼，默契的没有说话。 张恒心中也在盘算，自己接了陇西太守这个位置，斥候营没用上过。有所耳闻之前李赫带着他们去羌地，各个骁勇善战。人数不多，战力强悍。如果自己不同意，会是什么结果？首先是得罪了李赫，李赫现在是准驸马，自己得罪不起。二来，斥候营是他一手训练出来的，不同意的话，斥候营以后闹腾起来，自己弹压不住反而是个祸害。不如顺水推舟就给了吧，反正没多少人影响不大。 他略略沉吟，便哈哈笑了起来，拍着李赫的肩膀道：“何必这么客气，这些人都是你带的兵，既然是杀敌破虏，就让他们去吧。陇西郡的兵各个骁勇善战，给我们也长长脸。” 李赫这才哈哈笑了起来，说道：“太守不愧大义之人，李赫替皇上谢过。如果陇西有危，某必驰援！” “岂敢岂敢，张某不敢居功。”张恒心道，居然搬出皇上来谢我，这个小滑头，学坏了。李赫在洛阳的经历，他有所耳闻。怒打石庞，反杀刺客，又是太子侍读，又当太学、国子学博士，今日青玉案元夕，明日又出破阵子。现又成了准驸马，讨戎校尉，自己能不对他客气吗？看 趋势，他就是封侯拜相的主！这个顺水人情，傻子才不给。 章、裴二人心中矛盾，给心疼，不给更有悖对李赫的疼爱，索性闷声不吭。既然张太守同意给，他们便也不反对。 李赫见事情办妥，便哈哈笑道：“今晚望月楼，必须我请。这个天大的人情，我咋能不表示表示。” “反正吃不穷你，兄弟们都去，别和他客气，和他客气便是和自己过不去！哈哈！”章裘在太守府一顿吼，将众幕僚同仁全都叫了去。 步入望月楼，熟悉的场面让他一下子想起了姜月。触景生情花溅泪，不知她现在咋样了？自己带兵开拔去凉州的事估计她都不知道，到时候还傻傻地跑去洛阳找自己，心中一阵酸楚。 管事的侍女也认出他来，面露欣喜，格外热情地招呼着他们。将一楼大厅所有客人换到二楼包厢，一楼专场招待太守府的人。主客坐定，对他来说里面有熟面孔也有生面孔，但其他人都认识他，这不仅仅是未来的帝婿。凭这首破阵子，他便已经名扬四海了！ 又是大战群雄的场面，酒过三巡喝到酣处，在大家起哄下不得不又来了一遍醉里挑灯看剑。让人看得热血沸腾，连声叫好。李虎、李耀、李唯、牛忠都看痴了，都从小一起长大的，赫哥咋会那么多？现在得让自己对他佩服地五体投地了，难怪能当上准帝婿。谁看到不喜欢啊，要是自己是女人 也早就往他身上扑了。 第二百二十六章 回归故里 李赫终于醒了过来，头痛欲裂，嘴里呼出的酒气估计还能熏死一头牛。昨日心情巨高兴，一时没控制好便喝多了，烂醉如泥。支起身子一看，嗬，好家伙，居然还在望月楼！ 张恒的头拱在章裘的屁股上，章裘的腿压在李虎的胸部，李耀李唯兄弟俩互相抱着躺在楼梯下面啃着嘴，李赫揉着脑袋暗笑，兄弟俩肯定梦到女人了！牛忠亦抱着一个酒坛子鼾声如雷；裴少府讲究些，整个人趴在凳子上兀自熟睡。其他叫不上名字的都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睡大觉。整个大厅都弥漫着浓郁的酒香味，还有几位伙计耷拉着脑袋，守在一旁，也已瞌睡过去。 望月楼的伙计和侍女们没办法，只能任由他们酣睡于此，安排几名伙计一直守护到天亮。 李赫暗道，下不为例，这场酒喝得有些过头了。他一边揉着脑袋，一边将李虎等人提醒。将他们四人叫醒后，偷偷离开望月楼，前往安故县。 归心似箭！在黑雪的疾驰下，李赫越跑越清醒，扑面而来的风不冷，甚至有些暖暖的感觉。他贪婪地呼吸着家乡的空气，格外亲切！空气中夹杂着从农田飘来淡淡泥土的味道，两侧的山中已经出现三三两两的红色，应该就是映山红吧。他又想起第一次随着父亲前往安故县的场景。 望着远处不断延伸的地平线，依稀看到安故县的轮廓，故乡依旧一片宁静，还是那样祥和 。他轻轻拍着黑雪的脖子，黑雪似乎明白他的心情，更卖力地向前疾驰。 终于到了，看到自家的宅子。门口只有一个护师站着，远远看到他，那护师一个激灵便闪入宅子，看不见人影，应该是去通风报信了。 他下马，牵着黑雪，踱着步慢慢走了过去。越过自家大门，来到井院之中。只听到里面慌乱嘈杂之声，脚步声越来越近，两位俏淑女云鬓纷乱地跑了过来，一看到李赫连人带马站在院子里，立刻在盛开的桃树底下停下了脚步，不好意思地互相整理了下妆容，装模作样闲庭漫步过来。 李赫笑盈盈地欣赏着她们故作矜持的样子，慢慢看着她们走近。刚才在桃树底下驻足，慌乱且俏生生的样子永远刻在自己的心里。尤其是四只美丽的眼睛，欲羞还迎的神态，真想一口吞了她们。 等她们走近，他嗷呜地伸出舌头在嘴唇上舔了一下，活脱脱一副色鬼样将她俩吓了一大跳。荀芹“呀”一声，像只小白兔一样跳了起来，九儿则吓得往后退了一步。李赫一个箭步冲了过去将她们搂了过来，左拥右抱，抱了个满怀。两个娇躯在怀里无力地挣扎，四只小手在他怀里好一顿捶。 李赫这才开口说道：“还好还好，没有重起来，要不老公我可抱不动你们啦！” 荀芹娇嗔道：“一封书信都没有，害得九儿一天到晚瞎想，她都快得相思病了。” 九儿 撑大眼睛，一副愤懑的样子：“小姐，天地良心。。。你是说你自己吗？谁一天天在念叨夫君，害得我都想和你分房睡了。。。。。” “哦。。。。。。这么长时间你俩居然睡一起？”李赫满脸虐笑道。 “我。。。。。。九儿你等着。。。。晚上再收拾你。。。”荀芹羞赧着顿足道。 后面传来得得得的马蹄声，李虎等四人进到院子，李虎和牛忠便扯着嗓门喊道：“大哥，你也太心急了吧，也不等等兄弟几个！” “你看怎么着，我猜得没错吧？还不是着急赶着回家抱老婆，抓个正着，哈哈。。。。。。”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李耀幽幽地说道。 李赫回头骂道：“你们丫的给老子闭嘴，谁昨天晚上两个大男人搂着一块嘬着嘴来着？” 李耀和李唯二人立刻闭嘴，糗得恨不得挖个洞往里钻。荀芹二人趁机挣脱了李赫的怀抱，众目睽睽之下，脸皮再厚也没法任由他抱着。 李赫瞥眼看到华媢、元昊、莫言白、徐毅成还有邢仲、罗拓那几个兔崽子都在那里站着看戏，不好意思了，哈哈干笑了两声走了过去。 规规矩矩地在徐毅成面前拜道：“义父，受孩儿一拜！” 徐毅成结结实实地受了一礼，然后将他搀扶起来。这是做给那几个孩子和其他人看的，成年人的一举一动都是孩子们最好的教材，自己有心让他们知道什么是规矩 ，以后他们对李赫这个主公也要尊敬、感恩。 他没有说话，只是将李赫紧紧地拥抱在怀里，是的，孩子有出息了，长大了！ 李赫逐一和他们打招呼，站在华媢面前，看着这位恬静优雅的知性女性时，她那清亮的眼睛也看着他，俩人相视一笑。 所有人齐聚大厅，李赫和徐毅成上首坐下。最近发生的事都向各位汇报了个遍，除了和新丰公主定亲的事之外。芹儿和九儿俩人激动之余，多了份担心，毕竟上战场不是儿戏。 徐毅成最激动，激动地面目狰狞，恍惚间自己又回到了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的沙场。现在自己的义子，皇上亲封的讨戎校尉，暂归凉州兵马都督府节制，他明白李赫就相当于一个独立军团，皇上的意思是如果凉州兵马都督府协调不好，随时可以收回节制之权。受到节制越少，李赫发挥自己的作战优势就越大。零五七所研制的那些东西，可以派上大用场了，自己终于等到李赫拜将的这一天，苍天对自己还是不薄的。 李赫端起一盏茶浅浅地喝了一口，说道：“在座的都是我的兄弟，我的家人，咱们就有什么说什么不用藏着掖着。有道是一个成功的男人背后一定有贤淑之妻照顾好家里。芹儿、九儿你们在家侍奉好爹娘和义父，某定当感激不尽。” 荀芹红着脸啐了一口，这是什么话呀，听着害臊得慌，儿媳尽孝天经地义 。九儿则挽着她的胳膊，偷笑不已。 只听他伸起腰，将背挺直说道：“此次领兵去凉州，这仗大约要打到今年年底。自古打仗没有不死人的，我也不能保证兄弟们的周全，因此牛忠即刻回家看看自己的父母，明日回来报到。李虎、李耀、李唯、元昊随我回趟李家铺子，咱们一起看看爹娘去。” 第二百二十七章 邢仲随军 李赫看着荀芹和九儿一脸失落的样子，心中暗笑，说道：“你俩着什么急，今天我便要回来，还得去看看丈人丈母娘不是？”话音刚落，俩人又笑脸如花。 “元昊，莫言白抓紧将安保队建立起来，此次出征就不用随去了。安保队以后有大用，你们莫要羡慕李虎哥他们。”看着元昊一脸羡慕地看着即将随李赫出征的四人，李赫看他有些失落。 “华媢。” 一道倩影闪出来。俏生生地站在李赫面前，福了福说道：“我在。” “你。。。必须随我去凉州。” “嗯，我懂。”华媢没有推辞。 李赫点头，聪明的女人不需要多费口舌，交流起来很轻松。 “邢仲、罗布、罗拓何在？” “主公！”三人齐身走了出来，向李赫作揖。 李赫看着他们身子骨壮实了很多，微笑道：“在家好好念书，练武。吃得了苦吗？” 罗拓像个猴子一样，抢着说道：“诶，主公。在这儿好不惬意，顿顿有肉吃，有书念还有师傅教，我感觉像是来享福的，哪是吃苦来的？” 众人哄笑，不过他说的也是实情。 邢仲作揖道：“主公，和鲜卑人作战，俺想随军一起出征。” 李赫一愣，忙问为何。他答道：“俺从小便能听懂鲜卑话，也能说一些。主公应该能用得上！” “哦？可是你过了年才九岁，如何随军？北地天寒地冻不说，那刮来的风可是像刀割一样！还有，骑兵来 去如风，一日奔袭五百里，你肯定受不了。”李赫说的是大实话，邢仲能明白，便默不作声。突然他又想起什么，说道：“华姐姐是军医，她去得俺也去得，俺也可以帮她照顾伤兵！” 罗拓在边上喊道：“邢哥去得，俺也去得！”众人大笑。 邢仲转身踢了他一脚，骂道：“别胡搅蛮缠，你又不会鲜卑话。”罗布将罗拓拉到一边。 李赫仔细想了下，这小家伙说的还是有些道理。华媢是必须带着的，那么九儿要不要带？算了，九儿还是在家陪芹儿，照顾爹娘为好。如果这样，邢仲做华媢的小助手倒是可以，身边带着会鲜卑语的邢仲，也许会有奇效！ “嗯，这事再说，明日定。一旦你随军，功课便落下了，到时候比不上罗拓、罗布他们，你可不要后悔。” 邢仲拜道：“多谢主公，实战是最好的老师。俺一定不会落下。” 众人错愕，这个小邢仲颇有见识啊！ “义父，还有这么多事要麻烦您，儿子十分过意不去。”李赫转身向徐毅成说道。 徐毅成翻着白眼，哼了一声，说道：“假惺惺，你不麻烦老夫，还能麻烦谁？”一句就顶得李赫说不下去。 李赫脸红了一下，讪讪道：“好吧，就不和您客气了，像罗拓兄弟这般大的孩子，您替我再调教百八十个出来吧。您辛苦，我还是要寻个贤淑之人照顾您。” “滚。。。。。。” “遵命，儿 子这就滚，明日一起去零五七所，多备几辆马车。” 徐毅成私下交待李赫道：“需时刻防备马峥，此人心胸狭隘，睚眦必报，极具野心，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你和义父不一样，你是皇上亲封的讨戎校尉，和他没有直接隶属关系。他应该没有这么大的胆子明着害你，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自己小心为上。” 李赫笑道：“义父放心，孩儿还愁怎么帮您报仇。如果他本性不改，欲加害孩儿，刚好趁此机会灭了他。” 徐毅成还是一脸严肃，希望他别掉以轻心，再三叮嘱。 李赫打算将李德隆、匡氏接出来，住到县里大家互相好有个照应，让芹儿、九儿尽尽孝心。 可是李德隆和匡氏死活不愿意来，说在村里和邻居们一起过的很舒服，村里每户人家都如同兄弟姐妹，闲时坐在大树底下唠唠嗑，好不惬意。何况现在村里不缺钱，每家每户日子过的相当滋润，那两队屯兵和他们已经处的相当融洽，时不时到村上帮着干干农活，讨讨牙祭，各取所需自得其乐。 李赫看着李家铺子日子过的安逸，便不强求爹娘，独自回到县里，径直去了郑老夫子那里。郑老夫子惊喜之余，也给了李赫一番惊喜。语言班已有鲜卑语、吐蕃语、羌语、匈奴语的老师，教学已经展开，只是时间不长，学生只学到些皮毛，离会说还远得很。李赫原本欣喜之余，想带上几 个会鲜卑语的走，听到这里便作罢。师生二人又对物理和化学两科探讨了许久，到了日落时分，李赫才拉着郑老夫子去荀家。郑老夫子推脱不得，半推半就随着李赫一起吃酒去。 荀芹和九儿早就回到荀家，通知家主、家母准备家宴，毛脚女婿回来看丈母娘，这当丈母娘的还教女婿委屈？杨氏整个下午忙里忙外，将坐在书房二个时辰没挪动屁股的荀凡也骂了出来。 荀凡冲着嚷道：“你个娘们懂什么？一天到晚咋咋呼呼的。老夫正在研究女婿的破阵子，青玉案元夕！咱们女婿的诗词堪称当今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喽。还领兵打仗去，刀枪无眼，这不是闹着玩吗？”他怕提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女婿，万一死在疆场，自己的芹儿不是要受苦了吗？他还不知道李赫成帝婿的事，荀艺是侍中，他深知妹妹和新丰公主将要共侍一夫的事，不是李赫自己能左右的，不能怪他。只是还没想好怎么跟家里人说。他佩服自己的妹夫，那么多经典之作，真是有才！他自叹弗如。自己只能是辅佐之才，而他则是将帅之才！ 杨氏骂道：“女婿来了，您倒是清闲得很。他难得回来，还不快请亲家姑李德明，各房兄长，长辈们过来见个面、吃个酒、叙叙情？别像个书呆子似的杵着。” 荀凡一听没脾气了，婆娘说得对，是得好好和亲友们叙叙旧，在他们面前 长长脸，哈哈！ 第二百二十八章 大军开拔 果然，荀凡在晚宴时和郑老夫子一唱一和，眉飞色舞，将李赫夸到了天上去，荀家的族人们奉承谄媚各种敬酒。李德明虽然也替侄子高兴，但侄儿还年少，这才刚开始，万一李赫以后有个什么差池，这两老头面上怎么挂得住？她便打岔，说到了带兵打仗之事，两老头果然又开始担忧起来，话也少了。 李赫也不喜这种场面，暗夸姑姑不愧是老辣。 俩老头酩酊大醉，被人送回。两位美人虎视眈眈地看着，李赫不敢多喝。 回家一进屋，便搂住芹儿，将数月的相思，尽数发泄在她身上。而她也将一腔柔情化成绕骨柔，极尽缠绵。抱着夫君上战场，理应留下种的想法，娇声婉转奉迎。颠鸾倒凤直至半夜，两人才交叠着呼呼睡着。 次日早晨，李虎等人回来，一同去了零五七所。见到零五七所的各位自是一番唏嘘和勉励。杨显管理的还不错，仓库整理地井井有条，李赫一踏入便清楚看到各种器具和数量。 张占山所制的钢管已经有百余根，看着粗糙的工艺，离自己心目中的无缝管差距还是太大了。管壁内凹凸不平，无法拉膛线，手工打制没办法，勉强可用，等以后自己有空再研究吧。先用这些做把枪试试，不抱什么希望，烂枪还不如弓箭好用。 铁马掌倒是足够用了，一万个库存，足够给两千五百匹马钉上。自己的坐骑先钉上！说干就干 ，黑雪是第一个钉上马掌的，刚开始它还不习惯，稍微跑了几步，它就该是喜欢这个东西了，蹄声特别清脆，悦耳！而且看似坑坑洼洼的地面，自己踏上去没感觉，如履平地，太爽了！接着李虎等的坐骑全给掌上了。 手雷倒是做了好多，仓库里足足堆了十几箱，每箱有五十个。李赫细算到：二千三百骑，每人携带两个，得五千个。手雷还是太少了，分不过来！只能暂且装备到斥候营。他叮嘱杨显、邱归途、卢鑫，零五七所重点制作手雷，仗一开打，手雷可不能断供，这可是获胜保命的家伙。 如此嘱咐完后，便离开零五七所。他此次目的就是要带上手雷和震天雷。有先进武器为啥不用？傻子才和敌人拼刺刀去！ 不敢在安故县久留，毕竟两千兵马等着自己，军队不可一日无主！自己已经出来两天了，必须回营。不敢看荀芹和九儿幽怨的眼神，他跨上黑雪，领着李虎、华媢等人，义无反顾地冲向远方，给荀芹留下的只有飞扬起来的滚滚尘土。。。。。。 回到军中，将铁马掌分发下去，勒令今日必须将所有的战马钉上铁马掌。军营一阵人吵马鸣后，傍晚时分全部完成。他召集所有将士，重新强调了军纪，阐明了军机不可泄露的重要性，斥候营装备的震天雷，不许和任何人提起，否则杀无赦！这是最严厉的惩罚，为了不泄密必须 严厉。 众军士齐声“诺”，响彻校场。众军士刚拿到铁马掌时还嘀咕这是啥玩意，等将马儿全钉上这玩意儿后，他们才一致认为这真是好东西，马儿跑到哪儿都如履平地，不怕尖刺，不怕碎石。当然就不怕马儿突失前蹄将自己抛下去。对骑兵来说，多么重要啊！这就是优势，他们有点佩服起这位校尉。 斥候营原来二百人，加上后来加入的莫言队共有三百人。马一千匹，李赫不好意全带走，留下七百匹给章裘。李赫又从斥候营分了一百人出来，做为亲兵队，由李虎做队长。遂领着二千三百人的讨戎大军正式开拔前往凉州。 凉州郡城是武威，距陇西郡也就九百里地，按骑兵行军每日二百里左右的脚程算，大约要走四天。 大军沿着官道，也就是西域客商的商道，缓缓前行。李赫等全副武装，鲜衣怒马，后面大军旌旗猎猎，兄弟们踌躇满志。李虎手握熟铜棍，叱马紧紧跟在李赫侧后。李耀执槊、李唯执枪率着自己的小队跟在亲兵队后。李赫时不时驻马等后方的骑兵，和他们插科打诨，以解行军之劳，还能和军士们打成一片。 华媢是军中唯一的女性，而且药物和医护用具颇多，因此单独给她安排了一辆马车，让邢仲照顾好这位华姐姐。他也时不时陪着马车走一会儿，和她聊聊天解解闷。 过了安戎关便要改道向北，转向无名小道直 插平凉，到了平凉城便可以沿着萧关道前往武威。沿途群山蜿蜒，连绵不绝，起伏不是太大，偶尔有深沟险壑置在其间。植被越来越少，放眼望去，泥土色和灰黄色夹杂着点点草绿。旷野中浸透着沧桑和寂寥，一望无垠的高山草甸上盛开着数不清的蒲公英。 过了平凉城景象大变，多为戈壁沙漠，绿色越来越少，空气也愈发干燥。辽阔的视野给众人有种心旷神怡的感觉，兴奋过后，又感觉到了苍凉悲戚，夜晚宿营时，呼呼刮过的风里似乎夹杂着古战场的兵戈之声。 李赫警醒，这里曾经是古战场，应该发生过大小上百次战役。自己第一次带这么多兵，可别被人夜袭了。便命斥候营派人分八个方位往前十里，布置暗哨和明哨各两位进行警戒。大军分三部轮休，一部战备，其他两部睡觉。李虎等人睡不着觉，围着篝火搓着手喝着气抱怨道：“真他妈的冷，比咱们陇西冷多了！” 牛忠叫道：“可不？手抖得不行，我得整点酒，烤点肉吃！” 李赫骂道：“你以为咱们是来游玩的吗？军中不能喝酒，这是禁令！你有胆子喝喝看，让你一个人回家！” “不喝就不喝，咋呼啥。吃肉总行吧？”牛忠嘟嘟囔囔地说道。 李耀和李唯兄弟俩偷笑。 李赫训道：“赶紧吃，吃了睡觉，明日到了武威都给我精神着点。” 李虎嚷道：“老牛，多烤点。我 边吃边守夜！” “得嘞。” “给华军医和邢仲送点过去，就知道自己吃。。。。。。” “。。。。。。你咋不自己亲自送过去。。。。。。” “这是军令。” “。。。。。。” 第二百二十九章 到达武威 路边看到有汩汩清水流淌而来，李赫命大军就地休息，一路上风尘仆仆，让大伙洗洗脸整整军容。呼啦啦，将士们早就憋不住了，只等主帅一声令下。一下子河边挤满了军士，边洗脸边贪婪地大口大口喝着水，甚至有直接跳到河里打滚的。 路上遇到迎面而来的商贾，李虎上前打探，武威距此大约也就三十里地，快马不到一炷香时间便能看到城墎。 这条小河上居然有水磨坊！李赫眼睛一亮，现在可是西炎朝啊，居然有了水磨坊！他叱马过去一问， 这间磨坊的主人说道：“俺们这里水磨坊多达几十处，百年前就有咧，这有什么大惊小怪滴。” “这是劳动人民的智慧！居然会利用水力机械了。”李赫感慨道。 武威城，听着名字就感觉威武雄壮。昔日霍去病从此地出发，远征河西，击败匈奴，彰显大汉帝国的“武功军威”汉武帝特命名为武威。它是西炎通往西域和阻隔吐谷浑和匈奴的重要十字路口，兵家必争之地，也是商旅们的必经之地。它的繁荣和影响力丝毫不亚于任何一座城池。因此作为戍边军镇，凉州郡城便设在武威，郭婴的凉州刺史可以兼任凉州兵马都督，可见其在皇帝心中的地位。 武威南部是巍峨绵延的祁连山，北部是苍茫壮阔的无垠沙漠，石羊河的水引过来成为这座城池的护城河。整个城池规模仅次于长安城， 东门的城门楼气势和规模上超越了长安城的东门，武威城的城墙比长安的城墙更厚、更雄伟壮观。 东门关楼有三层高达十五丈，负责了望警戒的卫兵，老远就看到迤逦而来的大队人马，呜呜地吹起警示号角，大队士兵登上城墙，一时城墙上刀枪林立，闪着寒光，关上城门以防不测。 看到旌旗猎猎的骑兵后，他们才辨认出来的是自己人，旗上绣着大大的“讨戎”两字，还有的旗上绣着“李”，气势磅礴，威武雄壮！ 郭婴接到禀报，立马登上关楼了望，看清楚是讨戎将军李赫到来时，顿时激动万分，千盼万盼的李赫总算被自己等来啦！立刻吩咐下去，大开城门，守军出城列队迎接！ 郭婴看到一位英姿勃发、气宇轩昂、虎背熊腰的少年将军，手持乌云蔽日槊，骑着乌黑发亮四蹄如雪，全身没有一根杂毛的神驹，手执长槊、身穿一身黑甲、头顶黑缨，威风凛凛。自己骑在马上居然比他矮了整整半个身子，他这种居高临下的压迫感让自己险些跌落马下！ 暗赞道：好一个少年将军！不愧为新晋的帝婿！边上的亲兵喝道：“见到凉州兵马都督还不下马？” 李赫走近郭都督面前，翻身下马，单膝跪地行军礼道：“讨戎校尉李赫前来凉州兵马都督府报到！” 郭婴这才翻身下马，过去俯身双手扶起李赫，笑道：“好小子，早就听说你的名字 啦！去年你尚在袁钊麾下，老子便想向他要人，结果你又跑到皇帝身边，害得本都督都得了相思病，哈哈哈，总算把你盼来了！” 李赫被他这开场白一说，也乐了。伸出手脚原地张开跳了跳，说道：“郭都督过奖，李赫没你想的那么神乎，你看还不是两手两脚，一个头颅一张嘴的。” 郭婴哈哈大笑起来，连带两边的军士都乐开了。 他翻身上马，说道：“进城吧，老夫早就给你们腾好地方喽，你的讨戎军是中央军，俺们是州郡兵，可不能慢待了你们！” 李赫亦翻身上马，策马随在郭婴后面，说道：“郭都督见笑了，什么中央军、州郡兵的，都是替西炎破虏杀敌的将士，不用分彼此，不用招待我们。再说，如果出征，野外风餐露宿的，让我的这些儿郎们早些吃苦，早些进入状态未尝不是好事。” “嗯，李校尉有何打算？”郭婴嘉许地说道。 黑雪扭动着屁股前腿的蹄子撩得老高，一副嘚瑟的样子，李赫腰杆笔直不受影响。他说道：“我的兵是从左右卫府抽调的，需要一个月时间磨合和训练。一个月后，任凭都督调遣。” “好！今日便在本都督府好好聚聚，老夫与你相见恨晚呐！还有征西将军马峥都对你翘首以盼久已。都督府的烤羊肉可是一绝，保证你这辈子都忘不了！” “末将那些兵。。。。。。” “自有人安排，放心吧！ ” 讨戎军被安排在武威城的西北角，原本这儿是个跑马场，边上一圈搭了上百个简易的营房，是用土加上碎石夯成的。这里作为讨戎军驻地还是相当不错，已经超出李赫的预期。 李赫坚持和将士们一起先到驻地，在自己的校尉房边上安置好华媢，华媢隔壁开辟成军医所。然后看着大家伙儿都安顿停当，以队为单位各自搭火造饭后，他才放心带着李虎和几个亲卫前往郭婴的凉州兵马都督府。 前去赴宴，所以他们都卸下行头，穿着一袭便服出营。沿着古朴的大街，放眼望去，全城的房子几乎都是土质的。只有远处城中的位置，矗立着一座巍峨的鼓楼，一看便是全原木搭建，李赫暗道这可是耗费了不少人力物力！街上人群熙熙攘攘，各色皮肤，各色眼睛的胡人众多，有在此经商的，有路过的商旅，也有扎根在此的住民。太阳格外刺眼，晒得皮肤生疼。小商小贩躲在屋子墙根阴凉处摆着摊位，大街上便显得空空旷旷的。 李赫忽然发现前面街面上围着不少人，像是在围观什么，和刚才的街景不太一样，怎么了？这些人不怕晒了？带着好奇心和疑问，径直走了过去。 嗬！围观群众足足有三四层，李赫人高也要踮起脚才能看到圈子里面。只见几名金黄色头发的年轻女子跪在地上，衣衫褴褛，蓬头垢面，衣领上还插着几根羽毛。边上站 着两名貌似西域那边的大汉，鼻梁高挺，眼眶深凹，蓝色的眼珠，在呱唧呱唧说着什么，反正自己听不懂。幸亏边上有人在翻译，说道：“各位父老乡亲，走过路过不要错过！这两位是从万里之遥的西方大罗马帝国跋山涉水来到西炎的商人，特带来了几位绝色美女，想买的赶紧出手，迟了就没喽！” 第二百三十章 罗马贩子 李赫心想：我曹，遇到人贩子了。第一次见到来自西方的人贩子，以前看到欧美剧里卖奴隶的画面活脱脱呈现在眼前。 边上有人喊道：“长得啥样都没看到，怎么出价？” 那人朝两位罗马商人嘀咕说了几句，其中一位点了点头，另一位走过去猛地将跪在地上的女人拉了起来，毫不怜香惜玉。李赫看到被拉的女人胳膊上，白皙的皮肤多了几道红印。 人群开始骚动，人的审美与身俱来，一看这几位女人，都暗自惊呼漂亮！那么，漂亮的女人价格肯定不菲，人家大老远跑到这儿来，不卖个天价才怪。特别是有一位女人双手反绑着，头发散乱，挡着脸看不清容貌，但从身材看绝对是一流。 那人举起一只手说道：“底价每人十万钱。现在开始报价，价高者得。” 人群惊呼，顿时好多人打消了报价的欲望，太他妈的贵了，还不如买个本地女子强。 但商人多的地方，有钱人也多。有好多胡商和汉商大户们开始报价，李赫饶有兴趣地看着。 “这个，我出十一万！”有人举手。 瞧这位女人，赤着脚，小腿修长身材高挑，但垂着脸无甚生气，从褴褛的衣襟里，若隐若现的白皙大胸吸引了这位仁兄。 “还有人出价吗？” 等了约莫一息时间，没人出价。那人喊道“成交”！ 这位仁兄美滋滋地当面人财两讫，领着美人回家。当他牵过美人时，偷偷 地在臀上摸了一把，看他猴急的样子估计当晚便要享受异域风情。人们看着他俩远去的背影吹起了口哨！ 接下来又陆续牵走三个，只剩最后那位绑着双手的女人。为何没人拍她？肯定是有原因的，其他女人无需绑着，说明比较老实，买回去比较放心。这个女人反绑着双手，性子肯定很烈，难以驯服。花钱是买个舒坦，不是买个罪受，那些买主都是老手，对她丝毫不感兴趣。 那两名罗马商人过来，用手叉住女人的下颚，让她抬起头来，拨开她的头发，大家顿时惊艳到，惊呼了起来。李赫也怦然心动！修长高挑的身材，目测有她身高七尺四，都快到自己的耳朵了，女人里面绝对算是鹤立鸡群。她有着精致无比的五官，脸部线条和轮廓就像能工巧匠手里完美的作品，标准的瓜子脸，灵动明媚，特别是侧颜美得无可挑剔。那双绿色的眸子摄人心魄，眉眼嘴角，眼神顾盼生辉，蹙着眉毛如此落魄尚倾国倾城，如果洗漱干净毋庸打扮也肯定是风情万种的绝代佳人。此女肯定不简单，眉宇间好像充满了敌意和仇恨，莫非她怀着家仇国恨？ 那人叫道：“最后一位姑娘啦，罗马商人说她还是处子，底价十五万，价高者得！” 有好事者，上前托着她的下颚想掰开她的嘴巴看看牙齿。她张开嘴就咬，看着她龇牙咧嘴地咆哮的样子，好事者吓得 连滚带爬跑回人群，众人哄笑！李赫眼睛尖锐，在她张嘴的时候，看到她细牙如贝齿，真是由内而外的好看！ 底价高，此女性子又烈，众人正在权衡要不要加价时，李赫毫不犹豫喊道：“我出三十万。” 就像一块石头砸入一个平静的湖面，众人惊叫起来，他妈的谁那么豪气？谁特么乱抬物价？ 两位罗马商人面露喜色，暗道：武威这地方来对了，去了这么多小国都脱不了手，今日到此便全部卖光，终于可以盆满钵满地回去了，还是西炎国的人有钱！ 没人敢继续加价，那人拉着姑娘来到李赫面前，贼笑着一副好心提醒的样子说道：“小心着点，这姑娘野得很，晚上仔细你那玩意儿别被割了。” 边上人又是一片哄笑。 李赫笑道：“我没带那么多钱，你随我去取如何？” 那人一愣，回头叽里咕噜和那两名罗马商人商量后，双手一摊说道：“好吧，可如果拿不出钱，罗马人说你要付三万钱的违约金，人他们带走。” 李虎从后面抢了上来，提起那人的衣襟喝道：“妈的，想死是不？” 那俩罗马人一看，以为李赫只是逗他们玩，仗着自己是地头蛇，想明抢他们的人。嘴里叽里咕噜喊着什么，拔出腰中的短剑便要上来，遂被李赫的亲卫抵住动弹不得。 李赫见他们误会，便朝他们抱歉地说道：“我们西炎人一诺千金，别小人度君子之腹， 将你们的剑收了吧，武力解决不了问题！” 那人一看情形不对，叽里咕噜向罗马人翻译了一通，两位罗马人这才松开短剑，插在地上，李虎等也松开了他们。 那女人在边上紧张得盯着这群男人，光着脚丫子悄悄往后挪了几步。刚好看到李赫转过头来盯着她，她立马停止动作。李赫暗自好笑，向她咧嘴笑了笑，伸出手指做了一个不的动作。女人看到没机会逃脱，也就作罢。 李赫让李虎带着女人和商人回营取钱安顿，自己则领着亲卫前往都督府。 罗马人随着李虎入到讨戎军营时，出了一身冷汗，人不可貌相，以后在外还是少惹事为好！一不小心就能惹来杀身之祸。人家是将军，好好的穿个布衣自己哪能认得出来？要是刚才。。。。。。后果不堪想象。 拿到钱，他们片刻不想在军营里待着。当回到住处才大松一口气，汉人将军蛮有契约精神，没有对他们使用武力。如果真的使用武力，他们也没办法！ 他们当即收拾行李准备回去时，其中一位商人道：“埃米尔，全世界的财富都聚在这遥远的东方，我们远行万里历尽千辛万苦来这边做贸易，没有靠山不行。这位少年将军也许能成为我们的守护神。我看他具备这个品质！年纪轻轻便是将军，前途无量，更可贵的是他有契约精神！” 这位名叫埃米尔的商人一愣，停下手中的动作 ，转过身说道：“佛朗斯科，你怎么这么聪明，看来和你合作是对的！咱们先不着急走，看来得和这位年青的将军交个朋友，也许他会给我们带来惊喜。” 第二百三十一章 罗马女人 那女人看到军营顿时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原来买她的是一位将军，身处军营，要逃就更不容易啦！难道这就是宿命？不禁暗自伤神，刚才自己的想法多么幼稚。 她被关在一间屋子里，门外守着军士。黑暗中，蜷缩在墙角的她脑子正在激烈地想着各种可能。他为什么高价买自己？他喜欢自己吗？买来是将自己当玩物还是当老婆？他是将军，也许他能帮自己报这血海深仇！她绿色的眼睛亮了起来。 凉州兵马都督府就是凉州刺史府，武威城内没有那么多空地再修建府邸，浪费资源。因此，郭婴就在刺史府门口又加了块“凉州兵马都督府”的匾额。都督府门口戒备森严，守卫军士警惕地盯着来来往往的人群。 李赫领着亲卫步行过去，刚要自报家门，守卫军士就拔刀喝止道：“何人？都督府前不许停留，速速离开！” 后面的亲卫骂道：“瞎了你的狗眼，此乃讨戎校尉李赫。你敢阻拦？” 李赫回头瞪了亲兵一眼，说道：“我脸上又没着讨戎校尉李赫几个字，人家不认识正常。问都不问就放我们进去，他们就有失职之罪！” 他笑着说道：“烦劳大哥通报一声，李赫前来赴宴！” 那军士上下打量了一下，转身入府通报，过了一会儿，脸上带着惶恐不安的样子飞奔出来，满脸是汗跪倒在李赫面前道：“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请将军恕罪！ ” 刚说完，郭婴便领着众幕僚迎了出来，叫道：“李将军快快请进，底下人无礼，本都督已经罚他三日不准吃饭！”那军士面如死灰。 李赫哈哈大笑道：“都督言重了，将士们严守职责该奖励才对！这位大哥快快请起！” 郭婴和那守卫军士同时惊掉下巴，这是闹哪出？堂堂一位将军叫普通军士大哥，难道是在故意羞辱他？那军士更不敢起身，磕头道：“请将军恕罪。” 李赫心烦，猛地将他扯起，喝道：“再给老子磕头，老子就揍你。”那军士被一股大力提起，自己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站在当场跪也不是不跪也不是，很尴尬。 郭婴也不知道怎么说了。只听李赫说道：“将士的本职就是服从命令和恪尽职守，你做的很好，干嘛要给别人磕头认罪？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你也得禀报后才能放行。” 郭婴和那军士看李赫说的一板一眼，很认真的样子，才确信没有其他意思。郭婴才哈哈笑道：“还不谢过李将军，下次眼睛放亮一点。” 军士这才抱拳谢过李赫，转身回到原先的岗位上，双眼湿润地看着李赫，心想：那么刚才叫我那声大哥，也不是羞辱我的吧？这位少年将军。。。。。。着实让人摸不透，蛮好的，反正我喜欢。 一个小插曲，在都督府的大厅里大家当成谈资说了开来，刚好解了当着陌生面孔寒暄几句便无话说的尴尬。 杂役们将案桌一一放在大厅，上首放了两张，分别是都督郭婴和副都督马峥的。李赫被他们按在下首第一个位置，推脱不得，只好客随主便。都督府的参军、记事、军师、主薄、长史等幕僚均排在李赫下首坐下。主客坐定，杂役们便开始将菜品端了上来，首先上来的便是清炖羊肉，香味扑鼻，汤色清澈泛着油花。李赫腹中咕噜噜不争气地响起一阵肠子的蠕动声。大家都未动，自己岂能擅自开动！眼睛盯着羊肉直咽口水。 郭婴看着马峥的位置还空着，暗骂：怎么回事？早就派人去请了，到现在还没到！再不来就要冷场了，都督府岂能出现这种尴尬！随着等待的时间越来越长，郭婴的怒气就越来越盛，即将爆发时，门外传来了马峥的声音：“各位同僚抱歉，抱歉呐！本帅来迟，恕罪，恕罪！” 李赫看着门口，这位加害义父的马将军出现在面前。这么多年，他的样子自己私下想象了很多次，现在终于看到真人。他外表放荡不羁，脸庞坚毅，满脸络腮胡子，感觉有点像胡人。额头和眼角上的皱纹挺深，刻着沧桑的痕迹。 暗想：和自己的想象不一样，但想象是模糊的，有种说不上的感觉。 马峥在门口扫了一眼，看着坐在上首边的李赫，拱手笑道：“哈哈，这位就是李侍读吧，久仰久仰！某公务缠身，今日姗姗来迟有失远迎，恕罪 恕罪！” 李赫正待开口。 郭婴“哼”了一声，明显带着不快，说道：“马将军，公务缠身？比皇上还要日理万机啊！” 马峥怔了一下，王强让他故意晚到些，刹刹李赫的锐气，没想到郭婴这老儿跳出来讥讽自己。他旋即恢复原样，说道：“哪里敢和皇上比啊，都是府里芝麻绿豆的小事。哎不提了，喝酒喝酒，不用等我嘛，大家喝起来！” 他匆匆坐上自己副都督的位置，跪坐下来，斟上酒，向李赫道：“某自罚三杯！向李侍读赔罪！”咣咣咣三盏酒下肚，侧脸朝郭婴道：“都督，某已经赔罪了，莫绷着脸啦！” 若自己今日发脾气，接风宴可就黄了，郭婴便强压怒气，说道：“马将军既然自罚过了，大家就开始吧！某先说几句，上次一战凉州兵马折损严重，李将军率部驰援，给我们带来了生力军，以后咱们就是兄弟。大家说该不该敬李将军？” “该敬！” “那么各位举杯，共同敬讨戎校尉李赫。” 呼啦啦大厅所有人全部站起，马峥一看，自己一个人坐着就显得太难看了，无奈之下也随着大家站起，端起酒杯向李赫示意了一下。 李赫也是站着，徐徐看着众人，说道：“各位都督府的兄弟们，长辈们。你们都比李某大，都是老军人，你们向我敬酒，李某愧不敢受啊！这酒应该是我敬大家，敬长年驻扎此地，保家卫国的老军人。 某先干为敬！”说着仰着脖子，将酒一饮而尽。 第二百三十二章 克莉丝汀 “好！”大家哄堂叫好。郭婴让全体起立敬李赫酒，他们只是奉将令而已，心中没有多少敬重李赫的意思。但此时的叫好声，是大家的心声。李赫一番话说到他们心坎里，他们的要求不高，被一位从京都而来，新封的讨戎校尉尊重，比吃什么都舒服。 郭婴点点头，李赫果然有点名堂。 只有马峥心中不是个滋味，李赫果然有心计，一来便会讨好众人，寥寥几句话便博得满堂喝彩。 郭婴道：“既然李校尉喝了酒，咱们老军人也不能落后啊，喝了吧？” 众人齐声：“干！” 喝完，便都坐回原位。 席间，李赫虚心问了他们是如何和鲜卑人开战，什么策略。马峥一说到上次对秃发部作战，便来了兴致，说的天花乱坠，滔滔不绝，唾沫横飞。如果不是喝到意识不清，好多人已经偷偷开溜，所剩无几时，还停不下来。 郭婴向李赫说了自己的担忧，就怕鲜卑人的部落联合或者鲜卑人和匈奴人联合夹击凉州。 李赫大概了解凉州军之前的打法，肯定了几点：一、鲜卑人战力在凉州军之上。二、鲜卑秃发部损失也大，一时发动不了新的战争。三、郭都督说的不无道理，就怕敌人搞大的军事联盟。这就不是凉州军能抵挡的了的。四、自己还是来对了，困守待敌，就是等着挨揍。不如自己主动出击，寻找战机。五、凉州南边是祁 连山，祁连山那边就是吐谷浑，但凭着这个天然屏障，现在能做到互不相扰。主要威胁还是来自西北的匈奴和东北的鲜卑秃发部。 那么自己练完兵，应该首先拿秃发部试刀。看自己能不能把这支队伍磨成锋利的尖刀，插入漠南腹地将他们搅得七零八碎！ 都督府的晚宴结束的不算迟，整个武威城施行宵禁，偌大的城市除了在街上巡逻的军士，没有一个闲杂人。 戈壁滩上的夜色，十分迷人，月朗星稀，晚风清冽。他带着些许酒气，回到驻营地。刚想倒头睡觉，突然想起了白天那个女人，问了卫兵，便走入关着她的房门。 好冷！她蜷缩在墙角，团着身子瑟瑟发抖。血海深仇让她必须坚强地活下去，她亲眼看到自己的父亲，母亲，哥哥，弟弟，甚至还在怀抱中的侄儿和嫂子都被那伙杀人不眨眼的恶魔杀害在血泊当中，自己在侍女强烈要求下刚换好衣服，自己的侍女便被那群恶魔拉到内室轮流侮辱，然后被杀，头颅滚到自己脚下，死不瞑目！自己则急中生智，脸上涂满污血，恶魔们当她是普通侍女卖给了人贩子，如今自己被卖到这个遥远的国度！这么久，没睡过一个安稳觉，眼睛一闭便出现血淋淋的一幕，我的爹地妈咪，兄弟姐妹们，愿你们在天之灵保佑我！愿仁慈的主保佑我的家人还有人活着。 正迷迷糊糊想着，便 听到门外传来打开锁链的声音，她脑子一下清醒过来，警惕地望着门口。 只见一个高大的人影走了进来，那人打开火折子点亮，火光照亮了房间，他们互相看到了彼此。她心里想：原来是他，这个年轻帅气的将军。他买了自己，他就是自己的主人。 年轻的将军蹲下来，火光下，刚毅的脸庞线条英朗，眼睛就像两颗明亮的宝石熠熠生辉。他说道： “你叫什么名字？” 她没听懂，不知道他说什么，但聪慧的想到，应该是问自己的名字。她便说道：“我的名字叫克莉丝汀。” 李赫反应过来，她应该听不懂汉语，但她聪明地回答了自己提的问题。 自此，他必须说英文了，不知道这位罗马女人听不听得懂。他用英语问道：“你的名字叫克莉丝汀，没错吧？” 克莉丝汀一听，不敢置信地睁大了漂亮的眼睛，这人是上帝派来拯救自己的吗？一位东方年轻的将军居然会说英语。她母亲便是统治着大不列颠东南部盎格鲁萨克逊人的一个公国贵族小姐，来到了位于爱琴海边，非常罗曼蒂克的城邦佩林托斯。嫁给了这个城邦的最高指挥者，自己的父亲，罗马帝国派驻此城邦的最高执政官。因此，她从小便会说英语。已经沦为奴隶的她，被人贩子带到了遥远的地方，所有人的话她都听不懂，自己说话边上的人也听不懂，自己简直 就和聋哑人一样。现在居然在这遥远的国度，能听到口音如此纯正的英语，简直不敢相信！仁慈的主啊，你终于将幸运降临在我的头上，感谢您！要不是手还被绳子捆着，她现在就要在胸口画十字，感谢仁慈的上帝！ 她激动地说道：“您会英语？您去过英格兰？” 李赫摇摇头，说道：“我没去过，但我知道，我从小学过英语。” “先生，谁教会您英语，他是英格兰人吗？” 李赫又摇摇头说道：“别问那么多，我的世界很复杂，你不懂！” 他的出现就像漂浮在大海里人，在随时要沉到海底，葬身鱼腹时，突然在天边出现一艘船朝自己驶来。由于过于激动，她短暂忘记了痛苦，看着李赫居然咧开嘴笑了起来，嘴角多了两个小酒窝，加上洁白的细细的牙齿，笑起来非常迷人。 绿色的眼睛如此明亮，如此清澈。眼睛是心灵的窗户，李赫差点要迷失在这两汪绿色之中，暗道：如此心灵纯净的少女，为何遭此不幸？人生很奇怪，她很幸运，偌大的西炎可能自己就是唯一能救她，并且能送她回家的那一位，偏偏就被她遇上了。 他灿烂一笑，如同冬日里的阳光，克莉丝汀冰冻的心像是被刺了一下，真好看，这个东方男人。他伸出手替她解开绳子，手腕已经被勒地发紫，有些僵硬和麻木。 “慢慢的，别着急。活动活动关 节，让血流恢复正常，我带你去看看医生，检查一下。” 克莉丝汀还没有和他说够，忙说道：“没关系，我健康得很，我的身体没问题。”说着，她跳了跳。窈窕凹凸的身材，曲线毕露，李赫赶紧挪开了视线。 第二百三十三章 贵族少女 她看着这位年轻的将军，他的眼睛很干净，眼睛里没有色眯眯的样子。他是好人！应该不会欺负她。所以她大着胆子问道：“哪里可以洗澡？有女人的衣服可以换吗？” 李赫一拍脑袋，哎！自己怎么那么糊涂，这么漂亮的女孩怎么不给她洗澡换衣服！遂命令亲卫去准备热水，让华媢送衣服过来，顺便替她检查下身体有无异样。 他笑着说道：“小姐，你先洗澡换衣服，再吃点东西。然后，我再听你讲故事，也许我能帮到你！这里条件不好，以后你就住这个房间吧，我找人过来收拾一下，一会儿将洗澡用的木桶移到这儿，会有女医生送衣服过来，顺便替你检查身体，尽情放松放松吧。明天见！” 克莉丝汀凝视着李赫转身离去的背影，居然有些依恋。张了张口，未发出声音，嘟哝道：只有你能听懂我说话，你怎么能离开我。。。。。。 果然来了一位女人，她具有东方女性的鲜明特征。皮肤细腻，头发乌黑，身材玲珑窈窕，手指纤细灵活，性格内敛，淳朴大方，知书达理，静如幽兰。。。。。。自己为什么这么仔细地观察她？吃醋？哦不，我才刚认识他。。。。。。 她收回那种怀着敌意，不友好的眼神。过了一会儿，又忍不住悄悄地观察着这位蕙心兰质的女人。。。。。。 这个女人拿着衣服过来后，微笑着在边上 没有离开的意思。她没办法，嘟噜了一句，慢腾腾地脱光了衣服，自己赤身裸体呈现在这个女人面前，感觉就像是犯人一样。 华媢暗自震惊，这异域女人身材真是和中原女人不一样。。。。。。那个。。。。。。如同老家的白面馍馍，臀部足足比自己的大好几圈！从自己的眼光看，盆腔比较大的女人生孩子比较容易。她有点自惭形秽，不自觉地夹了夹屁股。她从上到下，仔细检查着，包括拨开金色头发，看看头部有没有受过伤等。检查完后，示意让这个女人可以洗澡了，然后自己退出房间。 克莉丝汀等华媢离开，终于吐了一口气，整个人浸入热水中，好舒服！好久好久没有这么舒服了，一股热流在腹中绽放，传遍五脏六腑，通达四肢百骸。洗着洗着，浓浓的睡意袭来，不知不觉泡在水桶中睡着了。 李赫的房间就在隔壁，华媢出来后便到李赫房中，向他汇报检查后的情况。这白人丫头运气真是好，除了膝盖有皮肤磨破外，全身上下居然没有受过伤，并且是处子，人贩子没有骗人。李赫点点头，问道： “怎么样？还习惯吗？” “你为什么要将她买下来？”华媢答非所问。 “呃，我觉得以后可能会用得上吧，她熟悉西边的情况。还可以和你做个伴，就像九儿一样做做医护什么的。”看这女人不信，他添了一句： “就像邢仲这孩子一样，我受不了这么聪明的孩子成为天涯沦落人，我有能力拉他们一把就拉一把，让他们以后能成为和你一样，成为对这个社会有用的人。”说完连自己都感觉有点心虚。 华媢原先根本不信他的鬼话，这么漂亮迷人的西方女子，高价买回来只是给自己做个伴？但李赫后面的一席话深深打动了她，能帮就帮，他这是在修行！一切皆是缘起，一切都有因果循环。。。。。。 “好了，早点睡吧，我先走了。。。。。。” “那个。。。你还没说习不习惯。。。” “还好。” “好吧，你也早点休息，辛苦了。。。。。。”李赫本想留着她再说说话。 华媢其实也想说说话，只是觉得孤男寡女独处一室，再待下去自己可能会。。。。。。脸微红，这种暧昧的情愫不能让它肆意滋长，她萌发了逃离的念头。边走边说：“我困了，你也早点歇息。” 回到屋内，华媢躺下休息，心情久久不能平静。牛忠平时也爱到医护所来陪她聊聊天，她知道牛忠喜欢自己，但她很清楚自己不会喜欢上他。牛忠人大大咧咧没有坏心眼，做朋友很好。但自己心静如水，对牛忠产生不了一丝涟漪。但在李赫面前，自己为何就无法做到心如止水呢？医者仁心，济世于天下也算是修行。自己也是老姑娘了，可偏偏在李赫面前无法淡定 ，难道他就是自己的真命天子？辗转反侧，不知什么时候才昏昏睡去。 克莉丝汀和自己的母亲穿着白色长裙在开满鲜花的庄园山坡上嬉戏，将鲜花编成好看的发圈戴在头上。母亲微笑着说，我的女儿就像仙女一样可爱。。。。。。父亲从山坡底下，披着红色大氅，足蹬鹿皮靴，腰挎大马士革剑，带着几个卫兵，向她们挥着手，口中喊着什么。。。。。。戴维，哦！多么可爱的长着一头金发的小伙子，湛蓝色的眼睛就像蓝色的天空，长大以后一定像父亲一样健硕，成为帝国的将军，保护自己的家人。。。。。。突然一群来自君士坦丁堡的强盗冲入了自己的家园，烧毁了自家的房子，捣毁了开满薰衣草的山坡，父亲的血染红了窗幔，母亲倒在了血泊之中，戴维在哪里，她满山遍野地找，再也找不到他了。。。。。。自己被人扔进冰冷的海中，自己用尽全力都无法指挥四肢，慢慢地慢慢地沉入海底，无法呼吸。。。。。。 “嗬”的一声大叫，她惊醒了过来，看到自己还浸泡在浴桶中，水已经冰凉。哦，刚才洗澡睡了过去，做了一个梦。。。。。。她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呜咽哭泣起来。 “嘚、嘚、嘚。”敲门声传来。 克莉丝汀立刻慌乱起来，擦了擦眼泪，哽声问道：“是你吗？年轻的将军？” 李赫在外面说道：“ 是我，美丽的克莉丝汀，听到你的惊叫，我过来看看出了什么事情。” 她转悲为喜，急忙从浴桶中起身，说道：“稍等，我马上过来给您开门。”她慌乱地擦干身体，将华媢拿来的衣服胡乱地裹在身上。迫不及待地将门打开，夜风呼地吹了进来，她身上一哆嗦。 第二百三十四章 痛苦回忆 李赫手上拿着油灯，闪了进来，看着她金色的头发还是湿漉漉的，笑道：“这澡洗得可真长，刚才是怎么了？” 克莉丝汀在微弱的灯光下，眼睛显得更加迷人。她说道：“没什么，只是梦到了家人。” “我愿意洗耳恭听，有些事说出来可能会更好。以后你就可以睡个安稳觉了。”李赫微笑道。 “有牛奶吗？” 李赫一愣，笑道：“哦，应该没有，我也是率军刚到这里。你喜欢喝牛奶，明天它会出现在你的餐桌上。” 克莉丝汀莞尔一笑，风情万种：“那好吧，多谢您买了我。打算如何处置我？今晚就要我吗？” 李赫一时语塞，西方女人真是直接了当。他摇了摇头，说道：“你很美，就像乱世佳人一样。我承认，你很吸引我。但我们东方男人不会被性欲左右，我们不是猫狗动物，和你认知的罗马男人不一样，这应该是东西方文化的差异吧。”他顿了顿。 “你现在的灵魂被仇恨所包围，怒火会蒙蔽你的双眼，复仇的欲望会支配你的行为。你看我是带兵的将军，会产生让我替你报仇的想法，这很正常。因此，你会毫不珍惜自己的身体，将你自己给了我。对我来说，你大可不必这样。先告诉我你的过去，也许我能帮到你，但不是现在，我也不敢打包票。” “啪！”又脆又悦耳的一个耳光打在李赫的脸上，克莉丝汀如同抓狂的野猫龇 牙咧嘴地吼道：“自作聪明，自以为是，狂妄自大的家伙！我不需要同情，不需要！”李赫的话深深戳到了她的痛处，践踏了仅有的一丝自尊，她暴怒起来。 随即，她蹲了下来，痛哭流涕。 黑暗中，李赫看着她，看着因为伤心哭泣而双肩剧烈抖动、抽搐的克莉丝汀。默默地俯身下去，将她扶起，拥入怀中，此时必须怜香惜玉，他要给她温暖，这和欲望无关。 克莉丝汀没做挣扎，顺从地像只小猫咪，伏在这个男人坚实的胸膛上，肆意地哭泣，泪水浸湿了他的衣襟。 “我父亲是罗马帝国佩林托斯城邦最高执政官。”她舒服地趴在他的胸膛不愿离开。“佩林托斯就在爱琴海边上，到了夏季，满山遍野都是紫色的薰衣草。” 李赫“嗯”了一声，说道：“爱琴海，我知道。佩林托斯离君士坦丁堡有多远。” “不远，骑马两天就到了。正因为离君士坦丁堡不远，所以，我的家园就是被盘踞在君士坦丁堡的强盗毁了！父亲、母亲、哥哥、弟弟都没了。。。。。。”她喃喃地说道。 李赫嗅着她身上传来的淡淡处子香味，心猿意马起来。都说白人皮肤毛孔粗大，体味甚浓，她身上怎么没有这种特征？ “母亲是纯正的盎格鲁萨克逊人，英格兰贵族。所以我是英格兰和罗马的混血。扮成侍女侥幸迷惑了强盗的眼睛，被他们卖给了人贩子，倒卖 了几次，最终到了这里，被你买回了家！”说着，她突然咬住了他隆起的胸肌上。李赫痛得差点将她推了出去，想想算了，让她咬吧，这个野蛮的白人女人！也许咬后，她心里好过点。 克莉丝汀第一次被异性抱着，长这么大也只有被自己的父亲在儿提时代抱起过，长到六岁以后，自己的父亲就再也没抱过她！因为，母亲教育她男女有别，长大后不能轻易和男人拥抱，哪怕是自己的父亲。今天被这东方男人抱在怀里，她趁此机会在他胸口上留下印记，打定主意自己要成为他的女人！自己已经一无所有，他将是自己唯一的依靠。嗅着一股雄性荷尔蒙的味道，荷尔蒙在她体内分泌着。 慢慢松开嘴，她抬起头，鼓起勇气看着他，黑暗中这个男人脸上线条刚毅，眼神冷峻中带着丝关怀，说道：“我不奢望你能为我报仇，那是太遥远的事情，不可能完成的。我只希望今后，你能对我好，别让我再受伤害！”说着，猛地搂住他的脖子，毫不犹豫地将双唇印向他的。 突如其来的亲吻像暴风雨般的让人措手不及，那么炽热。。。。。。李赫懵了，西方女子都是那么热情奔放的吗？他逐渐沉沦下去，如同小狗突然遇到一桶蜂蜜一样。他看着她那精美绝伦的眼睛，眼睛雾蒙蒙水润润的，长长的睫毛甚至扑闪到了他的眼睛里。陶醉地闭上了双眼 ，双手提了上来，搂住了她的双肩。闻着她身上淡淡的处子香味，呼吸变得灼热，语言已是多余的东西。 克莉丝汀感觉到了李赫对她的温柔和关怀，自己的脸上泛起潮红，她轻颤着承受他的温存，眼眶已不自觉的潮湿。。。。。。 许久，李赫慢慢推开她，盯着她的双眼在灯光下熠熠生辉。她被这双东方的黑色眼睛所俘虏，爱情在不经意间就来了，她又扑进他怀里，送上更加热烈的吻，克莉丝汀脑中一片空白，闭上了眼睛。。。。。。感觉自己就像一片叶子，沉浮在汪洋大海之中。。。。。。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李赫动情了。克里斯汀从千金贵族小姐沦为任由别人买卖的奴隶，现在自己成了她唯一的依靠。她信任自己，自己便不能辜负她，一定要给她安全感，一定得让她幸福！ 次日的阳光从窗外洒了进来，照在李赫的眼睛上。李赫突然惊醒，看着五官精致迷人、呼吸匀称、浑身散发青春气息的克莉丝汀，尚在熟睡中。看到两人衣赏整齐，知道自己并没有趁人之危，心中一块石头落地，心情轻松了起来。 讨戎军正式开始训练。训练之前，李赫为了更好地促进军士之间的融合，特地将左右卫府带来的十个队全部解散，重新编队。十名队长也随机带队。李赫的用意是，杜绝自己的讨戎军中出现小团伙，有派系之分，让所有的军 士忘记自己曾是左卫军或者是右卫军，忘记自己以前的事。 第二百三十五章 商人来访 现在，要将所有人团结起来，每一个人都是自己的战友，不分彼此。 他还制定了队长轮值制度，每两年轮换一次。制定奖惩制度，士兵和军官凭军功升职。每个队，任命一个政务官，有权检查和监督队内所有军官和士兵的内务，负责做军士们的思想工作，解决生活上的问题，可以参与军事方面的决策。作奸犯科者，畏敌者，弱者自动降职，能者居之。 讨戎军焕然一新，偌大军营里，士兵们走路的步伐都不一样，经常可以看到政务官身边围着一群士兵有说有笑拉家常。李赫暗笑，后世的军队管理果然先进，自己的讨戎军的军容焕然一新。 讨戎军的日常训练不在驻营地的校场，而是在城外。武威的百姓天天看到一支阵容整齐，军士们的脸上经常洋溢着笑容的军队从街上小跑而过。守门的军士奇了怪，讨戎军放着马不骑，天天往城外跑干嘛？每日都是跑到太阳即将下山才回城！看他们各个累得要虚脱的样子，一阵同情。看来在李校尉手下当兵日子不好过啊，太能折腾人了。 李赫正和李虎等十几名队长开会探讨如何发挥手雷和震天雷最大优势，并且骑兵队弓箭和手雷如何协同作战，三三制作战如何灵活运用在骑兵作战上，如何做到运动中歼灭敌人等等。 一名亲卫过来禀报道：“将军，营外有人找您，他们自称是罗马人，与您是 故交。” “啊？老子什么时候成为他们的故交？真能套近乎！” 他骂骂咧咧说道：“你们先讨论，我去去就来。” 他施施然走到大门口，果然是他们俩人贩子还带着个翻译。 那俩人看他走出来，兴奋地高声喊道：“叽里咕噜” 李赫朝翻译问道：“他们在喊啥？” “他们在向您问好，大人！”翻译此时非常谦卑地哈着腰向他回话。 李赫皱眉道：“你们来干嘛？本将军公务繁忙，长话短说！” 其中一位向他行了个礼，道：“我叫埃米尔，马其顿商人。感谢您童叟无欺，公平的交易。我们在回去前，向尊敬的将军告个别，希望以后我们能像朋友一样！”翻译直接翻译过来。 另一位也向他行了个礼，说道：“尊敬的将军大人，我叫佛朗斯科，罗马商人。我们衷心希望能与你成为朋友，我们做东西方贸易需要您的帮助和支持。” 李赫心道：西方人说话倒是直白，在商言商也是好事，索性发展他们替自己开辟商路。脸上堆起笑容，开口说道：“哦，是来自地中海沿岸的朋友，幸会幸会！站军营门口多不好，我请你们到里面一叙！” 两位罗马商人受宠若惊，忙屁颠屁颠跟着李赫步入军营。 看着从自己手上卖出的克莉丝汀，两位罗马商人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这才几日，这位女奴便在李赫这里焕发出这么迷人的姿容，甚至身上有了些圣 洁的光辉。 克莉丝汀替他们倒上水后，依偎在李赫身边，冷冷地看着他们。埃米尔向李赫竖起大拇指：“将军大人果然是伯乐，慧眼识得美人呐！”他怕克里斯汀报复，一路过来，为了驯化她自己没少饿她，不过庆幸自己没有做过特别过分的事情，自己是商人纯粹是为了卖个高价，不忍心破坏她的皮囊。 佛朗斯科见状也忙拍起李赫的马屁，说道：“将军年少有为，我们罗马人最崇拜的就是像将军您一样的英雄人物，美女配英雄，看来我们误打误撞做了件好事。” 李赫哈哈笑了几声，板着脸说道：“你们也不用费心思讨好我。利益是永恒的，大家一起赚钱才是最好的结果。你们是商人，要和我合作，先让我听听你们的想法。” 埃米尔一听有希望，顿时激动地说道：“很简单，为了扩大贸易，我将组建一支庞大的商队。穿梭于罗马帝国和西炎国之间，贩卖的肯定是两国的必需品。将军只要保护我们这支商队在西炎境内的安全即可。我保证会有丰厚的报酬给到将军。” “仅此而已？” 埃米尔和佛朗斯科面面相觑，不知道这位少年将军为何不满足。佛朗斯科问道：“将军有什么不满意吗？” 李赫笑了笑，说道：“这么简单的事情，你们找别人合作，不用来找我。我没兴趣！”说完起身，拉着克莉丝汀便要离开。 埃米尔忙拉住李 赫，说道：“请将军直说无妨，我和佛朗斯科会认真考虑将军的意见。” 李赫低声向克里斯汀说了些什么，她走出房门。 “我的天呐，将军居然会说大不列颠语？”埃米尔听到李赫和克莉丝汀说话，惊叹道。 佛朗斯科也听到了，这下子他俩心态和克里斯汀当时一样，有种他乡遇故知的感觉，感觉分外亲切。 李赫偷笑，道：“这有什么？本将军了解你们罗马的一切。你们罗马帝国的元首制已经终结，戴克里先废除元首制建立了君主制，自任皇帝。你们罗马人作战喜欢投掷重标枪。” 两位罗马商人当场愣住，随即一想，肯定是这个女人告诉他的。他们嘀咕了几句。 克莉丝汀出去片刻，回来手上拿着些东西。听到他们的嘀咕，说道：“我没有告诉他任何关于罗马的事情，都是他本来就知道的。” 埃米尔和佛朗斯科这才惊为天人，不得了，这位少年将军就是上帝派来的神使。 他们跪倒在地亲吻李赫的脚，说道：“仁慈的主啊，感谢您派神使降临凡间，我们愿意为神使大人做牛做马任凭他差遣。” 李赫懒得解释，接过克莉丝汀手上的东西，说道：“你们起来吧，看看这是什么？” “这是瓷器？晶莹剔透，油润光滑，太精美了！”从来没看到过这么漂亮的瓷器，白如骨，声如磬。这件瓷器釉色散发着琉璃的光彩，是罗马、两河流域 的宫廷贵族们的最爱！他们现在用的瓷器比这差远了，还喜滋滋地当宝贝，平时怕摔碎舍不得用。埃米尔识货，高声叫道：“只有神使才配拥有如此精美之物。” 第二百三十六章 汝南青瓷 佛朗斯科看着他手上的瓷盘，忙问李赫：“神使大人，这件精美的瓷盘，如果由我们来贩卖，我可以让它换回一个女奴！敢问大人，这种瓷盘数量多吗？它叫什么瓷器？” 李赫笑道：“保证你们需求的数量就是，因为它产自汝南，便叫它‘汝南青瓷’吧。” 埃米尔兴奋道：“神使，您就是上帝派来让我和佛朗斯科发大财的吗？那三十万钱，我们不能收。可爱的克莉丝汀就算我们供奉您的女官！”他掏出一袋金子递给李赫。 李赫推开，说道：“生意就是生意，这个买卖结束了毋庸再提。你们先做瓷器生意吧，合作的好，以后我有的是好东西给你们。” “神使大人，那我就不客气了。”埃米尔把金子揣回怀里。“那您怎么和我们结算？” 李赫道：“不需要你们垫钱。按我说的价格卖，每件瓷器不低于一两黄金。高出部分你们自己留着，回来和我结算便是。按我的价格给你们四成佣金。刨去车马费、人员开支你们应该至少还有两成的净利！” 两位罗马商人一听，这个对他们来说是天大的好事，无需本钱。神使大人是多么信任自己啊！他们又俯下身，跪在地上亲吻着李赫的脚趾，说道：“尊敬的神使大人，我们定不负大人的信任！” “你们在武威城多待些日子，我让手下将汝南青瓷送来，交付给你们。” 李赫修书，放飞信鸽， 信鸽直接飞往肆仙居。 很快，一个月的整合和训练即将结束。李赫将自己的军队打造成一支纪律严明、服从指挥、作风优良、不怕吃苦、敢打敢拼、战术素养颇高的骑兵。特别是李虎的亲卫队和李耀李唯带领的斥候营，训练时比另外十个队更艰苦，要求更高。经常跑入祁连山拉练，还要求抱着石头跑。不过，熬过了一个月时间，所有人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变化，就是耐揍皮实，这可是上战场厮杀的本钱啊，不光自己，战友各个如此！他们为自己是讨戎军的一员而骄傲！ “李校尉，你的讨戎军现在可以随时出征吗？”郭婴被排得整整齐齐的讨戎军震撼到。 李赫扯起喉咙喊道：“将士们，郭都督问你们，破虏杀敌你们准备好了吗？” 全军吼道：“时刻准备着！”声音响彻武威城。 “唔，什么意思？”郭婴听不明白。 李赫略略尴尬，这是自己教给他们的口号，估计郭都督听不明白。他解释道：“就是准备好的意思。” “哦，众将士，本都督希望你们早日破敌归来，本都督为你们庆功！”郭婴衷心祝福。 马峥站在一侧，轻蔑地望着这群二千多号人的讨戎军，打心里不相信他们能凯旋回来。暗道：不自量力，你再强也强不过鲜卑铁骑。这些人能有一半活着回来就算你狠！ “吼、吼、吼！”讨戎军全军怒吼，表明他们渴战的决心。 只有他们自己心中有数，他们跟着李校尉一定会赢！ 克莉丝汀跟着华媢学了些包扎，清理伤口等护理知识。刚开始，她总是笨手笨脚地学不好，羡慕华媢那修长纤细的手指为啥这么灵巧，绷带扎地跟花似的。慢慢的她也进入了角色，依样画葫芦，居然学得有模有样起来。只是她和华媢无法交流，只能用手比划，表达自己的意思。 聪明的克莉丝汀缠着华媢，比划着要向华媢学汉语，她拿起一个碗，说了一句英语，让华媢说一句汉语。两人居然互相学会了这个词语，相视哈哈笑了起来。从此俩人便开始互相学习起语言。 “等不到兵部的兵源了。你去趟平凉，将征兵一事和平凉太守朱兆协商一下，就在平凉募兵，征西军得迅速补充兵源。如果这次李赫惹怒了秃发部，他们联合攻打凉州，恐怕咱们后悔莫及。”武威是军镇，新兵都是从平凉甚至陇西招募过来，因此马峥命王强前往平凉募兵。 “都督，等着看吧，李赫不知天高地厚，想着做第二个霍去病。当人家鲜卑人是蠢猪啊？做他的春秋美梦吧！”王强愤愤地道。自己当县长时，这小子才刚从山里出来。如今人家成了讨戎校尉，又是准帝婿，他心里嫉妒得很。 “如果他出了什么岔子，郭婴这个兵马都督可就是您的啦！”王强又在马峥面前吹风。 马峥看着他意味深长地说道：“ 长史的意思是？” “传出消息，让秃发部警觉。李赫不是想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吗？咱们让他计划泡汤，正面和鲜卑秃发部打的话会怎么样？”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你是想让他们成为鹬蚌，我们才是那个渔翁？”马峥恍然大悟。 “都督一点就通，真是聪明。”王强奉承道。 马峥笑容一敛，说道：“这事你去办，本官就当没听见过。” 王强暗骂了一声，无奈说道：“是，属下即刻去办。” 族老王谦给他留了几个死士以供差遣，他飞鸽传出指令，死士们奉命向鲜卑秃发部进发。 李赫命李虎留下五十人看守军营，维护军营安全，每日正常值日，特别是保护好这两位女人。等战争结束、大军归来，就到了她俩忙碌的时候了。就带着邢仲吧，这小子学会了骑马，跟着队伍行军应该没问题，冲锋陷阵就让他一边儿待着去。 郭婴曾问过李赫需不需要向导，如果需要，就让柳超派个去过秃发部的斥候过来给他们带路，结果被李赫婉拒。 出发前，李赫召集十三位队长开军事会议。鼓励大家踊跃发言，各抒己见。 李赫说道：“我先说几句，接下来各位再轮流补充发言。第一、此次出征，我们必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袭击敌军。尽量以多打少，一点一点蚕食敌人的有生力量、破坏敌人的生活设施。第二、平时操练的三三制打法，要切实贯彻 到每个兵的脑子里。不管人多还是人少，都要这么打，让敌人顾此失彼，防不胜防！第三、大家分散进入漠南腹地，绝对不要和敌人硬碰硬。见到小股敌人就吃掉，遇到大股敌军便避开。牛羊牲畜带不走的全杀死，牧民的帐篷全烧光，但千万要记住，别滥杀普通牧民，别欺负女人。记住，我们不是给他们送人头的。我们此去的目的就是搞破坏，千万不要有仁慈之心。第四、给你们一个指标，超过这个指标，你这个队长就给我下去，让能者居之。这个指标就是战损比，杀死敌军人数和自己伤亡人数的比例，低于五比一的给我下去，高于十比一的老子奖励你十亩地，另外发个老婆!” 众人一顿哄笑。 第二百三十七章 准备出征 “老大，第三点和第一点有重复。”牛忠喊道。 “滚。。。。。。在座的就你让老子不省心。” “哈、哈、哈。”一片笑声。 “最后强调一点，草原上补给水源千万要在活水补给，切记！” “听到了。” 李赫看着下面说道：“从第一队队长赵甫开始发言。自觉接下去。” 赵甫站起来，说道：“将军的意思属下明白，就是尽可能保存自己的实力，最大可能地破坏敌人后方。当好人难，当坏人还不容易。。。。。。” 众人大笑！ 李赫笑着说道：“说的很好！就这么干。老子的兵最好都能活着回来。” 第二队队长周沧起来说道：“将军要我们快，我的建议是先抢敌人的马，咱们如果人手两到三匹马，速度会更快！部队机动能力更强！” 大家热烈鼓掌！ 李赫点评：“很好！这主意很好！希望你们能弄到敌人的马！” 第三队队长黄占岳，站起摸了摸头，哼哧半道：“老大，我如果看到漂亮姑娘能不能抢来做老婆。”又是一阵哄笑。 李赫心里咯噔一下，从后世文明社会过来的他来说，绝对不能这么干。自己十大纪律在真正的古代战争中是否合适？他细细咀嚼着自己定的纪律，眼睛一亮。 “军纪里只是强调不许侮辱妇人，但我们允许有俘虏，但要善待俘虏！记住了吗？如果这个女俘虏自己喜欢上你，本将军不干涉婚姻自由！” “ 好！”队长们各个眼睛发亮，豁出命去打仗不光是建功立业，还得娶妻生子不是？满足了他们的需求，将士们将会发挥最大的激情去战斗。 接下来一个接一个全都说了自己的想法，在讨戎军中强调的是官兵平等，所以他们很享受和李将军开会的这种轻松氛围，他没有摆出上官的官威，让他们感觉很亲切，有种在家的感觉。 最后李赫说道：“各位，你们都是这支新生的讨戎军骨干将领，以后你们就是我李赫的生死兄弟。在此，我郑重宣布，讨戎军不会昙花一现，而是越战越强，越战队伍越庞大。你们现在是队长，以后你们各个都会是将军！” 十三位队长哗哗鼓起掌声，谁不想当将军？这是每个军人的梦想！他们相信李赫，眼神里充满着希望！ 接下来就是具体的战术部署。李赫自己带着斥候营之外，其他十队由队长带队，分散自由攻击。只带三天的补给，三天后如果碰不到敌人或者牛羊群就得挨饿。为期一个月时间，草原上不适合设集合地，各队自行回武威。明日出发！ 秃发树机能最近总感到眼皮跳，可能吃羊肉没有抹上野韭菜花酱的缘故。现在左贤王秃发速合稍微好了点，但还是有阴影，感觉在自己的族人面前抬不起头，无法面对那些失去丈夫的女人用那种幽怨的眼神看着自己。 自从派秃发力求去出使匈奴，自己也没闲 着。去了趟乞伏部，乞伏部可汗乞伏金丸倒是美女美酒好一顿招待他，拥抱着对他说：“我的好安达放心吧，咱们是邻居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唇亡齿寒的道理我是懂的，面对豺狼咱们就得背靠背，它们就没有机会咬我们。” “安达，那你有没有派人去骚扰过西炎？”秃发树机能狐疑道。 “我们乞伏部和鹿结部的恩怨还未了结，又要树一个强敌，我是傻了不成？” “听说鹿结部跑到汉人那边去了，你们不去追杀？来个斩草除根？”秃发树机能试探道。 “安达，你高估我们喽，乞伏部的牛羊能在这么辽阔的草场自由自在地吃草，我已经很满足了。给人家一条活路，何尝不是好事呢？”乞伏金丸心道，这个老狐狸唆使我围剿鹿结部，想趁机占有我的草原才是真的吧。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招，只有你知道，难道我是傻子不成？ 秃发树机能只是随便问问，倒没有这个意思，还真让乞伏金丸误会了。他最大的疑虑就是谁的兵在持续侵扰汉人，害得汉人盯着他报复！不是乞伏部那是谁？难道是拓跋部？他心中咯噔一下，如果真是拓跋部，那就坏了！他们远在两千多里的呼伦贝尔草原，手伸到自己这边，野心也太大了吧！挑起汉人的仇恨，利用汉人和自己，还有可能乞伏部也要连累其中。如果汉人和秃发部、乞伏部较上劲，拓跋部不是 渔翁得利吗？不费吹灰之力便能取得整个漠南草原。 这只是自己的猜测，没有得到证实他不能随口说出。便匆匆告别乞伏金丸，回到秃发部。也巧，右贤王秃发力求正好回来。他带来了匈奴坦度单于的承诺，说道：“可汗，坦度单于答应和咱们秃发部联盟。一旦一方受攻击，另一方必须发兵协助。”秃发树机能这才放心下来，抱着两个侍妾美美地折腾了一晚上。 春天到了，草原上的野花长了出来，点缀在一片绿色当中，随着微风摇曳。渡过严冬的牧人们开始收拾帐篷，到了各部族分开游牧的时候了。有了匈奴人的承诺，乞伏部的应允，秃发树机能放心地让各部族离开大帐所在地，向四周分散出去。 牛羊牲畜吃了一个冬天的干草料，面对嫩绿的青草早就按捺不住嗷嗷叫唤了起来。牧民们比他们还要着急，总想着抢在别人前面，回到去年水草丰茂的地方。别人家牛羊经过的草地，寸草不剩，自家的牛羊就得走更远的路才能吃到青草。 “可汗，有人给咱们的游骑射来一封信。请您过目！”一位大人急冲冲地走进来。全然不顾尚依偎在秃发树机能边上的两位侍妾。 秃发树机能一听，霍得站了起来，接过来一看。顿时火冒三丈，又来！随即又怀疑到，此信说的是真是假？如果是假，自己召回各部，岂不是又被汉人给耍了，白白浪 费牛羊牲畜育肥长膘的季节！如果是真，那么自己一定要通知各部收缩，别分散以免被汉人各个击破。他内心很犹豫，问道：“游骑怎么说的？给他信的是谁？” 第二百三十八章 画石山口 “他说是一个陌生男子，将信射过来便逃走了，来不及抓活口。” 秃发树机能心想：如果是真，汉人内部一定不是铁板一块。对我们来说，就有机会拿下凉州了。 “传令，通知各部落收缩，每个部落相隔不要太远。注意夜晚营地警戒和防守，各部抽调精壮人手，组建五千人的机动骑兵，哪里出现敌人便包围杀光他们！”秃发树机能恶狠狠的说道。 李赫领着邢仲、李虎、李耀、李唯、莫言熊、莫言愁等二百五十骑，径直突入漠南腹地。十一支骑兵，没有任何标识，不带任何旗帜，以日行三百里的进击速度，顺利的话一个月时间内可以在秃发部的地盘像梳子一样，来回密密地梳个好几遍。 古老的腾格里沙漠，风吹起沙漠表面的浮沙，飘到远方。李赫顺着官道北上，用纱裹住面部，以免沙粒吹入眼睛里。他计划穿过沙漠，从敌人意想不到的地方出现。经过两日的跋涉，终于走到沙漠的另一头，他们看到稀疏的草地和沙漠边缘长着的一些胡杨树。 李赫示意部队休整，自己和李虎、李耀、李唯、牛忠登到一处高地，遥望远方。真是地广人稀啊，站在此处，才感觉到自己的渺小。满目望去都是黄色，绿色稀稀拉拉地点缀其间，耳边是大风的呼啸声，虽没了沙尘，仍是举步维艰。脚底下是“沙、沙”的枯草被踩碎的声音，衣襟也被吹 出了猎猎旌旗的感觉。向东看，地平线上感觉有朦胧的山影，近处有从石头缝里钻出来的劲草，还有散布在地面上大大小小的、长满各色苔藓的石头。 他指着东边，说道：“休整片刻，向那个方向进发！” “是！”边上几个回答道。 “牛忠，你带十个人，先行搜索过去！” “啊？我也得休息一下。” 李唯笑道：“校尉是让你当斥候营里的斥候，精英中的精英。你不去俺去！” “诶！别和老子抢，我现在就去！”牛忠哼了一声，转身便招呼十个人，跟着他绝尘而去。 休整了片刻，李赫提槊上马，带着斥候营继续进发。那山越发清楚了，自南向北横在他们眼前。远处几个小点朝他们跑来，是牛忠。 “大哥，没看到有人烟的迹象。倒是有不少黄羊往山里躲去！”牛忠吧唧嘴嘴说道。 李赫心想，看来今天碰不到鲜卑人了，先弄些补给吧，弄些肉吃。吃饱了趁天黑前穿过这座山，山的东侧应该有人了。 他回过头，向后面喊道：“进山打猎，想吃顿好的就随本校尉猎黄羊去！”说完便叱马向前奔去，小邢仲也紧紧跟着主公。 “吼！”众将士欣喜地吼了一声，纷纷叱马紧跟其后。 一声令下，栖息在此地的黄羊可倒了霉了，数百人开始围猎，骑着马将他们分割包围，一会儿便猎杀了几十头黄羊。李赫呼啸一声，让大家住手，那些未受伤 ，却受惊的野兽立刻四散奔逃得无影无踪。 大漠边缘杳无人烟，看着四周都有哨兵了望警戒，李赫才满意地让大家生火烤肉。肉滋滋冒着扑鼻的香气撩动着每个军士的神经，让大家食欲大增。炊烟袅袅，一时烤肉的香味弥漫在这空旷的荒漠上空。 “嗷呜~~”一声狼吼，从山上传来。 李赫笑道：“狼记恨咱们啦，怪咱们将它的口粮给吃了。” “大哥，你和元昊在羌地到底杀了多少只狼？瞧他吹得天花乱坠，唾沫横飞的样子，俺就想揍他！” 牛忠撕咬着一块半生半熟的羊腿，边啃边说道。 李唯道：“你在元昊面前就是个新兵蛋子，还想揍他！他跟着大哥经历了两次生死，你还没杀过人呢！” “怪我喽？谁让我蹲守在军营不让随便出？老子明日便杀给你看！”牛忠不服。 李虎也嚷了起来：“老牛，咱俩明天比试比试。俺也手痒痒！” “行啊，虎子。” 李赫从怀里掏出一包盐，撮了一点抹在羊腿上，羊腿立刻鲜美无比。他一边啃一边说道：“快吃，吃完必须趁天黑之前翻过这道山。邢仲，你知道这叫啥山？” 邢仲正在撕咬着一块肉，他人小胃口不小，他决心要长得和主公一样高大，所以拼命吃。他晃了晃脑袋，说道：“主公，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山。” 李赫笑着摸了摸他的头，朝莫言队那几个喊道：“莫言熊，这是什么山 ？你们知道吗？” “主公，这是画石山！” “啊？这不就是郭婴马峥他们伏击秃发部的地方吗？”李赫听郭婴他们讲过，所以有印象。看地形怎么不太一样！ 李赫所在的位置在画石山的北部，而叫“大水沟”的山谷在画石山的中部。画石山南北长约六百里，因此李赫距“大水沟”约有两百多里地。画石山北高南低，最南端山脉渐渐变成了缓坡。拦在李赫面前的恰好是画石山最高的一段。 那和自己估计的没错了，翻过画石山便是鲜卑人聚居地。这座山如果开辟成根据地倒是不错，进可攻退可守。威胁着整个漠南草原！李赫有了在这山中修个堡垒的初步想法。 大军即将吃完，李赫吩咐将警戒的哨兵叫了回来，享用美食。看着他们几个三口两口便将剩下的肉一扫而空时，大手一挥道：“出发！” 斥候营沿着山势南走，走了约莫十几里发现一个山谷。李赫让部队停了下来，带着十几个人亲自前往探路，发现这条山谷很长，蜿蜒曲折，连绵几十里。 李赫正观察着两侧陡峭的山崖，突然听到两支羽箭的破风声传来，李赫一勒缰绳，黑雪灵敏地跃开，“噗噗”两支箭插在刚才的地上。李赫定睛向山脊望去，看到两个身影在山脊上俯视着他们，在他们身边有个简易的窝棚，看来这两人是鲜卑人的哨兵。方向是对的，穿过山谷应该就有他 们的部落游牧与此。 “将这两人解决掉！”李赫下令。“你两人从后面绕过去，我正面上山，其他人守住下面，别让他们跑了！” 第二百三十九章 夜晚突袭 李赫下马，手握长弓，挎着横刀便朝那个山脊扑了过去。又有两支箭“叮、叮”射在身边的岩石上，蹦了开去。那两人看到李赫领着两人扑了过来，并不慌乱，显然也是老兵油子。因为山脊两边光滑，他俩是靠着绳子才攀了上来，来袭之敌根本无法登上这座山脊。李赫在离他俩一百五十步左右停了下来，张开弓便射，显然山脊上的人低估了他，以为自己的高度绝对安全，毫无防备。一人中箭坠下山脊，另一人大骇，转身朝山脊后一闪便没影了。 李赫下山回到黑雪边上，那俩亲卫也刚好回来，提着另一个人的首级。 李赫道：“提高警惕，随时可能会遇到敌人。” “诺。” 又走了将近半个时辰果然走通了，他在地图上标注，这条山谷暂时就叫“画北口”吧。让军士们折回去，将斥候营带了过来，自己则在山谷东侧出口的山上转转，再仔细研究一下地形。 山上岩石嶙峋，陡峭异常。还能看见黄羊矗立在别的山头，警惕着观望自己。黄羊在陡峭的岩壁上来去自如，若要在山里猎杀它们得费不少功夫了。他暗自摇头，山势太陡，无法驻人。岩石上看到很多岩画，像是远古时期的人类留下的。一条不小的溪水汩汩流淌，他沿着溪水走下去，到了谷口，这边呈一片喇叭状的冲积扇。 他折了回来，向谷内行了一里路，突然发现有一段山 坡延伸下来，伸到山谷的中心有一块巨大的黄色条石。就像一把大刀，生生拦在山谷中，两侧岩壁依然陡峭，溪水从边上迂回流过。若再此地设个关隘堡垒，估计千军万马也别想过去。念头一出，他便想到了水泥，我擦，水泥怎么弄？如果有水泥，建堡垒不是易如反掌？再复杂的地形都可以！此事必须提上日程。想到这顿时兴奋地不得了！ 部队陆续赶了上来，此时太阳即将下山，山谷中阴暗了下来，大家顿时觉得冷飕飕。 李赫命令：“将士们先休息，将水囊灌满。等天完全黑，随本校尉杀出山谷！” “诺！” 草原的夜晚，月亮初上，繁星点点，风景如画。空气清冽，能见度极佳。 李赫和几位兄弟登高望远，五十里内的景象尽收眼底。画石山的东侧是巨大的缓坡，千百年来，在山洪的冲刷下，山上很多石头滚到很远，形成一片乱石区。再往下坡度减缓，牧草茂盛，极目望去一直到天边全是丰茂的牧场比西侧荒凉的景象要好看很多。远处有三三两两的篝火升起，显然有了人烟。 李赫细细地观察着，他发现篝火分布很有规律。这些篝火少的几十个一起，多的有数百个火光连在一起。而且每处亮光相隔不太远，目测也就几里地。鲜卑人不少啊！每处篝火算一家人，每家有五六个人， 至少有一个精壮男子!这种宿营分布太有规 律了，好像有意为之，有很强的联防意识。 刚才几个人统计了一下，目力所及的地方，便不少于两千个篝火。意味着斥候营二百五十号人，要面对至少两千名精壮骑兵。一比十，打不打？还有，没看到的地方呢？万一鲜卑人还有机动的巡逻骑兵呢？这些可能都得考虑进去。 短暂分析了一下自己的劣势：人少没有后援，仅此而已。自己的优势：解决了哨兵，鲜卑人想不到我们会从沙漠方向过来，猝不及防。自己是打有准备的战争，人家是被动防御，突发状态下，反应需要一段时间。战力强，能做到一击必杀！如果利用时间差，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击杀下一个部落，在还来不及做出反应之前杀到他们眼前。那就需要一个字，就是快！一定要快！干净利落斩杀敌人！ 最后要考虑的就是怎么安全撤出战场，万一有大队骑兵咬上自己，怎么摆脱？硬拼是下策，自己打的就是游击战，骚扰战，破坏战，不能和大部队硬抗。 他必须推演一下，做最好的战术安排，做最坏的打算。依托这个“画北口”的山谷，就在刚才那块黄色条石处，安排驻守五十个人，自己带两百人突袭足够了。这样进可攻，退可守，来去自如。不到万不得已，不用手雷，以免被敌人早早知道自己的杀手锏。何况，手雷现在人手也就只有两个，用完就没无法补充。 安 排妥当，让李唯领邢仲等五十人驻守“画北口”，其他人统统上马。一个两百骑的攻击队形展开，缓缓朝山下走去。除了李赫，所有人手中拿着弩箭，弩机已打开。李赫自己则是黑雪屁股两侧各挂着横刀和长弓及弓箭，手执长槊，像天神下凡似的带头突进。 一位小女孩脸上带着笑容将今天采的一篮蘑菇拿到小河边洗，阿爸正在宰羊，和两位哥哥剥着羊皮。阿姆让她来洗蘑菇，说等着这篮子蘑菇放到羊肉汤里，炖一锅鲜美的羊肉蘑菇，晚上一家人可以美美地吃上一顿。 突然从侧身后传来密集而且沉闷的马蹄声，速度极快，就像旋风一样从她身后疾驰而过。她呆呆地看着这队人马，他们的装束好像和自己族人不一样。她停下了洗蘑菇的动作，一直看着这伙人，看着他们冲进自己的部落。 刹那间，部落的火光冲天而起，哭喊声一片，好像听到了阿爸和哥哥的惨叫声，还有部落里其他叔叔、伯伯等人的惨叫声，还有阿姆的大哭声。她怔了一会儿，意识到发生什么事情了，连忙将手中的篮子一扔，蘑菇纷纷掉落在水中，在水面上飘了起来，渐渐飘到远方。她跑回到家中一看，看着阿姆抱着阿爸的尸体失声痛哭，两个哥哥也倒在了血泊当中，手上拿着剥羊皮的小刀，眼睛睁得大大的，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她“啊”的惊声尖叫起来 ，就这电光火石之间，原本一家五口人只剩她和阿姆了。 而且杀死族中精壮男人的敌人，已经在几里外的下一个部落再次进行了屠杀。冲天而起的火光照亮了整个草原，照在这对满是悲戚的母女脸上。 第二百四十章 不许仁慈 今晚就是秃发部部族的不眠之夜，战火四处燃起。那五千机动骑兵仅用肉眼就能看到远处四面八方燃起的冲天大火，都不知道该往哪里驰援，这就是战争，无比的残酷。 秃发树机能在大帐里暴怒，令大帐吹起号角，紧急集合所有能集合的勇士。 他心想：那信上写的真的！他们究竟来了多少人马？从四处烧起的火光来看，至少来了两万骑兵吧？怎么就没发现他们深入自己的草原？难道他们是从天而降？不管这么多了，本部召集了一万精骑不能分散！让游骑去搜寻，发现敌情再出兵。 李赫从接近第一个部落时，便下令千万不要仁慈，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你不杀他，他肯定会在你背后射上一箭。只是，当着他们的家人斩杀，的确是件残忍的事，可自古以来所有人类的部族都是在刀光剑影中走过来，发展自己，壮大自己。 从那男人发现他们，到自己用槊将他挑飞，只用了一眨眼的时间，男人的手已经摸到放在边上的长矛。。。。。。一瞥之下，那男人狞笑着，眼睛里透着妖异的光芒，临死之前似乎还在遗憾地说就差那么一点。。。。。。 呼啸的风声充斥着两只耳朵，敌人的哭声和惨叫声瞬间抛在脑后，越来越远。他骑着黑雪像一阵风吹过，朝下个目标突进。落在后面的骑兵都还没出手，便已经没了目标！他们顺手牵起 无主的战马，快速跟了上去。 又是一个部落，看到他们咆哮着操起武器，上前想要拼个你死我活。无奈黑雪的速度已经起来，整支斥候营的骑兵已经如同咆哮而来的泥石流，毁天灭地无法阻挡！李赫就像一道闪电操着长槊如同割韭菜般地收割着鲜卑人的首级，鲜卑男人临死时的心态是那么的不甘，他们曾经也是这么血洗汉人的村庄。这些两脚羊不仅学会了他们这一招，甚至比他们更狠！临死前闭上双眼的瞬间，看到了妻儿的哭泣和后面汹涌跟进的铁骑。。。。。。 战前的动员是必须的，要不然面对哭泣的草原，无辜的妻儿，这些将士包括李赫自己肯定下不去手。突袭就是面对来不及操起家伙和你正面硬扛的敌人进行一场屠杀！快意的突袭进行了几近两个时辰，李赫叫停！附近的部落四散逃远，看似去更大的部落集合。穷寇莫追，在他们反噬之前，脱离战场是最佳选择。 他们将画石山东侧的部落扫荡了一通，赶着上万头牛羊，牵着上千匹马，浩浩荡荡返回“画北口”。 当秃发树机能率领一万精骑赶到时，眼前触目惊心的场面让他几近昏厥。汉人这是对他秃发部族人进行绝户式的扫荡啊！牛羊没了，男人全倒在血泊当中，只留下女人和孩子在哭泣，部落一夜之间被废。这里的情形最严重，因此他认为汉人的主力就在这边， 他毫不犹豫杀了过来。问清楚汉人的退却方向，他又犹豫了，汉人是退往画石山方向！上次秃发速合遭伏的景象历历在目，他不敢贸连夜追击。当问及有多少汉人时，那些女人哭着说不知道，家中的男人没了有如天塌下来一般，她们哪还有心情关心敌人的人数啊！ 秃发树机能还是一头雾水，敌情不明，敌人躲在暗中，随时可能出来咬自己一口，这种被动挨揍的感觉极其不好！作为可汗，自己得拿个主意，不能再让部族受苦。 他目光炯炯地看着矗立在黑暗当中，只有依稀可见黑黝黝轮廓的画石山，天知道这山里还藏着多少敌军！他开始有点后悔，后悔当初以这么血腥的手段对待汉人，现在他们来了，来讨回自己欠下的累累血债。 他低声吩咐身边的秃发速合，说道：“所有部落迅速集中在一起，所有十五岁以上的男人拿起武器，保护女人、孩子、牛羊群。向北迁移五百里！”他不得不出此下策，面对汉人这种新的打法，如同草原上的狼群，趁着月黑风高袭击牛羊群，草原上的人们深受其扰但暂时没有很好的应对办法。唯一的办法就是躲，躲得远远的。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不仅要保存实力和汉人决战，还要保存实力防范其他部落。只要自己手上还有精兵，别人还是会投鼠忌器，不会面临灭族的危险。 他突然又吩咐道：“ 将所有的尸体扔到水源地，发动所有人搜集醉马草、马绊肠、狼毒花、豚草等毒草放到所有的水源地中，然后如此。。。。。。。快去！”当年草原上的匈奴人就这么对付强大的汉军，不可一世的霍大将军英年早逝，就拜这招所赐。看着这片赖以生存了十几年的优质草场，曾经养育了上百万头牛羊。他面部凝重，自己被迫撤离，不能给别的部族有机可乘！ 秃发速合领命，匆匆离去。 秃发树机能冷笑，就看你们是不是见好就收，如果明日再来，定叫你有来无回。 其他十支队伍一个晚上下来也斩获颇丰。 “队长，校尉这办法真他妈的牛，今晚是老子这辈子打得最爽的仗，哈哈！” “吹吧，你能把牛吹上天去!” “我咋吹了，就是爽嘛！” “张老三，你说你待在左卫府当禁军，什么时候打过仗？来，说说看！” “。。。。。。我就想夸夸咱们的校尉，你和我抬杠有意思吗？”张老三急了。 队长赵甫说道：“好好养精蓄锐，我重申一遍：咱们队不许要俘虏、牛羊，不许拿任何东西，只管给我杀成年男子，只许缴获马匹，知道吗？” “队长，为什么啊？校尉都说了，可以俘虏漂亮女人！” “咱们是讨戎军的第一队，必须要有第一队的样子，我不允许任何人拖缓整个队的行进速度。等回去时，我会酌情考虑。”赵甫严肃起来，军士 们还是不敢言语的。 第二百四十一章 循迹追踪 “今日咱们队大概斩杀了多少人？兄弟们受伤的有几个？抢了多少马？大家报个数。”赵甫需要统计个数字，没有人战死，他是知道的。 “队长，刚才统计了一下，大概斩杀三百多人。六人受了轻伤，抢了二百三十匹马。”政务官兴奋地报告。 赵甫“唔”了一声，心想：很不错，校尉的训练之法和战法果然牛逼，领着这么一支强悍的精兵，比领一万名无甚军纪、弱于训练、没有战术的军队要强多了。只是鲜卑人已经警觉过来，明日就没那么好打喽。他带着各种想法沉沉睡去。。。。。。 李赫睡不着，站在山口的高处俯瞰草原。远处火势渐灭，草原渐渐湮没在黑暗当中。。。。。 刚才统计了一下，斥候营斩获了大约五百多人，伤亡为零！光李虎和牛忠分别斩杀十八人和十九人！惊人的数字，估计其他队也不会太差吧，他暗想。 他和赵甫的想法一样，经过今日的血洗，明日便没那么好打了。鲜卑人会采取什么应对的措施呢？面对这种狼群战术，自己都没什么很好的破解之法！资产是他们的累赘，即使他们有精兵，但他们要守护部族、牛羊，放不开手脚和自己打，这便是在他们地盘打仗的好处。就像一个人冲到别人家里去，砸个稀巴烂毫无心理负担，可主人家就缩手缩脚了。 鲜卑人肯定会收缩，一旦他们聚拢。自己有何方法 破解？扔手雷？给他们心理上造成巨大的精神压力？嗯，未尝不可。他们从小到大除了天上打雷就没听到过这么响的声音！这种声响会对他们内心造成极大的恐惧！ 他叹息着，感觉自己就像是坏人，一天到晚琢磨着如何欺负别人。他摇摇头，自我安慰道：没办法，自从有了人类，便有了战争。弱小就会被挨打，强大了便要扩张，战争伴随着社会发展，推动了科技的进步，促进了民族融合，自己无法阻止。他晃了晃脑袋，不去想了，想了也没用。回到营地，看到山谷中两头一堵，就形成了天然的围栏，上万头牛羊静静地站立着，全然不知人类刚才经历了什么。只等着天一亮，四处去吃肥嫩的牧草。 李赫暗自后悔，自己还是贪心了，平白多了些累赘。还得分拨人手将这些牛羊赶回武威！ 他走到邢仲面前，这孩子正拿着一把青草，喂着一只牛犊子。看到李赫过来，欣喜地说道：“主公，咱们发财啦？这么多牛羊，如果贩到洛阳可是一大笔钱！” 李赫笑骂道：“你这个小财迷，如何贩去？能赶回武威就不错啦。” 邢仲认真地说道：“主公，不用自己贩，让肉商自己来拉便可。这山谷就是天然的羊圈，这些牛羊白天放养在‘画北口’的西侧，天黑它们怕狼会自行回到山谷，都不需要多少人来看管。以‘画北口’为营地，缴获的牛 羊统统可以放进来，可以有多少放多少。” 孩子的想法是美好的，也挺有道理。鲜卑人的牛羊何止几十万头，尽数杀死不可能，也太浪费了，暴殄天物老天爷会责罚的。只要守住东侧山谷，便可以将这山谷开辟成凉州军的天然肉仓！纵是来个数万鲜卑精骑，也攻不破这山谷。水是山上的泉水，有肉吃有水喝，即使被围困数年都没问题。“画北口”一定会成为鲜卑人的眼中刺，掌中钉。 他伸出大手摸摸邢仲的头，说道：“我就任命你为牛羊畜牧官咋样？” “某要跟着主公上战场！”邢仲眼神委屈中带着坚毅，将青草扔在地上，站了起来。 李赫喜欢这个孩子，说道：“守卫这个山谷的军士很苦的，对他们来讲最大的敌人就是寂寞，平时说话对着牛羊说去？” “可以轮守！每个月派一队军士轮流，便不会寂寞，他们会喜欢上这里。何况还可以招募牧民来照顾这些牛羊，平时挤的奶也可以供给武威的军民饮用，克莉丝汀便可以天天喝上新鲜的奶啦！” 李赫动容，一个才九岁的孩子居然能说出这番话来，着实让他吃惊。他赞许地刮了一下邢仲的鼻子，说道：“嗯，很好！你的建议我会认真考虑，早点睡吧，明日我带你出去转转，看看有没有牧民愿意随你来这儿替军队照顾这些牛羊。” “一定会有。” “你不怕人家仇恨咱们？” “ 主公，肯定不能招募鲜卑人。我说的是从武威招募汉人的牧民，您可能会错意了。” “对哦。。。。。。”李赫大窘。 天一亮，李赫便召集队伍。他考虑今天可能要进行长距离的追逐战和跟踪战，因此将昨日缴获的马进行了分配，每人两骑，带上了烤好的牛羊肉。 他们回到昨日的战场，果然不出所料，偌大的草原已经没了人烟，只留下些燃烧后的灰烬。地上有密集的马蹄印，显然有大军来过此地。他看着这些印迹一路往北，心想，干脆追上去看看！ 他叱马跟着这些足印，开始了追逐。 沿途路过一汪清澈的湖水，几只候鸟在湖水中游弋，平静又祥和。当看到湖水里泡着的几具尸体，他皱了皱眉头，心想：还真来这一招，这是场绝扈战！看来对方首领对自己的狼群战术没有很好的破解手段，以退为进，利用广漠的纵深来换生存的空间。 李赫没注意到湖水里还飘着好多浮草，他不认识这些草，但知道昔日年轻的军事奇才霍去病就栽在乱吃东西上。因此，他格外小心。 他重申，不许斥候营接触草原上的湖水，要喝水只能喝“画北口”中的溪水或者流淌着的河水。现在他愈发觉得“画北口”的重要性。 继续北上追击！鲜卑人退却的这么快？一夜之间居然退走二百多里？他心中估算着，不应该啊，那么多妇女孩子，就算他们各个都 是骑马好手，但昨晚的马被自己抢了不说，还有很多牛羊需要赶着走，牛羊的脚程没那么快呀！ 第二百四十二章 谁是猎人 难道说，这些足印是故意留下来引自己上钩，然后包围自己歼灭自己的？他猛然一惊，如果自己陷入敌军包围可大大不妙，毕竟人太少了。 足印继续向北延伸，李赫慢慢停了下来冷静思考：孤军深入乃兵家大忌，很容易就被别人包围吃掉。自己区区二百人的斥候营，如果被包围怎么办？ 如果被包围，截住自己退路的骑兵肯定比前方的要多，前方的疑兵也不会在少数，他们就等着自己上钩，如果弓箭兵早有准备，自己这帮人可不够人家一个攒射，扔手雷的机会都没有！包围圈唯一的薄弱处在侧翼，而且是西北或者东北方向。一定要在运动中歼灭敌人！敌人发现自己没上钩，一定会追击而来，到那时对己方有利。 就算自己判断失误也没关系，只是绕了些远路而已，还是能追上前面的鲜卑人。主意已定，便离开足印的方向，率军向左前方及西北方向斜插过去。 该死！秃发速合趴在远处高地上看到汉人这股小部队居然没有继续跟着足迹，而是斜着向西北方向插了过去，刚好穿过他设下的包围圈的空隙。 他已经尾随李赫多时，当他看到这支汉人小部队时大失所望，区区两百号人，四百匹马就敢追上来！可汗昨日就交代不许过早和他们交战，引他们越往北，自己全歼他们的把握就越大。因此他只是远远地跟着，侧翼的骑兵也在距李 赫二十里地平行运动。他们如果直接咬上去，可汗就可以亲自收拾他们。如果退回，自己的精骑一个冲锋便可以将他们撵为齑粉。不管来的汉人骑兵有多少，直接可以吃掉。可是，他们花了这么大的代价才引来两百敌骑，已经是大失所望。现在居然被他们识破，即将跳出包围圈，他还不着急上火？他没有犹豫，让亲卫直接吹起进攻号角，所有的骑兵给我追！辽阔的草原便是他们的葬身之地！ 李赫听到了背后远处高坡上传来低沉，但穿透力极强的号角声。“呜、呜、呜”的声音让人不寒而栗，侧后方出现了几片黑压压的骑兵迅速朝自己压来！ 果然不出所料！李赫冷笑。 他大声呼道：“儿郎们，精神着点！真正的恶战来了！” “吼！”将士们各个面目开始狰狞起来，后方密集的敌人激起他们的血性！ “李耀、牛忠各率一队，和左右我保持两百步距离！互为犄角！全力向北，直捣敌军大帐！”李赫一连串地命令道。 邢仲第一次看到真实的战场，这么大的阵仗。小脸虽吓得苍白，但还是鼓着勇气追随着李赫。 两军前后距离两里地，在草原上展开了追逐战。斥候营准备充分，一人两骑，备足了肉和水，在马背上便可以充饥。鲜卑人同样以逸待劳，做了充分的准备。因此，两军紧咬着胶着着，始终保持两里地的距离。后面追逐的秃 发速合也不心急，暗道：不知死活的汉人，还向北走，看到可汗便是你们的死期。 赵甫天一亮便率队从一处隐匿的洼地出发，全队一人两骑，寻找鲜卑人的部落。同样，也和自己所料的不差。今日看不到昨日那样，到处都是放牧的部落。只有零零星星的牧民，面对这些普通牧民他不做纠缠，率队呼啸而过。 远处看到天边出现一队人数不多的骑兵，他命令全队压上，吃掉他们！对方的骑兵显然也发现了他们，迅速朝他们运动过来。 双方只有一里地的距离，弩箭纷纷上弦之时，才发现原来是自己人。差点剑拔弩张，互相伤害！ 对方是黄占岳的第三队，赵甫调侃道：“老黄，你的俘虏呢？” 黄占岳一脸不屑，说道：“那些娘们太难看，俺没瞧上。。。。。。我曹，老赵，你抢了这么多马？有多的吗？给俺一些。” 赵甫奚落道：“昨天你们队干嘛了？只抢了这几匹马？” “嗨，别提了。碰到的鲜卑人狡猾得很，放着女人孩子、牛羊都不要，看我们冲过去，他们跳上马便赶着马群逃跑，那你说我们能赶得上吗？” 赵甫笑道：“那倒是，我这儿只能给你三十匹。多了儿郎们可不愿意。。。。。。” “够了够了，多谢老赵哈，老子给你俘虏个女人回去。。。。。。”黄占岳脸上笑开了花。 “我自己不会俘虏啊。”赵甫不屑地白了他一 眼，问道：“今日你们碰到过像样点的部落没？” “没有啊，我还在纳闷呢，今日咋就看不到了。。。。。。” 赵甫道：“我看地上的足迹，都是朝北方向走，有可能他们朝北边移动了。咱们合在一起吧，追上去看看。” “行啊，走吧。。。兄弟们。。。。。。” 其他八支骑兵也不约而同循着痕迹向北运动。 李赫已经溜着秃发速合的骑兵一个时辰，中途换了一匹马。倒不是因为黑雪不行，是后面弟兄们的坐骑已经开始跑乏了，一声令下大家都换了坐骑。黑雪在边上悠然自得地跟着，咴咴向李赫叫了几声，表示自己还行，咋就这么瞧不起自己呢？ 李赫对它说道：“待会碰到敌人你再上，你在边上跟着，好好休息。” 它好像听懂了似的，乖乖地跟在边上，不闹腾了。 这么一换坐骑，后面的追兵好像被渐渐拉开了距离，两里地的距离变成了三四里地，并且还在拉大距离。因为秃发速合他们没有准备两匹马，他们压根没想到伏击战会变成追逐战。好在敌人是向北跑的，他们并不着急。 “老大，看右前方！”莫言愁眼尖，他在地平线发现了黑点，并且慢慢变大。 “是他们的中军牙帐！”莫言熊高喊道。秃发树机能的中军护着部落的女人孩子，牛羊牲畜缓缓地移动。象征着最高权力的狼头纛，高高耸立在缓缓前行的队伍前面，辨识 度很高。 第二百四十三章 惊艳一箭 李赫腾地坐回到黑雪身上，长槊一挥，转向他们杀去，儿郎们紧随其后。 “可汗！有小股敌军朝中军杀来！”一位附离禀报。 秃发树机能也已看到，看着这支小股部队，他不屑地挥了挥手。顿时有一千精骑从身边呼啸而去，截击他们。 见有数倍于己的鲜卑骑兵迎面兜了上来，如果照面就要面临密集的箭雨，他可不想变成刺猬。李赫立刻向左侧运动，旨在拉开他们。同向而行，可以避开敌军的弓箭优势，拖着他们跑，己方在前，敌军在后，己方可以发挥弩箭最大的优势。 秃发树机能一看那股汉骑掉头转向，变成拖着己方骑兵运动，便知这股汉人不好对付，战术运用非常灵活。但他并不担心，区区二百骑，再厉害也掀不起什么浪来。 李赫部兜了一个大圈，那一千鲜卑骑兵不费吹灰之力便咬上了他们。机括声暴起，强劲的弩箭如雨点般没入后面的鲜卑骑兵中。听着后面一片惨叫和马儿的悲鸣声，李赫往后一瞥，敌军在草原上倒了一大片，自己仍然被紧咬着。他拉开长弓，冷冷地指向奋勇当前的一位首领模样的鲜卑勇士。“嘣”的一声，那勇士应声掉落马下，随即他就像点名一样，谁冒头便射谁。随着斥候营数次的弩箭爆射，一千鲜卑铁骑居然只剩下一半不到的人数。剩下的骑兵肝胆俱裂，自己的弓箭伤不到他们，反倒是自己 人折了一大半。但又不敢不追，他们心怀畏惧，使得两军距离慢慢拉开。 李赫见状，让黑雪慢慢减速，等待鲜卑人咬上来。后面的鲜卑人发现前面的汉人居然放缓速度等他们靠近，只能仗着自己两倍于敌数，互相鼓气壮胆追了上来。 又一轮密集的箭雨，冲在前面的鲜卑人不甘心地倒了下去，后面的鲜卑人再也忍不住，勒住马不敢往前冲。这仗打得太窝囊，自己还没出手，便已经折损了大半，半路折回去吧肯定少不得一顿鞭子。与其白白丢了性命，还不如一顿皮鞭！权衡一番，剩下的人不知谁喊了一声，掉头便往回跑，吓得其他人哪敢落后？纷纷勒转马头。 李赫当即勒过黑雪，拍了拍脖子，黑雪领会，咴咴叫了一声，迈出前蹄大步流星，如同闪电一般冲向前面的敌人。战场上滑稽的一幕出现了，原先的追逐大战，倒了过来。李赫反客为主，在后面疯狂地追逐鲜卑逃兵。随着长弓连续发出嘣嘣声，鲜卑人不断发出惨叫落马，鲜卑骑兵纷纷扭头向后方射去，但他们惊恐地发现，汉人远远跟在射程之外，而那几个汉人首领却能不断射中己方，这仗还能打吗？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还不赶紧撤？ 秃发树机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自己的秃发部勇士居然被人家撵了回来，而且目测至少损失了十之有六。来不及思索，他命令身边数千弓 箭手准备，如果敌人敢靠近，便把他成射成刺猬，不能让这两百西炎精骑弄乱了阵脚。 当李赫看见数千鲜卑人张开弓等着他们的时候，立马勒住黑雪停了下来。缓缓走到五百步距离停了下来，向敌军牙帐举起长槊。身后的儿郎们“吼、吼、吼”配合着校尉齐声吼了起来，跟着李赫打仗真的过足了瘾！他们声音透着得意和骄傲。 秃发部的勇士们各个气愤填膺，汉人吃了豹子胆啦？敢来自己的牙帐示威！ “蠢猪！”当他看到远远的后方出现了秃发速合的追兵，骂了一声。这小股西炎精骑竟敢在我秃发部牙帐示威，一点没有将自己放在眼里！此首领是何人？他盯着李赫，眼睛里闪烁着狼的一样的凶狠。必须不计代价将这股敌人尽数歼灭！ 李赫也看到后方的追兵逐渐接近，再不走来不及了！他张开长弓，向那位被附离们簇拥着的首领射出一箭。箭矢迅疾，如同一道惊艳的闪电，又如同一颗绚丽的流星划破夜空，划了一个漂亮的弧线朝秃发树机能飞来。五百步！他就在五百步的距离射出这一箭！所有的鲜卑勇士都看得目瞪口呆。 秃发树机能经历过这么多的九死一生，焉能感觉不出这支箭的厉害？他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莫大威胁，感觉自己的心脏在强烈地收缩，两侧的太阳穴如同有两只铁锤在咣咣敲打着，就在李赫做出射箭的动作 以后！这个威胁是前所未有的，他甚至愣在当场，四肢无法挪动。就在千金一发之际，边上一位附离陡然清醒，猛地朝可汗撞去。 “嗯，哼，啊。。。。。。”秃发树机能只感觉一阵风刮过，自己的耳朵一热，听到边上的附离惨叫了几声。低头一看，自己的衣服上滴着几滴血，后面有两名附离被这支箭透胸而过，已然没气！用手一摸，自己的半只耳朵已经没了！他的太阳穴边青筋凸起，如同蚯蚓一样，发疯似地暴喝一声：“给我杀！杀不了他，尔等都别回来！” 鲜卑勇士早就憋着一股劲儿，听到可汗一声令下，发疯似的，如同潮水般地涌向李赫！ 李赫射完这一箭调头便走，根本不关心有没有射杀对方的首领。转身时，随手拉开火引子，将手雷抛了出去。意图是阻挡汹涌而来的鲜卑骑兵，这次可不敢托大，因为自己那一箭充满了侮辱性。看那架势人家是豁出命也要将他灭了，赶紧撤！ “轰、轰”两声巨响，如同平地炸雷，所有人惊得跳了起来！冲在前面的鲜卑附离勇士们，顿时人仰马翻，有炸伤炸死的，更多的是马儿受到了惊吓，四处逃窜，主人根本控制不住。刚扑出去的鲜卑勇士便乱成一锅粥！秃发树机能也吓了一大跳，这是什么？这位汉将会法术？他看到随着轰轰两声巨响，那里闪了两处亮光，亮光闪过之后，腾起 两团烟雾。古人将解释不通的事情，全归结到妖魔鬼怪，仙法巫术之类。 第二百四十四章 树机能之死 “难怪他这么猖狂，定有点门道。但今天要灭我族人，我定和你周旋到底！”秃发树机能发狂，手雷没有吓到他反而激起了他的血性。他拉过一匹战马跳了上去，抽刀吼道：“儿郎们，随我杀敌！” 李赫已经毫不犹豫地率军继续向北疾驰而去，因为南边秃发速合已经推了上来！秃发树机能的附离们追回战马，重新整队追击时，秃发速合部已经上来，上万鲜卑精骑聚到一起，战马嘶鸣，人声喧嚣。 秃发树机能狠狠地瞪了秃发速合一眼，亲率大军往北追击，满怀怒火的他下定决心要亲手逮住这位汉人，剥了他的皮，挖下他的天灵盖做酒壶。 斥候营全速撤离，面对满怀怒火、激起强大斗志的敌人，必须避其锋芒，再而衰，三而竭！李赫心道：在草原上和他们兜圈子，必须将他们的斗志磨光！不知道其他队咋样，如果一路跟踪咬上来，秃发部可就损失大了。因为他们的主力被自己引得一路北上，他们牙帐空虚得很！ 秃发树机能已经亲自率部追了李赫整整一天，可汉人始终没见到人影。自己的精骑好多马儿已经出了状况，马蹄磨损严重，十匹马里有两匹已经瘸了腿，跑不快。汉人的马难道不会出现这种情况？他命令，瘸了腿的马一律抛弃，随它自生自灭！速度追上敌人才是当务之急。 李赫也发现了这个问题，敌人好像跟不上自己 的速度，越拉越远了。不应该呀！他苦思冥想了片刻，勒住黑雪，跳下去检查了一下抢来的鲜卑马，看到磨损的马蹄才恍然大悟。他大声笑道：“鲜卑老儿，某就陪你好好玩玩。” 他命人在来的路上，挖上一个大坑，埋上一个震天雷，上面堆上碎石块。在这堆石块上压着一块相对平滑的石头，上面写上“秃发部首领葬身于此！”然后小心翼翼地将火引连到这块石头上。 他满意地望着自己的杰作，看到地平线上又出现了追兵，翻身上马，吼道：“儿郎们，走喽！和本校尉逛逛这美丽的草原！” 李虎笑道：“哥，有把握吗？别是个哑炮吧。” 邢仲问道：“主公，埋着的是啥？” 李赫哈哈笑道：“一个很大的炮仗，待会儿跑远点，咱们听个响。” 牛忠不舍地嚷道：“大哥好败家啊，出来总共带了两个，这路上就弄掉一个。留着在水泡子里炸鱼多好，大家都能吃上香喷喷的烤鱼。” “好钢需用在刀刃上，这道理你懂不？三句不离吃的，你是饿死鬼投胎不成？” 他们跑到远处的高地，驻马看着后面密密麻麻的鲜卑骑兵似乎在那堆石块便停了下来。李赫默念着数数，刚数到九时，一声震天的巨响，连他们站的高地都感觉到震动！马儿不安的骚动起来。 看到鲜卑人那边似乎人仰马翻，乱哄哄的样子。李赫笑着喊道：“有没有胆子随我 去看看？” “有。” “儿郎们，随我杀下去！” 李赫执槊平端，率部从高地向鲜卑人杀了过来。 秃发速合抱着秃发树机能哭泣，哽咽着。秃发树机能身上都是碎肉，下颚被炸飞，胸膛腹部有几个血洞，右手也不翼而飞。他张了张嘴，秃发速合将耳朵贴了过去。他用尽全力才发出如蚊般声音：联合草原一切力量，替吾报仇！话音刚落便撒手离世，连托付汗位的话都没留下，睁着眼死不瞑目。 刚才秃发树机能追敌心切远远跑在前面，秃发速合则率本部跟在父汗的后面，方逃脱一劫。秃发速合抱着父汗的尸首，边上横七竖八倒着一片鲜卑儿郎，双眼冷冷地看着朝自己反扑的汉人，吼道：“儿郎们，随我杀敌！为可汗报仇！”说着将可汗的尸体轻轻放在地上，翻身上马，率领大军直扑李赫。 李赫见状暗叫：不好！斩首已经完成，此地不宜久留！ 他勒转黑雪，高呼：“儿郎们，敌人可汗已死，随我撤离！” “吼、吼、吼”众将士兴奋地欢呼起来，这次出征太刺激了，初次随着校尉打仗便立了大功一件。纷纷拨回马头，随校尉撤离。 秃发速合眼见朝自己扑来的汉骑又调过马头想逃跑，心中大怒：妈的，和这帮畜生打仗真他妈的累！到底想咋样？他已经被李赫戏耍得欲哭无泪。 一个调转方向，一个全力冲刺。刹那间距离缩短到只有两 百步左右。这是鲜卑主力距离李赫的斥候营最近的一次，机不可失，秃发速合搭弓便射向李赫，身边的鲜卑骑兵也将满腔悲愤倾注到羽箭上，一时身后的羽箭如同飞蝗般飞向斥候营。 斥候营将士们纷纷叱马加速的同时，抡起强弩朝身后射去。一时天空中如同飞着黑压压的一片飞蝗。两军都出现伤亡，发出惨叫声。李虎朝后一瞥，看到一支羽箭势大力沉直惯李赫的后心，不禁失声叫道：“大哥小心！” 李赫听言，来不及做出反应，抡起长槊往后一格。“噔”的一声，势大力沉的羽箭居然刚好钉在长槊的手柄上，发出嗡嗡的颤抖声。我曹，这敌将好猛，准头和力量好像和自己差不了多少，李赫出了一身冷汗。有来不往非礼也，也吃我一箭！李赫操起长弓，扭过身躯，瞄准秃发速合也是一箭。 这一箭对秃发速合来说，是迎面扑来的，更加迅疾。而且很刁钻，直射他的马腹！全速冲刺的马，要避开瞬息即至的羽箭，几无可能！秃发速合刚想补射第二箭时，看到一支势大力沉，来势极快的羽箭直飞自己的坐骑，顿时肝胆俱裂，下意识用手上的弓去格这支箭，已是来不及，眼睁睁看到这支羽箭尽数没入马儿的身体。随着马儿吃痛，受惊跳起，他看到自己被高高得抛向空中，“吧嗒”一声，重重摔在地上，昏死过去。 可汗已死，主将 坠马生死未卜，鲜卑儿郎不知怎么办才好。纷纷停下，眼睁睁看着汉人绝尘而去，越跑越远。只能无奈拨回马头，纷纷聚拢回来。 第二百四十五章 一路向北 “哇呀呀，气煞我也！”等秃发速合慢慢醒过来，看到自己心爱的马儿倒在不远处，前腹已被射出一个巨大的血洞，肠子从血洞中流了一地。死状极其惨烈，顿觉心如刀绞。 一位附离向他低声说道：“大人，此次汉人和以往不同，更狡诈更善战。咱们离开牙帐多时，已经追出五百里。万一这是汉人的调虎离山之计，牙帐可能要吃大亏。不如回去，以免牙帐不测。” 秃发速合心里一惊，牙帐可都是老人、女人和孩子，只有秃发力求等一些文官在，为了追李赫，父汗将亲卫附离都带了出来，牙帐没什么兵力守卫！他怒骂道：“怎么不早说？” “收兵！回牙帐！”秃发速合翻身上了一匹马。守护在驮着可汗尸体的马边，缓缓向南而去。 秃发部骑兵各个垂头丧气，无精打采。可汗死了，这位英雄的可汗居然就这么死了，死的如此惨烈。秃发树机能带领秃发部走向繁荣，他是部族的英雄，是孩子们的偶像，可他们却眼睁睁地看着可汗死在面前，而无能为力。他们内心是那么的自责、无助和悲戚，仗打得如此窝囊，有种有劲使不上的感觉，对这支刁蛮、狡诈的西炎军人恨之入骨。 赵甫和黄占岳一路循着秃发部留下的印迹追踪而去，一路向北，其间陆续碰见自己讨戎军的战友。因为秃发部收缩集合，也将这些如同狼群般的讨戎军也引 导到了一处。十队两千人马汇到一处，一时人声鼎沸，马儿嘶鸣。十位队长凑到一块儿，大家掰着手指头合算了一下，总计杀死近三千成年秃发部男子，俘获一千二百多匹骏马！毁了上万顶帐篷！没有俘虏，我方只有二十几个伤兵，两位阵亡。大家面面相觑，然后爆笑如雷，一位队长笑骂道：“没有俘虏哪行！俺还想看看谁俘虏个美人，让我长长眼。” “老黄，你口口声声说的想俘虏个娘们，一起过日子一起生个娃，哥几个可听得真真切切哈。咋啦？没遇上？” 黄占岳憨憨地说道：“别提了，这坏人咱不能当绝了。已经杀了男人，再掳他女人，不是人干的事，干那事的是畜生！校尉说得好，打仗归打仗，不能欺负妇人！当你看着她们的样子，哪下得去手啊！” “哎哟嘿！老黄良心发现了。。。。。。”那队长还想继续调侃下去，一看边上的人都沉下脸，瞪着他。他脖子一缩，自讨没趣地嘟噜道：“俺说的都是玩笑话，俺这不也没那个啥吗？” 赵甫说道：“刚开始，李校尉的十条军纪好像不是很合理。以前咱们当兵是图啥，图的就是发财。古来征战几人回，咱们都是将头别在裤腰带上的人，说没就没！逮到发财机会还不往死了抢？我感觉现在不一样，校尉一再强调咱们要活着，为了活着他把咱们往死里训练，制定了灵活 的战术。你们觉得这仗打得咋样？敞不敞亮，过不过瘾？咱们兄弟死了几个？这才是真正的杀敌破虏！你们还有心思去抢东西，掳女人吗？” “没有！”“没”“没兴趣！”大家纷纷说道。 “就是！咱们摊上个能打仗的将军，那是咱们的福气。东南西北，跟着甩开膀子打就是了，打胜仗便会少流血，还能学到许多本事。”第七队队长常敦说道。 九队队长格力翰是羌人，他祖父那辈便迁居到关中。关中一带羌人、鲜卑人、匈奴人、汉人混居在一起，这些移民早没了民族的隔阂。他应征入伍时，看到他身体健硕，善擒拿，便将他分配到右卫军。平日里也爱看孙子兵法，专研一些战术。他认可前面几个说的话，说道：“将军用兵不在众，而在善谋。先谋而后攻，可以出其不意，夺得战场主动权。某对校尉的用兵，折服！” 二队队长周沧最激动，站起来，挥着手说道：“将军是士兵生命的主宰，更是克敌制胜的关键。有勇有谋，能攻善守的将军，就能带出能打仗、打胜仗的队伍。相反，那些靠匹夫之勇、鲁莽行事的将军，只会让军士们白白牺牲性命，哪来胜仗可言？咱们的校尉，以后绝对能成为总督兵马的大都督！” “说得好！反正某这辈子就认他了！跟着校尉干，准没错！” “对。”大家纷纷激动地将心里话倒了出来。 “说 的太好了！如果跟着窝囊的将军，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三队队长黄占岳说道。 赵甫说道：“各位，现在只有校尉他们的斥候营不见踪影，一定是和秃发部的主力杠上了，咱们循迹北上准没错。反正校尉将这场战事定了一个月期限。这才过去五天，咱们好好和鲜卑人玩玩儿。” “好，就依你说的办！” 讨戎军两千精骑，将近每人两匹马的配置，一路往北尾随鲜卑秃发部而来，速度极快地推进。 而李赫则一路向北，绿色越来越少，感觉天越来越冷，甚至在低洼处还能见到冰碴子！是来到漠北了吗？秃发部的可汗已死，秃发部必乱，应该无暇顾及对付凉州郡了！唯一的可能便是他们在草原进行纵横联合。那么自己是不是先在草原逛逛？看有哪些势力比较强的，趁此机会好好摸一摸！ 后面已经没有追兵，自己这支斥候营小队已经彻底深入草原，隐匿了行踪，没人知道他们的去向。 偶遇三两个牧民，他让邢仲上前问路，他们警惕着看着这队骑兵，摇摇头表示听不懂邢仲的话，彼此并不能交流。邢仲解释，他们不是鲜卑人，说的不是鲜卑话。 李赫从怀里掏出一小包精盐，递了过去。打开用手指蘸了一点，放在嘴巴里嘬了一口，用手比划，让他们也试试。那几个牧民看着李赫，将信将疑。其中一位胆小的，看着李赫后面几百名骑 兵，不能不给这位带头的面子啊，万一。。。。。。，他豁了出去，壮着胆子依样画葫芦尝了一口，眼睛一亮，回头向身后那几位叽里咕噜说着什么。其他人也上来舔了舔，朝李赫竖起大拇指。 第二百四十六章 匈奴赫博部 盐和铁是草原上极度缺乏之物，平时都是那些南边来的汉商拉着马车，驮着盐、铁、绸缎来和他们交换毛皮和马匹。如果被南边的鲜卑人先交换完，他们便得陷入缺盐的境地。他们在极度缺盐的时候，便只有直接将羊肉放入锅中清水炖着吃。 他们便是被汉人打得北遁的北匈奴人。百年前他们匈奴人因为权力之争，分裂成南北匈奴两大政权。胆小怯战的匈奴首领逐日王比于向汉人投降，移居靠近汉人的河套之地并逐步汉化。好战又打不过汉人的部落便在单于的带领下向北迁徙，一直到漠北的北海湖畔定居下来。昔日的辉煌已不复存在，他们甚至于鲜卑人从东边一路扩张至此，都无力驱逐。 几位牧民看到这些貌似汉人的骑兵，谦恭地边比划边说道：“尊敬的大人，请你们去我们部落一叙如何？”手上做出邀请的动作。 李赫要的就是这个结果，便点头，将这小包精盐递到他们手上，用手抬了一抬，意思是送给你们了。其中一位长者，谦卑地躬身道：“感谢大人，请！” 李赫便率部跟着几位牧民前往他们的部落而去。 “力求大人,南边出现汉人骑兵。”一位游骑来报。 秃发力求顿时心急如焚，可汗率大部追敌而去，留在牙帐的精壮勇士不足五千人，此时来了汉人精骑，简直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可汗是中了汉人的调虎离山之计！ 他急令：所有男儿集合，护在牙帐周围摆出环形防御阵型。所有人将木板、牛车、水桶、家具等一切可以用来抵御骑兵冲击和弓箭的障碍物放在最外围。 所有人屏住呼吸，静静听着汉人骑兵的马蹄声越来越近，环形圈里的女人和孩子甚至抖动着身体，害怕地呜咽起来，老人则嘴里念念有词，希望长生天保佑本部平平安安。所有的弓箭手紧张地握着手中的弓，呈准备状态。 秃发力求双目盯着来犯之敌，“咕嘟”一声，干咽了一下喉咙，豆大的汗从前额滚落了下来。若汉人骑兵再靠近，他便要下达命令了。但汉人骑兵似乎在防御圈的五百步外停了下来，这是双方的安全距离。 “要是手雷在咱们手上就好了，哐哐扔几颗就完事！”见识过手雷威力，队长们互相嘀咕着。校尉专门给他们介绍过手雷的应用之法，手雷是最适合扔到敌人密集之处的秘密武器。 “没看到里面都是女人和孩子？” 十名队长一字排开，聚在骑兵的最前方。他们看着牙帐边迎风招展的狼头纛，赵甫喊了起来：“快看，那是啥？” “不认识，但我想可能是鲜卑大官的仪仗吧？”周沧猜道。 黄占岳大大咧咧地说道：“管他娘的什么官，好不容易追上了，想办法破这个防御圈才是正经。” “没看到足足有几千名弓箭手躲在那些障碍物后面？咱们要硬突进去，死伤 一定不少！”第十队队长凌通说道。 “这不像他们啊，居然被动防守起来了。肯定是被校尉打怕了！” “不对，应该是秃发部的大部队离开了这里，去追校尉了！”格力翰说道。 赵甫向他竖了个大拇指，说道：“没错，格力翰有眼力！” “为了保全军士的性命，咱们不能贸然进攻，如果硬来，至少有五百人留在这儿。” “走吧，骨头难啃就别啃，何况里面都是妇人、老人和孩子，咱们找下个目标。”最终他们觉得放弃才是明智之举。 秃发力求望着黑压压地骑兵绕过他们，又往北去。暗道：这帮汉人在嘀咕着啥？自己防御圈布置的密不透风，他们应该在商量破解之法。如果不是可汗拉着大部去追那两百号人，他们能有这种闲情逸致在敌人面前有商有量？结果商量了半天又就这么走了。。。。。。他朝这伙骑兵骂道：“遇到可汗，你们就留在这儿给牧草育肥吧”。 每个部落都有自己的智者，他们年轻的时候走南闯北过，见识比普通部族人多，因此被部族的人们推举为长老。 两位长老一个叫赫搏闵，一个叫赫搏彰。他们能用汉语和李赫沟通，李赫行了礼，向他们问道：“我们是来自西炎国，逃避鲜卑人的追杀才到了此地。我们无意冒犯贵部，请问贵部是什么族？” 留着花白长发的赫搏彰说道：“我们是匈奴赫博部，鲜卑人如 同刚长成壮年的草原狼，你们可得小心着点呐！” “多谢长老，看来贵部也没少受他们欺负？” “他们每年都会派人前来收购皮子，只是价格给的极低，如果你们汉人过来，收购价比他们高三倍。因此，你们汉人路过鲜卑人的地盘往往被他们劫杀，能顺利到达我们漠北的商人少之又少。”只有一圈稀疏头发的赫搏闵扼腕叹息。 “你们匈奴单于不管吗？” 赫搏闵叹道：“大单于坦度的王帐在千里之外，像我们这种小部落他哪里有精力管？” 李赫笑道：“今日我到了这里，如果长老认我这个朋友，我便遣人给你们运来来盐、酒、茶如何？” 赫搏彰惊诧道：“你们是西炎骑兵，如何能经商？如何顺利穿过鲜卑人的地盘？” 李赫哈哈笑道：“既然我们中间横着恶狼，我就将这支恶狼赶跑。” “你们图什么呢？漠北一片荒芜之地，你们汉人来此是遭罪受！鲜卑人俘虏的汉人都押到这来活受罪，年轻人，听老夫一句劝，从哪来回哪去吧。”赫搏闵扬起手，指着南方说道。 “跋涉千山万水，历经艰险来到这里当然不是来吃肉喝酒的，图的是你们北匈奴和我们西炎直接做生意，一起发财岂不更好？” 赫搏闵继续说道：“我们可做不了主，你得和我们大单于谈！若大单于发现我部私下和汉人做买卖，受罪的可是我们。” “刚才听您说，漠 北有被鲜卑人流放的汉人？”李赫刚回过味来，急忙问老者。 赫搏闵淡淡地说道：“那边是极寒之地，连我们都不愿意过去，没人知道他们是否活着，你不会想把他们带回南边去吧？” 第二百四十七章 布置陷阱 李赫抱拳说道：“赫搏长老，除非某不知道，现在知道有汉人在此，某必须带他们回家！请给我们指个方向，某定感激不尽！” 赫搏闵摇了摇头，说道：“不是不告诉你，我是为了你好。现在去就是送死！那边万里冰封，鸟兽绝迹。土地冻得像石头，枪矛都刺不穿。别说人了，你们这些马儿都得死在半路上！” 李耀、牛忠、李虎三人面面相觑，这位长老所言是事实的话，的确是为他们好，便想开口相劝。 李赫心中正在盘算：没料错的话，这个北海应该就是贝加尔湖，既是匈奴、鲜卑人的俘虏流放之地，也是西伯利亚的寒极所在。西炎桃花初开，这里依旧还是酷寒。老者所言不错，救人不急于一时，自己不能拿斥候营生命开玩笑。况且自己是主帅，这一仗打到现在，其他各队什么情况尚不了解。虽然确认秃发部可汗已被自己击毙，但他们的牙帐还在。还是先折回去和各队汇合再计较。回头等到了仲夏季节，再来一次也行。 看着赫博部渐渐围上来的部众用警惕、防备和惊恐的眼神看着全副武装的斥候营将士。而将士们看着他们的部众渐渐越来越多地聚过来，心里也有了些压力，暗自镇定着防护在李赫身边。双方互相猜忌，一旦突破安全距离，很容易起冲突。 他向两位老者作揖告辞道：“在下姓李名赫，多谢长老，这次有幸 来到漠北认识贵部，多有打扰请多包涵！” 老者抬起满是皱纹的脸，浑浊的眼睛看着他，记下了他的名字和容貌。开口说道：“少年人，你和我见过的其他汉人不一样，似乎看不到你内心的仇恨。只要是汉人肯定是仇恨我们匈奴人，这是世世代代的血仇。这是为什么？” 李赫笑着翻身上马，大声说道：“汉人有句话叫一笑泯恩仇，当匈奴和汉人的百姓过上好日子了，谁还愿意打仗？在家抱老婆孩子不好吗？我给你们带来源源不断的财富，带来了用不完的物资，满足你们美好生活的愿望。你们愿意派年轻人随着大单于去打仗，烧杀抢掠吗？”说完，便叱着黑雪，领着斥候营骑兵转身离去。 汉人骑兵来去匆匆，李赫给赫博部留下的最后那句话，在他们的脑海里久久挥之不去！这位少年将军虎背熊腰，英姿伟岸。他手下的将士各个皮肤黝黑，目露精光，训练有素。他们完全可以武力征服部落，但他们什么都没做，任何东西都没碰便走了。临走时还放话要和自己做生意，要给部落带来好处。渐渐地，赫博部自上而下形成了统一共识，这次来的汉人不一样，他们的话可信！甚至尝到过精盐的几位心中多了几分期盼，盼着李赫何日再来！ 匈奴赫博部应该是此行的最北边了。李赫率队调头南下，他需要了解漠南战事的动态发展，是不 是需要及时调整战术？要不要将原先的骚扰战，狼群战改变成歼灭战？如果改变战术，便要和其他队汇合。天苍苍野茫茫的大草原，要找到自己的队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大人，又有汉人骑兵！”一位游骑飞快地奔过来向还沉浸在悲痛中的秃发速合禀报。 秃发速合顿时炸了，操起长矛，说道：“有多少骑？看清楚了吗？” “大约有两千骑。” 受到连续的打击，秃发速合已经不敢小觑这支汉人骑兵。心里飞快地想着如何应对：自己这里近一万五千骑，若和以往一样自己瞧都瞧不上这支两千人的汉人骑兵。但若这支骑兵战力和那队骑兵一样，自己该怎么办？一味穷追猛打肯定不行，现在他们还不知道自己的骑兵人数，必须雪藏起来再一举包围、歼灭他们。 他当机立断下令，秃发部骑兵分成十五个千人队。自己亲率一支千人队正面对敌，另外十四支千人队向后方撤退到二十里处，分散开来形成一个巨大的包围圈。无论敌人从哪个方向逃跑，都将一头撞上自己布下的天罗地网。 当初秃发树机能力排众议，将儿子秃发速合扶到左贤王的位置上，就是因为他不仅骑射武功堪当大将，还善用脑子，比其他儿子强很多。果然，他发现了己方缺乏战术后，从李赫身上学到了一些战术技巧，灵活地运用到了这次的遭遇战上。 赵甫等人 一路北上，先行派出的斥候回来禀报，说北边有一千秃发骑兵已经迎头冲了过来。 “只有一千骑？”赵甫心里嘀咕，鲜卑人当我们讨戎军是征西军吗？既然敌军轻视自己，就让他们付出代价！ 他朝其他队长说道：“兄弟们，咱们联手吃掉他们？” “正有此意！”众人对自己信心满满。 黄占岳将手中的长枪挽了个枪花，说道：“老赵，俺先走咯。”说完便朝前方冲刺而去，第三队骑兵跟在队长后面。 “我曹，老黄想抢功，儿郎们跟我上！”其他队争先恐后地扑了上去。 秃发速合看见远处西炎军如潮水般涌了过来，暗暗祈祷：长生天保佑！他挥着铜锤，呐喊着义无反顾地冲向敌军。 对面西炎骑兵早就操起强弩，箭矢如蝗，迎面飞向秃发骑兵。训练有素的讨戎军，中路黄占岳的三队打头阵，正面迎向秃发部骑兵，两侧各有两队斜插实行包抄，劲弩如雨点般将秃发骑兵射杀马下。 秃发速合早已听见己方勇士的惨叫声，他远远向黄占岳射出一箭冷箭，勒过马头便向后驰去，吼道：“儿郎们，随我后撤，不要恋战！” 黄占岳正将一个秃发骑兵挑下马，忽然发现一个黑点迅疾而来，不敢怠慢，枪尖一挑，枪身一格。叮当，手上的铁枪被震得差点掉了下去。他心惊道：“那人力量好恐怖，如果用铜锤来砸俺，俺就只有跑，对他只能以多 打少或者校尉亲自收拾他。” 第二百四十八章 杀出重围 见鲜卑秃发人要跑，讨戎军骑兵齐声呐喊，奋勇追了上去。 秃发速合看见西炎骑兵果然中计，暗自得意，引着他们往包围圈而去。心想，这次你们插翅难逃也！ 讨戎军全体上下不觉有诈，各个奋勇当先，如果歼灭这支秃发部骑兵，那么标志着讨戎军就不惧任何形势的战争。衔尾追逐了几十里，秃发部骑兵突然停下，勒过马头，抽出马刀杀气腾腾地等着他们。阳光下，刀刃雪白一片，寒意森森。 赵甫见状，暗道：此事蹊跷，按理说落荒而逃的败军不应有此军容，难道有诈？他环顾了下四周，果然在地平线上出现一圈黑线！己方后路也已被拦。真正的十面埋伏，没有一点空档，讨戎军已深陷重围！其他人也陆续看见四周的不妙，出现了一丝慌乱。 他大喝一声，高喊道：“众弟兄们，临渊不惧，生死有命！为兵将者，置之死地方能后生！攻其一点，冲啊！”他率领本队呈锥形朝西侧突去，其他队也跟在一队后面，整个讨戎军骑兵向左画了一个大大的弧线。 见敌人已经陷入己方重围，秃发速合底气十足，扬起铜锤振臂吼道：“儿郎们，别放走一个，杀死他们替可汗报仇！替死去的兄弟们报仇！随我杀！” 哧啦啦。。。。秃发速合率领剩下的几百名秃发族勇士紧紧咬住讨戎军，其他方向的秃发部骑兵则快马加鞭朝西侧合围过来。 战场情形瞬息万变，猎人猎物角色转换极快。讨戎军的军士们心里明白，不拼命就难活命，如果被俘还不如死在战场上，因此所有人都拿出昂扬斗志，同仇敌忾！双眼发红，盯着前方围堵而来的秃发部骑兵，全然不顾后方咬上来的秃发速合部。 讨戎军根本没打算短兵相接，所有人不约而同全操起手中的强弩。速度得快，最近的秃发部骑兵已经向攻击点靠拢围了上来，讨戎军必须将面前的三千骑敌军一次击溃，不然侧翼骑兵马上围了上来后果不堪设想。 “噗、噗、噗”密集的弩箭如飞蝗般射向前方和侧方包抄过来的秃发部骑兵，瞬间射翻一大片，秃发部骑兵纷纷落马。而讨戎军也有不少人被秃发部的弓箭射中，坠下马。有些幸运者被后面的骑兵拉起，放在备用骑上。 被前方的秃发部骑兵阻了阻，秃发速合部在后面咬了上来，落在最后面的十几个讨戎军骑兵瞬间被后面的羽箭射成刺猬，瞪着眼睛心有不甘地倒落在马下。秃发速合弯弓，朝位于前面的一位小头目的后心射去，亲眼见到羽箭没入对方身体，他才操起这柄长柄铜锤催马继续奔袭。。。一个西炎骑兵后背被自己一锤砸得塌陷下去。。。第二个。。。 听到身后自己人的惨叫声，十位队长心纠结了起来。催马疾驰，只有往前突围，才能带着大军活命。留得青山在不愁没 柴烧，今日之耻明日再报！ 护住侧翼，拼命往前突。。。。。。西炎男儿两侧也不断有人倒下，坠马。。。讨戎军将携带的弩箭一股脑儿地全射向了前方之敌，秃发部骑兵如同韭菜一般，一茬茬地倒下，终讨戎军如同锥子一般撕破了渔网。马儿的铁掌踏着敌人的身体，跌落在地的秃发部勇士只能发出惨烈的叫声，奋力向前奔跑，后面之敌呐喊着，心有不甘地一直追。。。 两军开始拉开了些距离，赵甫知道自己这边的优势，突出包围圈之时便透了口气，讨戎军不怕追逐战，因为他们有秘密武器—铁马掌，它在骑兵对决中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高强度的追逐战后，身后那些秃发族的战马估计也就差不多了。。。 他们的弩箭差不多消耗殆尽，短兵相接是不可能的，敌人十倍于己，走才是上策，唯有和敌人拼战马的耐力和脚力。身后敌人的马蹄声、呐喊声渐渐微弱。各队队长清点着人数，随在左右的只有十之七、八，各自默不作声。 经过短暂的休息和讨论，他们一致认为此时应该继续向北寻找校尉。当追敌又出现在地平线上时，吃饱喝足的讨戎军不慌不忙地翻身上马，继续向北。。。。。。 “校尉，你看！”莫言熊指着西南侧。 顺着他指的方向，地平线上黑黑地矗立着一座城！过去看看。 他们策马朝这座城驰了过去，慢慢靠近 ，看到这座城的西侧似乎有连绵不绝的山脉一直往西延伸，远远看不到尽头。这座城不大，东西南北各不到一里，但防御做的极好，城墙高大坚固又厚实。城门洞开，看守卫的服饰好像是匈奴人！这是一座匈奴人的城池。看到有三三两两的牧民出入，李赫命莫言熊去打探。 莫言熊带着邢仲扮成父子前往打探后，回来禀报。匈奴人称这座城为要塞城，以前是汉人所建叫受降城。不知什么时候汉人撤走后，这里被匈奴人所占，作为囤积干草、军马的城池，守卫部队有两个千人队。 哦！他明白过来这就是几百年前为了接受匈奴人投降而建的城池，故叫受降城。看着这座经历几百年沧桑的古城，李赫第一反应便是这座城汉人为啥要舍弃？后仔细一想便释然，中原战乱，朝代更迭，谁还有功夫顾得上这片戈壁草原？这座城四面八方不是匈奴便是鲜卑人，任凭再骁勇的战士也守不住这座远离中原的塞外孤城。 望着这座城池，就像一个巨大的城堡，耸立在一望无垠的辽阔草原。他感慨万分，一定得拿回来，象征意义比实际意义还要大！他又在地图上标记了受降城的位置。 胯下的黑雪啃咬着地上的青草，慢慢挪动着身躯。将李赫的思绪带了回来，他勒过缰绳，引起黑雪不满地叫唤了两声。他低头在黑雪耳朵便轻声说道：“不能吃太饱， 咱们还得赶路呢！” 黑雪早已明白它活着的意义就是赶路，前蹄刨着地上的土，身上的肌肉一抽一抽地兴奋起来。 第二百四十九章 仇人相见 李赫向东南方一指，说道：“咱们走偏了，向这个方向行进！” 他们放着马一路向东南小跑去，大约过了一个时辰突然看到地平线那边尘土飞扬，已经有经验的他们立刻判断出来有上万骑兵在飞奔。 李赫兴奋起来，吼道：“儿郎们，前面有咱们的人，快速推进！邢仲，你原地留着待命！” 邢仲应了一声，勒住马，远远看着李赫率着大伙冲入秃发部的骑兵大军中。他内心极度羡慕，强烈希望自己能快快长大，和主公一样手持长槊，杀入敌群。 秃发速合心中奇怪，汉人的马儿真好，怎么跑都跑不瘸。自己这边好多马的马蹄子磨得血都出来，怎么抽鞭子都跑不动，只能退出。这支汉人骑兵战力着实强悍，这么天衣无缝的包围圈居然让他们轻松突围。不过他们好像已经没有弩箭，对自己一点威胁都没了，慢慢追一定能全歼他们。 “左贤王大人！左侧有敌部杀来。。。。。”左翼千人队长过来禀报。 秃发速合策马跑到左翼一看，远远地约摸二百骑毫不犹豫地朝己方杀来。当前一骑黑马四蹄雪白，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一般，手执一条丈八的黑色长槊，一身黑色盔甲，气势雄伟，摄人心魄。马上还驮着一副很长的大弓。如此高的辨识度，秃发速合老远便看出来，这不是杀父仇人又是谁？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偏要闯。踏破铁鞋 无觅处，得来全部是功夫。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秃发速合双臂一振，抄起铜锤便哧啦啦率部迎头扑了过去。 俩人都看到了对方，这次谁也不让谁，面对面便迎了上去。李赫肯定他们是在追自己的讨戎军，因此毫不犹豫从侧方攻击敌人，扰乱他们。俩人相隔四百步时，李赫先发出一箭，箭矢刁钻地又是射向秃发速合的坐骑。秃发速合刚要抬弓放箭，无奈还是保住坐骑再说，他猛拉缰绳，叱马横向一跃堪堪避开这招穿心箭，但错失了开弓的最好时机，也中了李赫骚扰之计。 两人都是射箭高手，面对面的情况之下，要正面射中对手的机会是很渺茫的，对方有各种办法躲开。因此，李赫这一箭便是要扰乱秃发速合的冲击速度和节奏！ 果然，秃发速合横向一跃，黑雪速度极快，李赫瞬间到了他跟前，平端着“乌云蔽日槊”刺向秃发速合的左肋。 好个秃发速合，他左手松开缰绳，横过铜锤便挡，咣当一声巨响，两件兵刃相交，产生出巨大的火花和声音，两人都愣了一下。暗道，好敌手！ 秃发速合被震得铜锤差点脱手而去，他强忍虎口的剧痛，双腿牢牢夹住马儿，抡起铜锤便砸向李赫的长槊。心中震惊，汉人什么时候出来这么一个小将，比征西将军马峥强上太多！ 李赫暗惊，不愧是敌方主将，力气好大！要不是自己刻苦训练，今日便 要栽在此地。他顺势一记横扫千军，抡起“乌云蔽日槊”便朝秃发速合的腰部抽去。 此时，秃发速合已经将坐骑转了过来，正面迎着李赫。长柄铜锤变化虚实，一挡一攻，上下翻飞，将铜锤舞地泼水不漏毫无破绽。又一记巨响，两件兵刃第二次相交一起，秃发速合虎口巨痛，定睛一看，虎口已经震裂汩汩冒血。 两边的骑兵见主将纠缠在一起打斗，互相迎上去，避免主将陷入敌军包围。可是斥候营装备精良，带的弩箭也多，每人携带了两百支箭，让另一匹马驮着。他们提起强弩便射，密集的箭矢让原本想短兵肉搏的秃发骑兵始料未及，纷纷中箭落马，死伤惨重。 秃发速合心里发怵，此人有千斤之力！以为自己是漠南草原第一勇士，可以率军杀伐百战不殆，今日总算遇到对手了。他那杆“乌云蔽日槊”舞得让自己根本近不得身，被动防御也只勉强防了他两槊，如再来一槊，自己便要交待这里，去见自己的父汗了！ 正想着，李赫手中的“乌云蔽日槊”又挟着隐隐滚雷之声，如乌云盖顶般之势，从头顶劈来！他不假思索，使尽全力架起铜锤便去格挡，直觉手中一空，那杆丈八长槊被此小将舞得有如吐信的毒蛇，不分虚实，这招居然是虚招！李赫改劈为挑，一下子将秃发速合手中的铜锤挑飞了去，远远地砸在地上，铜锤势大力沉 ，整个锤身没入土中，只留一根长柄竖立在外。 秃发速合肝胆俱裂，保命要紧！他勒过马头转身便逃，口中狂呼道：“儿郎们，撒拉奔（逃跑）。。。。。”李赫想着就是要活捉了他，岂容他逃走！双腿一夹，黑雪默契地撒开四蹄便追。 他身边的勇士见自己的主将落败，纷纷如飞蛾扑火般朝李赫涌来，李赫无奈，舞着长槊左挑右劈，虽然秃发部骑兵瞬间被他挑落下十几人，但大大减慢了追秃发速合的速度。 李虎、李耀、牛忠见李赫被敌方团团围住，怒吼着率队奔到他的四周挡住了潮水般的敌骑。李虎将八十斤的熟铜棍舞动起来，真是佛挡杀佛，神挡杀神，势不可挡！牛忠的长槊所到之处亦是血肉横飞，尸横遍野，口中还狂呼道：“过瘾，哈哈。。。。。。” 秃发部勇士们哪看到过这种场面？以前他们遇到的西炎军都是一触即溃，现在倒过来了，他们在这伙人面前就好像孩子和大人打架似的。 大批骑兵越聚越多，斥候营被鲜卑秃发部团团围住，近距离相接。外围的秃发部骑兵投鼠忌器，不敢用弓箭，和他们厮杀在一起倒是间接保护了李赫等人。 一个好汉能力再强，也是双拳敌不过四腿。李赫、牛忠、李虎等人舞着兵刃的胳膊渐渐酸痛起来，感觉不像刚才有力。 “轰”的一声巨响在四十步开外传来，所有人呆住，停下动作 。李赫朝那边一看，莫言熊几个被几十个秃发勇士包围，迫不得已扔出一枚手雷。 第二百五十章 顺利会师 手雷在人群密集处爆炸，产生了最大的杀伤效果。以爆点为中心，硬是炸出了直径四丈的圆，圆内倒下十二个秃发勇士。而且周围惊魂未卜的秃发族人，不知道发生什么，是长生天在惩罚他们吗？他们不应该以多打少？他们不应该打汉人？各种想法在他们的脑子里产生。 望着呆若木鸡的秃发人，李赫向虎子、牛忠、李耀使了个眼色。随着“轰、轰、轰、轰”四声惊天动地的巨响，秃发部勇士又倒下十五六十人。肯定是长生天发怒了，李赫等人扔出的手雷彻底击垮了秃发部骑兵仅存的一丝信念。不知谁吼了一声：“撒拉奔（逃跑）。。。。。。” 活着的人毫不犹豫纷纷调转马头，潮水般地逃离。。。向早就跑得远远的秃发速合追去。 看到斥候营的骑兵们叱马要追，李赫大吼道：“穷寇莫追，清点战场！莫言熊去把邢仲那孩子接过来。” “诺。”众人的回答都带着喜气。 “报，校尉。秃发部战死五百六十三人，重伤一百一十二人。斥候营重伤三人，轻伤二十九人，无阵亡。”莫言愁统计后汇报道。 李赫听无人阵亡便一阵宽慰，正待下令先将重伤员送至“画北口”时，北边又传来隆隆的马蹄声。 大家抬头看北边天际线处又飘来一片乌云，黑压压的一大片不明骑兵迅速朝自己这边冲来。李赫运足目力仔细看了好久，突然吼道： “上马，迎接讨戎军的其他兄弟们！” “吼！”斥候营的骑兵们一片欢腾，心情顿时放松了下来。 邢仲也被莫言熊接了过来，站在李赫边上，一脸崇拜地看着他。和他一起看着讨戎军从天边一直来到跟前。 “校尉，一队赵甫前来报到！” “校尉，二队周沧前来报到！” “校尉，三队黄占岳前来报到！” 。。。。。。 “好！很好！”看着十队带着还算完整的部队，人手两骑的配置，有些马上还驮着重伤员。李赫绷开脸，咧嘴笑道：“嗯，活着回来就好，不放弃战友更好！” 赵甫激动地说道：“校尉，属下终于和您汇合了！俺们一路循迹北上，路遇秃发部埋伏，突围而出。正跑着，便听到后面有手雷的爆炸声。俺们便知道校尉来了，来替我们半道劫杀那帮兔崽子。。。。。” “哈哈哈，好好说，别激动。咱们这才打第一仗，以后仗还多着呢。全军就地休整，队长过来开会！” 一个简短的战地会议，在草原上召开。大伙席地而坐，亲兵们给各队队长分发着食物和水，大家兴致勃勃地展开了激烈的讨论。 李赫看着这一张张因为这次战役自信心爆棚的年轻队长们，开口说道：“刚才根据你们汇报，统计了下讨戎军这次的战果。到目前为止毙敌五千四百多名，自己伤亡三百四十人，创造了以少胜多的经典战例。最重要的是，我们确 定秃发部可汗已经毙命！” “哗、哗、哗” 在场所有人鼓起掌来，赵甫等听到校尉已经干掉了敌方的首领，更是打心眼里佩服校尉。 “战争还没结束，敌将秃发速合逃走，他们还保留着上万生力军。而咱们弩箭消耗殆尽，对我们来说便失去了奇袭、突袭的优势。如果咱们贸然继续进攻，没了弓弩咱们恐怕只有挨打的份。但是，弓弩只适合白天作战，到了晚上还不如一根搅屎棍。”大家哈哈哈大笑起来，李赫目光坚定地看了看大家，挥出大手继续说道：“我决定，向秃发部做最后一次突袭，子时，目标：他们的牙帐！” “诺！”所有人起立，向李赫行注目礼。他们已经将李赫当成了自己的偶像，李赫是一位能打胜仗的将军！ “抓紧时间休息，好好睡一觉！莫言熊，你派十人护送邢仲和重伤员回“画北口”，派斥候出去摸准他们牙帐的位置！” “诺。” “马都督，一晃十几天过去了，您知不知道那边的消息？”王强试探着问马峥。 马峥闭着眼，像是在深思。半晌，他睁开眼，朝天花板望去，缓缓说道：“柳超部的斥候回报，秃发部牙帐不知去向。。。。。。” “哦？”王强唰得站了起来，来回踱了两步：“他们的牙帐不知去向。。。。。。一定是讨戎军插到漠南草原，秃发部不好受了。。。。。。” “嗯，如果他得胜归 来，皇上必有重赏啊！”马峥酸酸地说道。 王强看得出马峥在想什么，便献计道：“都督，与其作壁上观，还不如率兵前往漠南一探虚实？” 马峥眼睛一亮，站了起来：“就当老子带刚招的兵出去练练兵，如此甚好！” 郭婴接到马峥的出兵请求，翻着眼睛定定地看着他，马峥的眼睛被看地有些闪烁。 半晌，郭婴暗叹：马峥明摆着要去抢功！自己身为凉州都督，不让他去就怕他以后给自己来个消极怠工，拒不配合，有损全局。 便无奈地说道：“马都督练兵此事需谨慎，率军深入漠南，得提防秃发部的诱敌之计。上次之战，秃发部对你可是恨之入骨，万一他们与乞伏部联合出兵，漠南草原变成了死地。。。。。。” 马峥冷笑，心道：别吓唬老子，李赫去得，我便去不得？他向郭婴揖礼道：“都督放心，本将军晓得利害，告辞！” 遂率两万骑全部出动，前往漠南草原。 右贤王秃发力求看到可汗的尸体，老泪纵横，放声大哭！ 秃发速合跪在父汗的灵柩面前，哭喊着：“父汗，儿臣不孝，未能手刃仇人。孩儿立誓，定亲手斩杀那敌将。”外面跪着黑压压一大片秃发树机能的侍妾、子女和族众，他们不敢放声大哭，呜咽掩抑的哭声更加悲戚，整个牙帐弥漫在悲痛的情绪之中。 秃发力求突然停止哭泣，拉过秃发速合说道：“速合！可 汗已去极乐世界，而你要担起守护部族的责任！就像当年你父汗一样。” 第二百五十一章 剑指受降城 秃发速合双眼迷离，正哭得七荤八素，加上后面嘈杂的嘤嘤声，根本没听清秃发力求说的话。 秃发力求突然大吼一声：“住口！都给我停！” 哭声立即停止，众人挂着眼泪，呆呆地看着他。他喊道：“哭有什么用？能把可汗哭活吗？现在当务之急便是将牙帐迁移到安全之处！敌暗我明，人家随时会出现在我们周围，如此哭下去，你们想让秃发部被灭族吗？”他一脚踢向秃发速合，骂道：“老可汗已经去见了长生天，你就是我们秃发部的新可汗，我们秃发部从来没有掉眼泪的可汗！” 秃发速合听言，立刻用手将眼泪一抹，站了起来。秃发力求率先向他跪了下来，唱道：“伟大的可汗，您是草原雄鹰，您保护着自己的子民放牧在肥沃的草原，您永远保护着自己的子民世代幸福。。。。。。”其他人也陆续跟着唱了起来。。。。。。整个部族都低吟着新可汗之歌。。。。。 低沉的歌声，穿透力极强，响彻了周围。所有人都知道老可汗树机能的去世和速合可汗继任的事实。 “速合可汗，白日您领着一万多精骑尚敌不住区区几百人的西炎骑兵？”秃发力求一脸的不信。秃发速合的战力是全部族人都知道的，为何在西炎骑兵面前如此羸弱？ “那位少年将军武力在我之上！我只能在他面前过三招。”秃发速合无奈地叹了口气。 “那就 让儿郎们围上去乱刀砍死，乱箭射死不就成了吗？”没见过李赫的右贤王满脸的不理解。 “叔父，不是长别人威风灭自己志气。你没亲眼看到，那少年小将有能在五百步开弓射箭，三百步内百发百中之神技。他手下的将士全都配有强弩，我们射一箭，他们可以发出十支弩箭。他们边撤边打，我们在后面追也不是不追也不是，这仗打得窝囊极了。况且他们有大杀器，父汗便是被这种大杀器轰死，周围十丈被炸为齑粉。不是咱们靠部族男儿之勇能抗衡的。” 秃发力求听的是难以置信，自己秃发部的战士在别人面前岂不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任人宰割了？完全颠覆了他的认知。 他越想越恐惧，抓住秃发速合的手，说道：“若真如此，牙帐不安全，今夜必有突袭。咱们得连夜逃离此地，远离他们！” 秃发速合怔怔地看着叔父，下不了决心。他反问道：“我们能跑哪儿去？” “乞伏部好歹跟咱们是同族，记住您是秃发部的新可汗，我们不是去投奔他们，而是去和他们寻求联盟。仅存的一万五千精骑是咱们的本钱，不能再和西炎消耗。一旦耗光，秃发部将不复存在！”秃发力求说的是实情。 秃发速合点点头，传令牙帐连夜开拔前往乞伏部，刻不容缓。为了拦截追兵，自己选了一处两侧是高地的路上设伏，确保牙帐东去。 夜幕笼罩着 草原，一盘圆月高高挂在空中，整个草原上弥漫着朦胧的月光，像是升腾起来的一片淡淡的仙雾。除了沉闷的马蹄声，万籁俱寂。为了不让敌人惊醒，李赫率着讨戎军在离敌人牙帐的三十里处便刻意放缓行军速度，让马儿行走而不是奔跑。 走着走着，李赫感觉到一丝不对劲。怎么遇不到敌人的游骑，哨兵？不应该啊，牙帐所在地防御如此松懈？他回头，命道：“虎子，你前去摸个情况，我怎么感觉不对劲，别大军白跑一趟。” 李虎二话不说，提起熟铜棍敕啦啦率了十名卫兵，飞奔前去。过了半个时辰，李虎跑回来高呼道：“回禀校尉，牙帐所在已经空空如也，秃发部不知所踪。” 李赫听言，一拍黑雪道：“果然被我猜中，他们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看来是被咱们打怕了！既然他们有防备，就别追了，恐有伏兵。”他将李虎等人叫了过来，商量到：“从印迹看秃发部显然东去乞伏部了，夜晚追敌不是明智之举。不仅会暴露自己的行踪还会遭遇别人的埋伏，不具备突袭的条件咱们坚决放弃不打。咱们既然全副武装出来，怎么也得捞点什么好处，贼不走空嘛。。。。。。。咳咳”他知道自己失言，咳了两声继续说道：“昨日既然看到了受降城，今日连夜便去端了它？” 李耀挥着长槊第一个叫好！牛忠不甘示弱，紧接着全体队 长通过。刚才失落的情绪又开始高涨起来。 “校尉真是贼不走空呐。。。。。。哈哈”黄占岳大大咧咧地开起玩笑。 周沧踢了他一脚，道：“想死说一声，你那围脖俺喜欢得紧，给俺算了。” “那是俺娘给俺做的，哎，不对！凭啥说俺要死，你给我回来，。。。”黄占岳骂骂咧咧，向跑开的周沧追去。 众人哄笑。。。。。 柳超作为前锋，领命一昼夜突进了四百里，越搜索心里越凉。偌大的漠南草原，居然八百里无人烟，秃发部被讨戎军打成无人区了？讨戎军到底是什么样的部队，战力如此强悍！自己也同样领兵两千，遇到鲜卑人的铁骑都得绕道而行，他们凭什么能将秃发部驱离？ 后面的马峥也在骂娘，亲率两万大军，来到昔日秃发部水草肥美的牧区，居然一个影子都没见着。暗自懊悔，早知道秃发部如此不堪一击，自己就和李赫一同出兵了。他循着柳超留下的标记，继续跟进。 李赫披星戴月率军向西一路疾驰，回到受降城外围三十里地，放缓速度悄悄靠近。看着笼罩在夜幕黑暗当中的受降城巍峨地耸立着，李赫吞了一口口水，这里拿下的话，就像是在草原上楔了颗钉子，管叫匈奴人、鲜卑人寝食难安。借着月色，他领着十几个队长摸到近处，看着城墙上守卫的匈奴哨兵，仔细观察着地形。 城不大，四面城墙上立着四座 城门楼，城门楼上挂着两盏油灯，昏暗的油灯根本照不到城下，意味着城上之人看不到隐在黑暗当中的敌人。 第二百五十二章 奇袭成功 受降城的选位很独特，整座城建在一处高地。四面都是斜坡，对进攻方而言很吃亏，必须仰攻。一旦靠近，便受到居高临下弓箭的射程，还没攻到城下，攻方便会阵亡一大批。用树桩撞门不现实，将它推上高坡就很不容易，何况还要顶着如雨的箭矢。水攻淹城更是扯淡！城墙上照明的火光很微弱，城门处恰好出于阴暗当中，成为哨兵们看不到的死角。唯独今晚月亮颇亮，若大部队靠近，借着月色，哨兵们无论哪个方向都能发现靠近的大军。 李赫看着这座城，心中已有了章程。 他下达战斗部署：“莫言沙只身摸到东门，半个时辰后往城墙内扔一个手雷。第一队赵甫守住南门，第二队周沧守住北门，第三队黄占岳守东门外，剩下所有的弩箭全分发到这三队，另每队分发二十枚手雷，不许放走一个匈奴人，注意从城墙逃窜之敌。其他队随本校尉远远绕行到西门外等候，听到东门的爆炸声，李耀率十人摸到西门安放最后一颗震天雷。等西门炸开，趁机突入城内！争取打个漂亮的歼灭战，大家能不能做到？” “诺。”大家轻声应道。 “开始。” 莫言沙拿了颗手雷，便摸了过去。各队按照战斗部署，悄悄地到了战斗位置。 半时辰后，一声巨响从东门的城墙上传来，整座受降城的人们全部从梦中惊醒，马儿嘶鸣，惊慌失措。什么情况 ？打雷了？各门守军望了望城外旷野什么都没有，便都扭头向东门方向看去。 一名千人队队长一脚踢开压在身上的女人，操起马刀便冲出房间。大声问道：“刚才什么声音？” “回禀大人，东门那里突然一声巨响，两名哨兵被炸死。”受降城东西南北长各只有一百丈，出了什么事大声呐喊，都能听得到。因此东门守备官向这位千人队的队长喊道。 受降城几十年没有战事了，边上的鲜卑秃发部和自己交好，匈奴人根本想不到今晚会有西炎军来偷袭。这位千人队长骂骂咧咧，往东门走去，不一会儿当他看到两位哨兵倒在血泊当中，一阵狐疑！他站起身，向城外了望了许久，没发现什么异样情况。 后面传来了嘈杂的脚步声，另一位千人队队长也率部赶了过来，急声询问情况。两位队长碰到一起，面面相觑。看着晴空朗月，难不成这俩哨兵干了什么缺德的事，受长生天惩罚了？ 正在疑虑中，便听到西门传来震天的巨响，比刚才的响声还要大，他们站在东门都感觉大地的颤抖。马儿被惊得跳了起来，所有人都被这声巨响吓了一大跳，胆小的联想到长生天的惩罚，吓得都晕了过去。 两位队长刚要壮着胆子前往西门一看究竟，便听到西门外传来沉闷的马蹄声。 敌袭！不是长生天搞鬼，千真万确是敌袭！他们急忙吹了声口哨，紧急集合 队伍赶往西门。城小，瞬间有千把人汇集到他俩身后。他们有的手上拿着弓箭，有的拿着丈余短矛，有的拿着青铜啄，有的手上拿着三尺马刀。 将将赶到西门三百步便看到西门黑乎乎的洞开着，几十名守卫横七竖八倒在地上，不知道是阵亡还是震晕了过去。匈奴人望着黑洞洞的西门，莫名的恐惧油然而生！那声巨响还在脑子里震荡着，到底是什么？城外的马蹄声越来越近，他们将要面对的敌人到底是谁？难道是天兵天将？他们吞咽着口水，紧张地握紧手中的兵器。 借助朗月的亮光，首先看见的就是一位黑衣黑骑之人，穿过黑洞洞的城门突了进来，人高马大威风凛凛，手上持着长槊有如天将！ 后面密密麻麻地紧跟着好多人，不等队长下令，匈奴人便纷纷将箭射向黑衣人。只见那黑衣人迅速遁入侧边的巷子里，顺手扔了一个东西过来，在他们脚下泛着火花。 但他们注意力根本不在这里，他们已经被城外大量涌入的敌人吸引住，无暇顾及地面。 “轰”的一声巨响，就在咫尺。两名千人队队长只觉眼前一亮，耳朵便什么也听不到了，就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一般。只见自己前面倒下很多人，有缺胳膊断腿的，也有满脸是血的，也有张开嘴像是在喊着什么，他们什么也听不见。 紧接着又“轰、轰、轰”连续的巨响，彻底击垮了匈奴人 的神经。没看到敌人出手，自己这边已经成片倒下，来犯之敌一定是妖人！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大家争先恐后朝各门逃去，根本无心恋战，只想抢条生路逃回家去。 两位千人队队长已经控制不了局面，什么也听不见，根本无法指挥自己的部下。他们也只有一个念头，保命要紧，等弄明白后再来报仇。他们慌不择路，回过头便朝东门跑去，随手抓住两匹乱跑的军马，朝东门守军大吼：“开门！” 逃跑不需要指挥，是所有人的本能。深夜突然遇袭，况且对方有如索命的死神般，感到巨大威胁的匈奴人本能地如潮水般往其他三门涌去。 一旦用了手雷和震天雷，李赫便下达了不留活口的命令，各队在城内展开了屠杀。 赵甫、周沧、黄占岳三队听到城内的鬼哭狼嚎声，均在城外将门口堵得严严实实，强弩对着正门，还掏出了手雷预备着。 不一会儿，三个城门洞开，匈奴人衣冠不整地拼命往外跑。“噗、噗、噗”强弩毫不留情的触发，强劲的弩箭射入毫无防备的匈奴人的身体，他们成片的倒下。更多的人不知前面的情况，踏着尸体纷纷涌了上来！“轰、轰、轰”声此起彼伏，各门都传来了手雷的爆炸声。 李赫用长槊挑飞一个拿着短矛就敢向他扑来的匈奴人，叹息道：“今晚一战，自己怕是不出名都难了。以后匈奴人、鲜卑人等一定 视自己为眼中钉，除之而后快！” 第二天天微亮，还在打扫战场的讨戎军的官兵们将整整两千具匈奴人的尸体运到西侧城外一里处垒成京观。捡回散落在地和敌人身上的弩箭，擦拭干净回收备用。看着城内近万匹战马和堆积如山的草料，李赫狂喜！这次发财发大了！ 半个月来，他们缴获的战马和牛羊比起来并不多，区区三千多匹而已。因为马儿逃跑速度很快，即使杀了秃发部的骑兵，他胯下的马受惊会加速逃脱，捕获不易。专门牧马的牧民看到大军袭来，也会迅速驱离马群跑到更远的地方去。不像牛羊跑不快，很容易缴获。 这次受降城的军马全部关在城内，被李赫来个了瓮中捉鳖，全部缴获。万匹军马对整个凉州军，对西炎来说，绝对是一场大胜，意义非凡！ 考虑再三，这次漠南之行应当结束了，见好就收。李赫决定赶着马群当天便走，莫要被匈奴骑兵赶上，别到嘴的肥肉又飞走。 当讨戎军赶着上万匹马儿越走越远，李赫回头望着燃着熊熊大火的受降城，心道：还给你们，希望明年再给老子养个上万匹马，老子亲自来取！ 到了“画北口”，李唯、邢仲迎了出来，看到这么多马，都欢喜地合不拢嘴！大家赶着马进入山谷，方才松了口气。这儿任他来再多人，也能守得住。再说，出了西边的山口，两日便能回到凉州。讨戎 军全军在这画石山的山谷中终于可以好好休整，连日征战，身心俱疲，全体将士都闭上了眼睛沉沉睡去。 第二百五十三章 马峥遇伏 柳超领着两千轻骑日行五百里，日夜搜索秃发部的痕迹，终于发现秃发部朝东撤去。他细心地发现秃发部撤退地很匆忙，好多物件散落在地，还有不少无主的牛羊在草原上吃草。为什么？在他记忆里秃发部的牧民民风彪悍，战力极强。征西军的骑兵和他们一比一根本无法抵抗。谁能将他们打得如此慌张？是只有两千讨戎军的李校尉？他不相信。他觉得匈奴人东进的可能性大一些。必须抓几个秃发部的俘虏问问清楚。 秃发部举族迁移，速度一定不快，就在原地等马将军到来，再做决定。柳超遂令全军就地驻营，派出小队到处捕获分散的牛羊，军士们杀牛宰羊好不快活！刚来的新兵更高兴，鲜卑铁骑原来只是个传说。草原遍地都是牛羊任自己捕杀，加入征西军看来是个明智的选择！ 马峥率部第二天赶到，与柳超汇合。听了柳超的分析后，马峥二话不说，催动大军继续向东，追袭秃发部。秃发部如此狼狈东迁，自己正好去捡个大便宜。 秃发力求领着牙帐东进，而秃发速合亲自领兵埋伏在一处开阔的山谷。这里方圆数百里都没有像样的山，这处山谷只不过是两个大山包形成相对低洼的通道，这个通道是前往乞伏部的必经之路。 这个地形最适合骑兵居高临下进行冲锋，左右夹击，一举将毫无防备的敌军拦腰切断，分割、歼灭！ 他 足足等了两天，没等来他的仇人。就在他心灰意冷，想撤兵追上牙帐时，看到西边远远的地平线上出现了黑压压的骑兵！好家伙，看着阵势肯定不是少年将军带的队伍，应该是老对手，西炎的征西军！ 他内心狂喜，长生天保佑我！他跪在草地上，虔诚地向苍天拜了几拜，喃喃地自言自语。 马峥率部迅速推进，前面的印迹越发清晰，秃发部已经不是之前的秃发部了，经历数次打击，实力大减！如果秃发部灭在他手上，那么都督的位置就是自己的了。郭婴寸功未得，只能屈居副职。 他跨坐在马上，意气奋发。两眼极目远眺，前面是通往乞伏部的方向，必须抢在他们和乞伏部汇合前，将他们一网打尽。他忽略了两侧巨大的缓坡，觉得这地形没什么大不了的，没感觉有什么威胁。柳超部已经走了过去，自己的中军也即将通过。 不知谁喊了一声，这个声音充满了恐惧。 马峥抬头一看，两侧高坡上黑压压地站满了鲜卑铁骑，一位手执长柄铜锤的敌将，身边竖着狼头纛，这是可汗的标志。他心头如榔头一撞，不好！心情和刚才完全颠倒，强烈的恐惧袭来，这次自己算是孤军深入，后方没有援兵，如何是好？就在他电光火石之间冒着数个念头，秃发部勇士已经嗷嗷叫着冲了下来，如同两片乌云迅速朝中间合拢过来。 征西军骑兵顿时乱成 一锅粥，左右侧从高处向自己扑来的敌骑非常迅猛，自己的主帅还没有发号施令，都不知道该怎么抵挡才好。面对突如其来的敌军，征西军气势上弱了很多。马峥和众多将士正在慌乱中还没有调整好状态迎战时，铺天盖地的箭雨已经居高临下飞了过来。征西军队形没有散开，完全被箭雨笼罩着，瞬间倒下一大片。 前面的柳超一看中军被袭，命令全军前军变后军，后军变前军，火速调头。如果中军被围，主帅马峥被擒，前后军首尾不能兼顾，必将全军覆没!他知晓厉害，因此，全力催动本部朝中军方向杀去。 马峥见自己身边成批成批的将士倒下，才如梦初醒。没得选，只有豁出命去才能保命！他大呼：“放箭！” 将士们这才“嗖、嗖、嗖”将弓箭射向冲过来的秃发部骑兵，无奈距离太近，才射了一轮，两侧的秃发骑兵根本不顾射翻在地的危险，冒着箭雨冲入了征西军。 “轰”沉闷的人马碰撞到一起的轰鸣声传来，一片人仰马翻，两边的勇士起来便扑到一起，顿时两军胶着在一起开始肉搏。 秃发速合两眼紧紧瞄着马峥，马峥正在左挑右抹，使出浑身解数击杀那些奋不顾身朝他扑过来的秃发族勇士。秃发速合张弓朝他射去，口中念念有词：“父汗，这一箭是替您报仇的，虽不是那位少年将军，好歹他也是西炎的大将。您若有 灵，这箭就结果了他！” 马峥若知道这位秃发部新可汗让他来替李赫背黑锅，肯定会气得吐出三斗血。他正挥着马刀，将一位百夫长劈与马下，余光看到左侧一位骑兵向他掷出一根短矛，又快又准又狠。他大骇，一夹胯下的军马，马儿嘶鸣一声站立起来。他真得感谢那位秃发部骑兵，阴差阳错，刚好避开了秃发速合那支直射他后心，势在必得的羽箭！ 马峥避开了前面的矛，没有避开后面的羽箭。“噗”，感觉大腿一阵剧烈的疼痛，那支狼牙羽箭刚好射在他的大腿外侧，深深地钉了进去。 他极怒，回头便找冷箭的主人：“哪个卑鄙小人？” “是你爷爷，受死吧！纳命来！”秃发速合也大怒，居然被此人避开了！提起铜锤便当头狠狠砸了过来。 马峥瞥见秃发速合来势极猛，自己大腿中箭，哪里敌得住他？不顾主帅形象，用马刀在马屁股上划了一道口子，马儿吃痛猛地窜了出去。 秃发速合一锤砸了个空，大怒。奚落道：“贼鸟人，别跑！”虽然两人互相语言不通，怒极的脏话大概能猜个八九不离十。马峥听到秃发速合的骂声，哪敢接话，埋头催马拼命跑。 征西军将士一见主将中箭负伤，被敌军主将追赶，纷纷奋勇扑上来拦截。秃发速合一时视线受阻，失去了马峥的踪影。 他复仇心切，抡起铜锤一阵乱锤，将一腔怒火发泄在西 炎骑兵身上。可怜的西炎男儿哪里挡得住？一个个倒在他的铜锤之下。等秃发速合再搜寻马峥时，早已看不见他了。 柳超扑啦啦快马加鞭杀了回来，正巧看到马峥狼狈地往这边跑来，后面还有百余骑秃发部骑兵紧紧追着。身后亲兵已经寥寥无几，看见柳超如同看到救命稻草一般。 第二百五十四章 各方智谋 马峥狂吼道：“柳超，截住后面的敌军。本将已受重伤，先回凉州，你替本将好好收拾这帮畜生。” 柳超诧异地看着马峥速度极快地跑向远方，无奈地率军截住了秃发族骑兵。 征西军没了主将，只有几个偏将带着骑兵厮杀，慢慢地大家都无心恋战。后军那边一阵喧哗，连呼道：“兄弟们，不要拼命啦，保命要紧，都撤了吧！” 秃发族勇士见西炎骑兵想逃，更加拼命地贴上来，不给他们逃跑的机会。 柳超率军从战场的外围一路放箭射杀秃发部骑兵，兜了个圈子救下不少落单的骑兵，找到了后军汇合在一起。主帅已逃，再战下去已经毫无意义，遂率军猛冲了一波，打通一条通道，将被困的数千人解救出来，一路狂奔逃了回来。 秃发速合见敌军全力逃窜，便鸣金收兵，清点战场。征西军这次足足在此丢下万余具尸体，主帅重伤。本部勇士才伤亡三千余人！秃发速合攥紧拳头，仰天长啸。一口污浊之气喷涌而出，长生天有眼，终于让自己出了一口恶气。虽然本部精兵只剩一万余人，也不容乞伏部小觑！ “可汗，漠南草原正如我们当初设计的方向发展。”拓跋宕是鲜卑拓跋的右贤王，这条计是他献给可汗拓跋恭的。 拓跋恭眼神刚毅，赞许地点了点头，缓缓说道：“自从我们走出鲜卑山，来到北方草原。祖祖辈辈的愿望就是一路南 下，让我们的牛羊遍布整个草原，现在匈奴人被西炎打压，越来越弱小，南匈奴被汉化，北匈奴逃到漠北。咱们鲜卑拓跋部愈发强大，咱们得抓住这个难得的机会将所有的鲜卑部落统一到一起，到那时咱们南下一举拿下中原！” 左贤王拓跋喾说道：“向西拿下乞伏部和秃发部，一举统一漠南草原。父汗，咱们为什么不出兵一口气吞了他们。”拓跋喾是拓跋恭的长子，从小习武，性格直爆，武艺超群。 “那不是让汉人看笑话？他们乐得看到咱们鲜卑人自相残杀，他们来收拾残局。我们为什么不当一个收拾残局的人呢？”拓跋宕说道。 另一位大人说道：“恐怕不是那么容易，慕容部也想入主中原，他们部落现在也是兵强马壮，不容小觑啊！” “对，还有河间的刘诞，这不要脸的匈奴人，欺师灭祖改姓刘。他手下至少也有十几万精兵！” 拓跋恭示意大家安静，说道：“本汗说几句，现在不宜出兵。还是韬光养晦为好，本汗喜欢收拾残局，而不是替别人做嫁衣。” 雄伟的金山耸立在朝阳神圣的光辉下，北麓山谷中的白桦林里落叶飘散在尚留着些许残雪的草地上。牧民们纷纷起来点起干牛粪煮起奶茶，炊烟袅袅像薄雾般迷蒙在白桦林中，悠闲的牛羊群慢慢向远处走去，到了远方便成了一朵白云，在绿色的高坡上缓缓地移动。清澈 的小溪汩汩地流向北方，这里就是额尔齐思河的上游。 在一片落叶针叶林外下方，连绵的缓坡就像了绿色起伏的波浪。上千顶帐篷坐落其间，像成片的白色蘑菇般一朵朵的绽放在绿色的草原上。一声怒吼声打破了世外桃源般的安静。 “什么？要塞城被一伙不明来路之人洗劫一空？哇呀呀，气死我也！我要将他碎尸万段！”受降城的噩耗传来，北匈奴坦度单于气得暴跳如雷。 右谷蠡王吉尔班站出来说道：“单于莫要为此事发怒，要查清很容易。要塞城在金山山脉的最东侧，是咱们了解东边情况的前哨站。它出了问题无非就是鲜卑人或者是汉人所为，鲜卑人里最有实力的莫非就是鲜卑拓跋部和吐谷浑。拓跋部在东边遥不可及，隔着乞伏部、秃发部势力还远未达要塞城。吐谷浑剑指羌地，无暇觊觎要塞城。秃发部与咱们刚歃血为盟，不可能偷袭要塞城。那么唯一的可能便是汉人！” 坦度单于听着，慢慢压制住怒气，冷静了下来。吉尔班剖析得合情合理，丝丝入扣。自从匈奴分裂成南北两支，刘诞领着南匈奴投降西炎。北匈奴难挡汉人的持续进攻，父亲率领北支一路向西，迁徙两千里来到金山北麓设立王帐。这里水草丰茂，族人们很快又繁衍生息开来，部众已达百万。匈奴男儿天生就是战士，各个善骑射。若西炎欺人太甚，自 己可以亲率十万大军东征！ 一身黝黑发亮，肌肉凸起的左将军依凡古都振声说道：“单于，某愿领五千骑，前往一探究竟。” 左谷蠡王伊力图奇见状，拍了拍依凡古都，轻笑道：“依凡将军莫急，此事应该问问右贤王大人塔尔布尔。” 吉尔班向坦度单于谏道：“伊力图奇大人所言甚是，塔尔布尔大人丢了要塞城，丢了上万军马，此事应当由他自己查清。” “就知道玩女人，他后帐里藏了多少侍妾了？不光是汉人、鲜卑人，还有高丽人，甚至白的黑的都有！”坦度单于骂道：“不争气的东西，迟早死在女人肚子上！他能查清个屁，胖得连马都上不去，废物一个！” “呃，汉人有句话叫：人无完人孰能无过？塔尔布尔是个好人，其他方面还是不错的。对单于您忠心孝顺，对子民宽厚仁慈。。。。。。”伊力图奇还没说完，便被坦度单于打断。 “好了别说了。传令下去，命塔尔布尔调查要塞城一事，三日内查清。如何讨回公道，再行商议。” 位于北匈奴王庭东边六百里的右贤王庭，早已派出数百骑兵装扮成普通牧民调查此事。 右贤王塔尔布尔虽胖，但没有他父亲想象的那样不堪。他从小便胖，一直不受父亲待见。父亲喜欢自己的弟弟吐禄布尔，他从小聪慧、勇猛，身材魁梧，力大无穷，是草原标准的勇士，只是好胜心和占有 欲极强。 弟弟当上左贤王后，感到一丝威胁的他开始韬光养晦，故意找了很多女人，背了个好色好酒之名，坦度单于更加对他不喜。但弟弟倒是对自己态度好转，反而在父亲面前频频替自己说好话。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他这么做只是为了明哲保身，单于的位置自己想都没想过，但吐禄布尔肯定有想法，有想法便会将自己当成对手。他不得不采用给自己泼污水的办法，降低弟弟对自己的敌视。 第二百五十五章 凯旋归来 要塞城被一夜之间打劫，事关重大。他得知消息后，便将人尽数遣了出去，勿必尽快查清此事。他心里隐隐有一个答案，只是要求证。 前几日消息传来，鲜卑秃发部被一名西炎的少年将军打得举族东迁，十有八九便是这位少年人抢了自己一万匹军马！听说他领兵不多，怎么可能一夜之间便突袭了要塞城？要塞城城墙又高又厚，且有两千守军，绝对易守难攻。他想了千百回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父亲和秃发部歃血为盟自己是知道的，原本想派兵救援，只是秃发部败得太快，自己根本来不及出兵。若放任不管，西炎兵锋所指，自己便首当其冲，此事一定要与父亲好好商议，他提笔修书让信使送往单于庭。 守卫们亲眼看到征西将军马峥只领着区区十数骑，狼狈地回到武威，腿上缠着厚厚的布条，布条被血浆染成暗红色。一时间，征西军全军覆没的消息传遍了整个武威城。 但只半日谣言便不攻而破，柳超等偏将领了万余骑残部回到武威，整支征西军垂头丧气、军心涣散。虽是谣言，但也证明了征西军折损过半的实事，弄得武威城军民人心惶惶。 “胡闹！竖子无能，安敢草率领兵出战！”郭婴在都督府大发雷霆，征西军失去战力，武威城危矣，凉州危矣！ “报！都督，讨戎军回来啦！李校尉回来啦！”亲兵跌跌撞撞地跑到他跟前 ，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郭婴尚在盛怒当中，回过神来问道：“回来多少人？距武威还有多少路？” “二千余人，一万多骑，数万牛羊！离城外三十里。”亲兵欣喜地汇报。 郭婴此时的心情成了冰火两重天，一下子从谷底飞到了天上，转怒为喜，拔腿就往外冲，命道：“亲兵集合，去城外迎接李将军！不，全体将士火速集合，随本都督出城迎接讨戎军！” 武威城外，风吹得旌旗猎猎，尘土飞扬。数万凉州兵肃穆的、整齐的、静静地站着，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郭婴骑在马上，双眼望着地平线的尽头，满怀希冀。 终于出现了，先是看见地平线上出现了一根细线，然后慢慢变成了一片偌大的乌云缓缓朝武威城飘来。足足等了半个时辰，凉州军才看清讨戎军将士们的脸，那一张张历经生死，饱经风霜的脸！透露出刚毅，自信。 那个被所有凉州兵熟悉的，骑着黑马、穿着整套黑甲，手执“乌云蔽日槊”，腰挎横刀，威风凛凛、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慢慢朝他们走来，他的腰杆还是那么笔直，还是保持着那种强烈压迫感！看起来很嘚瑟！ 但在凉州兵眼里，他是英雄！真正的英雄！上万军马，数万牛羊敌人会白白送给咱？讨戎军此战一定斩杀了无数敌人，才能缴获这些东西！而马峥，呸！他是狗熊！军士们想到马峥都在心里朝他吐口水 。 李赫在郭婴面前停下，翻身下马拜道：“讨戎校尉李赫拜见都督！” 郭婴这才哈哈哈大笑，翻身下马上前扶起李赫，说道：“好你个小赫子，替我弄了这么多马，这么多牛羊。你说，我该怎么感谢你？我一定奏请皇上，好好犒赏讨戎军！” 李赫错愕地看着郭婴，说道：“都督，你脸皮咋那么厚咧，比袁大人都厚。吃相也太难看了吧？信不信俺让讨戎军住你家去！” “哈哈哈，好说好说。住我家我没意见，这事还得问问你嫂子。” 李赫翻着白眼一口回绝：“这事没得说，你想要自己去抢。” 郭婴哈哈笑道：“我说你咋认真了呢，本都督是那种伸手拿好处的人么？”他忽然将笑容一收，正色说道：“马峥擅自带兵出征，人马折损过半。说不得要重建征西军，你这马我不动心，皇上也要动心呐！” 李赫吓了一跳，仔细看着郭婴的脸不像是开玩笑，便问到：“都督此言当真？马将军怎么会将征西军全拉出去？遇到谁了，折损过半这么严重？” “暂时不知，这不他刚逃回来，你便回来了。咱们一起去看看他，当面问问清楚！这马。。。。。。” “都督，您这不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吗？讨戎军受都督府节制，缴获之物理应交给您呐。”李赫笑眯眯地看着郭婴。 郭婴大笑，夸道：“好你个小子，拿老夫开涮是不？为了封你的嘴， 本都督给你讨戎军留下五百头牛，一千头羊吧。马全拉走！” 李赫急道：“哎我说，老郭你不是吧？马全拉走，讨戎军不骑马啦？” “咋那么蠢呢？讨戎军人手两匹足够了吧？剩下的全给老子拉走！” 。。。。。。 马峥躺在榻上，面若金色。那条伤腿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一路飞奔回来，失血过多造成他数次昏迷。一路将王强骂了祖宗十八代，屡次给自己出馊主意，挑唆自己觊觎凉州兵马都督之心。自己征西军将士们生死未卜，身为主将先跑了回来，若朝廷知道此事，不仅自己颜面顿失被天下人耻笑，一旦皇上震怒，自己小命能不能保得住还是个问题。刚赐的开府，如同黄粱美梦一场。 他虽全身无力，但脑子异常清醒。吩咐亲卫将王强绑到自己面前。 “王长史，你给本将军出的好主意啊！”他愤恨地说道。 王强双手被绑，但不慌不忙地说道：“将军一定是为这次铩羽而归，迁怒下官吧？” “难道不应该？” “将军，王某自幼熟读经史，所谋之事往往不会出纰漏。但谋事在人成事在天，秃发部是不是向东溃败而去？将军是不是贸然追击而遇伏兵？若不是，请将军要了王某人头。”王强确言凿凿。 马峥愣住，这位长史料事如神呐，有如亲眼看到过一般。他少了些怒气，问道：“你怎么算到路上有伏兵？” “秃发部向东投靠乞 伏部而去，若后有追兵，老弱妇女儿童怎么办？牛羊怎么办？弃之不顾？显然是不可能的。那么如何保证东行，唯有精兵殿后。如此简单，将军为何想不到呢？” 第二百五十六章 王强献计 马峥汗颜，自己的确是贪功冒进，长史的主意不错，好好一步棋被自己走烂了。他喝道：“还不将长史大人松绑？” 亲兵将王强松了绑，马峥命下人给王强送来垫子，王强跪坐于前。 马峥带着歉意，说道：“刚才某内心焦虑，望先生莫怪！” 王强惬然一笑，说道：“将军，也怪吾未向您交待清楚，吾有责任。王某愿闻其详，以商应对之策。” 门外亲兵禀报：“将军，讨戎军归来，郭都督已亲自出城迎接。” 王强不假思索，命道：“速速查探讨戎军归来人数，有无俘获。” “诺。” 屋内俩人相视无语，王强急道：“将军快快说与我听。郭都督回城必来见你，必须商定一套应付之策。” 马峥事无具细地将一路尾随柳超，循迹东进，不幸遇伏等过程原原本本说给王强。 王强沉吟半道：“将军，事已至此，关乎将军性命与威望。必须一口咬定秃发部主力仍在，讨戎军并未击溃秃发部。征西军练兵于漠南草原，不幸遇到秃发部主力骑兵。将军勇于士卒，身受重伤，乱军中引敌而逃，方才捡了条性命回凉州。” “禀报将军，讨戎军大胜而回，俘获上万军马，数万牛羊。”亲兵回报。 。。。。。。 马峥自惭形秽和王强又是一阵无语。讨戎军战功摆着，自己刚才那种说辞显得那么苍白浅薄。人家若没有经过大战，鲜卑人这么客气 会将战马白白送人么？王强陷入沉思中。 马峥欲挣扎起来，王强双手按住他，说道：“将军莫急，咱们将讨戎军大赞一番，将讨戎校尉李赫夸到天上去。一来，讨戎军立此大功，皇上得此猛将一定会龙颜大悦。您这事的影响便会冲淡许多。二来，李赫也许会替咱们说话。三来，征西军并未全军覆没，至少还有一半兵马，只要将军主动向皇上认错，半年内重新组建好征西军，让太尉大人在皇上面前求求情，这事就应该能过去啦。” 马峥无言地点了点头，叹息一声。暗道：人比人气死人呐，老子纵横二十余年，居然不如一个初出牛犊的。看着自己的伤腿，转过头去黯然伤神。 王强见此，也无法劝慰，便起身告辞道：“将军先歇着，估计郭都督和李校尉应该在门外了，某先回避。” 马峥点头，默许他离去。 果然，王强刚走，亲兵便来报：“将军，都督和李校尉来看您了。” 马峥在婢女的搀扶下，坐了起来。便听到门外的声音传来。 “马将军，郭某来迟，莫怪莫怪啊！”郭婴一脚跨了进来。 又一个人影闪了进来，笑着对他说道：“马将军，您和本校尉携手同游漠南草原，这一回来咋就躺倒了呢？某略懂岐黄之术。来，让某瞧瞧。” 马峥不悦，李赫这厮居然当面挖苦自己。心里想着王强那番话，便强忍着不发作，委曲相迎道：“ 别提了，李校尉是武曲星下凡，有金刚护体。本将运气不好，被那秃发部贼人施了冷箭，暗箭难防呐！刚亲兵来报，李校尉俘获战马、牛羊牲畜无数，定是斩敌上万，功勋卓着啊！” 郭婴皱了皱眉，说道：“尚未统计，还不能如此褒奖这小子。老马，你说说怎么回事？征西军折损万余精骑，怎么向皇上交待！” 马峥将刚才的说辞说与郭婴，李赫在边上听着。知道马峥是遇上那个拿铜锤的了，秃发部确实还有点家底，但在自己面前是不够看的。谁知道马峥这么弱，以多打少都还被人家歼灭了万余精骑！ 马峥说完，便转头向李赫说道：“秃发部主力尚在，李校尉应该知道某所言不虚，对吧？” 秃发速合还有一万多精骑，算是主力吧，李赫便点了点头。郭婴看李赫点头，便知道马峥所言是实。他知道秃发部骑兵的战力，如果遇伏，马峥这两万骑兵没全部折在里面都算是不错了。 征西军还有万余骑，败军难控，还需要马峥统领和安抚。他便开口宽慰道：“你便安心养伤，本都督会上条陈给兵部，向皇上解释清楚。” 他站起身，说道：“讨戎校尉带回的军马牲畜还需要本都督去处理，还得统计战功，就不陪你了。” 说着，带着李赫离开了马峥的征西将军府。 当晚，当李赫宣布全军休假三日，暂时解除禁酒令时，讨戎军军营顿时炸 了锅，所有人开始狂欢起来。杀牛宰羊，燃起篝火架起锅。。。。。。注定是个不眠夜。。。。。。 华媢和克莉丝汀全神贯注地抢救重伤者，全然不受外面喧嚣声的影响。 塔尔布尔啪的一声，将一封书信狠狠地惯在书案上。吓得两边的侍女身上一抖，险些将端着的马奶晃了出来。 “该死的西炎人，抢到老子头上来了！”他脸部因愤怒而狰狞起来，自言自语地骂道：“数十年相安无事，这要塞城是你们汉人自己放弃的，等老子修葺回去，养好了战马，就这么唾手取走。当我们匈奴人好欺负么？” 这封信是武威城发出来的，探子报：西炎讨戎军近日从漠南俘获大量战马，牛羊回到武威城。讨戎军两千余人，校尉姓李名赫。 “才两千余人！他是如何破了我们的要塞城？”塔尔布尔心中画了一个大大的问号。自己安排了两千守军，足够抵挡上万人来攻，城防为何如此不堪？鲜卑人数万勇士，为何猖狂逃离，前往乞伏部？ 必须找到秃发部，寻找答案。这个讨戎校尉李赫，是匈奴人的大患也是鲜卑人的大患！任由他坐大，不如携雷霆之势灭了他。 想到这里，他立即写了三封书信交给信使。分别送往吐谷浑、秃发部、乞伏部。 “哞、哞~~”一位鲜卑牧人骑着马，朝一头带偏方向的头牛身上抽去，引起那头牛引头叫唤了两声，慢慢朝 西南方向走去。 “阿爹，咱们这是去哪里？”一位十二三岁的少年快步赶了上来。 那牧人回头对自己儿子说道：“忽比齐大人让我们十日内赶着牛羊去漠南草原放牧，说那里水草丰茂，原来的牧民不知去向，草长得比人还高！牛羊在那里肉可以多长一倍。” “哦，格齐纳他们来了么？” “他们比我们还早一天出发，咱们算是迟的啦！让你娘动作快些，接个小羊羔崽子都这么慢。” “那头母羊生不出来，痛得直叫唤。。。”小男孩说道。 那牧民没办法，只能勒住马，等妻子接生好羊羔再动身。看着遥远的西南方向，大地一片苍茫。那是自己没有去过的土地，这几日附近部落的兄弟们、安达们都纷纷拆了帐篷，收拾好器具，架起牛车往那个方向去了。听他们说，大人们都在商议先迁移几个部落过去。要抢在别人之前到达那边，占住地方再说。可汗许诺，只要过去，每户奖励一头骏马。。。。。。 第二百五十七章 菖蒲酒 乞伏部大帐内，秃发速合、秃发力求等几位秃发部大人和乞伏部可汗乞伏金丸在内的大人们吃着烤肉。 “这么说来，西炎军队冒出来一位小将，无人能敌？”乞伏银丸问道。 “银丸大人若不信，大可以自己去试试。”秃发速合恨恨地说道。“凉州军都是狗屎，征西军两万精骑被俺一个冲锋便打得七零八落，主帅马峥落荒而逃。唯独这位少年小将，俺自认不敌！” 可汗乞伏金丸听言，一脸严肃地说道：“前些日子，你父亲来过我部。想不到一别便是永别了，心里甚是唏嘘。咱们两部是兄弟，本汗必替你报仇。如果不想法子干掉你口中的小将，下一个恐怕就轮到我喽。” 秃发速合起身恭敬地向乞伏可汗行了个礼，说道：“某替父亲向您道谢。您是可汗也是我的叔叔，现我部寄于贵部，于情于理我都愿意听您差遣。” 乞伏银丸笑道：“速合安达何时这么懂事了？” “银丸，别不懂礼貌。速合现已尊为可汗，携丧父之痛，莫乱说话。”乞伏可汗训斥道。 “好好，大家吃肉喝酒！”秃发力求向边上的乞伏部诸位大人说道。 “可汗，近日陆续有拓跋部部众越过咱们的草原前往西边，会不会是想去抢秃发部的地盘？”一位大人说道。 乞伏铜丸一脚踢开地上的铜壶，骂道：“欺人太甚，拓跋部手伸得太长了！” “对，咱们乞伏部东北边 境都是他们的草场，现在又要抢占秃发部的草场，居心何在？”另一位大人叫嚷起来。 乞伏金丸静静地看着大家，沉吟道：“就让他去，等咱们合力收拾了凉州军，再回过头来收拾这些牧民还不是易如反掌？他们的牛羊就是咱们的，迟早的事！” 秃发速合此时的心情可想而知，秃发部刚落难，拓跋部便来抢地盘，妥妥的弱肉强食。现在最明智的就是配合乞伏部，乞伏金丸怎么说，自己就怎么做。要完成部落的复兴，任重而道远！ 凉州兵马都督府的长史、副将、文书、主薄等统统拉出来清点登记讨戎军的军功，忙得不亦乐乎。竖日，一封八百里加急战报从都督府发出。 埃米尔和佛朗斯科闻讯赶来，他们在武威城苦苦等了近一个月。由洛阳押运来的瓷器已经到达武威城，足足有二十车，上万件。其中有各种精美的盘子、汤勺、瓶子、碗碟，如果运至罗马帝国，都是贵族争抢的奇货！这二十车瓷器在他们眼里无疑就是黄金！激动之余，他们一定要等这位年轻的将军回来，确认清单告过别，才能安心上路。 埃米尔一脸虔诚地向李赫行了个礼，说道：“伟大的神使，您的战绩我俩已经听说了。今天我们俩过来向您祝贺，也是向您辞行。这是菖蒲酒，希望您喜欢。” 佛朗斯科抱着一个木桶，轻轻地放在桌子上。 “哦？菖蒲酒是好东 西！”李赫赞道。 埃米尔高兴道：“要是神使喜欢，下次我给您带一马车过来。” “嗯，不仅带酒，你还要带菖蒲的树苗过来！” 佛朗斯科赶紧说道：“神使大人，树苗带过来不容易，路上几个月时间会死掉的。” 李赫眼睛一瞪，说道：“树苗对我来说最重要，一路浇灌别让它渴死！记住我说的话，无论多少代价都要带几株菖蒲树苗，还要多带几个品种，比如品丽珠、霞多丽、赤霞珠等品种。” 埃米尔急忙说道：“是，神使大人我们一定办到。”虽然他不懂神使说的这些品种，反正有什么带什么就是了。 “菖蒲酒只有这橡木桶一种容器吗？没有瓶装的？” 佛朗斯科奇怪地问道：“橡木桶是装菖蒲酒最好的容器，金属瓶和陶瓷瓶装菖蒲酒都会影响它美妙的口感。” “没有水晶瓶？”李赫记得洋酒都是用水晶瓶装的。 埃米尔说道：“神使大人，罗马工匠无法对水晶进行切割，本人没见到过水晶瓶。” 李赫眼睛又开始明亮起来，哇靠。自己咋不制作玻璃！简直是为世界人民做贡献呐，明亮的窗户、晶莹剔透的瓶子、镜子、望远镜、放大镜。。。。。。玻璃一旦问世，简直无法想象！这是要改变世界的节奏。 他说道：“本将祝你们一路顺风，下次回来希望你们给我带来惊喜，我也会有巨大的惊喜回馈你们！” 李赫摆了宴席为他 们送行，他不怕两位罗马商人一去不复返。商人重利，巨额利益驱使下一定会有更多的商人尾随而来！甚至是罗马兵团！ 日子过得很快！三天休假过去，讨戎军又开始了正常的训练。华媢和克莉丝汀这几日累得腰都直不起来，克莉丝汀一双漂亮的绿眼睛里充满了血丝。她直接向李赫提出意见：“亲爱的将军阁下，您忍心看着两位如花似玉的姑娘如此劳累吗？军医所为什么不多找些其他女人来当护工？华小姐既要当医生又要当护士，你得尊重她的劳动！如果不是我碰巧来到这里，她一个人岂不是要累趴下！这非常不合理！” “你看武威城没多少女人，谁愿意来军营当护工呢？” 克莉丝汀激动地说道：“我不管这些，那是你的事。” 李赫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位西方美女，喋喋不休地朝他抱怨。他暗笑，挺有正义感嘛，遂刮了下她高挺精致的鼻子说道：“美丽的克莉丝汀小姐，你的意见我会好好考虑。你充满正义的言辞打动了我，我明日便想办法招募护工可好？现在我身心俱乏，能不能私下为我做个全身护理？” “呸”克莉丝汀俏脸一红，眼睛顿时柔情似水充满了爱意，绿色的眼珠散发出迷人的光彩。笑盈盈地说道：“英俊的将军阁下，贪恋女色可不好，尤其身在军营。我需要休息，你要做全身护理去找华医生吧。。。。。” 说完，便伸出葱葱玉指在他胸上戳了一下，脸上散发出迷人的神秘微笑，扭头走出房间。扭头的瞬间，金色的长发拂过李赫的胸口，一阵醉人的香味差点迷晕这个血气方刚的男人。 什么？敢拒绝老子！李赫朝她妖娆的背影吞了口唾沫，作势捏起拳头像她背影示威时，她忽的又转过身来，朝他扮了个鬼脸，俏皮地消失在门外。 李赫僵立当场。 第二百五十八章 讨戎将军 听着谢训的奏报，司马鉴因激动而咳嗽连连，被自己的口水呛地说不出话来。张谅抢过去，在他背上不断地按摩，激动的皇帝这才渐渐地恢复平静。 “宣贾佖、荀艺、常筱俊进宫见朕，快去！” 张谅使了个眼色，吩咐侍立一旁的小黄门前去。小黄门得令，急忙退了出去，撒开腿飞也似地跑去请人。 “再宣杨太傅、羊太保、袁太师三人进宫见朕。还有高远一起来见朕。快去！” 一干小黄门飞也似地从太极殿跑了出去。 “拜见三位太师大人。”荀艺、贾佖等三位侍中进宫遇到杨俊等人，执礼拜道。 羊凌、袁问道都一一回礼。 “你等三人也是去面圣？”杨骏有些惊讶，皇帝已经卧榻日久，今天有什么重要事情叫上他们三个商议，还召了三位侍中？ 贾佖笑道：“是啊，今日皇上有何事，烦劳国公前往太极殿商议？” 杨骏也是一头雾水，正待回答。后面又来了一位，老远便打招呼：“国公，今日气色不错啊。。。” 杨骏回头一看，原来是礼部尚书高远。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纳闷皇上今日为何有兴致召这么多人过去，肯定有喜事！因为礼部高远都请来了。 众人怀着疑问，步入太极殿东暖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卿平身！”司马鉴已经被张谅扶起，盘坐在榻上。 大家看到兵部尚书谢训早已端坐在侧边，心里想到， 可能哪里打胜仗了！皇帝喊自己来是为了拟旨，商议奖赏之事。 果不其然，司马鉴让张谅当众宣读了凉州兵马都督府八百里加急捷报：“上奏兵部：吾凉州兵马都督府发动对鲜卑秃发部的反击战。讨戎校尉李赫率麾下二千三百骑，突进漠南二十余日，横扫鲜卑秃发部，斩获敌首八千三百二十三人，毙敌可汗秃发树机能，使鲜卑秃发部举族东迁逃往乞伏部。攻克受降城，掳北匈奴一万零二百七十六匹战马，俘获牛羊无数。讨戎军折损三百十七人，重伤三十八人全部带回。征西军马峥追击鲜卑秃发残部，途中遇伏，征西军将士奋勇杀敌，斩敌数千。马峥重伤，征西军折损八千余人。对鲜卑秃发部战事暂时结束，讨戎军和征西军均需休整、补充新兵。” 除了荀艺心中乐开花之外，其他人心中均不相信，觉得战报作假。 杨骏摇头晃脑地说道：“夫征讨外寇，多其斩获之数者，欲以大武功，且示民听也。郭都督府这封战报，窃以为需核实才是。” 贾佖暗笑，皇上正在兴头，你过来便泼一盆冷水，岂不是找死？ 但听到李赫居然立此大功，心里不禁腻味起来。 听张谅宣读完毕，司马鉴看着众臣一脸不信的样子，本来就不高兴，脸色发黑沉着脸。这倒好，国丈杨骏跳出来说这封战报是郭婴虚报战功，需要核实！ 他火气腾地冒了上来，冷 冷地说道：“国丈所言极是，核实之事必须位高权重者为之。爱卿便替朕去凉州走一趟，替朕核实一番如何？” 贾佖、荀艺听皇上这么一说，实在是解气，心情犹如晒了太阳一般的暖和。 杨骏咯噔一下，自己咋这么糊涂，刚才那番话招皇帝的忌了。眼下西炎周境外族强横，连连进入中原抢掠，戍边将士应对疲惫。鲜卑铁骑来去如风，更是难以对付。今日大捷无论是冒功也好，虚报也罢，皇帝需要一场酣畅淋漓的胜仗来告诉大家，鲜卑铁骑不足惧！提高全军的士气！ 一息之间，他内心已经转了千百回，拜倒在地，磕头向皇帝说道：“臣深受皇恩，得陛下信任，添为大司马，主理全国军事。今西北战报刚至，讨戎校尉李赫军功至伟，以区区两千兵马击破数万鲜卑秃发部铁骑。斩杀无数，少年之英雄直追昔年霍去病。老臣心想，核实一番以绝疑议者，也是老臣的一番好意。后转念一想，战报中提及俘获上万匹战马，牛羊无数，既有实事则无需再核查！” 众人包括羊凌、袁问道两位太师都看不下去了，心里都在骂：这个老滑头，还要脸不！ 皇帝见杨骏见风使舵，在自己面前服软，便不计较了，毕竟是自己的岳父。他抬手说道：“国丈平身，既然不需要核查。朕今日叫你们过来便是商议如何封赏李赫，如何处置马峥。大家说说看 ？” “荀艺，李赫是你妹夫，你先说说看！”司马鉴见大家在沉吟中，便指着荀艺说道。 荀艺拜道：“李赫破虏杀敌，为我西炎立下大功可喜可贺，但奖惩之事微臣无法开口，请皇上恕罪。” “唔，国丈你说吧。”司马鉴瞥了下杨骏，心道：妒人贤能，非奕儿可托之臣呐。 杨骏早就想好万万不可再撸逆鳞，自找不快，便说道：“按战报，讨戎校尉李赫仅率两千余人便击杀近万鲜卑铁骑，逼其全族迁徙。虽敌未降，但已令敌闻风丧胆，扬我西炎国威。其出征前便立志破虏杀敌、建功沙场，现创不世之功，实为西炎之楷模，着年轻志士效仿。其功在社稷，影响卓着。臣以为，皇上应当不吝其赏，着其封为‘讨戎将军’，加封安故县伯。” 司马鉴听后，赞许地说道：“国公高风亮节，对后进晚辈有此提携之心难能可贵，朕心甚慰！高大人，还有要补充的吗？” 谢训道：“将士能力有强有弱，李赫乃不世出的龙虎之将，凤毛麟角。仗还是要靠大家打的，马峥出征也是一片报国之心，责其戴罪立功便可，不可寒了其他将士之心呐。” 司马鉴若有所思。 高远忙拜道：“陛下，李赫现在是六品，这个。。。。。。是否要加升？” “升李赫为从四品讨戎将军，加领一万骑兵，赏安故县伯，食邑五百户。讨戎军全军犒赏，赐十万钱，蜀锦 二十匹，苏绣二十匹。责马峥剥去凉州兵马副都督，暂领征西将军之职，戴罪立功。记下了吗？”司马鉴说完，转向谢训说道：“一个月内，给讨戎军补一万新兵，若没办到，朕唯你是问！” “诺！”众臣磕头。 第二百五十九章 迎娶姜月 皇上真抠门，这是大家的共识，十万钱能干啥？ 贾佖心里那个后悔，自己是李赫领兵出征的始作俑者，结果反而成全了他！这小子居然还真有领兵打仗的本事，自己真看走眼了。事已至此后悔无用，还是另想他法吧。 消息一传出，整个洛阳官场为之一震。李氏族人喜开颜，纷纷奔走相告。董嗣府中，来道喜的宾客络绎不绝。看自己洛阳立足已稳，他便将李德明接了过来。李德明在内屋高兴地流下眼泪，对着自己爹娘灵牌喃喃说道：爹娘，赫儿有出息啦，现在已是官拜四品、统领上万骑兵的将军了，还封为安故县伯！他骑马的样子有多帅，德隆为你们生了个好孙子！你们在天有灵的话一定要保佑他！ 司马妍心里默默地想着，这男人的确没有让自己失望，但。。。。。。她黯然神伤，自己和他没有未来，只能当朋友。想到琅琊王家，她便一阵厌烦，莫名的想发火。 她对着铜镜中的自己发呆，嘴里默默地念着：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镜子里面这张脸面若桃花、双目含俏。她突然朝铜镜啐了一口，羞红着脸自言自语道：“不要脸，一副少女思春样，还有点公主的样子不？活了这么些年你终于想有个男人 了？你居然想自己侄女的男人，呸，不要脸。。。。。。” 说着捂着脸不敢看镜中的自己。 羌地草原上一片生机盎然的景象，草地一片嫩绿，成群的牛羊散落其间。一队带着仪仗的豪华骑兵缓缓从远处走来，前面一位年约四十左右，鼻子高挺向下弯曲，典型的鹰钩鼻，目光深邃，脸上泛着红光的男人。他就是吐谷浑的王子，慕容卡瓦。 早就听闻羌人的东夏部单于姜荣元有个掌上明珠，人称月亮公主。该女骑射才艺双绝，艳名远播，自己仰慕已久。现在东夏部居然主动和亲，有如天上掉馅饼的事，他如何能拒绝？遂不远千里，亲自来羌地迎亲！ 他边走边想，自己的父汗年事已高，登基上位指日可待，现又马上可以抱得美人归，人生无憾呐！他不禁得意地大笑起来。 “尊敬的王子殿下，前面还有百里路程，是否需要歇歇？”土禄冈吉在一旁阿谀谄媚道。望着意气风发的慕容卡瓦王子，他知道王子顺风顺水，几年后便能成为可汗，将来会称霸草原。因此，他屡次挑唆姜荣元将月亮公主许配给吐谷浑王子，两族和亲则东夏部无忧，作为和亲的推动者，自己前途会更高远。。。。。。 “不用了，本王从小马背上长大，这点路算什么！抓紧时间赶路，驾！” 慕容卡瓦一骑绝尘向前跑去，土禄冈吉暗笑，食色性也，男 人都一样！ “公主，听说吐谷浑王子今日便到，你就认命了吗？”侍女焦急地劝着姜月。 姜月狡黠地一笑，说道：“皇帝不急太监急，你们到了晚上只管看好我的帐篷，以灯为号，灯一灭你们便带着侍卫冲进来！” “公主我觉得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吐谷浑王子年纪和单于差不多大，可以做您父亲了。万一您的计不好使。。。。。。” “乌鸦嘴，给我封了！”姜月俏脸一冷，说道：“这是一石双鸟之计，本来就要冒些风险。我心中有数！” “。。。。。。”侍女们从小一起长大，公主就像亲姐妹一样，心连着心。她们着实不想公主犯险， 但姜月主意已定，均跺着脚走了出去。如果公主此计失败，她们已经打好主意，舍命都要护公主逃出临夏。 傍晚时分，慕容卡瓦终于到了临夏，姜荣元率本部所有大人迎接。少女们手捧洁白的哈达和斟满醇酒的银碗，唱起悠扬的牧歌，向吐谷浑王子敬献下马酒，欢迎远方最尊贵的客人。 慕容卡瓦在人群中扫来扫去，没见到日思夜想的梦中人，心里颇为失落。这一切，土禄冈吉都看在眼里，心想好人做到底，今晚便让你抱得美人归。 接入大帐后，慕容卡瓦被安排坐在姜荣元身边。香喷喷的全羊已经烤好，驼峰正架在帐外的篝火堆上烤着。姜荣元端起手中的银碗，说道 ：“尊敬的吐谷浑王子，羌地土地贫瘠，无甚好东西招待。这碗美酒敬您，代表我的诚意。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不分彼此。” 慕容卡瓦看着眼前这位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东夏部单于，就要成为自己的丈人泰山。为了美人，自己就委屈一下吧！他站了起来，朝姜荣元跪下，规规矩矩行了个礼，说道：“您是我慕容卡瓦的丈人岳父，这碗酒应当我敬您才对。” 他端起碗一饮而尽，土禄冈吉嚷道：“好！王子大人性情直爽，我们的公主嫁给您，是她的福气呐。” 右谷蠡王姜荣桓、左右都尉等部族长老都面露鄙夷之色，只有卑鄙小人才能干出悔婚他嫁之事。现在又当面阿谀谄媚，实在是丢不起羌人的这张脸。嫁女是单于自己的事，本轮不到他们来管，但实在有违埋在内心深处的良心。对视自己女儿幸福如草芥的元硕单于，产生了深深的不满。对女儿如此，对别人呢？ 他们憋着气，将碗中的酒一饮而尽，闷声吃着羊肉。 慕容卡瓦看到大帐内众人的脸色似乎有异，他并不知道姜月的事。以为东夏部的羌人没看到彩礼，自己未和姜月行结婚之礼便以女婿自居，而恼了对方。他向在座的行礼道：“本王这次来临夏，诚心诚意来迎娶贵部公主，带了二十箱彩礼，请各位过目！” 侍从将箱子抬进来，打开箱盖。绚烂夺目的珠 宝、玛瑙、翡翠、金银器顿时闪瞎了姜荣元的眼睛。他贪婪地望着眼前的财宝，暗道：土禄冈吉这事办得好，如果吐谷浑帮自己得了整个羌地，就让他当自己的左谷蠡王。 慕容卡瓦继续说道：“本王子成了东夏部女婿，东夏部的事就是吐谷浑的事，如果谁胆敢袭扰临夏草原，吐谷浑即刻出兵相助。” “单于，既然王子诚意十足地过来迎娶公主，今晚就让他们完成婚礼吧。”土禄冈吉在边上谏道。 元硕单于深深看了眼在座的部族长老，说道：“既然如此，本单于便成全一对玉人。喊月儿出来给王子敬酒，今夜便完成婚礼。” 一时热闹欢腾的锣鼓声响起，等候在外面的司仪奴隶们唱起了祝福歌。姜月在侍女们簇拥下，艳光四射地走了出来。 闻名不如一见，月亮公主绝色容颜果然名不虚传。看她莲步轻移，双眸似水，腰肢纤细，四肢修长。长发乌黑，肤如凝脂。有仙子般脱俗气质，一举一动都似在舞蹈。慕容卡瓦的眼睛再也挪不开，直勾勾地盯着她。 姜月浑身不舒服，感觉眼前这个老男人的眼神将自己衣服都能剥了去。如果真嫁给他。。。。。。她身上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拿起银碗，轻启朱唇，口中吟唱着祝酒歌。带领着姑娘们，向父亲、吐谷浑王子、族老、吐谷浑的使从们敬酒，尤其站在土禄冈吉面前说道 ：“感谢左骨都候替我找了这么高大威猛、卓尔不群、英俊不凡的夫君，我要多敬您几杯酒以表感谢！” 土禄冈吉受宠若惊，侧头一看，慕容卡瓦正痴痴地盯着姜月，心花怒放！他便说道：“希望未来的吐谷浑大妃永远幸福，小人为了您纵是粉身碎骨也是应该的。” 过了一会儿，他感觉有些头晕，下腹有些火热。心想：可能是车马劳顿，人太疲乏导致今日酒门不开的缘故吧，并没多想。眼珠子不知不觉也开始盯着姜月婀娜的身子看，尤其盯着她白皙的脖颈，凹凸的身材，呼吸开始急促起来。 突然声乐大作，姜月脱去外衣，只剩下小袄。在众人拱月般的簇拥下，步入中间跳起曼妙的舞蹈。艳若桃花般的俏脸，颀长的脖颈，乌黑的长发、玉藕似的胳膊、前凸后翘、盈盈一握的小蛮腰，轻歌曼舞，玲珑的娇躯引得现场所有男人的目光，慕容卡瓦更是恨不得当场将她抱入帐中，共赴巫山。谁都没注意，土禄冈吉此时看着姜月的眼睛充满了血丝，面部肌肉微微抽搐，嘴里发出嗬嗬的声音。 曲终，姜月还朝土禄冈吉微微一笑，说不出的妩媚妖娆。她盈盈向众人拜谢，说道：“我先回去换身衣裳。”便朝后帐走去。土禄冈吉望着她的背影，咕嘟咽了口唾沫，悄悄退出大帐，摸向公主帐中。 “啊。。。。。。来人呐。。。。 。。。你给我滚出去。。。。。”公主帐中突然传来凄厉的惨叫声。公主帐中一片漆黑，侍女们领着侍卫急忙冲了进去。。。。。。 顿时，整个东夏部大帐乱成一锅粥，侍卫们将捆绑地严严实实的土禄冈吉仍在大帐之中。大家定睛一看，此人状若癫狂，身无寸缕，不堪入目，让吐谷浑这方目瞪口呆，尤其是慕容卡瓦，顿感颜面尽失。 元硕单于见状顿时天旋地转，不知如何收场。他气急败坏地问道：“公主呢？” 侍卫急忙回道：“公主她。。。。。。她正在哭天抢地，谁都劝不住，扬言谁进帐便杀了谁。。。。。” “没用的废物。。。。。。这畜生失心疯了吗？”元硕单于姜荣元指着地上的土禄冈吉，气得浑身发抖。这将如何收场？他无法和吐谷浑王子解释，因为任何解释都是苍白的。只是还心存侥幸，希望女儿没那个啥，慕容卡瓦念在姜月的美貌不计较此事。 慕容卡瓦也是天人交战，强作镇定。他贪恋月亮公主的美貌，也注重吐谷浑的颜面。脸色忽青忽白犹豫了半天，终于他长叹一口气，向东夏部单于姜荣元说道：“单于，今日发生此事。某就当看见，也不会说出去坏了美貌的月亮公主的名声。” 第二百六十章 外生枝 和硕单于急忙陪笑道：“王子大人大量，本单于定斩了这色令智昏之徒，请随我去看看小女无恙否？今夜。。。。。。” “不了，本王子今夜要连夜赶回国，国事繁忙，请和硕单于恕罪。”慕容卡瓦拒绝好意。 姜荣元听明白眼前这位吐谷浑王子的意思，纵是脸皮再厚，亦说不出话来。 慕容卡瓦看着那二十箱珠宝，眼睛向自己的卫兵一瞪，喝道：“丢人现眼的东西！婚事搅黄了，还不赶紧收起来，放着让人看笑话不成！” 姜荣元是酸甜苦辣咸什么滋味都有，吐谷浑王子话里话外夹七夹八，不就是骂自己吗？ 他腾地开始上火，自己又是嫁女又是好言好语地巴结着，好酒好肉招待。怎么着？蹬鼻子上脸了是不？既然如此，咱就撕开脸吧。 他笑容慢慢褪去，脸上浮起寒意，冷冷道：“慕容卡瓦王子，送给别人的东西，还能马上收回去？这种事，本单于倒是第一次见。” 慕容卡瓦见元硕单于板着脸，想要翻脸的样子，他也冷冷道：“一笔买卖而已，你嫁女我娶妻，妻没娶成当然得将钱带回去！公平买卖而已，单于难道不想遵守规矩？” 右贤王姜荣恒早就按捺不住，爆喝一声，大声道：“岂有此理，本部公主姜月岂是货物？慕容小人，你侮辱公主便是侮辱我们全族，今夜我叫你走不成！”帐外勇士听到帐内动静，都呛啷啷拔刀冲了 进来。 慕容卡瓦身边的亲卫丝毫不怵，立刻拔刀护在王子身边。慕容卡瓦仰天大笑，说道：“你们自己族内出了这头猪，要将火气撒到本王子身上喽？” 姜荣元冷哼一声，不与他计较。命道：“来呀，将吐谷浑王子带到草料场暂住一段时间。好好伺候！” 慕容卡瓦一愣，心道：“姜荣元果然是什么事都干得出的小人，反复无常，说翻脸就翻脸。还真敢将自己软禁起来，不怕灭族吗？”东夏部武士将他们团团围住，拿刀逼着，缴了所有吐谷浑卫兵的武器，将他们押往草料场。 其实姜荣元也没想好怎么处理这档子事，他天生反复无常，性格优柔寡断。就这么放吐谷浑王子回去，自己妥妥地被人看笑话。今夜帐内这些族老的脸色就不对劲，明显对自己有反叛情绪，都怪土禄冈吉这卑鄙的小人。如果自己众叛亲离，单于之位势必不保。因此，豁出去得罪一个吐谷浑，挽回和巩固单于之位是当务之急的事情。土禄冈吉给自己惹来这么大的祸事，肯定不能用了。想到他一丝不挂被侍卫抬出来，心里便犯恶心。他叹息道，斩了吧！ 土禄冈吉渐渐苏醒过来，怎么身上未着寸缕？发生什么事了？双手被反缚着，绑的他动弹不得。他喊道：“来人呐！冻死我了，该死的，人都到哪里去了？” “别喊，你自己做的事忘了吗？把你扔在草堆里算 是对你仁慈的了！”门外一位守卫喝道。 土禄冈吉愣道：“我做什么啦？我做什么啦？”他越想越恐惧，狂喊：“我做什么啦？。。。。。。”他只记得自己在大帐喝酒，啥时候失去意识都不知道，只记得公主的身段实在是让人流鼻血。 姜月是东夏部的骄傲，谁亵渎了月亮公主，会遭到全族人的唾弃。土禄冈吉被冻得嘴唇苍白、皮肤发青，守卫都不会过来看他一眼。没办法，他只能往草料里面拱。 “月儿，爹爹来看你啦。。。。。土禄冈吉和慕容卡瓦都被父亲关了起来。随你怎么处置，你让爹爹进来看看，好不好？”和硕单于在公主帐外好言相劝，后面跟着乌泱泱一大片族老和族人。他们秉着呼吸，希望公主从惊吓中尽快好转。 姜月见正是火候，便招呼阿加吉和亚拉吉等从帐内走了出来，脸上挂着泪珠，带着哭腔说道：“阿爹，幸亏这四位勇士搭救了我。他们是土禄冈吉的死士，良心未泯誓死保护在女儿身边。今夜幸亏是他们，要不然女儿就被那人玷污了。。。。。。” “哦？他们是土禄冈吉的死士？”姜荣元心里多了丝疑虑，哪有这么巧，他的死士会突然出现保护自己女儿？ “他们是土禄冈吉派去刺杀李赫的，被李赫反杀。他们四人被女儿救下！便效忠与女儿。他们可以将土禄冈吉的丑事公布于众！” 公主帐外面黑 压压站着上千名长老，部族勇士。夜深人静，他们听得清清楚楚，渐渐地开始交头接耳，响起一片嗡嗡声，声音越来越大，终于人群中爆喝出“杀死土禄冈吉！”，“李赫是草原英雄，是草原的女婿”，“凭什么刺杀李赫？”等喊声。 姜荣元总感觉此事怪怪的，里面有蹊跷，为何公主帐边聚集了那么多人？架不住人群激愤，来不及细想。必须先安抚住眼下的场面再说，何况此事是自己同意的，只有右贤王姜荣恒知情，他斜眼瞥了眼自己的弟弟，心中一禀。 必须稳住，不能让别有用心之人利用，产生变故。他大声呼道：“大家安静，小女刚从惊吓当中缓过来，不要大声喧哗。本单于自有主张！李赫于婚礼当夜不辞而别，造成本单于的误会。为了姜月的幸福，为她另择佳婿。现本单于宣布，既然小女与李赫情投意合，就让月儿尽早带李赫回来完婚，大家认为如何？” “好！”大家轰然叫好，让早有心里准备的姜荣元还是吓了一大跳，想不到李赫在自己部族的影响力有那么大！他无奈又庆幸地笑了笑。向姜月伸出手，说道：“既然四位勇士都效忠于你，就让他们跟着你吧。” 看到姜月已经恢复如初，激动的人群这才渐渐散去。 “公主，你太厉害了，跟他学的吗？”一位侍女欣喜地调侃起来。 “这有什么，还要跟谁学？不看看 老娘行走江湖多年，这点小事何足挂齿？”危机过去，姜月自己都不禁有些洋洋自得。 “哟，还吹上了，要不是本姑娘舍身替你。你那身子就被人抢先看去啦。。。。。。啊。。。。。” 姜月俏脸微红，双手猛挠她：“浪蹄子，再说就撕了你的嘴。小心我不带你回洛阳，元昊小哥哥你可是再也看不到啦。。。。。” “别，我认输。。。。。。哎。。。。。。”侍女被姜月挠地花容失色，云鬓散乱。 姜月要使点伎俩还不简单，自己控制着东夏部的情报网，弄点蒙汗药和催情药往土禄冈吉的酒里就放了一丢丢，土禄冈吉便招架不住自己的美色，乖乖地上钩。 她已经知道李赫目前在凉州，心里既高兴又担心。鲜卑人和羌人可不一样，他们杀伐决断。羌人好和平，鲜卑人可是靠打仗发家的。所以她并不着急回洛阳，安心蹲守在临夏，等的就是今日彻底将土禄冈吉这小人除去，顺带着毁了吐谷浑王子的念想。一石二鸟之计成功！她又得意地笑了起来。 第二百六十一章 野利飒叛逃 圣旨和兵部、礼部的嘉奖文书以八百里快马加急送往凉州。 凉州兵马都督府，郭婴和李赫等人焚香沐浴接旨。听完小黄门当众宣读完圣旨，包括马峥在内的所有人都喜开颜。 谢过钦差黄门后，郭婴拉着李赫的手，恭喜道：“哈哈，恭喜李将军！就差没开府了，老子果然没看错你！” 李赫当然高兴，自己一跃成为统领一万多骑的将军，沐浴皇恩的滋味果然舒坦无比。他不失时机，贼笑道：“都督，那些战马，您得还给我。要不我那些儿郎跑步去打仗可不成。” 郭婴将头一仰，眼睛翻得像两个鸽子蛋似的：“今日钦差大人来凉州，老夫得尽尽地主之谊，不能怠慢人家！”转身便走。 李赫一把将他拽了回来，笑道：“郭都督，此事不着急。咱得掰扯清楚，讨戎军也算是凉州兵一部分，战马分配总不能一匹不给吧？如果这样，以后俺们再缴获的，兄弟们可不愿意交出来了。。。。。。你那屯兵别指望有马儿骑！” “你敢威胁本都督？” 看着李赫无所谓地看着他，暗骂道：小子，算你狠。 “。。。。。。给你三千匹。。。。。。拨给你六千匹总行了吧？我只留四千匹，本都督够大方吧？”郭婴花白胡须一颤一颤，显然肉痛地不行。原本他也想装备一支骑兵，提高屯兵的机动性。 李赫一算，兵营里现有四千六百匹军马，扒回六千匹 ，够新兵人手一匹了。遂放开老头，拍拍他的手背安慰道：“放心吧，都督。俺还能弄来战马，去吧，羊肉多烤些！” 。。。。。。 马峥已经顾不得嫉妒李赫，圣旨上没有剥去征西将军之职已经是格外开恩。剥去凉州兵马副都督之职对他来说不痛不痒，李赫已经升为从四品讨戎将军，更加不会受他节制。他故作大方，托着伤腿，拨开人群，上前道喜：“李将军当日一来，某便觉得你气宇轩昂，不是凡器，果然替咱们凉州军挣了脸面！恭喜啊！”引来边上人侧目。 李赫拱手微笑道：“马将军何来恭维之辞，大家都是同僚，无须如此！” 马峥一听下不来台，涨红着脸，强笑道：“哈哈，李将军说得极是，同僚，同僚。以后咱们携手杀敌，互相照应！” 李赫早就转过脸去，朝小黄门施礼，私下又向小黄门塞了黄物。小黄门这才笑盈盈，在他耳边说道：“恭喜李将军，咱们见过面。杂家在张公公手下，哪好意思收您的，下不为例哈！张公公让我捎句话，多替西炎打几场胜仗！别辜负皇恩！皇上对您还有重托！” “没了？”李赫看小黄门说完，便低头将沉甸甸的黄物找地方塞。 小黄门抬起头轻声说道：“嗯，就这几句。看样子皇上等您封狼居胥呢！李将军以后可得要多提携提携杂家。。。。。。” “好！多谢公公，本将今日破例 陪公公喝个一醉方休！” “走吧！杂家正等您这句话呐。。。。。。” 两人笑嘻嘻，携手走进都督府后堂。马峥被晾在一边，恨恨地看着李赫的背影，在亲兵的搀扶下，一瘸一瘸地跟了进去。 慕容卡瓦等人被关押在临夏草料场，他料想东夏部单于不至于对他怎么样，便安心躺在软软的草堆上休息，被解除武装的侍卫们无聊的斜躺在一边。 外面燃着火把，跳动的火光照射进来，屋子里面忽明忽暗。他心道：今日之辱，将十倍归还。姜荣元这反复无常的老匹夫，不可为谋！ 正想着，外面传来几声闷哼，守卫们扑通扑通倒在地上。随着一阵冷风吹了进来，闪进来一条人影。 慕容卡瓦瞬间判断来人一定是友非敌！制止了侍卫们的行动。他开口轻声喝问道：“来者何人？” 那人答道：“某是西羌野利部左贤王野利飒。” “哦？你们野利部不是被拓跋部所灭？今日为何出现此处？”慕容卡瓦一惊。 野利飒向他跪下，开口说道：“某有灭族之恨，与拓跋部有不共戴天，血海深仇。如今某寄人篱下，眼看和硕单于并非明主，飒愿追随王子，任由差遣。某只有一个心愿，便是有朝一日手刃拓跋俊！” 忽明忽暗的亮光下，慕容卡瓦看此人身形伟岸，虎背熊腰，双目坚毅有神，好一个猛将之才。心中窃喜，没有抱得美人归倒是得了一员猛将！ 便双手将野利飒扶起，说道：“你忠心于我，我便能了却你的心愿！” 野利飒又扑通一声拜道：“多谢王子成全！野利飒愿立誓，今生今世效忠慕容卡瓦王子，如负此言必遭天谴！” “好！今日起，你便跟着本王！”慕容卡瓦大喜，将他扶了起来。 野利飒低声呼道：“王子，姜荣元老儿多变，此地不可久留，快随某离开。某部下还有千余人，已经全部将守卫解决！可保王子顺利回到属地。” 慕容卡瓦当机立断，吐谷浑一行人随着野利飒领着野利部仅存的一千多勇士离开临夏城，消失在羌地草原的茫茫夜色当中。。。。。。 “单于！不好啦，野利飒率部叛逃！他们杀了守卫，将吐谷浑王子放走，已经追不上了。。。。。。”一位守城的百夫长火速来报，在姜荣元的帐外喊道。 “什么？”姜荣元一骨碌从被窝里钻了出来，怒道：“野利飒，果然是头喂不饱的狼！一群饭桶，自己去领鞭子！” 他来回在帐中踱着步，这次算是将吐谷浑得罪大了。扣押王子和彩礼，自己这边叛逃一千多人。双方无法善了，真是无故起了祸端，莫名其妙好事成了坏事！他恼怒地一脚踢向地上的被子，被窝里的女人发出一声惨叫。。。。。。 “单于，咱们得早做准备，吐谷浑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右谷蠡王姜荣恒不无担心地说道。 元硕单于沉声说道 ：“我部虽可起五万精骑，但吐谷浑雄踞祁连山南麓草原，人雄马壮。他们随便点十万精骑南下，临夏便危矣。众位，可有解决之法？” 左贤王姜礼说道：“父亲，妹妹熟悉汉人，何不让她前往西炎求助？咱们临夏背靠汉地，若西炎派军协助，任吐谷浑倾全国之兵又如何？” 第二百六十二章 称臣纳贡 元硕单于内心纠结，向西炎求助便要俯首称臣，自己原先那个临夏国的梦想便要成为泡影。他烦闷地站了起来，来回在大帐中踱着步，说道：“也无不可，再议吧。视吐谷浑情况来定！” “父亲！别心存侥幸了，他们一定会来，野利飒是头恶狼，他熟悉咱们的一切。”姜礼心中焦急，劝谏自己的父亲。 姜礼是姜月的哥哥，平时在距临夏西边五百里的老鸦关领牧驻防。妹妹大喜之日特地被姜荣元招了回来，岂料遇到这种荒唐的事情。老鸦关位置险要，扼守着吐蕃通往临夏的垭口通道。吐蕃人也对自己东夏部虎视眈眈，万一吐谷浑南下，吐蕃寇边，临夏羌人将陷入腹背受敌之境，断不能独立与之抗衡。 他知道自己父亲做什么事情都是犹豫不决，就像对妹妹的婚事一样反复多变。关键时刻，自己在父亲身边一定得多多劝谏。 姜荣元志大才疏，思来想去，没有更好的办法。便无奈地叹道：“那就让你妹妹走一趟吧，带着我的书信向西炎朝皇帝称臣纳贡，请求派兵协防临夏。” 姜礼、姜荣恒喜道：“单于英明，有西炎为靠山，东夏部定在此屹立无忧！” 姜月带着父亲的书信踏上了前往陇西郡的官道，一晃数月，恍如隔世。但此时的心情无以言表，一路过来有如小鸟飞到了云端，格外轻松。天气越发暖和，小雨滋润着大地，万物复 苏，百花齐放，到处都是绿色，大雁已经陆陆续续往北飞去。 胯下赤电的小眼神也格外清亮，跑起来的蹄声特别清脆。 “阿琪朵，想念你的情郎了吧？小脸红扑扑的，泛着桃花呀。。。。。。”姜月打趣道。 “才没有，不像某人心儿都飞上天啦。。。。。。” 姜月抿嘴笑道：“没有，那好。阿雅娜，回到洛阳我便将你许配给李元昊，阿琪朵我就不管她了。” “公主你。。。。。。”阿琪朵又羞又急。 阿雅娜亦是被公主说得面红耳赤，嘤咛道：“你俩斗嘴，别伤及无辜呀，干我什么事。。。。。。” 姜月噗呲笑道：“你俩难不成要做我的亲姐妹，共同服侍李赫？” 两位丫头还真急眼了，嗔道：“公主，你。。。不能这么。。。李元昊他。。。。。。” 姜月笑得腰都直不起来，银铃般的笑声响彻草原，两只眼睛弯成月牙状：“你俩就是口是心非，说一句喜欢人家会死啊？怎么看都不像是咱羌地的姑娘，哪有这么忸怩费劲的，我看你们就像是汉人姑娘，迈着小步磨磨唧唧的。” 俩位丫头终于忸怩地承认喜欢李元昊，李元昊在她们心目当中是英雄！充满男人气息的好男儿。 姜月在路上便答应她俩，自己结婚之日便是她们洞房之时，给他们一个好的归宿。 张恒、章裘、裴少府等正在喝着茶，看着近期的邸报，三人正在感慨李赫如 同一颗耀眼的星星冉冉升起。 “郡守，东夏公主姜月求见。”守卫进来禀报。 “哦？快快有请！”张恒等互相交换了下眼色，姜月主动来求见必有要事！ 姜月如同沐浴着春风飞进来的燕子一般轻盈，屋内几人眼睛一亮，果然是一番好景象！ 章裘摸着胡子说道：“怪不得俺老章眼皮子跳，原来是有酒喝了。公主殿下回到陇西，必须请俺们几个吃酒，哈哈。” 姜月笑道：“先聊正事，再聊吃酒如何？” 张恒等心中一禀，这丫头有何正事？均挺直腰身，洗耳恭听。 “抬上来！”姜月向后吩咐道。 阿加吉、亚拉吉等几十名汉子将一口口箱子抬了上来，打开盖子，张恒等人顿时惊住了。好大的手笔，这丫头想要干嘛？买陇西郡城？ 姜月噗呲一笑，说道：“郡守大人，不是给您的。是我爹爹向西炎皇帝称臣，孝敬皇帝的。这是称臣纳贡的清单和书信，请郡守大人过目！” “哦，原来是这事！天大的好事啊！”三人这才反应过来，外族称臣，皇帝一定是照单全收！以后临夏羌人便是自己人了。 “你爹怎么突然想起称臣？受你还是受李赫这小子刺激了？”裴少府调侃姜月。 姜月轻笑道：“李赫有什么能耐刺激俺爹？” 张恒心里乐开了花，临夏归附西炎，陇西郡便多了道屏障，以后自己可以高枕无忧了。何况这从天而降的好事，只能记在 自己陇西郡的头上！他乐得合不拢嘴，说道：“看来公主不知道李将军的近况！” “李将军？”姜月睁大了眼。 “哎。。。郡守莫急，咱们先卖个关子。今晚望月楼，先把咱的肚中的酒虫伺候好了再告诉你！”章裘在一边嚷道。 “哎哟，章将军还卖关子。原本就要请各位大人赏脸，小女子还怕大人们不去呢。求之不得，谁不喝醉谁就是孙子。那我先回去安排，晚上望月楼不见不散。对了，以后大家都是自家人，将贺将军也叫上吧。”姜月笑盈盈地施礼，领着手下出门而去。 张恒赶紧修书，作为西炎的官方代表签收了羌人东夏部的进贡之物和书信，派专人押送洛阳。安排妥当之后，邀了贺万全一同前往望月楼。 贺万全和凉州军有过交集，深知鲜卑人的难缠，李赫能凭两千骑斩八千多敌首，的确不凡。自己手下的姚兴、姚元基也是猛将，苦于没有机会展示才能。上次协防凉州，本可以试试自己麾下战力，结果没和敌人交过手便回来了，害得将士们一通埋怨。听说今日望月楼的这顿酒是李赫未婚之妻、临夏公主姜月请的，便饶有兴趣地过来聚聚。 望月楼的一间雅间里，当中放着一张巨大的案桌。中间一只烤得酥黄的全羊刚刚抬了上来，边上一圈碟子里放着酱油、醋、蒜蓉、韭菜花、香菜、香葱、芝麻等佐料。客人已到齐，侍 女们便给每人发了一把锋利的小刀，方便食客自行割肉吃。 第二百六十三章 姚元基 “贺将军，你们讨羌军得改名为护羌军喽！”章裘调侃贺万全。 贺万全以为章裘开他玩笑，便笑道：“老章，莫开玩笑。封号是皇上定的，俺贺某哪能轻易改动？何况为何要改讨羌为护羌呢？” 裴少府看着贺万全今日带来的两位手下，一个年长些约三十多岁，精光内敛、沉着冷静。另一位则是约莫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霸气外露、眼神咄咄逼人，一看便知此人自视甚高，有些目空一切的感觉。他接过话，说道：“老章，先卖个关子，等主人上来再说也不迟。” 张恒则在边上已经忍不住拿起刀子割了块肉，开始大快朵颐起来。裴少府端起酒碗，说道：“这两位英雄未曾见过，既是贺将军带来的，某先敬二人一碗酒！” 贺万全赶紧告罪，说道：“瞧我糊涂的，这是贺某的两位队长，深受某器重。今日带两位手下来赴宴，让两位将军也认识认识，不嫌贺某唐突吧？” 章裘一愣：“哦？”这才看向贺万全身边的两位军士，确实英气不凡。 “客人都到啦？小女子来迟，请各位大人莫怪罪，我认罚。。。。。。”姜月带着一阵醉人的香风地走了进来。 姚元基是气血方刚之年，闻到这女子的香味煞是好闻的紧，便扭过头看。这一看不要紧，眼睛便挪不开了！此女只应天上有，奈何花落至人间。。。。。。 突然感觉肋下一阵剧痛，收神 转回头望向自己的父亲，姚兴怒目瞪着他喝道：“裴将军敬酒，你咋这么托大还坐着？” 裴少府已经注意到这位年轻人是被姜月的容貌吸引住，便呵呵一笑，说道：“姚英雄，他是年轻人嘛，不要怪他。要怪便怪这丫头长得一副祸国殃民的样子，刚见到她时也是气得老夫直叹，为何早生三十年！” 章裘哈哈哈大笑起来：“老裴，你啥时候惦记人家丫头过啦？仔细李赫过来扒你的皮！” 姚元基一听到“李赫”两字，心里便腾的冒气火来，忖道：“你都已经混到讨戎将军，新丰驸马。这么貌美的女子，如何与你又扯上关系了？小时候便处处和我作对，俺姚元基就看上这个姑娘了，说不得要和你抢一抢，看谁拔得头筹！” 他端起酒，向裴将军赔罪道：“小子无礼，在军营数年未曾见到女子。今日见到美如天仙般的主人，一时恍惚，望将军恕罪！” “嗯，不错！贺将军，你带的兵果然诚实不欺。冲这点，俺和你喝了这碗酒。”裴少府和姚氏父子共饮一碗。 姜月心里甚恼这位年轻人，眼睛和慕容卡瓦一样，赤裸裸地盯着自己，毫不掩饰对自己的渴望。呸，说得好听，还不是馋自己的身子！自己要不是自我保护着，早就被李赫得逞了，天下男人一般黑。。。。。。 她笑盈盈地端起酒，敬向大家，说道：“各位大人，以后咱们就是自 己人了。你们是陇西的父母官，百姓的守护神，以后可得保护好我们东夏部咯。” 贺万全刚要端起碗送往嘴边，一听此言，带着满脸疑问转向张恒。张恒此时站起身，哈哈笑道：“贺兄，这就是今日为何叫你过来吃酒的原委。”他便将东羌东夏部向西炎称臣纳贡的事说了一遍。 贺万全等三人才明白过来，对西炎来说这确实是天大的好事！姚兴、姚元基父子也起身随着贺万全一起端起酒，听贺万全激动地说道：“难怪章将军刚才说讨羌军得改名字了，的确得改啊！不过我们讨羌是讨伐破坏民族大义的羌人，对东夏部拥护民族和平的羌人必须得护着，大家说对不对啊？” “贺将军说得好，小女子替爹爹和本部谢过各位大人，这碗酒我先干为敬！”姜月一抬鹅颈，优雅地将酒一口喝完，小脸飞起两朵红云。姚元基悄悄咽了口唾沫，将她的一颦一笑深深地刻在心里。 儿子心思，姚兴全部看在眼里。这丫头的确漂亮，可刚才裴将军的话锋里透露了点信息，似乎和李家的那小子有些瓜葛，待会去好好和元基说说。莫要再和小时候一样，处处得理不饶人，处处做事不留余地。李赫也非当日的吴下阿蒙，人家现在拜从四品讨戎将军，封安故县伯，新丰驸马。 自从举家搬到襄武县，送元基兄弟俩上了学后，讨羌军刚好在招募羌人入伍，自 己便入了讨羌军。后，贺将军看到儿子元基甚是喜欢，便让兄弟俩弃学招募到讨羌军中，一时父子三人在军中成为佳话。这么多年没有回姚家铺子，不知道李家兄弟怎么培养出这么优秀的儿子，他叹息道，人各有路也各有命也！ “好！”躺在榻上的司马鉴用手重重拍在榻边，再次兴奋得挣扎着想起身。张谅急忙跪倒说道：“皇上保重，御医吩咐奴婢看着，千万别让您起身，勿必躺在榻上静养。” 司马鉴瞥了眼张谅，看着这位日夜陪伴着自己的常侍太监，暗道：这奴才也算是忠心，一天到晚陪自己在这暖阁里头，没有结交大臣。便缓缓说道：“张谅，不用担心。西边事态发展对西炎有利，朕心里高兴。有李赫这头小虎镇守凉州，临夏又归附我西炎。东夏部有数万精兵，西炎平白多了道屏障，可以御敌于外，朕难道不应该高兴吗？” 张谅陪着笑，说道：“皇上乃中兴之圣主，福之所至罢了。” 司马鉴“哼”了一声，说道：“此间就你我君臣二人，拍什么马屁！” 张谅讪讪地笑道：“伺候好皇上是奴婢的本分，皇上开心奴婢就开心。” “朕知道你忠心，亦无野心。朕有眼睛，自能分辨清楚。李赫不负朕心，朕也定不负他。谁说驸马不能高于三品，若他能替朕开疆拓土封狼居胥，朕敢封他为一品国公！让那些忌才妒能之辈瞧一 瞧，朕是如何用人的！但你得替朕好好管着这小子，你是朕的尚方宝剑，只要这小子有异心，随时取了他首级！”司马鉴眼睛斜斜盯着张谅。 张谅被皇帝盯得脊背发凉，忙拜道：“奴婢万死不辞，若李赫心存异心，奴婢第一个斩了他。” 第二百六十四章 帝心难测 “嗯。”司马鉴满意地收回咄咄逼人的目光，眼睛看着盘龙的房梁，说道：“让谢训、高远来一趟吧，朕有事交待他们。” 不一会儿，谢训和高远进来。 “谢爱卿，贺万全的讨羌军要协防临夏，兵力够用吗？”司马鉴问道。 谢训磕头道：“回皇上，讨羌军编一万骑兵，要协防临夏是不够的。陇西屯兵戍边亦是够用，但去羌地草原，屯兵恐怕。。。。。” “嗯，那就让贺万全扩编讨羌军至两万人。东夏部不会无缘无故称臣，必有缘由。你们兵部得未雨绸缪啊！”不得不说，司马鉴这个带过兵打过仗的皇帝还是有些远见的。 “诺！可兵部无人可调啊，最近给讨戎军征送了一万新兵。。。。。。” 司马鉴怒道：“你们兵部干什么吃的？凉州人口疲敝，当然得中原征兵输送，陇西人多让贺万全自行征兵！这点还要朕来教你们怎么做吗？”一激动，皇帝剧烈咳嗽起来。张谅朝谢训瞪了下眼睛，赶紧上前替皇帝抚着背。 “诺！”谢训吓得大气不敢出，趴在地上直磕头。 司马鉴感觉稍微好了点，向高远说道：“高爱卿，临夏羌人归附西炎，册封东羌东夏部和硕单于姜荣元的事你是怎么考虑的？” “微臣正为此事而来面见陛下，和硕单于是临夏姜荣元自封的。为彰显西炎国威，臣认为册封临夏姜荣元为临夏王为好，以体现普天之下莫非 王土之意，陛下将姜荣元与诸分封王一视同仁的慈爱之心。” 司马鉴沉吟后，缓缓道：“嗯，高爱卿所言深得朕心，就按你的意思办。” “谢陛下，臣等告退。” 被册封为临夏王的姜荣元这几日喜笑颜开，自己之前处心积虑拉拢各方势力倒不如向西炎称臣来的实惠。难怪南匈奴刘诞早早率部向西炎称臣纳贡，现在他在朔方、河间一带滋润无比。背靠着西炎，边上有并州，幽州协防，北部鲜卑人一直不敢南下袭扰他。而今自己亦是深感这步走对了，临夏背靠陇西，一旦吐谷浑来袭，陇西兵几日内便可协防临夏。 何况自己的准女婿已拜为从四品讨戎将军、安故县伯，嫁这个女儿不亏。他仰天长笑，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这也是女婿李赫的名句，说得有理啊！ 他连日大摆宴席，与各部首领开怀畅饮，厚着脸皮屡屡拿着李赫说事，说当初他来临夏时毫不起眼，被自己在上万人中一眼相中，毫不犹豫地将女儿许配给他。。。。。。如今已是讨戎将军，作为东夏部的女婿，一旦临夏有事自己一句话便可招他来！以后谁敢惹咱们。。。。。。 他在各部族首领的恭维中、阿谀谄媚中飘到了天上。。。。。。 土禄冈吉已被降为当户，整日做些牧民户口登记，牛羊数清点统计等琐事。看到元硕单于摇身一变，成了西炎册封的临 夏王，一天天春风得意的样子，心里恨道：高兴吧，有您后悔的一天，我的临夏王！您已经得罪了吐谷浑，野利飒随时会充当吐谷浑的马前卒杀到临夏。别当我土禄冈吉是土拨鼠，土拨鼠也有闷死大象的时候。 安故县的李氏宗族已经将李德隆硬拽到县里，其子被封为安故县伯，食邑五百，妥妥地安故县第一大家族，因此非得要李德隆当李氏宗族安故县的族长。怕李德隆不同意，还硬拉上亲家荀凡，让荀家也帮忙劝说。徐毅成虽是外姓，同样在栽培李赫上劳苦功高，因此李氏宗族破例，也将他尊为宗族长老。 李德隆万般推辞不掉，只能硬着头皮，从李家铺子搬到安故县，住到儿子家中。李家铺子各家都已经富得流油，在李德隆的倡议下，加上对李德隆一家搬走的不舍，便都在安故县置了产业，举村搬迁到县里。李德隆等一下子成了安故县名副其实的大户人家！ 荀芹和九儿接到李赫立功受封的喜讯高兴地不得了，早已将对夫婿的担忧化为浓浓的相思。她们已经知道李赫被皇上招为新丰公主的驸马，荀芹虽满腔幽怨，亦万般无奈。自己男人太优秀，多少家族和女人盯着，心中早有准备，但想不到连皇上都看上自己的夫婿。前面一个羌人公主，现在又多了一个西炎的新丰公主。以后家里要热闹非凡了！自己和九儿的肚子咋还没 动静呢？是不是那个少了。。。。。。 九儿在边上看着小姐痴痴的样子，不知她在想啥，也不知怎么劝才好。她自己心中也不好受，陇西的斥候营里是她这辈子最快乐的时光，时不时可以偷偷看他，自己的心也会被他填满。 她时常偷偷一个人待在后花园的假山上眺望远方的天空。 “相公到底在哪片云彩底下呀。。。。。。如果他会踏着祥云就好了，回来就快啦。。。。。。”她喃喃自语。 树上的鸟雀叽叽喳喳地叫着，好像在笑她的天真无邪，笑她的多情善感。 德隆夫妇住到家后，坚决不让厨子给俩丫头做饭。她们的饭菜全由匡氏来做，她会经常给两个小媳妇炖上些红枣，桂圆什么的。还时不时，貌似不经意地问她们的月事是否正常，害得荀芹和九儿两人涨红脸不知怎么回答。 不敢和公婆一起吃饭，一来怕问及怀孕的事，二来但凡她们只要夸匡氏菜做得好吃，这位婆婆便会将盘子端起来，往她们碗里划！嘴里一个劲地劝她们多吃点，害得两位丫头看着满满的饭菜犯难。如若不夸，那就更麻烦。婆婆会自言自语道，俺是不是老了，做的菜都不香了，两位媳妇不喜欢吃我做的饭菜。。。。。。哎，一言难尽呐。。。。。。 想到那两位公主如果来家，那就好玩了，让她们也尝尝婆婆的爱心菜。。。。。。想到这里，荀芹和九儿 不约而同放声笑了起来，冲淡了幽怨的心绪。 第二百六十五章 战斗军号 李赫一个人静静地待着，仔细想着出征漠南时的情景。想着战场上厮杀的细节，慢慢在脑子里过着，总想着哪里有丝不对劲，欠缺点什么！ 对！军乐！讨戎军少的就是军乐！他腾地坐了起来，兴奋地想到了冲锋号！曾经有位M国的作家这么写道：M军最害怕的，就是我军的冲锋号声，它像一个幽灵一样在M国士兵脑子里回荡。。。。。。风声鹤唳、草木皆兵，总觉得白雪和密林深处，会杀出无数的我军战士。 这次出征最费劲的就是指挥，全靠嗓子喊！马蹄沉闷如雷，有时即使喊破喉咙，大家都听不见。以后要大部队作战哪能这样！没有指挥，将士再勇猛也是一盘散沙。 兵者，能聚能散为要！ 聚集起来就是拳头，散开来就是水银泻地。任何状态下都可以迅速部署，不依赖后勤，不需要重装备，不仅有超强的隐蔽能力，更可以打大纵深快速穿插的战术。我的将士们一定要学会，只要冲锋号一响，就如浪卷狂飙，冲向敌群，以命相搏。。。。。。 不仅需要冲锋号，还需要集结号、休息号、提高士气的行军乐，出征乐，凯旋乐等等。。。。。。 那就需要组建一支简单的军乐团，吹号手！但何来乐器？新的问题摆在李赫面前。号谱，军乐谱简单，凭着自己的记忆哼出来让乐师谱上曲子便成。比如冲锋号的节奏是激昂的、简短快速 的嘟嘟嘟嘟嘟嘟声。还有个游戏里的配乐更是激昂人心，听着便有提刀冲上战场厮杀的冲动，将它作为行军乐最佳不过了。 唯乐器难办。军号制作工艺繁杂，李赫记忆中军号是一个喇叭，尾部长长的铜管拗成两个圈，但不知道里面的构造是啥样的，还有那个铜嘴不知道怎么弄，自忖颇有难度。军鼓倒是可以试着做做，将铁打得薄薄地围成一圈，两边蒙上羊皮就是了。嗨，不管了，这任务交给杨显，让他必须得试制出来。还要抓紧生产手雷，震天雷，和铁马掌。这些真是好东西，谁用谁知道。。。。。。 他画了三张军号、军鼓和哨子的草图，边上写了要求：军号和哨子发出的声音要嘹亮，尖利；鼓声要清晰、明快，并伴有沙沙声。让莫言沙带着草图和邢仲回去。邢仲一来也已两个多月时间，该回去跟着莫言白和元昊好好系统地学习了！邢仲本人也觉得如此，便欣然跟着莫言沙往安故县出发。 号乐的事安排好后，李赫心里还想着怎么弄玻璃，有了玻璃便可以试着做望月镜，多美！他试着往土灶里扔进两块含有石英的石头，观察许久也没见石头有任何变化，心想：有可能是土灶温度不够，武威城内条件不够，还是得回零五七所试制。 兵部侍郎卢侃领一万新兵来武威，将新兵安排到新的军营后，李赫新兵训练任务一下子提了上 来，原来的十三位队长全体升一级，成为营尉。各营由原来各队近两百名老兵，外加一千八百名新兵组成。形成由老兵带新兵训练，营尉监督，李赫亲自考核的训练机制。按之前的设想，将斥候营升级为特战营，李虎任营尉。专门负责突袭，破坏等任务。牛忠、李耀、李唯说什么也不愿意去别的营当营尉，成了特战营的三个队长，其余队长还有莫言熊、莫言愁、莫言沙等。 新兵训练如火如荼，随着天气渐热，众人在烈日烤灼下挥汗如雨。新兵们没有怨言，他们为自己能够加入讨戎军而自豪！讨戎军破虏杀敌的事迹早有耳闻，李赫之名如雷贯耳。加上各队均有政务官，平时训练时没少提起以前的事情，在政务官的关怀下，新兵们迅速地融入到讨戎军的角色当中。 讨戎军兵营扩大了足足十倍，这是李赫从郭都督那里为大家谋来的福利，只是他们从城内搬到了城外。这没办法，征西军也是驻在城外，上万骑兵上万匹军马如何在城内安排的下。 一日，李赫正在军医所围在两位美女身边视察工作，华媢和克莉丝汀不胜其扰，正待呵斥他离去。帐外便传来禀报声：“禀报将军，郭都督派人过来请您过去一趟。” 李赫一本正经地朝她们说道：“本将军去去就回，本将腰部积劳，上马都甚是困难，你俩得想法子好好医治医治。”说完便 走出帐外。 华媢嗔怪地瞥了眼克莉丝汀，克莉丝汀马上叫撞天屈，将美丽的绿眼睛睁得大大的，表情夸张地说道：“华，干嘛这么看着我？不是我干的。。。。。。” 华媢没好气地说道：“不是你是谁，他现在只有你一个。” 克莉丝汀双手一摊，耸着肩膀，雪白的脖颈下露出精致的锁骨。“华，嘿。。。。。。不能这么说我，我能怎么样？我和他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见华媢不搭腔，生着闷气收拾东西，克莉丝汀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你也是女人，你是不是喜欢他？不会是在吃我的醋吧？” 华媢手一抖，心如小鹿乱撞，这白人傻大妞，什么话都敢说出口。她回过头来，恼怒地看着克莉丝汀，说道：“不要认为是个女人就会喜欢他，我只是喜欢军医所，喜欢救治伤员，仅此而已！” “不，你喜欢他，我看得出来，我相信我的直觉。你不需要解释，解释就是掩饰。”克莉丝汀笑盈盈地，毫不退缩地迎着华媢的眼睛，慢慢靠近她。 双手抱住华媢，说道：“我们罗马女人，喜欢谁就会大方地说出来，告诉对方。你不告诉对方，他即使心里有你，也不敢对你表白。何况他是日理万机的将军。” 华媢生气地挣脱她的双手，转过身去说道：“你不了解西炎的女人。若要跟随一个男人过日子，必须要经过父母之命、媒妁 之言，不能轻易私定终身。否则便会被视为离经叛道、不守妇纲，落到众叛亲离，千夫所指的地步。” “华，这是两个概念！爱要大胆地说出来，我承认爱上了这个男人，你会嘲笑我吗？”克莉丝汀锲而不舍地开导她。 。。。。。。 对，自己没有笑话过她，没有！那自己为什么要纠结。她纠结的这个问题，在克莉丝汀看来是多么的幼稚。回过头，看着克莉丝汀清澈无暇的眼睛，诚挚地看着自己。她不会笑话自己，自己也能追求爱的权利。 但一想到李赫那带着戏谑的表情时，刚被克莉丝汀鼓起的那点勇气又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消失得一干二净。 第二百六十六章 出现敌情 踏入都督府才知道匈奴、鲜卑联兵来犯，这次他们兴兵五万，来势汹汹。 “消息可靠吗？”李赫问道。 “可靠，贩皮子的商人连夜兼程逃回来所带的消息。”都督府一位主薄说道。 “郭都督，讨戎军都是新兵，训期还没到一个月，这可咋整。”李赫满怀忧虑的说道，军号也还没有着落，指挥一群没有系统训练的新兵便要迎战匈奴人、鲜卑人的铁骑，不是给敌人送人头吗？ 马峥说道：“此次匈奴发兵是由右贤王塔尔布尔统领三万铁骑，由乞伏部大将乞伏铜丸率两万铁骑进犯凉州。而我的征西军经上次一役，本人腿伤未好，全军上下军心溃散，看着他们那熊样我都天天着急上火。退敌还需你的讨戎军啦！” 郭婴和李赫何尝听不出马峥的酸酸之词，各自在肚子里暗骂了一声。 郭婴道：“守城是没问题，武威城内物资充盈，而匈奴人和鲜卑人粮草早晚耗尽，便会自行撤兵回去。” 李赫摇了摇头，说道：“郭都督此言差矣，被动防守，城外的设施、良田、庄稼还不得尽毁？西炎百姓还不尽受其扰？不说远的，如果武威只剩一座孤城，咱们三人都得让贤！” “让贤？”屋内谁都不愿意，好不容易靠裙带也好、靠积功也好，到了这个位置谁都不容易。屋内的副将、主薄、长史、功曹等幕僚都发出一阵哄闹和叹息声。 马峥哪肯，他嚷道 ：“不要死守，李将军说的很对。城要守，但不能将兵马全放在城内，讨戎军应当出城，给来犯之敌予以迎头痛击！” “啪、啪、啪”屋内有人鼓起掌来，清脆悦耳，也同样刺耳。 马峥一看，又是李赫。他瞪着眼睛，恼道：“李将军是讥讽俺吗？” “没有，马将军想多了。您的建议很好，在下非常认同！只是您还没有说到重点，如何迎出去痛击敌人？如果您愿意领兵出征，和讨戎军一起御敌那再好不过了。” “李将军何意？认为马某怯战避战吗？”当着满屋子的都督府幕僚，他色厉内荏道：“俺这次腿部中箭，无法出战，大家有目共睹，以前马某哪次打仗怯战过？这次无法出战，俺内心也窝火着，找谁说理去？” “不用找谁说理，既然马将军负伤无法出战，某不介意领征西军的儿郎们去立立战功！”李赫笑眯眯地盯着马峥说道。 马峥目瞪口呆，卧槽，闹了半天原来是打起我征西军的主意！小子，胃口很大嘛。只是他现在瞪着眼睛，无法反驳，一口气憋着着实难受。反对，那么征西军将士对他一定有成见，主帅硬拦着不让他们建功沙场。同意，便着李赫的道道了，征西军的儿郎们恐怕彻底成了讨戎军咯！ 嗓子干的难受，他禁不住咽了口唾沫，无计可施。暗骂道：小子，太阴损了！ 一个人在墙角处喊道：“征西军的军士借 调到讨戎军不合规矩，听命于讨戎将军更不合规制。即使马将军愿意，李将军也是无权指挥。朝廷知道此事，大家都得吃官司！” 马峥闻言，如同抓到救命稻草，连连点头称是。瞥眼望去，那人不就是王强吗？他在，自己心安一些。 李赫冷笑道：“敌人大军压境，能战者胆小怯战、龟缩城内，置百姓水火于不顾，对得起百姓，对得起皇上，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吗？居然还有人说不符合规制！一旦武威失守，什么后果在座各位掂量掂量。。。。。。”他霍得转向马峥，说道：“马将军难道怕李某将你的征西军拐跑了不成？” “。。。。。。”马峥退了一步，无言可对。 “哈哈哈哈。。。。。。”李赫仰天长笑：“诸王之兵、州郡之兵、府兵、讨羌军、讨戎军、征西军，所有的内军、外军皆为皇上之臣，皆是西炎用来保家卫国的重器，何来你的我的？讨戎军由左卫军和右卫军组成，羊将军和南宫将军有说什么了吗？马将军难道视征西军为私军？” 一串咄咄逼人的问话，问得马峥汗如雨下，脊背上已经被汗浸湿。王强躲在墙角处，也一时无语，暗忖：“这小子好厉害的口才！马峥要顶不住了。” 马峥被李赫逼得无路可退，私军的帽子都扣了过来，他敢接吗？他只有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说道： “既然如此，李将军便将征西军 带去吧。。。。。。”随即眼睛突露凶光“倘若征西军借而不还，或者折损过半，某定不饶你！” 李赫见此，哈哈一笑，话锋一转道：“马将军深晓大义，大局为重，光明磊落，爱兵如子！令李某敬佩万分。某替百姓谢谢将军，受某一拜！”他郑重地向马峥拜了下去。 满屋的人都看得目瞪口呆，刚才还剑拔弩张、唇枪舌战，现在又画风突变，这是什么操作？马峥更是僵立当场，呆若木鸡。生生受了李赫一拜。 郭婴旁观已久，见李赫一人便将马峥搞定，那么意味着自己领屯兵坐镇武威城，李赫统领两万精骑对抗来势汹汹的草原联军，攻防兼备，心中大定！ 他也附和李赫向马峥赞道：“马将军刚好可以安心养伤，征西军协助讨戎军杀敌立功，郭某还没有老眼昏花，该是征西军的功劳绝不会记到讨戎军的功劳簿上去！” 李赫突然问道：“都督，可有凉州郡及周边地形图？” “有，挂在隔壁。” 李赫拱手向大家说道：“请各位大人移步，一起看图研究如何？马将军请。。。。。。” “哼！”马峥瞪了他一眼，李赫刻意奉承他，没安好心。。。。。。 李赫看到地图傻眼了，什么图啊这是，武威城绘制得那么大，足足占了地图的一半面积。南边的祁连山，东北的画石山，西北的金山，正北的北海。。。。。。。无论远近都整齐地标 注在武威城的周边。比例严重失衡，如何掌握敌军动态，我军动态，如何画动态指示图？ 第二百六十七章 沙盘推演 这图没法用！好在武威城不缺沙子，现场做个沙盘吧，在地上制作便可。他向郭都督拜道：“都督，此图无法精确标明敌寇位置和武威地形。请稍等片刻，某用沙子和石块现场做个地形图，大伙儿可以看得一目了然。” 郭婴点头，他大概知道李赫的意思，便吩咐亲兵去将沙子和石块搬到都督府的空地上。 李赫动手将石块垒成武威城的模样，让后向围在边上的幕僚们喊道：“来，一起动手，按一尺五十里的比例，将周边的地形模拟出来！” 大伙一听，这玩法新鲜！便兴致勃勃、摩拳擦掌找来绳子，将祁连山、画石山、金山等地标用绳子量好，用石块按照山势的走向垒了出来。大家一看，赫然醒目，果然比屋内那张图不知强多少倍！不禁更来了兴致，七手八脚上去将湖泊、周边城镇、沙漠、官道、草原、四周各族各部的大概势力范围一一动手标记了出来，插上小木牌标注。看到不对的地方，连郭婴和马峥都忍不住上前指正。当然有些争议的地方，会出现双方各持己见，争得面红耳赤的场面，李赫免不了上前劝解道：“都是为了更加精确地理位置，这是好事！求同存异，日后再改也来得及。今日大致将沙盘弄了出来，是大家的功劳！”众人才偃旗息鼓，结束纷争。 大家围着沙盘四周仔细一看，全都目露喜色，暗自对李赫敬佩 道：难怪人家年纪轻轻便能打胜仗，看这沙盘，西南边几乎全是石块垒成的山脉，北边除了宣威县边上有座红崖山之外，其余都是一马平川全是沙漠，戈壁。可谓是凉州地形尽在掌握！ 李赫指着宣威县向大家问道：“谁知道匈奴人和鲜卑乞伏部的骑兵到了哪儿？宣威县可有敌情传来？”看着沙盘，宣威县离武威不到二百里的样子。 “。。。。。。”众人没人应答。 “好吧，本将回去立刻派人打探。”李赫无奈地说道。 看着沙盘，武威的西北边是龙首山、焉支山，焉支走廊也呈东南、西北走向通往张掖城。西边是冷龙岭，南边便是连绵的祁连山脉。他眼睛注意到祁连山南麓的吐谷浑，势力范围在青海湖一带，与武威仅隔了一座祁连山！如果他们翻过祁连山，武威便彻底暴露在吐谷浑的攻击之下。万一这次吐谷浑也在背后插上一刀，即使武威主城可保无忧，但周边绿洲上的百姓可是要倒大霉了！ 他回头向郭婴问道：“都督，祁连山可有关隘？” “当然有，这个大斗拔谷驻守了两队四百人。”郭婴拉着李赫的手，绕到沙盘祁连山的位置，指着一处峡谷说道，“还有这里的老鸭峡关口驻防了两队四百人。” 这么少？李赫忙问道：“多久换防一次？最近可有换防？”郭婴惊诧地看着李赫，心道：难道他怕吐谷浑也同时出兵？不禁 心里也是一紧，说道：“三个月换防一次，没记错的话这次的驻军应该是一个月前去的，下次换防得两个月后。” 所有人听着他俩的对话，皆心中一禀，仔细回味李将军的问话。都督府长史陆启明拜道：“这两处关隘远在西北方向，更靠近张掖。若吐谷浑从这两处关隘过来，必定要兜一个大圈子，还要通过焉支走廊才能威胁到武威城。某认为祁连山南麓的青咀喇嘛湾才是吐谷浑过来的捷径！”他指着石堆说道，“某去过这里，这个山谷向北呈喇叭状，东西南三面全是山。祁连山的雪水流淌而下，谷内水草肥美，有牧民在此放牧。据他们说，有小路通往南边，直直朝南沿着山谷翻过雪山，便到了吐谷浑的东北侧。只是雪山路滑不宜骑马，不便大军骑马翻山，且时有牧民冻死在雪山上。历任刺史大人视此地为天堑，并无置兵驻守。” “哦？”这条信息很重要！李赫问道：“青咀喇嘛湾离武威城有多远？” “回将军，距离武威城大约二百里。” “嗯，多谢陆长史。”李赫向他揖了一礼。 这么说，吐谷浑若出兵可以走三条路，李赫想想便头大。先设前沿暗哨吧，若吐谷浑真的偷袭凉州，就教他过得来回不去！不过被动防守还不如主动出击，等将北边匈奴人和鲜卑人打得不敢南下袭扰凉州，自己定率大军翻过雪山，奇袭吐谷浑！ 马峥怔怔地看着李赫，此人的确是个将材，想到的东西比自己要多得多！哎，他不禁有些黯然神伤，有种被人拍到沙滩上的感觉。 冷不丁，李赫又向他走来，揖礼说道：“马将军，军情紧急，明日勿必将儿郎们带来，某感激不尽！” 马峥无奈点了点头，说道：“放心，某答应的事还是能做到的！也请李将军记住某的话！” 郭婴见状，过来拍了拍他肩膀，宽慰道：“马将军，某已八百里快马上报兵部，尽快将你的征西军折损人数补齐！要不然，老夫再奏请皇上派兵援助凉州。” 马峥这才舒心过来，僵硬的脸上挤出点笑容，揖礼道：“都督好意，马某感激不尽！” “不必客气，咱们是绑在一起的蚂蚱，凉州有事，咱都不好过！” 李赫在一旁向二位拱手说道：“等某斥候刺探消息回来，咱们再一起商议如何？” 郭婴笑道：“刚才那几处关隘，本都督会派人驻守，一有消息便会通知你，你便专心对付眼下的事吧！还不快去？下次再留你吃羊肉。” 一个时辰后，李赫亲率数百骑斥候从讨戎军营中奔驰而出，呈扇形向北方、东北方、东方等方向而去。还有数骑前往南边的青咀喇嘛湾方向。 红崖山，这座山远远望去，山色赤红，故名红崖山。半山上有一块巨大的浅红色绝壁，壁长四十丈，高十五丈，在绿色高山草甸中，格外耀眼夺目 ，好似镶嵌在碧绿地毯中的红宝石。 李赫站在宣威县的城墙上远远地看着红崖山，也不禁被这块耀眼夺目的岩石久久地吸引着目光。脚底下不足三丈高、用土夯的城墙，由于干燥，城墙已经部分坍塌、剥落。万一数万大军来攻，凭区区两千人的屯兵如何防守？他为城内不足万人的军民担心。 第二百六十八章 红崖山擒敌 县令叫尉迟令迦、鲜卑人，并州举荐的孝廉。因上头无人，被排挤到这座环境恶劣、接纳朝中流放犯人的戍边之城。边上这位营尉也是一样，名叫姚池，羌人。在军中混了十几年，还是驻守在凉州的最前沿，没人愿意和他轮换。俩人跟在李赫后面，小心翼翼地陪着。长年风沙将他们三十左右的汉子，雕刻成黑瘦的，看着像已经进入不惑之年的中年男子。 李赫指着红崖山问道：“山上设置了望哨了吗？” 姚池拱手如实道：“回禀将军，未设了望哨。” “红崖山是你们县最高处，为何不置了望哨？一有敌情，点起狼烟，县里不是可以早做准备吗？”李赫错愕，这个营尉怎么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姚池答道：“将军也许不知，红崖山北边便是茫茫沙漠，数十年来这边没有敌情，况且置岗哨至少得安排哨兵、运送补给、轮岗等十几个人手。卑职觉得浪费，便未设。。。。。。”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马虎不得，万一敌人从北边穿过沙漠摸了过来，你们县首当其冲！万一在晚上被敌军围个水泄不通，更是一个都逃不走，连个传信之人都没有。”李赫自己便趁夜色摸掉人家的要塞城，因此绝不是危言耸听。 姚池涨红着脸，拱手说道：“诺，卑职马上去办！” 尉迟令迦在边上说道：“李将军，匈奴人从北边过来的可能性不大，姚营尉 依托城池率兵布防，以逸待劳，敌军想攻克县城难度不小。更何况，这里大多是苦役，临时可以充军御敌。” “唔，别小瞧了对手。你们最薄弱之处便是这城墙，原本便不高，何况还有坍塌之处。军马善跃，敌军攻其一点，必破此城。” 尉迟令迦拱手道：“将军所言极是，本县立刻派人修缮城墙。” “嗯，如果有兵来犯，第一时间遣人快马告知，固守待援！本将军接到消息定在二个时辰内赶到这里。” “多谢将军。” 宣威县是武威北边的屏障，马虎不得。李赫瞥了眼等在下面的李虎，向尉迟令迦说道：“走，我们去红崖山看看。” 红崖山果然都是一片红色的岩石，不过山体风化严重，越往上走，碎石落石越多。幸亏他们的坐骑都掌了铁马掌，在这种路面上还能如履平地，反观尉迟令迦和姚池等便跟得有些力不从心，远远地落在后面。 站在红崖山的最高峰，方圆百余里尽收眼底，清楚地看到城内的建筑和如同蝼蚁般的人们。李赫心想：如果敌人站在此处，城内布防简直是一览无遗！ 姚营尉见此，汗颜道：“将军刚才所言极是，如此重要的事情，卑职居然疏忽了。” 耳边呼呼的风声很响，李赫眯着眼睛大声说道：“这里不仅要设置岗哨，还得修座烽火台，以防敌军偷袭！拿下这里，县城危矣！” 山上风势很大，吹得大家都 睁不开眼，眯着眼睛遥看四周。突然，李虎指着北边沙漠方向说道：“那里有人！” 沙漠一片金黄色，太阳从南边照射过来，李赫等人站在山顶鸟瞰，顺着光将整个沙漠看得一览无遗，十几个黑点在金黄色之中缓缓地移动着。 李赫冷笑道：“果然有人穿过沙漠过来探路！不管是谁，虎子去抓人，不许跑走一个！” “诺！”李虎带着二十个斥候，敕啦啦向山下飞驰而去。 怎么这么巧？也许是商人、牧民亦或是逃难的吧，尉迟令迦和姚池心里都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李赫居高临下看着李虎等人变成黑点散开躲在山脚的岩石后，慢慢等着那些黑点靠近，躲在岩石后的黑点全部冲出，三下五除二便将沙漠来的黑点全部摁住。整个过程自然全部落入了山上人的眼睛。 李虎等人将俘虏带了上来，不用问，这些马的屁股上烙着印记，一看便是匈奴军马，因为李虎刚换了匹匈奴马，屁股上也同样有这个印记。 匈奴的探子垂头丧气，在来的路上便向李虎依哩哇啦说了一大通，可惜李虎啥也没听懂。 姚池倒是能听懂匈奴语，听到这些匈奴人依哩哇啦地用脏话骂李虎，暗自发笑。上前噼里啪啦一顿搧，将那些嘴里吐着脏话的探子各个搧得像猪头一样。用匈奴语问道：“你们来这里干什么？” 这些探子倒有些硬气，肿着脸一声不吭，别过脸去不看 他。 姚池一天到晚对着西炎那些流放的犯人，对待他们有的是办法。 他喝道：“皮厚是么？让你们试试这红崖山的砂石！” 手下的兵卒们早就上来，摁着他们在脚踝上套上绳索，吊在马上在布满尖利碎石的山上拖了起来。为首的两位只不过被拖了十几步，便像杀猪般地吼了起来，身上一片模糊，地上都是血渍和碎肉，疼得在地上疯狂地打滚，惨嚎的声音非常渗人。其余人吓得怪叫起来，纷纷抢着向姚池求饶。 姚池冷笑道：“说了，你们便在这里做苦役，不说的便是那俩人的下场！” “大人，我愿意为你们做苦役，做牛做马都没关系。” “我也愿意，大人想知道什么，我全告诉您。” 李赫在边上也是暗自佩服姚池刑讯逼供的手腕，够心狠手辣！他吩咐姚池道：“主帅是谁，带了多少兵、进攻路线、现在的位置，都让他们说清楚，本将时间有限。”说完，他悠然自得的望向北方的沙漠。 没过多久，最新敌情便到手了。匈奴的右贤王塔尔布尔亲率三万两千骑，沿着金山山脉北麓，已经到达要塞城。鲜卑乞伏部的骑兵也已到达，与他们汇合。等要塞城修缮完毕，塔尔布尔便会指挥联军南下。这些斥候隶属先锋千人队，并不知道大军会从哪条路过来，各队都有斥候派出，他们只是各路斥候之一。越过这个沙漠，他们用了两天时间 。如果这队斥候失踪没有回音，代表这里凉州军布防严密，那么有可能大军会选择其他路线。 第二百六十九章 华媢动情 李赫一边听着，一边脑子飞快地分析。首先，匈奴人和鲜卑人吃一堑长一智，知道分兵容易被各个击破，所以这次大军汇合在一起。第二、现在他们还没有确定路线。第三、他们还没有出发，自己还有时间准备。 兵不厌诈，将这些匈奴斥候带回宣威县城内，让他们看看城内疏松的布防，半夜给他们机会逃走回去汇报。或者自己弄个防御图，随意放在某处让他们盗走。在图上乱注些兵力分布，胡乱标记几个山谷用来设伏，即使敌人不上当也能起到扰乱敌人的作用。抑或是。。。。。。 他脑子里想的主意层出不穷，一时不知选哪个好。 对面是集团军，抱成团汹涌而来，自己如何破才是最重要的。要知道五万铁骑如排山倒海般地压过来，任何军队都会被他们碾成齑粉。自己的两万骑兵一半是新兵蛋子、一半还沉浸在失败的阴影中，绝对不能硬碰硬的和他们正面对决！沙盘浮现在脑海里，他苦思冥想。必须要拖住敌人，敌进我退，敌疲我打，敌退我追！让匈奴、鲜卑联军看得到自己，又追不上自己，在运动中寻找战机歼灭敌人！饭得一口一口吃，小心噎着。 一个战略计划在脑子里初步形成。他在姚池耳边嘀咕了几句，姚池点头。 姚池目送李赫离去，吆喝着手下将俘虏们关押在军营的帐篷里，紧挨着他营尉的大帐。是夜，匈奴斥 候果然悄悄行动，带上宣威县城防图和凉州兵马布防图消失在茫茫夜色当中。 李赫回到武威，其他人还没回来，他想等那几位南下的斥候，吐谷浑方面的消息对他来说尤其重要。一旦展开对匈奴、鲜卑人的军事行动，就无暇顾及南边了。 回营看到军医所还亮着灯，他踱到外面往里看，两位姑娘还在检查那些重伤的军士，将他们逐个翻翻身，擦擦身子。李赫不禁嘴角上扬，露出欣赏的微笑。 华媢和克莉丝汀在军中享有绝对的女神地位，她俩悉心照料伤病员，有目共睹。没有谁敢私下开她俩的玩笑，偶尔有人拿她们俩说说黄段子都会被战友群起暴揍。况且，她们是老大的女人，是大嫂！谁敢惹？ 因此，女神护理伤病员时，伤病员们都装睡，闭着眼睛老老实实一动不敢动。眼不见为净，那家伙睁着眼睛谁受得了啊！ 李赫看着自己这些儿郎们明显在装睡，暗自偷笑。在窗外轻轻咳了咳，她俩瞬间神经质地抬起头来，两对漂亮的眼睛就像两只猫咪一样看着他，其中还是一只波斯猫。 他朝她俩勾了勾手指，俩人乖乖地出来，俏生生地看着他。 “本将早上说得，谁帮我腰按按啊，哎哟好痛，躺都躺不下去。。。。。。” 华媢将信将疑：“假的吧？看你不是好好的吗？” “不信？你摸摸。。。。。。”李赫无耻地说道。 一双柔荑顿时摸 了上来，医者毫无禁忌。在他的腰间盘的脊椎上按了下去，李赫顿时嚷了起来：“痛，啊呀。。。。。。不行了，克莉丝汀小姐，请扶一下本将军。” 帐内探出几个脑袋，被李赫一瞪又缩了回去。克莉丝汀也是将信将疑，出去好好的，回来怎么就不好了呢？ 华媢冷冷地说道：“克莉丝汀，别上当，刚才是我掐了他一把，谁叫他骗人。” 李赫一把握住华媢的小手，说道：“真的痛，你再摸摸。” “你的椎骨正常无比，脉络整齐无伤，哪来的病痛？骗骗克莉丝汀还行，别忘了我是医生。。。。。。”华媢挣开手说道。 李赫悻悻地嘟噜道：“我又不是铁打的，就不许享受一下啊？” 克莉丝汀温柔一笑，扑闪着眼睛：“华，这里有我，你去给将军按摩吧，看来他的心有问题，需要你医治。” 李赫顿时用欣赏的眼光看着克莉丝汀，这姑娘简直太善解人意了！ 华媢被她一说，脸上顿时发烫，啐道：“胡闹，他堂堂一将军要和伤病员争福利。。。。。。”啊呸，说错话了，她马上意识到这一点，但想收回来已经迟了。 “福利？”李赫夸张地睁大眼睛，说道：“官兵一视同仁，我也要。。。。。。” “去吧，有我在，没问题。”克莉丝汀一个劲的怂恿她，还朝她眨了眨眼睛。 华媢忸怩地跟着李赫到了将军后帐，她非常不习惯男女独处一 室，暧昧的情愫悄然滋长，会让她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李赫一本正经地脱掉上衣，趴在榻上。华媢踌躇了半天，才弯腰下去，用中医的推拿手法在他宽厚敦实的后背按了起来。一按才知道，这男人肌肉如此发达，按哪里都是硬邦邦的肌肉。自己得非常使劲才能达到效果，因此特别累。 她弯着腰，乌黑的长发从背上顺滑下来，轻拂在李赫的背上。李赫感受着华媢冰凉的小手，一下一下按在自己的背上，特别舒服。居然还有几丝痒痒的感觉，应该是她的长发抚着自己了。他趴着，脸蒙在枕头上，看不到华媢的样子，心猿意马的心思就少了很多。脑子里又开始想着白天的事，不知不觉眼皮子搭了下来。。。。。。 华媢按了半天，看到李赫一动不动，也没出现她预想的那样，心里很是奇怪，他怎么不撩自己了？李赫永远不会变成柳下惠，打死也不信。她抬起手，停止动作。等了一会儿，还是没反应，顿时明白这货真睡着了！她内心像打翻了油盐酱醋茶，什么滋味都有。暗自叹息了一声，我就那么不招你待见吗？慢慢走到他头部蹲了下来。 她仔细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目光从未如此大胆，眼神中闪烁着熠熠光彩。心道：机不可失，趁着他睡着，多看几眼。。。。。。嘴巴真大。。。。。缓缓扫过他的脸，粗大的眉毛、笔挺的鼻梁 、刚毅的脸部线条，她将目光停留在他厚实的嘴唇上，很饱满也很大。 如果有一天这张大嘴巴亲自己，估计自己半张脸都得搭进去。脸上蓦地腾起了红晕，怎么有这样的想法？被克莉丝汀知道要羞死了。。。。。。一股汗臭味，懒死了！也不知道洗澡。不过，充斥着男人特有的阳刚之气，味道还是蛮好闻的。这妮子胆子渐渐大了起来，迟疑了一下，忍不住在他的额头轻轻地将自己的嘴唇碰了一下。 她起身，静静地看着他趴在榻上的背影，盖上一层薄被，轻轻地走了出去。 第二百七十章 各方筹谋 “什么？”克莉丝汀夸张地叫了起来：“他睡着了？真搞不懂你们两个。” 华媢红着脸，想着刚才自己的举动，噗呲笑道：“有什么好奇怪的，难道人人都像你才正常？” “我怎么了？华，你是不是瞧不起我？”克莉丝汀气鼓鼓道。 “好啦，我的克莉丝汀小姐，咱们也要早点休息。听说又要有大仗要打，让李将军好好休息吧。”她捂着嘴笑道。 “将军！”次日凌晨，亲兵在帐外叫道。 李赫睡得正香，哈喇子都顺着嘴角流到了枕头上。听到有人叫，猛地从梦中惊醒过来。 他低沉地问道：“何事？” “南边的斥候回来一个，说有重要军情禀报，正在外面等候。” “快让他进来！”李赫一骨碌起来，点燃了油灯。 随着一阵清冽的夜风，门外闪进来一位斥候。单膝下跪，拜道：“将军，吐谷浑的前哨已经偷偷下山过来刺探。估计大部队再过几日便会翻山过来。” “是从青咀喇嘛湾过来的吗？” “是的。” “其他两人呢？”李赫急速地问道。 “他们还在暗中监视，只有卑职一人回来传消息。” “过来刺探有几人？” “有八人，已经有两人回去了，现在还有六人。” 李赫沉吟道：“不要打草惊蛇，暗中监视即可。吐谷浑人刺探完毕，放他们走。你辛苦了，先去伙房吃顿饱的，立刻再带三个人回去监视，勿必不能让他们感觉青咀喇嘛 湾有防备！他们要回去就放他们走，如果确定他们不回去，就控制起来，弄清楚接头暗号，马上回来禀报！” “诺！” 一大早，李赫便来到都督府。郭婴在树下练拳，看到李赫便哈哈笑起来，说道：“过来蹭早饭的是不？都督府迟早被你小子吃穷。” 李赫笑着说道：“放心吧，俺又会赶上数万只牛羊入您的都督府，到时候别嫌多就是了。” “怎么？看你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说说看你的想法。”郭婴取过一块粗布擦拭着手说道。 “北边的匈奴、鲜卑联军此时在受降城集结，已经派斥候到处侦查凉州地面。南边的吐谷浑也已经派出斥候翻过祁连山，看来他们也想来发财！” 郭婴心中发紧，问道：“你消息怎么来得比我快？确定吐谷浑也要蹚浑水？你有没有法子，没法子的话就赶紧调贺万全的讨羌军过来。” “都督，你将斥候撤回来吧，免得打草惊蛇。吐谷浑应该从青咀喇嘛湾过来，我已经部置了斥候盯着。一旦斥候来报，您即刻发兵两万去山口布置口袋，等他们大军一到，你只管瓮中捉鳖就是。武威城无需多虑，留下一万兵以防万一，再布下疑兵，禁止闲杂人出入即可。”李赫言之凿凿，胸有成竹。 “既然这样，本都督亲率大军前往。可你有把握对付北边的五万大军？万一挡不住，武威城危矣，老夫也无退路。”郭婴最 大的担忧还是北边，毕竟北边无险可守，万一出岔子，自己身家性命全撂在里头。 李赫宽慰道：“都督放心，打仗便有风险，迎出去打总比龟缩城内强。武威万余守军依托坚固高大的城池守三天总可以吧？你我在外的兵马回援绰绰有余。” “你北边怎么打？”郭婴不放心，追着问。 “嗨，先吃饭。某肚子饿死了。。。。。” “。。。。。。” 看着李赫捞起宽面，唏哩呼噜一顿狂吃。郭婴还是不死心地问道：“说说，你想怎么打？” 李赫瞪了他一眼，说道：“视情况而定，敌动我动，敌不动我不动。” “。。。。。。”郭婴郁闷，说了等于没说。 “我随时会率部出城，您就在都督府等信。一旦斥候捎信回来，您即刻带兵出发，不要延误。。。。。。”李赫嘴里吃着东西，含混不清地说道。 “还有，城墙上多布置些假人，多插些旗子。咱们带兵出去，让万余守军兄弟们都上城墙巡逻去，旌旗招展得让敌人斥候看了不敢来武威城。我说的话都记着啊！”李赫反复叮嘱。 郭婴摸着胡子笑道：“滚吧，当某是吃素的，啥都不懂是不？”李赫摸着肚子，满意地站了起来，双手一拱：“那就告辞了，大军出动就别来送了，您自己也准备准备。” “滚，谁说要送你，老子自己都忙不过来。”郭婴朝他屁股踢了一脚，又吼了一声：“回来 ！” 李赫飞快地转过身，看着他。 “马将军今日会率征西军交接给你，你别马虎。” “知道啦！” 塔尔布尔站在凉州兵马布防图和宣威县城防图面前，陷入久久地沉思。看着图上密密麻麻地标注着驻军，心道：凉州到底有多少军力？难道修缮要塞城的这几天，自己延误了战机，西炎从秦州调兵过来了？按这图上的兵力分布，凉州至少有十万以上的兵马。 宣威县为何城防如此薄弱，西炎的凉州兵料定自己不会穿过沙漠？他将逃回的斥候叫了进来，仔细询问，斥候们信誓旦旦说是亲眼看到宣威县城如何破旧，城墙如何低矮，凉州兵如何素质低下等等。塔尔布尔屏除了心中最后的疑虑，坚定地朝宣威县城一指，对帐内的将领们说道：“宜早不宜迟，明日全军出发，拿下宣威县城。宣威距武威二百里，一马平川，适合咱们匈奴、鲜卑铁骑大部队作战。” 两日后斥候回报，匈奴鲜卑联军已于昨日开拔，一路向南直冲沙漠而去。 “来了，果然冲着宣威县而来。”李赫心道。 马上召开队长以上的骨干开会。包括征西军将领，人到齐后足足有近百人，黑压压地坐在帐篷里，帐篷内显得十分拥挤。 他站起身，目光扫过众人的面孔，有熟悉的有陌生的。见将军起身，嗡嗡的声音霎时消失，几十双眼睛随着他身体的移动而移动。 李赫中气十足 地说道：“今日是老兵开的第二次战前会议，是新兵开的第一次战前会议，下次开会你们就是老兵了！欢迎征西军兄弟参加战前会议！”哗哗哗，一片鼓掌声。 “虽然新兵训练时间很短，但打仗是最好的训练，希望你们认真执行将令！记住，你们的失误会给自己和战友带来无法挽回的后果！” 第二百七十一章 战云密布 “诺！”整齐的吼声，差点将帐篷震飞了去。征西军的柳超等人看呆了，讨戎军士气为何如此高昂。 李赫满意地用简短扼要的语句发布命令：“李虎。” “到。” “你率领五支特战队到草原进行袭扰任务，目标是敌人的粮草，补给及小部敌军。李耀、李唯划到你队。” 牛忠一听便嚷道：“那俺呢？” 李赫瞪了他一眼，说道：“牛忠、莫言熊等跟我一起，我亲自领五支特战队。” 牛忠欣喜地嘟哝道：“那还差不多。” “赵甫、周沧、黄占岳。。。。。。”他一口气报出十位营尉的名字。 “到。” “你们十个营率部共一万骑，目标受降城。从西侧绕过巴丹吉林沙漠，路上走慢点，第三日到达便可。等本将汇合后，一起攻打受降城。” “诺。”将军发令坚决执行，虽然命令有点怪但没有一个人出来质疑。 “柳超。” “到。”柳超也学着他们的样，大声应道。 “你暂替马将军，任征西军主帅。征西军我不直接指挥！”李赫缓缓地说道。 柳超一听，这不是便宜自己吗？心里挺爽，吼道：“诺。” 李赫想笑，这柳超觉得做主帅挺过瘾吧？说不定心里正感激我呢。他大声说道：“柳将军率部随我一起出发即可。” “诺。” “所有人会议结束后，整装待发。两个时辰后，大军开拔。听明白了没有？” “诺。” “散会！”李赫大手一挥。 军官会议已经不需要做战前动员，这些营尉回营自行动员军士们即可。 李赫背着手，施施然又往军医所蹭过去。马上便要开拔，黑雪有马夫伺候着无需自己分心照料，倒是眼前这两个女人自己得和她们告个别。 她俩正好给伤病员换药，李赫在边上说道：“本将军待会儿要去打仗了。” “华，慢点，药汁流出来了。”华媢利索地将蘸着药汁的纱布敷到伤口上，看到药汁流出，克莉丝汀急忙拿布去擦。 李赫看两位女人无动于衷的样子，忍不住咳了两声，说道：“本将军即将领兵出征了。” “克莉丝汀，当伤口出现流脓，或者渗出黄色的汁液，你得小心将它擦拭。。。。。。再用这种白色药粉洒在上面，以免伤口溃烂。。。。。”华媢拿出一小瓶白色粉末状的药，边洒边给克莉丝汀示范。 “嗯，好的。” 李赫忍不住了，用手去挠她俩：“喂，我刚才说话听到了吗？” 克莉丝汀瞥了他一眼，又低头继续手上的工作。华媢也没停，说道：“听到了，去就是了。” 。。。。。。 李赫蒙圈，就这样了？这两女人好没良心呐，我的天。。。。。。他的心备受伤害，正准备转身离去。克莉丝汀放下手中的物件，上来双手环着他的脖子，双唇便印了上来。。。。。。 算你有良心，他刚想深入品味，克莉丝汀便一把推开他，笑着摇着食指说道 ：“不许贪心哦。。。。。。我的将军，早去早回，等你得胜归来。”隔空飞了个吻。 我去，算了。他回头便走，刚走到门口，传来华媢的声音：“别指望我护理你，你自己想办法别缺胳膊断腿回来就是了。” 听着稍微有点点暖意，李赫破碎的心总算得到一丝慰籍。他在门口喊道：“等我回来，亲爱的克莉丝汀小姐，我会吃了你的大馒头，还有你华媢。。。。。。” “呯”的一声，一个药罐子砸了过去。 克莉丝汀不明白，低声问脸上发烧的华媢：“华，他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 华媢轻声嘀咕了几句后，克莉丝汀尖叫起来，扑向屋外：“哦，雪特。你这个大色狼，看我怎么收拾你。。。。” 李赫早已绝尘而去，只剩一个小点点。。。。。。 黄土滔天，旌旗蔽日。五万铁骑从要塞城出来，气势汹汹一路朝凉州进发。已经第三天了，先头部队已经一头扎进沙漠之中，塔尔布尔根据斥候禀报，知道穿过沙漠要两天行程。此番出征，他踌躇满志，不求父亲刮目相看，但求父亲别太小瞧了自己。他肥胖的身躯骑在一匹巨大的马儿身上，这匹马是专门从西域花重金买回的，价值堪比一百头上好的骏马。这种马跑得不快，但耐力和力量极其出色，适合当自己的坐骑。不仅驮着他，还驮了满当当的牛羊肉干和水。 此时，李赫已从腾 格里沙漠的东侧外围速度极快地绕了过去。派出斥候搜索匈奴鲜卑联军的行军路线，自己和柳超领着大军在一个湖边休整。 要塞城的匈奴兵老远看到旌旗蔽日的凉州大军迤逦而来，急忙派出数骑向右贤王报信。 整整等了一天，看着李赫悠然自得躺在湖边的草地上睡大觉，柳超也不敢多问。终于，派出的斥候回报，找到了匈奴大军的行进路线。李赫一骨碌骑上黑雪，命道：“立刻出发，到匈奴大军行进路线二十里处。” 柳超再也忍不住，问道：“李将军，咱们是要怎么打，能否告知？” 李赫见状，呵呵笑道：“某算准他们会回头，咱们在此以逸待劳，让将士们做好准备。” “诺。”柳超狐疑，你怎么知道匈奴人会回头？ 果然，在此休息不到半日，南边方向扬起蔽日尘土，有大批骑兵飞驰而来。李赫喊道：“儿郎们，上马！” 征西军的将士们心里暗叹，李将军简直神了。他怎么知道有支敌军路过，敌军显然是从沙漠里出来，肯定是疲惫之师。 他们在侧方静静看着敌军沿着来的路一路往北疾驰，目测这支敌军有一万骑，队形拉得很长，好多人落在后面。李赫将乌云蔽日槊高举头顶，大声喝道：“全力冲刺！随本将杀敌！”黑雪一纵而出，特战营紧跟其后。 柳超回头高呼道：“听某将令，征西军所有兄弟，随李将军杀敌！冲啊 ！”征西军将士早已气血翻腾，心痒痒的了。一声令下，各个全力策马全力冲刺。沉闷而密集的马蹄声，震得正全力驰援要塞城的匈奴骑兵纷纷朝东侧望了过来。 第二百七十二章 围城打援 我曹，有埋伏！这支万骑军的首领是右贤王麾下的左将军兰胜，他向右侧一看，不得了，足足上万骑朝他们横冲过来，而且速度极快！显然是预先等在这儿的。 “要糟”，兰胜心慌了起来，自己的骑兵已经到了强弩之末，人困马乏，如何能敌以逸待劳的西炎骑！ 右贤王塔尔布尔接到来自要塞城的求援后，立即派他率部一万骑驰援要塞城，若丢了要塞城将他军法惩处。自己则继续率军南下，宣威县城和武威城就在前面，他怎么舍得全军回撤？ 兰胜部刚行进到沙漠腹地，便要返回驰援，将士们好一阵抱怨，在他大声训斥下才勉强打起精神全力赶路。马蹄陷在沙漠里，走起来特别费劲，没了刚来时那种兴奋，大伙儿顶着烈日走在沙漠中，干裂的嘴唇有种烧灼感，疲劳感特别强烈。 到了沙漠边缘，马儿渐渐能跑起来。为了赶时间，兰胜催动大军急忙赶路，谁承想半路杀出一路大军，携裹着强烈的冲击力，将自己拖得长长队形的队伍拦腰截断！ 兰胜目眦欲裂，好狡猾的敌将！他意识到攻打要塞城也许就是个圈套，灭了自己这支骑兵才是他们真正的目的！自己不能跑，能跑哪儿去？右贤王塔尔布尔会要了自己的命！而且视名声比命重的匈奴人，怎么可能撇下部下逃走！ 他领着身边两千余人的前队，嘶吼着杀了回来，并朝着那位连人 带马上下全黑的敌方将军杀了过去。 李赫见是一位万骑军的将军领着人杀了过来，心道：正要去找你，你便自己来了，来吧！他挑开边上一位匈奴骑兵，两腿一夹，黑雪领会，四蹄纵跃朝敌人迎了过去！李赫身后紧紧跟着牛忠和莫言雄等特战营骑兵。 战场上箭矢乱飞，你来我往，大量的骑兵和战马中箭倒地。凉州骑兵好在以逸待劳，气势如虹。匈奴骑兵胯下的战马好多已经口吐白沫，踉踉跄跄，无法进行高强度的奔跑和机动。战场上实力的倾斜，孰强孰弱，征西军这些老兵怎会看不出来？早就如同秋风扫落叶般的席卷过去，一片一片地收割着疲于招架的匈奴人的首级。 “嘭、嘭”未接触到敌人，边上已经有好几位骑兵连人带马翻倒在地。骑兵倒是没事，一骨碌站了起来。那战马无力地蹬着腿，眼看活不成了。此时兰胜胯下的战骑也打了个踉跄，他心知战马体力已经到了极限。叹道，今日必毙命于此，罢了罢了！俺能杀几个是几个，他怒吼道：“儿郎们，随我誓死杀敌！长生天会保佑我们的，杀！” 两军都是骑兵面对面冲杀，开弓射箭最佳时机是四百步。李赫张弓便射，还是那招射人先射马！兰胜不知李赫如此神力，远在五百步便张弓射箭，和那时的秃发速合一样，他要等四百步才会下令放箭。丝毫没有防备的他刚想搭 弓射箭，便发现一个黑点瞬间即至，整只箭矢倏地没入了自己的战马，战马如同烂泥一样，轰然翻倒在地，再无气息。 后面的骑兵毫无提防，兰胜瞬间湮没在身后的铁蹄之下。特战营胜在强弩的射速，李赫计算过，距离四百步在双方全力冲刺下，只有不超过五秒时间便冲撞到一起，敌方最多射一轮羽箭，而己方至少可以射出三支弩，意味着己方杀伤力是敌方的三倍。如果己方能最大限度避开敌人一轮羽箭，那么这场战斗是碾压式的胜利，因此，打造重甲骑兵还是有必要的。自己可以射敌将的马，别人也可以射黑雪，黑雪没了，自己的战力也要大打折扣。 果不其然，自己带着一千五百名特战营官兵，面对两千余骑的敌军就是一场屠杀，一个对冲，冲到他们身后的敌骑只剩寥寥数百骑。他们勒过马头，看了看李赫部，犹豫了半天，想了想还是向柳超的征西军冲去。。。。。。 李赫制止了想追击而去的牛忠，说道：“他们已经无力可战，就让柳超他们恢复一下士气吧！” 兰胜想不到自己所带的两千多骑，一个照面便被敌骑扑杀得差不多了，他躺在地上，身上被踏了好几处骨折，满脸狰狞，倔强地想站起来。 李赫骑着高大的黑雪，手执滴着血的乌云蔽日槊慢慢踱到兰胜身边，居高临下俯视着他并不说话。牛忠在边上大喝到：“ 兀那匈奴武士，见了西炎讨戎军李将军还不行礼？” 兰胜是躺在地上的，仰视着李赫感到了极大的压迫感。觉得这位西炎将军就是死神化身，刚才那惊骇的一箭肯定是他射出的！自己一招未出便成阶下囚，哪会心服？ 他吼道：“偷奸耍滑，不是大丈夫所为！有本事，堂堂正正赢了我！” 牛忠在边上轻声说道：“将军，此人合我胃口，倒是一位不错的汉子。” “来呀，将他押回武威，好生医治。”李赫朝兰胜威风凛凛地说道：“你要接受医治，等你治好伤，我接受你的挑战。给你一个报仇的机会！到时候要走要留随便你。” 兰胜本想多骂几句，听到李赫这么一说，突然觉得骂不出口了。被敌人架起，一直到抬上战马整个过程一声不吭。 李赫望向征西军那边，柳超率部正在追赶一些零星的匈奴骑兵，敌军大部分已经被歼灭。心想，唔初战告捷。还剩四万骑兵的塔尔布尔和乞伏铜丸心中该做何感想，嘿嘿。。。。。。 少数尚在沙漠中掉队的兰胜部骑兵，走出沙漠看到戈壁上遍布丢弃的兵器、旗帜，到处都是身上插着箭矢的尸体，地上的石块，砂砾都染成了红色。他们意识刚才本部经历了一场惨烈的厮杀，没有人退缩，没有人逃亡，全部战死在这里。大批秃鹫已经在天上盘旋，准备享受饕餮大餐。这里没有一个人活着，就像人 间炼狱一般！ 他们惊恐万分，连滚带爬往回跑，必须将消息带回给右贤王塔尔布尔！ “什么？兰胜部全军覆没？”塔尔布尔和乞伏铜丸两位首领大惊失色！后路被断情况相当严重，形势急转而下！要塞城几日前便传来被袭的消息，故遣兰胜回援。现兰胜部被灭，首尾不能兼顾，自己这四万骑如果再陷入敌人的铁桶阵，恐凶多吉少啊！不知吐谷浑那边如何，他们只有从凉州背后袭击，让凉州军腹背受敌，己方才能扭转局面。 第二百七十三章 趁火打劫 红崖山就在前方！拿下红崖山，宣威城一目了然！他们已经派了两千人去攻打红崖山，再等等吧。眼看儿郎们像蚂蚁一般快爬到红崖山顶时，红崖山顶竖起漫山的旗帜！不好，儿郎们要糟，两位主帅心中一凉！凉州军果然在此布下重兵！塔尔布尔和乞伏铜丸两人远远望着红崖山上的战况，虽然听不到声音，但看到儿郎们不断从山上滚落下来，便知其惨烈程度，痛心无比。 两人相对点了点头，不能钻入敌人以逸待劳的圈套，回过头守住要塞城要紧！下令全军返回，放弃往南攻击。 郭婴在李赫出发的第二天接到斥候传信，不敢停留，当即点兵两万屯兵全速出发，次日下午到达青咀喇嘛湾。 果然有条小路，从连绵雄伟的祁连山上下来，这是条沿着狭长山谷一路而下的羊肠小路。据说其中有一段要翻过很高的山脊，山脊上还有终年不化的冰雪。因此，郭婴暗道：李赫这小子说得有道理，无论吐谷浑来多少人，翻过这座山来到这里，已是筋疲力尽，只能任我方蹂躏，哈哈！说完，吩咐手下的将士隐蔽在两侧山谷中，静等敌军进入口袋。 柳超等征西军将士对李赫佩服得五体投地，人心都是肉长的，谁能带他们打胜仗，谁就是好将军！他们自忖同样都是不怕死的热血男儿，为啥讨戎军这么点人，战绩如此辉煌，而自己却经常打败仗， 心里颇为不服。今日，他们征西军可谓是打了一场酣畅淋漓地大胜仗！一扫之前的阴霾。以自己仅伤亡一千二百人的代价全歼了敌方一万精骑！从上到下，都知道这场胜仗最大的功劳是属于讨戎将军李赫！何况对方主将也被他不费吹灰之力活捉。没有他，他们永远得不到这种秋风扫落叶般横扫敌军的感觉！这样的战绩，跟着马峥是从来没有过的。 大军朝要塞城进发，李赫计划与赵甫等大部队汇合一起，全力拿下受降城！接下来再打一场艰苦卓绝的防御战，将塔尔布尔主力歼灭在受降城之下！ 李赫望着背后茫茫的沙漠，心想：他一定会来的！敌人受不了受降城第二次被袭。 李虎等是最轻松了，草原上搞游击战，袭击战已经是得心应手了！他们一路往西北方向奔袭了数百里，遇到小股敌军和粮草部队几乎没有遇到什么像样的抵抗。因此，李耀提议：咱们特战队一千五百号人聚在一起，效率不高，着实有些浪费。不如兵分两路，某往西去袭扰匈奴人，虎子你和李唯东去袭扰鲜卑人，如何？ 大家顿时同意，特战营遂兵分两路，匈奴、鲜卑后方叫苦不迭。若不是嫌赶着牛羊麻烦，特战营早就有数万牛羊的俘获了。 匈奴王庭、鲜卑拓跋部、乞伏部均接到治下牧民的控诉，西炎有伙强盗四处抢掠，看到草料堆就烧，晒在外面的牛肉干 一撸便走。看到牛羊群便胡乱轰走，害得牛羊群尽数跑丢！如此下去，漠南一带无法放牧，得换个地方游牧了。 李耀发现越往西北方向走，反而水草越肥美，匈奴部落越多。渐渐地他率部越走越远，沿着金山北麓广大无垠的草原，一路袭扰破坏，如入无人之境。听着西炎强盗越来越近的消息，坦度单于终于坐不住了，在大帐内骂道：“简直是蠢猪！自己几斤几两不知道吗？还发兵凉州，自己后院起火尚不自知，还要老子替他擦屁股！等各部落闹将起来，看他如何收场。” “伊力图奇，你带兵将那伙不知天高地厚的西炎强盗统统留在草原，一个都不许他们逃走！” “是，单于。我一定将这个麻烦除去。” 伊力图奇是坦度单于手下第一猛将，擅长骑射追踪和肉搏！他向单于拜辞，带着最骁勇善战的两千精骑向东而去。 “可汗，前往漠南草原的牧民不胜其扰，纷纷请求回到原来的牧场放牧，您看如何是好！”一位大人向拓跋恭进言。 “唔，看来这股西炎骑兵不容小觑啊，秃发部和乞伏部没有应对之术吗？”拓跋恭问道。 “秃发部被打得前往乞伏部，可见是抵御不过才出此下策。”另一位大人分析道。 “为了保护本部牧民财产安全，我出兵漠南乞伏部应该说什么吧？”拓跋宕说道。 “现在还轮不到咱们出兵，西炎的并州、幽州 之兵虎视眈眈正愁没理由与咱们刀兵相向。你倒好，送他们一个借口？等他们乱吧，乱了咱们的机会才到！”拓跋恭对西炎内部洞若烛照，皇帝作死分封了这么多王。一旦这个西炎皇帝司马鉴殡天，他那个傻子太子当了皇帝，可有好戏瞧喽。眼下，随他们去吧，自己雄踞北方不急于一时。 “那。。。。。。那些牧民怎么办？”拓跋宕不理解可汗为什么这么能忍，明明拓跋部已经随时可出动几十万精骑攻城拔寨、征战四方，可偏偏可汗勒令约束各部不得轻易挑起战火。 “他们损失多少牛羊，就补多少给他！不许回来，听清楚了吗？”拓跋恭沉声说道！他需要各部的牧民们悄悄地扩充地盘，这也是实现战略意图的一部分。 赵甫看着戒备森严的受降城，心里犯难。匈奴人吃一堑长一智，不分白昼黑夜，城墙上都密密麻麻地布满了守军，一靠近，便迎来密集的箭矢。虽可以冒着箭雨强冲城门，点燃震天雷，然后全军杀入。但依旧感觉代价太大，杀入城中之时，至少已经折损一营的人数了。 将军吩咐过，等他汇合再图之。遂和众营尉引兵退往东南三十里处，直到受降城之敌看不到他们为止。心想，兵不厌诈，不管他们上不上当，骗骗总比不骗要好。 终于等来了将军，两部汇合，人马整齐。一时战马喧嚣，人声鼎沸。讨戎军看到征 西军各个战意盎然，磨刀霍霍的样子，知道将军一定带着他们打了个胜仗！ 第二百七十四章 再战受降城 李赫立刻召开战地会议。 “首先受降城内之敌不知道我们来，只知道你们往这个方向来了，是不？”李赫在地上画了个简单的图，边画边说道。 赵甫等人在边上齐声应了一声。 “就是说，有个先入为主，他们的脑子里想的只有这一万骑在他们边上，对吗？”李赫给大家分析道。 大家随意应着，听不懂将军的意图。 李赫在地上画了个箭头，说道：“今晚，柳超率征西军从受降城南门前五里地的地方经过，要做到让敌人感觉大军是偷偷经过不让他们看到，而是被他们精明地发现！懂我的意思吗？” 柳超：“。。。。。。”一脸懵逼。 牛忠在边上大大咧咧说道：“就是翠花楼的姑娘洗澡门窗是虚掩的，故意给你留个门缝，一个道理。” 众人一愣，大笑起来。 “哦，懂了！老牛厉害啊，通俗易懂！”柳超朝牛忠竖了竖大拇指。“然后呢，将军。” “然后，从西门‘悄悄’靠近，企图发起突然袭击。注意不要点火把，一切在黑暗中进行，但又要让守城敌军尽在掌握中。” 柳超这回懂了，他问道：“将军是否让末将进行一场欲盖弥彰的佯攻！虚虚实实、实实虚虚！将守城之敌尽数引往西门？” 李赫满意地表扬道：“孺子可教也，一点就通。这次佯攻出不得一点差错，要不前功尽弃，咱们得付出大代价攻城！知道吗？” “末将领命！ ”柳超情不自禁单膝跪地，向李赫行了军礼。李赫这攻城之术花花肠子太多，直肠子的匈奴人今晚恐怕要吃大亏了，柳超心里暗自佩服。 况且自己只是佯攻，负责主攻的讨戎军伤亡肯定惨重，他暗自向李赫投去感激的一瞥，越发敬重李赫的人品。 “还有，当你们听到东门巨响，则代表讨戎军已经发动进攻。征西军迅速分兵守住其他三门，勿必将城内守军一网打尽！众将听清了吗？” “诺！”军官们心情激动，声音响彻云霄。 要塞城内，塔尔布尔将守军增加到四千人。临走的时候特别吩咐，城防军每两个时辰轮换一次，城墙上始终保持一个千人队在执勤。城内又囤积了大量的粮草和上万匹战马，以供此次大军补给所用。 守城的四位千人队队长亦是恪尽职守，到了晚上，城墙上点满了火把，亮如白昼。何况，昨日出现的西炎骑兵更让他们丝毫不敢松懈。 “队长大人，有情况！”一位守卫喊道。 轮值的千人队队长迅速随着守卫登上城门查看，望了望城外空旷的戈壁草原，丝毫没有什么异样，便回头向守卫问道：“有什么情况？” 那守卫着急地向队长后面的亲卫说道：“尔等都别发出声响，安静！” 队长狐疑地看着守卫，亦是做了个手势，让他们安静。亲卫们将身上叮当作响的物件捂住，瞬间安静了下来。大家都屏住呼吸，仔 细辨听和了望。果然，在草原四周虫子“吱、吱、吱”的叫声中，辨识出轻微的兵器碰撞声，和军队裹着马蹄行走的声音！而且方向是从东南往西侧而去。 这应该是白天往东南方向而去的西炎骑兵，原来他们在搞障眼法！白天故意让咱们看到他们往东南方向撤军，到了晚上偷偷往西而去，欲想偷袭西门！幸亏手下机敏，得以发现！ 其他三队匆匆点齐人数，移向西门的城楼下，一旦敌军靠近，三千弓箭手齐登城墙，给敌人下一场箭雨。 柳超带着征西军在西门一字排开，万余人在黑暗当中齐步向西城墙缓缓压近。黑暗中，匈奴守军听着若有若无，但范围极广的敌军压过来的声音，内心感到极大的恐惧，连三位队长都情不自禁干咽着口水。 “敌袭！”西门城楼上的守卫喊了起来，在火把的亮光照射下守卫已经看到若有若无的敌军身影，黑压压的一眼望不到头，急切下敲起了警钟！“当、当、当”的声音在戈壁静谧的夜晚格外刺耳和凄厉。 其他三门的守军心里都在想：“敌军果然全部攻向西门。”在急促的警报声中望向西门。 牛忠自告奋勇，亲率两人就在东门守军回头望向西门时，带着震天雷放到了东门前。这是守军的死角，本事再大的守卫也无法发现点燃的震天雷。牛忠贴着城墙在黑暗中悄然躲出三十丈远，而李赫已经率特 战营潜伏到离城门五百步的近处，其余大军在二里外等候。 “轰。。。。。。”大地突然随着一声巨响抖了起来。守军、包括西门外的征西军都懵了，全部吓得呆若木鸡。唯独讨戎军在一声巨响过后，呐喊着杀入城内，特战营在毫无抵抗的情况之下，一马当先蜂拥而入，身后传来讨戎大军沉闷且密集的马蹄声。 柳超从震惊中清醒了过来，迅速喝道：“包围北门和南门！讨戎军已经杀入城内，咱们征西军不能放走一个匈奴人！” “诺！”南北两边各分出三千人，直接向两个门包抄过去。 城门既破，接下来便是以多打少，守军毫无抵抗之力，在两万精骑的合围之下，迅速缴械投降。 “可恶的西炎军，什么时候又来了一支万人队？”其中一位队长恶狠狠地抱怨道。 “哎，他们有天雷神相助，咱们能有什么办法呢？即使右贤王派万人守城也是同样下场。”另一位沮丧地说道。 震天雷谁也没看到过，匈奴人不明所以，只能靠臆想和瞎猜。 四千守军除了负隅顽抗的格杀勿论外，足足俘虏了三千匈奴人，己方几乎没有什么伤亡。 “将军，如何处置俘虏？”看着赵甫、柳超等围着自己问道。 “嗯，这就是本将的接下来的布置。众将听令！”李赫在夜色中发出威严的声音。“明日开始，就要面对敌军主力，面对我们的是硬碰硬的厮杀！本 将所料不差的话，塔尔布尔和乞伏铜丸的四万精骑便要回头援救这座受降城！我们完全可以弃城而去，却也无法歼灭敌军主力。敌军主力尚在，凉州百姓便会遭到他们疯狂的报复，你们答应吗？” “不答应！” “那好！我们便将敌军主力消灭在这座城池之下，让他们再一次向我们投降，彰显西炎的国威，如何？” “诺！” “以两万敌四万，众将有没有信心？” “诺！” 第二百七十五章 喇嘛湾大捷 李赫满意地看着闪烁着坚毅的、斗志昂扬的将领们。下达了最终的命令：“讨戎军全军守城，征西军带着俘虏向西五十里，潜伏在山谷待命！” “什么？”征西军将领不满地发出了疑问，如此恶战凭什么只让讨戎军来抗？一万人对匈奴鲜卑的四万铁骑？ 柳超单膝跪地行了个军礼，坚毅地向李赫说道：“末将等不愿领命！恳请将军收回成命，让征西军和讨戎军的弟兄们并肩而战！” 大战面前，征西军的将领终于能和自己齐心，李赫内心感到莫大的宽慰。他俯身将柳超扶起，向其他征西军的营尉们说道：“莫要觉得本将在照顾你们，你们有更重要的任务，能否完成全歼敌军就看你们的了！” 看着柳超等人疑惑的表情，他严肃地说道：“你们勿必要潜伏好，若让匈奴人发现了大军的行踪，军法从事！以狼烟为号，一旦看到受降城点起了狼烟，征西军全军杀出，将围城之敌尽数歼灭在城下！” “诺！”又是一场以逸待劳的任务.柳超等眼眶微微湿润，眼睛有些发红。李将军的意图他们懂了，以讨戎军做饵，将敌主力诱于城下，消耗敌军，待敌军久攻不下士气低迷时，自己率领铆足劲儿的将士们杀出，达到奇袭效果。 柳超领着征西军和三千俘虏怀着复杂的心情离开受降城，前往金山山脉东侧山谷。 “都督！山上有人下来了！”郭 婴边上的裨将压抑着兴奋的声音说道。 “嘘，不急，等看见尾巴再说，要不然全溜回去了。”郭婴低声命令道：“不许暴露，违者斩！” 青咀喇嘛湾三面环山，中间是较为平缓的山间盆地，和纵谷结合。吐谷浑这次发兵一万骑，由右将军尕拉乾率领，从南麓沿着纵谷小路一路翻山过来。春季气温升高，山上的雪开始融化，小溪的水量开始增多。大军踏着泥泞的山道一步一滑行走异常艰难，不少军马不小心一脚踏空而滑到边上落差十几丈的山涧中。山脊上终年冰雪不化，倘若行军速度过慢，骑士们便要面临冻死的危险。因此，吐谷浑不敢犯险派出太多的军队来攻打武威。 埋伏在四周的凉州兵都在数数，***括郭婴本人。已经下山，踏在盆地上的吐谷浑的骑兵终于七倒八歪地躺在草地上，数日的翻山越岭将他们的体力耗尽，而战马则抵不住绿油油、肥美的牧草诱惑，低头大快朵颐起来。 “东子，你数到多少了？”郭婴低头问向身边的亲卫。 “禀都督，属下数到八千多了。”叫东子的亲卫回答道。 看着后队还像蚂蚁一样从远处沿着山谷络绎不绝地过来，郭婴心急如焚：敌人的后队太拖沓，那些早早下山的前队嚼着肉干，喝着马奶估计都该恢复体力了。如果等他们吃饱喝足，跨上战马，要拦住他们可就不易了。再拖下去对自 己不利！不能犹豫，不管后方还有多少人，先吃掉这八千敌兵！ 他当机立断，总攻的命令下达！“咚、咚、咚”沉闷如滚雷般的战鼓声，响彻青咀喇嘛湾。三面环山将战鼓声来回回荡着，吐谷浑将士看见突然间三面都竖起了着密密麻麻的旌旗，旌旗下矛戟如林。看到这个阵势，顿时全体都吓傻了，马儿吃着草越走越远，现在去牵马已经太迟。八千还没有上马的骑兵，武器弓箭都还挂在马上！怎么能干得过人家的弓矛兵？大家只有一个念头，“逃！” 大家一窝蜂地翻身就往后跑，狭窄的山口一时拥堵无比，下山的后队还牵着马，马匹要在狭窄的羊肠小路上调转头谈何容易？过的了一个，后面还有近两千匹马络绎不绝向山下而来。一时间，骂娘骂爹的脏话、被人踩在脚下的惨叫声不绝于耳，一片闹哄哄的景象。 “当、当、当”几声锣响了起来。西炎凉州军那边有人喊道：“赶紧投降！莫要做箭下亡魂！” 三面两万多的凉州兵慢慢逼近，齐声喝道：“投降不杀！投降不杀！吼，吼！”，引得山上扑簌簌地滚落下来不少碎石。 吐谷浑失魂落魄的骑兵们被震得停止动作，怔怔地望着不断逼近的西炎大军，眼睁睁看着受惊的战马在狭小的盆地里像无头苍蝇般到处乱窜，一匹一匹被敌人俘获！ 郭婴看着吐谷浑人渐渐安静下来，中气十 足地喝道：“对面的将士们听着！就算本将放你们一条生路，原路返回吐谷浑。你们还能活着翻过这座大山吗？” 右将军尕拉乾暗骂一声，都怪自己听信了慕容卡瓦边上那位野利飒的建议，说什么兵出险招，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结果将自己陷入死地！ 对面的西炎将军说得没错，自己没有机会跑！转身逃跑只是下意识的反应。真上山，都不用西炎军动手，所有人都会饿死、冻死在山上。作为主将，自己的决定就关乎着士兵们的生死。刚才还悠闲地吃着牛肉干，幻想着冲出山谷在西炎的凉州境内好好地劫掠一番，让自己手下发发财，掳些汉人娘们回去生娃。结果，命运如此弄人！瞬间打破了自己的幻想。他内心在煎熬，看着逐渐逼近的西炎军队，整齐的步伐声如同鼓槌敲打着他的心脏。 尕拉乾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渗出，不能让儿郎们就这么死！他们都是年青人，算啦！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降吧！ 他鼓足勇气，大声喊道：“儿郎们，原路返回是死路一条。本将准备向西炎投降，愿意保住性命的便跟着本将。不愿意的，自行上山，本将不做阻拦。” 郭婴听到敌军主将对将士们的训话声，大手一摆，三军停下了脚步，静静等着对面敌人做出决定。 “尕拉乾将军，我们听您的！”亲卫队率先跪了下去，渐渐地那些摇摆不定，无 甚主意的人也跟着跪了下去，最后那些本不想投降的少数汉子看大势已去，眼看上山也是死，便无奈地长叹一声也跪了下来。山上远远落在最后的骑兵见势不妙，急忙转身拉着马转身返回。 郭婴心中大定，制止了要去追赶的亲卫，说道：“太远了！随他们去吧，你们赶不上的，穷寇莫追。” 看着山谷中跪着黑压压一大片的吐谷浑降兵，郭婴心里简直乐开了花！兵不血刃，便俘虏了吐谷浑八千多骑兵！自己以前可从未遇到过这种好事。 第二百七十六章 团团被围 他大声喊道：“你们主将何在？出来说话！” 尕拉乾走出来，跪了下来，说道：“尕拉乾率部向西炎将军投降！” 郭婴策马过去，在尕拉乾面前下马，将他扶起，说道：“尕拉乾将军，欢迎弃暗投明！既已投降西炎，某会上奏朝廷，将你们交由朝廷发落。某乃凉州兵马都督郭婴，希望你管好自己的士兵，莫要出乱子。本都督自会善待贵部，现在清点人数，跟某回武威城！” 看着满城的物资，李赫乐了。都说吃一堑长一智，这匈奴人怎么不长记性？又是上万军马，堆积如山的粮草！如果有充足的水，老子可以守上一年。李赫抓紧时间修缮被炸毁的东门，来不及找木材制作大门了，他命令搬来大石块，索性将东门堵了个严严实实，抹上泥浆，将外侧弄得非常平整光滑，无法攀登。 在另外三个门内，也用石块堵得足足有一丈厚。敌军拿什么攻城自己还不知道，反正仔细检查城防，没有一丝漏洞和薄弱点才行。城门即使被烧毁，里面还有石块挡着，可保无忧。 城门没问题，那么就看城墙有无纰漏。受降城的城墙是用泥土和着糯米汁、碎石块夯成，高五丈，厚达一丈，如若敌军没有重武器，应该也没有问题。他满意地绕着城墙走了一圈，才下来步入守城官的房间休息。黑雪在院子里吃着上好的草料，发出“哧、哧”满意的声音。 他躺在榻上，仰头沉思：一万一千五百人的守军，依托坚固的防守，应该足够抵挡四万人的进攻了吧。除非他们围而不打，但自己随时可以点起狼烟，召唤征西军过来解围，趁乱冲出城突围应该没问题。没有经历过攻防战的李赫带着疲倦，沉沉睡去。 半个特战营为机动军，赵甫等十个营分成五组，每组两个营***两千人守卫四面城墙。受降城方方正正，南北东西都不到一里，五百名守卫一里不到的距离，兵力布置已经相当密集。赵甫等队长都还在率领军士们搬运石块到城墙上，因为他们记住李赫说的一句话：“准备得越充分，自己活下去的希望就越大。”因此虽然大伙都很劳累，但没有一个人偷懒叫苦。 塔尔布尔、乞伏铜丸两人在沙漠里来回折腾了数日，已经筋疲力尽！终于带着大军，走出了沙漠，来到了戈壁草原。结果便接到两个坏消息，要塞城再度沦陷，吐谷浑全军向西炎投降！ 噩耗接二连三地传来，塔尔布尔上身一晃，险些掉落马下！西炎兵怎么这么能打？ 只听边上的乞伏铜丸哇呀呀地嚷道：“气煞我也！怎么到处都是西炎的军队！如若被我碰到，我定屠光他们！” 塔尔布尔一听，想到：原本计划集结六万兵马足够拿下武威城，看来还是小瞧了凉州军，自己的主力分出去一万骑被他们一口吃掉，典型中了围城 打援之计！无论如何不能再分兵。此次为了攻城，特地带了两架投石车。想不到没用在武威，倒是要向自己的要塞城使用。刚刚修缮好的城池啊，里面堆满了物资和军马！心脏一阵抽搐。 巨大的投石机，可以将城内土夯的城墙、屋子砸成齑粉，以后这个要塞城恐怕就只剩断垣残壁了！ 两位主帅商议后，勒令大军在戈壁草原上休整一日，养精蓄锐，次日出发要塞城。 李赫吃饱睡足，精神抖擞地在城墙上跑了几圈，还和众将士们插科打诨了一番。看着将士们斗志还不错，便步入城内来回走动逛逛。受降城实际就是一座军事基地，城内没有居民，没有商贩，平时有些牧民出入，贩卖些牛羊给守城军。因此，现在这座城内，除了讨戎军，已经没有其他人了。 各营的伙夫正在杀牛宰羊，李赫要求他们尽量多宰杀一些，一来晒成肉干方便携带和补给，二来紧要关头可以随时掏出来补充体力，节约时间。 “当、当”城楼上响起了警钟的声音。李赫警觉地回头，喊道：“有情况？” “哦，启禀将军。是牛营尉在试试这口铜钟好不好使。”一位军士探出头来讪讪答道。 “我去，这有什么好试的。”铜钟四个城门都有，匈奴人挂着是为了哪个门有事便敲，可以节约城内调兵的时间。李赫忽然想到，现在没有小号，用铜钟的长短音来表示些军 令岂不美哉？ 他蹬蹬跑上城楼，用手打了打节拍。暗道：用密集短促的钟声代表开弓射箭，用一个长声代表暂时躲避敌军的进攻，用三个长声代表让军士休息！就这么定，这比自己靠嗓子吼，靠传令兵跑着传令效率要高好多倍！他急令所有的营尉过来，将自己新发明的钟声传令法告诉了他们，方法很简单，营尉们一听便懂。 李赫正想宣布解散，城楼负责了望的守卫便指着远远的方向喊道：“敌人来了！” 众人急忙探出头极目望去，远远的天边出现了一条线，正在慢慢扩大成一条粗线。。。。。。一片乌云。。。。。阵势极大。 没有听到滚雷似的马蹄声，敌军不是急速奔驰，而是缓缓行进的。 李赫回头赶人：“还没到你们上来的时候，除了轮值的，全都给我下去休息。” “牛忠，你怎么还不走？” “俺在这儿陪陪你，特战营是机动军，理应观察观察敌军不是？”牛忠腆着脸，厚着脸皮依偎在李赫身旁。 “滚！”李赫浑身起鸡皮，说道；“几天没洗澡了？味儿真大，离我远点。。。。。” “就你香！自家兄弟还什么臭不臭的。。。。。。”牛忠嘟哝着，将身体挪了挪。 李赫其实心里很暖，牛忠这样的兄弟往身边一站，自己就觉得心里很踏实。不知道元昊、莫言白他俩怎么样了，如果他们在身边就更好了！ 看着敌人的身影越 来越大，他们逐渐分成左右两股，将受降城团团***围了起来。李赫终于见识了什么叫做团团***围，连一只鸟都飞不出去！将受降城围一圈只需两千人，四万大军可以围上几层？四个方向面临着一万铁骑的攻击压力！ 李赫高喊道：“城内休息的注意，匈奴人的箭矢不长眼睛，小心别让它戳上你的屁股！” 城内将士们一阵哄笑。 第二百七十七章 试探进攻 匈奴鲜卑联军将要塞城团团围住后，在一里外停住。塔尔布尔和乞伏铜丸策马绕了一圈，观察凉州军的布防。咦，东边的门呢？哪去了？ 这边李赫也在观察这两位联军的最高首领，问道：“他俩是谁？” “回将军，肯定是塔尔布尔和乞伏铜丸！”黄占岳答道。 李赫指着塔尔布尔说道：“本将看上他的马了！传令下去，不许伤了这匹马！”这马居然比黑雪还要高大，不知道是什么品种，能驮着这么胖的家伙行走自如！ 两军对峙着，空气就像凝固了起来。大家都静静地互相观察着，打量着，紧张的气氛牵动了每个将士的神经。 塔尔布尔说道：“铜丸兄弟，他们一定是从东门攻入的。城门被毁，因此将这门堵上了。” “右贤王说得没错，咱们就让儿郎们先攻上一波，看看对方实力？”乞伏铜丸摸着油光发亮的脑门说道。 塔尔布尔人虽胖，但颇有心智。说道：“他们两度破了这座要塞城，说明城门是薄弱点，咱们也先攻其弱点试试！西炎兵弓箭不如咱们射得远，而且城墙上他们最多只有五百名军士守城，第一轮攻击派一千弓箭手进行弓箭压制，另派一千人负责捣毁城门，搭人梯爬上城墙！” “就这么办！”铜丸表示同意。 一千匈奴弓箭手排成两行，朝南门压上，两位主帅跟在他们后面观望。李赫看敌军第一波进攻即将展开，便 也转到南边的城楼。目测敌军主帅远在五百步之外，便放下长弓作罢。自己要像一名狙击手，不是重要目标不出手，虽然这些匈奴弓箭手已经步入自己的射程之内，自己远远射去也不一定达成有效杀伤。如果到了夜晚，趁着夜色自己倒是可以猎杀不少。 敌军行进到三百步的地方停了下来，齐刷刷地开弓撘箭呈四十五度角，听到千人长一声令下，第一轮五百支羽箭漫天飞了上去，到了最高点开始落了下来，像雨点般迅疾地朝城墙上的守军射去。 第一轮的羽箭刚射出，前面的弓箭兵便后退了一步，后排的弓箭兵向前踏出，张弓射出第二轮羽箭，时间间隔很短。后排弓箭手又开始搭弓。。。。。。一千名鲜卑人弃马，提着马刀冲向前去。 李赫亲自敲了下钟，当。。。。长长的钟声四散传了开去。南边城墙上所有的军士都蹲了下来，紧紧靠在箭垛后面。箭矢是一个抛物线，落下来也有一个斜角，箭垛后面便是攻城箭矢的死角，只要紧挨着便能保证不受箭矢的伤害。 “噗、噗、噗”羽箭纷纷钉在箭垛和城墙的地上，有心急的军士探出头去查看。。。。。。妈呀，头上又是黑黑的一片箭雨落了下来。。。。动作慢的刚想张嘴提醒队友，便被箭矢射入嘴里，发不出声来，身体软软地倒了下来。。。。。 讨戎军出现首例伤亡！这只是第 一轮进攻！李赫亲眼看到自己的将士在敌军密集的箭雨下连还击的机会都没有！他怒吼一声，强忍着开弓射杀匈奴弓箭手的冲动，喝道：“没有钟声响起，都给我躲好喽！再乱动者，死了本将不会发放抚恤金！” 他站在城楼上看到有一千敌军趁己方被压制，已经摸到城墙根来。没看到他们携带梯子，不知道他们怎么爬上这五丈高的城墙。其实作为主将他疏忽了一个细节，城墙并不是垂直，为了增加城墙的结实度，减少夯土剥落，都有一个微小的坡度。乞伏铜丸便利用这点，命令手下攻城将士搭人梯爬上五丈高的城墙。 弓箭手一直压制守城官兵抬不起头，人墙也一个一个搭了上去，眼看十几个人墙搭到最高点，攻城官兵一下子跳了进去，后面的人络绎不绝地奋勇往上爬。。。。。。 塔尔布尔一挥手，示意暂停弓箭压制，免得误伤鲜卑勇士。 李赫眼见鲜卑人已经爬了上来，来不及细想，忙拿起鼓槌“当、当、当、当”地敲了起来。敲完提起长弓便射，刚刚冒头上来的鲜卑人正要提起马刀，砍向尚躲在箭垛后的西炎军人，头部便被一支势大力沉的箭矢射翻下城墙。 听到钟声的将士们纷纷起身，操起长矛和戟便刺。那些爬上来的鲜卑人，见守军这么密集，况且城墙上还到处堆着石头，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动作快的急忙往后 跳了出去，捡回一条命；动作慢的，身上生生被密集的长矛捅出几个血洞，被守城军士直接推了下去，砸到正在往上攀爬的其他人，搭好的人墙一歪，整个倒了。守军趁机探出头，朝底下的鲜卑人狂砸石块。 城门处的鲜卑人已经在门上抹上羊油、牛油，反复努力下终于点燃了木制城门。 “射箭！”塔尔布尔见第一次攻城有戏，便下令羽箭压制，让乞伏铜丸先将攻城勇士们撤了回来。守城军损失两名士兵，鲜卑乞伏部二十八人伤亡。 双方在第一次接触后，互相知道了自己的弱点和对手的优势。李赫知道了原来匈奴人、鲜卑人的羽箭优势有那么大！自己的守军在他们密集的箭雨之下根本没有还手之力。以前运动战中，自己带领的是特战营，清一色的强弩。虽然射程不如敌军，但射速一流，运用拖着敌人打的战术，将秃发部生生打垮！今天才知道，匈奴和鲜卑人的箭术确实比西炎厉害！ 塔尔布尔远远看着火势渐大的城门，守军便未显出惊慌之色，依旧笔挺地站立在城墙之上。随着火势减弱，燃烧的城门已经成为发红的木炭，一块一块从上面掉落下来，露出里面的石块。原本有些疑惑的塔尔布尔这才知道，原来这些门都被堵上了！城内的西炎军想干什么？不想走了？固守待援？他一下子闪出了很多念头。 “吩咐斥候，向东、东 南、南、西南、西，五个方向三十里派出暗哨，若有西炎军来犯，勿必及时禀报！”塔尔布尔发出命令。 乞伏铜丸蹙着眉头，问道：“塔尔兄，你想到什么了？” “你不觉得奇怪吗？城门被全部封上是什么道理？” 第二百七十八章 匈奴劝降 乞伏铜丸听他这么一说，也觉得奇怪起来：“是有点匪夷所思，置之死地而后生？那么这个生路在哪里？” “一、城内有充足的食物、水和士兵，打算和咱们打个消耗战，看谁耗得死谁！但显然是不成立的，咱们在城外，补给可以源源不断，肯定耗不过咱们，他们不傻。第二、固守待援。将咱们拖住，凉州军从三个方向过来，给我们一个大***围。这点不能排除，因此，我将斥候派出去，一有风吹草动，咱们可以从容离去或者各个击破。第三、有可能将咱们拖住，另有所图，有可能另有西炎军队正在进袭咱们的老窝。。。。。。”塔尔布尔思维缜密，侃侃而谈，显得颇有自信。 乞伏铜丸补充道：“也有可能敌将不想弃城而去，舍不得堆积如山的物资和战马。” “嗯，也许吧，不过我还是佩服这位将军的勇气！敢以一万军灭我兰胜部，现又敢以区区不足一万人抵御我四万大军围攻，若能收服此将我便如虎添翼矣！谁知道城内谁为主将？”塔尔布尔回头问向后面的偏将。 “据目击，城内主将全身穿着黑色盔甲骑着一匹黑色神驹，手执长槊，威武雄壮。” 乞伏铜丸瞪大了眼睛，他想起秃发速合说起过。他惊恐地叫道：“是那位少年将军！秃发部举族东迁便是拜他所赐！” “那么上次洗劫要塞城也是他！”塔尔布尔瞳孔缩小 ，凶狠地盯着城楼上，似乎感觉那位黑衣将军也在看着自己。心想：无论如何，此次不会让你逃脱，如若不臣服与我，那就死路一条。 他命令道：“带盾牌队上来！” “塔尔兄弟，咱们没多少盾牌，现在就上吗？”乞伏铜丸不无担忧地问道。 前朝开始就已经很少用刀盾牌了。因为盾牌在现在的进攻和防御战中都不是必要的，甚至还会成为累赘。西炎朝时期，骑兵大量出现在各族军队中，用兵都讲究一个快字，处于一般的作战状态下，携带盾牌只会给行军带来负担。 西炎朝的步兵装备最多的就是长矛，因为步兵对战骑兵最有效的武器、杀人最多的武器便是长矛！而骑兵均已经升级为弓骑兵，比如讨戎军、征西军都属于弓骑兵。弓骑兵的出现让步兵很难堪，因为骑兵除了机动性强、速度快以外，又配有弩箭，冲锋更是箭如雨下，让步兵完全困在防御阵地里，最终被骑兵***围并围歼。 为了对付游牧民族的袭扰，凉州军设置了规模数万骑的弓骑兵。而又笨又重的盾牌无疑成了骑兵们弃之不用的累赘。因此，无论是讨戎军、征西军还是匈奴、鲜卑铁骑，双方都没有盾牌或者只有少数盾牌。 乞伏铜丸和塔尔布尔的大军为了攻击武威，特地带了些攻城的器具，如笨重的盾牌和投石车，因此降低了行军速度。而讨戎军就没有盾牌， 为了躲避敌军的箭雨，只能躲在城墙的箭垛之后。 攻城方也只有一千盾牌兵，每个盾牌最多只能掩护两人。 塔尔布尔发了两道命令，一是派人去城门劝降，二是派两千人收集石块。如果劝降不成，便架起投石车，正式开始攻城！ 李赫看着攻城方有条不紊地开始准备攻城，暗忖：如何防敌军的箭雨呢？如何放弓箭压制呢？刚才城墙上被压制，对方从容派了步兵前来烧城门，进行登城作战。 “大哥，必须在城内也布置弓箭手，城墙上被压制，咱们射不到他们，但城内的弓箭可以压制敌人的攻城队。”牛忠知道李赫在想什么，他便说出自己的看法。 “啪！”李赫在牛忠脑袋上拍了一下，竖起大拇指笑道：“好小子，这是灵光一现呐，给你记一功。” 牛忠憨憨地说道：“大哥，俺再说一句？” “说。”李赫欣喜，真是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 “只是这个办法很费箭矢，浪费太大。”牛忠考虑的还真是细致。 “嗯，的确是个问题，吃不消这么耗”李赫又开始发愁。 “城内的人听着，赶紧投降！赶紧投降！待会儿我们就会攻城，塔尔布尔将军很佩服你们视死如归的勇气，但劝你们不要做无谓的死亡。你们面对的是士气高昂的五万匈奴、鲜卑勇士，而且有攻城利器，这座城你们是守不住的。。。。。。” 李赫笑骂道：“居然来劝降， 我来看看到底怎么回事。”他走到城墙的箭垛边探出头，看到一位裨将模样的人，被几个宽大的盾牌护卫下，来到城墙底下拼命地喊话。还真拿他没办法，被盾牌护得严严实实，一点空隙都看不到，除非用手雷。 李赫刚想炸他个稀巴烂，随即又想，不能这么早暴露火器。便掂起一块石头递给牛忠说道：“你来砸，使出吃奶的力气使劲砸。” “好咧。”牛忠瞄了眼，看到李赫拿起长弓便知道他要干什么，便猛地砸了下去，石块去势既快又准。 那裨将正喊得起劲，猛听到头顶“咣”一声巨响，随即看到一丝亮光，护在头顶的盾牌被石块砸歪，出现了一条缝隙。他刚想开口继续喊，便感觉外面一个黑点飞了进来，整个人往后翻了出去。盾兵大骇，往后一看，裨将的脑门上钉着一支羽箭！ 塔尔布尔亲眼目睹城上那位小将用弓箭杀了自己的裨将，怒喝道：“弓箭手准备。” “塔尔兄弟，稍安勿躁！多找些石块，咱们慢慢和他玩儿，不着急！”乞伏铜丸见状赶紧安抚他。 投石车距离南门六百步，一左一右并排架了起来，这个距离是投石车发挥最大威力的距离。既然城内自己将城门堵死，就没必要防备城内的人冲出来袭击投石车。塔尔布尔和乞伏铜丸想到这一点，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愚不可及啊！眼睁睁看着 咱们的投石车一下一下砸在他们头上，可他们却奈何不了咱们。”乞伏铜丸笑得快合不拢嘴，想象那人吃瘪的样子着实让人高兴。 塔尔布尔也笑着下令：“支起帐篷，烤上些羊肉。本将和铜丸将军要好好欣赏欣赏投石车的威力。” 第二百七十九章 攻防大战 当匈奴人将投石车推上来时，李赫便看到了。此时他真着急了，我擦，投石车不是冷兵器时代的大炮吗？自己咋没想到敌军有这个！他们只要将城墙、城内砸个稀巴烂即可，到时候城外的大军一拥而上收拾下烂摊子便成。有了投石车，攻城变得如此简单！可对自己就是噩梦了！ 自己再不动脑子，明日全军就得玩完。用什么法子将那两个投石车炸掉呢？肯定不能傻到半夜自己率军摸下城墙，拼死去炸投石车。人家一定早有防备，布着陷阱等自己进。 他不经意地抬头望向空中，从他们头顶上扔炸弹是最爽不过的事了！心情急切的他，终于想到做热气球，简单有效。 说简单，其实也不简单。到底做多大，制作热气球的布从哪儿来，城内没有裁缝。。。。。。不管怎么样，制作热气球是破解攻城方最好的选择。说干就干，他飞快走向城内。 赵甫等一干营尉听到李赫的命令时，已经见惯不怪。发动军士们挖地三尺也要找到布匹，果然在一个军需仓库的草料堆下搜出十几批绫罗绸缎。人多力量大，数千人缝制气球的球体布袋，按李赫的要求将口朝下撑了起来。在口袋下面安装了一个可乘坐两个人的吊篮，还用羊毛编织了一根长达两百丈的绳子。李赫让两队军士拉了拉，能承受二十人的拉力，觉得还不错。便吩咐抓紧在布袋口下燃起 木炭，若谁不小心点燃了布袋子，斩！ 终于看明白了，咱们将军是要做超级大的孔明灯啊！上天扔炸弹，亏他想得出来，众将士心里兴奋了起来。 这里刚布置完，便听到南边城墙传来“轰隆隆”沉闷的响声。李赫、赵甫等人心里明白，投石车开始投掷石块了！巨大的石块砸在城墙上，震得城墙内壁的夯土簌簌的往下掉落，对面都跟着震动起来。更有越过城墙直接砸在城内的屋子上，屋子瞬间塌了下去。幸亏屋内的军士们都跑出来帮着将军捣鼓热气球了，才没有造成人员伤亡。 李赫心里焦虑，再这么下去，再坚固的城墙都无法坚持一天。看着木炭燃了半天，这个气囊还没鼓起！如果加火，又担心点燃了布袋导致前功尽弃。不行，得将空气弄进去将它鼓起来！李赫幡然醒悟，急喊：“去高处，用绳子吊住布袋让它立起来，所有人去袋口将风扇进布袋中。” 将士们一窝蜂地涌了上去，想尽办法将空气灌入气囊中。有直接用嘴吹的，也有用木板扇的，也有用烧炕用的吹火筒吹的。。。。。。渐渐地气囊鼓了起来。 李赫将火盆上移到布袋口，气囊鼓了起来便不怕烧着布袋了。命人吊篮里装满了木炭，带上长弓、携带了三十个手雷，心想：一会儿上天，够那个胖子喝一壶了。 “轰隆隆、轰隆隆”的声音不绝于耳，李赫肉眼能见南墙 已经开始出现巨大的裂缝，城墙上的箭垛已经被砸得几乎不存在了，意味着自己的守军若在城墙之上防御，已经失去了屏障，直接暴露在箭矢的攻击之下。 “快、快、再快快。。。。。。”李赫默念着。 冷不丁，牛忠腾地跳进了吊篮，在里面蹦了蹦，嚷道：“大哥，俺陪你上天，这玩意儿让俺也坐坐。。。。。。” 赵甫等人忍俊不禁，哈哈笑了起来。 “呸。。。”李赫恼了，一把将他拽了下来，呵斥道：“特战营不许没人，待会儿敌人压上来你得协助黄占岳营顶住！木炭和我就足够重了，要不然这气球飞不上去懂不懂？” “。。。。。。那下次我来。。。。。。”牛忠看着往吊篮里钻的李赫，不服气地说道。 李赫无奈，只好答应道：“好吧。” 一阵北风吹来，居然将偌大的气球吹浮了，吊篮在地面上颠了几下。李赫在头上的炭盆里又加了满满一盆，蓝色的火苗从木炭中窜了出来，舔着气囊中的空气。气囊终于将吊篮带浮，牛忠紧张地抓住绳子，说道：“老大，还有什么要嘱咐的，快说。万一你回不来。。。。。。” “滚！松开绳子。。。。。。” 热气球渐渐从城内升起，高度慢慢超过了城墙，越升越高。李赫在吊篮里的人影越来越小，不光是牛忠，所有的将士们紧张地虚抓着绳子，心里真怕李将军就此上天，再也回不 来了。。。。。。 天公作美，持续挂起北风，将气球缓缓吹向城外而去。 “看，那是什么？”匈奴人和鲜卑人惊叫了起来，怀着对未知的恐惧，不少人向着气球跪拜下来，口中念念有词。 两位主帅正坐在帐内悠闲地喝着马奶酒，啃着烤羊肉。想着酒足饭饱之后，要塞城的城墙应该也塌得差不多了，便可以发动正式的攻城。听到帐外部落勇士们的惊呼声，两位坐不住便出来查看。 刚走出帐外，两人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天上一个巨大的球体漂浮过来，投在地面上的阴影能覆盖一个千人队！极大的压抑感充斥着每一个人的心，***括塔尔布尔和乞伏铜丸。他们是主帅也是凡人，从未见到过如此硕大的东西漂浮在自己头顶的高空中，莫名就想向它臣服、膜拜。 李赫在高达四五十丈的高空俯视地面，匈奴、鲜卑四万大军蔚为壮观，如同蚂蚁般密布在受降城的周围，如果不另辟蹊径，四万大军真能一口吞了自己。 他搜寻着地面，必须先毁掉投石车。他看到了！投石车在他脚下靠左的位置，并排放着，匈奴兵还不断往上放着石块。李赫没多想，掏出手雷便往下扔。 “轰！”地面看到一小团火光亮起，一架投石车散架坍塌了下去。继续，他又扔了一颗。另一个投石车也同样散架坍倒在地。看到地上的敌军四散逃窜，李赫大喜，心道 ：“继续，投石车要尽毁，不能让他们有修复的机会。再看看那胖子在哪儿，应该很好找！” 他又朝两架投石车的残骸扔了一枚手雷，看到残骸变成碎片，李赫这才放下心来，安心寻找胖子的身影。 第二百八十章 嗜血夜袭 地面的人可吃尽了苦头，“轰轰轰”的爆炸声中，攻城利器投石车被尽毁！所有人被这巨物吓到，战马嘶鸣，受惊乱窜。凉州军居然会有此等骇人的空中巨兽。怀着极大的恐惧，所有人哗啦啦地四散逃去。塔尔布尔和乞伏铜丸亦是二话不说，一个箭步跨上坐骑，飞快地逃离。 李赫居高临下看得真切，搭弓便朝那胖子射去，可惜胖子驾驭着战马跑得飞快，箭矢钉在他身后的地上，没有射中。 气球的缺点便是机动太差，李赫飘到的位置已经是极限远，被绳子拽住不能再往前飘动，若风势强劲些，受绳子的拉力甚至会降低气球的高度，置自己于危险之境。看到敌人都已经跑远，自己已经完成任务，便扯了布条，用木炭写了拉我回去几个字，绑在箭上向城里射去。 不一会，气球便被军士们齐心协力扯了回去，城内欢声雷动。敌人的投石车被将军尽数毁去，城防压力顿时减弱！ 塔尔布尔远远地看着要塞城，他已经从刚才的恐惧中清醒过来。那东西一定是那位少年将军弄的新花样！虽然成功地毁掉了自己的投石车，但这东西速度很慢，受风向影响，风往哪儿吹它便到哪儿，避开它就是了。而且这东西颜色鲜艳，好像是绫罗绸缎拼做而成。一旦它高度达到羽箭的射程，就用粘了油脂的火箭射它！ 另外，他居然还有秘密武器，就是毁了 投石车的东西，会爆炸且威力惊人。自己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不好断定。但白天没见他们拿出来用，应该数量不多，且不如箭矢飞得远，要不自己的弓骑兵早被他炸得人仰马翻了。 幸好南墙已经被投石车砸得表面光秃秃，守军没有掩体，在自己的羽箭压制下，攻城简单多了。看着夜色逐渐降临，他令人将大军集合起来，重新回到南门集结、扎营。筹划半夜进行一波攻城，即使攻不下，也要扰得城内守军不得安宁。 李赫从气球中出来，想起四周布满了匈奴人和鲜卑人，顾不得劳累，冲围上来的将士们吩咐道：“抓紧时间修复南城城防，城外大军随时发起进攻，修好再休息。将这些剩下的布匹全部做成口袋，里面装满沙子，全搬到南城墙。” “诺。”众人已经对李赫佩服得五体投地，不做多想，干就完了。 在李赫的指挥下，大家挥汗如雨，将沙***一个一个垒在南墙上，沙***呈环形垒砌，上面还可以架木板，还有射击孔，攻防效果比箭垛更有效！ 完美地修复了城墙上的工事后，李赫才下令所有人抓紧时间休息，谨防敌军夜间发起攻击。 南门已换防，周沧营上来了，他们负责南门和东门。 看着城外的敌人点起的篝火像夜空的繁星。人影幢幢，似乎还有人拉起了马头琴。悠扬的琴声若有若无地飘到李赫的耳朵里，多 么熟悉，多么亲切！顿时令人思潮澎湃，激情飞扬，听得李赫如痴如醉。假如所有的民族都像后世那样多好，没有硝烟，没有战争，自己携着娇妻美妾到处周游世界。去马尔代夫晒太阳，去澳洲吃龙虾，北美看看黄石公园，去克莉丝汀老家玩玩，吃土耳其烤肉，去。。。。。。好像想去的地方在这个世界上都尚未开发。。。。。。做好眼前的事吧！ 无情的现实打碎了李赫的梦想，他寸步不敢离开，倚靠在城楼上假寐。牛忠在一旁打起了呼噜，他必须保护好李赫的安全，要不然被李虎等人抽死。 听着远处飘来的琴声，夹杂着牛忠的呼噜声，似乎里面还传来细微的兵器碰撞声。李赫立马警觉，有偷袭！随手“当、当、当”敲起了警钟。周沧巡视这城防，同一时间也感觉到有敌来袭，刚想开口叫起来，便听到空中大片箭矢飞来的破风声，急忙就近躲入沙***的防御工事。 “夺、夺、夺”羽箭钉在头顶木板的声音不绝于耳。 “啊！”一位偷袭者被自己人的羽箭射中，从高处摔了下来。 黑暗中，一位队长低声喊道：“停，小心伤到自己人。” 南城墙的外侧已经布满密密麻麻的攻城军，塔尔布尔命令两千人上前攻击，数量是白天的一倍。夜幕是攻方最好的掩护，塔尔布尔大胆地亲自压上，站在五百步的地方静静地督战。 李赫亦在 城楼上观察，上来了！接着火把微弱的亮光，他看到敌人的影子如蝌蚪般密密麻麻地爬了上来，各个像是打了鸡血一样，不怕死地跃上城墙。 “咦，人呢？”第一批上来的几十个人看到城墙上和白日不一样，多了一个个的圆形工事，看起来像坟墓一样。看不到人影，一下子懵了。猝不及防从这工事里捅出密密麻麻的长矛，将近处的匈奴兵戳成马蜂窝，远处的则被箭矢射成刺猬一样，几十个人一下子全倒在了城墙上。登上来的匈奴人越来越多，刚倒下一批又爬上一批，借着前人的掩护和人数越来越多，他们开始朝工事攻击。 周沧大喝一声，从工事里冲了出来，提起环首大刀朝匈奴人劈去。黑暗中顿时响起兵刃的交错声，伤者的惨叫声，坠下城墙沉闷的撞击声不绝于耳。 李赫冷眼看着匈奴人前赴后继，英勇无比地攀上城墙，转头向早已醒过来，跃跃欲试的牛忠说道：“特战营再不出手，周沧营得拼光了。上来两百人，支援他们。” “诺。”牛忠呼啸一声，特战营手执强弩冲了过来。 只听李赫吼道：“朝城下射击！阻击源源不断往上爬的敌军。” 塔尔布尔站在五百步的地方，将李赫的命令听得清清楚楚，他轻声道：“弓箭准备，射！”他等的就是大批守军涌到城墙上的这一刻。 城墙上响起一片机括声，匈奴兵搭起的人梯纷纷 倒了下去，城墙上的匈奴人立刻失去了援兵，陷入背水一战的境地。 周沧正领着军士们朝匈奴人逼近，又听见天上传来破风声，他狂喊，快躲进去！哪料攻城的基本都是敢死队，城上的匈奴人抱着必死之心，只要西炎军转身，他们就向前给予致命一击，根本不理会破空而来的箭矢。 第二百八十一章 造投弹机 战争是残酷的，当有人选择跟你同归于尽时，再好的策略，再好的防御都无法避免伤亡。周沧是第一个受重伤的营尉，他为了营救边上的兵，为了他们能赶紧躲回工事，将缠上来的两个匈奴人一起拦住，迅速劈翻他们，下意识地躲到缓缓倒下的尸体下，箭矢已经像雨点一样落了下来。 “夺、夺、夺，噗、噗、噗。。。。。。”令人恐怖的利箭，钉在木板、夯土和人体上的声音，如催命音符一般。 周沧感觉身上传来几处剧痛后，便不省人事。 他被军士们冒着危险拖了回来，在工事内又避了几波箭雨后，匈奴人退了回去。 李赫看到城墙上尸体堆积如山时，才真正感到古代冷兵器战争的残酷。当人家和你玩命时，千万不要小瞧任何人。 看着成为血人的周沧，李赫十分难受，十个营尉都是自己的肱骨大将，他又是羊轶带出来的兵，一定不能让他死！李赫仔细检查了他的伤口，右小腿，左大腿，屁股，肩胛四处箭伤！所幸没有伤及内脏和重要位置。先为他止血，好好静养，必须坚持到带他回武威。 牛忠进来，低声汇报了刚才的战况。周沧营战死一百八十九名，包括周营尉在内重伤六十八人。特战营刚才上去两百人，一人中箭而亡，九人重伤。匈奴人在城墙上留下三百多具尸体，城下估计还有二百多，应该有五六百人的伤亡。 李赫 沉默，战损比为一比二。在攻城战中算是很差的战绩了，此战比预料之中难打许多。恶劣的形势逼着自己弄出热气球，借助手雷将投石车炸毁，还打出这种战绩。若还这样下去，明日会死多少兄弟？ 看着李赫一脸难过的样子，牛忠轻声嘀咕道：“要是咱们有投石车便好了，将手雷投过去，炸死那些弓骑兵！” “什么？”李赫在牛忠胸上捶了一拳，赞道：“牛忠，咋不早说呢？气球得无风天气最好用，一旦有风便太费劲不好控制。弄个投弹机这个想法不错，你算是立了大功！” 牛忠哈哈乐了，说道：“大哥，俺就随便那么一说，千万别让俺骄傲。” “咱们还有多少手雷？” “虎子他们带了些，上次打仗时用了些，现在我们还有百颗左右。”牛忠掰着手指算了一下，说道。 李赫点点头，说道：“如果咱们弄出投弹机，百颗手雷足够用了。一旦他们的弓箭手失去优势，那么他们就没有什么可倚仗的东西，咱们便可以发挥地利优势。” “嗯。” 投石车利用的就是杠杆原理，杠杆的支撑点不在中心，而是在杠杆的八分之一或九分之一处，比数越大，用的力量和达到的速度就越大，相对的石头的重量就越小。 对李赫而言，制作个投弹机出来没什么难度。迅速在城内找来木料，搭成架子。又找来一块长长的木板，一端固定上一块方正 的大石块做成投弹臂，另一头挖了一个小凹槽用来放置手雷。在九分之一处架成杠杆，短臂的大石块下绑好绳子，只要将绳子猛地一拉，长臂高高扬起，手雷便飞了出去。 只花了两个时辰，投弹机便大功告成。李赫用和手雷重量差不多的石块测试，石块足足飞出四百步远。李赫投弹可以抛一百步左右，使用机械力比人力足足高出四倍！李赫吩咐，照这个样子，再做三个，每个方向安置一个！ 他召集营尉开会，说道：“现在咱们有克制敌方弓骑兵的武器，敌人失去了自己的优势后会采取更疯狂，野蛮的方式来攻击，请大家做好心理准备。是我们弓箭手发挥的时候了！” “诺！”众营尉对周沧重伤一事耿耿于怀，同仇敌忾道。 “大家好好休息，迎接明日的恶战！” “诺！” 第一日的两波进攻，虽然只攻了一个方向，只损失了六七百名勇士，但损失了攻城利器投石车，这让塔尔布尔和乞伏铜丸意识到西炎守军的战斗意志和决心，要塞城的攻城战必定是一场艰苦卓绝、旷日持久的攻坚战。 好在自己是主动方，弓骑兵的人数和实力又占绝对优势，他们俩人心中对攻下要塞城和歼灭西炎守军还是很有信心。匈奴、鲜卑人除了巡防骑在巡逻之外，其余人也都进入了休息。 双方军士在紧张的一天对峙之后，均疲惫地进入梦乡。尤其是李 赫，经过前半夜的厮杀，到了后半夜终于撑不出，倒头便睡。 不知睡到什么时候，屋外嘈杂的声音将他吵醒。他一骨碌起来，走了出去。外面的天已大亮，看到牛忠正推搡着赵甫等人，李赫问道：“这是在干啥？都太闲了是吧？都去城墙上跑十圈。” 赵甫见将军已经睡醒，便嚷道：“将军快去看看吧，敌军四面都在集结，他们要有大动作！” “哦？那怎么不早点告诉某，上去看看！”他朝牛忠瞪了一眼，他知道牛忠是为了他好，想让他多睡一会儿。他抢过牛忠手上抓着的一块羊肉便啃，边吃边走。 一登上南城楼，便看到敌军弓骑兵已经站好队列，后方的攻城军也在集结，训话。自己城楼上也是旌旗猎猎，矛戟如林，这是赵甫营和格力翰营在负责防御，整齐的整容，将士们飒爽的英姿让李赫相当满意。难怪牛忠放心让自己多睡一会儿。 他向赵甫、格力翰两人说道：“待会本将要用投弹机先破了敌军的弓骑兵，你给我们指方向。” “诺。” “破了他们弓骑兵，接下来就看你们的了！注意自己的安全！”李赫在他俩肩膀上拍了拍。 “是，将军。只要没有敌人的羽箭压制，我们啥也不怕！”赵甫和格力翰同声说道。 “嗯，去吧，严密监视四周。” 经过一夜休息，匈奴、鲜卑联军天一亮便在四面各投入三千人，共一万二千人进行 攻击。他们要给守军极大的压力，最好今日便能攻破要塞城，以免夜长梦多。 联军的中军大旗一挥，在要塞城四面擂起了战鼓，联军勇士们踏着战鼓的鼓点，八千人攻城军从四面朝前压上。四千弓骑兵开始在四面向城墙上进行压制，如蝗般的羽箭，黑压压地从四面覆盖向要塞城。 第二百八十二章 反冲出城 两位主帅正踌躇满志，指望今日便要攻破要塞城，活捉那位敌将时，“轰、轰、轰、轰”便听到四声爆炸声从要塞城的四周响起！均是在弓骑兵的阵列当中爆炸，弓骑兵的战马受惊一下子乱成一锅粥，后续的箭雨压制全部中断！ 说时迟那时快，城墙上腾起箭雨，向列着整齐队形正在靠近的攻城军飞射而去！匈奴、鲜卑勇士哪里算得到昨日还能压制着西炎抬不起头的弓骑兵一下子四散逃开，导致弓箭压制中断？密集的队形加上弃马攻城，面对守城的箭雨飞射而来，没有盾牌的将士们只恨自己只有两条腿，跑得太慢，回头便跑。一批箭雨落下，插在城外的地上，密集的如同河边刚冒出来的芦苇。联军丢下五六百人躺在要塞城的旷野上，好多人在地上哀嚎打滚。 塔尔布尔和乞伏铜丸同时眉头一皱，西炎守军破了自己的弓骑兵阵地的是什么东西？不仅炸死几名弓骑兵还将队形驱散，形成不了羽箭压制，这城就难攻了！ 他将弓骑兵的裨将叫了过来，那裨将说道：“右贤王大人，小人只看到从城内飞来一个黑乎乎的铁器，落在儿郎们中，开始大家不以为意，但那东西突然爆炸，炸死了边上几个人和马匹。马儿受惊不受控制，阵型便乱了。” 两位主帅面面相觑，城内有天生神力人乎？将铁疙瘩扔这么远？不过似乎他们这东西不多，没 有再向他们投掷。西炎稀奇古怪的东西真多，自己没听说过这东西。 乞伏铜丸大声道：“继续压上射箭，不要阵型，各自为战即可。看到这东西飞出来迅速避开它。” 李赫在城墙上看到，对这次挫败对方进攻还是相当满意。这样打就对了，他吩咐下去，手雷要节约使用，还得以弓箭杀伤为主。 自己和牛忠两人手握长弓在城墙上开始寻猎目标，心想：那胖子怎么不过来，自己直接一个斩首行动，敌营必乱。 联军卷土而来，弓骑兵开始灵活地走位，箭矢不断射向城墙，四面人数太多，李赫即使射出一箭，也被他们轻松躲过。弓骑兵是漫射，站得远。李赫是精准射，对他们产生不了威胁，因此便作罢。 渐渐守城军又被压制，攻城军也不像刚才那样，扎堆往前冲，都是分散着冲了过来。李赫看他们调整战术，如蚁群一样蜂拥而来，也皱起眉头，突然心中一动，将牛忠、赵甫、格力翰三人喊了过来，说道：“悄悄搬开西门的石头，本将和牛忠到外面杀一波！你俩死守，将攻城军拖住。” 为何选西门？东门被封，南门被焚烧。只有北门和西门还有门在，石块悄然搬开，敌军不易发现！ 敌人已经扑到城墙脚下，开始攀爬攻城。乞伏铜丸见自己的指挥有效，便得意地瞥了眼塔尔布尔。暗想，还是自己带兵有方，匈奴人水平也就这样。 因 为弓骑兵是游射，箭雨不似以往那么密集，因此守军也能从工事或者箭垛后防移出来进行反击。攻守方在胶着厮杀，各有伤亡。李赫待特战营人员整齐，布置战术，检查完装备后，命人打开西门冲了出去。 他和牛忠各带七百五十人，分成两队，突然冲向弓骑兵。他计划出其不意杀伤敌军，快出快回，不能等城外大军将他们包围住！他往南墙方向，牛忠往北墙方向，打完就撤。 城墙上刀光剑影，弓骑兵怕误伤暂时停下了射击，握着弓箭，眼睛紧紧盯着战况的发展。突然从城内冲出来一支敌骑，速度极快地扑了过来。他们是驻马不动，距离又近，一下子被李赫冲到了面前。 “噗、噗、噗”特战营的强弩机括声此起彼伏，强劲有力的箭矢密集地射中了那些弓骑兵和马。弓骑兵来不及躲避，纷纷人马倒地。李赫不做停留，一路绕圈杀过去，当绕到南门方向，看到敌军中军大帐离此不远，便握紧长槊单骑冲了过去。 塔尔布尔和乞伏铜丸正在帐前看胶着的战事，没想到从西边会绕过来一对敌军，而且速度极快，自己的弓骑兵就像被割韭菜般地纷纷倒下。乞伏铜丸心头一紧，凭多年驰骋草原，行军打仗的经验，他忙跨上战马，握着丈八长矛，仔细望去。只见一位黑衣黑骑的少年小将朝自己的中军大帐杀来，他忙朝塔尔布尔吼道：“别 在帐中待着，从后面钻出去！” 塔尔布尔也机敏，嗅到一丝危机后便问都不问，急忙从大帐后方割了个洞钻了出去。 李赫的目标是那大胖子，很好辨认。他突进到离大帐不到五十步时，对面有位大将，长眉隆鼻，肤色黝黑，一双眼睛精光四射，猿臂狼腰，手执丈八长矛迎了上来，后面还跟着百余人的亲卫骑兵。 他夹着黑雪，冲了过去，抬起乌云蔽日槊便猛刺，目光在人群中搜寻胖子。乞伏铜丸他不认识，不是他的主要目标。 “当”一声，长槊被隔开，李赫心里“咦”了一声。这将军颇有臂力，似乎比秃发速合还稍微强一些。他收起轻敌之心，使用五成力向乞伏铜丸劈了下去，两人两马胶着在一起，边上的亲卫不敢轻易放箭。乞伏铜丸横着长矛又一次架开如同泰山压顶之势的长槊，感觉双臂吃力，胯下的战马都嘶鸣了一声。心道，就是这人了，速合兄弟说的没错，自己估计也接不了他几招，西炎军的这位小将果然是我们的心腹大患。 李赫见此将又接自己一招，便横过长槊，用了八成力使用扫字诀向乞伏铜丸扫去，锋利的槊锋能将人割成两段！他迅速摆脱缠绕，胖子才是重点。 乞伏铜丸知道厉害，这一槊过来，千万不能硬抗。他用长矛刺向李赫的右手，李赫若继续横扫，必定右臂刺穿。李赫急忙变招，挥槊的右臂下沉，改 扫为撩，槊锋带着寒意，从下方直撩马腹而上。哪料乞伏铜丸已生怯意，此为虚招，刺完便夹着马斜着逃了出去。亲卫们见主将跑了，便咿呀着拥了上来想要将李赫围住。岂料李赫端起强弩便“噗、噗、噗”将弩箭发了出去，不理会他们，直冲中军大帐，还有十步左右，掏出手雷便往里面扔了进去，扔完扭头便走。 第二百八十三章 奇袭奏效 身后传来“轰”的一声巨响，中军大帐被炸得粉碎。李赫伏在黑雪的背上，说道：“老伙计，回去大哥给你做身衣服，看起来更帅！”几次战场厮杀后，李赫担心黑雪受伤，黑雪是自己的兄弟，与自己心意相通，决不允许黑雪有任何纰漏。 黑雪甩开追兵，驮着李赫和特战营汇合，暂时将匈奴鲜卑人的弓骑兵解决和驱散后，他们沿着城墙，如入无人之境一般，将那些聚集在城墙下攻城的敌人收割了一番。长槊挥舞，弩箭如蝗，敌人纷纷倒下，李赫瞥了眼城墙上，暗道：那些就归你们解决了。外圈传来了密集的马蹄声，大队骑兵冲了过来。李赫呼啸一声，撤！ 特战营撤回城内，清点后损失不到百人，取得了阶段性的胜利。这次出城反击又给塔尔布尔上了一课，莫要小瞧了西炎军的实力。 塔尔布尔心里在滴血，这支一千多人的西炎骑兵居然将布置在要塞城周围的弓骑兵打垮，伤亡一千多人，尤其是攻城的八千人，逃回的只有两千余人，若不是己方及时驰援，这两千人都回不来，被敌军城墙上的弓箭一一射杀。局面占优的情况下一战损失近七千人，而且自己的中军大帐被毁，奇耻大辱啊！四万大军还剩三万多，接下来应该怎么打？ 早上攻城战暂时宣告结束，赵甫营和格力翰营在刚才的缠斗中，同样伤亡惨重，匈奴、鲜卑人前赴 后继，视死如归的精神，也着实让赵甫、格力翰对他们颇为敬重。都是军人，为了自己的民族不怕流血不怕牺牲，这种精神值得对方尊重。特战营损失一百十一人，赵甫、格力翰营损失更多，几乎战死的军士都是和敌人搂抱着死在一起，撤下来点名，只有两百七十四人！抬下来的重伤员有二百五十八人，可见敌军的强悍！ 李赫也是沉默不语，战争如此残酷，若不是自己花样百出，普通的西炎军真挡不住匈奴人和鲜卑人的厮杀。倘若五万铁骑去进攻武威，还真能让他得逞。 他默默地吩咐，将西门堵死。招数不能用到老，第二次敌军肯定有所防范。今日极大地杀伤了敌军，估计敌军今日不会再攻，他们人数也只剩三万多了吧。。。。。。赵甫、格力翰营算是报废了，让牛忠好好宽慰宽慰他们，自己的讨戎军也已损失了二千多人。再坚持两天，城外兵马剩下两万来人，自己便可以点起狼烟，进行大反击了！ 第二日一早的攻城战损失惨重，让塔尔布尔无力进行持续进攻。他将中军大帐后退一里，坐在帐中和乞伏铜丸进行商议。 “刚才幸亏铜丸兄弟提醒呐，若某能像你一样手持长矛，咱们两人合力便能将他擒住。” 乞伏铜丸摇摇头说道：“塔尔兄弟，不是长别人志气灭自家威风，咱俩拿不住人家。他天生神力，又有利器在身，武 艺卓绝，要拿住他只有人海战术！此次攻城如果你我倾全族之力，必将他拿下，但代价亦是极其惨重，得不偿失啊！” 塔尔布尔说道：“咱们的儿郎们各个骁勇善战，比西炎军可以说是无过之而不及，无奈遇上这个主意频出的小将。明日是第三日，咱们所剩粮草不多矣，得调整战术尽快拿下此城，明日三面佯攻，一面主攻！一旦确定主攻方向，破釜沉舟一鼓作气不回头！你看咋样？” “咱们的粮草怎么迟迟不到？路上莫非有敌军劫了去？” “恐怕如此，因此咱们得抓紧时间呐！不知凉州军还有什么后手，为了避免夜长梦多。某决定明天赌一把！就从东门主攻，一举破之！” 乞伏铜丸起身，抓住塔尔布尔的手说道：“某亦有此意，与其每日胶着消耗，不如来场痛快的！本将亲自督军登城！” 塔尔布尔拖着肥胖地身躯，握住乞伏铜丸的手说道：“好兄弟，明日总指挥就交给你，某祝兄弟得胜归来！”四只手交错着紧紧握在一起，此战关乎各自民族的命运。胜了便可在漠南扎根壮大，败了便只能各回各家，再也不能觊觎漠南这块土地。 双方在一个静谧的夜晚渡过，但所有人心中都明白，明日必有一场更惨烈的恶战！也许就是决战！ 柳超率军潜伏在金山山脉东侧的一个山谷中，距离受降城大约五十里路的样子。在静静的山谷等 候了两天，柳超心中在想：不知道李将军他们咋样了？面对四万铁骑，讨戎军的兄弟们能不能扛得住？为了顺利配合讨戎军，不暴露征西军隐藏的位置，柳超下了死命令，禁止生火，全以肉干充饥。 他时时刻刻看着东方，甚至心里还担心，万一狼烟在晚上升起怎么办？忧虑环绕心头，让他彻夜无眠。他已经将李赫视为自己的主帅，视讨戎军为征西军的兄弟。这是只有经历过战场共同厮杀才能建立起来的生死与共的患难之情。 就像是兄弟俩人，一个在和强大的敌人拼命，另一个在边上看热闹，那个人肯定不好受。 讨戎军将士们早早起来做准备，不用李将军说他们都心中有数，今日绝对是最关键的一天。咬牙扛过，便能看到胜利的曙光。 “咚、咚、咚”四面八方传来敌人的战鼓声，敌军照例从四面围攻！ 城上的守军是第七营常敦营和第五营罗大涛营，已经在城墙上严阵以待。外面战鼓滔天，无法休息，其他队索性都在检查装备，随时准备支援。 城防兵力分布还是一面五百人防守，面对敌军敲着战鼓从四面分散着朝受降城逼近，将士们躲在箭垛、沙包后面静静地等着，等他们快要靠近再放箭。 为了迷惑守军，攻城方在四个方向各投入两千人佯攻，唯独在东面的进攻部队后方五里处，集结了两万铁骑，今日他们要踏着自己人的 尸体上涌入城内！ 李赫照例在城墙上巡视，看着外围绕着圈圈，进行扰乱散射、压制城头的弓骑兵，无奈地拉起长弓点射了几名扑上来的敌人。无法从根本上解决骑射不如对方的问题！ 四面敌军顶着守军羽箭冲到城墙下准备登城作战，守军从掩体里出来，双方开始有了伤亡。 第二百八十四章 发动总攻 突然，城东传来急促的“当、当、当”的钟声。李赫正在南边，他飞快地跑了过去。刚到东墙便看到东面敌军壮观的场面，密密麻麻的骑兵铺天盖地！沉闷的马蹄声由远而进，大地的抖动越来越大！李赫高喊道：“皇甫戈、凌通率队向东，在城墙后放箭！马上！特战队上来二百人！” “咻”的一声，一支流箭从李赫耳边飞过。李赫吓了一大跳！回头一看，擦！天上铺天盖地的箭矢飞了过来，就像一大块乌云！他向东墙上的战士们高喊：“先避开箭矢！” 沉闷的马蹄声渐进，“轰隆隆”耳边一片巨响，军士们哪听得见他的喊叫声！有些迅速躲在了箭垛后面，有些还在冒死射箭。。。。。。 匈奴、鲜卑铁骑边突进边射，箭矢带着马速的加成，力量更大，射程更远。前两天的攻击和今日的阵势一比，简直就是小儿科一般。 大片的羽箭不仅插满了城墙上的地面、箭垛，而且飞进了城内，对正在集结的皇甫戈、凌通的第八、第十营造成大量的杀伤。城内的房屋、地面、墙上都插满了羽箭。李赫心中怒极，死胖子今日是要破釜沉舟了！他翻身跳下，迅速靠近第八第十营。问道：“伤亡如何？” “禀报将军，白白牺牲了一百多位弟兄！”两位营尉红着眼睛说道。 “不要紧，用你们手上的弓箭为他们报仇！大家一二三出来，来个齐射！ ” “轰、轰、轰”牛忠带着二百特战营勇士躲在箭垛后面投下了手雷。炸得敌人血肉横飞，城墙底下已经是人挤人，马挤马，集结了一大批敌人。后面的敌军还发了疯似的源源不断地涌过来！一边射箭，一边靠近。 城内飞出如蝗的箭雨，上千支箭矢落下，将正在靠近城边的骑兵射得人仰马翻，城墙上也射下如蝗的箭矢将集结的敌军射得血流成河，人仰马翻，尸体堆积如山。 双方密集的箭雨造成大量的伤害，不一会儿守城的五百军士、二百特战营军士和第八营和第十营的官兵们便损失过半。然而，敌人还是疯狂地疾驰而来，踏着尸体搭上人墙，前赴后继，没命地往上攀爬。陆续已经有人跳上城墙和讨戎军肉搏在一起！ 李赫扔出一颗手雷，向牛忠喊道：“下去传令！第四营王速上东城墙，特战营再上二百人！给我扔手雷！城下慕容彦的第六营随时补充第八第十营！” 牛忠猫着身子迅速下去。 乞伏铜丸在不远处看着五丈高的城墙下，己方的尸体已经快堆到两丈高，缩短了攀爬的距离。于是他亲自擂鼓，高喊道：“儿郎们冲啊，别让战死的兄弟们白白死去！攻下要塞城，全部赏金一百两！女人一个！” 攻防两边各自在在东城胶着，不断将兵力投入到东城。手雷的爆炸声不绝于耳和呐喊声、惨叫声交织在一起，没人理会。城墙上 的敌军越来越多，而其他三面压力也不小，守兵们都与数倍于己的敌军交战，一点不敢分心。剩下的特战营的战士们也上了五十人协防。 惨烈的阳光照在受降城惨绝人寰的战场上，浓浓的血腥味弥漫在空气当中，攻防双方进入到白热化的程度。 东城上已经有数百名联军士兵奋不顾身冲了上去，和守军以命搏命。五百守军和两百名特战营勇士牺牲殆尽，新上来的王速营和特战营勇士将他们堵在城头，冒着箭雨奋不顾身地要堵住这个缺口， 见此情形，李赫高呼道：“赵甫！点狼烟！”此时将敌人主力拖在城下，是全歼敌人的最好时机！ 赵甫听见，忙不迭地跑向预先备好的马粪堆。浓浓的狼烟冲天而起。远处的塔尔布尔暗叫：不好！西炎守军燃起狼烟求援了！他们的援军在何处？自己的斥候遍布草原，没有发现任何敌军啊！现在自己大军压上，骑虎难下！ “将军，快！狼烟。。。。。。狼烟！”负责了望的征西军斥候上气不接下气地从谷口高处跑来禀报。 “没看错？”柳超激动万分，但还不忘确定一下。 “没看错，一定是受降城的狼烟！”斥候十分肯定。 柳超看着围在身边的将官们，坚定且大声叫道：“第十营留下五队看守俘虏，其余将士全体上马，随本将支援受降城！全速前进！” 这几日将战马养得膘肥体壮，早就时刻准 备着的征西军将士们毫不犹豫全体上马，还带着受降城俘获的战马，冲出了金山山脉东侧这条幽深的山谷。 征西军全体策马狂奔，五十里路在平时对高机动的骑兵来说很短,但今日对柳超来说实在太遥远，他心急如焚，只想片刻就能赶到李赫身边并肩作战！ 牛忠指挥着特战营浴血奋战，守住东门的城楼这个制高点寸步不让。城楼两边的匈奴、鲜卑勇士不断向中间涌来，占住这个制高点，他们的羽箭便能肆意射向城内！ 特战营的手雷已经用完。弩箭射速快，杀伤力强，但消耗得也快。架不住敌军如潮水般的进攻，箭矢很快告罄，只能挥起环首刀与密密麻麻的敌军肉搏。 牛忠身上已经出现几处伤口，有刀伤，有箭伤。他不知道自己已经杀了多少人，手臂已经麻木，看着身上的伤口丝毫不觉疼痛。 李赫在城中原本在制高点射杀爬上城墙的敌军，看到牛忠似乎体力渐渐不支，便将手中的长弓一扔，拔出横刀便冲上东门，边走边喊：“赵甫、黄占岳随我上东门！” 时不时有冷箭从边上擦过，他毫不为意。在这种时候，谁都忘记了恐惧，谁都不知道害怕，脑子里唯有一个念想便是杀死眼前的敌人！耳边的惨叫声、眼前血淋淋的尸体都被忽略，充耳不闻、视而不见！ 李赫每走一步都要奋力拼杀，每走一步都会踏上一具尸体。鲜血四溅 ，喷得身上又黏又湿。 第二百八十五章 扭转乾坤 牛忠边上仅剩十几个特战营兄弟，被敌人压上了二楼。黑压压的敌军此时已经占据了整个东墙，城墙上的敌军已经开始向城里面射箭，按照李赫的命令，当敌军冲入城内，便就近藏入各种建筑物里向外放箭。建筑物此起彼伏，互为犄角，攻入城内的敌军不知所措。离得远的被弓箭射杀，靠近的被长矛捅成马蜂窝，每一个建筑都是一座牢不可摧的战堡。 李赫的脚终于踏上了城楼，边杀边喊道：“牛忠，咋样了？顶得住吗？某来也！”他浑身是血，势如熊虎，手中十斤重的横刀每刀劈下敌人必成两截。赵甫、黄占岳紧随其后，替主将解决侧后方之敌，也如同血人，面露狰狞，势不可挡。后面跟着赵甫营和黄占岳营的两千多名将士，配合慕容彦、皇甫戈、凌通的弓箭手射杀城内的敌人。 牛忠在二楼吼道：“赫子，他们太小瞧牛爷爷了，再来五万骑。。。。。。牛爷照样剁碎了他。”脚一蹬，咕噜噜，从二楼又滚下一具残尸。 这是硬碰硬的铁血之战，战争双方都具有超凡的勇气和视死如归的精神。 李赫率部控制了东门城楼，赵甫、黄占岳各自领兵朝东门城楼的两侧杀去，逼得城墙上的敌军弓箭手纷纷朝城内跳下。但经过一段时间胶着，赵甫和黄占岳又慢慢地被敌军压了回来。。。。。。 牛忠躺在东城城楼的二楼，刚才一顿厮杀 ，仿佛双手已经不是自己的了，感觉此时十斤的横刀重逾千斤，丝毫握不住。他不经意间翻身朝城外望去，突然发现从金山方向，受降城的西侧出现了蔽日的尘土，虽没听到马蹄声，可能是被城内的厮杀声所掩盖，但肯定是征西军拍马赶到！他双手突然来了力气，抓起横刀站起来朝底下喊道：“兄弟们！征西军来了！大家提起精神杀啊！” 乞伏铜丸此时正在东城外指挥后继部队前赴后继向上攻，根本没有闲暇功夫向别处看。 塔尔布尔率一千亲卫来到他后面高喊道：“停止进攻，快停下！” 乞伏铜丸亦是杀红了眼，喝道：“混蛋，谁在乱喊，将他拿下！” “铜丸兄弟，是我！”塔尔布尔急道。 “哦？塔尔布尔兄弟，眼看就要拿下要塞城，为何要大军停止进攻！”乞伏铜丸怒气冲冲地质问道。 塔尔布尔也不多说话，拉起乞伏铜丸向西望去。西边扬起大片尘土，显然是有大军扑过来，那是生力军。。。。。。自己这边是疲惫之师，况且被城内守军拖着。。。。。。 乞伏铜丸明白过来，一下子瘫软了下去，前功尽弃啊！眼看煮熟的鸭子，扑棱棱地飞走了。。。。。。能甘心吗？ 塔尔布尔着急地喝道：“铜丸兄弟，现在不是犹豫的时候，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为主将者，必须当机立断！再犹豫下去，咱们就走不了了！” 乞伏铜 丸不甘心地看着被占领的东城墙，忍痛高呼道：“鸣金收兵！未登城的将士们负责警戒！”一时间，锣声大作。 攻入城内的匈奴、鲜卑勇士听到一时愣住，好好的怎么收兵了？在城墙上的人还好说，底下是厚厚的尸体，直接跳下来便是。但苦了攻入城中的勇士们，他们成为了瓮中之鳖，想走是万万不可能的！另外三面负责佯攻的早退回了东侧，汇集到主帅塔尔布尔和乞伏铜丸身边。 塔尔布尔骑在高高的马上，粗粗地看了看，只剩不到万余人，心中一阵苦楚。。。。。。再也看不到城内有人出来，不能再等了。他向已经骑上战马、垂头丧气的全体将士喊道：“将士们，你们看，西边敌军的援军杀来，咱们还有必要在这里等死吗？不是我们怯战，我们要保存自己，以便将来能给死去的兄弟们报仇！” “吼、吼、吼”将士们沮丧的情绪被塔尔布尔的话一扫而空，又打起精神吼了起来。 “撤！”两位主帅点了点头，向东方逃离。 “噗”的一声，塔尔布尔左肩中了一箭，离心脏只有一寸之隔。他惨叫一声，翻倒在地。 这一箭来的非常突然，乞伏铜丸目眦欲裂，猛地望向城墙。果然，城门上威风凛凛地站着一位虎背熊腰，浑身是血的少年将军！手上拿着一张大大的长弓，正搭着箭瞄向他。 乞伏铜丸本想破口大骂，一见这情形，不禁 浑身发冷，汗毛竖起。一缩头，猛夹马肚子，闪电般地逃离出去。塔尔布尔的马受惊逃向远方，亲卫们正手忙脚乱地将面如金色的塔尔布尔抬上一匹战马，肥胖的身躯足足上了八名亲卫才将他横挂在战马上。 李赫在城楼上看得真切，向城内的部下喊道：“儿郎们，速度搬空石块，出来追敌！” 城内的敌军如同瓮中之鳖，只能投降。东门的石块迅速搬空，牛忠骑着马，牵着黑雪驰了过来，李赫直接跳下城楼，跨上黑雪。拍了拍黑雪的脖子，说道：“去追那个大笨马，抓他回来和你作伴！” 黑雪撒开蹄子便朝溃军追去，牛忠、赵甫、黄占岳等一干营尉各自领兵追出。柳超的征西军亦恰恰赶到，看到已经辨不出人样的讨戎军弟兄们，激动地喊道：“兄弟们，看我们征西军的吧，你们别追了，回去好好休息！” 黄占岳亮开大嗓门说道：“征西军的兄弟们，看你们的啦，最好直接追他们回老巢，将他们老巢端了！” 黑雪脚程极快，驮着李赫一骑绝尘紧紧地咬上了匈奴、鲜卑的溃军。塔尔布尔的坐骑跑得并不快，远远落在溃军的后面，孤独地跑着。 仅剩万余骑的溃军，拥有四万匹战马，几乎人手四匹。放开速度跑起来，能将追兵远远抛在后面。穷寇莫追，已经射杀了胖子的李赫并不在意那些溃军，己方能反守为攻便已经对敌方造成 巨大的心里阴影，而且几年内挥之不去。他的目标就是这匹大笨马，必须将它留下来配种。 慢慢接近，再接近。。。。。。 李赫猛地从黑雪身上跃向那大笨马，大笨马一惊，待要闪开亦是来不及了。它本能的一个急停，想将自己身上的陌生人摔在地上。宝马良驹乃驯化而成，天下没有驯不出的马，只有不会驯马的莽汉。只见李赫双腿携千斤之力，紧紧夹着这匹大笨马的马肚子，两条胳膊死死抱着大笨马的脖颈，就像整个人长在这匹马身上一样。 第二百八十六章 深入敌后 黑雪在一旁嘶鸣，表示不高兴，小眼神向大笨马翻了个白眼，好像说道：“我大哥看得起你，才和你抱在一起，别不知好歹！” 此时柳超等大部队上来，看到李将军居然在和一匹马较劲，均错愕。本想停下来打个招呼，无奈后面战马精力旺盛，如潮水般奔腾涌来，根本停不下。只得向他致了个敬，便朝前追赶而去。 大笨马哼哧哼哧喘着粗气，扬起后蹄，将屁股抬得老高，幸亏李赫双腿夹得紧，要不还真被它掀了下来。几个回合互殴，大笨马渐感乏力，自己使出浑身解数都拿这人没办法，便逐渐老实下来。 看着前主人的部队已经看不见踪影，背上这人本事比前主高，心里只能认命，乖乖地站着不动了。 李耀率部沿着金山山脉北麓的草原，一路袭扰。看到草料堆便烧，看到马匹便抢。因发现牧民部落里男子甚少，大多都是妇女和未成年的孩子，本想烧帐篷，后想想算了，男人打仗祸不及家人。 本来还昼伏夜出，后来他们胆子越来越大，抢了一千多匹马后，机动性更强。越行越远，直到他们有一天，他们站在一处高高的山麓的草甸上，看到远方炊烟袅袅宛如世外桃源一般，数千帐篷坐落其间，白白的像一朵朵雨后的蘑菇。 这是一个匈奴的大部落，李耀心情激动。数千帐篷意味着这个部落有上万人口，要发财了！至少抢一千匹 战马带回去！ 殊不知，在他们的后面二十里处，尾随着一支匈奴精骑。主将便是匈奴第一勇士伊力图奇，他率两千精骑远远跟着这股敌人。他观察了两天，这股敌人似乎战力不输自己的部下，机动性超强，来去如风。如果自己贸然扑过去，敌人早就溜得无影无踪，因此他在捕捉战机，就像猎人看到猎物一样，趁它毫无防备之时，一击致命。 这帮冒失的家伙越来越靠近单于的王帐，自寻死路。他早已将西炎军靠近王帐的消息用一头猎鹰传递了回去，此时等待这股西炎军的便是一张大大网，自己堵着他们的后路，叫他们有来无回！ 李耀生性谨慎，但被数日来在草原上如入无人之境的成就感所麻痹，不假思索下发动了突袭。 特战营近千人，近两千战马，从高处裹挟着雷霆万钧之势向匈奴人的部落冲击而去。距离逐渐接近，李耀细心地发现这个部落的外围搭着近百个帐篷，一字排开，很是整齐。看样子不像是普通牧民搭的那么错落有致，显得突兀、很不协调。他多了份警惕，喊道：“注意这些帐篷，不要太靠近。” 突然从边上的树林里，响起了战鼓声，数千匹战马从密林里奔驰而出，前面的帐篷钻出数以千计的弓箭手，二话不说搭弓便射！ “糟糕！遇伏了！”李耀后悔不已，没有甄别便贸然率部袭击，反而将自己陷入险境。前 方，侧翼都有敌人，自己只有往后退回。他勒过马，喊道：“撤，原路返回！” 李唯亦是同感，抬弓便射，将一位冒功单骑往前冲的敌人射翻，紧跟着李耀向后退走。 特战营见惯不怪了，遇到强敌，第一时间撤退原本就是他们的战术打法。因此，他们紧紧跟着李耀调转过来，向东撤退。强弩爆射而出，逼得侧翼的匈奴铁骑不敢过分贴上来。匈奴的弓骑兵也射出了他们的羽箭，“簌、簌、簌”地落在他们刚经过的草地上。 伊力图奇远远听到王帐那边的擂鼓声，高呼道：“儿郎们，冲起来，将那些可恶的西炎骑兵围住，别让他们跑了！”他臂力过人，使的是双长矛，挥舞起来十几人近不了他的身子。 两千骑开始呈扇形布开，发起了冲锋。 远远望到数里外如同一条巨龙般的骑兵队朝自己迎面冲来，伊力图奇举起双矛，高呼：“弓箭准备！” 李耀也远远看到对面有大批敌骑迎面兜了过来，心道：擦，前有堵截后有追兵，今日真是他娘的阴沟里翻船了。看着密密麻麻，向自己全力冲刺而来的匈奴铁骑，唯一的选择只能向北拐弯，能不能跑出去再说，肯定不能让他们前后夹击，否则必定全军覆没。 唯有向北，才是生路。他决然带着队伍向北驰去，一旦敌军靠近便格杀。特战营的老招数，敌人无法破解。 只是李耀带着队伍连续转了几 次方向，很快被匈奴骑兵追了上来，拉近了距离！ 伊力图奇放开双矛，张开大弓便射。去势迅疾，落在最后面的西炎骑兵来不及扣动强弩的弩机便应声翻落马下。李耀回头瞥了一眼，那匈奴将军正在一个一个收拾自己的儿郎们，不禁心中大怒。让自己的坐骑缓了缓，自己去会会他！ 李唯见自己兄弟准备迎击敌将，亦是靠了过来。 他拿起大弓，反手向后面射了一箭，箭矢亦是带着劲风向迎面而来的伊力图奇飞去。 伊力图奇艺高人胆大，早有防备。轻松地将马一拨，堪堪将这支箭避了开去。不过紧随其后的裨将猝不及防，被箭矢当胸穿过，翻落马下气绝身亡，裨将的马紧紧地跟着伊力图奇。 伊力图奇全速朝李耀冲了过来，李耀抬起丈八长枪便刺。李耀的枪头是李赫专门为他打造的百炼精钢头，锋利异常。伊力图奇看他枪头闪着寒芒便知道此枪不凡，举起双矛，一拨一撩将李耀这招犀利的突刺化解。他的双矛不如李耀的枪长，只有四尺长，属于短矛，松木为柄，拿在手里轻便灵活，又锋利无比。和人开打时双手互动，双臂配合，四面出击，眼花缭乱。 俩人在草原上展开了你死我活的拼杀，一个将枪使得如蛟龙出海，一个双矛使得如双龙戏珠。 李唯护在李耀身后，见后面追兵靠近便用羽箭射住，看李耀落下风，便赶将上来与哥 哥左右夹击伊力图奇。 而远远跟在后面的匈奴儿郎们看到主将危急，亦是奋勇当前，突上来替解围。特战营的勇士们亦是奋不顾身，抬起强弩便射，尽量压制住追来之敌。 第二百八十七章 缴获大马 不到一千人的特战营，后面跟着上万匈奴铁骑。追在最前面的是匈奴铁骑中的精锐，骑射比普通人都要更胜一筹，他们的羽箭射得更刁钻，全都往马身上招呼。人可以扑闪腾挪，马就不会了。随着战马的悲嘶，越来越多的战马被他们射中，已经上百匹战马翻倒在地，数十人翻落马下，被后面的匈奴人生擒。 其余特战营战士丝毫不敢懈怠，除了向后狂射弩箭外，全力向北驰去，都知道越往北越安全，主将李赫带着他们去过，那里只有一些很小的部落。 李耀心里发急，这位匈奴将军武力值比自己更胜一筹，这么穷追不舍只会越来越糟。大部分手雷都留给了李赫守城，其他人都没有，只有自己和李唯还藏了三颗，以防不时之需，现在应该用上了。 他掏出一个手雷，拉开引信，原地扔了下去。果然“轰”的一声，将追兵炸得人仰马翻，战马惊得四处逃窜。但那敌将运气很好，只是马儿受惊了一下，便继续追赶而来。 李唯不失时机又扔出一颗手雷，这次爆炸更是在追兵的密集之处。 趁追兵四散之际，李唯命道：“全体降速，弩箭准备！放！” 数千枝弩箭铺天盖地朝后方的追兵迎面激射而至，伊力图奇追敌心切，全力催马之际，眼见无法躲闪，只能弃马翻滚到草地上，只听强劲的弩箭从头上“嗖、嗖、嗖”掠过，自己的坐骑当场翻 倒在地，身上多了几个血窟窿，汩汩地冒着鲜血。身边一片狼藉，到处都是中箭的儿郎们和战马，眼瞅着敌人越跑越远。。。。。。 伊力图奇望敌兴叹！费尽周折，犹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西炎骑兵强悍到如此地步！单于的命令无法完成，自己只能回去负荆请罪了。 征西军狂追了一百多里，憋了几日的气全撒在匈奴、鲜卑的溃军身上。而敌军早已无心恋战，前队顾不上后队。征西军骑兵逐渐追上落在后面的残兵和战马，不仅射杀了两千余人还俘虏了上千人和上万骑战马。柳超见敌军已经跑远，再追无望且还要料理俘虏和缴获的战马，便领兵撤了回来，讨戎军那些重伤的兄弟们更需要他们的照顾。 终于抢到了那胖子的坐骑，李赫心里美滋滋地骑着大笨马回到受降城。黑雪略显不快地跟在后面，鼻子哼着粗气，明显一副吃醋的样子。 所有人全回到了受降城，开始打扫战场。城内城外到处是尸体，惨绝人寰的景象让征西军看得触目惊心。李赫指挥大军在松软之地挖了巨大的坑，将数万敌军尸首统计后予以深埋，以免发生瘟疫。讨戎军牺牲的将士遗体被一一整理了出来，足足有四千多具，各营损失都很惨重，尤其是特战营减员过半，多数人身上都有伤。 但李赫终于成就了不世之功，这是不争的事实。西炎所有将士，无论是征西军 还是讨戎军，他们都明白眼前的讨戎将军李赫带领他们赢得了西炎朝以来对匈奴和鲜卑人最大的胜绩，都怀着激动和崇敬的心情望着李赫。 李赫站在城楼上，面对站着整齐队列的所有将士喊道：“将士们，兄弟们！咱们打了一个打胜仗！本次战役，歼灭了匈奴、鲜卑来袭之敌的大部，共四万三千余人，俘获战马两万多匹！讨戎军牺牲四千七百余人，好多还是刚入伍的新兵。他们是好样的，是西炎军人的楷模，是西炎的英雄！军人就是要有这种必死的决心，拥有不怕死的精神才能赢得战争的胜利。希望咱们西炎的军人将这种精神发扬光大，让敌人胆寒！西炎军人威武！” “吼、吼、吼，威武！威武！”城下的将士们在空旷的戈壁草原，在这座经历了无数次战争、千疮百孔的受降城前，高声怒吼起来。。。。。。 再次放弃这座千疮百孔的古城，凭现在讨戎军是无法修复和在此驻守的。李赫心中自有打算，等弄出水泥，老子再来修城！ 李赫为了将一千多号重伤者固定在木板上，将受降城内的房子全拆了。然后将木板叫马儿慢慢地拖回去，因此他们返回武威城的速度极慢。 第三日李虎队和李耀队他们分别发现败退回本部的匈奴、鲜卑乞伏部的残军，知道主力获胜，便赶了回来，并在路上追上主力部队。看着李虎、李耀等损失不 大，收获丰厚，截断粮草无数，俘获战马两千多匹，最重要的是李虎还从鲜卑人手上俘获了一只海东青！李赫的心才稍微好过一些。特战营是他的老本，都是原陇西斥候营、左卫军和右卫军带过来的，这一战共损失了八百多人，着实让他心痛。没办法，这是冷兵器时代！伤亡无法避免。 “哥，你那大笨马给我骑骑呗！”牛忠腆着脸靠了上来。 “行，以后归你照顾它。”李赫诡异地笑道。他隐隐觉得这匹马应该是从西欧贩卖过来的，不是夏尔马便是佩尔什马。这种马力大，肌肉强健，适合干些拉车运输、耕地等重活。因为奔跑速度不快，并不适合当做战马。匈奴的右贤王塔尔布尔因为肥胖，骑它正合适。所以他乐得给牛忠过过瘾。。。。。。 牛忠欣喜若狂！这可是敌人主帅塔尔布尔的坐骑，瞧这大块头，啧啧，四肢极其粗壮，肌肉隆起，身高比黑雪还高！他一个翻身骑上了这个大笨马，开心地哈哈笑了起来。 他这一笑不要紧，要紧的是将李虎、李耀等引了过来。看着牛忠骑在马上俯视着自己，李虎心里特别不爽。 “老牛，你那么丑，全军将士一眼就能看着你这嘚瑟的样子不好！赶紧下来。”李虎一脸鄙夷。 李耀亦打趣道：“走出去千万别提陇西八虎，咱丢不起这个脸。” 牛忠哈哈笑道：“俺才不上你们的当，羡慕俺老牛 了吧！谁叫你们自己没本事，弄不到如此神驹。”他喜滋滋地拍着大笨马的脖子，张口便亲了一口。 李唯见哥哥取笑牛忠，自己便缄默不言，偷笑着和李赫并排走在一起。 李赫转过头来问他：“你们一路向西，看见匈奴王庭了？” 李唯想起那天的情景，不由地点了点头：“赫哥，我不敢肯定，但极有可能便是。我们中了埋伏，那位匈奴大将武艺还在我和耀之上，若不是手雷保命，也许还真回不来了。” 第二百八十八章 试探野利飒 “嗯，这次咱们手雷用完，得尽快让杨显再送些过来。说说匈奴单于王庭的位置，下次咱们再去过，必须将他打服。” 李唯哈哈笑道：“恐怕这次便被你打服了，过几日便巴巴跑来送美人给你呢。” “求之不得，你们还都是光棍一条？谁没媳妇给谁，不关我的事。免得你们老爹老娘天天问候我爹娘，天天跟着我连个媳妇都没有。”李赫也哈哈笑了起来。 柳超远远跟在他们兄弟之后，颇为羡慕。心里带着得胜而回的喜悦，又有几丝忧愁。他知道，自己想跟随李赫，从李赫安排他们在山谷中以逸待劳那天便有此想法。入伍从军最忌讳的便是摒弃旧主，投入新主怀抱。他知道征西军将士都有这个想法，但包括自己在内没人敢有这个勇气面对千夫所指的唾骂。他暗自叹息了一声，一切随缘吧。 “什么？尕拉乾率部投降西炎了？”乍一听到逃回战士的禀报，吐谷浑可汗慕容褚白相当震惊。 他怒气冲冲，来回踱着步，最终让他明白了几个问题：一、自己儿子慕容卡瓦带回来的野利飒除了一身勇武之外并无他长。二、尕拉乾是收服归附的羌人部落首领，这些人的忠诚度还得重新掂量。三、西炎的凉州军不容小觑。 侍立在一旁的郎中慕容褚宏说道：“汗兄，我族从阴山迁移到此尚不足三年，立足未稳便兴讨伐之兵，与我族不利。” 左将 军慕容席不同意他的观点，反驳道：“褚宏，这是你们文官的看法。我认为卡瓦王子虽考虑不周全，但大战略方向是对的。我族一路从阴山迁移开始，每走一步都是踏着他族的地盘来到此地，不都靠的是部族勇士们拼死得来的吗？如果匈奴、乞伏部再战凉州，某愿亲自领兵出征。” 慕容卡瓦正悠闲地吃着从陇西采购回来的油糕，汉人以黄米（即软黍米面）为皮，枣泥、豆沙为馅，经油炸而成的食品。色泽金黄，外焦里嫩，绵软香甜，美味可口。他打小便爱吃这个，隔三差五遣人去西平采购。 他鼓掌赞道：“左将军雄才大略，咱们英雄所见略同啊！尕拉乾小人不足为虑，吐谷浑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咱们本部勇士能征善战，哪像他们什么尕拉部，都是一帮贪生怕死之徒。那么，是否商议如何出兵东夏部的事？” 野利飒站在他身侧，他冷冷看着慕容席，这位吐谷浑的左将军看着颇为雄壮威武，昔日便是他带领着部族一路杀到羌地草原，占得整个羌北。心中想着：右将军尕拉乾投敌，若卡瓦王子让自己带兵攻下临夏，右将军这个空缺恐怕就是自己的。到那时再和眼前这位左将军比试比试，看谁才是羌地第一勇士。 慕容席一听，蹙眉说道：“卡瓦王子，你难道不知道姜荣元已被西炎封为临夏王的事？” “我当然知道。 ” “若不是你和他翻脸，带着野利飒叛逃，他不会向西炎称臣纳贡。他有心和我们吐谷浑交好！如果。。。。。。。”慕容褚白在边上训斥道。 慕容卡瓦打断道：“好啦！父汗，那不是我的错，土禄冈吉那小人做出这么龌龊下流之事，我的脸往哪搁？儿臣出去可是代表着吐谷浑！何况姜荣元见财起意，要让咱们人财两空，是可忍孰不可忍！野利飒跟随我，他一定是暴跳如雷，而且害怕至极！要不，谁愿意给别人当儿子？” 慕容席沉吟道；“可汗，王子说得不无道理。他自忖敌不过我们吐谷浑，因此被迫向西炎称臣。若要出兵伐之也可，但王子想过没有？临夏背靠陇西，万一陇西出兵临夏，该当如何？” “那是您考虑的事！我的左将军大人。”慕容卡瓦挑了挑眉毛，微笑道。 野利飒在他身后拜道：“慕容将军放心，某愿做前军帮您打头阵！” “哦？”慕容席目光越过卡瓦王子的肩膀看向野利飒。 这人虽长得虎背熊腰，天生一副武将之躯，但观其面相：双眉低垂、双耳无肉、鹰勾之鼻、口若含珠，此人颇有心计。西羌之战一败涂地，姜荣元对他有收留之恩，叛离有恩之主，此人不得不防。。。。。。见到他的第一面，自己对他的印象便颇为不好。 他说道：“野利将军不怕遭人非议？” “吾身负灭族之恨，而姜荣元心余力绌 、无常反复，自忖纵是蹉跎一生亦是无法报此血海深仇。幸得遇到卡瓦王子，待某以上宾之礼，许助某剿灭拓跋部之愿，某定当为王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何惧他人之言？”野利飒说得甚是激动，声音震得众人耳朵嗡嗡直响。 慕容褚宏皱眉道：“饶是如此，你只能算是王子的附离，无权带我族勇士打仗。” 见慕容褚宏和慕容席俩人均不待见野利飒，慕容卡瓦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褚宏大叔，您是父汗的智囊郎中，我尊重您说意思。野利飒便算是我的附离，我将队长的指挥权交给他，附离队长还是附离，如何？” 吐谷浑王子的附离有三千人，不归任何人统属，别人无权干涉王子任谁为附离队长。这段时间野利飒在他面前像条狗，慕容卡瓦非常享受这位号称西羌第一勇士在他面前谦卑顺从的样子。打狗看主人，自己打得骂得，但决不允许别人来奚落自己的狗。 慕容褚白在一旁看得明白，知道自己儿子现在什么也听不进去，便向野利飒说道：“既然你愿意背负骂名，那么本汗便让你去试试。机会只有一次，如果你败了，就别回来了。” 慕容卡瓦眉毛一挑，问道：“父汗，这恐怕对他不公平吧！对投奔咱们的勇士条件如此苛刻，以后天下有识之士谁愿意投奔咱们？” “不要多言，就这么定了。至于怎么打，带多少人随你的便。 记住！如果你打了场胜仗回来，本汗亲自出来迎接！”慕容褚白老辣浑浊的眼睛盯着面露愠色的野利飒。 第二百八十九章 归来庆功 野利飒沉吟片刻，面色恢复平静，向吐谷浑可汗拜道：“多谢可汗，某愿意领兵攻打临夏。无需额外用兵，某率本部一千勇士和卡瓦王子的两千附离即可。若吃了败仗，某提头来见。” “嚯！年青人口气不小，说得再好听都没用，本汗只看结果。”慕容褚白转过身去，走向帐后。 “单于，大事不好！右贤王和乞伏部兵败要塞城。”右谷蠡王吉尔班匆匆赶入大帐说道。 匈奴单于坦度一把抓住他的胸口问道：“说清楚！到底怎么样？” “右贤王重伤，不省人事。只带了四千余人回到右贤王庭，路途颠簸不敢将他运回。”吉尔班硬着头皮将战况报给单于。 坦度一把抽出马刀劈向边上的案桌，暴怒到极点：“没用的畜生！自己蠢还要连累数万儿郎们为他送命，早死早托生，让他去死吧！看他怎么面对死去的部族！” 吓得帐内所有人跪下，一声不敢吭。 坦度越想越来气，四万多部族青壮年，处于婚配年纪，不出几年就能为匈奴带来十几万的新生血液，现在没了。。。。。。原本赖以倚仗的精骑可达十五万，现在只剩十万。。。。。。原本打算率领部落向西开疆拓土的计划又被耽搁。。。。。。 大军终于回到武威，接到斥候来报。郭婴率领所有凉州兵马都督府的幕僚及将士们迎出一百里路来迎接凯旋归来的讨戎军和征西军的勇士们 ，跟在迎接大军后面的足足有数百辆牛车。当然马峥也来到了迎接的行列，此役儿郎们给自己长脸了！伤亡居然比讨戎军少了许多，身为主将要好好犒赏他们。 因为半个时辰前李赫遣斥候带回来的战报如此写到：报都督，本次讨戎军和征西军歼灭匈奴、鲜卑联军四万三千余人，俘虏四千余人，敌将一名，重伤匈奴右贤王塔尔布尔，俘获战马两万余匹，夺回受降城。讨戎军阵亡四千七百零四人，重伤一千二百八十五人。征西军阵亡一千一百十七人，重伤一百六十五人。战役结束。望都督派车速速迎接重伤者，并在城内招募大量医护妇女和郎中，若耽误医治重伤者，恕本将一匹马都不给你！ 郭婴接到此信，当场呆住，涨红着脸双手发抖，两眼激动地泪盈满眶。幕僚们面面相觑，都督这是喜还是忧啊？ 长史陆启明壮着胆子，走到都督边上瞄了一眼。天哪，重大喜报啊！他忘乎所以一把从郭婴手中抽出战报，传给大家，高呼道：“快看呐，李将军威武！歼敌四万三千余人，俘虏四千余人！”呼啦啦，瞬间所有人都围了过去，将郭婴一个人晾在一边。 满堂喝彩声将郭婴吵醒了过来，看着幕僚们一张张由于兴奋到极点而扭曲的脸，心情激动得无以复加。凉州自前朝以来，百余年没有对北边有如此辉煌的战绩。打的都是消耗战，一点 一点将匈奴人分化，驱离。鲜卑人迁移到凉州以后形势更加严峻，十数年前胡阐被杀，之后的凉州刺史都惶惶不可终日，对鲜卑部落谈之色变。 经此一役，意义重大，李赫彻底将凉州的局面扭转过来。受降城之役成了转折点，凉州完全可以从战略防御转为战略进攻。 他又哭又笑，含着热泪骂道：“他娘的，敢威胁本都督。信不信我扒了你裤子，让全城娘们看你那鸟样。。。。。。” 边上的师爷弱弱地提醒道：“都督慎言，李将军是帝婿啊。。。。。。” “啊？他娘的，刚才谁听到什么了没有？”郭婴瞬间反应过来。 “没有。。。没有。。。”众幕僚纷纷偷笑。 马峥既是欣慰又是羡慕，欣慰自己的征西军几乎完整归来，羡慕的是李赫立此不世之功，已经可以被史官们写入史册，进入名将之列。 凉州两万精兵精神抖擞站列成队，郭婴等人看到李赫走在大军最前列，还有两里路光景，吼道：“欢迎讨戎军、征西军回家！” 众将士齐声吼道：“欢迎讨戎军、征西军回家！欢迎讨戎军、征西军回家！” 数万人的高呼声响彻云霄，引得恰巧路过此地的南归大雁“嘎、嘎、嘎”惊叫着，搧动着翅膀朝更高处飞去。 李赫等人也早就看到郭都督领着数万人迎接自己归来，心情同样激动万分，叱马飞奔过去。 看到李赫下马朝自己走来，郭婴 喝道：“来呀！将他拿下！” 李虎等人一惊，忙要上前抢人。只见郭婴背后冲过来数百名亲兵，将李赫团团围住，瞬间便被无数双手举过头顶，无数次被抛到半空中，耳边传来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吼、吼、吼” 李虎、牛忠他们这才明白这是凉州军对李赫的欢迎仪式。听见郭婴哈哈哈大笑起来，笑骂道：“小样，居然敢威胁本都督，看本都督怎么收拾你！” 李赫被抛得七荤八素，头盔掉落在地，盔甲也被整得乱七八糟。转过头来望向郭婴，大喊道：“都督再不放我下来，要出人命啦！” 郭婴这才摆了摆手，让亲兵放开李赫，早有亲兵将头盔捡起还给了他。李赫腾腾腾走过来，啪地向郭婴敬了个礼，说道：“讨戎将军李赫幸不辱使命，已将敌军赶回老家，回来向都督复命！” “欢迎回家！”郭婴大声说道。 “吼、吼、吼”三军雷动。 八百里加急战报已经发出，第三日便会到达洛阳。 当晚都督府举行了盛大的犒赏，宰杀了四千头羊供全体官兵一同庆贺。几乎所有的将官们都被战士们灌醉，因为李赫说了句话：酒场官兵一律平等。在都督默许下，战士们先将目标怼上了自己的什长，什长怼上了屯长，屯长怼上了队长。。。。。。后来就乱了，连都督郭婴都没能幸免。第二日，郭婴醒过来开口第一句话便是：哪个王八羔子将我 放倒的？ 第二百九十章 龙心大悦 武威城取消宵禁，让军士们好好放松几日。全军狂欢的时候，恰恰是军医所最忙碌的时候，这么多伤病员，华媢和克莉丝汀是忙得焦头烂额。不仅有前阵子养病的伤员过来帮忙，还有临时招的医护，因为女人招不足，便只有找些男的来充数。 原来城内的讨戎军驻地成为了战地医院，所有的营房用来安置重伤员。校场正当中支了一个大帐篷，作为临时军医所。 取箭头，接断骨，清理、缝合创口都是摆在华媢面前需要刻不容缓要做的事情，一千多号人她哪里来得及！无奈之下，华媢让已经懂得一些皮毛的克莉丝汀上场，担起主治医生的工作，将那些相对来说受伤不是特别严重者交给她处理。 克莉丝汀外表柔美，内心强大的性格体现得淋漓尽致。面对满身污血的战士们，她好不以为意。将伤者的盔甲，内衣手脚麻利地去除赶紧，便开始清洗伤口，进行缝合。有道是熟能生巧，除了前面几个运气不好外，她对后面的战士伤口处理几乎和华媢一样。心想，这也没什么难的，和缝衣服不是差不多嘛。。。。。。 李赫在帐外看着如此忙碌的俩位美女，心里非常过意不去。悔不当初将九儿也带了来。。。。。。更后悔的是没有找些年轻学子过来让华媢好好带带。军中如此多的伤病员，对医者来说是检验自己才能的最佳之地，也 是初学者最佳的学习和练习场所。比如九儿、克莉丝汀两个原本对医护知识一窍不通的人也都被华媢带了起来。 他要去看两个人，一是自己的爱将周沧。这人是猛将，打起仗来不要命的主。这次便是为了救部下，导致自己身受重伤。二是敌将兰胜，既然自己带他回来，便要收服他！ 周沧这个硬汉身体素质超强，遭受这么重的箭伤居然被他硬挺了过来。看到李赫，硬汉双眼微红，情不自禁地开始哽咽，激动道：“将军，将军。。。。。。” 李赫知道他想说些什么，其实他知道此时什么都不用说，伸出手紧紧地在他手上一握，另一只手在胸口拍了拍，向他点了点头。周沧亦是及时调整情绪，含着眼泪，目光坚定地朝他绽开了微笑。 兰胜已经被华媢全身缠满白布，像具尸体一样静静地躺在帐篷里。李赫过去看了一次，兰胜除了两只眼睛能动外，全身都无法动弹，但他看到李赫时，还是发出“嗬、嗬”声，欲起来和他一战。李赫向他说道：“等你彻底好后，来找我。。。。。。。”说完便扬长而去。。。。。。 “皇上。。。皇上。。。”张谅在司马鉴的耳边轻轻呼唤道。 半晌，司马鉴眼睛睁开了一丝缝细，无神地看着张谅：“你这奴才。。。你也不是铁打的，别一天到晚待在朕边上。。。。。。还有其他人在。。 。。。。去歇息吧！”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有天大的喜事呐。。。。。。”张谅轻轻地声音里透着压抑不住的兴奋。 司马鉴忽的睁大了眼睛，转过头来盯着张谅：“是不是李赫？快说，他给朕带来了什么喜事？” “皇上圣明！正是李赫，这是凉州兵马都督府的战报！凉州大胜。。。。。。凉州打大胜仗啦！” “快报数字。” “郭婴逼敌投降八千骑兵，李赫歼灭四万三千余人，俘虏四千余人，俘获战马二万多匹。生擒兰胜将军，重伤匈奴右贤王塔尔布尔！” “好。。。咳咳。。。说具体点。”司马鉴浑浊的眼睛亮了起来。 “兵部刚接到八百里加急便转过来了，上面说此次匈奴、鲜卑、吐谷浑共兴兵六万合围武威城，郭都督采用李赫之计，围敌于青咀喇嘛湾，降服右将军尕拉乾在内的八千吐谷浑精骑。由于征西将军马峥负伤无法带兵，因此讨戎将军李赫带一万三千人讨戎军和一万征西军迎战包括受降城守军五千人在内的匈奴、鲜卑联军共五万五千人。先在沙漠诱敌全歼兰胜部，活捉将军兰胜。后在受降城歼灭守军，俘虏三千。再在受降城的防御战中歼灭三万一千余人，重伤匈奴右贤王塔尔布尔。”张谅照着战报一口气念了出来。 皇帝脸色涨红，示意张谅将他扶起。他缓缓在塌边坐起来，等顺过气来， 推开张谅喊道：“即刻升朝，快去！通知他们，不来者官降一级。” 张谅错愕，刚欲开口劝谏，但看到司马鉴那不容置疑的脸色，便只能作揖退了出去。 众朝臣们在太极殿里面面相觑，交头接耳，闹哄哄地像在菜市场一般。皇帝已经很久没有上朝，难道病体痊愈了？ 张谅从太极殿的东暖阁走了出来，在一口金钟上“当、当”敲了两声，钟声清越，在太极殿里回荡许久，众臣顿时安静下来。他大声唱到：“上朝，请圣安！” 众臣三叩九拜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司马鉴在两位小黄门的搀扶下，慢慢从东暖阁走出，在众臣的三叩九拜声中坐上了象征天下最高权利的龙椅宝座。 张谅喊道：“今日皇上要给众位大人先听听凉州八百里加急的战报。” 大多朝臣还不知道凉州发生什么事情，只有兵部、大司马杨骏等少数人知道，因此张谅话音刚落，太极殿又发出嗡嗡地声音，朝臣们三三两两交头接耳起来。不少人向杨骏递过眼神去询问，杨骏则缄默其口，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司马鉴冷冷地看着底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的朝臣，闪过一抹阴冷之色，心想：自己还没死，这些人便已经开始拍国丈马屁了，若奕儿以后登基让国丈、皇后摄政，这个天下岂不是杨家的了？ 他突然开口，用冰冷的语气说道：“来 呀，窃窃私语者，当庭杖责二十。” 站在太极殿宿卫当值的禁军应声而去，向皇帝拜道：“诺！”然后威风凛凛地在太极殿门口，虎视眈眈地看着三公九卿为首的朝臣们。 瞬间太极殿之内鸦雀无声。 “都是贱骨头。”司马鉴心里暗骂道。 第二百九十一章 西域都护 张谅见众臣安静下来，便清了清嗓子高声念道：“凉州兵马都督府战报：凉州军经历十余日作战，都督郭婴收降八千吐谷浑精骑，俘获敌将尕拉乾。讨戎将军李赫以少胜多，以两万兵马歼灭匈奴、鲜卑联军四万三千人，俘获四千余人，战马二万多匹，俘获敌将兰胜，重伤匈奴右贤王塔尔布尔，夺回受降城。讨戎军阵亡四千七百零四人，重伤一千二百八十五人。征西军阵亡一千一百十七人，重伤一百六十五人。恳请朝廷抚恤阵亡、重伤的将士家属，恳请朝廷为讨戎军、征西军补充新兵。” 虽然身后有虎视眈眈的禁军盯着，太极殿内的重臣们依然止不住惊呼了起来，这是近二十年以来凉州方面最大的胜绩！况且是仅靠他们自己的力量，便击退了来自三方的进攻！况且战功最显着的便是李赫！此时，他在众臣心中宛若天之骄子，距上次大胜仅隔一个月，便又给大家带来更大的惊喜，几乎歼灭了近五万匈奴、鲜卑联军，以前若要获得如此大的胜利，非动用二十万大军不可！他是冉冉升起的将星，难怪皇帝突然召集大家开这个朝会！ 司马鉴沉声说道：“国丈，你说说看，应当如何赏赐郭婴、李赫等诸将？” 杨骏这只老狐狸当然懂得皇上之意，便迎合道：“启奏皇上，老臣反复看了此战报。凉州刺史、凉州兵马都督郭婴采用 李赫之计，生擒敌将尕拉乾和麾下八千精骑，讨戎军征西军在李赫率领下血战匈奴、鲜卑联军，将其击溃与受降城下，歼灭和俘虏近五万人，俘获两万匹战马。此役讨戎将军李赫当居首功，其才堪大用，有领牧一方之能。西域地方辽阔，自戊己校尉马循击破河西鲜卑之后，还时有外族侵扰，小国时有纷争，绿洲、牧场多落于外族之手。楼兰、焉耆、疏勒、龟兹、等城均如同孤城一般，首尾不能相连。镇守西域更能发挥李赫军事之大才，臣建议可封李赫为三品威武将军，任其为西域都护。” 众人哗然，戊己代表东南西北以外的地域（甲乙是东，丙丁是南，庚辛是西、壬癸是北），戊己校尉意思是带兵巡回各地，没有固定的辖区。而今现任的戊己校尉张乾领兵屯田于车师，治所在高昌。而西域长史叫金百瑟，鲜卑人，治所在海头城，是为监督和牵制戊己校尉而设，也属武官，主管屯田、戍卫、户籍。 西炎早已实行户调制和占田制，少数民族地区采用缴纳賨布的方式代替人头税。因此，朝廷设置戊己校尉带兵屯田，既能养兵又能戍边。设置西域长史，既能收取宾布又能掐着戊己校尉的脖子，以防生变。而西域都护之职已空置百余年，若按杨骏之意，李赫出任西域都护一职便会打破原来的平衡，一定会被戊己校尉和西域长 史联手对付，西域都护府将会如同虚设。再者，西域的西炎军如远悬万里的孤军，万一有事，中原是一点忙都帮不上，一切要自己解决，远悬万里的孤军多半都是没有什么好下场。 因此，朝堂上的重臣有的暗自窃喜，有的扼腕叹息，有的气愤填膺。 司空卫懽出列怼道：“杨大人所言，吾实难苟同。凉州地处河西走廊，几乎年年有兵事，为何？因其一旦失守，羌胡便可连接成一片，西域便与中原断绝交通，孰轻孰重不用某多说了吧？” 温彻闪出驳道：“凉州军既然已经彻底击溃匈奴、鲜卑联军，凉州十年内无兵事矣，李将军少年英雄，正值横刀立马、开疆拓土之风华年纪，杨大人所柬合情合理，司空大人似乎有妒贤嫉能之嫌。” 录尚书事崔仲出列向皇上拜道：“启奏皇上，微臣赞同杨大人所言，李将军创二十年河西最大胜绩，军心大振，一扫积年阴霾。如此英武少年将军，必能在西域大放异彩。” 谏议大夫裴尚驳道：“启奏皇上，戊己校尉乃北军所派，隶属西域都护，屯田事物又听命于大司农。若李赫任西域都护，实难指挥戊己军。那么讨戎军是否随之前去？讨戎军战损是否可以就地补充兵员？凉州军虽两胜胡骑，但胡人部族众多，此部挫败下月别部又前往袭扰，戍边防务不可轻视。凉州乃河西咽喉重镇，西 域与凉州两者权衡，臣认为还是封赏李将军为三品威武将军，镇守凉州为宜！” 温彻略带怒气说道：“皇上，凉州已有征西军驻防。现已大破匈奴、鲜卑，何须再驻其他军队？” “温大人，某还未说完。皇上，征西军两万大军现只剩八千余人，大伤元气。主将马峥负伤不能带兵，可召其回来养伤，征西军进行需要休整。因此，凉州需要李赫将军继续驻守。” “好了，朕明白你们的意思。”司马鉴瞥了眼杨骏和温彻，继续说道：“朕的意思是先将他召回，讨戎军原本都是新兵，李赫能打这么大的胜仗，难能可贵！召回他一是对讨戎军进行犒赏和补充新兵。第二是朕说话算数，打了大胜仗回来给朕的新丰公主做驸马。至于国公提议的西域都护一职，朕考虑考虑。谢训！” “臣在！”谢训从列班中走出来拜道。 “谢爱卿，你是什么意见？”司马鉴问道。 “皇上圣明！还曾记得李赫所作的‘破阵子’否？这首词最后一句：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莫让白发生！乃李赫心志的写照。为将者，不畏强敌，抛头颅洒热血，冒着随时可能命丧疆场的风险，他图的是什么？还不是一心为其君，为其国？臣以为，皇上乃开明圣君，李赫既立奇功，朝廷当不吝其赏。” “嗯。其他臣公还有要说的吗？”司马鉴看了看 董嗣、荀艺、李德亮等一干李赫的宗亲，算了，他们为了避嫌肯定不会说话。 “皇上，李赫任西域都护乃最佳人选，是否再考虑考虑？”杨骏心中忧虑，李赫年少能力又强，远远地将他遣到西域对自己更有利。如不然，奕儿一口一个李侍读，日后一定会宠出一个权臣来和自己作对。 第二百九十二章 司隶校尉 朕好不容易给奕儿找到一个有辅佐之才的少年英才，你们这帮人就想将他发配到西域，岂有此理！司马鉴盛怒冷笑，未搭话，转过头来向羊凌问道：“羊爱卿近日尚能食否？” 羊凌错愕，心道：这是从何说起？皇上明显是话里有话，莫非。。。。。。看着皇帝阴冷的脸色，他跪拜道：“承蒙皇上叨念，老臣近些时日来，神情恍惚，食量和记忆都大不如前。” 皇帝又向袁问道说道：“袁太师，您近年来修身养性，鹤发童颜。当奕儿的师傅着实辛苦您了。” 袁问道垂着眼睑，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亦拜道：“启奏皇上，老臣八十有二矣，如今年老体衰，的确已不堪胜任太师一职。年纪大了想念家乡故土，向往那种开门见南山，种豆篱笆下的田园生活。这是老臣恳请告老还乡的奏折，请皇上应允。”说着便从袖子里掏出一份奏折。 张谅将奏折接过，司马鉴扫了眼，看那墨迹似乎数月前便已写好，心道：君臣一心呐，都想到一块去了。虽十分不舍，但为了制衡杨家，眼角略微有些湿润，亦真亦假地说道：“袁爱卿，为何突然告老？是朕慢待了你否？卿这一去，朕身边岂有可用之人乎？” “皇上身边皆可以为辅佐，宗室有汝南王量、河间王儒、赵王仑等，还有卫懽、王加农、卢涛、裴尚、费庄等有谋之臣。臣年迈之躯 实难再服侍陛下身边，恳请皇上容臣高老。”袁问道继续请辞道。 羊凌亦看清皇帝的意图，趋步上前，拜道：“皇上，也允许老臣请辞太保之职。我们几个老家伙已不能更好地辅佐太子，应该是让位的时候了。” 杨骏心中焦虑，两只老狐狸这不是给自己难堪吗？他们告老退了，自己亦古稀之年还执掌这么多事，不是更应该交权？对权利无比贪恋的他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好好地商议封赏李赫怎么画风突变，成了商议老臣退隐之事？不知这皇帝女婿揣着什么心思。。。。。。 众臣在底下嗡嗡声一片，两位正一品、位极人臣的元勋老臣急流勇退是在给杨骏做样子，皇帝今日必定要对中枢做出重大的调整，就看杨骏这个国公爷持什么态度了。 司马鉴冷眼瞥了一下杨骏，说道：“既然如此，朕便让老臣们回家安享天年吧。国丈杨骏所掌管的事务繁多，不可久劳老臣，太傅、侍中如故。就由汝南王司马量来担大司马之责。荀艺！” “臣在。” “你来拟旨。原三位太子太师年事已高，朕念三人劳苦功高，除杨骏任太傅如故外，朕准许太师袁问道，太保羊凌的请辞，回家安享天年。汝南王司马量体道冲粹，通识政理。镇守汝南，功勋卓着，拜太子太师，接替杨骏任大司马之职，假黄钺，兵马大都督兼任都督豫州诸军事，驻 节镇守许昌。拜卫懽为太子太保位兼司空。”皇帝久卧病榻，忌惮杨骏一家独大，早就想找两位耿直之臣来制约抗衡杨骏。思来想去，觉得只有司空卫懽和汝南王司马量适合做托孤之臣，可以平衡杨家的势力。 群臣虽默不作声但内心激荡，皇帝很明显要搞政治平衡。不仅将几个儿子调回洛阳周边掌握军队，现在又将卫懽、司马量提上来和背靠着皇后的国丈杨骏相抗衡。李赫作为太子侍读短短时间内屡立奇功，眼看便能成为三品威武将军或者是牧守一方的大员。日后也一定能成为擎天保驾之臣。这明显是为太子奕做最后的安排。 杨骏心里拔凉拔凉的，原来是要剥了自己的军权。皇帝女婿终归还是不相信外姓人呐，生怕外戚势力威胁到司马家的皇权。他心里冷哼了一声，司马量何足惧也，俺杨某根本没把你放在眼里！ 他黯然神伤地看着拖着病体的皇帝，拜道：“老臣谢主隆恩。” “谢皇上隆恩！”卫懽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感觉非常刺耳。 几位老臣哩哩啰啰、参差不齐地向皇帝叩首谢恩，代表着西炎的政治格局即将进入了一个全新的时期。 看着几位老臣归回列班，司马鉴沉声说道：“李赫年少领兵，征战于西北。算无遗策，举无费工。前战毙秃发树机能，此战匈奴之兰胜缚于前，重创右贤王塔尔布尔于后，为西 炎立下不世之勋。赏其班师回朝与新丰公主完婚，赐驸马府。任司隶校尉加封三品威武将军，安故县侯，食邑两千户。” “凉州兵马都督、刺史郭婴指挥有方，创对外用兵三战三胜之佳绩，赏良乡伯，食邑三千户。柳超率征西军协战有功，封五品前军将军代领征西将军之职。” 礼部尚书高远飞快地记着，全然没有被众朝臣哗然声所影响。各世家只恨自己手伸得太慢，李赫这种晋升速度太骇人了，以至于他们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早知如此，他刚来便到董嗣府上说亲去。 董嗣、李德亮、裴尚、卢涛、李挞等人心里乐开花，族亲中有此后进之辈，脸上有太有光了，等着别人巴巴地请自己吃酒吧。 荀艺也被自己妹夫这种强劲的实力和皇帝的封赏所惊到，当初自己只对他的诗词，见解颇为佩服，只觉得妹夫非同寻常，但没想到他的军事才能也如此之强，一去凉州便彻底扭转西北局势！难怪皇帝对妹夫青睐有加，不惜招为驸马。这个妹夫不是自己妹妹能驾驭得了的，也不可能独享恩宠，自己爱莫能助。这下好了，回来任京官。司隶校尉是负责监督京师和京城周边地方的秘密检察官。皇帝任命李赫为司隶校尉，已经将他视为自己的心腹。 说句通俗一点的话便是，他可以任意逮捕、审讯、侦查他认为可疑的对象，无论是王 公还是贵戚。还可以弹劾中央内外的官员。这种官职不仅可以纠察地方，还可以管着首都官员。最可怕的还有一支规模不小的武装力量！ 第二百九十三章 小人作祟 朝臣们哗然的真是这一点！司隶校尉官不大，可权利超级变态。原本司隶校尉是杨霄担任，看来皇帝真的要打压杨姓，也说明皇帝对这少年郎的信任度已经达到变态的程度。原本杨霄任司隶校尉期间，人人巴结着他，他也尽挑些芝麻蒜皮的小事汇报给皇帝。现在让一个初出茅庐的少年郎监查百官，他可能会百无禁忌，不按套路出牌，人人感到自危！尤其是石琮、贾佖。 贾佖此时真是追悔莫及，想死的心都有了。 敕封的圣旨一到，整个武威城也为之震动，全城欢腾，唯独马峥闷闷不乐。 王强一个闪身从外面走了进来，揖礼道：“将军，何苦独自黯然神伤？” 马峥将温彻写给他的密信拍在桌案上，说道：“岂有此理，李赫居然被皇上封为司隶校尉，日后焉有宁日乎？” 王强狡黠一笑，脸上露出成竹在胸的样子，说道：“将军，尽管出去与他们吃酒同乐。某包管李赫这司隶校尉当不成！” 东海王越得知李赫被封为司隶校尉，第一个跳起来！自己在陇西损失整整一个乾字队，肯定和李赫有直接关系。若被他当了这个司隶校尉，自己的候吏署以后将会面对一个强敌！一定要在他成气候之前摁住！因此他将让公孙阳、刘錾搜集李赫的污点，并给王强去了封信，让王强也尽量搜集一些有关不利于李赫的证据。 马峥对他 的话无动于衷，踱到窗边在榻上斜坐了上去。 王强上前，揖礼道：“将军。。。将军。。。” 马峥耷拉着的脑袋这才动弹了一下，应了一声，说道：“你又有何高见呐？” 王强老脸微红了一下，说道：“这次某找到铁证啦，李赫必死无疑。” 马峥一听便轱辘从榻上站起身，忙问：“什么铁证？” 王强一脸得意，卖着关子说道：“咱们的征西军随着李赫去打了胜仗，我便去兵营中去了解李赫究竟是怎么打得胜仗。您猜我问到了什么？” “什么？”马峥一脸好奇。 “讨戎军为何战无不胜，能以少胜多？因为他有宝贝！” “你倒是一口气说个明白啊！”马峥被勾得上火。 王强见状，便原原本本都说了出来：“他数次征战，全赖身上私藏了一种火器，大的叫震天雷，小的叫手雷。一旦炸开，惊天动地、山崩地裂！秃发树机能便是被震天雷炸死的，某派人去秃发部核实过了，确是如此！您说一旦皇上知道李赫私自制造这种大杀器，会怎么想？还敢让他带兵吗？还敢让他担任这个司隶校尉吗？”说完，翻着三角眼看着马峥。 马峥愣了半晌，突然哈、哈、哈纵声大笑，抱住王强说道：“先生，您真乃马某的贵人也！受某一拜！” “要谢便谢东海王吧，他说比助您坐上凉州兵马都督的位置！”王强笑着撸了撸山 羊胡子。 马峥转身向东拜了拜，说道：“受人之恩当涌泉相报，日后马某唯东海王马首是瞻。”又转过来，向 王强说道：“先生，日后有用得着马某的地方，只管开口。” 王强点了点头，揖礼道：“王某乃将军的长史，理应为将军分忧！” 马峥哈哈大笑，伸手请道：“先生，请榻上坐！” 两封密信从征西将军府快马送出，一封送往温彻的太尉府，一封送往东海王府。 自从李赫接到圣旨后，传旨的公公们便等着李赫一起回京。重伤员带不走外，讨戎军的其他人都在整理行囊跟着将军回洛阳接受皇帝的检阅和犒赏。大伙心中美滋滋的，有种功成名就的感觉，心情格外轻松。 华媢和克莉丝汀因为要继续给一千多名重伤病员医治，暂时还走不了。便双双到李赫的营帐里替他收拾东西。李赫去都督府还没有回来，看着营帐里乱七八糟的样子，两位姑娘一脸嫌弃。 “华，你们的中原是什么样子？我倒是很期待去看看。”克莉丝汀对这个遥远的东方国度充满了好奇。 “你去看了不就知道了吗？”华媢向她眨了眨眼睛说道。“我倒是想知道你们爱琴海是什么样子的呢！你们脱光了衣服在海里游泳，不怕男人看啊？” “女人的身体就是上帝创造的艺术品，是给人欣赏的。我们那里的画师就喜欢将女人的酮体画在画布 上，挂在墙上看呢。”克莉丝汀一脸认真地说道。 华媢红着脸啐了一口，说道：“真不知道你们那边的人是怎么想的，被自己男人看也就罢了，还挂在墙上被所有人看。。。。。。” 克莉丝汀认真地想了想，说道：“可能这就是文化的差异吧，我在这边时间待久了，会被你同化掉的。” 两人在一起时间长了，难免会有文化和习俗的碰撞和磨合。克莉丝汀学会了用筷子，而华媢也习惯了克莉丝汀这种惊世骇俗的言语。 “你们在聊什么呢？”李赫笑盈盈地从门外走了进来。 “啊。。。”两位姑娘吓了一大跳，俩人刚才私下聊的话不会被他听去了吧。尤其是华媢，她和克莉丝汀待着这么久，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思想上解放了不少，但还是不好意思面对李赫。 克莉丝汀不满道：“嘿，你不要这样子好吗？在门外偷听我们说话是不尊重我们的行为。” 李赫坏笑道：“我想画画。。。。。。” “啊。。。。。。”两位姑娘瞬间蹦了起来，落荒而逃。 大帐里传来李赫哈哈哈哈的大笑声，戏谑味十足。她俩恨恨地朝大帐方向唾了一口，克莉丝汀骂道：“我们明明说得是高雅艺术，怎么在他嘴里说出来怎么就感到那么龌龊，下流。。。。。。” 华媢红着的脸娇艳欲滴，心道：他肯定是开玩笑的，不能当真。可他真要 给我们画画怎么办。。。让他画吗？自己肯定是宁死不从，要羞死人的，一辈子都不能让他画。。。。。。 “皇上，温大人在宫外求见。”张谅轻声的在司马鉴边上说道。 正在榻上刚刚醒过来的皇帝一脸不耐烦地说道：“不见。”温彻的太尉他也正打算撸下来，给其他宗室成员担任，只是没有想好给谁。 第二百九十四章 皇帝震怒 “刚才皇上睡着了，奴婢让温大人回去，但他说有重要事情需要面奏皇上，一直等着，有一个多时辰了。”张谅禀报道。 “唔”司马鉴叹了口气，沉思了半道：“那就让他进来吧，他能有什么军国大事不成？” “哎，奴婢这就招他进来。”张谅退出太极殿，向候在台阶下的温彻喊道：“温大人，皇上有请。” 温彻朝他一拱手，拜道：“多谢张公公，皇上精神可好？” 张谅道：“温大人何事这么着急啊，皇上时睡时醒，在外面腿都站麻了吧？” “还好还好，没什么大事，进去见皇上说几句话便出来。”温彻手上拿着一封书信。张谅瞥了一眼，在温彻抬手一亮的瞬间，看到上面有李赫的名字！他顿时狐疑起来，即将要迈步跟着温彻进入东暖阁时，温彻回过头将他拦住，说道；“忘张公公体谅，某有重大军情向皇上禀报，为防泄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张谅原本有心跟着听一听，听他这么说，便不好进了，只能说道：“温大人请，杂家便在门外候着。” “多谢公公。” 张谅便站在东暖阁的门外，竖着耳朵听里面的动静，隐约听到温彻压抑的、断断续续的 “李赫。。。震天雷。。。私制。。。。造反。。。。。”等只言片语。他是听得心惊肉跳，暗道：“这小子从陇西来洛阳再去凉州，一路太顺了！这 个司隶校尉有这么容易当吗？得招多少人记恨？现在终于有小人跳出来攻讦了吧。” 张谅正紧张地考虑怎么将消息递给李赫时，便听到里面皇帝怒喝道：“岂有此理！温太尉所奏是真？如果有假，朕定杀了马峥！” 温彻也吓了一跳，忙跪下磕头拜道：“皇上，马峥说是千真万确，毫无虚假。” 司马鉴涨红着脸，一时缓不过气来。温彻吓着，忙喊道：“张公公，张公公快进来！” 张谅听到喊声，急忙从门口进来，瞪了一眼温彻。急忙上前替司马鉴搓揉背脊，小黄门熟练地去倒了一杯温水，递了过来。温彻讪讪地跪在地上，不知如何是好。 司马鉴逐步缓了过来，沉声说道：“宣杨霄进宫！” 片刻，杨霄便来到东暖阁。 “杨霄，你当这个司隶校尉是干什么吃的？民间私造震天雷这种有违天和之物，你们居然一点都不知道？”司马鉴劈头盖脸骂道。 杨霄见状急忙跪下磕头说道：“皇上，什么震天雷？微臣不懂。” 司马鉴恼其庸碌，恨声道：“知道为什么让李赫接替你的位置吗？” 杨霄道：“知道。李赫博学天人，微臣佩服得紧，他来一定比我要干得好。” 司马鉴气得手指发抖，说道：“若人品不好，博学便是祸害！你给我去查，去陇西郡、去安故县查个水落石出，李赫到底有没有做过震天雷！他有多少 这样的东西！他意欲何为！” “呃。。。诺！”杨霄脑子一时短路，惊愕地看着皇帝姐夫。 张谅终于听明白了，李赫又弄出什么幺蛾子，被温彻等人拿来攻讦，皇上感觉有巨大的威胁必会深查到底，一旦坐实，这小子性命堪忧！该如何是好，他心里暗自焦急。 “张公公，东海王跃有密折过来。”一位小黄门从门外递了进来。 张谅心道，别又是弹劾攻讦李赫的密折吧。当皇帝看了密折后，脸上的肌肉开始颤抖，痉挛抽搐起来，吼道：“竖子焉敢欺瞒与朕？率领有震天雷的讨戎军回洛阳是要造反吗？” 盛怒之下，他一脚将火盆踢翻，火星四溅，众人躲避不及身上被火星沾住冒起一丝丝青烟。众人忙不迭地将火星扑灭，跪在皇帝面前高呼：“皇上息怒，皇上息怒。” “让柬儿在雍州堵住讨戎军，就地擒拿李赫，将他押回洛阳，交廷尉、御史大夫、尚书令三司会审！”司马鉴说完，一屁股坐在软塌上，软软地倒了下去。 “皇上！皇上。。。。。。” 半夜，张谅抱着一只鸽子，自言自语地说道：“赫弟啊，大哥知道你绝无造反叛乱之心。现在你遭小人攻讦，大哥只能帮你到这一步，希望你能迈过这道坎！”他不知道李赫现在在哪，这只鸽子是李赫留给他的，为掩人耳目他一直没用过，只等着最危机的时刻使用， 现在终于用上了。自己出不了宫，也不可能遣自己的心腹出宫，如果被逮个正着，那就变成了结党叛乱，大家全玩完。不管这只鸽子有没有用，是他目前唯一能使用的传递工具了。 他用力将鸽子抛向空中，看着鸽子扑棱棱地朝皇城外飞去，心里默念：保佑赫弟能理解我说的话。 为防别人将鸽子半路截了，张谅故意写得很隐晦：汝遭小人攻讦，大祸将至，小心炸雷。不具署名。 三日后，徐毅成在后花园正在训练那几个孩子，正巧看到东边飞来一个鸽子，站在墙上悠闲地散着步，腿上绑着一卷纸片。 他向罗拓喝道：“骆驼，去将那鸽子捉来！” 罗拓应了一声，手脚麻利地猫步潜入墙根，一个纵身跳了起来，刚好逮到鸽子。鸽子来不及起飞，受惊地在罗拓手上不停地扑棱着翅膀。 “嗯，还不错！”徐毅成看到罗拓的爆发力和灵活度正在提高，满意地赞了一句。他蛮喜欢这几个孩子，各有各的特点。邢仲老成持重，罗拓身材矮小但脑子灵活，聪明跟猴子似的，罗布性子憨憨的但孔武有力。 他取下鸽子腿上的纸条，展开一看，脑门上的青筋直跳，脸上的疤痕变得狰狞无比。他喝道：“去将你们的莫言师傅和元昊师傅找来！” 一看纸条他知晓其中的利害，李赫这小子遇上大麻烦了。朝中小人攻讦防不胜防，皇帝亦是喜 怒无常，谁知道他有什么把柄被人捏了，得通知李赫知道，让他早点有所防备。事不宜迟，得去一趟武威。 刻不容缓，让元昊通知杨显，让他提高警惕防范，别让生人靠近，保护好零五七所，自己带着莫言白直奔武威而去。 第二百九十五章 道长警示 钦差在武威喝了三日的酒，二女托付给郭婴照顾后，李赫才率领讨戎军踏上归程。郭婴领着整个凉州兵马都督府，柳超领着征西军万分不舍的为李赫送行，目送李赫率领着讨戎军逐渐远去，混在人群里的马峥和王强相视会心一笑。 李赫率领讨戎军一路迤逦地走在武威通往平凉的萧关道上，全军上下一路轻松。因为钦差小黄门是中常侍张公公的手下，加上李赫是炙手可热的冉冉之星，他们对李赫也是礼敬有加。因为钦差的马车行程较慢，过了三日大军才到平凉。平凉郡守出城来迎，又耽搁了半日，就在李赫集合讨戎军开始准备上路时。远处有两骑马飞奔而来，李赫眼尖，一看便是义父徐毅成和莫言白二人。便叱马迎了上去，李虎、李耀、李唯、牛忠一干人紧随其后。 “义父！”李赫跳下马便拜道。 “师傅！”后面几人也向徐毅成行弟子礼。 “咦，你们这是去哪里？”徐毅成想不到半道在平凉城外能遇上李赫。 众人七嘴八舌将此次受降城一役和李赫受封班师回朝等事全说给徐毅成听，徐毅成听言也是暗自咋舌，自己的义子也太牛了吧！能歼灭匈奴、鲜卑联军五万人！作为身经百战的老将，凭此功被封为三品威武将军并不奇怪，恐怕是这个司隶校尉之职惹了祸端。 他看了看远处钦差的马车，压低声音问道：“这 次将带来的手雷和震天雷都用完没？” 李赫等见徐毅成突然问这个，也愣了一下。李赫说道：“用完了，一个都没剩。义父，你大老远跑来，家里是不是有什么大事？是不是芹儿和九儿怀孕了？” 徐毅成“啪”的一声敲了一下他的头盔，笑骂道：“大祸临头尚不自知，还问起媳妇来了。你自己看！”他从怀中掏出纸条递给李赫。 李赫狐疑地接过，一看亦是冷汗从背脊上流出。自己只顾打胜仗，没料到小人拿自己使用震天雷和手雷说事。虽看不出笔迹是谁写的，但李赫能猜到十有八九是大哥张谅冒死从宫中给他飞鸽传书，这个鸽子只认识回安故县的路，因此将密信带到了安故县的家中。 自古以来，利器都是管制的。昔日始皇帝统一全国后，收缴天下兵器，铸造了钟铎和十二个大铜人，为的就是民间不允许私藏兵器。历朝历代的君主最怕的就是民间有利器！如果这种利器落入到任何一方，都会对自己的统治造成直接的威胁。看来自己疏忽了，当初觉得自己研制出的东西藏着自己用，靠这个打了胜仗还沾沾自喜。自己倒不害怕，害怕的是家人、兄弟、朋友一起遭殃！ 李赫汗流浃背，自己要是皇帝也肯定会震怒，不要说从别人手上抢过江山当皇帝的司马家族了。即使皇帝心大无比，能容自己，那别的王呢？ “大哥 。。。。。。”李唯欲言又止，边上所有人都知晓此事的利害。全都从胜利凯旋的喜悦当中，转为深深的忧虑。心情就像从天上一下子被打到十八层地狱。 李赫沉声说道：“你们不要着急，私藏利器肯定是重罪，我肯定要去京请罪，你们统统跟着义父回安故县，零五七所暂停研制，做好隐匿和保护，别让别有用心之人抢了去。。。。。” 李虎振声道：“别想把我赶走，我得跟着去洛阳，老子活这么大还没见过东都呢，怎么也得去走一遭。” 众人七嘴八舌纷纷表示不愿意回去，牛忠道：“俺们这么一突然离军回家，那边的钦差可是看在眼里，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牛忠粗中有细，大家都觉得他说的有理，更不同意撇下李赫回安故县去。 李赫无奈，只得和义父说道：“义父，你带着莫言白回去布置吧。咱们有这种大杀器，消息传开肯定有人觊觎。最重要的便是全力保护零五七，保护他们的安全。” 徐毅成豪气地说道：“赫儿，富贵有命生死在天。放心去吧，家里有你义父在，别担心。” 李赫见莫言白一脸忧虑的样子，便过去拍了拍他，说道：“回去保护好家里，特别要小心你原来的东家。咱们的利器对他来说是极大的诱惑！呃，可有姜月的消息？” “主公，公主她太厉害了，现在她已经回陇西郡，不 用担心。”莫言白便将姜月如何智退吐谷浑王子求婚，原原本本说与李赫听，听得李赫不禁对姜月刮目相看！媳妇儿这么有心计？以后可以做自己的智囊了。。。。。。 不宜久留，众人抱拳离别。 那几位钦差小黄门没过问什么，大军继续开拔，从平凉直插雍州而去。大军行进到一处驿站停下休息，李赫忽闻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耳边传来：“小友，别来无恙否？” 他抬头一看，原来是活神仙许逊！ 他欣喜的快步冲上去，拜道：“许大人，数月未见，怎么突然在此现身？晚辈着实吓了一跳。” “呵呵呵，某已经辞官。以后就别称大人了！”许逊一副超凡脱俗、道骨仙风的样子。 李赫笑道：“许真人是真的跳出三界之外了？” 许逊捋了捋清须，说道：“无量寿佛！道之一字，无缘无故，无始无终，通天彻地，惊鬼骇神。得道者，骨可换，寿可永，病可却，体可健，业可就，志可达。失道者，如朝开暮落之花，晨生夕死之草。是以古之明哲，孜孜以行善，殷殷以求道。道字有三，便行于天地之间。” 李赫双手合十拜道：“许真人是在开悟弟子，弟子谨记。” 许逊道：“吾观星象，北方紫薇星黯淡无光，当今皇帝将命不久矣。何况近日荧惑守心、荧惑入南斗、太白入月、彗星坠落等天象频频出现，天下即将大乱 矣。因此，吾辞官归去，特来向小友辞行。” 李赫甚是感动，谢道：“多谢许真人，本想带着华氏后裔华媢前往旌阳看您，哪知计划不如变化快。” “世事无常终有定，人生有定却无常。有缘自会相见，华氏之女很好，她普度济世，你以杀止伐，两者刚柔并济，可消弭业障，有她在身边可保你无忧。”许逊望着李赫，似笑非笑地说道。 第二百九十六章 夜袭临津关 李赫脑子里蹦出华媢被自己调侃后那娇羞的模样，愕然看着许逊，难道自己还真得娶华媢？ 只听真人又说道：“你回到洛阳必有一难，若不舍弃身外之物恐有性命之忧。如能舍去一切，便可化解此灾。大福者临趋善趣，痛苦犹如燃烈火。不必过多的担心。” 李赫闻言顿悟，这才是许真人不远千里而来，告诫自己的真言！ 他拜道：“多谢真人，弟子一定谨记。天之道，不争而善胜，不言而善应，不召而自来，默而善谋。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此去洛阳，弟子自会顺其自然，以不变应万变。” “嗯，孺子可教也。吾此次挂冠东归，再无入世之心。你若有空，可带那位普度济世的华氏后裔来南边找我。”许逊见李赫已经领悟了他的意思，便不再停留。 李赫知道许逊乃四大天师之一，犹如闲云野鹤云游四方，便不做挽留。目送真人离去，才收回心神回到自己军中，恍惚中感觉许多事情冥冥天注定一般。 风很大，吹得旌旗猎猎作响。草地上遍地长满了紫色的小花，被数千骑兵的踩踏下，依旧顽强地盛开着。慕容卡瓦看着野利飒手执长矛全副武装，身后跟着三千精骑，都在静静地等他发号施令。 他满意地看着这些精神抖擞、目光坚定、战斗意志昂扬的附离们，开口说道：“临夏王姜荣元是一个背信弃义，见利忘义之徒，他要抢咱们 的地盘，你们说答不答应？” “不答应。”全军异口同声吼了起来。 慕容卡瓦高呼道：“答应嫁女人给咱们，现在又反悔，还吞了咱们的彩礼，你们说怎么办？” “杀、杀、杀！” “好！儿郎们，你们就是草原上最勇敢的雄鹰，去将奸诈无比的小人杀干净，将他们的女人和牛羊都带回来吧！”慕容卡瓦大手一挥，向野利飒点了点头。 “吼、吼、吼” 野利飒厉吼道：“出发！”他双腿一夹，长矛在马屁股上一拍，胯下的战马仰天长嘶后纵了出去。三千精骑跟随在他后面开始挪动，片刻，大军就变成了黑点，消失在天际。 “主人，这小子该不会带着咱们的人消失得无影无踪吧。”一位附离在慕容卡瓦身边低声说道。 慕容卡瓦眼睛依然看着远方扬起的尘土，缓缓说道：“不会的，他心里已经被仇恨填满，偌大的草原他已经没有了朋友，我是他最后可以依靠的力量。欲报灭族之仇，他只能居我篱下供我差遣。” “主人高见！” 野利飒领着三千精骑驰骋在草原，这一刻他仿佛又回到了昔日那个角弓射鹰、放马逐兔的孩提年代。那时的他是部落和阿爹的骄傲，过着无忧无虑的日子，自己将小伙伴聚集起来，一起练武，一起练箭，拉起一支令附近部落闻风丧胆的狼骑。可惜，后来遇到了李赫。。。。。。 他一想起李赫便怒火中烧，都 是这个汉人坏了我的大事，要不是他，自己也不会沦落到寄人篱下的地步。所有的苦都拜他所赐！ 他用鞭子狠狠地抽在马屁股上，马儿惊叫着，撒着腿全速飞奔。要进入临夏，最重要的关隘便是临津关，那里一面是黄河一面是山崖，有两千兵马驻守，后面还有崔家峡关、大峡关等关隘。 第一仗便要取临津关，野利飒熟悉那里的地形，此关可谓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何况还有两千兵马驻守， 不能强攻只能智取。他们在临津关五十里地外扎营，要破此关，必须要解决关口东侧山上的了望哨和驻防的一百多号人。但山势陡峭，必须要在夜晚趁临夏兵视线不佳和防备松懈时偷袭。 野利飒精挑细选了二百名勇士，静静地等到天黑，三千精骑来到临津关外的山下等候，藏好所有的马匹。参与突袭的勇士全体都穿上黑色夜行服，背着弓箭，携带战刀随着野利飒趁着夜色，隐入了临津关旁的大山之中。 山上没有路，坡度极其陡峭，几近九十度。而且植被不多，攀爬时没有什么地方可以攀附。他们便搭人墙，垂下绳子，前拉后拽慢慢摸到临津关的制高点。临夏兵做梦也想不到半夜会有人从后山摸上来，野利飒一箭解决掉执勤的哨兵后，随着一声号令，尚在梦中的守军全都成了吐谷浑士兵的刀下之鬼。 一个时辰后，一千名野利部勇士在临 夏守军的眼皮子底下占据了临津关的制高点。野利飒在山头俯首往下看，黄河从临津关口奔腾而过，一条狭窄的山路沿着东侧的山脚蜿蜒连接着东羌与北部草原。一道关隘就建立在最狭窄处，一边是黄河，一边是高山。临夏二千守军的兵营就在自己的脚底下，哪怕自己三千人用石块都能砸死不少守军。野利飒冷笑，从今日起，他便要让整个羌地草原无宁日，除非自己是这片土地的王。 下山很好走，有驻军修了通往上山的路。一千勇士沿着小路，悄无声息地下山，二百名突击队战士沿路干净利落地射杀了十人的巡逻队，偷偷摸到了驻军的营房。 营房前的哨兵黑暗中感觉有一团团黑影在晃动，便紧张地喝问道：“是谁。。。。。。” “咻”的一箭穿过他的喉咙，身体摔下角楼，重重砸在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兵营里面有人惊醒过来，喝道：“什么情况？” 此时野利飒已下达“格杀勿论，不留活口”的命令，早就憋足劲儿的野利部勇士，手执钢刀、弓箭将营房团团围住，点起火折子将营房点着，逃出一个射杀一个。。。。。。 天色渐亮，晨曦中的山谷弥漫着白雾。持续了一晚的屠杀终于结束，临夏兵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在化为灰烬的营帐边，不费吹灰之力便拿下临津关，歼灭守军两千人，野利飒的心情并没有太大波动。 他通 知关外两千骑入关，打扫战场。将敌人尸体全部扔进黄河，拆除原来的防御，重新修建关口。原来是自东南向西北防御，要改成自西北向东南防御。 第二百九十七章 秦王府夜谈 “临夏王，有紧急军情！”都尉姜元维匆匆走了进来。 姜荣元正搂着一位少女喝着马奶酒，猛听到此言，端着马奶酒的右手不禁晃了一下，晃出的浆液滴入了少女的脖颈，流了进去，惹得她轻呼了一声。 姜荣元忙道：“快说！” “果然不出所料，吐谷浑动手了！居驻守黄河下游的临石关来报，黄河中出现无数具咱们儿郎的尸体，上游是临津关，猜测是临津关失手了！临石关正在加派人手防御！”姜元维说道。 “混蛋！什么叫据猜测！派人去查，一定要眼见为实！”姜荣元松开怀中的少女，站了起来，继续说道：“半日内，我要知道全部答案！” “诺”姜元维匆匆离去。 “叫右谷蠡王过来，快去！”姜荣元走出帐外，向卫兵喝道。 “大哥，什么事这么慌张？”右谷蠡王姜荣桓匆匆入帐问道。 姜荣元瞪了他一眼说道：“别人都打上门来了！能不慌张吗？你快去趟陇西请兵！越快越好，咱们临夏男人可不能和吐谷浑拼光喽！” 姜荣桓这次倒是非常赞同大哥姜荣元的话，保存实力最重要，请陇西兵过来帮自己挡着是最佳选择。他抱拳说道：“放心吧，俺的宝贝月儿在陇西，一定能请到兵，关隘那边需严防死守。” “本王还用你教？快去！”一个酒杯飞了过来。 姜荣桓退出帐外，暗骂了一声：贪生怕死之徒，一打仗就乱了方寸， 哼！ 土禄冈吉在远处看到了这一切，冷笑。 “报！将军，这是秦王柬的书信。” 李赫率军准备从泾川关入雍州，泾川守军接秦王手谕拒不开门，只是派人给李赫送来一封信。 李赫打开一看，上面写道：本王奉旨接管讨戎军。讨戎军就地驻扎，你随本王一起去洛阳面圣。 他心中叹道：“皇帝果然对自己有了戒心，真不怕将士们寒心呐。无所谓了，随他去吧。” 遂交待李虎、赵甫等人在军中莫要让军士们哗变，静候朝廷安排，自己不会有事等等。交待完毕，便和钦差黄门一起，跟着秦王派来的军士一路直奔雍州郡城长安。 一路快马，第二日便到了长安县，军士们将李赫“押”到了秦王府门口，秦王柬亲自出门迎接。 “李侍读，咱们又见面了！”秦王柬脸上堆着灿烂的笑容，这笑容是阳光的，没有任何讥笑、假笑成分，就像是他看见了多年未见的老朋友一样高兴。 李赫见状拜道：“秦王殿下千岁！” “诶！咱们自己人之间无需多礼，快快请起！”司马柬赶上一步，将李赫扶起，继续说道：“委屈你了！” 李赫看着秦王司马柬的双眼里透露着诚挚的关切，感动道：“为臣者可以仕则仕，可以止则止。致政而归，抱妻生子，犹得优游自适。” “此为你心里话？”司马柬眼睛盯着李赫。 李赫毫不躲避亦大胆地迎着这位皇子的眼光， 两人对视了半晌，突然都哈哈大笑起来。 半晌，司马柬才微笑道：“很好，你的眼睛很清澈、干净。它告诉我你是一个没有任何杂念的忠臣，奸佞之臣是没有勇气和本王对视的，而且眼睛不干净。” 他叹了口气，又说道：“你打了如此辉煌的一仗，可以记入史册。居然被奸险小人攻讦，父皇一怒要将你三司会审，你一定感到委屈！” 李赫说道：“人之常情，可以理解。不怪皇上！” “真的么？”司马柬看着李赫的眼睛亮了一下。 “是的，殿下。卑职制作出震天雷用于战争，理应向皇上禀明！” 司马柬看了看周围，才想起来说道：“孤见到你激动地都忘记请你进去了。咱们去里面说话，来呀！带钦差公公们去休息。” 司马柬牵着李赫的手，步入秦王府，边走边说道：“明日出发去洛阳，今日便安心在本王府中歇息一晚。” 李赫笑道：“既来之则安之，客随主便。” 两人携手走到一处偏僻的茶室，茶室里布置地非常简单素雅。只有一张琴、一张案桌、两个蒲团、一炉焚香、一个碳炉、一套茶具。看得出来，这是秦王用来会见私密客人的地方，非常幽静。 一个穿着白色素裙挽着黑发、素雅温婉的女子，提着一小桶泉水走了进来，向李赫微微一笑，将水倒入茶壶开始在碳炉上煮起水来。 秦王柬笑道：“檀儿，这就是李侍读。” 这位叫檀儿的女子，又向李赫微笑点了点头，算是打了声招呼。转过头向秦王柬说道：“殿下，还需要妾身在边上服侍吗？”她的声音如同百灵鸟般婉转清脆。 “李侍读是自己人，他都快成本王的妹夫了，檀儿不用避嫌。” “好的。” 秦王柬向李赫说道：“自洛阳一别，隔了数月，又快到仲夏啦！世事无常，秃发树机能做梦也想不到会死在你之手。” 李赫笑道：“秦王殿下对这场战争有何看法？” 司马柬愣了一下，心想：这小子倒考起我来了，自己手握近五十万重兵，若说得不好岂不是被他耻笑？他静静地想了想，说道：“你率领两万人马歼灭匈奴、鲜卑近五万人，一定是一场惊险绝伦又精彩纷呈的战争。咱们西炎军骑射不如敌军，人数不如敌军，那么李将军一定是靠计谋取胜！靠将士们的勇气取胜！靠震天雷取胜！” 李赫“啪、啪、啪”鼓起掌来，喝彩道：“殿下聪颖敏捷，臣拜服！难怪皇上能够安心让您掌兵五十万。” “别拍马屁了，本王是纸上谈兵！不像你带两千兵能打胜仗，带两万兵能打大胜仗！”司马柬谦逊地说道。 李赫没接话，淡淡地看着杯中的茶叶在水中翻腾。 司马柬看李赫颇有心事，便道：“你那震天雷是怎么回事？” 李赫抬头看着他，笑道：“震天雷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秘密，微臣只是将爆竹里的 火药多放了一些到铁球里而已。” 司马柬错愕，想了一下说道：“这么简单？” “对，就这么简单。” “那有什么秘密而言，这根本不算私制利器！何况你利用震天雷炸死了突发可汗，打赢了战争，这才是最重要的！”司马鉴激动了起来。 他继续说道：“如果父皇因此怪罪于你，你干脆来秦王府效力。秦王府大将军之职给你留着！” 第二百九十八章 坐怀不乱 李赫笑了笑，摇着头说道：“多谢秦王殿下，荀子说：不诱于誉，不恐于诽。看淡了，就枕山栖谷，幽居云端；走累了，就望峰息心，遁世归田。微臣不介意回家抱妻生子。” “不是本王说话刻薄，听孤分析你听。私藏军械，利器对于你来说罪不至死，何况你是用来沙场杀敌，并没用在其他地方。你是大才之人，即使父皇不用你，想邀你入幕宾的何其多？如太子、伟儿、颖儿、义儿还有孤。解甲归田心愿是好，但你一定是不可能实现的。” 檀儿一双素手不停地沏茶、倒茶，动作轻盈优雅，煞是好看。李赫笑道：“这就是俗话说的：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了？” “正是。”司马柬哈哈笑了起来，得意地看着李赫摇头苦笑的样子。 “去洛阳见了父皇，你要学会低头认错，我们几个会联名保你，放心吧，我可不希望自己的妹妹失望。” “那就多谢秦王抬爱，臣感激不尽！”李赫拜道。 “不用和孤客气，下次给孤也送些震天雷来！”秦王柬眨眨眼睛说道。 李赫笑道：“哈哈，这玩意儿说出来不值一提，算不得什么好东西，骗骗不知道的人而已。” “哈哈，还有什么好东西弄出来可要告诉本王哦！檀儿，送李侍读去休息吧。” 檀儿素手一抖，乖巧地站了起来，向李赫福了福。李赫礼貌地向她鞠了一躬，便跟着她走出了这间茶室。 檀儿 在前面带路，莲步轻移，修长的身姿娉婷婀娜，摇曳生姿，乌黑的头发用红纱松松缚住，长长地垂在后面，整个人散发着一股圣洁端庄的气质。她走过的地方在空气中留下一股淡淡的香味，李赫不敢跟得太近，始终和她保留了十步的距离。 她终于在一间客房前站住，打开房门，走进去用火折子点燃油灯。在暗淡的火光下，檀儿转过身来，向李赫福了福，微笑着说道：“李侍读，旅途劳顿，妾身去给您端些热水洗洗吧？” 夜幕降临，整个秦王府似乎都愈发幽静了，今晚没有月亮，四周黑漆漆的。房间里充斥着檀儿身体上散发出来的阵阵幽香，撩拨着李赫的嗅觉和每一根神经。两人在这个房间里，突然有了一种旖旎、暧昧的味道。 李赫心想：难道这是秦王柬的待客之道？檀儿是这秦王府的什么人？王妃？秦王的侍妾？无论什么人，自己都不能有任何非分之想。 他拱手道：“多谢檀儿姑娘，某是带兵打仗之人，困了累了草堆里随时可以睡觉休息，不用多劳。您可以休息去了！” 檀儿一愣，难道眼前这个男人不懂秦王的意思吗？奉秦王命，今晚自己是属于他的。她向李赫福了福，轻启贝齿说道：“妾身今晚服侍将军，将军莫要推辞。。。。。。” 微弱的灯火照在两人的脸上，在李赫眼中檀儿粉面含羞，凄美无比。檀儿看李赫更 是伟岸雄壮，脸上线条硬朗的英俊少年将军，雄姿英发，阳刚有力。原本就听说过他的诗词，今日能服侍这位男人心中更是欢喜。她是秦王众多姬妾之一，平时她就对李赫的诗词非常感兴趣，起了仰慕之心，因此今日秦王特意让她服侍李赫，有成全她的意思。因此，灯光下看着李赫，越看越让她痴迷。 李赫心里咯噔一下，果然被自己料中。肯定是秦王安排她来服侍自己，直接拒绝恐伤了她的自尊心。他小心翼翼地向檀儿说道：“姑娘，您的眼睛就像一泓清泉，发自心灵。你就像一朵纯洁的百合花清丽脱俗，你的美丽让我不忍直视。你在我心中是不可亵渎的嫦娥仙子，因此我不会让您侍寝，明日我自会向秦王请罪。” 檀儿的脸低了下去，垂下眼睛，灯跳跃的灯火忽明忽暗照在她清丽秀美的脸上，李赫居然看到她透着忧郁的双眼滴下几滴泪珠，晶莹剔透的泪珠跌落在前胸，簌地落在了地上。 李赫心中抽了一下，略带一丝疼痛和怜惜，但这种感觉稍纵即逝，他不会对她产生任何想法。两人在昏暗的房间里僵持静默了数息时间，她终于轻轻叹了口气，说道：“李将军是否觉得贱妾是随意之人。” “姑娘冰清玉洁，看得出秦王很喜欢您，李某不会有任何想法。”李赫始终与她保持一段安全距离。 “唉，妾身只是奉命而为，将军莫 怪。。。。。。檀儿先走了。。。。。。”她转身翩然离去，房间里只留下李赫和满屋子的异香。 李赫怔怔地站立了半天回不过神来，自己刚才其实是被这个檀儿姑娘惊艳到了，心里感觉那么一丝遗憾。她刚才怎么不再坚持一下。。。。。。呸，自己女人还少吗？还想着秦王的女人，不要命了？如果这点定力没有，和石琮有什么区别？ 何况要了她之后，自己就欠下了秦王一个大人情，他再提些什么要求，自己还能拒绝吗？如果是仙人跳呢？哎哟我去，是不是想多了。。。。。。睡觉！ 第二天一早，便有人在门外敲门。 “笃、笃、笃” “谁呀？”李赫一咕噜从榻上坐了起来。 门外传来檀儿悦耳的声音：“李将军，檀儿给您送来早点，用完早点秦王等您过去。” 李赫忙打开房门，看到檀儿今日换了一身绿色束胸长裙，感觉她胸以下全是腿，梳着发髻，显得嫩白的脖颈更加颀长，精致的妆容散发这高贵的气息。看到她手里端着羊奶、糜子和油饼，李赫急忙接过。 “李将军昨晚睡得可好？”檀儿笑盈盈的，全然没有了昨晚那种尴尬。 李赫亦咧开嘴笑了起来，笑容很灿烂，调侃道：“屋子里很香，因此李某睡得也很香。” 檀儿脸上略微一红，随即说道：“将军乃正人君子，妾身不枉认识将军一场，檀儿对将军永世难忘。” 李赫拜 道：“多谢檀儿姑娘！” 第二百九十九章 讨羌军出征 用完早点，檀儿带着李赫前去秦王的茶室，秦王已经端坐在蒲团上自斟自饮着。李赫在门外便拜道：“微臣拜见殿下，千岁。。。。。。” 秦王打断他，说道：“赶紧进来吧，还是这么多虚礼。” 李赫在蒲团上坐定，秦王意味深长地看着李赫，说道：“你是一个奇怪的人。” 李赫愕然，不明所以。 “正常的男人会拒绝檀儿的垂青？”他看到李赫这种表情，噗呲笑了起来。 李赫尴尬。 秦王继续说道：“正常人金钱、权利、女人三样全都喜欢，而且来者不拒。你不轻易接受别人的美意和馈赠，昨日也表示可以弃官而去，那么你既不好钱财、权利、女人，你会好什么呢？要么你有更大的野心对眼前的东西不屑一顾，要么你喜修道养生、淡泊明志，还有种就是有心无胆，明明喜欢檀儿又故作矜持，对她相敬如宾。”说完，瞪着眼睛紧紧盯着李赫。 又来试探我，李赫放声大笑起来：“哈哈哈，秦王殿下，你看错李某啦！某岂能不好钱财、权利、女人？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的财必须每个钱都是公平买卖赚来的。每个人心中都有道，我的道就是该是我的我毫不客气，不该是我的我绝不取分毫！包括权利和女人！” 秦王柬翻了翻眼，说道：“美人配英雄，孤认为檀儿就该配你这个大英雄，你为何拂了本王的美意？辜负美人对你的一片 心意？” 李赫揖礼拜道：“秦王对某以君子之礼，而君子不夺人所爱。某是君子，某岂能陷自己于不义乎？” “哈哈哈，好！”秦王柬大笑，上前拍了拍李赫，说道：“先用早点，孤陪你一起去洛阳面见父皇。” 他回过头来，向檀儿说道：“檀儿，你看到了？李侍读没有让你失望吧。” 檀儿抿嘴一笑，嘴角露出两个小酒窝，款款向李赫福了福。 两个时辰后，两千秦王府亲卫护送着两驾马车，离开长安县直奔洛阳而去。 “右谷蠡王，您确定是吐谷浑寇边而来？”章裘问道。 姜荣桓急切地说道：“章将军，我们临夏的临津关已经失守，守军全军覆没，黄河里飘满了本部勇士的尸体，岂能是儿戏！” 章裘向正在沉思的贺万全说道：“贺将军，您有何高见？” 凉州兵三战三捷，大败匈奴、鲜卑、吐谷浑，捷报传来，全体讨羌军将士既羡慕又嫉妒，平时训练格外发狠。尤其是姚元基，最近不知怎么回事，像是憋着一股狠劲，别人都睡觉了，他还一个人在校场训练。全军上下求战情绪高昂，如果吐谷浑真来犯境，那就带着儿郎们去挣了这份军功！ 听见章裘正巧问他，他一掌击在桌案上，起身吼道：“东夏部单于刚被咱们西炎册封为临夏王，吐谷浑便兴兵寇边，为了西炎的颜面，我也得带着儿郎们去讨个公道！” 姜荣桓想不到贺将军 这么爽快便答应出兵，心里高兴的紧，起身作揖道：“感谢上国出兵相助，东夏部上下万分感激！” 张恒和裴少府两人也没想到贺万全这么快就决定出兵，他俩对视了一眼，裴少府开口说道：“贺将军，是否需要准备几日？” 贺万全知道他们的意思，便调侃道：“咱们没少吃望月楼的羊肉和酒，吃人嘴软拿人手短，这个忙咱们不帮都不好意思了。。。。。。” 章裘等愕然，贺将军为了出兵连这个借口都能说得出来，只能说他一定是立功心切！他们三人互相对视了几眼，无奈地摇了摇头。 姚元基激动万分，终于等来了打仗的机会！李赫现在已经被大家传为“战神”一样的人物，据说他身高一丈二，挥着两只千斤大锤，一锤地上便出现一个大坑，匈奴、鲜卑的大军中如入无人之境。 听到这些传言，姚元基冷冷一笑，根本不屑一顾。你再厉害，也是小时候被自己按在地板上摩擦的软蛋，啥也不是。你能打仗，俺也能打！ 右谷蠡王姜荣桓从陇西郡府出来便去望月楼看望姜月，姜月也早早地安排好了食膳，等着叔父前来。姜荣桓等人一到，她便领着全体出来迎接。 “叔父，都说好了么？”姜月脸上洋溢着快乐地微笑。 姜荣桓嗔道：“丫头，李赫那小子打了胜仗，你都开心几天了？还合不拢嘴！” 姜月噗呲笑了起来，说道：“还那 小子那小子的，人家都三品威武将军了！” “你就不担心临夏老家被人袭了？不担心你爹爹被人抓去吗？” 姜月小脸朝天，翻了个白眼说道：“有什么好担心的，不是有贺将军护着吗？再不行，还有女婿李赫呢，他们抓走爹爹保证又恭恭敬敬送回来！” 姜荣桓一听便头大，女人外向，陷入情网的女人更无法沟通。他叹息道：“丫头，别等太久。他被皇帝召回洛阳，这次回去我就让你爹爹求皇帝赐婚！” “那就多谢叔父！”姜月这才像个正常人。 姜荣桓在望月楼等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和讨羌军一起踏上前往临夏的路。一万西炎精骑走在官道上，旌旗蔽日，尘土喧天。讨羌军在陇西养兵数年，清一色的玄衣玄甲，兵刃整齐，长矛林立！ 姚元基亦手执长槊，领兵走在大队的中间，紧随贺将军左右。贺万全非常喜欢这个少年人，心思缜密，好谋略，勇武过人。只是性子冲了一些，还好他爹姚兴也在军中，能约束住他。 大军行了两天，到达临夏。 临夏王姜荣元出城迎接，贺万全没有入城，只是率部稍作休整，便领军前往临石关。 野利飒只留了两百人在临津关布防，所带的旌旗全都插在关防和山头上，临夏兵以为吐谷浑在临津关布了重兵防守，斥候远远地观望后便回去禀报。他自己则率领两千八百名精骑从临津关向西南运动八十里 ，来到了崔家峡。这里山谷陡峭，谷长十里，因为此山谷在临津关之后，只布防了两百名临夏兵。 第三百章 临石关 临夏兵虽然接到吐谷浑来犯的警报，无奈这里工事稀疏、单薄，加上野利飒趁着夜晚偷袭，同样不费吹灰之力拿下了这里。 因为临石关在临津关南边二十里，这里已经布防重兵，而且昼夜巡逻，已经没有正面偷袭的可能。所以，野利飒计划拿下崔家峡，绕到临石关后面进行突袭，势必全歼守军。 他在此留了一百骑，吩咐在两侧山上埋伏，一旦有小股敌军穿过山谷，可以予以歼灭！要占领先机必须快，因此他率大军继续深入东羌草原，向临石关而去。 讨羌军距临石关两百里，野利飒部距临石关八十里，就看谁先到！ 野利飒催动大军疾驰，而讨羌军只道临石关防守固若金汤，便迤逦而行，这给野利飒的吐谷浑骑兵有了可乘之机。约莫一个时辰，野利飒便到了临石关后方十里处，他站在高处看着后防松懈，正全力防守临津关方向的守敌，冷笑道：“儿郎们，冲啊，拿下此关给王子报信，我给你们讨赏！” 两千七百精骑在他的率领下全力向临石关冲刺，只有五里距离，数千精骑卷起漫天尘土，声势浩大呐喊而来！临石关的守关将士们看得目瞪口呆，敌人怎么会从后方向自己进攻！该怎么防？只有放箭！虽然临夏增派了防守，可依然只有三千人，还都只是些弓箭步兵，骑兵很少。 野利飒带的可是精锐弓骑兵，奔袭的大军携带着雷 霆万钧之势，将布置在关后的临夏军营践踏成齑粉，他们无视守军如蝗的箭雨，因为他们知道守军没有第二次搭弓射箭的机会了。 一边是黄河，一边是陡崖。临石关狭小的空间根本无处可逃，逃出关前面便是临津关，还是死路一条。有些临夏兵连开弓的勇气都没有，在原地直接弃弓投降，有的则跑上关墙，做最后的殊死搏斗。狭窄的关墙上挤满了临夏守军，吐谷浑人如蝗般的羽箭飞向关墙，守军纷纷从关墙掉落下来。两千多吐谷浑精骑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肆意掠杀，挥着马刀如同砍瓜切菜一般斩向临夏守军。小小的临石关到处尸横遍野，如同人间炼狱一般。最终，关墙上的守军望着底下黑压压的吐谷浑骑兵，关墙两边都有台阶上来，根本无法防守，无奈缴械投降。 野利飒以三千精骑连克三座关隘，临夏便完全暴露在吐谷浑的铁蹄之下！当即命令将士们将俘虏和缴获的兵器、马匹押回临津关，并给慕容卡瓦报信，率大军前来，直接攻打临夏。 自己则率领大军在临石关紧急修筑工事，随时面对反扑的敌人。野利飒经过灭族之痛，的确成长了，也便成熟稳重许多。但人算不如天算，他算到敌人会来，可算不到来得是讨羌军，而且来得这么快！ 他刚将关墙原本朝南的石阶拆掉，放置到北侧（吐谷浑这边），远处便看到一条黑线 速度极快地运动过来，肯定是斥候有什么紧急军务要禀报！ 果然，斥候下了马连滚带爬地过来，上气不接下气，顾不上休息缓一缓，便嘶吼道：“大人，不。。。。。。不好了。。。。。。西炎军来了。。。足足有上万人！” “全军听令！速速将石块移到关墙北侧堵住关门，东侧山上驻防五百人，带足羽箭、毁去山路！二百人上关墙，其余人等在关后候着，关墙上一旦缺人随时补上去。”野利飒一听并不慌张，有条不紊地布置起来。只是看着关墙尚未完全拆除，给防守增加了些难度。。。。。。心里稍作叹息。 吐谷浑人刚刚布置完，站在山头隐匿的野利飒便看到远处行来大队的人马。他下令全军做好战斗准备，并在后山垂下几条绳子给自己留了条后路。 贺万全和姚兴父子并排走着，给他们领路的临夏骑兵“咦”了一声叫了起来。 姚兴问道：“怎么了？” 那骑兵脸色凝重地望着临石关方向，勒住马说道：“不对，有情况！” 贺万全和姚元基看到这临夏骑兵一脸凝重的样子，也跟着他的目光极目望去。确实有点问题，关墙内侧都有驻防官兵居住的帐篷和营房之类的建筑，这个临石关怎么看不到？他们只看到一堵关墙矗立在那里！ 姚兴看着两侧山谷越来越窄，前方情况不明，大军不便深入。便向贺万全提议道：“将军，某一 人前往查探，如果情况有异，咱们再做打算！” 姚元基在边听到父亲要一人前往查探，便纵马上来说道：“爹，孩儿愿往！” 姚兴见儿子这个愣头青要单骑赴险怎能放心，正欲阻拦，贺将军在边上喝道：“站住！摸敌情为将者必须亲往，要不怎么指挥你们打仗？别给我争，姚将军在此等本将回来！姚元基，带着你的卫队随本将查看。” 这是军令，姚兴虽然心里着急，也只能乖乖驻守原地待命。眼睁睁地看着贺万全带着儿子元基等两百卫队敕啦啦地策马向前奔去。 野利飒打定主意不管来多少人，反正自己大小通吃，打到扛不住为止。他站在东边的山头上看得真切，西炎大队骑兵突然停止不前，显然发现临石关有异，而后便看到有小股骑兵朝这边而来，约莫有二百骑。 他示意山上的弓箭手注意隐蔽，别让来敌看见，放他们到关前，一个不剩全部吃掉！如果击溃西炎军，临夏的姜老儿是不是得向吐谷浑称臣了？野利飒心里冷笑。 姚元基被贺万全提为亲卫队长，自是对贺将军忠肝义胆，寸步不离将军。 临石关肯定被敌人血洗！到处都是来不及处理的尸体、血渍、断垣残壁。关墙上的石阶已经被拆除，城门已被石块封住，很显然吐谷浑人要将这座关隘变成他们的了！ 贺万全等人在离关墙五百步位置停了下来，即使有伏兵，这个位 置还是安全。左边是黄河，若要攻关，唯一的威胁便来自于右侧的小山。他双眼紧紧盯着山头，并未发现什么异状，如果占领这座山头，关隘如同虚设！ 他看到，贺万全自然也观察到了。看着前面的关墙吐谷浑守军并不多，但他不会轻易贸然上前，这座小山是整个关隘的制高点，登上这座小山，有多少敌军布防便一清二楚了！ 第三百零一章 名将陨落 贺万全毅然下了个决定，要占领这个山头。打了个手势，示意全体上山！他不怕吐谷浑人从关墙上下来操自己的退路，一、后面有一万大军瞬间即至，二、全部携带强弩的亲卫战力堪比一倍以上的吐谷浑人！二百骑西炎军精锐就在吐谷浑守军的眼皮子底下弃马登山，携带着强弩，摸索上来。 姚元基一把将贺万全抓住，说道：“将军，待我们回去再上吧，你看这些路尽毁，弄不好山上有埋伏！” 贺万全哈哈笑道：“此乃绝地，即使有埋伏也没多少敌人，你怕个俅啊！” 姚元基被贺万全说得面红耳赤，只得抢在贺将军之前，披荆斩棘慢慢爬将上来。 野利飒猫在草丛里，将底下的情形看得真切。西炎军好像是一位将军亲自来勘查地形，擒贼先擒王，必须先射杀了他！他示意身后的儿郎们伏着别动，待他们再靠近些，集中攒射。 三百步。。。。。。二百步。。。。。。一百步。。。。。他张弓搭箭，稳稳地将箭射出，身后的儿郎们一见野利飒的动作，便纷纷起身向杀下射去，一时箭雨纷纷，如同暴雨打梨花般，箭矢打得落叶残枝纷纷飘了下去。 姚元基眼尖，突然发现山上一个黑点直冲自己而来，但随即发现这枝箭势大力沉，不是冲着自己而是冲着身后的贺将军而来，他抽出马刀便挥了过去。 贺万全被姚元基挡着视线，根本没看 到前面的情况，只看到姚元基有异样的动作，突然抽刀挥出，然后只听“噗”的一声，一枝羽箭钉在自己的左胸，自己无力地瘫倒，滚了下去。。。。。。那一刻，他看到了很多儿郎像刺猬一样滚落山崖。。。。。 姚元基转过身去，眼睁睁看着那支箭射中贺将军的左胸，又眼睁睁看着贺将军无力地松开抓住藤蔓的手，滚落了下去。身边响起此起彼伏的惨叫声，无数亲卫队的军士们身中数箭滚落山崖！他本能地将身体紧贴在一处岩石下，从侧边一处缝隙中将手中的弩箭发射出去，山顶一声惨叫，一位吐谷浑人翻滚了下来。他大吼道：“全部贴住岩石，敌人冒头便打！身上带着火折子的人统统将边上的杂草点着！” 这就是姚元基临机应变的能力，他发现这座山上的杂草半黄半青，容易点着，山火一起火势肯定朝上，敌军不走变成了烤猪。而且山火一起，爹爹就看到这边的情况，肯定率领大军前来。 野利飒千算万算没算到敌人会用火攻！他已经看到西炎军纷纷在下面点火，瞬间有十几处杂草被点着，山势陡峭杂草丛生，山火一起以极快的速度向上烧去！大火烤焦了青草，青草也哔哔啵啵燃烧起来，整座山腾起了浓烟。。。。。。 野利飒从小在草原长大，知道野火的厉害，他肝胆俱裂，急吼道：“速速后撤，下山！”可已经迟 了，山火的速度可以用瞬间即至来形容，有些站在靠前位置的吐谷浑勇士已经被山火烧到，发须尽无，身上的衣服也被点着，惨叫着在地上打滚，翻下山去，凄惨无比。弓箭和箭矢亦被山火点燃，无法再用，下面的西炎军压力顿减。 姚元基见状，嘶吼着冲出岩壁，踏着火星四散、刚燃过的杂草灰烬，全然不顾朝上猛冲，手中的强弩尽数射向东倒西歪的吐谷浑人。 山下关墙上的吐谷浑骑兵看得目瞪口呆，正要跳下关墙，想救援山上的同胞时，山谷传来了震耳欲聋的马蹄声！那是上万骑骑兵疾驰而来才能发出的如同滚雷般的轰鸣声。 野利飒狼狈地迅速沿着绳子降到了后面的山谷，山上还有不断落下的儿郎们，他无可奈何，想不到西炎军中居然有人脑子这么好使，突然遭遇自己的伏击下，能及时想出对策让自己输得这么难堪！ 他恨恨地朝山上望了一眼，领着不足三百儿郎和关墙后的大军汇合，爬上关墙观察来袭的西炎大军。他们看到西炎大军并没有攻击关墙的意思，分散出上千人上山搜寻着什么。野利飒静静地观察了一会儿，恍然大悟，刚才自己那一箭肯定是射杀了一位大人物！说不定就是这支西炎军的主将！哈哈，他欣喜若狂！霎时间从折损二百儿郎的悲痛中走了出来。这次所立的战功足可以让自己在吐谷浑站稳脚跟了！ 姚元基是被抬下来的，军士们发现他时，他的脸上和身上漆黑一片。发须也被山火烧了，简直认不出人样来。他躺在地上，神情恍惚，听不到爹爹在向自己呵斥着什么，只是觉得自己的天塌了。赏识和提拔自己的贺将军，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被敌人击杀。那一刻，他只有一个念头，便是要杀了山上那个畜生，一定要为将军报仇！ “将军。。。。。。将军。。。。。。”他欲挣扎着起来，喉咙里嘶吼着将军，对自己如同儿子一样关爱的将军。 几位军士将他牢牢按住，他们不知道姚元基喊什么，只听到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但他们明白姚元基心里的难受，从他眼睛里滚落下来那晶莹剔透的泪珠便能知道！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贺将军爱兵如子，要不是全军上下请战意愿这么强烈，贺将军不会这么着急身先士卒来勘探地形。。。。。。全军都在呜咽，贺将军的尸体终于在一处低洼处找到，找到时，眼睛兀自瞪得浑圆！ 姚兴这位年近四十的壮汉，眼眶里也含着热泪。他将家从姚家铺子搬到襄武，命运就此改变，他想不到自己本是一位有着几位佃户的员外，摇身一变成了领兵打仗的将军，这全拜贺将军所赐。他赏识这对父子，从军后姚兴便散尽家财以供军用，他看中的便是姚兴的铮铮铁骨，仗义疏财， 以至于全军都知道姚兴，无不对他佩服。姚元基坚韧，好学，聪明，身上有股不服输的劲儿，学什么像什么，武艺已经在全军数一数二了。 第三百零二章 夺回临石关 贺将军是姚家的大恩人，老天为何待他如此之薄！姚兴老泪纵横，全军亦跟着悲恸！整个山谷响起了呜呜的回荡声。 姚兴猛然惊醒，不能让吐谷浑人和临夏人看笑话！讨羌军一来，便折了主帅，以后还能在他们面前抬起头来吗？他一擦眼泪，吼道：“全军缟素迎敌，杀敌为贺将军报仇！” 躺在地上的姚元基听到爹爹的吼声，猛地推开按住他的四位亲卫，一骨碌爬起。操起长槊，吼道：“全军缟素迎敌，杀敌为贺将军报仇！”他从亲卫身上撕下一块白布，缠在手臂上，便吼便疯子一样扑向关墙。。。。。。后面讨羌军的勇士们如潮水般，奋不顾身跟着姚元基冲了过去。。。。。 野利飒向站在后面的勇士们做了一个弓箭准备的手势，两千多张弓蓄势准备。他大手往下一压，两千多支羽箭破空而去，画了一道漂亮的弧线越过关墙，向潮水般涌来的讨羌军落了下去。。。。。。 姚元基见箭雨铺天盖地而来，并不慌张，他呼啸一声，所有正在冲击的讨羌军迅速每二十人合在一起，解开盔甲用长矛撑了起来，层层叠叠组成了密实的防护伞，将敌人的箭雨消弭殆尽。 “这也可以？”野利飒目瞪口呆。 这种战术是姚元基想出来告诉贺万全，贺万全觉得可行，下令讨羌军平时训练出来的，还是第一次用在实战中。 讨羌军已经冲到关墙下， 一被他们靠近，强矢便如蝗般飞向关墙上，“叮”的一声，野利飒差点被一支劲弩射中头部，幸亏被头盔挡住。其他人可没那么好的运气，身上被射成刺猬一样，一头栽了下来。 已经有人从未清理干净的石阶开始向上攀爬，关墙上已经没有任何抵抗。野利飒大惊失色，见势不妙急忙跳了下去，跨上马便跑，带着大军赶紧向后撤到临津关。此役野利飒折损近五百人，虽然弄得灰头土脸，但全军上下还是为野利飒击杀了西炎主将而兴奋不已。只有野利飒闷闷不乐，前面一个李赫，现在又来了一个年轻小将，短时间内差点两次折在他手上，现在想想还心有余悸。 姚兴父子站在关墙上，看着吐谷浑骑兵在山谷中扬起的尘土，恨恨地唾了一口。 大军不可一日无帅，十个营尉一致推举裨将姚兴为暂代讨羌将军，率领大家击破吐谷浑那敌将替贺将军报仇！ 姚元基恢复了神志，黯然接受了贺将军战死的事实。他沉默良久后，在父亲姚兴耳边嘀咕了几句，姚兴边听边点头。 讨羌军全军缟素回到临夏，临夏王姜荣元假惺惺地掉了几滴眼泪，安抚了姚家父子后便问道：“既然贺将军已经战死，讨羌军无主帅如何是好？” 姚兴拜道：“临夏王殿下，为了这个原因，所以我等要护送将军的灵柩回陇西，等朝廷派来新的主将，我们再来讨伐吐谷浑为 贺将军报仇！” “这。。。如果吐谷浑再次兴兵来犯，临夏该如何应付？”临夏王姜荣元不想他们走，只想西炎和吐谷浑直接开打，东夏部隔山观火保存实力。 临夏并非没有精兵，只是被他全移防到了西边，守关的军队都是老弱病残者，只是想不到吐谷浑会真的兴兵攻打自己。现在有了西炎军来此，乐得让他们斗去。 姚兴道：“临夏王殿下，临石关您得派重兵驻防，尤其是东侧山头要修筑烽火台，以防吐谷浑人偷袭。今日讨羌军虽折了贺将军，但也算是帮临夏夺回了临石关并杀死五百吐谷浑精兵。想必吐谷浑人不会敢再次贸然进攻。” 姜荣元面露难色，说道：“姚将军，既然如此您执意要走，本王也不能强留，希望讨羌军速去速回呀！” 姚兴抱拳道：“一言为定，吾定率军归来，保重！” 讨羌军乘兴而来败兴而归，一万骑兵左臂帮着白布，垂头丧气地向陇西方向迤逦而去。 “报。。。野利飒三战三捷，连夺临津关、崔家峡、临石关，击毙西炎军主帅！”一名附离进来向慕容褚白禀报。 “哦？有点意思！野利飒这小子还算有点能耐。”吐谷浑可汗自言自语道。 慕容卡瓦得意之色溢于言表，说道：“父汗，孩儿看人是不会错的。现在除了能替咱们卖命之外，已经没有人能收留他。他只有拿出真本事，才能在这里立得住脚。 因此，您就放心让他当个前军将军吧，他还不是给咱们开疆拓土吗？” “可。。。可汗。。。，小的还没有说完，后来拿下临石关，击毙西炎将军后，西炎军像发疯似的猛攻临石关，野利飒大人抵挡不住，放弃临石关，退守临津关。”这位附离结结巴巴地说道。 “你能不能一口气汇报完？找死啊！”慕容卡瓦一脚踢了过去。 吐谷浑可汗蹙眉道：“来的是西炎哪只军队？” “看旗子上写的是讨羌军，将军姓贺。” “唔，讨羌将军贺万全口碑不错，这次栽在野利飒手上，算是阴沟里翻了船！”慕容褚白知道贺万全，虽未谋面，也是久闻其名。 “父汗，野利飒以少胜多，这次立功不小。是否派兵严守临津关？让野利飒领我的附离军防守临津关有些大材小用了吧！”慕容卡瓦不无担心地说道。 “唔，让慕容萨摩领兵五千防守临津关，将野利飒换下来。”慕容褚白沉吟道。 他还要再试试野利飒，让他领一万弓骑兵，能替吐谷浑打下多少疆土。 姚兴领军向东迤逦走了一百多里地，命令两百名贺将军的亲卫护送灵柩回襄武。自己率领大军折向北边，消失在莽莽羌地草原中。 “皇上，秦王和李赫在外等候多时了。”张谅小心翼翼地向眼睛刚刚睁了条缝的皇帝禀报。 “唔，让秦王进来吧。”司马鉴缓缓说道。 “诺。”张谅不敢多问，轻轻 退出暖阁，走出门外用公鸭嗓子说道：“秦王殿下，皇上喊您进去呢！” 秦王瞥了眼李赫，无奈地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站了起来，步入太极殿的暖阁中。 张谅向李赫点头示意他稍安勿躁，继续跪着。李赫向他投去感激的一眼，哥俩心领神会。 第三百零三章 君臣密谈 “儿臣叩见父皇，父皇万岁！”秦王柬规规矩矩向自己的父亲行了个礼。 司马鉴将头缓缓转了过来，向秦王柬说道：“起来吧，坐在朕身边说话。” “谢父皇！” 张谅忙不迭地将蒲团往前移了移，秦王柬便在父皇身边跪坐了下来。 “朕命你领这么多军队，是为了让你拱卫洛阳西边的安全，怎么又借故跑回来了？”司马鉴慈爱地看着这个儿子。 秦王柬说道：“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儿臣手握五十万重兵，心里真没底。正想找人讨教如何将兵带好。兵书是死的，人是活的。李赫三战全胜，碰巧父皇命孩儿将李赫押送回洛阳，孩儿便陪同一路可以向他讨教带兵之法。” “唔，吾儿一心为国，朕心甚慰。然，李赫尚未会审于三司，尚未和谋逆脱得干系，此时与他同乘一驾而回，不甚妥当。” 秦王柬向父亲拜道：“父皇，他是忠臣，儿臣愿保。他绝对是忠臣，而不是奸邪小人口中的不忠之臣。” 司马鉴默默地看着儿子，心里也极为矛盾。东海王跃的密折里说李赫不仅私造火器，还豢养私军，意图谋反。如果这样，凭李赫的聪明才智，他自己这些儿子一个都比不上他，司马家的帝位就坐不稳，这不可不察！但李赫确实招人喜欢，无论放在哪个位置，都能发光发热。凉州战事连战连捷，天下有目共睹， 如果杀之，恐天下人不服，没人再替司马家卖命！ 他问道：“柬儿，你为何愿保李赫？可有实据？” “父皇，李赫领讨戎军到达泾川，便丢下大军孑然一身跟着我的亲卫来到秦王府，足见其胸怀坦荡。其次，孩儿当晚与他促膝长谈，奸邪小人口中的震天雷，其实制作很简单。炸死秃发树机能的震天雷，其实就是放大了的爆竹。天下会做爆竹的人多了去了，有谁想到会用它去炸敌人？只有李赫。难道做爆竹的人，都要扣上私造火器之罪？” 司马鉴先是一愣，然后便哈哈大笑起来，一口痰涌了上来，憋着气涨红着脸。张谅急忙上前替他侧过身去，极力摩挲着他的背，边上的小黄门用小盂将咳出来的痰接住。皇帝慢慢顺过气，翻过身来说道：“此事当真？” “当真，让他取个震天雷来一看便知。爆竹是用纸张做的，没有杀伤之力。李赫用铁做壳，放足火药，便能当制夷的秘密武器，据说秃发树机能到死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皇帝又哈哈哈大笑起来，眼泪都渗了出来，笑骂道：“这个兔崽子，鬼主意层出不穷，谁叫他不让朕知道，活该，让他多跪一会儿。。。。。。” 看着皇帝心情愉快起来，张谅在一旁松了口气。 “父皇，还是让他进来，当面向您说清楚比较好。”秦王说道。 “唔，你就那么喜欢他？”皇帝眼睛盯 着他问道。 “李赫这人文武全才，太子哥哥喜欢他，兄弟们都喜欢他啊。”秦王心里咯噔一下，急忙在父皇面前澄清一下，若被父皇猜忌后果很严重。 司马鉴缓缓道：“不必多虑，朕只是随便问问。李赫是要给你太子哥哥侍读的，也是朕给他选的肱骨之臣，你们兄弟几个不要打他的主意。宣他进来吧！” 司马柬心中一凛，忙正襟危坐起来。 张谅一路小跑了出去，扯着公鸭嗓喊道：“宣李赫觐见皇上，” 李赫站了起来，揉了揉膝盖和僵硬的大腿，目光投向大哥。张谅笑眯眯地朝他点了点头，此时无声胜有声。李赫便跟着他步入太极殿的东暖阁。 “皇上，李赫来了。”张谅凑过去轻声说道。 “臣，李赫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李赫噗通跪倒在地，向司马鉴叩头。 司马鉴睁开眼，冷眼看着跪在地上的李赫说道：“你为西炎立了如此大的军功，朕本该让太子率百官迎接你入城，让你成为家喻户晓的英雄。可是，有人告你私制火器，豢养私军，意欲谋反。关乎西炎安危，朕不得不查你，你心中可有怨朕乎？” 李赫伏在地上，说道：“皇上待臣如子，臣知晓自己做得不对，臣愿辞去一切官职，只做一介草民。” 司马鉴原本认为李赫会狡辩，开脱一切罪责。如果是那样，他以后一定是个佞臣，就算自己不用他，其他儿子也 会拉拢他为幕宾，一定会扰乱天下。长痛不如短痛，及时杀了他以免夜长梦多。 现在见李赫不为自己辩驳，开口便辞官，倒是出乎意料之外。他开口问道：“你不愿为官，是记恨朕吗？当年霍去病破虏杀敌，可是被封为一品大司马骠骑将军，而你获胜归来还要被朕治罪，心里骂朕骂了一万遍了吧！都说伴君如伴虎，你是不想陪朕这只老虎了。。。。。。” 李赫不知道自己已经在鬼门关里走了一遭，说道：“微臣不会，因为办学亦是非常重要的事情。臣在新学堂开设的科目有：数学、天文、烧造学、医药学、冶炼学、农学、火器火药学、土木工程学、语言学。这些学科都很重要，它们会大大推动西炎的发展。” 司马鉴父子两人听言，都猛地睁大了眼睛，他们第一次听到这些学科的名字，很新奇也很高级。 司马柬忍不住插嘴问道：“烧造学是学啥的？火器火药学也开课？岂不是人人能做震天雷了？还有土木工程。。。。。。” “火器火药应该列为西炎最高机密，岂能谁来都教？”司马鉴大为光火。 李赫说道：“臣开此学科，是为了边教学边研究。匈奴人吃了震天雷的亏，以后他们也一定会有聪明的匠人来模仿制造。那么我们就要研究火药，让它爆炸得更猛烈，研究火器能远距离打他们，对敌人始终保持技术上的领先。。。 。。。这些都需要人才来完成，如果火器大量装备军队，就需要很多很多人掌握这个技术来生产。。。。。。烧造学是烧制陶瓷，砖瓦，石灰，烧制玻璃等设置的学科，很有用。” 皇帝和秦王听的云里雾里，李赫说的似乎挺有道理。李赫没有将自己会的东西私藏，开办新学招收学子学习和研究，为西炎培养人才这点是值得肯定的。而且他这个新学比太学、国子学更高级，边教边学边研究，这个就太厉害了！以后西炎会出现成百上千个有李赫这种高智慧的人才，西炎何愁不兴旺？一个是皇帝，一个是权倾天下的王爷，他们岂能不知这里面的关系？ 第三百零四章 君臣密谈二 秦王柬问道：“为何不在太学和国子学里开设这些学科？” 李赫道：“太学和国子学里学的是国学文化精髓，为人之道，为官之道，是为西炎国培养管理人才，而新学培养的是纯粹的技术人才。” 司马鉴一直蹙着眉头听着李赫说话，人才分两种，一种是技术型人才，一种是管理型人才。他说的技术型人才不就是匠人吗？李赫这个新学培养的都是匠人，不以当官为目的，士族子弟是不会有人去的。 他看着李赫一直趴在地上，便说道：“你不为自己辩解，以为直接撂挑子辞官就能逃脱私造火器、豢养私军的嫌疑吗？” 李赫答道：“臣承认私造火器，但都用在了打仗，炸死了敌人，还替皇上省了一大笔军费，功大于过。豢养私军，臣不敢苟同。盐铺的护师能算私军吗？” 司马柬在一旁说道：“护师不能算私军，此乃小人构陷于你。” 皇帝向他瞪了一眼，向李赫说道：“三司会审后再说吧，朕已经派杨霄去查，做不做官、办不办学是以后的事情。你要先将问题讲清楚，才能无愧于世人！明白吗？去大牢思过吧。” 李赫匍匐在地上，膝盖已经生疼，从来没跪这么长时间过，心想：大牢就大牢吧，就当休息。口中喊道：“谢皇上。” 司马柬忧郁地看着李赫被张谅带走，回头向父皇说道：“父皇，儿臣认为李赫心系国家，脑子里想的 都是如何将这个国家兴旺发达起来，他是干臣良臣忠臣，比那些一天到晚算计别人的小人要好多了！若满朝都是李赫这种干臣，何愁西炎不强？” 司马鉴慢慢闭上眼睛，一切为了奕儿，朕容不得一点闪失。分封王里除了几个儿子和司马量，没几个可以信任的。为什么要给柬儿等人重兵，为的就是万一自己驾鹤西去，奕儿登基后防范各王叛乱。司马跃有攻讦李赫的嫌疑，目的是让朕自断臂膀。朕要做个样子你们，一旦谁有谋逆之心，李赫便是榜样，功劳再高也要一撸到底。 他摆摆手，示意让司马柬离开。 司马柬见父皇劝谏不进，非常失望。只能先退出太极殿，向东宫而去，找太子哥哥，让他来给李赫求情。 张谅亲自带着李赫前往廷尉府，路上让小黄门和侍卫远远地跟在后面。他向李赫说道：“贤弟不用担心，据哥哥来看，皇上心里并无从重处罚你的意思，无非是杀你这只鸡给猴子们看。” “大哥之意是。。。。。。我明白了。”李赫迈着僵硬的大腿，不太利索地走着。 “你主动辞官这招是自己想出来的吗？这招以退为进还是很不错。。咯咯。。。”张谅说完笑了几声又道：“能弃官不做，急流勇退之人往往没有野心，那些攻讦之言不攻自破。你就舒舒服服在大牢里蹲几天，哥哥让人给你送些好吃的过去，饿不着你。” “ 嗯。”李赫早已做好心理准备。 “杨骏曾建议皇上任你为西域都护，杨骏心思众人皆知，是想把你支得远远的，这把戏当然瞒不过皇上，皇上未予理睬。你自己觉得咋样？”张谅小声地向李赫传达朝中的信息。 李赫心里一乐，杨骏简直是自己的大伯乐啊！虽然西域不如辽东的资源丰富，但西域远离中原万里之遥，远离朝廷派系倾轧、各王纷争，妥妥的世外桃源，为何不去？ 他低声向张谅说道：“大哥，我愿往西域，待在那里逍遥自在，没人惦记我。” 张谅眼睛盯着李赫，颇有深意地看着他。良久，才继续往前走说道：“心怀锦绣，成竹在胸，大哥没看错你。” 李挞依然不苟言笑，公事公办交代下去，将李赫收监。人交给他后，张谅转身便要走，李挞在后面将他喊住，说道：“张常侍，他这案子应该怎么办？皇上是什么意思能透露下吗？” 张谅转过身说道：“杂家只听皇上让李赫来大牢面壁思过几日，皇上的意思杂家怎能胡乱揣测？杨霄已经去安故县察验，李赫洛阳府里亦去查过，都是些老弱妇孺。如果没事，磨磨他的性子也好。杂家告辞！” 李挞看着张谅等人离去，回味着他话里的意思，嘴角上扬微笑了起来。这案子不难办，顺其自然便好。皇上为啥让张谅亲自带他过来，而不是让侍卫将他拷过来？都知道李赫和自己 是同宗，御史大夫王加农与董嗣交好，皇上为啥不避嫌，让自己会同御史大夫和尚书令三司会审？什么私造火器、豢养私军，没有铁证便什么问题都没有。自己也派人去查看一番，光听杨霄之词恐怕没人肯服，再加上廷尉吏回来的报告，基本便可以成为有罪或无罪的铁证。 “什么？有人诬陷李侍读？谁那么大的胆子？连孤的妹夫也敢陷害！”太子奕勃然大怒。 “太子哥哥，别动怒，臣弟已在劝谏父皇。如果李侍读有什么三长两短，俺们兄弟决不答应。谁在背后使坏，以后咱们一定不给他好果子吃！”司马柬拉着正要摔下书简向外而去的司马奕。 “我去找父皇，好好的在东宫啥事都没有，非得让人家带兵打仗去。打了这么大的胜仗不赏也就罢了，居然让人蹲大牢。是不是贾佖那小子使坏？老子砸他一只猪蹄，他便给李赫使坏，一定是他。”司马奕头脑简单，和贾佖那天不愉快便想到了他。 秦王柬说道：“不是他，听说是太尉温彻和东海王跃。” “温彻那个老匹夫，倚老卖老，孤让他好看！司马跃怎么会攻讦李侍读，他对人不都挺好的？记得他曾上书向父皇推荐过李侍读。”司马奕很努力地在想每一个人和事。 “哥哥，李侍读对跃有何瓜葛尚不清楚，温彻完全是为了那个马峥，败军之将还想攻讦获胜将军。” “孤如果登基 ，第一个就杀了温彻和马峥两个奸贼！”太子奕愤愤地说道。 “哥哥慎言，莫被人听了去传到父皇那里又多些麻烦。”秦王柬急忙制止太子奕继续说下去。 第三百零五章 公主解约 司马菁心里颇不平静，可谓是冰火两重天的感觉。前段时间李赫有如冉冉升起的耀眼之星，被平阳、阳平两位公主好不羡慕，自己心里也心花怒放，觅得如此夫婿此生无悔。 但这几日平阳、阳平两位公主绝不提李赫，看到她时她俩的眼睛都有些闪烁躲避。司马菁知道是因为李赫，她们才避着自己，内心感觉非常委屈。自己堂堂一个西炎公主，刚要及笄成婚，驸马便成了阶下之囚，传出去多丢脸！感觉那些后宫的嫔妃、姐妹们、宫女们、小黄门们都在她背后指指点点。 煎熬了数日，实在无法忍受，这丫头便直接前往凤宁宫来找皇后杨婵。 在皇后面前她哭得像个泪人一般，双肩随着抽泣而抖动。杨婵看着姐姐的女儿无比心痛，搂着柔若无骨的菁儿说道：“丫头，你要考虑清楚。悔婚当然是你父皇一句话的事情，但这干系到你一辈子的幸福，一旦解除婚约，李赫这个男人这辈子算是和你无缘了。” “小姨！我不想再痛苦下去了，每天这么多人在背后指指点点，我有多难过！”司马菁仰起满是泪痕的小脸，哭得是带雨梨花。 “你没真心喜欢过他？”杨婵还是不死心，如果李赫迈过这道坎，不是司隶校尉便是西域都护，都是女孩子梦寐以求的夫婿。现在他算是杨家的女婿，如果一解除婚约，以后和杨家便什么关系都 没了。。。。。。 “我不知道，我和他还未拜堂成婚，不算礼成。何况他家中有妻妾，我才不要嫁给他。” 看着司马菁已经打定主意不回头，杨婵也是无可奈何。心里暗骂：“都是贾柔出的馊主意，让皇室出丑，让自己的菁儿受委屈，本宫要让你好看！” 司马妍亦听说了李赫之事，风风火火来找皇帝哥哥。张谅半真半假地拦了几下，随即放她进去面见皇帝。 见司马鉴面色憔悴地躺在软榻上，司马妍满心怒火顿时浇灭了一半。轻轻地坐在榻边，轻启朱唇说道：“皇兄，臣妹来看你了。” 司马鉴睁眼看着这个幺妹，心里明白几分，缓缓说道：“无事不登三宝殿，是为李赫而来的吧。” “才不是，人家是关心你嘛！肆仙居赚钱忙得要死，现在光纸张一项，内帑上个月就进帐六百万钱，远远超出预计之数。上个月烧制的瓷器给了两位罗马商人上万件，据李赫说，能换金子回来，每个瓷器就是十两黄金。这样下去，天下财富慢慢汇聚到西炎，何惧外族？到时您会拥有四方之土，李赫一心为国，咱们皇家不能寒了他的心啊！” “你看看，朕说得没错吧！就是为他求情来了。。。。。。”司马鉴已经心中有数，这个妹妹八成也是看上了李赫。 “得饶人处且饶人，差不多得了，皇兄。。。。。。”司马妍继续说道。 司马鉴看着妹妹，沉吟道：“事情看缓急轻重，他这件事危及皇室，待朕查明再说。。。。。。” 门外响起张谅的声音：“皇后娘娘驾到！” 随着一阵香风扑鼻而来，杨婵领着司马菁从外面摇曳着身姿走了进来。 “哟，妍儿在呢！”杨婵愣道。 “参见皇后娘娘。”司马妍象征性地拜道。她和这位年轻的皇后说不到一块，自己的姐姐倒是和她热乎得紧。 “参见父皇，姑姑。”司马菁向他们福了福。 “菁儿怎么了，眼睛红红的。”司马妍眼尖，看到司马菁眼睛红红的，像是大哭了一场过，妆容都毁了。 杨婵说道：“正为这事而来，菁儿不想和李赫成婚，请皇上收回成命。” 语出惊人，令司马妍和皇帝震惊。她暗道：菁儿是吃错药了吧？这么好的夫婿说不要便不要。 司马鉴咳咳几声，脸色涨红，说道；“婚配岂是儿戏，让朕出尔反尔，让天下人耻笑？” “父皇，李赫既然已经蹲了大牢，您就不怕女儿被人天天耻笑？如果您不答应收回成命，女儿也不想活了！”司马菁猛地向柱子冲过去，幸亏张谅眼明手快将她拦住。 司马妍眼珠子都要掉了出来，平时文静如斯的菁儿居然能做出这么决绝的事来。 “胡闹！”司马鉴气得无法呼吸。 杨婵见状，劝道：“既然菁儿主意已定，强扭的瓜不甜，就不要再勉强 她了。” 司马鉴心中苦涩，这个女儿目光短浅呐。没有受过挫折，一路顺风的少年难免心高气傲，藐视一切。朕就是要磨练磨练他，打击打击他，自己的时间已经不多，以后还得要重用他！可是，不能和任何人说，一旦李赫知道自己是磨练他的，这个戏就演砸了。可这个女儿偏偏被自己这场戏给骗了，居然会以死来逼自己悔婚！ 他苦笑道：“菁儿，父皇收回成命简单，你不会后悔？” 司马菁已经近似疯癫地喊道：“父皇，我绝不后悔！我绝不要一个蹲过大牢的驸马。” 哎，看着近似疯癫的女儿，司马鉴无奈地叹息：既然如此，便悔了吧，再给她找个她自己满意的驸马便是。 他叫过张谅，轻声说道：“通知礼部，传旨：新丰公主和李赫的婚约取消。” 司马妍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她一激凌，开口便道：“皇兄，臣妹也要解除婚约！” 司马鉴气极，抬起发抖的手，怒喝道：“罢了罢了，传旨：常山公主和琅琊王家婚约一并解除！”说完，便一头栽了下去，昏迷不醒。 “父皇！”“皇兄！”“皇上！”众人一片手忙脚乱。。。。。。 西炎国震动，两位公主同时解除婚约，自建国以来从未出过这种事。李赫在牢里悠闲自在，还不知道自己被司马菁这个丫头甩了。琅琊王家一片哗然，在并州任游击将军的王昶 苦苦等了常山公主八年，不敢娶妻，居然被通知解除婚约。 他额头青筋直跳，恨道：“此等奇耻大辱，某必还给你们司马家！”随手将挂在墙上的并州地图撕得粉碎。 第三百零六章 表露心迹 司马妍快乐的像一只小鸟，成为自由身的她再无心理包袱。打听到李赫被关在廷尉大牢，便不管不顾地过来看他。 廷尉大牢平时都是关押犯官的地方，比河南尹大牢要干净敞亮许多。但仍然是人们口中所传的阴森恐怖、冰冷湿暗的地方。随处可见的刑具，错综复杂的甬道，无不带给关押在此的犯人莫大压力。关入此地，犯官往往会失去一切希望，把知道的都如倒豆一般招供出来，把能咬的人也都乱咬一通。 李赫倒是惬意地躺在一间能晒到太阳的牢房里，虽然一天只能晒到一个时辰的太阳，这也算是大牢里的贵宾室了。里面一个硬木榻，一个小案板，一支笔，一叠纸，供他写写供词之类的东西。狱吏时不时过来给他送些水，知道他便是杀敌五万刚立大功的李将军，且是头的宗亲，也分外客气，并不为难他。 他闲着没事，一边想着张谅的话，一边想着还在泾川滞留的兄弟们和黑雪。杨骏提议自己任西域都护，那是西域最高长官。西域现在有多少个小国？三十六个还是五十多个？自己还不是很清楚。用毛笔在纸上歪歪扭扭写了首《出塞》：军歌应唱大刀环，誓灭胡奴出玉关。只解沙场为国死，何须马革裹尸还。 西域是自己向往已久的地方，沙漠绿洲、雪山草地、阿凡提大叔、古丽少女等等，充满了异域风情。正因为 山川河谷，绿洲星罗棋布，被沙漠戈壁分开，游牧民族划绿洲为地盘，才造成了一个个城邦小国各自为政的局面。 正在神游天际之时，只听见外面传来“噗呲”既熟悉又悦耳的声音。他转头一看，一个俏生生的身影站在牢房外面，后面跟着两位宫女，手上还提着食盒。 司马妍已经看了他许久，这人趴在矮小的案桌上不知在涂画些什么，一会儿抬头叹息，一会儿黯然伤神，哪里像一个驰骋沙场，刚刚破敌五万，威风凛凛的大将军！心里既难过，又感觉好笑，不禁“噗呲”笑了起来。 李赫心知是司马妍来看自己了，心里一热。笑了起来，说道：“我道是谁呢，原来是掌柜来了！还是掌柜好啊，能体恤小的。” 司马妍笑面如花，回头让狱吏将门打开。玉手一挥，将所有人赶了出去。她装模作样在牢房里转了一圈，空气中满是香香的味道。东张西望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道：“一个人好是逍遥快活，这里清净无人打扰，还真是好地方。” “要不，我让李挞给您老在隔壁腾个地方，咱俩一块儿凑个伴儿？”李赫饶有兴趣地看她装模作样的样子，故意调侃道。 司马妍俏脸一红，佯怒道：“别沾老娘的便宜，信不信本宫阉了你，让你当本宫的小黄门！”说着，还亮出小拳拳在李赫面前示威。 李赫哈哈大笑，伸出手指轻轻 点在她的小拳头上，按了下去。摇头说道：“我是新丰驸马，阉了我不怕菁儿找你麻烦吗？” “你已经不是新丰驸马了！”司马妍脱口而出道。 “什么？”李赫错愕，怎么回事？卧槽，皇帝来真的啊？小命可能要休矣！一时无语凝噎，脸色发白。此时他没想到是司马菁坚决悔婚，皇帝无奈才下的诏书。以为皇帝是为了斩他，才先解除了他和新丰公主的婚约。 司马妍满心欢喜过来看李赫，没想到李赫听到和新丰公主解除婚约后的反应有如此之大，后悔不已。 她忙顿足说道：“哎呀，想不到你对菁儿用情这么深，待会儿回宫找她说说。。。。。。” 李赫苦笑，说道：“常山公主好意，赫心领。吾原本与新丰公主无甚瓜葛，也许只是互相有那么一点点好感而已，既然婚约解除对大家都好。” 司马妍定定地看着他，一双如同秋水般的双眸干净无比，说道：“本宫问你几个问题，请如实回答。” 李赫嗮然道：“问吧，反正我现在是犯人。” “你喜不喜欢我。” 。。。。。。 李赫震惊，眼前这位姑娘居然如此大胆，敢在一个男人面前如此直接。她贵为公主，居然在廷尉大牢向自己表白，这姑娘完全不安套路出牌，她不是有驸马吗？是代表司马菁来试探自己的？李赫一时难以开口回答，心乱如麻。 “我再问一遍 ，你喜不喜欢我！”司马妍也许感觉自己的眼睛有点咄咄逼人，问第二遍时，眼光柔了很多。 不能犹豫，回答错了也许就会错过一生。 李赫支支吾吾说道：“您是掌柜，小的肯定喜欢能赚钱的，大气又大方、善良又美丽的掌柜啊。。。。。。” 司马妍明显不满意这个回答，俏脸一寒，蹙眉道：“你还是那个提槊纵马戈壁草原的领兵大将军吗？还是那个破虏杀敌毫不手软的铁血男儿吗？面对本宫不好意思开口吗？本宫和菁儿一样，与琅琊王家已经解除婚约。现在已是自由身，我不是菁儿，知道自己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现在只要你一句话，喜不喜欢我！” “喜欢，可是。。。。。。” 司马妍心中欢喜，这家伙终于被自己逼出心里话了，她的小脸泛着桃花，美若天仙。伸出玉手捂在李赫的嘴上，摇摇头不让他说下去。 李赫嗅着纤纤柔荑上传来的阵阵幽香，不禁心猿意马起来。但面对的是皇帝妹妹，依然不敢造次。 只听司马妍吐气如兰地说道：“喜欢就够了，没有可是。。。。。。我不在乎你以后拜相封侯还是卸甲归田，我都愿意跟着你。。。。。。” 姑娘说的如此直白，小伙子怎么能不动心？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况且李赫原本就喜欢司马妍这种性格，敢爱敢恨，根本不顾世俗的看法，只是她是皇帝的妹妹， 又是背负着婚约，不敢想而已。他缓缓拿住捂着自己嘴的柔荑，将厚实的嘴唇亲在她的手背上，小手温润滑腻，明显感觉到她颤抖了一下。 第三百零七章 一吻定情 司马妍二十一岁，虽然性格洒脱、果敢，但这方面和十五岁的菁儿一样完全没有经验。 李赫被司马妍突如其来这么一闹，完全忘记刚才的忧虑，沉浸在幸福之中。他缓缓说道：“公主，喜欢归喜欢，但我无法给你任何承诺。现在深陷大牢，皇上解除了我和新丰公主的婚约，是为三司会审做准备，也许命不久矣。。。。。。” 司马妍玉手一直被李赫握着，羞红着脸，说道；“婚约不是皇上主动解除的，是菁儿在皇上面前以死相逼，皇兄才被逼无奈同意。我便趁机也提出解除和王家的婚约。。。。。。” 李赫愣了一下，不是自己想的那样？司马菁为何以死相逼，她有这么讨厌我吗？难怪常山公主能理直气壮地来找自己表白，他不禁佩服她的勇气和决心。那么，皇帝是被逼才解除婚约，代表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严重，心情不禁好了起来。 司马妍不顾天下人怎么说，毅然解除了与王家的婚约，如果自己再负了她，自己就猪狗不如了。 他拉起司马妍另一只手，动情地说道：“感谢公主垂青于赫，赫定不负公主。只是怕皇上这关过不了吧。。。。。。” 司马妍白了他一眼，娇嗔道：“亏你是刚打了胜仗回来的大将军，这点事要你操什么心？王家那个王昶是并州的游击将军，难道你还要日日担心他来杀你不成？”李赫见她 双目含俏，嗔怪的样子着实迷人，忍不住轻轻将她拉近了些，双手试探拥着她的纤纤细腰。 司马妍素手得空，拍了一下他的手，佯怒道：“别得寸进尺，敢对掌柜无礼。。。。。。”正说着，腰部被猛地一拉，眼前发黑，两片滚烫的厚嘴唇压在自己的上面。 这男人胆大包天，敢非礼本宫，她举起粉拳便捶。可这男人毫不理会，依旧紧紧抱着她。鼻子蓬勃而出的男子气息让她迷醉，娇躯战栗不已，双手渐渐放了下来，环着他的虎背熊腰抱也不是不抱也不是，无措的不知道往哪里放！这是生平第一次被一个男人抱着，她内心终于有了种归属感。 李赫轻轻地环着她的细腰，怕一用力将她搂断了去，双眼深情地端详着她。怎料司马妍噗呲笑了起来，“咯咯咯”声音像一串银铃作响，花枝乱颤。她笑道：“干嘛这么看着我，像是观赏瓷器似的。” 李赫大窘，黝黑的脸居然都有点红了起来。她这么一笑破坏了旖旎的气氛，简直是大煞风景，不过也幸亏如此，要不然他可能要继续得寸进尺了。。。。。。 “你太好看了，让我百看不厌。”李赫轻声解释道。 司马妍白了他一眼，说道：“好啦，看看喜欢吃什么，姐姐明天再给你带。”说着从食盒里拿出脍鱼肉、蒸丸子、炙牛肉，黄米糕、鸡蛋酥等等。 “姐姐？”李赫懵道 。 司马妍娇嗔地伸出玉手在他额头点了一下，说道：“不是吗？本宫长你四岁，还不叫姐姐？” 李赫也刮了一下她腻腻的鼻子，说道：“好吧，亲爱的妍儿姐姐，我会用天下最隆重的婚礼将你娶回家！” 司马妍说道：“你那个月儿公主呢？” “你们俩在我李赫危难之时，不离不弃，都是我值得敬重和爱恋的女人。你们俩我会一起娶。”提到姜月，李赫郑重其事地说道。 司马妍早知道李赫有这么一个红颜知己，是新封临夏王姜荣元的女儿，望月楼的老板娘，不清不楚地住在他府里。 “嗯，能讲讲你们的故事吗？”她轻轻地倚在李赫边上。 李赫一边吃着一边向她娓娓道来他和月儿的故事，司马妍想不到姜月居然为了找李赫敢一人独自闯到异国他乡来，这份勇气比自己还要高上一筹！而且她一人设计退了吐谷浑王子的求婚，这段故事听起来就像说书一般，真正的巾帼不让须眉！他们经历过了那么多生死，自己简直没法和她相比。因此也懂了为什么提到姜月，李赫便一脸的严肃。 姜月是一位值得佩服的女人，司马妍甚至很期待和她在一起。她不经意看到桌案上的诗，便拿起来轻轻地吟道：军歌应唱大刀环，誓灭胡奴出玉关。只解沙场为国死，何须马革裹尸还。吟完，莞尔一笑说道：“后两句写得好，这才是我 心中的夫婿。” “如果我战死沙场，你会如何？”李赫笑盈盈地看着她。 司马妍正色道：“热血男儿本应建功沙场，如果战死那是技不如人或者说你比人家笨！我会给儿子找最好的师傅，让他长大了要像霍去病一样成为封狼居胥的大将军，而不要像那位战死沙场的笨蛋老爹。” 李赫拉着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上说道：“我保证不是笨蛋老爹，早点给我生孩子吧。。。。。。” “呸，给我滚。。。。。。” 时光流逝，岁月静好，两人在牢房里你侬我侬地好像过蜜月一样。 杨霄被勒令查案，将安故县的李府连续监视了数天也没看到多少人进出，只有一个叫徐毅成的，是李赫的义父，天天在李府的后花园教几个小孩习武。来去的护师也都是盐铺和酒坊里干活的，哪来的豢养私兵？这不是没事找事吗？打扮成各种商贩的小吏们无聊地在打瞌睡。 “大人，卑职发现除了咱们的人在监视李府之外，似乎还有一方势力在周边游荡。” “哦？”杨霄往嘴里扔了一颗蚕豆，嘎嘣嘎嘣嚼了起来。司隶校尉编制有一千二百人，除了十二个都官从事和二十五个假佐外，基本都是办案的徒兵。这次他带了三个中都官从事和近三百办案徒兵出来，这些人各个武艺高强，因此他根本不怵其他人。 “去查清楚，是不是李赫豢养的私兵 。”杨霄令道。如果是李赫的私兵，那这次他立的功可不小，反正他已经不是菁儿的驸马爷了，放开干！ 第三百零八章 候吏对决 “大人，咱们查了好几天也没查到，是不是先避避风头，别被司隶校尉的人盯上，那麻烦就大了。”一位东海候吏说道。 东海候吏署副统领刘錾自上次公孙阳失手后，一直负责外围的行动。这次奉司马跃之命，来陇西暗中查探李赫军中所用的震天雷在哪制作，争取抓几个核心匠人回去。 为了掩人耳目，他们来的人不多，只有三十人，但各个都是高手。已经来了数天，几乎和司隶校尉的人同时到达。司马跃曾经下令不得打扰吴记盐铺正常经营，因此他们分散开，混迹在安故县的三教九流之中。 刘錾说道：“他们在明，我们在暗，再蹲几天看看。”这次不带几个人回去誓不罢休，如果空着手回去，公孙阳一定卷土重来，自己将永远没有出头之日了。 “可是我看到他们已经鬼鬼祟祟观察我们， 零五七所从一开始建立，李赫便从严封锁消息，选址在人迹罕至的深山里面，远离安故县达一百多里之遥。秦岭山峦叠嶂，十里山路之外看不到高炉的黑烟，十分隐秘。难怪两拨人都探听不到任何消息。 徐毅成已经让杨显暂停零五七所的各种活动，将震天雷等火器转移到了更深山里面藏匿。他们知道府里所有人都已经被人紧紧盯上了，形势很严峻。 古代采用户籍录入的方式，对每家每户具体情况进行修订编辑，成立了一种日渐完善的户籍 制度。 户籍制度的好处是统治者分配给平民百姓良田的直接依据，要把每家每户的人员一五一十的登记清楚，非常细节。具体到连家带口，年龄相貌，包括胎记和痣都登记得明明白白。到了西炎朝，每个人都由官府发放的竹板，记录了每个人的信息，也是出行必备的凭证。 “喂，你们是什么人？可有腰牌凭据？”八名徒兵呈一个包围圈，慢慢靠近两位卖鱼的商贩，吓得正在找他们理论的百姓丢下鱼，避开到远远的。 商贩并不慌张，问道：“你们是？” “哼哼，你们这种人见得多了，有腰牌吗？没腰牌跟我们走一趟。”一位徒兵说道。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我们凭什么跟你们走？”商贩不为所动。 “废话那么多，拿下！”这些徒兵都是人精，看这商贩有恃无恐的样子，哪像一个平民百姓？ 商贩见状抄起扁担，淡淡地说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我们在此老老实实卖鱼，凭什么跟你们回去，你们是谁？你们存心不让百姓活了吗？” “司隶校尉，兵事中都官第二小队队长裘正。”裘正亮了亮腰牌，做了个请字。司隶校尉相当于明朝的锦衣卫，只对皇帝负责，权利相当大，有监查百官、刑讯审问、典诏狱之权。“纠上检下，严刑必断”，致使“贵戚惮之，京师政清”。但到了杨霄手上，因其无心为官，碌碌无为无甚政绩，才出 了像石琮这样的大贪官。司隶校尉在他的带领下，日渐式微，真可谓将熊熊一窝。 商贩见状对视了一眼，扁担舞得花团锦簇，劈头盖脸向他们扫过去，口中喊道：“官兵仗势欺人，让老百姓没法活啦。。。。。。” 原本亮明身份，嫌犯便会乖乖束手就擒。裘正等想不到这二人突然暴起，武力拒捕，淬不及防下八人居然被二人的扁担伤了好几个。裘正老脸哪搁得住？恼羞成怒，喝道：“点子棘手，小心着点，不要放走一个！” 他手执单刀，上下翻飞和那两人纠缠厮杀在一起，其他徒兵见点子硬，色厉内荏地在一旁吆喝，并不敢上前。 那两个鱼贩子，愈战愈勇，将裘正渐渐逼到墙角处。裘正怒喝道：“尔等愣着干什么？叫这俩人逃走，都他妈的滚回去掏粪。” 众人一听，知晓利害。便咋呼着壮着胆子围了上来，拿起刀向俩人背后劈去，那两个鱼贩子只能回头用扁担招架，裘正压力顿减。“嘶嘶”两人同时身上出现了几道口子，鲜血从衣裳里渗了出来。双拳敌不过四手，俩人招架得几位狼狈。 “噗噗噗”几声机簧声响起，几支箭矢精准地插在徒兵的背上。随着几声闷哼，扑通扑通倒下五个徒兵，剩下两人见状不对，飞快地逃开。裘正大骇，这两人居然还有同伙！看情形属于老手，绝对是靠这活儿吃饭的。 他掏出一个窜天猴便 发了出去，窜天猴带着凄厉且尖厉的“咻”的声音蹿得老高，“蓬”在天空中炸开，绚丽多姿。 杨霄正安逸地躺在一处院子里闭目养神，突然听到窜天猴的声音，急忙起身喊道：“谁在那边，过去瞧瞧！”身边立刻有二十几位徒兵赶了过去。杨霄急令中都官卫升再点一百人增援，心想：哈哈，终于逮到狐狸尾巴了，明日便可回去交差！ 裘正正贴着俩人苦苦纠缠，他没被箭矢射到就是因为他和他们纠缠在一起，别人怕误伤自己人没有射向他。验证了怕死的偏死得快，不怕死的反而不会死。 后面有人喊：“上峰命令扯呼！” 那两人一听，立马朝裘正一上一下横扫过来，逼得裘正往后跳，他们一收势便往侧边小巷子中钻了进去。 裘正杀红眼，吼道：“光天化日之下袭击朝廷命官，还有王法吗？给我留下！”挽了个刀花，追了上去。 安故县小，其他徒兵追了过来，沿着地上的血迹跟了上去，见到的只有二队队长裘正的尸体，当胸被三支弩箭射穿，他怒目圆睁兀自死不瞑目。 卫升带着追兵赶到，见到裘正的惨状，亦是来了怒气，吼道：“封锁安故县城，不许跑走一个，调安故县衙役看守城门！” 杨霄气喘吁吁地赶到，看到自己手下裘正的尸体，劈头喝道：“将死了的兄弟抬回去，全城搜捕，先搜李府！再搜董府，荀府，李氏宗族 的都给我搜！不许放走李府一个人，一只猫，一条狗！” 第三百零九章 候吏对决二 约摸过了二个时辰，中都官卫升来到杨霄边上，摇摇头说道：“查遍了李府、董府、荀府和李氏宗族等宅院，什么都没有！” 杨霄抿了抿嘴，若有所思。 卫升道：“大人，莫不是李将军真的招人诬陷？如果他们真有私兵，敢和咱们动手那不是自找死路吗？李氏宗族多少人要人头落地！这不符合常理。只有李将军的对头才敢干这种下三滥的事！” 杨霄缓缓地点了点头，说道：“查查也好，如果李赫是被冤枉的，我去李氏宗族，去李府请罪！不过他还是得感激我，是咱们替他洗刷了冤屈。废话不说，改变侦查对象，严查三教九流之地，每个人都要查其来历，口音和腰牌是否相符。抗令者，直接拘捕。” “诺！”卫升第一次看到杨霄认真地办案。 杨霄爱好天文地理搞学问，这个司隶校尉既得罪人又让人害怕的官职他是一点都不喜。他相信因果轮回，干司隶校尉的人一定没有好下场。如果李赫清白，他便是下一任司隶校尉，这是皇上说过的，他乐得做个清闲之人。 这次全县严查有了新进展，逐渐浮出几个来路不明之人，徒兵仗着人多势众，一拥而上将其拿下。 “大人，李赫这小子肯定将制作坊置入深山当中，这茫茫秦岭单靠咱们这些人哪里去找啊？回去复命吧，外头几个兄弟已经被抓，咱们总不能在这里等死吧？” “唔，看来 得换个方向找找了。你们想，他们的制作坊需要什么？是不是需要硫磺、硝石？需不需要铁？只需找到卖这些原料的商贩，就不愁打探不到他们的消息。”刘錾尚沉浸在自己的脑洞之中，没有听到手下说什么。 “大人，没时间了。先避一避风头，咱们再来找线索！”隐约已经听到有人朝这边走来，一位候吏急中生智“呛啷”拔出刀，喝道：“你们将他们拦在巷子口，我带大人撤离。” 刘錾这才从沉思中惊醒过来，任由候吏拉着自己从后门溜了出去。 “站住！别跑！”一出后门迎面便碰到两个正在巡逻的安故县衙役。衙役见到他们手执钢刀，形迹可疑，立马掏出竹哨吹了起来。尖厉的竹哨响起，远方顿时传来嘈杂地跑步声。 刘錾一听，心知要糟。抬起强弩便射，巷子里根本没有躲避之处，衙役哪躲得过近距离的暴射，劲弩在他们身上留下几个血洞，穿透而过，他们缓缓倒在血泊当中。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从后门巷子口围堵过来足足有几十人之多。徒兵们手握盾牌，缓缓压上，对刘錾等造成极大的心理威吓。虽然候吏们在刘錾的住所周围分散布防，可这次他们面对的是司隶校尉的人。任务一旦失败，为避免泄密，候吏署的人不允许活着被人抓住，即不成功便成仁。 刘錾等只能退回住所，住所是土木结构的房子，地形复杂， 自己还有二十几号人，依托地形还可以抵抗一阵子。 他们早挖了一个地道通往隔壁院子，不到万不得已坚决不使用，必须将大批司隶校尉的徒兵吸引到这个院子，他们才能放心通过这个地道潜移到另一个院子里去，趁机逃脱。 徒兵们已经慢慢压到他们的后门，正待破门而入时，巷子两边和侧后方都听到弩箭的机括声和凌厉的破风声传来。徒兵们立刻将盾牌上举，弩箭透过盾牌间的缝隙，射入其中。虽然伤了几个徒兵，可也暴露了自己的位置。瞬间徒兵们便循着方向，追杀了过去。 “咣当”大门被徒兵们一脚破开，“咄、咄、咄”密集的弩箭射在了盾牌上，徒兵们保持压迫阵型，一点点压向东海候吏们。 每走一步，他们便要整齐地发出“嗬、嗬”的声音，即给自己打气又在威吓敌人放下武器投降。 远处传来暴喝声和打斗声，刘錾一步一步退往暗道处，他边上还有十几个人，全部端着弩箭。他们已经失去战斗的信心，弩箭面对徒兵们厚重的盾牌一点没有用武之地。刘錾心道：自己有震天雷就不怵这帮徒兵了，难怪王爷下死命令要查出李赫的制作坊将人带回。 其实他细思便会极恐，即使他找到了制作坊，能将人带得走吗？三十个人早被人炸得七零八落了。。。。。。 杨霄在后面喊道：“里面的人听着，你们已经无路可逃。本 人是司隶校尉杨霄，当今皇后之弟，说话绝对一言九鼎。拒捕是死，唯有投降本校尉才是活路一条。投降者，每人赏钱一百万，三亩良田，一栋房子！尔等自己掂量着办。” “大人，您这个招降条件是真的吗？”卫升轻声问道。 杨霄愣道：“此乃本官随口道来，我哪有这些个东西给他们！这不是为了劝降他们么？” “我的大人呐，条件开得也要有人信呐。。。。。”卫升苦笑道。 “哦，这个。。。本官欠考虑。那这样，每人赏钱二十万，招录为徒兵可否？” 卫升继续苦笑道：“您是大人，您招什么人为徒兵您说了算。。。。。。” “他们在诈降，咱们这些人被司隶校尉的人抓去一定生不如死。这次杨霄也来了，说明皇帝老儿的重视程度，一旦将王爷供出来，咱们这些人的家眷就别想活了。”刘錾压着声音威胁着周边的候吏们。 他们各个都是人精，何尝识不破杨霄这种拙劣的手段？反正都是死，拼着命将刘錾护出去还能捞个功劳，家人还能得到一笔不菲的抚恤金。 候吏们掂量明白，均起了必死之心。其中一位候吏回头向刘錾说道：“头，您走吧。回去照顾好俺家人，也不枉俺跟着您出生入死一场。” “对，大家都想走是不可能的，兄弟们拼死护着统领冲出去，尚还有一线生机。”另一位候吏说道。 刘錾目光炯炯地环视了 大家，抱拳说道：“兄弟们请放心，刘某回去一定禀明王爷，善待各位家人。”说着，便钻入暗道，前往隔壁院子。 剩下这些东海王府的候吏们将洞口掩藏好，纷纷举起桌子，锅盖，铁锅等能护着自己身体的物件冲了出去。 第三百一十章 候吏对决三 徒兵们一见那群亡命之徒冲出屋子，向己方扑来。便毫不犹豫射出强弩，一时间“噗噗”声、“叮当”声、“咄咄”声不绝于耳。 候吏们靠着这些东西挡住了箭矢，抽出刀便砍向徒兵们。院子小，徒兵人多的优势体现不出来，而且候吏们各个不要命，用肩膀靠住盾牌，抽刀向盾牌后面捅去，徒兵们纷纷弃盾自保，一时反被他们逼退到院外巷子里。 杨霄见状高喊道：“儿郎们，杀死一个赏两万钱，活捉一个赏十万钱。逃走一个，所有人罚禁酒三个月！还不赶紧给本官使劲！” “吼！吼！”徒兵们听到校尉发话，各个红着眼，争先恐后杀了回去。 两边各为其利，奋力厮杀。只有十数人的候吏们终于顶不住，悲壮地纷纷咬破口中的毒药，一位候吏吼道：“老子十五年后还是好汉一条！咱们还做兄弟！”吼完，便扑向一位刚扣动扳机的徒兵，“噗噗噗”箭矢全都打在他身上，气绝而亡。 其他候吏也将弩箭射尽后，趁着毒药药性未发之际，狂吼着扑向司隶校尉的徒兵们，做最后的挣扎。徒兵们眼看无法活捉，只能尽数将他们射死，嘴里直叹可惜。 杨霄见一个活口都没，气得开口便要大骂：“你们。。。。。” 另一位中都官高鹏带着十几个徒兵回来，押着一位已经被折磨得半死半活的人。 高鹏禀报道：“大人，抓住一个活口。这小 子吞药，被俺拿住牙关，硬是将毒药扣了出来。”他展开手掌，手心里赫然有一粒红色的药丸。 杨霄转怒为喜道：“你们。。。。。。是好样的！赏钱十万，回司隶校尉府领便是。” “多谢大人！” “全部再给我好好搜查，别放走一个！这个家伙给我突审，死活不管，本官只要结果，他们到底是谁！” 司隶校尉的人别的可能不行，但审讯是他们的强项。每天大事不干，尽是研究些怎么折磨人的事了。 果然，不出一炷香时间，徒兵们只用了一招，给他全身抹上辣椒油，尤其是眼睛、鼻子和尿尿的家伙。那人便一把屎一把尿的供了：他们的头叫刘錾，东海王府的候吏署副统领，总共有三十人来安故县找李赫的火器制作坊。 杨霄让人清点尸体，连活捉的这人共二十九名，唯独少了一个刘錾。这绝对是条大鱼，抓住他，相当于抓住了东海王跃的把柄。可交给皇上，也可以交给自己的父亲！甚至，比抓住李赫还要有意义！ 他立即下令，全城继续戒严，展开全城搜捕！ 刘錾此时如同丧家之犬，东躲西藏，到处是衙役和徒兵。他哀叹，悔不听兄弟们的劝谏，早点退出安故县，现在可如何是好！襄武的吴记盐铺已经撤离，安故县的分铺虽然还在，但绝对是危险之地不能进去。不能偷衣服，偷了衣服别人会报官。只能将眼睛瞄向路边的垃 圾堆。。。。。。 一位乞丐衣不遮体，身上粘着鸡毛、鸡屎，身上一股浓浓的酸臭味，让路边的行人纷纷捂鼻，远远地绕行。他趴在地上，扬起满是污垢的脸，伸出颤抖的手向路人乞讨着。他一点一点挪向城门，嘴里还发出一种濒临绝望的“嗬嗬”声。 守军看到这位落魄的乞人亦是不耐烦地喝道：“滚开！休要在此挡路，妨碍军爷公务！” 乞丐睁着眼，发着“嗬、嗬”的声音，匍匐着努力地向前爬动。守军不断吆喝着，用枪柄戳他的大腿，驱赶他尽快离开。 乞丐终于爬出城门，渐渐地离开守军视线，他不禁心中狂喜，暗道：一群蠢货，不过如此。他慢慢站了起来，用手抹了一下脸上的污垢，刚要去一汪清水处清洗，便听到耳边响起阴阴的笑声。 “嘿嘿嘿，装！继续给老子装！”边上出现几十名徒兵，为首是一位司隶中都官。 这位乞丐便是刘錾，他身上一抖，强作镇定发出：“嗬、嗬”的声音，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便洒了出去。 “找死！”这位司隶中都官叫叶狂，卫升和高鹏两个中都官领着人继续在城内搜查，他想着对方只剩一人，城内人手足够多了，自己领人到城外碰碰运气，结果就发现从城内爬出一个乞丐。校尉下令是封城不让闲杂人等进出，这个乞丐便变得非常扎眼了，一路尾随而来，果然发现倪端。 他毫不犹豫 向刘錾腿上射出强弩，屏住呼吸，闭着眼向刘錾突进。必须拿住他的下颚，免得他服毒自尽。 刘錾心里拔凉，做好了必死之心。他怀里只有一包生石灰，洒了出去便想咬破药丸自尽。他突然感觉身子一软，站立不住。随即腿上传来剧痛，这中都官居然将两根箭矢近距离射在他腿上，锋利的箭头堪堪将他的腿骨射断！ 剧烈的疼痛使他发出“啊”的一声惨叫，口中的药丸不小心被他啊了出来，掉落在地上。 趁边上的徒兵们都闭着眼睛躲避石灰粉，他忍着痛赶紧翻过身来寻找，发现药丸就在三步之外，双手奋力地扣着地面，向前爬去。 一只脚无情地踩上了药丸，用力地在地上碾着，将药丸碾成粉末，碾到了泥土深处，也击碎了刘錾求死之心。 刘錾大骇，他猛地拔出自己腿上的箭矢，用力之猛将自己的肉也撕裂了下来，他全然不顾疼痛，将箭矢朝自己胸口扎去。。。。。。 徒兵们都已经围了过来，不待叶狂出手，便呐喊一声，死死按住刘錾。有的抱住他的右臂，有的抱住他的左臂，有的则死死按住他的大腿，有的按住了他的头，总之，刘錾是一点动弹不得！ 叶狂得意大笑：“想死？恐怕没那么容易！” 刘錾全身能动的只有嘴巴，他开始破口大骂道：“呸，狗东西！你如何待我，日后某定当如数奉还！” “啧、啧、啧，落到司隶 衙门手里还嘴硬！某等着这一天，给我抬回去！” “老大，今晚有酒喝了吧？一网打尽啊！”一位徒兵阿谀地上前说道。 “兔崽子们！等校尉十万钱发下来，全拿去吃酒！”叶狂笑骂道。 “吼、吼”几十名徒兵欢呼雀跃。 第三百一十一章 杨霄拜师 三位司隶中都官围在杨晓身边，高鹏说道：“大人，您看怎么办？咱们逮到大鱼，连夜回京吧，以免夜长梦多！” 叶狂哈哈笑道：“老高，你太谨慎了吧？这次东海王吃个哑巴亏，想和皇上抢火器制作坊，说什么李将军豢养私兵，明摆着是他向皇上告了李将军一个刁状！他还敢来劫人？他敢来劫人，某便敢去东海王府拿他。” 杨霄嘘了一声，说道：“老叶，你这名字取的。。。。。哎。。。。小心祸从口出，低调点。咱们司隶衙门本来便是混在风口浪尖上，你再给老子惹身骚，老子扒了你的皮！” 他顿了顿，说道：“不过老叶说得对，咱们不怕，大张旗鼓地回洛阳便是。今晚给我仔细着点，明天得空我要去李赫的新学看看！” 。。。。。。 卫升等面面相觑，老大葫芦里卖什么药？ 杨霄基本确定李赫私制火器是事实，但立了这么大的军功，震天雷全炸敌军了，并没有滥用其他地方，这罪可不好定。豢养私兵之罪则是被诬告！因此，他带着几名中都官去李氏宗族、李府、董府、荀府等士族，一一登门赔罪，颇有杨骏少年时的气度。 次日，杨霄拜见郑波，郑波以礼待之。 杨霄作揖道：“弟子仰慕先生已久，余自幼喜欢算术，尤喜天文星象，日月观测。” 郑波抚着胡子，外表淡定地看着他，内心却是翻江倒海。眼前之人是皇上 的小舅子，皇后杨婵的弟弟，国丈太子太傅杨骏的亲儿子，权贵闻之色变的堂堂司隶校尉居然说仰慕自己已久，还持弟子之礼，看样子要和自己谈谈算术、说说天文。。。。。。 他剧烈咳嗽了几声，用颤抖的声音掩饰内心的不安：“杨。。。杨大人，老朽自幼专研经学，不愿为吏以谋生，一心向往研究学术。 不知今日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杨霄继续拜道：“先生，今日我来此，和其他人和事都无关。纯粹慕名而来，拜访先生。” 郑波老眼盯着他道：“明人不说暗话，您真不是为了李赫来的？” “是的，弟子此次来安故县关于李赫之事已查清，先生无须多虑。久闻李赫的新学下设数学、天文、地理、冶炼、烧制、医药学等等。。。。令某神往，又闻先生执掌新学，故学生今日非来见您不可！” “哦？看来杨大人对新学很感兴趣，不知您对新学哪一方面有兴趣？看看老朽能不能帮得上忙。”郑波对杨霄的到访还是保持相当的怀疑。 杨霄突然正式拜道：“弟子愿拜您为师，拜您门下做弟子，不知先生能否首肯。” 堂堂国舅向自己磕头，郑波惊得差点将手中的茶杯打翻，忙不迭的上前欲将杨霄扶起。杨霄执意跪着，说道：“先生，不是学生惺惺作态，也不是学生一时兴起。太学、国子学名士的确很多，张华、刘坤、阮咸、 项修等等名士也均是经史大家，但弟子酷爱的是算术、天文，而非政治、权利、经史、乐律。” 郑波见他态度诚恳，悬着的心才慢慢放了下来。反正扶不动他，让他跪着吧，自己慢慢坐回到榻上。他说道：“办新学是李赫的主意不假，李赫乃神童也，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算术更是比老朽更胜一筹。你既执意拜我为师，而我又见你诚心实意，便答应你。但有个条件，你要拜我为师便要心无旁骛，潜心研究学问，而不是心血来潮，三心两意的在老夫这里学个皮毛，那还不如不要入我门下。” 杨霄欣喜若狂，当即磕头拜道：“恩师在上，请受弟子一拜！” 郑波撸着胡子，笑眯眯地受了一礼，起身将他扶起，说道：“嗯，你是我收的第二个特别的弟子。” 杨霄问道：“恩师何出此言？” “第一个是李赫，他是你师兄。相信他的事就不用我多说了吧！你身为堂堂国舅，权臣闻之色变的司隶校尉，居然拜在老朽门下。估计天下人都得惊掉下巴，呵呵！”他边说便摸着胡子，颇有成就感。 杨霄嗮然道：“这有何奇怪，弟子自小不喜争斗，权谋。喜自然、科学有何不可？弟子认为这些学问才是真正造福西炎，造福百姓！” 郑波夸道：“很好！有这个认知，老夫身为赞同。那么你何时入学跟随老夫？” 杨霄道：“师兄此次身陷囹圄，弟子 先回洛阳，据实向皇上禀报。弟子不敢保证师兄是否重归庙堂，但师兄性命应该无忧。弟子这次交完差，便辞官跟随老师潜心研究学问，争取着书立说传于后世。” 郑波点了点头：“好！有志气。他只要性命无忧便可，到时你俩一起回安故县，新学有你们一定发扬光大！” 杨霄起身，拜道：“弟子现在便回洛阳，先向老师告辞！” 郑波点点头，起身送客。 看着杨霄离去的背影，郑老夫子突然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犹如做了一场梦一般。 杨霄回到洛阳，即开始三司会审。杨霄将安故县所发生的事事无巨细记录在案，并无虚言。加上李挞派出的廷尉左监方鹏亦回报杨霄所报情况属实。 尚书令杨炎自上次被石琮爆了头之后，无心参议。何况兄长杨骏被排挤，杨家人人自危。侄儿杨霄抓获人证，不清楚皇帝到底是何意，还听说常山公主和李赫打得火热。这年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在一旁装聋作哑，任由李、王二人主审。 廷尉李挞和御史中丞王加农很快议定，李赫无豢养私兵之嫌。至于是否涉嫌私制火器，还需皇上裁定。让李赫缴纳了一百万钱保释金，令其回家待宣。 程序走得很快，令李赫瞠目。这就出来了？不是要交了保释金才能放人的吗？难道是李挞给自己开后门？不会的，李挞出了名的铁面无私，不会徇私。 这几日过得 够浪漫滋润的，司马妍天天给他带来好吃的，两人已经将廷尉大牢变成幽会的清静之地，有种乐不思蜀的感觉，连狱卒看着李赫都是那种惊羡的眼神！还没回过味来，更令他瞠目结舌的事情出现了。 第三百一十二章 公主进门 李挞宣布退堂后，杨霄全然不顾旁人，径直走向前来，向李赫揖礼道：“师兄，清者自清，无需庸人自扰。” “啊？什么。。。师兄？”李赫再聪明，脑子也是转不过弯来。 杨霄道：“某已经拜在郑波郑老师门下，您当然就是我的师兄了！” “这。。。。好吧，多谢师弟！”李赫稍微有点明白了，此地不宜多问，便道谢。“呃，既然如此，师弟得空可以去我府里坐坐。” “改日吧，师弟我先去皇上那儿交差，完事儿了再去您府中。”杨霄毕恭毕敬向他揖礼道。 看着杨霄领着众多扈从浩浩荡荡离开，亦是半天回不过神来。杨骏之子为何要和自己套近乎？为了和自己套近乎去拜郑波为师？他甩了甩脑袋，怎么也解不开这道题。 “贤侄，留步。随本官去盐政司不，该去那喝喝茶咯。”王加农从后面走过来向他说道。 一个悦耳的声音响起，说道：“王大人，本宫正好路过廷尉府。去盐政司是吧？恰好本宫也去尝尝董大人的茶叶，坐本宫的马车一起去吧！” 一颗螓首探出马车的车窗，李赫和司马妍四目交汇，会心一笑，心里暖暖的。 听到是常山公主，王加农推辞道：“君臣不可同乘。李赫将军乘老臣的马车去便是。” 趁王大人不注意，司马妍朝李赫吐了吐舌头，煞是可爱。 司马妍眨眨眼说道：“李赫，保释金本宫替你交了。” “ 多谢公主恩典！”李赫满心感激，还是妍儿对自己好。 “不客气，下月利钱里扣！” 。。。。。。 司马妍掩嘴偷笑道：“咱们亲兄弟要明算账，是不？” 王加农听得云里雾里，问道：“常山公主，您和他。。。。。。” “本宫是他的掌柜。”司马妍俏脸一红说道。 “哦。。。。。。他的掌柜。”王加农音调拖得老长。 司马妍双颊绯红，暗骂：老不正经的家伙，居然敢调戏起本宫来了。她不敢再说话，别到时候越描越黑，御史们的笔和嘴巴是可以诛心的。 李赫见氛围有些尴尬，忙说道：“是有些时日没看到姑父了，王大人经常去他那儿喝茶？” “你小子打了这么大一个胜仗，大家还没来得及高兴，你便蹲大牢去了！你姑父回家都不敢和你姑妈讲。。。。。。” “我姑妈来洛阳了？”李赫惊喜道。 “是啊。。。。。。” 李赫大喊道：“改道去董府。。。。就是盐政司衙门的董嗣大人。” “哎，怎么不去盐政司了？”王加农急道。 司马妍抿嘴偷笑，向前面的侍卫命令道：“去董府！” “诺！”侍卫这才应了一声。 李赫和王加农急忙爬上马车，尾随而去。 “你和常山公主。。。。。。”王加农见两人暧昧，憋不住还是开口问他。 “王大人，她真是我的掌柜。肆仙居是皇家产业，您不会不知道吧？晚辈帮着皇上做纸和瓷器，常山 公主负责打理。”幸亏李赫脸黑，别人不仔细瞧还真看不出来他脸微微有点红。 “我怎么会不知道？我们太原王家也从肆仙居拿货。老夫现在还想不通新丰公主为啥会悔婚，这丫头。。。。。。哎。。。。。年纪着实小了点，不懂事。”王加农替李赫感到惋惜。 李赫笑道：“大人，我妹妹可好？” 王加农瞪着眼睛说道：“别打岔，嗯，老夫没记错的话，你妹妹是嫁给老夫的堂侄子王熠对不对？” 李赫拱手拜道：“大人好记性！俺妹夫王熠在太原郡吗？”古代人员流动相对很少，自从李凤儿嫁过去后，便没有回来过。其实自己回安故县的次数也是少得可怜。 “应该是在平陶县当县令吧，也是刚到二十岁的小伙子，你这个妹夫已经不错啦！当然，和你比谁都要气死！” 李赫听到妹夫当了县令，心里稍稍放心些。 在马车里和这位御史台的二把手相聊甚欢，李赫也大致了解一下太原郡那边的情况，风土人情。 董嗣正忙着公务，现在各州各县的盐政署、盐政所都建立了起来。全国十九个州，一千多个县。当然，盐政司管理好十九个州的盐政署，下面县里的盐政所由盐政署管辖，他这个盐政司丞仍然忙得不可开交。有个小吏跑来报告：门外来了位侍卫，说常山公主去您府上了。 董嗣一惊，为何啊？这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事，府里就只 有夫人李德明在，这可怎么办？他急令备马，顾不得乘坐马车，急吼吼地赶回家去。 他一路在想，侄儿李赫和常山公主她们弄了个肆仙居他是知道的。王加农今日和李挞、杨炎三人会审李赫，属不公开审理，别的官员无法参与旁听，他私下托过王加农，被王加农以“李赫是功臣、罕见的少年才俊，你要相信自己的侄儿”的理由给顶了回来。 今日常山公主突然造访，难道和李赫有关？肆仙居出了什么幺蛾子，寻到自己府上来了？那为什么不来盐政司衙门来找自己呢？反正是一头雾水，左思右想都想不明白怎么回事。 远远看到两驾马车停在董府门口，一驾居然是王加农的。。。。。来不及细想，他跳下马将缰绳扔给下人，三步并成两步赶了进去。 客厅大堂飘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他一头闯了进去，一看便懵住了。常山公主坐在自己夫人边上，两人挽着手，一起有说有笑，侄儿李赫在边上讪讪地赔笑，王加农在旁边打着瞌睡。。。。。。 一见董嗣回家，李赫跳了起来，扑过来说道：“姑父，您不是公务繁忙，咋跑回家来了！” 李德明说落道：“他属狗的，鼻子能闻到家里来没来客人。他成天念叨你，你这个大侄子回来他能不回来吗？” 董嗣来不及和他们打招呼，向常山公主磕头拜道：“臣董嗣拜见常山公主！” “啊呀，董叔 叔，我只是来你家讨杯茶喝，千万别行礼。”常山公主司马妍急忙过来要将他虚扶起。 董叔叔？董嗣听着别扭，看着笑靥如花的司马妍，似乎明白了些什么，忙起身敲了下脑袋，说道：“公主光临寒舍，下官一时高兴得糊涂了。您瞧瞧我的记性，茶叶放哪儿都给忘了。。。。。。”他回过头，狠狠地朝李赫瞥了一眼。 第三百一十三章 帝王之心 又朝兀自瞌睡中的王加农暗骂道：这只老狐狸就知道装睡，休想喝自己的顶级龙井茶。 李赫笑嘻嘻地拉着董嗣去“找”茶叶，来到隔壁。董嗣迫不及待地压着声音训斥道：“兔崽子，怎么回事？一声不吭就带着常山公主来家里，新丰公主又是怎么回事？姑父被你坑惨了！” “姑父，您老消消气，常山公主这人的脾气您又不是不知道，连皇上都拿她没办法。今日她自个要来，我有什么办法。” 董嗣板着脸，说道：“别给老子打马虎眼。老实交待，里面什么猫腻。” 李赫支支吾吾说道：“我也不知道新丰公主为何悔婚，应该是看我落难了吧，公主金枝玉叶的，不愿嫁给一个蹲过大牢的人很正常。” “这个不是公主？她还是皇上的妹妹呢！”董嗣瞪着眼睛道。 说到司马妍，李赫收起嬉皮笑脸，正色道：“姑父，当一个女人只是纯粹地喜欢你，而不是看你的身外之物。当你落难的时候，她毫不避讳别人的眼光，不顾名节来帮助你，给你温暖和希望。您说，这个女人值不值得你付出真感情？” 董嗣仔细地听着他说的每一个字，听完一脸严肃，沉吟半道：“我懂你的意思，常山公主是个好姑娘。难怪她与琅琊王家的那位王昶解除了婚约，她有这个勇气，你以后不能负了人家。” “那是自然。”李赫郑重地点了点头。 李德明是过 来人，自从常山公主进门的一瞬间就看出来她与李赫之间的猫腻。 侄儿高大挺拔，她就像一个刚过门的新媳妇，亦步亦趋地跟在赫儿的右侧。正常情况下，公主是皇室贵胄，自己的侄儿应该是唯唯诺诺跟在公主的后面才是，这是其一。 自己向她行礼时，这位公主一副惶恐的样子。而侄儿进门后向自己行礼，这个姑娘亦差点跟着向自己行礼，自己看着这位如花似玉的公主，怎么看怎么喜欢，太可爱了。这是其二。 进屋后，这位公主便自来熟，叽叽喳喳的陪自己说话，当自己故意提到赫儿小时候的事情，她会笑得合不拢嘴，笑靥如花，不是喜欢赫儿还能有什么？喜欢上一个男人的女人都是这个德性。哎，自己这个弟弟若知道堂堂皇帝的亲妹妹看上了赫儿，估计整付牙齿都会笑脱喽。 “又是全军覆没！”东海王跃额头青筋暴起，操起佩剑将书房内的东西砸得稀里哗啦。 侍卫们在屋外听到里面“乒乒乓乓”砸东西的声音，各个战战兢兢、呆若木鸡，大气不敢出一下。 “一群饭桶！都是饭桶！”屋内传出东海王歇斯底里的咆哮声，随着又是稀里哗啦声。 “传公孙阳！”屋内传来怒吼声。 公孙阳镇定地看着屋外这群侍卫，整理了一下衣服，淡定地走了进去。书房里面一片狼藉，能砸碎的几乎都被司马跃砸碎了，几乎无落脚之处。 他 轻咳了一声，拜道：“臣公孙阳拜见东海王殿下。” “刘錾误我，这个猪，这个饭桶！”司马跃使劲地用带鞘的剑砸向公孙阳。 公孙阳眉毛一挑，“砰”地一声将司马跃手中的剑踢飞，喝道：“够了！你现在还像个王的样子吗？还是那个沉着、冷静、睿智、坚韧的司马跃吗？” 门外的侍卫们听得一清二楚，但都保持着纹丝不动。公孙阳从小便和东海王是兄弟，大家都知道，也只有他才能在东海王发疯的时候出面制止。 “嗬、嗬”司马跃发出野兽般的声音，面部狰狞地吼道：“你是来看本王的笑话吗？本王养的候吏署他妈的全是饭桶，都是一群猪！” 公孙阳怜悯地看着他，说道：“您现在当务之急，要进京面圣，承认自己犯的错，在皇上面前服软。” 司马跃喘息着，凌乱地眼神逐渐聚拢回来，渐渐恢复镇定。半晌，他沉吟道：“你将布置在外的候吏全都召回，本王进京面圣！” 公孙阳面露欣慰的笑容，说道：“这就对了，您还是东海王！皇上现在病卧榻上，令他最放心不下的便是杨家，最看重的便是宗亲，要不然怎会将汝南王提至中枢，以抗衡杨家？秦王、楚王、长沙王、成都王都手握重兵，您只有韬光养晦，以退为进，伺机而动。” 司马跃逐渐恢复理智，揖礼说道：“还是公孙兄有远见呐，本王刚才被刘錾这个庸人 所误，请受本王一拜！”自古枭雄拿得起放得下，如果听不进忠言，亦成不了一代枭雄。 事不宜迟，第二日，东海王司马跃便轻车快马，疾驰进京。 三司会审的结果呈在司马鉴面前，张谅读完，躺在榻上的司马鉴便缓缓开口说道：“既然李赫没有豢养私兵之嫌，让他将私制火器的工坊交给秦王，朕便不与他计较。他的军功天下人可鉴，朕亦不能做无情无义之人。” 张谅哪敢搭话，躬着身子，洗耳恭听。 司马鉴闭着眼睛稍作停顿，继续开口说道：“你去礼部传朕口谕，朕为治世以文，戡乱以武。凉州刺史、凉州兵马都督郭婴宿卫忠正，守节乘谊，荡涤胡寇，以安社稷，朕甚嘉之。封郭婴为扬州刺史，都督扬州兵马。马峥，任征西将军多年，文武兼全，为国尽忠，戍卫凉州乃朝廷之砥柱，封马峥为凉州刺史，领凉州兵马都督之职。李赫，受降城一役居功至伟，灭敌五万，威震夷狄，特封其为三品威武将军，领西域都护之职，赏开府、仪同三司，安故县侯，食邑两千户。带两万精骑入西域，原讨戎军更名为威武军。” 张谅努力记住皇帝说的每一个字，听到皇上说完良久，才小心翼翼地问道：“皇上，是否等李赫将火器工坊交给秦王后再宣旨。” 司马鉴无力地摇了摇头，说道：“他已经将震天雷的秘密告诉了秦王，交不交出工 坊只是形式而已。朕一直喜欢这个兔崽子，打压他不是目的。他以少胜多，灭胡人近五万人，你以为有那么容易吗？朕是怕他骄傲，借马峥、东海王攻讦，故意磨练其意志。适可而止就行了，不能让他对朕失望，对西炎失望。哎。。。。。。菁儿年幼，看不透啊！可惜了这桩姻缘。” 第三百一十四章 威武将军 “皇上圣明！”张谅不能干政，只能听着皇上怎么说。 “原本朕想着让李赫将司隶衙门的担子挑起来，现在想来，有点拔苗助长了。有些人不愿意啊，也是朕安排不当，李赫这小子才遭人攻讦。也许西域都护之职对他是最合适的，朕让马峥任凉州刺史，也是给这小子上一条缰绳套着他，免得他山高皇帝远的不知道轻重。。。。。。” 今日是司马鉴几日内话说得最多的一次，他已经两天昏迷不醒。他怕自己以后一睡再也醒不过来，便抓紧时间安排起来。他深知自己时日不多，对世间做最后的留恋，因此对自己的近臣说了很多心里话。 “皇上圣明，您一定会长生不老，奴婢要服侍您一辈子。。。。。。”张谅见手握天下生杀大权的皇帝在弥留之际其言也善，触动了内心的脆弱，有感而发。 司马鉴喃喃自语：“长生不老。。。。。。哼。。。。。。自欺欺人罢了。昔日，始皇帝东渡蓬莱以求长生不老之道，结果死在了半道上，自古有人能长生不老吗？朕已经不信了。替朕再拟道旨，若朕大行西去，着司马量为朕的后事操办大臣，率军入驻洛阳，以防小人作乱。” 张谅拭着泪，哽咽道：“皇上。。。呜呜。。。” “宫中的宿卫要调整，朕。。。。。。不放心呐。你去拟旨，王佑耿直忠心，封为北军中候，节制左右卫军、中护军 。另置殿中禁卫两千人，孟关和李挚为中郎将各领兵一千，也受北军中候王佑节制。” “嗯。。。。。。” “你莫要为朕担心，去办吧。。。。。。朕，先睡一会儿。”司马鉴缓缓闭上眼睛。 张谅刚出太极殿，便碰到凤宁宫的掌印吕崀。吕崀陪着笑，向张谅问道：“张常侍，皇上近日龙体安康否？” “还行，回去告诉娘娘，皇上还时常念叨着她呢。”张谅似笑非笑地看着吕崀道。 “多谢常侍大人，这是兄弟的一点心意，请笑纳！”说着，飞快掏出一个物件塞到张谅手上。 东西一入手颇有分量，张谅愕然道：“吕公公这是何意？” “大家都是自己人，宫中咱们几个不互相照应，谁理咱们？皇后娘娘心里惦记着皇上，皇上身体好还是不好，望常侍大人能及时往凤宁宫通报一声，她随时可以过来伺候皇上。”吕崀眼睛盯着张谅，捕捉张谅脸上每一丝的表情变化。 张谅速度极快将物件揣入怀里，嘴上打着哈哈说道：“都自己人，吩咐杂家一声便行，用得着让娘娘破费吗？你可以回去向娘娘复命，就说奴婢叩谢娘娘恩赏，杂家心中有数。” “那就多谢常侍大人，兄弟告辞！”吕崀脸上挂着谦卑的微笑，转身离去。 张谅看着吕崀的背影，唾了一口。带着小黄门迤逦朝尚书台走去。 张谅亲自带着圣旨，前去李府宣旨，结果李府除了些 杂役外看不到管事的人。正纳闷中，李赫不是前日便从廷尉大牢放出来了吗？ 正在扫地的邢老汉上前揖礼道：“张公公，您对小人还有印象吗？老朽是姓邢。” 张谅哪会不认识，他见过的人几乎是过目不忘。他忙问道：“老邢，你家主公去哪了？有天大的好事，杂家要给他宣旨！” “真哒？恕老朽不知，主公出门去哪，我们不能过问。要不我们这些人出去找找？” “那倒不用，杂家去盐政司。你们继续吧，如果他回来，告诉他杂家在盐政司喝茶！”张谅说完便返身出门。 邢老汉在后面喊道：“公公慢走！” “公公大驾光临，所为何事？” 虽然张公公是高高在上的中常侍，但李赫已经和他私下说过和张公公结拜之事，董嗣便开门见山问道。 “李赫这小子不在府中，不知董大人知不知道他去哪里了？”张谅亦直接问道。 “这个。。。。。。下官不太清楚。”董嗣眼睛有些闪烁游移。 张谅顿足急道：“哎哟，董大人呐，杂家急着给他宣旨，天大的好事！你倒是给我卖关子！” 见张公公说话直接，董嗣臊得脸红了起来，揖礼说道：“常侍大人，您可以去肆仙居看看，他闲着无事也许和常山公主在谈生意买卖。” 张谅心道：哼，果然在泡妞！谈生意买卖。。。。。。杂家能信吗？杂家是旁观者看得清清楚楚！遂向董嗣揖礼告辞。 到了肆仙居，侍卫们认识张谅，这里又是做买卖的地方，也不敢阻拦，早有宫女上楼禀报。 张谅刚进一楼店铺，看到一方方的纸张码得整整齐齐，内间的花格上摆满了各种瓷器，琳琅满目，看不出这个小小的肆仙居一年能替皇上赚那么多钱。 楼上传来李赫的喊声：“张公公大驾光临，咋不早通知呢？”便听到咚咚咚的脚步声，赶将下来。 张谅摇头暗笑：这个兔崽子，得陇望蜀之辈！ 李赫下楼便看到张谅站着，轻呼一声：“大哥！”便扑过来，双手紧紧握住张谅的手，激动万分。 张谅微笑着看着他，点了点头。威严地开口唱道：“李赫接旨！” 不仅李赫一惊，连楼上的司马妍也吓了一跳，连忙对着铜镜整理了下妆容，“咚、咚、咚”跑了下来。 她手忙脚乱的亲自替李赫整理仪容，李赫跪地接旨。 “广德皇帝诏曰：经司隶校尉核查，廷尉左监复查，廷尉府、御史台、尚书台三司会审。一致认定李赫无豢养私兵之嫌，责令李赫将震天雷制作之法移交秦王之后，即为清白之身，钦此！” “谢皇上恩典！万岁万岁万万岁！”李赫内心高兴，一旦认定清白之身，便可以泾川去见和自己出生入死，心心念念的兄弟们了！正待起身，又听到张谅唱到：“李赫接旨！” “臣接旨。” 张谅抽出第二份圣旨，展开道：“广德皇帝诏曰：李赫忠 勇赤胆、雄才大略、鞠躬尽瘁、精忠报国。攻无不胜，战无不克。破虏杀敌，奋勇善战，歼敌五万，威震漠南。受降城一役，扬西炎国威。忍辱负重，能屈能伸。特封李赫为三品威武将军，赏开府、仪同三司，安故县侯，食邑两千户。封李赫为西域都护，都督西域兵马。领两万精骑入西域，原讨戎军更名为威武军，钦此！” 第三百一十五章 推心置腹 李赫这段时间过的真是大起大落，他听到这张圣旨，跪谢完皇上。跳起来便将张谅搂住，亲了一口，说道：“大哥，您是要将小弟吓个魂飞魄散呐！咋不透个信呢！” 张谅咯咯笑了起来：“恭喜贤弟洗脱罪责，否极泰来，步步高升呐！” 然后转向司马妍，用尖细的公鸭嗓拜道：“奴婢拜见常山公主殿下。” “呃，大。。。张常侍。。。辛苦，请上楼喝茶！”司马妍一心系在李赫身上，刚才的圣旨她听得心惊肉跳。刚和心上人好上，情郎又要飞走，而且飞到万里之外。自己如何是好，此时心乱如麻，失了主意。差点口误叫错。。。。。 张谅这种人精一看便知其中的猫腻，施礼道：“多谢公主，奴婢就不客气了。现在太医院的胡太医在替皇上针灸，不着急回宫，奴婢就在此待上一个时辰吧。公主请。。。。。。” 三人坐定，司马妍抬头看了看侍女，侍女一躬身乖巧地退了下去。 李赫又要面临前往万里之外的西域赴任，在洛阳的时间已经不多。三人各怀心事，一时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张谅开门见山说道：“想必公主已经知道奴婢和李赫是结拜兄弟之事，请公主替我们保密，约束下人守口如瓶，这对咱们都好！” 司马妍俏脸微红，启齿道：“本宫在常侍大人面前明人不说暗话。”她瞥了眼李赫，继续说道：“本宫与王昶解除婚 约便是为了他。” 素闻常山公主敢作敢为，特立独行，连皇上都要让她三分，此时她说出这些话，张谅早有心理准备。他正色道：“公主快人快语，将杂家当成自己人，杂家备受恩宠万分感激。得常山公主垂青，乃吾弟之福！患难出真情，奴婢恭喜你们真情相悦。只是赫弟上任在即，而皇上恐怕时日不多矣，公主是否决意和赫弟共度一生？” 司马妍红着脸，看了看李赫，坚定地点了点头。 “杂家认为，此事必须要得到皇上的同意。如果皇上驾鹤而去，以后便没人会管您的事啦！无论是汝南王量还是国丈杨骏或是司空卫懽，他们都会将您的婚事拿来朝议，让臣子决定您的婚事，岂不是贻笑大方了吗？” 李赫闻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可以想象，包括一帮御史们在内的朝臣在群龙无首的情况下，朝堂之上闹哄哄一团糟的场景。即使御史中丞王加农同意，那么御史大夫宇文直呢？其他御史呢？ 张谅道：“因此，得到皇上的同意是最简单有效的办法。只是此事非人可以代劳，只有常山公主自己用诚心说服皇上。” 司马妍款款施礼道：“请容本宫也喊您一声大哥，多谢大哥提点！今日本宫便随您进宫，日夜伺候皇兄身边。” 张谅咯咯咯笑了起来：“公主巾帼不让须眉，冰雪聪明、一点就透，做事当机立断！奴婢替赫弟高兴！” 那这几日岂不是见不到妍儿了？李赫情急道：“干嘛这么着急进宫？” 张谅斥道：“婆婆妈妈的，还不如公主做事利落。你想让她独守洛阳吗？” 李赫惊喜道：“大哥的意思是若皇上同意，公主便能随我远赴西域？” “常山公主是皇上最疼爱的妹妹，若同意你们的婚事。驸马远赴西域，他忍心让常山公主又成孤家一人吗？何况常山公主已经老大不小，她是皇上悬而未决的心病！”张谅侃侃而谈，说完端起茶喝了一口。 “大哥为弟所虑之远，弟在此多谢了。”李赫拜道。 张谅脸色沉重道：“此是一事，暂且议到这里。再说说眼下的时局，这是杂家所最忧虑的。” 司马妍为张谅倒上茶，单手托着香腮，看着这位中常侍张谅居然对李郎一片真心，倒是对他刮目相看，也心怀感激。 “太医院每日有太医当值，睡在太极殿。太医们虽不敢言语，杂家天天侍奉皇上，只怕皇上回天乏术矣。如果皇上驾鹤西去，太子登基，那么太子妃就成了皇后，现在的皇后变成了太后。你们想想，杨家会坐视贾家得势吗？会坐视汝南王量和司空卫懽得势吗？朝局一定会乱成一锅粥！小子，莫负了皇上对你的一片苦心。”张谅抿了口茶，看着李赫。 李赫听张谅第一次提到朝局之事，感觉洛阳已经成了一个火药桶，随时便会爆炸。此时离开洛阳是最明智 的选择，西域都护一职便是皇上对自己最后的恩宠，李赫眼睛模糊了起来。太子奕憨憨的样子浮现在自己面前，他暗下决心，无论如何要保护好太子奕！一定要在西域扎根，自己要成为太子奕最强的后盾。 他哽咽着问道：“大哥，弟能入宫拜见皇上吗？” 张谅笑道：“不急，向让常山公主将你俩的事办妥。你去西域任职，怎么也得向皇上辞行。” “嗯。” “还有，郭婴调任杨州刺史，马峥升任凉州刺史，柳超暂代征西将军。”张谅未将为何将马峥升任凉州刺史的原因告诉李赫，让这小子自己去悟吧。 果然，李赫表情有些悲愤地说道：“郭都督调任扬州？以后要见他岂不是远隔万水千山？马峥这小人当了凉州刺史，恐怕对西北局势不妥吧？”原本他认为自己任西域都护，和凉州的郭婴可以互通有无，相互支援和协防，一年见上几次是有可能的。现在背后是马峥，而且掐在他和中原的必经之路上，感觉不好。。。。。。还好，柳超任征西将军算是给了点心理慰藉。 “治天下如同烹小鲜，你当了西域都护便明白了。作为一方诸侯，手下功曹、官吏们不分好坏都得用，就看你会不会用。”张谅跟随皇帝多年，听也听得多了，自然说得出一套套的道理。 李赫上课时也学到过这句话，但感悟没那么深，如今听到张谅提起，咀嚼着这 句话便有了新的启发。 第三百一十六章 探望太子 “还有，刚接到陇西郡的消息，讨羌将军贺万全战死，是支援东夏部抗击吐谷浑侵袭时遇难。”张谅突然想起这件事，说起临夏还不由心虚的向司马妍瞥了一眼。 李赫与贺万全没有交集，但耳闻是位好将军。讨羌军驻防在狄道县，虽然离襄武不远，但平时未曾谋面。这也是他和姚兴、姚元基父子这么多年没见到过的原因。他忙问道：“临夏安然否？” 张谅摇摇头说道：“具体情况不明，据说贺万全是被偷袭，讨羌军无恙。” “哦，那就好。”李赫喃喃说道，他心里当然牵挂姜月，这么多个月过去了，自己连打数仗，回来又是蹲了大牢，根本无暇顾及远在天边的她。 “拿着圣旨先去兵部、吏部报到吧，让兵部给你补齐新兵。以后你便要靠自己了，战损的兵及时就地征召。杂家也要回宫了，常山公主是否一道走？” 司马妍深情地看了一眼李赫，说道：“本宫这就进宫。”李赫听了，心里如同触电一般感动。 “李大人呐，恭喜恭喜。听说您要开府、仪同三司，需要人不，本官给您推荐几个？”兵部侍郎卢侃见到他便恭喜道。 “卢大人，多谢啦！”李赫不置可否，先抱拳便谢道。 。。。。。。 一路从兵部到吏部，恭喜之声不绝于耳。看到李赫，各部曹吏均向他道喜，并向他极力推荐人手，让李赫烦不胜烦。办完事，便逃离开去 。 妍儿随着张谅一起入宫去，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出来。怀里揣着圣旨，犹豫了半天，终于决定先去拜见太子。 借了匹马快速前往东宫，皇上病危，太子奕憨憨的样子始终在他脑子里挥之不去。哎。。。当个快乐王爷多好，皇上非要他当太子，这不是将他推到政治漩涡中去吗？他有能力自保吗？皇上一片爱子之心，反倒是害了他。 “臣李赫参见太子殿下。” “李侍读？哎哟，想死孤了。柬儿说你被小人攻讦，关在大牢。孤本想去找你，但他们拦着不让去。”太子奕着急向李赫说了自己的心意。 李赫心里一痛，“他们”是谁？不用说，一定是贾柔的亲信。放眼整个东宫，太子奕有自己的人吗？除了自己，应该没有一个会效忠他的了。 他向太子莞尔一笑，说道：“秦王殿下来看过您？” “是的，不过他来去匆匆，现在应该是回去了吧。”太子奕憨憨的朝李赫笑。 他突然想到，司马妍如果嫁给自己，自己岂不是成了太子奕的姑父了。。。。。。他居然对太子奕产生了长辈对晚辈的关爱之情。 他环视这座深院高墙的东宫，对太子奕来说简直就像监狱一样。李赫怜惜地看着他，柔声说道：“殿下，微臣马上要去很远很远的地方，如果您想我，就给我写信吧。” “有多远啊？李侍读。” “反正骑马要走一个多月时间。”其实李赫是信 口胡扯的，他还不知道西域都护府的治所在哪里。 “骑那么长时间的马？我要当信差，自己写的信自己送多好玩。”太子奕天真的笑道。 李赫笑道：“对啊，一定很好玩。” 太子奕问道：“李侍读，信里些什么好呢？” “殿下，您就写些想对我说的话，将话写在信上便可。” “好吧。外公、羊太保，袁太师近日都没见了，怪想他们的。”太子突然闷闷不乐地说道。 李赫问道：“殿下，皇上任命了新的太师和太保，他们来过了吗？” “他们比羊太保和袁太师忙多了，来是来过，和孤打个招呼便走。”太子奕现在很缺乏安全感，边上的人几乎全听太子妃贾柔的话，自己说话一点不管用。原本三位太师在，他们还能收敛一些，现在不仅看不到杨太保和袁太师，连外公杨骏都几日未见，包括俞公公在内的侍卫、宫人们便也不陪他玩了，司马奕只是智力低点，但他能分辨出别人对他好还是不好。 李赫沉默了，自己现在无法保护太子。拥有天下生杀大权的皇帝，此时正躺在病榻上，备受病痛折磨的同时，最让他揪心的便是这个即将接替自己当皇帝的太子。如果他看到太子这种落寞的神情，保证会狂吐三升血。 俞公公和几个小黄门在不远处老是往这边张望。李赫神情落寞，因为自己现在什么也做不了。无奈之下，只得向太子告辞。 从 东宫出来，李赫心情颇为沉重。跨上马，缓缓走在街上。脑子里突然闪出一个人来，杨霄！ 李赫不禁大喜，那天好像他故意和自己套近乎，不知道他葫芦里卖什么药。如果他给自己面子，身为司隶校尉，照顾好太子不是小事一桩吗？ 索性去望月楼，反正自己这几天得天天请吃饭。 望月楼离东宫很近，很快便到了。一切如故，只是少了位女掌柜。侍女们见到李赫赶紧迎了上来，激动得眼睛都红了！公主和李公子数月未见，现在见到李公子便像见到自己亲人似的。 李赫挨个摸摸头，亲昵地说道：“瞧瞧你们，各个都是如花似玉的姑娘家还哭鼻子！太不像话了。本将军下次将全军男儿领来，排在望月楼前让你们挑，挑中的可以带回家，别说我不给你们机会哦。。。。。。” “老不正经。。。。。。”众女集体翻白眼，一哄而散。 “喂，我不是开玩笑的。。。肥水不流外人田嘛。。。”李赫急忙喊道。 。。。。。。 派人去请杨霄，李赫自己一人坐在三楼凌霄阁，边品茗边等着他。 楼梯响起脚步声，有人“蹬、蹬、蹬”爬上楼来。李赫放下茶盏，抬起头看向门口，果然是杨霄！ 杨霄进门便揖礼道：“师兄！” 李赫还是没搞明白，杨霄为什么对自己毕恭毕敬，一点都不像装的样子，也揖礼回道：“师弟，今晚咱们好好叙叙，不醉不 归！” 岂知正中杨霄下怀，他也正要找李赫好好叙叙，便不客气地说道：“那。。。多谢师兄，听说您已经去兵部和吏部报备了，什么时候动身？”他边说边跪坐在李赫对面。 第三百一十七章 特立独行 李赫哈哈笑了起来，说道：“师弟啊，什么事都瞒不过你的眼睛啊。” “诶！师兄莫取笑我，我最不喜欢就是干这个，原本想着你没事了，可以将这个司隶校尉给你，怎料皇上依了老头子的建议，让您去当西域都护！没看出来吗？俺家老头子没安好心，把您支得远远的，说明老头子怕你。” 李赫听着杨霄上来便发了一通牢骚，好像对自己爹有很大的意见似的。他不动声色，问道：“师弟，别人都眼馋你的位置。你倒好，跑去安故县拜师去了，真不想干这个司隶校尉了？” “师兄，您不知道，师弟我是被逼上位的。谁叫俺两个姐姐都嫁给了皇上，俺爹是太傅、大司马，他们叫别人来当这个司隶校尉不放心，硬要我先试试看，一试试到现在。。。。。。” 李赫刚想劝，他又补充道：“总算师兄你的出现，让我看到了点希望。因此先向郑老师拜师，等您替了我的位置，我便去安故县和老师一起做研学。谁知道皇上怎么就变卦了，不行，我得回去找老头子算账去，问问是不是他在背后作祟。”说完起身欲走。 李赫这才拉住他，说道：“师弟啊，皇上有皇上的想法。既然圣旨已下，既成事实，咱们作为臣子听命便是，莫要横生枝节。咱们师兄弟一见如故，日后一别，相见甚难呐！今日哪里都别去，好好喝上一次。”他已经判定杨 霄就是个愣头青，叛天叛地叛亲爹的那种顶流公子哥。含着玉如意出生，从小锦衣玉食，无忧无虑。啥事不想干，干啥啥不成的二世祖。 “师兄，您文韬武略也就罢了，偏偏老师说您算术、天文都已大成，师弟对您是佩服得五体投地！请受小弟一拜！”说完，便扑通，真的跪地便磕头。 李赫急忙将他拉起，呵斥道：“像什么话！师弟有什么不明白可以问我，不许胡闹！” “好，听师兄的便是。”杨霄坐了回来。 门外侍女“咄、咄、咄”敲了下门，开门进来，向李赫躬身道：“公子，上菜了。”侍女们鱼贯进来，端着各种菜肴，摆满了一桌。还送上来两瓶“赫曲”。 等侍女们全部出去后，李赫给杨霄斟满酒，说道：“师弟，你是太子的舅舅吧？” “是啊？师兄有何吩咐？”杨霄挺直了身子。 李赫哈哈笑道：“能有什么事啊？我本是太子侍读，这次远去西域，难免心中牵挂。现在有你这个师弟，多替我走动走动，照看着点，我就放心了！” “我是舅舅，本来就应该多去看看太子，有师弟在您就放心吧！”杨霄以为是什么事，心里颇为扫兴。 李赫说道：“算术、天文是吧？有什么不懂的，尽管来问。先干了这酒！”说着举着酒盏便送了过去，俩人“咣”碰了一下，仰着脖子一干而尽。 “多谢师兄，先请教一个问题哈。为啥月 有阴晴圆缺？”杨霄嘴里喷着酒气问道。 李赫笑了笑，取了三个花生米放在桌上，不管他听不听得明白，比划道：“这颗花生米代表的是日。这颗代表的是地，就是咱们脚踏着的大地很大很大，但它是圆的，你感觉不到而已。这颗便是月。当。。。。。。。”李赫将日地月三者关系说了一大通，顺带着将日食现象也演示了数遍，杨霄听得是如痴如醉，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还是没听懂。 李赫便摇头说道：“等以后你跟着我学得时间长了便懂了。” 杨霄晃了晃脑袋，自己提了一个问题，师兄居然能说出这么多让他听不懂的理论知识。而且让人信服这不是假的，只是自己听不懂而已，胡编乱造的东西无法骗过他。窥一斑而见全身，可见师兄功底之深！令他难及项背。 他起身，又深深地鞠了一躬，向李赫敬酒道：“老师所言果然不虚，师弟今日亲眼所见，师兄的确是高人呐！” 李赫暗笑，起身干杯道：“你想过没？天上为什么会下雨，下雪，河水从哪里来，天上的水又从哪里来？师兄下次告诉你。” 杨霄端着酒盏，侧着头想了想说道：“万物皆有始终，周而复始，无限循环。” 李赫愕然道：“师弟悟性极高啊，有点意思，但我要从科学理论角度解释问题。” 。。。。。。 他们俩在凌霄阁谈论到深夜，最后确定杨霄是真师弟。 。。 望月楼打烊后，李赫随着侍女们摇摇晃晃回到府里。早有侍女进去通知红儿出来服侍，几个月没见，红儿欣喜万分。 李赫酒醉的厉害，红儿服侍了一夜没睡。睁着红红的眼睛仔细照料着他，看着他鼾声渐渐平稳，心中一块石头才算落了地。她悄悄地拿布将地上所吐的污秽抹干净，来回擦拭了几次才算好。又拿了块热毛巾将他嘴角的污渍，额头上的汗渍抹了一遍正待离去。 “这么晚了你要去哪儿？”这家伙在黑暗中睁着两只清亮的眼睛看着自己。 几个月没见，红儿感觉和他有点生疏，她吓了一跳，双手绞着衣服说道：“老爷，红儿看你睡着了，便。。。。。。” “不要喊我主公，要喊老公，知道吗？”李赫笑盈盈地说道。 。。。。。。 红儿涨红着脸，忸怩半天还是喊不出口，李赫轻轻地拉着她的手，说道：“你是我的女人，在我眼里你和芹儿、九儿、月儿都是一样的。别妄自菲薄，觉得自己低人一等，好吗？” 红儿喃喃地说道：“老。。。。。。爷” 李赫看着她摇了摇头，她眼睛盯着自己的脚，搓着手发出蚊子般的声音：“老公。” “哎，红儿老婆，这就对了嘛。”李赫一把将她拉上来，一夜旖旎。。。。。。 司马跃在太极殿外等了许久，张谅每次出来均摇了摇头。他非常失望，自己大老远跑过来，皇帝居然沉睡不 醒。看到太医在里面忙忙碌碌的样子，里面传来浓重的药味，又仔细辨识这位常侍公公的表情，确定皇上重病不假。 皇帝重病卧榻，哪有精力来管我们这些分封王？眼见为实他心中大定，冷笑一声，扬长而去。 第三百一十八章 两军遭遇 野利飒被慕容褚白从临津关换下后，命其领一万精骑，从崔家峡兵出临夏。命慕容萨摩引三千兵，佯攻临石关，掩护野利飒的军事行动。 此时，姚兴听从姚元基之计，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攻击吐谷浑腹地，达到围魏救赵的效果。再从临津关后侧攻击，夺回此关。 讨羌军要翻越茫茫祁连山的南侧山脉，南侧山脉比主山脉海拔低一些，没有雪山。但山体岩石风化严重，常年有塌方、滚石，道路依然艰险，大军行进异常困难。军士们不敢大声喧哗，唯恐将两侧山石震落，砸在自己头上。约摸过了四五天，才翻过祁连山，沿着山谷出山，到了西侧的高原戈壁。 姚兴父子站在高处极目远眺，壮阔的草原尽展眼底。极远处似乎有个高原湖畔，像一面镜子静静镶嵌在草原上。有水的地方，水草丰茂，湖畔河流边上肯定有众多部落分部，草原游牧民族大多都是逐水而居。 姚元基道：“爹，咱们是孤军深入，不能恋战。旨在一战即遁，以抢骏马为主，增加咱们的机动性，将他们腹地搅得天翻地覆，达成咱们的军事目的。” 姚兴点点头道：“元基，千万不要轻敌，贺将军就吃了这个亏，这辈子咱们都要谨记贺将军血的教训。” “是的，爹您就放心吧。将士们相信您，推举您为暂代将军，咱们怎么带他们来就怎么带他们回去！” “休整一个时 辰，准备战斗。” “诺。” 野利飒已经来到崔家峡，一百名留守的军士兀自守在山上，见到上万骑沿着山谷迤逦而来，均兴奋地冲了下来。野利飒制止了张弓欲射的将士们，喊道：“突兀那，你们干得很好！能毫不松懈地坚守一处山谷，以后便做我的亲卫！大军在此休整一日，想活命必须完成这里的关防修筑！” “诺。”全军的吼声在山谷中回荡。 上万精壮劳力，到了太阳下山时，便用石块、泥土、树木修筑起一道高约三丈的低矮防御关卡。关门是用原木打造，难看但十分坚固。野利飒下令大军吃了肉干，稍作休整，便率领大军出谷，直奔临夏而去，留下两千人驻守崔家峡，给自己留条后路。 姚元基和野利飒都采用突袭战术，奔袭着草原部落。草原上一马平川，毫无天险，牧民无处躲藏，战火烧至，一片狼藉。牛羊四窜，鬼哭狼嚎！ 讨羌军速度更快更猛，他们目标不是女人和牛羊，只是吐谷浑的骑兵和骏马。 而野利飒部杀到临夏草原腹地，一个晚上便突袭了七八个部落，俘获十几万头牛羊、数千名年轻女人，他们无法再进行突袭，趁着天麻麻亮，带着战利品美滋滋地往回走去。 姚兴父子一夜的战果是斩杀三千多名精壮男子，焚毁上千顶帐篷，俘获四千多匹骏马。至于补给，草原到处都是牛羊，打到哪里吃到哪里。 感到 了切肤之痛，吐谷浑和临夏均震怒，来了会咬人的恶狼，只有将他们打死以儆效尤。更大的军事行动开始展开，姜荣元急命侄子左谷蠡王姜隆率一万精骑、自己的儿子左贤王姜礼调集两万精骑，合围敌人，勿必将野利飒这头恶狼除之为快。同时派右谷蠡王姜荣恒再次前往陇西求援。 吐谷浑这边则由左将军慕容席领五万精骑，围剿来袭之敌。 一时间斥候如蚁群一样散了出去，同时加强了王帐所在的石头城的防御。 “什么？只是将贺将军送回，讨羌军没有回陇西？”姜荣元听着右谷蠡王姜荣恒带回的消息，震惊道。 “王兄，西炎的讨羌军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一定会去找吐谷浑的麻烦。你看在咱们的地盘上都毫无消息，他们会不会翻过祁连山，现在已经到了吐谷浑的腹地去了？”姜荣恒说道。 临夏王来回在帐中踱着步，说道：“有这个可能，这样的话，吐谷浑也好不到哪里去。野利飒是从哪里钻进来的？肯定有防御漏洞，通知姜礼检查所有的关隘，来个关门打狗，勿必将野利飒部全歼。” 野利飒领军赶着十几万头牛羊和数千女人慢腾腾地往崔家峡方向走去。他焦虑地看着后方，这种速度在草原上，尤其是在敌人的地盘上是致命的。他虽然派出斥候警戒，但依然不放心，时不时向后张望。 远方数骑飞奔而来，野利飒心知白忙 活了，临夏人绝不会让他们这么轻易离开。 他不等斥候到，便开始下达命令：丢下牛羊，带着女人走！迅速退到崔家峡便安全了。 部下的骑兵们骄纵地哈哈笑着，将一个个女人抱起，放置在马儿上绑好，过程中不乏咸猪手，迎来女人们哭骂声一片。 斥候刚到面前，说后面数万追兵铺天盖地而来时，天际已经出现飞扬起来的漫天尘土。事不宜迟，赶紧走人！野利飒一声令下，大军弃下牛羊，拍着女人的屁股呼啸而去。 姜礼和姜隆率军赶到时，只见敌军撇下十几万头牛羊遁走，望着他们遁走的方向是崔家峡时，姜礼摇了摇头，命令大军将四散奔走的牛羊赶回。 “大哥，为啥不去追赶野利飒！”姜隆气鼓鼓地质问道。 姜礼说道：“我驻防关卡这么多年，往往都是易守难攻，他们胆敢深入腹地抢掠，崔家峡一定落在他们手上了。此时若要强攻，得不偿失，倒不如派人先将牛羊赶回去。你若不信，先派斥候前去查探。” 姜隆“哼”了一声，表示不满。说道：“崔家峡的地形我清楚，不像临津关和临石关那么艰险，对防守方来说也不是很容易。如果贻误战机，怎么对得起那些被掳的女人们？你赶牛羊吧，我先去追敌。” 姜礼见姜隆不听话，摇了摇头道：“小心着点，儿郎们的命都拽在你的手上呢！” “知道。。。。。。”姜隆的声 音从远处飘来。 第三百一十九章 重夺临津关 姚兴父子躺在草地上休憩片刻，昨夜趁夜偷袭，白天被太阳一晒困得慌。边上的军士们七零八啦地倒在草地上，有的甚至打起了呼噜。斥候比较辛苦些，四散开来负责警戒。 孤军深入乃兵家大忌，这里是辽阔的草原腹地，如果被吐谷浑大军死死咬住，讨羌军将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因此，姚元基脑子里盘算着下一步的计划。 原路翻越祁连山实在是太艰险肯定不行。剩下两个方案便是直接向南一举拿下临津关，或者向北从张掖、凉州那边的大斗拔谷和老鸭峡出。抢夺临津关风险大，收益高；走大斗拔谷和老鸭峡距离太远，容易被围堵，且收益不高，要兜一大圈才能回到陇西郡。想来想去还是决定取临津关！得快，出其不意！ 他回过头向姚兴说道：“爹，今晚咱们便向南朝临津关行进。为了掩人耳目，兵分两路。一路由我领一千人马向西佯攻，大张旗鼓地抢掠，吸引吐谷浑主力。这样临津关的防守不会太严，会给咱们留下机会。您领着主力攻克临津关，我再领军绕回来。” 姚兴瞪着眼骂道：“难啃的骨头让我啃，自己去烧杀抢掠逍遥快活，这哪成？不行，由你来攻临津关，让你爹快活快活。” 姚元基还不知道自己的爹吗？他苦苦恳求，姚兴始终不同意。没办法，作为儿子只能妥协。 入夜，一支骑兵点起火把，像一条火龙一 般席卷着草原，到处放火肆虐，斩杀吐谷浑青壮男子。远远便被慕容席的斥候发现，有人继续跟踪，有人快马回报。 慕容席正率领大军顺着部落受害的方向跟了过来，迎面遇上斥候，听到斥候禀报，便催动大军星夜追剿敌人。 另一只骑兵正悄悄往临津关行进，全军的马蹄包裹着碎布，踏在柔软的草地上，几乎听不到什么声音。 经过三日昼伏夜出的行军，姚元基终于率领大军来到了临津关，刻不容缓马上攻击。和野利飒攻击临石关一样，守军在背后被雷霆万钧之势的铁骑攻击，几乎没有生路。吐谷浑五千守军，在九千精骑的突袭下，近半数被歼，主将慕容萨摩见背后来袭，急忙打开关门，不管三七二十一先逃了再说。 前几日野利飒刚率军从这个关门出去，向西前往崔家峡山谷进入临夏草原。慕容萨摩整顿残兵，向西沿着山谷寻找野利飒而去。 当浑身是血的姚元基宛如杀神一般站在临津关的关墙上，睥睨着身后的草原时，心里想着父亲姚兴，祈祷父亲能顺利归来。 临石关在临津关东南，崔家峡在西南。回想起刚才敌军守将毫不犹豫往崔家峡方向溃败而去，难道崔家峡在吐谷浑手上？这样的话，自己岂不是有受到腹背夹击的危险？ 他看了看边上，黑暗中陡峭的山势对站在关墙上的他很有压迫感。何不将关门用石头填上？将关 墙变成纯粹的墙，所有的骑兵到此便是绝路一条。这样无论是崔家峡方向来的敌军，还是草原方向来的敌军，到这里都过不去。边上是黄河，湍流的河水立马将人卷入旋涡，无处可藏，只能任由山上的箭矢射杀！主意已定，立马指挥将士们开干。 自己领着亲兵开始攀登边上的山崖，一边攀登，一边仔细看着地形。他将在此布置一千名强弩兵，自己领八千骑兵往临石关方向十里处隐匿，也是来一个据险死守。以狼烟为号，大队骑兵围歼拥堵在山下的敌军。 姚兴将自己置在最危险的地步，点着火把故意引吐谷浑主力上钩。他不知道自己竟然将吐谷浑左将军慕容席给引了过来，他可是吐谷浑第一猛人，在自己的地盘岂容别人撒野。慕容席的坐骑快如风，竟然脱离大部队，只领着五百骑飞速地追了上来。 姚兴不敢马虎，心知自己一千骑兵一旦被人家盯上，那就没得玩了。吐谷浑原本是河套地区游牧的鲜卑人，能举族迁到羌地草原，赶走同样是游牧民族的古羌人，鸠占鹊巢在此扎根，就足以知道他们的凶悍之处。 姚兴便是羌人，他们的部族便是从这块土地上被赶至临夏，后又迁往陇西。因此，他们和吐谷浑有着先天的仇恨。他挽起弓弦，凭着感觉射向追兵。向周边将士喊道：“敌人的马快！不射人，只射马！”，将士们纷纷开弓 向后阻敌。 慕容席见敌人的羽箭飞来又疾又低，显然冲着马来。大吼道：“注意避让，他们想射马！”在纷纷箭雨中，左腾右挪，端的是骑术高超。强将手下无弱兵，他率领的吐谷浑勇士也是骑术高超，马儿神骏。一波箭雨过去，没人中箭落马。 但在姚兴眼里敌军已经被他们弄得狼狈不堪，速度一下子落了下去，远远地被抛在后面。 慕容席和姚兴两人都有遇到劲敌的感觉，敢孤军深入的绝对不是弱军，敢率数百骑来追自己的肯定是强敌。姚兴率部疾驰，途中遇到多次拦截，均用强弩开路，硬闯过去。经过一整天的草原追逐战，跟在姚兴后面的只有寥寥百余骑。 姚兴亦是腿上中了一箭，看着不紧不慢跟在后面的慕容席，心想吾儿元基应该拿下临津关了吧。老子拼了命也要见儿子最后一面。 慕容萨摩果然在崔家峡迎头撞见了野利飒部，他娘的，这小子居然掳了数千个临夏妇人！正待上前耻笑一番。只见野利飒神情严肃地喝道：“慕容将军为何弃关而出？” 慕容萨摩一时语塞，支吾道：“临津关已丢，敌将太猛。。。。。。” “啪”地一声，慕容萨摩身上多了一道血印，只听野利飒怒喝道：“蠢猪误我！” 慕容萨摩身后两千多溃兵见主将被羞辱，唰得抽出了马刀，怒喝着要上来讨个公道，但并不敢动手。因为野利飒身后的一 万精骑亦密密麻麻地举起弓箭对着他们。 野利飒大声呵斥的声音震彻山谷：“你这是将上万弟兄陷入死地，为你这个蠢猪陪葬！” “我也没办法！他们趁将士们休息的时候，从身后杀过来。我们守关容易吗？既要放关前，还要防关后？老子能带一半出来都已经不容易了我。。。。。。呜呜。。。。。。”慕容萨摩恼羞成怒，扯着喉咙道冤屈。吼完，便带着满腹委屈哭了起来。 第三百二十章 血战临津关 “不许哭！临夏追兵已至，岂容你在此和娘们似地哭！”野利飒心中长叹，时也命也，来历不明的敌军用和自己同样的办法从后方拿下临津关，这就怪不到他了。因为这基本无解，守军怎能挡得住蜂拥而至的铁骑？ 他过去拍拍慕容萨摩，向全体吼道：“现在，敌军占了临津关，后有数万临夏追兵。野猪着急都会翻墙，看看临津关那堵关墙拦不拦得住咱们吐谷浑勇士！” “兄弟们，前面便是回家的路！冲过去就可以和家人团聚啦！” “吼！吼！吼！”全军士气高涨。 姜礼的犹豫给野利飒带来了喘息的机会。野利飒在崔家峡山口丢下了数千临夏妇人，只留了一千人在简易的关墙前殿后防守。嘱咐这位千人队队长，将这些妇人压上关墙，做人肉盾。自己率领慕容部一起，气势汹汹朝临津关扑来。 姜隆在姜礼的警告下，保持着警惕，慢慢进入崔家峡，派先头骑兵边探边走，大大影响了追敌速度。 临津关已经不远了，元基就在那里！看着前面出现了大山隆起的轮廓，姚兴嘴角渗着血，凶悍地摇了摇腿上的箭，剧烈的疼痛让自己陡然清醒。身后扬起了漫天的尘土，追兵更近了。。。。。。 慕容席看着前面这位悍将，起了活捉之心。前面就是临津关，慕容褚白亲命慕容萨摩领五千精兵防守这里，这位悍将插翅难逃了！他不紧不慢地跟 在姚兴后面，看着他就像看着一只中箭负伤的野牛一般。 临津关前后热闹非凡，姚元基怎么也算不到战况会有这么复杂。但他算到一点的是，倘若临津关前后被攻击，肯定是守不住的，自己也将全军覆没！ 此时他亲自率一千弓箭手躲在山上，作为指挥他必须观察临津关的全局，八千骑兵由另一位营尉暂代指挥。 他将一千弓箭手分为五百人用弓箭，五百人用强弩。长短结合，可以最大杀伤敌军。而且将茅草全都拔除，扎成一个个球放一边备用。一来可以防止敌军放火烧山，二来自己可以点燃茅草球火烧敌军。 负责了望的军士喊了起来：“大人快看！” 姚元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到有数十骑从北边跑来，后面跟着遮天蔽日的吐谷浑骑兵。那是爹！姚元基激动万分，是爹！他终于跑回来了。关墙被封，但姚元基早做好准备，从后山垂下绳子，数十人立刻身形矫健地下去迎接姚将军。 当姚兴等人叱马跑到山前，看到山上数十人下来迎接，直接两眼一黑，栽倒到马下。众人七手八脚将人拉到山上，便看到慕容席的大军在临津关前五百步的地方站住。 因为他亦被强悍的西炎军镇住，脑子里冒出许多疑问：他们什么时候悄无声息地拿下临津关？慕容萨摩呢，怎么不派人回来报信？关门被封，关墙后他们到底有多少骑兵等着自己？临津 关已丢，野利飒怎么办？会不会就是野利飒搞的鬼？ 野利飒尚未得到他的充分信任，因此，他心里疑问重重。不敢贸然压上！作为主将，必须要为自己的儿郎们在付出生命做一件事情的时候，做出掂量。 “营尉，快看！”了望兵又喊了起来。 姚元基正抱着自己的父亲，心中哀痛。听到又有情况，他将父亲轻轻放置在地上，起身察看。西南边的崔家峡出现了遮天尘土，还伴随着密集沉闷的马蹄声。 那败军之将没有那么多兵啊，他内心犯嘀咕，也是搞不清什么状况。等那些骑兵靠近了些，才辨认出的确是吐谷浑兵，那败军之间也在其中，边上还有一位，他便是杀死贺将军的那位敌将！ 姚元基天生傲骨，面对两波数万名吐谷浑精锐，丝毫没有恐惧。他眼睛里只有那位杀死贺将军的敌将，瞳孔开始缩小，犹如盯上了猎物的老虎一般。 一场恶战即将打响，自己必须拖住他们，等他们一心上山攻击自己，疏于防备时，给他们致命的一击。 但他想错了，他不知道野利飒后面还有临夏追兵。野利飒根本无心恋战，他的目标只有一个，便是带着部下逃离死地，免得连吐谷浑都容不下他。 慕容席不知道怎么回事，听着关墙那边轰隆隆来了很多骑兵。但不像是西炎军，便扯着喉咙喊了一声：“那边是谁？”回音在山谷中如同滚雷一般，一波波 散了出去。 慕容萨摩一听此声便辨认出来了，他立刻隔空喊到：“左将军，是我慕容萨摩还有野利飒将军。” 慕容席一愣，旋即喜道：“这临津关怎么丢了？小心山上有西炎军！” 慕容萨摩和野利飒一听，惊了一跳，正待率部退后，山上便飞来一片密集的箭雨，簌簌簌地落了下来，山谷中一片哀嚎，靠近关口山上的前军被后军挡着，无法后退，硬生生地受了一波箭雨，霎时伤亡无数。 野利飒对这几个关口太熟悉了，对方箭雨一起，他便朝山下冲了过去，贴着山是最安全的，很多将士纷纷仿效，慕容萨摩也挨着野利飒。谁料山上隆隆隆地滚下来十几块石头，滚动过程中还携带着山波上的松散石块一起滚落下来，带着雷霆万钧之势砸向山下的人。 靠在山底岩壁的人全都感到巨大的震动，慕容萨摩听着吓人的声音，脸色苍白转头便想跑，被野利飒一把抓住。野利飒喝道：“不想活了？无论他用什么办法，贴着山体便是最安全的！” 看着跑出去的将士们纷纷被石头砸中，慕容萨摩从鬼门关里走了一遭，捡回一条命。他感激地看了野利飒一眼，说道：“野利将军，咱们得想办法冲过去！要不然，后面临夏兵来咱们便死路一条！” 野利飒点了点头，吼道：“第一队攻击山上的弓箭手，其他人全体躲在马腹底下冲击关墙！拆除关墙， 和左将军汇合一处便不怕了，咱们便回头拿了这个山头！” 慕容席大概懂得了山上之人的意图，为何要封了关门，他是要将野利部一口吞了。一万儿郎啊！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自己岂能不管？ 节点就是这道关墙，他命道：“穿上最厚的盔甲，去将封堵关门的石块搬开！” 山脚下的关口，密密麻麻全挤满了吐谷浑人。见到吐谷浑人不计损失，毫无队形，发疯似的去搬石头，姚元基果断下令，点起狼烟！弓箭手不间断持续射击！ 第三百二十一章 血战临津关二 一群吐谷浑人悄悄贴着陡壁摸了上来，他们曾经也站在山头以同样的手段对付临夏人。因此，知道如何躲避山上射下的箭矢。 山顶的浓烟滚滚，直冲云霄，远隔数十里都能看得到。 姜隆正在为数千名妇人头痛，卑鄙的吐谷浑人将临夏女人推到关墙作为肉盾，让自己无法下达进攻命令。 姜礼则刚刚到达他的后侧，看着前面姜隆的部队停滞不前，便上来看察看，一看同样也皱起了眉头。暗骂：敌将就是个畜生。 他们几乎同时看到临津关方向点起的狼烟，姜礼问道：“谁在那里和吐谷浑交战？” 姜隆答道：“不知道，可能是临石关那边攻过去的吧？不管是谁点的狼烟，肯定需要我们支援！要不然吐谷浑人不会这么无耻地用女人来阻挡我们！” 姜礼认可他的话，敌人就是要拖住他们。战场瞬息万变，稍一迟疑变成千古恨，所有的努力、所流的鲜血都将化为乌有。他高呼道：“姑娘们，你们的兄弟、丈夫在后面和他们厮杀，我们必须过去打败这帮畜生！希望你们不要怨恨我们。希望长生天保佑你们！” 有个凄厉的女声响起：“快来杀了这帮恶狼！长生天会保佑我。。。。。。”声音戛然而止。但回音在山谷里回荡着，撞击着每一个人的心。 姜礼怒吼道：“儿郎们，进攻！” “吼、吼、吼”数万骑兵齐齐上马，铁骑滚滚冲向关墙， 强劲的羽箭像一大块乌云，所到之处生灵俱灭。关墙、地面上密密麻麻插满了箭矢，整个关隘瞬间毫无生气。 儿郎们立即下马，登上关墙，给尚未死透的吐谷浑人送上最后一程。检查临夏女人，还有口气在的，立即包扎抢救。大部队未做停留，马蹄滚滚，向临津关方向突进。 讨羌军早就等着狼烟起，见到狼烟立刻全体上马，呐喊着冲杀过去，五里路瞬间即至。 吐谷浑人挤在狭小的空间里，进退两难。又要攻山，又要搬石，还要受到山顶的攻击，现在又听到身后传来隆隆马蹄声和呐喊声，就像是催命符一般，压垮了心里最后一棵稻草，拼命催促前方赶紧搬石。野利飒回到军中，下令全体弓骑兵们不间断射箭，压制住身后的讨羌军。。。。。。姚元基下令点燃茅草团往下扔，杀伤力不大，但给敌人造成的心里阴影极大。。。。。。战场上真是一片混乱。 慕容席这边数万人安静地看着前方关门一点一点被扒开，透过缝隙看到里面的惨状，便都加快了手上的动作。。。。。。终于将关门扒拉成一个仅够一人一马的洞口，吐谷浑人便开始争先恐后往外挤。洞口越挤越大，跑过来的人越来越多。 一片混战中，几乎所有人都听到了来自崔家峡方向的沉重的马蹄声，那是数万匹马同时发出的声音！姚元基立马出判断是临夏的骑兵，他下 令强弩兵往下压，解决攻山之敌，弓箭兵漫射挤在关墙前的吐谷浑人，自己则在搜索那位敌将。 野利飒正在前面的弯道上阻击讨羌军骑兵，掩护手下骑兵撤退。眼见临夏骑兵将至，自己人越来越少，慕容萨摩还率部和他并肩战斗，心中一热，吼道：“慕容将军，撤吧，我再顶一会儿！” 慕容萨摩随手用长矛挑翻一位敌人，吼道：“一起走！你用弓箭压制！” “好吧！”野利飒张弓便射，解决了一位敌人。两人慢慢退向关墙，山上的弓箭手见自己人和敌军胶着在一起，便停止了射箭。 姚元基心中大急，敌将要退走，贺将军的仇何时才能报？难怪不敢攻山，身后还有数万临夏骑兵攻了过来！ 他抄起环首刀，奋不顾身地冲了下去，边冲便吼道：“弓箭手继续，弩手跟着我！” 攻山的吐谷浑人正在犹豫是否下山，跟着野利飒撤出，甚至改变目标，将弓箭射向压上来的讨羌军。哪知道山上的猛人率军往下猛冲，猝不及防，纷纷被姚元基砍倒滚落山下，身后的弩兵更是将劲弩射出如同暴雨一般，将留在山上的吐谷浑人扫了下去。 姚元基速度极快地拾起一杆长矛，抢了匹马，朝野利飒冲了过去。野利飒瞳孔突然缩小，又是那小子不要命地朝自己冲来。。。。。。双方仅仅隔着百余步。 他弯弓射马，强劲的羽箭瞬间没入姚元基胯下之马 。马儿一声悲鸣，惯性地向前冲了二十几步便轰然倒了下去。姚元基就在马儿倒地的瞬间，跳下来如同猎豹般迅捷，朝野利飒奔来。 这种不要命的打法，令全体讨羌军士气大振。五百弩兵亦是不要命地跟了上来，射出弩箭掩护姚元基。野利飒和慕容萨摩被自己人顶着后退不得，当机立断抽出马刀应战。 随着姚元基的一声暴喝，亮晃晃的刀刃如重叠的山影一般向野利飒当头罩了下来。野利飒除了李赫还没将别人放在眼里，他抬起马刀直接撩了过去。 哪知他一刀架了个空，姚元基的环首刀已经急速下沉，刀锋堪堪削在了战马的膝盖处。两条腿齐刷刷地被砍断，野利飒连人带马轰的一声重重地倒在地上，战马无助地瞪着后退，连连悲鸣。 野利飒一骨碌滚到边上，双手握着战刀，姚元基的举动勾起了他滔天怒火。自己血海深仇尚未得报，居然碰到这个莫名其妙的对手，对自己痛下杀手。他瞪着两眼发红的姚元基，姚元基亦是瞪着这位敌将，两人死死盯着对方，今日不死不休！ 两人身材差不多，虎背熊腰，都是将才之躯。野利飒可等不了，他率先杀了过来，呐喊一声：“呔，兀那小将，报上名来！爷爷我不杀无名之辈。” 姚元基冷哼道：“爷爷我便是姚元基，你也报上名来，做我刀下亡魂，明年俺会给你烧柱香。” “某乃野利部 左贤王野利飒，孙子受死吧！”他高高跃起，马刀呈泰山压顶之势劈向姚元基。 姚元基将环首刀挽了个刀花，退了两步，堪堪避开刀锋。趁野利飒落地未稳，挥刀自上而下斜劈了过去。 野利飒就势一滚，马刀带出，一团冰冷的刀光攻向姚元基的下盘。 姚元基这个斜劈势大力沉，一时不能变招。情急当中，他也高高地纵了起来，凌空翻到野利飒身后。两人同时向后劈去，当的一声巨响，两把刀终于碰到了一起。一个用的是斩马刀，一个用的是环首刀，都是刀身厚，刀型长的重刀。两把刀冒出耀眼的火花，双方手腕都吃痛，手掌发麻，差点握不住刀。 第三百二十二章 收之东隅 听着临夏精骑的马蹄声越来越近，姚元基咬着牙，急速团身而上。野利飒哪容他得逞，拾起地上的长矛便刺。老子没空和你拼死活，想拖住老子，想都别想。趁着姚元基格挡长矛，他转身向关门逃去，慕容萨摩率军举弓便射，密集的羽箭压制着扑上来的弩兵。 慕容席听到崔家峡方向过来数万骑临夏兵，并不惧怕。这里地形狭窄，双方都施展不开大兵团作战，敌方主将不会傻到不顾将士们的死活，硬冲上来送人头。 姚元基眼见野利飒不顾脸面和风度隐匿回吐谷浑军中，气得从弩兵手上夺过强弩暴射而出，除了倒下几个吐谷浑兵外，敌将野利飒已经了无踪影。 姜礼、姜隆已经率领大军来到讨羌军身后，眼看着吐谷浑人从关门退了出去。姜礼和姜隆正待下令攻击，姚元基高呼道：“两位将军，关后有数万吐谷浑骑兵，你们是否弄清楚情况再做打算？” 姜礼道：“您是姚将军吗？” 姚元基施礼答道：“某父亲姚兴为讨羌军暂代将军，重伤昏迷。某是营尉姚元基此时暂代指挥，请两位将军登山察看，便会一目了然。” 姜礼、姜隆两位跟着姚元基登上山头，心中直冒冷汗。关墙的那一边，黑压压的吐谷浑兵挤满了山谷、缓坡，漫山遍野、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头，足足有五六万人吧！幸亏被这位姚姓营尉即时制止，那一头钻进他们的 口袋，多少人都不够他们装的。 姜礼揖礼说道：“多谢姚将军，这位便是您爹爹？”他眼光落到兀自躺着昏迷不醒的姚兴身上。姚兴身上已经沾满了血渍，面如淡金，一副失血过多的样子。 姚元基恨恨地说道：“吐谷浑，俺誓要灭了你！” 姜隆嚷道：“姚将军，这个山头是扼守关口的险地，不怕敌军攻，就是怕敌军围而不攻。” 姚元基点点头道：“姜将军所言极是，因此某大部队隐匿数里外，只以小部队坚守此地，吸引敌军进攻，大部队择机从背后掩杀。” “啪、啪、啪”姜姓兄弟二人给他鼓起掌，喝彩道：“好计！” 两军隔着一堵关墙对峙着，弓箭手保持着战斗姿态，谁从关门过来必定成为刺猬。刚开始两个时辰还好，过了两个时辰后，双方将士均将手中的弓箭放置地上。再过两个时辰，双方都索性坐在地上休息。 慕容席此时也站在了一处高地，看着密密麻麻的临夏精骑亦是直呼庆幸：野利飒和慕容萨摩在最后关头跑了回来，只是在山下关前折损了三千儿郎，不幸中的万幸了！ 他思来想去，写了封信：临夏将军，这里山谷狭窄，两军隔着临津关对峙甚为不妥。吾建议，封堵关门，各自退军如何？若要再战，另选地方，吾定当奉陪。慕容席！ 这封信到了姜礼手中，回头望着姚元基，姚元基心怀父亲，情形也是慕容席说 得这么回事，便不再坚持，同意退军。 临津关被两军派出的军士封堵地严严实实后，双方各自收兵离去。。。。。。 “丢就丢吧，将士们没受太大的损失就好。”慕容褚白心中虽怒火中烧，但还是对慕容席、野利飒、慕容萨摩几位将军进行了宽慰。 慕容席沉声说道：“本将有一计，保证让临夏那贪心的姜老儿中计。。。。。” 众人眼睛一亮。 临夏王姜荣元很高兴地看着姚元基，这位少年英雄气宇非凡，居姜礼汇报，他居然能率万人抵挡着吐谷浑五六万人的进攻，还敢阵前与野利飒相搏，其智勇双全不输李赫，因此起了招募之意。 讨羌军在临夏休整数日，姚兴也慢慢苏醒，醒过来便躺不住，硬要起来活动。一日，姜荣元请姚元基、姚兴喝酒。酒过三巡，姜荣元拍了拍手掌，众人眼睛一花，进来十几位妙龄少女，载歌载舞在大帐中间跳起了敬酒舞，其中一位体态婀娜、双目含俏、绾起发髻，酷似姜月。 姚元基自她进来，眼睛便没有离开过他。姚兴见自己儿子故态复发，私下踢了一下，姚元基没有任何反应。 那美人见他用火辣辣的眼神看着自己，心中窃喜，美女爱英雄，自己没少从姜礼那里听这位西炎将军的事迹，心生仰慕。昨日大伯姜荣元找到她，说要给她介绍个好姻缘，就是这位姚姓将军，她满心欢喜。前段时间还羡慕 姐姐姜月找了这么好一个男人，羡慕不已。现在自己的姻缘就在眼前，不比姐姐的差。。。。。。 临夏王姜荣元看两人已经开始眉目传情，心中大喜，不失时机地喊道：“姜姒，给小姚将军敬酒！” 姜姒伸出皓腕，端着马奶酒，娉婷婀娜地向姚元基走来，面泛桃花，俏生生地看着他说道：“您是我们临夏草原的英雄，小女子敬重将军，请您饮了这碗酒，接受我对您的敬意。” 姚元基直勾勾地看着她，此女增之一分则太肥、减之一分则太瘦。施脂粉则太白、施之朱则太赤！婀娜多姿，摇曳生辉！比姜月过之而无不及！他急忙起身，双手接过银碗。不知道是双方有意还是不小心，四只手触碰到一起，只感觉玉手滑腻，柔若无骨，姚元基心中一荡。 姜姒抿嘴一笑，向他盈盈一拜，转身便走，留下姚元基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她。。。。。 姚兴见儿子甚是无礼，便伸手一把将他拉下来，抱拳向临夏王说道：“姚某教子无方，在大帐内出丑，请临夏王责罚！” 姜荣元哈哈哈大笑了起来，起身走到姚元基身边，向姜姒招了招手。待姜姒过来，他拉着她的手，交到姚元基手上，说道：“自古美女配英雄，英雄爱美人！今日本王做主，便将姜姒配给姚将军，如何？” 姚兴顿时目瞪口呆，自己儿子何德何能，能娶一个王族血统的媳妇。事非 正常必有妖，临夏王必有所图！ 姚元基牵着姜姒的柔荑，听到临夏王的言语，看着姜姒泛着挑花的俏脸，心中大喜。他跪倒在临夏王面前，说道：“感谢临夏王！姚某着实喜欢姜姒，便接受您的好意。以后但凡有何差遣，某定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姚兴劝阻不及，暗自顿足。 三日后成婚，由临夏王亲自主持大婚，姚元基抱得美人归，一时郎情妾意，陷入了温柔乡之中。 第三百二十三章 常山驸马 太极殿东暖阁拉着厚厚的帘子，里面光线幽暗，整个太极殿里充斥着各种药味。太医院的太医们已经吃住都在西暖阁，终日衣不解带，谁都不敢有丝毫懈怠。 砭法、针法、灸法、药法、按摩等各种医治手法无所不用其极。但皇上还是日渐憔悴，精神大不如前，消瘦异常，人如枯槁。精神好的时候，每日有一个时辰左右清醒着；精神不好的时候，则连续昏迷数日。 司马妍已经入宫四日，和太医们一样，整日服侍着皇兄。 司马鉴躺在软榻上，时常梦见自己的父皇，带着自己和妹妹们畅游御花园，在长满了荷花的元清池里泛舟。妤儿、妍儿总是喜欢跟着自己。 。。。。。。 元清池上又开始比赛龙舟，岸边挤满了人，妍儿紧紧拉着他的手。 “鉴哥哥，抱抱！妍儿累了。。。。。。”妍儿扑闪着漆黑的大眼睛，灵气十足。 “来！骑在哥哥的肩膀上，现在看到了吧？”他向妹妹宠爱地说道。 “嗯，看到啦！”妍儿在他肩膀上欢喜地用两只小手拍打着小鼓，为自己喜欢的龙舟加油。还掏出手绢，仔细地替他擦着额头的汗渍。 突然什么也看不见了，自己身在一片混沌当中，现在在哪里？他茫然环顾着四周。混沌中，似乎看见一位美女，虚无缥缈地飘在半空，若隐若现。看着像是自己的皇后杨婵，他想靠近，但迈不开脚，始终过不去。他 想开口喊，但始终发不出任何声音。焦急中，美女嫣然一笑，靠近了些。咦，她不是自己的皇后杨燕吗？好多年未见，还是那么漂亮！她是成仙了吗？他激动万分，不顾一切要去拉她，想将她拥入怀中。。。。。。可是，她怎么又没了？混沌中，又什么都没了。。。。。。 他急得满头大汗，喊又喊不出，心里狂喊：燕儿、燕儿别走。。。。。。 “父皇，孩儿饿了。”一位孩子扯着他的衣服，他低头一看，这不是柬儿吗？怎么变得这么小了？他伸出手想抱他，怎么自己怎么也伸不出手。。。。。。 奕儿呢？他想到自己的长子奕儿，他从小憨憨地，对人和善，心地仁厚，他怎么不来见我。。。。。。 “皇兄，他人很好，对奕儿、柬儿都一片真心。。。。。。可以说他是我见过的年轻人里面最睿智，最风趣，最让我动心的男人，所以妹妹不惜和王昶悔婚。。。。。。”这是妍儿的声音，她说的是谁？他对奕儿好？ 妍儿又说道：“皇兄，您醒醒吧，希望您能同意我嫁给他。妹妹今生今世要和他在一起，至死不渝，永不后悔！” 妍儿说的是谁？朕不是明明醒着的吗？谁对奕儿好，朕便对谁好！既然妍儿喜欢他，朕为什么要拒绝，招为驸马便是！ 他开口说道：“妍儿，你想嫁给谁就嫁给谁吧，你开心就好，朕绝不阻拦。”咦？现在 怎么能说话了？ “真的吗？太医，快传太医！皇上醒了，刚才他说话了！”妍儿在边上喊道。 听到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传来，列缺穴、尺泽穴、内关穴、神门穴、天枢穴等穴位一痛，混沌之境立开。眼前出现了亮光，他陡然清醒了过来，缓缓睁开眼睛。看到第一张脸便是哭得像是带雨梨花的妍儿，边上还有张谅、胡太医等一干人。 他看向妍儿，刚才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 “妍儿，刚才对朕说了些什么？”他慈爱地看着她，想伸手抚摸她，但手臂毫无力气。 司马妍读懂皇兄的意思，将手轻轻握住他，顾不上羞赧，说道：“皇兄，妹妹想嫁人了。” 司马鉴心想，妍儿说得是真的。 “那人是谁？”他心静如水，能让心高气傲的妍儿看上的还能有谁？但他需要她亲口说出来。 “李赫。”司马妍毫不犹豫，脱口而出。 果然是他，司马鉴心里叹息了一声。李赫是功臣，自己打压打压他也就算了，连女儿都跟着落井下石，做出悔婚的事情。皇家的颜面无光不说，这小子撅起腚子走人，自己的计划岂不是落空了？谁来辅佐奕儿？靠那些老家伙吗？这小子能成为奕儿的人，他便能放心走了。。。。。。 妍儿从小聪明伶俐，心地慈悲，端庄娴雅，为人正直，就是任性了些，心直口快了些。她刚才趁自己在梦境时说的那些话，还历历在耳。幺妹 终于长大了，知道自己要什么，不像菁儿那么青涩。也好，既然自己刚才在梦境中许了她，君无戏言，便招李赫为常山驸马吧！李赫成为奕儿的姑父，总得替朕照顾好奕儿吧。。。。。。 司马妍见皇兄迟迟不开口，心中忐忑，又等了一会儿还没听皇兄开口，便娇嗔道：“皇兄。。。。。。你看，这是他在狱中写的诗句。”说着从袖口掏出早就准备好的，李赫在廷尉大牢写的这首诗。 “念。” 司马妍念道：“军歌应唱大刀环，誓灭胡奴出玉关。只解沙场为国死，何须马革裹尸还。” 司马鉴听了沉吟半天，抖动着喉咙说道：“好个‘只解沙场为国死，何须马革裹尸还。’朕，没看错他。” “是呀，皇兄。人家在大牢里都想着为国捐躯呢。” “你这几日侍候朕身边，原来是有所图！”司马鉴眼睛盯着妹妹。 司马妍红着脸，娇羞道：“不是，臣妹本来就心系皇兄。。。。。。” “张谅。” “奴婢在。”张谅赶紧跑着碎步过来。 司马鉴心里念道：父皇，朕终于要将幺妹嫁出去了，朕要给她最盛大的婚礼，让天下人都看着。 他一字一顿地说道：“你去请高远、常筱俊过来，越快越好！朕将招李赫为常山驸马。” 张谅内心喜极，但脸上毫不显露，向司马妍偷偷竖了个大拇指！司马妍娇羞无比，欢喜异常。不过，她突然喊住张谅道：“ 张公公，且慢。” 第三百二十四章 二女册婚 皇帝和张谅两人同时愣住，又怎么了？ 司马妍向皇帝盈盈拜道：“驸马李赫曾到过临夏羌地，当着临夏王和民众的面摘得月亮公主的花魁，其间他俩经历了很多磨难，至今尚未成婚。臣妹对她心生敬佩，求皇上一并赐婚。臣妹愿和她同日与李赫成婚！” “哦？临夏王姜荣元的女儿？” 司马鉴一听颇感新奇，自己妹妹这么大方，居然为了别的女人来求自己赐婚。 “是的。” “说说理由吧。”司马鉴闭着眼睛说道。 司马妍便将姜月如何智退吐谷浑王子求婚的事讲了一遍，司马鉴听着连连点头：“唔，的确是一个有智谋、有胆略的奇女子。既然临夏王出尔反尔，朕便偏要做这个主！朕遂你的愿，一起赐婚！” 心想：你要将女儿做筹码，朕偏让你做不成，朕先将你女儿嫁了再说。 张谅在边上问道：“那奴才可以去了？” “去吧，叫高远、常筱俊走快点！” 高原和常筱俊接了皇上的口谕，一个回礼部筹备这个奇怪的婚礼，另一个回去拟旨。 司马妍都忘记了怎么从太极殿出来，反正感觉自己飞上了云端，恨不得一下子飞到李赫的怀里去。心里由衷感激张谅，没有他，自己想都没敢想。这个大哥，李赫攀的值！ 这个呆瓜、二愣子，哪里修来的福气能娶到我这个闭月羞花、沉鱼落雁的常山公主。。。。。。想起第一次见到他时，还是 一个直勾勾地看着自己的愣头侍卫，谁知道即将要成自己的夫君了！她娇羞地啐了一口，脸上烧得发烫，当时人家还要挖他的眼。。。。。。 十五日后，钦差使者到达临夏。临夏王看到西炎皇帝册婚诏书，很是蒙圈。老子的女儿关你啥事，要你来册封驸马？自己迟迟拖着没有操办月儿的婚事，也轮不到你替我办呐。心里很不是滋味！ 看着三位钦差黄门身上披着红带子，等着打赏。很不情愿地每人封了二十两黄金的喜钱，又请他们玩了两天，从吐谷浑王子送来的那二十箱彩礼中，挑了十箱作为嫁妆让钦差带回。心痛了好长时间。 钦差回陇西带上了姜月，侍女们兴奋异常，公主和李公子终于要有情人终成眷属。坐在马车里的姜月，幸福的像是一朵花。看着跟在马车边的赤电，恍如梦境，感觉那么的不真实。居然是皇帝册婚！而且是和常山公主一起嫁给李赫这个呆瓜，是谁给皇帝下眼药了？ 世事难料，原本是新丰驸马的李赫摇身一变，成了常山驸马，皇帝的妹夫。。。。。。坐在马车里的姜月一片恍惚。。。。。。 董府近几日大宴宾客，各州郡官吏都闻讯而来，高朋满座。而李赫已赶回安故县，皇上交代的事必须完成。既然要去西域，零五七所也有必要挪挪窝了。 随便弄了匹马，一个人轻骑快马，三日便到了安故县。回到府 中拜见了爹娘、义父，轻声在荀芹和九儿耳边说了几句私密话，然后出府前往零五七所。 扔下目瞪口呆地一帮人，兀自静静地坐在大厅里没有回过神来。前段时间司隶衙门，县衙门的差吏在府中翻天覆地搜了好几次。如果没有徐毅成在，李德隆夫妇和荀芹、九儿两位新妇吓得差点不敢待在自己府中了。 今日李赫虽然是一个人回家，告诉他们自己已经被皇上亲封为三品武威将军、西域都护，安故县候。而且将同时迎娶皇帝的妹妹常山公主和临夏王的女儿月亮公主！ 听着怎么那么不真实？刚才李赫进门到出门就像如幻如梦的虚无镜像一般。荀芹和九儿听了李赫说得那几句话又是那么真实，令她们脸颊发烫、耳根发红，心中暗自欢喜。想到即将有两位公主要进入家门，又有些忐忑不安，心情简直是冰火两重天。 “好！”徐毅成吼道，将发呆的众人从臆想中唤醒。“赫儿终于成为牧守一方的诸侯，德隆兄、嫂子，恭喜你们呐！”他向李德隆夫妇道喜。 “哎，自家人客气啥，他不是你儿子啊？同喜同喜，哈哈哈。。。。。。”李德隆终于笑了起来，响彻大厅。 匡氏见自己俩个小媳妇表情不太自然，便悄悄地将两个媳妇拉到自己身边，耳语道：“芹儿、九儿，你俩争气点，趁他这次回来，多用点功！你俩比她俩先生出个一男半女的 ，还怕啥？” “嗯。。。。。。”荀芹赤红着脸，蚊子般地应了一声。 九儿不敢和小姐争，红着脸在一旁默不作声。 徐毅成道：“德隆兄，酒席的事我去操办，你去招呼宗亲、县令还有陇西郡有头有脸的都来。赫儿是安故县候，还不得表示表示？” 杨显他们这段时间歇业停工，零五七所里面的人全都在睡大觉，高炉、烟囱已经近二十天没冒烟了，山谷中安静的只能听到鸟兽声。 忽然听到几声鸟叫声，杨显一骨碌从石板上爬起，有情况？几十名护师也警觉地竖了起来，心情不禁有些紧张。大家悄悄拿起弓箭，走到路边树林里刚藏好，便听到小路上传来“得、得、得”的马蹄声，非常轻快，只有一匹马！ “元昊！显子！莫言！卢鑫！老邱！老张。。。。。。”这是李赫的声音，他挨个喊着大家的名字。 杨显激动地站了起来，扯着喉咙喊道：“赫哥，你这是上山落草为寇还是带兄弟们下山享福啊？” 元昊和莫言白同时起身，喊道：“赫哥，没事了？” 前段时间县里紧张的氛围，让窝在深山里的大伙们着实紧张了二十多天，见李赫一人一骑上山，杨显摸不着头脑，便如此问道。 李赫看他们手拿弓箭，藏在密林里，一副高度警惕的样子，哈哈大笑起来说道：“带你们下山！跟老子享福去！” “吼、吼、吼”所有人雀跃不已，这一 年在这里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确实是憋坏了。 李赫看着围上来的这些熟悉的面庞，心中颇有感触，有些人就是在别人背后默默奉献着，他们值得自己的敬重！他两眼微红，高声说道：“你们都辛苦了，今日再辛苦一下。将这里的一切都砸了，让这里恢复原样。接下来，咱们一起去西域，建一个比这里规模更大的研究所。光明正大地做研究！” 第三百二十五章 有人欢喜有人忧 杨显大声问道：“赫哥，你说的是真的吗？” “真的，你赫哥要去当西域都护了，你说是不是真的？”李赫直接将大家心里的疑问给做了解答。 “吼、吼、吼，主公威武！”邱归途、卢鑫等均面露喜色，兴奋异常！光明正大，在阳光底下做事情，意味着可以获得更多的资源，搞更好的研究。 莫言白和元昊喜极而泣，拥抱在一起。。。。。。 说干就干，建立难、毁灭易，不到两个时辰便全部拆除。望着生活和工作了一年多的地方，大家依依不舍地离去。 库存的手雷装了五十箱，五千多枚。震天雷一百多箱，每箱两枚。钢管、硫磺、硝石等半成品、原料亦整整拉了几十车。李赫打算送给秦王二十箱手雷、三十箱震天雷，硫磺、硝石等原料都送给他。再让邱归途在秦王府待上一段时间，将制作方法教会他们的工匠便算是完成对皇上的承诺了。面对西域这片未知的土地，留着点手雷和震天雷还是必要的。 原本计划在安故县停留一日，在匡氏严厉要求下，勉强停留了两日，两位媳妇一人一晚谁都不能亏欠人家。荀芹和九儿心事重重，在李赫承诺明年接她们去西域时，才破涕为笑，婉转侍奉。 第三日，李赫双眼发黑，带着李元昊、莫言白、杨显、邱归途、卢鑫等一干人等赶着马车，前往秦王府。 徐毅成带着这些孩子目送他们离开， 邢仲恋恋不舍得收回目光问道：“师傅，我们什么时候能跟着主公去西域啊？”徐毅成摸了摸他的头说道：“你想去便可以去，只是去了别拖大家的后腿，能在人群当中发挥出你的作用便成。” 罗拓在边上喊道：“师傅，那我现在就可以去了，您教俺的那招猴子望月已经练得纯熟，俺爬上三丈高的城墙不成问题。” “三丈高的城墙哪够，能爬五丈高的城墙为师便放你走！”徐毅成瞪了一眼罗拓，就属这小子最皮，最猴精。 罗布憨憨道：“师傅，俺现在能举两个石锁，帮主公抬槊没问题吧。” “他的槊要你抬啊？你能将这对一百二十斤重的铜锤舞得像二两小刀似的，为师也放你走！” “哦！” 秦王柬看着李赫运了堆积如山的物资送了过来，说道：“都给本王，你心痛不？” 李赫悄悄在他耳边说道：“微臣藏私，稍微留了点。” 秦王故作惊诧道：“不怕父皇找你毛病？” “此去西域，前途凶险，微臣怎敢让常山公主涉险？得留着点保命用。”李赫眨巴着眼说道。 “哈哈哈，此事本王不知。反正你将这位邱师傅留在这里，忠心日月可鉴！既然赶着回洛阳，本王就不多留了，这杯薄酒就为你送行！”司马柬举起酒杯。 “多谢秦王！”李赫拜道。 “你那讨戎军在泾川休整，勿忧。本王已发公文，勒令泾川郡守给大军提供粮草，等 你领着新兵过去一起整编吧。常山公主是本王的小姑，如果亏待了她，本王可是要替她讨回公道的。”秦王目光炯炯地地盯着李赫说道。 李赫心道：妍儿那么好看，又有趣又可爱，宝贝都来不及，怎么会亏待了她。他迎着秦王的目光，坚定地说道：“放心吧！我比任何人都要疼她。” 秦王哈哈哈大笑道：“那就好！以后缺什么给我写信。” “常山，知道今日本宫为什么找你来吗？”杨婵轻启朱唇说道。 司马妍素脸朝天，问道：“皇后嫂子，我哪猜得出啊，不是姐姐出什么幺蛾子了吧？” “你姐姐倒是不用我担心，她才快活着呢。”杨婵淡淡地拾起一颗荔枝放到嘴巴里。 看着司马妍一脸春风得意的样子，暗怒菁儿的无知和自己不坚持，从此这个姓李的小伙子和杨家算是无缘了！她不动声色地看着司马妍，说道：“你这个小姑该去看看菁儿了吧，不是这个丫头犯傻，你也轮不到李赫这个驸马。”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别扭，司马妍黛眉一挑，顶了回去：“本宫的婚事和任何人都不相干，莫要说得小姑抢了侄女的驸马似的，让天下人耻笑。您贵为后宫之主，可别乱说话。” “你。。。。。。别仗着皇上宠着你便如此骄纵，本宫说什么了？无非让你去看看菁儿，何错之有？原本是她的驸马，现在成了你的了，你考虑过她的感受吗？ ”杨婵气得差点呛着，愤愤地将口中的荔枝核吐出。 司马妍突然掩嘴一笑，煞是迷人，要是李赫在，一定又看痴了。她起身凑过去，在杨婵耳边说道：“菁儿丫头那我自然会去！你呀，少开口说话。说什么都是错，比你姐姐差远了。”说完，嫣然一转身，娉婷婀娜地走出凤宁宫，向司马菁的寝宫而去。 杨婵怔怔坐着，突然抓狂了起来，将身边的东西全都打翻在地，呜咽道：“我怎么就不如姐姐了？我比姐姐年轻，漂亮。是你皇兄自己身体不好，能怪得了谁？我护着姐姐的女儿有错吗？好心办坏事而已，我怎么就说什么都是错了。。。。。。” 凤宁宫的宫女们吓得全都跪下，脸色苍白，不敢吭声。。。。。。 司马菁一个人静静地坐在初凤阁里发呆，脑子一片空白。边上六尺宽的沉香木阔床边悬着鲛绡宝罗帐，帐上遍绣洒珠银线海棠花，风起绡动，如坠云山幻海一般。宫女们都被赶出门外，谁都不敢入内，最近几日新丰公主就像魔障了一样，不吃不睡不喝，就这么一个人呆坐着。 一身白色素服，乌黑的头发倾洒下来越发衬托出她清瘦、凄美的背影。她看着墙角的蔷薇，喃喃自语着：“流年逝水，一场遇见，唯美了时光，温柔了岁月。时光清浅，造物弄人，而我又是年幼无知，若你懂我的清苦，我又怎能做出无情无义之事。 。。。。。”泪流满面，那些凄苦、委屈、深藏在心里的回忆汹涌而来，无法抑制。。。。。。 第三百二十六章 终成眷属 也许一辈子也就能遇到那么一两个能走进自己心里的人，可遇而不可求。何其的愚蠢。。。。。。不仅失去一个冉冉升起的诸侯，而且还背负着天下人的唾骂。 小姑是明智的，她才是他最好的伴侣。她在他最落魄时给了关爱，他一定倍受温暖，自己和小姑完全没得比，自己只会在他的伤口上撒盐。。。。。。 她眼神空洞暗淡，迷失在心路中，明知是死胡同，却要执意向前。转身，后面还是那么海阔天空，可自己知道，哪怕退后一点点，便会失去憧憬的梦想。她擦了擦婆娑的眼泪，抬起头来，看向天空。鸟儿在天上飞过，多么的自由自在，新丰公主就是个笑话。。。。。。让世人忘记自己的存在吧。。。。。。 她摇晃着虚弱的身子起身，眼前发黑，一个踉跄，差点栽倒在地。 只听到一声尖叫在耳边响起，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幸好榻就在边上，司马妍和宫女们手忙脚乱地将她抬到榻上，急招太医。 司马妍看着菁儿脸色苍白的厉害，原本白皙的皮肤加上数天未进食，小脸上的血脉看得一清二楚。 “傻丫头。”司马妍叹息道：“明明喜欢人家，偏又做出这种出格的事，小姑纵使是普度众生的观音菩萨也帮不了你了。” “小姑，有因必有果。菁儿今生与他无缘，欠他的只有在青灯古佛面前替他祈福，哦不，是为你们祈福。。。。 。。”司马菁缓缓醒转过来说道。 “傻丫头，你尚年幼，遇到问题容易钻牛角尖。”司马妍摩挲着她的手背，爱怜地说道。 司马菁凄然一笑，说道：“小姑，我已经想好了，明日便去娘娘庙拜了因禅师门下做记名弟子，法号凡尘。” “听小姑一句行不？你要吃斋念佛都可以，只要不是去寺庙里，小姑都不反对。三年后，你如果还执意要出家，小姑便不拦着你。”司马妍只有这么劝了，别无他法。 礼部所择的良辰吉日已到，司马妍和姜月早早在侍女的精心打扮下，身穿百鸟朝凤云霞五色云纹婚服，乌发尽数绾起，头戴金丝凤冠，，一只红宝石步摇随着莲步慢移，摇曳生姿。长长的裙子拖在背后，展了开来像是孔雀开屏。为何两人的服饰一模一样？都是司马妍的主意，姜月赞同。俩人一起嫁给同一个男人，就不用分什么彼此了，都是一家人。 姜月早就在张谅口中知道，这个婚事是司马妍从皇帝那儿苦苦求来的，她为常山公主这种大度的气质所打动。贵为天子的妹妹，毅然撕毁王家的婚约，不管不顾的要和李赫在一起，颇合自己的性格，与自己智退吐谷浑婚约有异曲同工之妙。美女所见略同！ 在喧天的锣鼓声、爆竹声中她俩肩并肩，顶着红盖头，婀娜摇曳的一步一步走向新郎李赫。她们看不到外面的一切，只知道走到他身边 ，再不分离，就足够了。。。。。。 主婚人是大司马、太子太师、汝南王司马量，算起来他是司马妍的叔叔。证婚人是司空卫懽。既然皇帝已经下旨册婚，原本卢涛替姜月保媒的事便作罢。太子奕正待跳上去找李赫，被贾柔使了个眼色，诺诺地退了回去。 几乎满朝文武都来参加这个盛大的婚礼，唯独缺了杨家的人。皇帝特别吩咐礼部，启用坤宁殿作为常山、月亮两位公主的主婚场。左右卫府所有官兵身披红袍，侍卫整座皇宫。身为常侍大长秋的张谅，自然是婚礼的总管，指挥调度着所有掌印太监，黄门、小黄门和一应用度。 三人就像提线木偶一样，被繁琐冗长的婚礼流程弄得云里雾里。他们只记得，拜过天地，拜过 洞房花烛夜，饿了一天的两位新娇娘让侍女弄了几个小菜，居然在婚房里嘬起了小酒，边聊边喝，相聊甚欢。司马妍虽然酒量差，可是酒风很好，和姜月喝得相当畅快，最后两个新娘抱成一团在榻上睡在一起，而喝得酩酊大醉的新郎李赫则在地上睡了一夜。。。。。。 次日一早要去皇宫给太后请安，听到门外侍女的喊声，司马妍渐渐醒了过来。看到自己衣冠整齐地躺在榻上，边上躺着同样衣冠整齐的姜月，心想糟了！新婚之夜，咋不见男人！不会是我们两个美女结的婚吧？小脸煞白，李赫人呢？新婚之夜跑去 哪儿？把我们两个大美女晾在这里算怎么回事啊？ 她着急跳下榻，想叫门外的侍女去找人。。。。。。 “哎哟。。。。。。谁啊？”李赫头痛欲裂，昨日也不知道和谁喝的，反正自己是来者不拒，自己在什么地方？这么硬邦邦的，还被一个人踩在脚底下。 姜月也被惊醒过来，一看司马妍起身，她便也一骨碌坐了起来。 “啊！你怎么躺在这里？”司马妍低头一看，李赫一付窘样地躺在地上，头上的新郎帽也滚在一边，自己刚好跳到他身上。。。。。。，酒味这么大，司马妍皱了皱眉头，伸出纤手试图拉起他，铁塔般的身子重如山。。。。。。这家伙微丝不动。 姜月急忙跳下床，说道：“看我的。” 她伸出双手，朝李赫的咯吱窝里挠了几下，李赫强忍着不动。突然脚上一凉，鞋子被姜月摔了出去，脚底传来酥麻的感觉，奇痒无比，终于忍不住叫了起来：“你们两个小坏蛋，新婚之夜不管老公。我要休了你们！” “呯、呯”司马妍和姜月同时赏了个熊猫眼。 “刚才说什么？”司马妍酷酷地问道。 李赫苦着脸说道：“我说你们两个小东西，爱死你们了！” 姜月狡黠道：“你的意思是我们小？” “。。。。。。不小。。。。。蛮大” “嫌我年纪大？叫姐姐！”司马妍冷酷道。 “妍姐姐，姜妹妹。”李赫配合着说道。 “哎，这才乖 嘛。。。。唔、唔、唔。。。”司马妍刚得了便宜还卖乖，调戏老公很过瘾，嘴巴便被李赫的封住，说不出话来。 当着姜月的面，她怎么好意思。她在他怀里苦苦挣扎，又抓又挠，连姜月在边上都看不下去了。 “啪、啪、啪”屁股被李赫打了三下，清脆响亮。司马妍立刻老实不动，张开小嘴，任由李赫轻薄，双手自觉地环上了他的脖子。姜月红着脸啐了一口，想绕到屏风后面去，假意去梳妆。 结果手腕一紧，亦被李赫搂了过来，在她的唇上印了下去。。。。。。 第三百二十七章 拜见太后 门外有姜月的侍女和司马妍的侍女，二三十个人挤在院子里，大家都听到屋内有声音，但新婚燕尔的谁敢催促呢？眼看吉时快要被耽误，手足无措时。响起了张谅的声音：“太后宣常山公主、驸马李赫进宫！特诏姜月一起觐见！” 公鸭嗓辨识度很好，三人差点就要弥补昨夜的遗憾，被张谅一嗓子喊醒了。 李赫在屋里喊道：“臣接旨！啊。。。。。。” 不知道被谁抓了一把，还挺舒服的，谁那么大胆？两人明明都是黄花闺女。。。。。。 “进来吧！”司马妍命道，门外的侍女们一拥而入，伺候着两位公主和驸马洗漱、更衣。 凤仪宫，太后早早洗漱更衣，穿着绣着飞凤的绛色蚕衣盛装，戴着华冠，领后垂明黄绦，饰以翡翠、红宝石。端坐着等常山和驸马上门来给自己敬茶。自己这个女儿终于出嫁了，李赫这驸马不错，妍儿眼光独到，皇上这件事办得还算称自己的意。 孙女新丰公主的事她也听说了，孩子毕竟年纪还小，不懂事。不过这变相成全了妍儿，也是美事一桩。 好久没穿这样的盛装了，最后一个女儿大婚，也圆了她最后的心愿。 黄门来报，常山公主的鸾车已到！太后原本已经坐得腰酸背痛了，想休息一下，只能强打着精神，坐直了身子。年纪虽老，依然还有种凤仪天下的感觉。 “母后！儿臣拜见母后！”司马妍穿着盛 装和李赫并排走了进来。 “臣李赫，叩见太后！” “姜月拜见太后！”姜月也用清脆悦耳的声音拜道。 太后心里喝了声彩，好一个郎才女貌！比王家那个什么。。。王昶。。。要般配得多！ 她笑眯眯地说道：“免礼，后面那个女娃子上来让哀家仔细瞧瞧。” 姜月红着脸从李赫的侧后方闪了出来，见妍姐的母后心里还是感觉有些别扭。 太后向她招招手：“快来，到哀家身边来，站那么远老眼昏花地看不清楚。” 姜月瞥了下妍姐，司马妍朝她挤了挤眼睛。李赫夹在中间看她俩做戏，纳闷道：她们啥时候这么有默契了？ 太后拉住姜月的柔荑，仔细端详起她来。一头乌黑柔软的头发挽成发髻，插着镶有红宝石的步摇，将长长的脖颈烘托得淋漓尽致。雪白的瓜子脸，细长的眉毛下闪动着一双乌黑发亮的眼睛，流露出聪颖的光芒。 玉手柔若无骨，皮肤细腻，握在手中有种滑腻的感觉。她开口问道：“听说你是临夏王的女儿，这草原上怎么能长出这么可爱的人儿！” 姜月不知道太后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好，感觉就像自己的奶奶一样慈祥。她双颊绯红，说道：“臣妾。。。。。。是临夏王的女儿。” “不要紧张，哀家呀早就听说你的事啦！巾帼不让须眉，有气魄，有胆量！常山这人就是粗心，她和你在一块，这辈子我都放心了！”太后欢 喜地看着她。 姜月不好意思地看了看司马妍，司马妍娇笑：“哎哟，快别端着啦，可别累着了，我的月儿妹妹。。。。。。” 姜月双目含嗔白了她一眼，说道：“多谢太后娘娘夸赞，小月儿没那么大的本事，妍姐姐才是天大的好人，对我来说真是天上掉下来一个好姐姐呢！” “小嘴儿跟抹了蜜似的真甜，哀家高兴。”太后乐得笑眯了眼，原本有些疲倦也一扫而光。 “你俩也过来，让哀家好好瞧瞧。” 司马妍使劲拉着李赫来到母后前，太后左看看右看看，两位公主在身形高大的李赫边上如同小鸟依人一般，而他气定神闲，荣辱不惊。太后一生阅人无数，这年轻人着实让人喜欢，一个人保持神气内敛，心念之事，终有所成。 她满意地点头道：“你们自己去喝茶吧，哎哟，腰都酸死了，哀家得靠一靠，可比不得你们年轻人咯。” 李赫道：“太后，下次微臣带一位名医来替您按一按，效果很好。” “嗯？不应当换个称谓吗？这是哀家的家，不是在外面。”太后扫了眼女婿道。 “呃，母后！”李赫拜道。 “对啦！哀家便等你将名医带过来，这个孝心哀家领了。”太后笑得合不拢嘴，司马妍则媚眼如丝地看着李赫偷笑，姜月咬着嘴唇看着他。 “用过午膳再回去，你们三个就在这里陪哀家说说话。”太后难得来了兴致。 “谨遵母后之 命。” 太后见姜月颇为尴尬地不知怎么开口，便笑道：“小丫头，既然你和妍儿如同亲姐妹，便随他们一起叫哀家为母后！” 姜月双目潮湿，看着这位慈祥的太后，终于脆生生地喊了出来：“母后。。。。。。妍姐姐是我一辈子的姐姐，您也是我一辈子的母后！” 杨磊回洛阳，与自家兄弟们喝了七日，醉了七日。终于在嫂子司马妍和姜月的催促下，接管了肆仙居和望月楼，当上了肆仙居和望月楼的掌柜，摇身一变成了洛阳城举足轻重的巨贾。任务很简单也很重要，不仅要替皇上挣钱，还得给西域都护府提供资金。 李赫有心想在洛阳设一个西域都护府联络处，让义父来当这个联络官。李元昊和莫言白先去西域熟悉情况，以后让他们疏通西域与内地的联系，及时了解情报。那个安保队便算了，像保安队一样，名字不好听！这个西域都护府联络处的名字多么高大上！ 喜酒、辞行酒、离别酒喝了个遍！终于到了动身离开洛阳的时候，李赫身后领着一万五千骑的新兵。李元昊、莫言白、杨显等兄弟，邱归途、卢鑫、张占山等工匠，司马妍、姜月、红儿和常山公主府的侍女、侍卫、黄门、杂役，姜月的侍女、侍卫阿加吉、亚拉吉。细软，行礼等足足装了一千多辆马车！随扈人员多达上千人。 看着姜月骑着赤电，司马妍颇为羡慕，临 时让张谅帮她到皇兄的御马坊里挑一匹红色的马给她。看到马儿，美滋滋地取名为赤雷，姐妹嘛，不能有差距。。。。。。女人的攀比之心与身俱来。 第三百二十八章 携妻赴任 赵晗、张芮领着国子学的一帮同学出城送行，他们集体向李赫大声喊道：“威武将军，李大哥！威武将军，李大哥！” 李赫骑在马上，勒过缰绳向他们挥了挥手，赵晗喊道：“明年，我来西域投奔你！给我留个职位！” 张芮心道，我靠，要喊一起喊，怎么不在一个调上？他也喊道：“我也来西域投奔你！我也要职位！” “我们也来投奔西域都护府效力！”后面所与人起身喊道。 看着李赫迤逦十数里的车队，骑兵队慢慢走远。偶像永远难望其项背，不仅拥有月亮公主这种绝色，还将常山公主抱回府中，成了皇帝的妹夫！这帮国子生们突然对西域有极其强烈地向往，憧憬跟着李赫将远在万里的西域打造成天下最富庶、最繁华、美女如云、商贾云集之地！ 家眷众多，旅途遥远。洛阳到雍州行了八天才到，司马妍第一次出这么远的门，一路像一只放飞的鸟儿。姜月的悉心教导下，她骑着赤雷的姿势好看了很多，骑术精进神速。两个女人就像两道红色的闪电，吸引了大军的眼球，增添了无限风景。。。。。。 大军所至，秦王柬和雍州刺史贾胥一起出城迎接常山公主、威武将军的到来。人多不能进城，秦王见过小姑和李赫后赠送了一千余辆马车的辎重粮草。贾胥一直跟在秦王后面默不作声，心中感慨：一年前是乡巴佬进城，一年后 成了秦王的姑父！少年可畏啊。。。。。。待秦王交待完毕后，才上前与李赫握手寒暄。 又多了一千多辆牛车，速度更慢，大军迤逦前行，过了十日才到达泾川。 李虎、牛忠、李唯、李耀和众多营尉望眼欲穿，得知李赫被封为三品威武将军、西域都护。又被招为常山驸马，全军雷动、雀跃欢呼！对不能擅自去洛阳参加李赫的大婚感到沮丧，郁闷了个把月。眼看又到了大雁南归的时节，银杏树上叶片逐渐转成金黄色，才将李赫等到！ 黑雪最激动，它不理解其他人都在，为何独缺了李赫。闷闷不乐一个多月了，今日见到李赫是立刻便从地上站了起来，晃了晃脑袋，使劲得蹭着李赫。 陇西八虎基本全凑齐，只差一个杨磊。杨显亦满心欢喜，哥哥这个位置是相当重要，等于在经营一个商业帝国。听赫哥说，以后还要和西方很多国家通商，杨磊将会更忙。 “元昊！老牛想和你比试比试。”李虎眨巴着眼睛道。 “去去去，闲得整日瞎逼逼。。。。。。没有的事儿。”牛忠看着元昊满身肌肉如拳头般一鼓一鼓的,在阳光下油亮油亮的。身上隆起的肌肉,硬硬实实,像一块块坚固的石头，再也不敢托大。 姜月携着司马妍笑盈盈地走了过来，说道：“这些猴子都是你老公的兄弟！来，大家叫嫂子！” “嫂子好！”六个兄弟齐声吼道。 司马 妍俏脸绯红，啐了她一口，骂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没个正形。” 姜月轻笑，露出贝齿调侃道：“现在嫌弃他啦？谁大晚上喊着说。。。。。。” “呀。。。。。。这种事你都敢说。。。信不信我挠你。。。”司马妍羞地像块红抹布，上去就挠姜月的咯吱窝。 “啊！妍姐，好女动口不动手。。。。。。”姜月求饶，不过说者无意听者有意。司马妍更是羞得无地自容，今日总算见到姜月这丫头的厉害了，真是什么话都敢说。 “呀。。。这句话真是无心的。。。。。。”姜月意识到说错话，自己也羞得俏脸绯红，还得姿势曼妙地躲避司马妍的十只爪子。 六个光棍哪听得懂这些，面面相觑，看着这两位嫂子在窝里斗。。。。。。不过，斗得也是那么好看，像是仙女打架似的。 李赫看到这边热闹，便从赵甫等一干营尉那边走来，说道：“哟，两位媳妇在运动呢？和为夫一起吧，三人一起做运动。。。。。。” “呸。。。。。。下流。。。。。”司马妍捂脸，无脸待着了，跺着脚跑回马车上。 李赫懵了，向姜月问道：“这是怎么了？” 姜月媚眼如丝，眼睛滴溜溜地看着他，“哼”了一声，骂了一句：“下流。”便钻入司马妍的马车中。 “怎么了这是？”李赫望着天空问道。 “哈哈哈。。。。。”众人捧腹。 红儿远远地看着相 公被两位公主调戏，只能暗自叹息，有点心疼。她自觉卑微，不敢与公主为伍。虽然侍奉过主公，但她仍然觉得自己和侍女们、杂役们在一起说话才自在些。 在泾川逗留了几日，将讨戎军和新兵整编成威武军。赵甫等十位营尉升为校尉，每人掌两千骑兵，老兵们基本都升为伍长以上的军官。参加过受降城之战的老兵，分出三千人成为特战营成员，李虎为特战校尉，其余为副校尉兼营尉。 整编完毕后，进行为期三天的军纪培训、队列练习，让所有新兵适应了原讨戎军的纪律和命令。 三日后，大军正式开拔。 马峥数次催促郭婴交割兵符，急着想做郭婴这个位置。近日来，他开心地整宿整宿睡不着觉，以后凉州地界便是自己的天下，连柳超的征西军亦是自己的老部下，总揽凉州军政，和异姓王没啥两样！ 温彻来信：见信如晤，汝既为凉州兵马都督，凉州刺史。应秉志公诚，励精图治，开疆拓宇，四征不庭，揆文奋武，於斯为盛。太师、太保、大将军等均高老还乡，吾亦递交辞呈。日后杨、贾和各王必有一乱，汝好自为之。 马峥既已上位何惧之有？他暗笑道：乱吧，越乱越好，兵祸不及凉州。而李赫已经将鲜卑、匈奴人打得不敢再犯，吾可以高枕无忧矣！ 郭婴一直在等见李赫最后一面，死活压着兵符不给马峥。要待李赫率军顺 利通关而去，他再东行。既保护了华媢和克莉丝汀二女不落在马峥之手，又可以保证李赫的威武军西行通畅，不受马峥扼制。 他内心一百个不愿意将凉州军政交给马峥，皇上为何不将凉州给李赫？要将他派到万里之遥的西域？可皇命不敢违。看着自己殚精竭虑，戍卫多年的凉州，拱手让给马峥这个小人，心有不甘呐。他还深有忧虑，扬州刺史不那么好当，边上分封王太多，虎视眈眈。万一中原朝局不稳，南下扬州是他们的首选，到时权贵倾轧，派系纷杂，自己日子并不好过。其实还不如在凉州，哎。。。。。。 第三百二十九章 惊世骇俗 李赫派特战营先行一步，早早到达武威城。都是老兵，和凉州兵，征西军有不少兄弟认识，一时间武威城又热闹了起来。李赫大军明日就到，见刺史府正在准备高规格的接待，马峥不敢怠慢，也参加接待的准备。王强说了，人家现在是皇帝的妹夫、西域都护。您已经是凉州刺史，兵马都督。何须再和他怄气和计较？何况你胳膊拧不过大腿，当低头时须低头。 所有凉州刺史府和都督府的官员出城十里迎接，凉州兵和征西军将士排在十里的进城路上等候李赫的到来 看到李赫时，大家全都涌了上来，喝了这么多次久了，李赫基本和刺史府、都督府的人混了个脸熟，名字不一定叫得出，但一定喝过酒！ 郭婴低头向李赫说道：“给你看个惊喜！” 李赫笑着调侃道：“不会是想塞给本将一个美女吧？后面看着呢。。。。。。” “李将军，属下申请归队！”后面有一千多号骑兵，排列得整整齐齐，军容整肃，齐声吼道。 李赫瞬间石化，他动容了，自己差点忘了还有一千多号讨戎军伤兵在此养伤，威武军也产生了不小的骚动，那些老兵若不是军纪约束，早就奔向自己的兄弟了。 李赫骑着黑雪，缓缓在这些老兵面前走过，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这些都是从敌人的尸体里扒拉出来的伤员，经历过生死的兄弟，有些他甚至还是有些面熟。如 今，他们活生生地站在这里，谁给他们新生？是华媢，是克莉丝汀！他要好好奖励这两位美女大功臣。 他向老兵们吼道：“欢迎回家！解散，找自己的营尉去！现在咱们叫威武军！” “吼、吼、吼”老兵们兴奋地吼道。 “吼、吼、吼”后面两万威武军也吼了起来，欢迎老兵回家。一阵骚动之后，威武军恢复了平静。 只有一个特殊的人，他拄着拐杖默然看着一切。他对李赫怀着复杂的感情，将他的尊严践踏到底，又赋予他新生。我兰胜一定要跟随着他，一定要向他挑战，光明正大地战胜他，自己才能安心回归故里。 司马妍和姜月第一次看到李赫带兵，二女对自己夫婿铁血将军的形象虽在脑子里想了千百遍，还不如今日亲眼目睹一遍。看得出他在军中威信极高，将士们对他的命令是绝对服从。 司马妍拉着姜月从马车里走了出来，郭婴、马峥等一看公主现身，便黑压压跪倒一地，拜道：“臣等叩拜常山公主。” 司马妍刹那间变得神圣高贵起来，身上甚至还有一些淡淡的光芒，姜月也是看痴了，到底是大国公主，气度雍容不凡。 她只听司马妍说道：“众卿平身，今日本宫随驸马前往西域，路经此地，叨扰了。大家不用拘谨，和往日一样便好。” 郭婴等道谢起身，凉州刺史府的乐队奏起有凤来仪等乐曲，大家在乐曲声中，返回武 威城。 大军和辎重车队、家眷车队全都在城外驻扎。特战营已经进入武威城，在原来的驻地驻扎。李赫只带了妍儿、月儿两位美娇娘和几个贴身侍女、护卫进入城中。 不愧是皇帝最宠的妹妹，看看停在城外的一眼望不到头的车队。包括马峥、王强在内的一干凉州官吏大员都被常山公主的排场给镇住。 郭婴将常山公主迎入刺史府，司马妍、姜月款款步入早就张灯结彩，打扫得一干二净的大厅。刚要开口夸赞一番，只看见一道白影飞了出来，扑向李赫。另一个女人站在侧门，驻足微笑。 一位毛发金黄，体态修长，丰胸肥臀，长了一双绿色深邃的大眼睛，皮肤白皙的美人已经紧紧搂着李赫，在李赫的脸上和额头上亲了起来。司马妍和姜月顿时瞠目结舌，目瞪口呆！ 原本自诩胆大、什么话都敢说的俩人，在这女人面前自叹弗如，用惊世骇俗来形容她都不为过。郭婴等一干官吏，急忙掩面避开，刹那间这个大厅就剩他们五个人，马峥暗自幸灾乐祸。 李赫胆子再大也不敢长时间享受克莉丝汀的热情，他轻轻推开克莉丝汀时，看见边上四只冒着火焰的眼睛盯着自己，心知要糟。 看到两位女人刚要开口质问他，他刚要开口解释，克莉丝汀便用生硬的汉话嚷嚷开了：“赫，你一走了之，把我和华媢丢在这里这么长时间，不管我们的安危， 到底心里有没有我们？你要和我们说对不起。” 妍、月二女转头向侧门那位女人看去，心道：还有一个！同时火冒三丈。姜月第一次向李赫发火，质问道：“妍姐是堂堂皇帝之妹，委身下嫁于你。你就这么报答人家？” “呃。。。。。” “你们两位是谁？”金发女子问道。 “李赫，她是谁？见到公主为何不跪，敢在妍姐面前放肆？”姜月必须绝对维护妍姐的地位不容侵犯。 “让我猜一猜，你们是李赫的妻子，对不？”克莉丝汀说道。 华媢悄悄走了过来，轻轻拉了她一下，摇摇头说道：“克莉丝汀，言多必失，我来解释。” 克莉丝汀耸了耸肩膀，眉毛一挑，用生硬的汉话说道：“我想你们可能是误会了，我是他的女奴。是他从罗马商人手上买的女奴！我和他是清白的，你们是吃醋了，对不对？” 司马妍一直压抑着自己的怒火，他们刚才的举动犹如当众扇了她的耳光，让自己在众人面前下不来台。 她愤怒地说道：“当众亲吻本宫的驸马，还说是清白的，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华媢上前拜道：“尊贵的公主，她是来自爱琴海那边的罗马贵族小姐，她们那边的习俗便是拥抱亲吻作为见面之礼，今日可能是许久没见主公，所以热情了些。” “你是谁？”司马妍皱着眉头说道，只要是克莉丝汀的朋友她便不喜欢，恨屋及乌。 华媢刚 想回答，李赫便抢着说道：“妍儿，之前进城时你看到那一千多号人老兵了吗？别看他们现在精神抖擞，队列整肃。一个月前，各个都趴在病榻上，一动都不能动！这一千多号战士的命都是她俩不分昼夜，精心呵护下救回来的！” 第三百三十章 未雨绸缪 司马妍和姜月动容，人不可貌相，人家通过自己的双手挽救了一千多位西炎国的勇士，她俩是这一千多个战士的恩人！是以后整个威武军敢于和敌人浴血奋战的擎天保障。凭这份功劳，自己如果是皇兄，也一定会当场册封奖赏！ 她们俩为刚才的斤斤计较而羞赧，仔细想想华媢的话，如果这位克莉丝汀小姐的习俗确实是这样，那么她的行为是光明磊落的。她要偷人，何必在这么大庭广众之下？凭她的姿色，李赫还不是一根小指头一勾便能勾走的？ 克莉丝汀是这里神经最大条的，她见她们沉吟不语，便嚷了起来：“华，她们俩太漂亮了，我要是男人我就会疯狂地追她们。我会为了她们决斗！谁是西炎皇帝的妹妹？” 李赫见司马妍和姜月暂时还拉不下脸来，便微笑道：“克莉丝汀，这位便是最可爱、最善良的常山公主，她就是皇帝的妹妹，我的夫人！这位是临夏公主姜月，她是最勇敢、最智慧的女人！也是刚刚和我结婚，成为了我的夫人。” 克莉丝汀捂着嘴，眼睛瞪得浑圆，惊叫道：“天哪，你居然娶了两位公主，难怪一去不复返！” “去、去、去，一天到晚咋咋呼呼的，能不能小点声！”李赫对克莉丝汀颇为不满，老外的表情就是夸张！ 华媢微笑着看着他们，表情恬淡。 司马妍和姜月可算是看出来了，这位女人典型的就是 热情奔放、表情夸张，这么漂亮的女孩子怎么能一惊一乍呢？李赫和她说话没有一点遮掩，光明磊落，刚才真是错怪了他们。 反观这位华媢，便是典型的中原女子，内秀、恬淡、与世无争。她们俩居然能成好朋友，也真是奇事一桩。 既然弄明白了便该。。。。。。司马妍偷偷扯了下姜月，姜月见她忸怩地表情，便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呃，你是克莉丝汀，对吧？” “嗯哼。”克莉丝汀见公主主动开口说话，并没有色厉内荏，语气颇为柔和，便微笑起来。 “我们向你道歉！”姜月向她躬身施礼道。 克莉丝汀又一次睁大眼睛，绿色的眼珠子流露出迷人的光芒，西炎的两位公主居然这么短的时间内改变态度，主动向她道歉，让她感到了自己被人尊重的欣喜。她开口说道：“两位公主，刚才也是我太。。。。。。没有顾及您们的感受，是我不好，应该是我向您们道歉！” 司马妍开口了，她轻启贝齿说道：“本宫第一次看到异域女子，感觉到了异域风俗，的确大异于中原文化。西炎是大国，皇兄说过，对异域的文化风情我们应该有包容之心，予以尊重。今日我们反应过激，我郑重向你道歉。” 克莉丝汀受宠若惊，捂着嘴，大呼小叫起来：“天哪，大国公主这么有风度！我爱上你们两个了！”说着，便抓起司马妍的柔荑。动作快而 敏捷，司马妍和姜月又刷新了认知，原来克莉丝汀不光亲男人，她还会亲女人！ 司马妍猝不及防，手已经被抓住，克莉丝汀单膝跪地，在她手背上吻了下去。两位公主再次被吓了一跳，想想刚才克莉丝汀对李赫的举动，对视了一眼，忍俊不禁，哈哈大笑了起来。 一场误会消弭于无形，四位女人一下子熟络了许多，反倒将李赫晾在了一边。郭婴在窗外静静候着，听到里面发出欢声笑语后，才偷偷瞄了一眼，确定里面相聊甚欢，才招呼大家入内，重新给公主请安，盛大的晚宴才准备开始。 李赫漫不经心地看着舞姬跳舞，说道：“郭大人，您说西域都护府设置在何处好些？”大军行至武威城，定下治所位置迫在眉睫。 郭婴看着李赫那四个女人叽叽喳喳像一群麻雀一样和自己的妻妾打成一片，饶有兴趣地瞥了一眼，说道：“一切以安全为第一，你的都护府必须选在能攻易守之地。还要顾及周边各小国的势力范围，离他们不能太近又不能太远。戊己校尉张乾治所在高昌，西域长史金百瑟治所在海头城，一南一北。这些因素你都得考虑进去。前朝设置过西域都护府，治所便在轮台或者乾城，都位于龟兹国境内。” “老郭，您这是肺腑之言呐。可西域不是绿洲便是沙漠，都护府治所不是那么容易定的。” “龟兹、姑墨位置在西域的中 部。两者比较，我认为姑墨的位置更好一些，它临水而居，水草丰茂。但一马平川，无险可守。张乾在西域戍卫多年，轮台和乾城为何弃而不用，一定就是缺水！”郭婴苦苦思索，尽量给李赫提出最好的建议。 李赫心中一动，问道：“那么北部有何好的去处？”他想到了后世的乌市，不是相当繁荣吗？边上有河流，南靠天山、吐鲁番，北边有秀丽的博格达峰。 “车师国以北便是匈奴的地盘，你刚去西域，带了这么多家眷，立足未稳，不便开战吧？”郭婴笑道。 李赫认可他的话，点点头道：“郭大人所言极是，那就听您的，西域都护府设在姑墨。” “别急，你还要问人家同不同意呢！这样，先修书一封去询问。同意的话，再去不迟。”郭婴说道。 李赫眼睛里透了丝寒芒，说道：“不用，一来一去太浪费时间，我自有计较！”这次比不得以前孤家寡人上战场，妍儿、月儿这么一大家子人指着自己过上安稳，富足的生活，自己不能太仁慈。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别说那些小国，张乾、金百瑟如果给自己下绊子，一并拿下！为了实现自己建立一个富足强大的西域，各族小国融洽、和睦共处，自己必须恩威并施，前期一定得使用非常手腕。 郭婴见李赫似乎成竹在胸，便不多言。转头又看向常山公主那边，李赫的四位女人和自己的妻 妾打成一片，别有一番风景。 马峥淡淡地喝着酒，看着郭、李二人交头接耳，并不以为意。没过几日自己便会坐上了这里的第一把交椅，人生得意须尽欢呐，多喝些酒吧。。。。。。同样都是封疆大吏，他们俩人呐，日子没自己好过，嘿嘿。。。。。。 郭婴和李赫同一天出发，从此以后天涯海角，各奔东西，以后相见渺茫。两人四手相握，四目相交，谁也不愿松开。千言万语，只在两个字：“保重！” 李赫跨上黑雪，手执长槊，六位兄弟各持兵器追随左右，背着太阳，踏上征途，后面紧跟着特战营，再往后便是庞大的家眷和辎重车队，十名校尉各领兵马迤逦跟在最后。 马峥、郭婴率领刺史府和都督府全体官吏恭送常山公主和西域都护李赫，目送他们浩浩荡荡的队伍越行越远，直到看不见为止。 送走李赫，郭婴再无留恋，便也向众官吏辞行。在全体官吏和将士的恭送下，带着家眷和三千亲卫离开了武威。 第三百三十一章 人心难测 张乾、金百瑟均接到了朝廷公文。他们始料未及，朝廷会重设西域都护府。他俩小日子过得都还不错，虽无大的政绩，也并无大的过错。守着自己一亩三分地，周边小国时不时会给他们纳些贡，他俩便对这些小国间的纠纷、武斗甚至战争视而不见，地盘纠纷他们自己用武力解决。大家都遵循这个默契，虽然几十个小国疆域变化，各有得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没人愿意上报朝廷。 张乾抱着车师国进贡来的妙龄少女，上下其手，弄得女子娇喘连连。正欲将她身上的罗衫尽褪时，一位都尉走了进来，一看自己撞破了上官的好事，立马低头退下。 “回来，什么事说来便是。咱们兄弟忌讳个啥？这小妞你喜欢给你都行！” 那都尉嘿嘿笑了起来，小跑过来说道：“大人，刚才接到武威发出的信使带信过来，说新任的西域都护李将军一行已经出发。您看。。。。。。要不要帮着去建西域都护府。。。。。。” 张乾拍了拍车师少女，让她先闪到一边。说道：“强龙不压地头蛇！如果这位都护识相，俺张某便敬他是都护，如果他不给俺面子，俺们也无需给他面子，你说呢？先派两百名劳役去帮一把吧，免得授人以柄。” “大人，咱们在这里辛苦戍卫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如果这都护一来，将咱们所有的东西都要拿走，那。。。。。 。咱们兄弟都听您的，您说怎么做就怎么做！”都尉腆着脸，在边上替他倒了杯酒，眼睛偷偷瞄了眼衣衫不整的少女，不自觉地咽了一口唾沫。 “都护府定在姑墨，想控制西边的小国，有意思。。。。。。”张乾看着挂在墙上的西域地图，眼睛盯着姑墨这个地方。 姑墨位置正好在西域的正中，北部有乌孙，南部有精绝国、于阗国、扦弥国，西南有莎车、西夜、子合，西边有尉头、疏勒、休循、大宛、康居、贵霜等国，东部有龟兹、焉耆、且弥、车师、楼兰、若羌、且末、哈密等国。 自己和长史府颇有默契地按塔里木河来划分势力范围，塔里木河以北属于自己的戊己校尉府管辖，塔里木河以南属于西域长史府管辖。西域都护一来，不仅节制他和金百瑟，连势力范围都要重新洗牌，来者不善呐。。。。。。 西域长史府颇具规模，治所海头城，坐落在楼兰国境内，是南丝路的必经之地。顾名思义，海头便是指湖泊的头上，塔里木河河水注入罗布泊，这座城就坐落在入水口。这里到处长满了芦苇。真正的碧水蓝天、湖水荡漾、芦苇摇曳、水草丰茂、水鸟聚集。站在城头便能观赏到“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的壮丽美景。 几位幕僚坐在金百瑟的下首，同样也是拿着西域都护府的公文，主薄朴苏说道：“人未到，公文先 行。看来这位都护大人颇有治世之能啊！” 金百瑟呵呵笑了两声，说道：“他破虏杀敌可以，能不能治世就不清楚了，他要在姑墨设置治所，用意很明显。” 司马程航拱手说道：“大人，既然西域都护府能节制咱们，咱们辛苦所屯的田，可不够养他这么多人呐！” “毋庸多虑，庙小容不下大菩萨，他在这里吃不上饭，自然会走！难不成常山公主跟着他一起饿肚子？”金百瑟笑道。 “哈哈哈，是啊，庸人自扰，来来来，咱们还是喝酒。这天气真的热，可惜了。。。。。。如花似玉的公主还跑这儿来遭罪受，造孽啊！”录事大人钱庶几叹息道。 李赫一行一路向西，路上遇到的均是三三两两的鲜卑牧民，看到大军浩荡，远远地避了开去。约莫走了五百里到达张掖城，张掖郡治归凉州刺史府管辖，人口十五万人，分布在绿洲之间。张掖地势平坦，气候宜人，又是三条丝路汇聚之地，驼队商贾云集。再往前便是敦煌，然后是车师、龟兹，最后才到达姑墨。 李赫心中颇为后悔，姑墨真是太远了，估计大军还得行走一个多月！在张掖补给后出发，很有意思的是张掖城中好多马队，驼队专等着威武军，他们一出发，后面便紧跟着上百支商队。 这条道上并不安宁，这段丝路全是戈壁，只有很小的鲜卑部落游牧与此，时不时还会打劫客商。 商贾们不堪其扰，正巧有大军开路，跟着大军后面何乐而不为呢？ 姜月和司马妍等四位美女不堪日晒，终日躲在马车内，时不时将李赫喊过来虐他一番，惹得马车内响起银铃般的笑声，李赫才落荒而逃。到了晚上宿营才出来透个气。一路行来，漫漫黄沙、戈壁滩、绿洲、雪山构成了西域风情的画面。 有时一盘浑圆的落日贴着沙漠的棱线，大地被衬得暗沉沉的，透出一层深红；托着落日的沙漠浪头凝固，像是一片睡着了的海。 有时路过的山全由细沙聚集而成，砂砾有红，黄、蓝、白、黑五种颜色，晶莹透亮，一尘不染。沙山形态各异，有的像月牙弯弯连连，有的像蟒蛇长长而卧，有的像金字高高耸起，有的像鱼鳞丘丘相连。 刚开始众人还新鲜了几日，再往后便见惯不怪了。偶尔经过些绿洲，当地的鲜卑部落看到大军所至亦不敢造次，要么四散避开，要么热情招待，商队们跟着大军从容饮水、休憩。 一些胆大的商贾拿着烤羊肉，西域珍馐来犒劳军士们，探听到这支军队的将军姓李名赫，是新上任的西域都护，节制戊己校尉和西域长史。 贵人就在眼前，他们是靠这条丝路吃饭的，也许是世世代代都要在这条路上行走。这位西域都护便是他们的财神爷、土地爷！而且西域都护府的治所设在了姑墨，还有六千里路可以跟随。上百 支的商队，来自各地，有汉人、羌人、鲜卑人，也有贵霜人、康居国的粟特人、有大宛人、有罗马人还有阿拉伯人。虽然原本各自为政，谁也不理睬谁，但结交西域都护是大家共同的利益。 第三百三十二章 戊己校尉 这位西域都护率领的威武军纪律严明，他们看在眼里。军士们从来没有主动向他们索取什么，也不打扰他们的商队，更不会来翻看他们携运的货物，与戊己校尉、西域长史的军队完全不同。 趁大军休息，他们邀请李赫携家眷过来参加他们的篝火晚宴，借此大家熟悉了起来。当他们了解到李赫夫人姓司马，是当今西炎皇帝的妹妹而且准备在姑墨新建一座城时，大家都惊呆了，这少年将军圣眷在身、胸怀大志、气魄非凡！因此，他们私下聚拢在一起商议，趁此机会必须要帮这位新任西域都护一把，与其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 商人重利，同时也喜欢赌博。这位少年都护气度不凡，大有作为，西域是丝绸之路最重要的一段路程，将宝压在他身上绝对没错！他们在这条线上经营这么久，资源可想而知，更何况是这上百支商队的力量。 他们哗啦啦飞快地打着小算盘，李赫何尝不懂这个道理。他在下一整盘棋，光靠这些商贾还不够，他要将这条丝路行走的商贾资源全部整合起来，最终成为己用。 紧走慢赶，终于到了车师国的高昌城，从张掖到高昌花了整整六日时间。高昌城是平地而建，结构与中原城市相似，城墙高四丈，全城建筑都是土木结构。城墙和建筑都是用土夯实，屋顶和大梁用原木支撑。 戊己校尉张乾率五千屯兵出城列队 迎接，当看到迎面而来旌旗猎猎、尘土蔽日、军容整肃、矛戈林立、一眼望不到头的威武军时，顿时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自惭形秽。 他纵马上前，对面一字排开有七个威风凛凛的少年虎将，他看到牛忠得意洋洋地骑在一匹最高大的马上，以为他便是李都护，便抱拳道：“下官戊己校尉张乾拜见都护。。。。。。” 那人手忙脚乱地想回个礼，结果将手中的长槊掉到了地上，惊得马儿撅了下屁股，差点掀下马背。 “哈、哈、哈”那七个人莫名其妙放声大笑，张乾知道认错人了，脸上一阵青一阵红，暗怒道：认错人有甚好笑，当众讥笑与某，某定教你们看看某的手段。 牛忠还恨恨地说道：“这匹马行军走路坐着是挺舒服，就是太笨了些。。。。。。” 又惹来一阵哄笑，张乾更是恨得青筋凸起。 一骑黑甲黑马的将军手执长槊缓步走了出来，马儿神骏异常，身形雄伟，刚才因为那人的马太高大，忽略了这位将军。 “某便是李赫，三品威武将军，执掌西域都护府。”他居高临下看着张乾，张乾这才感到极大的压迫感，胯下的马儿都不禁后退了一步。 他施礼道：“下官戊己校尉张乾，拜见都护！” 李赫摆了摆手，说道：“免礼，本官还要赶路，你的高昌城我便不进去了，信中所言之事，十日后带些工匠来姑墨找我！”说完，便策马 离开，回到军中继续前行。 张乾目瞪口呆，自己连开口说第二句话的机会都没有！府里的接风酒宴白摆了，这谱摆得太大了点吧！ 呸！他朝卷起漫漫黄土的大军背影吐了口唾沫，骂道：“给脸不要脸，休怪老子。。。。。。” 车师国王庭就在前面不远的交河城，车师王使者早早等在丝路的大道上恭候。 交河这座城建在两河相交的一片高达五丈的台地之上，地势高于周围，所以没有城墙。四周几乎垂直，河流分叉从两边流过，成为天然的城堡和护城河。因为地形独特面积不大，交河城作为车师国的王庭治所，住的几乎全是车师国的权贵和禁军，平民几乎都只能沿着河谷作为居住之地。车师国大约有六万三千人，七千多户，八千人的军队，西去龟兹一千二百里。 司马妍、姜月等透过车帘的缝隙，偷偷观察着往来人群。发现这里的居民很多都是高鼻梁，眼眶深凹，棕绿色眼睛，具有明显欧罗巴血统结构。长得和克莉丝汀很像，但还是有些差异。 克莉丝汀解释道：“他们祖先肯定也是从我们那边过来的，和你们这边的汉人、匈奴人、鲜卑人杂居导致血统不纯导致的。听说楼兰国、尼雅国那边也是我们罗马人的后裔，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和我长得差不多。” 司马妍这次涨见识了，原来西域有这么多欧罗巴人。她打趣道：“想知道血 统怎么中和，你和我们家的李将军试试不就知道了？” 克莉丝汀对她俩的说话方式也早习以为常，随口便道：“别后悔啊，妍姐。汉人有句话叫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的。” 看着司马妍立刻变成讪讪的样子，公主也吃瘪！姜月噗呲笑了起来，摁住司马妍笑得花枝乱颤，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哈哈。。。下次还。。。还敢乱开玩笑不！” 司马妍羞嗔道：“还笑。。。。。。啊呀。。。。。。华媢，咱们换个马车，她俩自己去闹。” 近二十日的朝夕相处，大家早就情同姐妹，所以她开起了玩笑。虽然克莉丝汀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女奴，可女奴哪有一天到晚和公主同一乘马车的？从华媢口中，她们知道克莉丝汀的父亲是罗马的城邦执政官，也有着高贵的血统。虽是买来的，李赫从来没视她为女奴。 司马妍和姜月心里想：李赫买下她还不是因为她漂亮！拿来当女奴，呸。。。信他个鬼！这个克莉丝汀早晚被他祸害了。 只是这个华媢她们俩都看不懂，娴静、坚韧、恬淡、热情，她似乎是个矛盾体，令人琢磨不透。 马车突然停住了，“得、得、得”元昊叱着马飞快地跑过来，喊道：“嫂子们，赫哥让你们都去。车师国国王亲自等着要朝拜你们呢。” 华媢啐了一口，羞红了脸。口没遮拦的元昊，将自己也归到嫂子行列 中去了。车师国国王要朝拜的肯定是常山公主司马妍，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司马妍见她莫名脸红，心里明白几分。朝侍卫下令：“驾车跟着李校尉走。” 外面侍卫回了声“诺”，马车又开始缓缓而行。 第三百三十三章 西瓜种子 七兄弟早就在车师国搭的帐篷里纳凉。这帐篷讲究，里面居然放满了一圈的冰桶。大热天坐在里面有如初春时节，中间的案板上放满了大红瓤的瓜，众人都没见过，食之味甘解渴，便都放开肚子吃了起来。只有李赫明白这是西瓜，也许车师的平民百姓都还吃不起。他低声吩咐牛忠，将瓜子全部带走！ 牛忠正捧着一块大西瓜啃着，发出哼哼声。李虎拍了他一下，说道：“慢点，我咋看你就像头猪似的呢？” 李赫笑道：“老牛，你应该是猪八戒投的胎。” “谁是猪八戒啊？”大伙愣道。 哦，他们没看过西游记。等自己得闲，默一本出来。他说道：“便是北极四圣之首的天蓬元帅，投胎到凡界。我称他为二师兄。” 众人听得云里雾里。。。。切。。。。听不懂便不听！李赫经常这么神叨叨的。。。。。。接着吃瓜！ “刚才谁叫我二师兄？”牛忠终于抬起头来，桌上的西瓜全都啃成一张薄皮。 李赫无语，默默拱手拜道：“二师兄，是我喊的。。。。。” “咦，咱们陇西八虎你是大师兄，我是二师兄，蛮好。。。。。。”牛忠脸上沾满了西瓜碎，边舔边说道。 。。。。。。 车师国负责招待的礼官看得目瞪口呆。 司马妍的马车刚到跟前，恰好车师国国王乌启和王后古丽莎，太子荷鲁斯、太子妃芜娞率领文武百官从城内下来，来到公 主马车前拜道：“臣等恭迎西炎上国公主殿下，公主千岁！” 这是为皇兄为西炎挣面子，司马妍雍容华贵、身姿摇曳地站在马车上，俯首看着车师国国王和王后和身后那些权贵们，眯着眼睛睥睨众生，坦然接受他们的膜拜。半晌，才开口说道：“不必多礼，本宫第一次随驸马来到此地，看到车师国平安富足，百姓安居乐业，本宫心里高兴。他日回朝，本宫定会奏禀皇兄车师的情况。” “多谢公主，公主千岁！”车师国上下，俱被李赫、司马妍一行的威势所震慑，不敢交头接耳。 城上有双眼睛偷偷看着西炎这位新任西域都护，眼睛阴郁、狠毒。他便是匈奴左贤王吐禄布尔，他得到消息：受降城重创本族四万多勇士，重伤自己哥哥的西炎将军李赫，到西域任都护。交河城是他必经之地，他便早早来到车师国，想亲眼看看这位鲜卑人、匈奴人眼中的煞星。 这位西域都护果然身形魁伟，一表人才，看他边上人才济济，部将众多。威武军军容整肃、纪律严明、装备齐整，的确不凡。但人不可能没有弱点，他的弱点就是这位西炎公主！ 吐禄布尔冷冷地看着司马妍，心道：“西炎公主的确是个大美人。。。。。。嘿嘿。。。。。。让你见识一下我的手段。。。。。。” 车师国国王其实很为难，吐禄布尔来车师，他不敢不待之为上宾。 一边是西炎国的公主和西域都护，人家带着两万精骑过来，明摆着要加强对西域的控制。一边是匈奴人，他们就在自己的北边，车师国的繁荣和毁灭就在他们的一念之间，因此谁都不敢得罪。 交河城位于丝路要道，西炎上国和匈奴、乌孙每年经过的使团多达二十几个，几乎每月要招待两次。庞大的接待支出压得国王乌启抬不起头来，今天又来一位上国公主和西域都护，随扈人员多达两万多人，如果他们在车师盘桓几日，真能把自己吃穷喽。自己又得罪不起、赶不得，心里的苦只有自己知道。 幸亏听这位李将军说道：“多谢乌启国王！瓜也吃了，本都护便不进王城参观了。下次邀请您携王后、太子等来姑墨的都护府，吃喝玩乐本都护包了！” 乌启心中一块石头重重地落地，刹那间泪如泉涌，激动得要趴下舔李赫脚趾头。这位少年都护太善解人意！难怪西炎皇帝喜欢他。 他激动地上前说道：“都护大人，本王便不留您啦！日后定当前往。” 李赫见他这么激动，暗道：到底是小国国王没见过世面，老子请你去姑墨玩，至于这么激动吗？ 在车师国权贵们欣喜的目光送行下，威武军又踏上征途。 大军一路沿着天山南麓和塔里木盆地北缘至葱岭以西而行，客商们亦是一路迤逦跟在后面，这次行商是最轻松的一次。 因为风景秀丽，沿 着高山草甸行军，气候也不那么炎热。无论是家眷还是将士们，心情都大好起来。到处是野花飘香，碧蓝的湖水晶莹剔透，远处连绵不绝的草原雪山巍峨壮观。由于天山气候多变，经常有阵阵细雨袭来，让大家精神一振，清凉舒透无比惬意。还给这片土地勾勒出一幅幅醉人的画卷，让人产生一种驻足不前的想法。 “牛忠，刚才让你留的西瓜子呢？给我。”李赫骑着黑雪，扭头问道。 牛忠坐在高高的大笨马上面一脸懵逼：“赫哥，什么西瓜子？” “你刚才吃的那叫西瓜，我不是明明叫你将西瓜子留着的？” “啊？赫哥，俺没听见。。。。。。，俺好像都吃进去了。。。。。。” 李赫怒道：“你都吃到肚子里去了？待会给我拉，使劲拉，自己将它一粒一粒捡出来！” “不是。。。。。。赫哥，这也太。。。。。。。” “哈哈哈，老牛，军令如山倒，都护的军令你敢不听？”李虎在边上幸灾乐祸。 牛忠十分不解，嘟噜道：“这西瓜子你们咋不留呢？非得我一个人留。还非得让我去拉，还要捡出来。。。。。。这不埋汰人吗。。。。。。” 李赫没好气地说道：“这种事我能大声说吗？谁叫你坐我边上，我只能小声和你说，将西瓜子偷偷地留着。以后咱们到了姑墨，用这些子来育秧，让姑墨成为种植西瓜的基地，贩卖到中原去赚 大钱。你说，重不重要？” 牛忠骑在大笨马上无奈地垂下头，众人爆笑。 焉耆国，在都白山之南七十里。其王姓龙，只有两千兵。都城和受降城差不多大，西面靠山，道险易守。泉流交带，引水为田。主要有糜、黍、宿麦、香枣、梨、柰诸果。其国人勇而寡略，国无纲纪、法不整肃。 李赫率大军路过焉耆国，与其国王龙善交流片刻，便直奔龟兹国而去。 自然还是沿着天山一路西行，北边是天山座座雪峰，南边是塔里木河连绵不绝的胡杨林。秀丽的风景，壮美的山河让李赫都情不自禁纵马疾驰，大声唱起歌来：“我们西域好地方啊，天山南北好牧场，戈壁沙滩变良田。积雪融化灌农庄，戈壁沙滩变良田。。。。。。” 第三百三十四章 做客龟兹 龟兹国，去洛阳八千二百八十里。户一万四千九百七十，人口十七万九千三百一十七，拥兵四万八千人。佛塔庙宇千所，种植畜牧业发达。男女皆翦发垂项。王宫壮丽，焕若神居。有铸冶，有铅。北接乌孙，西连姑墨。南与精绝、东南与且末接壤，东通焉耆。是西域城郭诸国中最为强大的国家。与车师一样，夹在匈奴、乌孙、西炎中间，多次反复。但现在其王子白都延身在洛阳为质，又有戊己校尉张乾在一旁，暂时对西炎还算友好。 龟兹城周长二十里，城墙高十丈，宽三丈。规模堪比洛阳，因此城内人口众多。户籍上近十八万人，但实际人口远远超出这个数字，这里是丝路的停靠站，往来客商云集，有城郭的保护，客商往往都选择在此驻足盘桓几日。城内佛塔庙宇林立，高僧众多，经常有佛法辩论、开坛诵经等活动，让喜爱佛法的商贾们流连忘返。 姑墨国现在是龟兹国的附属国，在龟兹国国王白离曼的授意下，姑墨国国王图曼主动前来迎接李赫大军。 两位国王领着权贵们出城迎接这支跋涉千山万水、风尘仆仆而来的威武军，见到军容整肃、兵强马壮、将校如云的威武军时都暗自咋舌，白离曼自忖自己连戊己校尉张乾都不敢招惹，眼前这支骑兵似乎更雄壮更庞大一些！ 李赫一行，包括将士们、家眷们也对这座西 域最大的城市感到惊讶，一路行来，以为西域国家都很小，都像中原的一个郡县一样，甚至只像一座村子。司马妍几个女的在马车里坐得实在乏味，昏昏欲睡，听到外面侍卫和侍女们的交谈声，掀开帘子一看，也着实兴奋起来。原来西域还有大城，身上臭死了，这下可以好好洗个热水澡，浑身弄得香香的。。。。。。旅途实在难熬。 他领着王后、权贵，姑墨国国王图曼也领着王后、权贵一字排开夹道欢迎。李赫、李虎等一干将尉远远下马，随着公主的马车走了过来。 白离曼向马车和李赫揖礼道：“白离曼率龟兹国百官向上国常山公主、西域都护大将军问好！” 司马妍探出头来，笑道：“龟兹王免礼，本宫马车坐得腰腿发软，血脉不通。恕本宫无法下车，勿怪！” 李赫亦回礼道：“多谢贵国出城迎接，龟兹王万安！” 白离曼哈哈笑道：“不怪不怪！公主金枝玉叶，能跋山涉水行万里路来到龟兹，是龟兹人民的荣耀！本王想不到都护大人如此年轻，真是英雄出少年呐。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姑墨国国王图曼。” 图曼上前施礼道：“图曼率姑墨百官向上国公主、都护将军问好！” 待司马妍讲完，李赫回礼说道：“图曼国王有礼，本都护这次前往西域，将西域都护府置在姑墨境内，不知有无叨扰？” 图曼瞥了眼白 离曼，看到白离曼略略点了点头，便说道：“上国都护府置在姑墨，乃姑墨之荣幸！本王非常欢迎，何来叨扰？” 李赫捕捉到他脸上的一丝犹豫，但不以为意。你同意也好，不同意也罢，我便将都护府置在这儿了！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说道：“那好！这几日便借个地方驻军，等勘探好位置，大军便移驻过去，准备建城。本都护还有几个问题要请教两位国王，咱们里面再细聊如何？” 白离曼一拍脑门子，说道：“对对对，站在这里说话，都忘了请大人入城。本王已经安排好了，城内划了一块空地给威武军暂用，赶紧入城吧！” 李赫哈哈笑道：“龟兹王悉心接待、考虑周全。本都护万分感激，西域都护府会承你的情。” “将军何必客气，自家人不必拘礼。”白离曼躬身，做了一个请字。 大军进城，惹得城内居民和客商纷纷围观。上国如此庞大车队和骑兵入城的景象难得一见，旌旗蔽日、矛戟林立、军容整肃的威武军让他们大声夸赞。。。。。。小孩子跟在军队最后面追赶者，嬉闹着。。。。。。一天之内，所有人知道西炎上国来了位西域都护。 随军而来的商队们亦进了城，进城之后便各自忙碌开了。 李赫等看着龟兹城内建筑林立，到处都是庙宇，惊叹佛教对西域的影响远胜于中原。难怪日后玄奘取经，走 的便是这条道。只是大多数建筑是土夯而成，风吹日晒久了，容易风蚀坍塌。 李赫让李虎、赵甫、杨显等校尉领着众将士、匠人洗漱、休憩，然后带着家眷、牛忠、李元昊、莫言白几个随着龟兹国的礼官，进入了龟兹城的王宫。 整座王宫建立在城内的小山上，李赫一行拾阶而上，看到王宫琅轩金玉、富丽堂皇。浑圆的金色拱顶，在阳光照射下，散发着令人炫目的光芒。龟兹城内任何地方都能看到夺目炫丽的王宫，受到万民的瞩目。 城内植被茂密，王宫后面还时不时传来“昂、昂”的叫声，叫声响彻山谷。司马妍、姜月几位女子从未听到过这种怪异的叫声，被惊得花容失色。 李赫笑着淡定地说道：“别怕，那是大象的叫声。”他没听错，的确是大象的叫声！但他心里奇怪，龟兹国居然养了大象，这位国王这么有闲情雅致，王宫后苑有动物园？ “大象是什么东西？”司马妍紧拉着李赫的衣袖，像个小媳妇一样。 “妍姐，大象只不过是一种大个一点的动物，你是她们的大姐，放轻松点。。。。。。”李赫闻着刚刚沐浴过的司马妍身上传来阵阵幽香，心情格外舒畅。人生得意不过如此吧。。。。。。突然腰里一痛，啊呀叫了起来。 司马妍脸上带着红晕，娇嗔道：“你脑子里在想什么，谁是大姐，嫌本宫年纪大了 是不？” 姜月等在边上掩齿偷笑，有妍儿姐姐在，她们保证不会被李赫欺负。 礼官用生硬的汉话说道：“都护大人说的没错，龟兹人喜欢大象，从天竺国引了两头回来饲养，供人们观看。如果公主、都护及夫人们喜欢看，下官这就带你们过去。” 华媢和克莉丝汀哪敢以夫人自居。华媢飞起红晕啐了一口，道：“我是军医。” 克莉丝汀也表情夸张，绿色的大眼睛瞪得浑圆地说道：“嘿，我是他的女奴！” 礼官耸耸肩，笑了一下，不置可否。随你们怎么说，我只相信自己的眼睛。 第三百三十五章 畅谈设想 王宫内更是奢华，波斯全绒地毯、湖州丝幔，周围放着冰盆，酒尊、茶盏上都镶着天竺宝石和珍珠。全都是高鼻子五官精致、身材火辣的少女侍立在周围。 司马妍被尊到上座，驸马李赫坐在次座，再依次是姜月、华媢、克莉丝汀。郎才女貌让白离曼看得眼热，尤其将克莉丝汀惊为天人。龟兹人的血统也基本是以中亚、匈奴、欧罗巴人混血为主，特征明显：眼眶凹陷、深邃、高颧骨、骨骼粗大、毛孔皮肤粗糙，克莉丝汀绝对是他们眼中的大美女，而且是血统至纯。不仅国王，连王后都时不时盯着她看上一会儿。 “国王陛下，请问你们除了放牧之外，农垦种植以什么为主？”李赫迫切需要了解西域的一切，因此也不做寒暄，直接问道。 “都护大人，你我以后便是兄弟，咱们还是以兄弟相称为好！”李赫是西域都护，说白了就是西炎国在西域的分封王，地位不在自己之下。况且背靠西炎，资源无穷尽，实力不是自己所能比的，因此龟兹国王白离曼客气地说道。 “呃，那本都护就冒昧称您一声白兄？”李赫没时间扯这些，干脆叫上了。 “诶！李贤弟，龟兹国从两百年前便学会了种植黍、糜、宿麦等作物，还有梨、香枣等水果。” “能自给自足吗？” 白离曼摇摇头说道：“不够，因此还需要商队从中原购粮。” 李赫若有所思地沉 吟片刻，又问道：“这个我来想办法，本都护保证两年后，西域不需要从外地购一粒粮食。”说得斩钉截铁，没有一丝犹豫和虚假。 白离曼和图曼两位国王面面相觑，不知这位少年都护哪来的自信，不过出于礼貌他们还是“啪、啪”鼓起掌来。 “附近有石灰石矿、粘土、铁石矿、石炭吗？”李赫问道。 “呃，铁石矿附近便有，但极难开采。其他的不知道都护大人所言何物？我们不太清楚。”两位国王的确不知，不像是在忽悠自己。 李赫无奈地点了点头，说道：“既然不知道，那就到了姑墨再说吧，姑墨城内可容得下两万人吗？” 图曼忙回道：“都护大人，短期居住城内肯定能容得下，如果长期的话，恐怕整座城得重新修葺。” 李赫站起身说道：“那好！本都护拟重新建一座新城，新城建好前，家眷先住姑墨城。威武军在城外驻扎，斥候营驻扎城内维护治安，保护公主安全。” “建座新城？”白离曼和图曼两人异口同声地叫了起来：“这太不可思议了！” 李赫笑着说道：“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在姑墨城兴建一座都护府便成，干嘛大兴土木去建一座新城呢？这不得耗时几年呐？”白离曼好心提醒他。 “两位国王哥哥不用担心，本都护自有打算。”李赫胸有成竹地说道。 “在龟兹城内设都护府也行啊。”白离曼客气 道。 “国王兄，你的好意小弟领了。我们西域都护府职责是保卫西域各国不受他族侵犯，维护西域稳定。同时，我还要发展西域经济，农业，商业。让各国富起来，强大起来！等我新城建好，我会召开西域各城邦的会议，到时候再详细聊吧。” 图曼躬着身谦卑地说道：“一切都听都护大人的吩咐。” “嗯，两位国王请留步。我还有事，先告辞了。” “都护大人，这。。。。。。先用完宴席再去不迟。”白离曼有些惊异，这位都护大人和他所见过的汉人使者、官吏都不一样，颇有些跟不上这位大人的节奏。 “国王兄，本官的家眷和这些校尉就在您宫中享用珍馐美味啦，小弟我初来有很多事要做，便不多留了。”说着，他向李元昊使了个眼色，李元昊起身跟在他身后。 牛忠、莫言白重在保护女眷们，便大大咧咧坐下来，与龟兹国的一众官员们插科打诨，喝起酒来。当问起大象的事，龟兹国王不无得意地请李赫的女眷们去王室后苑观看。 司马妍、姜月、克莉丝汀、华媢几人无不睁大了眼睛。天呐，这么大的身子！鼻子这么长！感觉自己就像是蚂蚁一样！众女夸张的表情让白离曼和龟兹王后颇为高兴。 牛忠看着圆滚滚，体型硕大的大象，心里稀罕的紧。想着比自己的大笨马还高大许多倍，世上居然还有这种神兽。吃东西还用鼻 子卷住树叶往自己嘴里放，不知道能不能骑，忍不住伸出手要去摸大象的腿。冷不防被大象的鼻子卷住，凌空腾了起来！ 牛忠被大象甩来甩去，盔甲兵刃掉落一地，狼狈不堪。幸亏被驯象师及时喝住，要不然他这次算是要交待在畜生手里了，说出去被世人耻笑一辈子。刚开始几位女眷还着急地惊呼连连，莫言白差点拔刀上前，后看到牛忠性命无忧，大伙实在憋不住，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李赫和元昊两人刚走出宫门，候在王宫外面的亲卫便跟了上来。 他们看到一间酒家，便走了进去。李赫要了一间可坐二十人的大雅间，向元昊说道：“去找那些商队的商贾们聊聊，他们以后可是咱们的财神爷！咱家的酒、瓷器得让他们运来西域，贩卖到大宛，大月氏，甚至更远的罗马国去。” “嗯。”元昊低头向亲卫吩咐了几句，亲卫们便散了开去，在城内搜寻一路过来的商人。 这些商人听说都护大人等着请他们吃酒，不一会儿便将原本只能坐二十人的大雅间挤得密不透风，足足来了五十多号人。李赫见状，索性与酒家掌柜商量，今日便将这里包了下来，随手递过去十两金子。 酒家原本陷入两难，愁眉苦脸起来。都护大人在自己店里怎么可能收他钱？不拒绝吧，自己今日生意泡汤。拒绝吧，人家可是都护大人，自己怎能 开口。见李赫递上金子，立马喜笑颜开地说道： “都护大人，草民怎么能收您的钱。。。。。。这也太多了。。。。。。” 李赫笑道：“多的帮本官存着，下次我再来吃酒，在里面扣便是！” 第三百三十六章 商贾大会 “诶！得嘞。。。。。。您这尊大菩萨往小的店里一坐，便是小人的福气。小的怎么敢赚您的钱，小的只收个本钱就成。小人盼着您天天来呢！”掌柜的忙不迭地去准备。 丝路商贾络绎不绝地步入这间酒家，到后面居然来了一百三十多位。 李赫站起向大家说道：“今日是本都护到龟兹的第一天，认识各位是本人的荣幸，这盏酒我敬大家！” 客商们忙起身，闹哄哄地将酒一饮而尽，一些不会喝酒的被呛得连连咳嗽，惹得一片哄笑声。 李赫笑眯眯地见大伙儿都坐了下来，看着穿着各色服饰、皮肤的商人，开口说道：“本官来西域任都护，不完全是为了保护西域各国不受匈奴人、鲜卑人、乌孙人、大月氏人的欺负，而是要将西域各国联合起来，组建一个以西域都护府为主导的强大的西域联盟。这和在座各位有什么关系呢？”他停下来，望着鸦雀无声的商人们。 看大家对自己一番话产生了莫大的兴趣，便继续说道：“一、商队从大月氏、大宛国进入西域都护府辖内，保证你们不受马匪和任何一方势力的侵犯。二、原来西域有多达几十个小国，各自为政，各自收税。你们每过一个国都得缴税，造成成本居高不下，利润被层层盘剥。以后，都护府辖区内统一只收一次商税。各国不许再另行收税！” 商人们一听便激动起来，闹哄哄的 叫好声将整个大厅屋顶都要掀翻了去。李赫微笑着，向他们摆摆手，示意安静。商人们渐渐按捺住喜悦，继续听李赫说道：“第三，原本你们自行去中原采购，路途遥远，货品分散，途中成本高。西域都护府拟建立一座自由市场，吸引中原供货商来这里批发。你们不用跑这么远的路去中原采购，这将大大缩短你们的运营周期，一年内多往返几次，利润将会翻好几倍！” “哗、哗、哗”一片鼓掌喝彩声，这些商人脑子就是一把算盘，这生意好不好做，一听便知。这是一个非常好的想法，眼前的都护大人绝对是经商奇才！ “第四，本西域都护府将会推出非常畅销的商品，比如瓷器、玻璃制品、护肤去污用品、茶叶、美酒。如果要做我们的销售商，必须签契约，缴纳保证金才能从都护府下辖的工坊提货。不然是拿不到货的。” “都护大人，什么是保证金？”一位高鼻子，卷卷毛的商人站起来问道。 “问得很好，这个保证金，便是本都护保证一样商品在某条线路你独家专营。通俗点说，比如你是大月氏商人，你是瓷器经销商，那么我可以保证你在大月氏是独家经销商，分销商你自己找，我不会将瓷器卖给大月氏的其他客商。你也不能将瓷器卖到天竺或者大宛国，一旦查实有乱卖的现象，便取消你的独家专营资格，没收保证金。 如果一年合法经营，相安无事，本都护会将保证金连本带利退还给你！” 大家又轰的一声，闹腾了起来，这个都护太能做生意了。这么诱人的条件，保证金谁不愿意交？任他缴多少，钱比埋在家里强，还有利钱得，这买卖绝对公道。都护大人对经商之道说得字字玑珠，透彻敞亮。始终站在平等互利的角度上抛出方案，今晚在座的全都是商人，没有一个提反对意见的。 “都护大人，我是大宛国的，什么时候开始给我们供货！我愿意缴纳保证金！”一位商人忍不住喊了起来。 “都护大人，我也是大宛国的，我也愿意缴纳保证金。”另一位商人站了起来。 “朋友们，我再说一句。”李赫见状，高喊道：“如果看上同一件商品，比如瓷器。来自同一个地方的几个人同时要专营权，那只有一个办法。。。。。。价高者得。” “好！公平！”全场人叫嚷了起来，太有意思了，他简直是西炎朝派来做生意的，而不是西域都护。商人们一下子感觉这个都护非常亲切，就像自己人一样。 李赫最后说道：“关于做生意就说这么多，新的西域都护府将置在姑墨，本官会新建一座城。刚才提到的自由市场便设在这座新城内，里面商铺规划有限，到时会公示新城的规划图，你们要在这座新城置地置产业要趁早哦。。。。。。”边说边心想道：肯定 又要闹腾开了。 大厅内果然又炸锅了，大家的激情已被点燃，有的商人向疯了一样喊道：“都护大人，我先付定金，我要一个商铺。” “我也要！” “我现在就付一百两黄金定金！” “我付一百五十两。。。。。” 群情踊跃，元昊在边上冷眼旁观，心道：赫哥的本事，自己已经难及项背了。。。。。。三言两语，连自己一位旁观者都想去弄个商铺。。。。。 李赫双手虚按了下，商人们又安静了下来。 “各位朋友们，不要着急。新城的规划图，自由市场的铺位，周边店铺都有价格公示。生意好坏和商铺的位置有很重要的关系，也和自己的经营手段息息相关，希望大家都发大财！都护府会将每个商铺拿出来公开拍卖，价高者得，童叟无欺。” “好。”哄堂叫好声，连在街上走路的行人都吓了一跳。 “都护大人！有什么忙需要我们帮的，尽管吩咐！”一位商人喊道。 “我愿意捐五十万钱。”另一位马上叫了起来。 “我捐一百万。”一位天竺商人喊道。 。。。。。。 “感谢各位好意，本官心领。大家做生意不容易，以后在我的治下，百姓安居、国富民安便是我的心愿。。。。。。” “好！”商人们齐声叫好，他们走南闯北、行走万里还没见过捐钱不要的官吏。这位都护是真正为民着想的父母官，他们不禁对西域都护府产生了莫 大的期待。 好消息瞬间在龟兹国的商圈传开，渐渐向外扩散了出去，各国商人闻讯，纷纷启程前往西域。 第三百三十七章 新城选址 第二日，图曼国王带着都护李赫、家眷和威武军迤逦向姑墨而去。 姑墨国以农业为主，牧业为辅，出铜、铁、雄黄。现属龟兹国的附国，王治南城。离洛阳八千九百五十里，户六千八百，人口五万二千五百，胜兵七千人。北接乌孙，东通龟兹六百七十里。 到了姑墨，李赫又向图曼问道：“图兄，这附近可有石灰石矿、粘土、铁石矿、石炭？” 图曼摇了摇头。 李赫无奈地点了点头，说道：“既然不知道，我便率人到附近勘探，需要十日时间。期间本官的家眷和驻军在城内的补给和粮草用度，用多少补你多少或者用钱折算都可以。公是公，私是私。咱们公私分明，咱们既然以兄弟相称，这些话说开点好。” 这位姑墨国王一路最担心的便是这件事，既然李赫说开了，他悬着的石头落地，一阵轻松。脑子立刻活跃了起来：“都护大人，本王平时根本没关注您说的这些东西，不知道不代表没有。城内有些打铁匠人，泥瓦匠人可以召来问问，本王这就去安排。” 李赫见他态度诚恳，便哈哈笑了起来，自嘲地说道：“图兄不急，劳烦先将这些家眷安排好。西炎公主排场太大，扈从太多，本都护再不赚钱，恐难以养活这么一大家子人喽。” “谁要你养！”司马妍和姜月等悄悄地走近，听到李赫这话不愿意了，娇嗔道：“本宫有俸禄、封 地、食邑、有商股，才不稀罕你养呢，对吧月儿。” 姜月也凑趣道：“就是，本公主两家望月楼每月进项就有一百万钱，姐不缺钱。妍姐咱们包养他吧！” 华媢、克莉丝汀捧腹。。。。。。 “好啊，都护大人。麻烦您开个价吧。。。。。。”司马妍媚眼如丝，娇艳欲滴地看着李赫。 李赫落荒而逃。。。。。。 李赫率领斥候营和杨显的工匠团在这十天里跑遍了整个姑墨国境内，北至天山，南至塔里木河，西至疏勒。皇天不负有心人。他发现了石炭（煤）、岩盐、富铁矿、石灰石，甚至在塔里木河对面的沙漠边缘发现有黑色黏稠的石油！就在地表！他喜忧参半，发现石油当然高兴了，忧的是无法充分利用，最多弄些回去当照明或打仗时做燃烧弹使用。 暂时不想这么多，当务之急便是制造水泥！石灰岩矿被找到便是老天爷对自己的恩赐。有了石灰石，便能制出玻璃、生石灰、熟石灰、烧碱等工业产品。 水泥是石灰石和粘土等混合，经过高温煅烧制得。玻璃是石灰石、石英砂、纯碱等混合，经高温熔融制得。炼铁用石灰石作熔剂，除去脉石。炼钢用生石灰做造渣材料，出去硫、磷等有害杂质。纯碱是用石灰石、食盐、氨等原料经过多步反应制得。利用消石灰和纯碱反应制得烧碱。生石灰加水变成了熟石灰，熟石灰调配成浆状， 用作粉墙和砖瓦粘合剂。 农业上，用生石灰配置波尔多液，可以有效防治病虫害，这些都是这个年代人所不知道的科学知识。 石灰石矿脉离姑墨不远，在天山南簏也就六十里左右路程。石炭更近，往东四十里便到，而且埋藏浅，位于地下三尺处。石灰石矿和石炭矿之间距离五十里。 矿脉找到，李赫命姑墨国王图曼立即招募民工，奔赴石炭矿场开挖，杨显便率领工匠团招募民工前往天山南簏的石灰石矿边，开始修建高炉，所有的一千多辆辎重马车全部用来运输石炭。 这边的事刚安排好，李赫便邀请姑墨国王图曼一起，前往塔里木河的河畔为西域都护府治所选址。因为全程可以纵马奔跑，便带上了司马妍和姜月，让她俩也出去放飞一下心情。 李赫心目中理想的位置是必须要有水，要临水而居，最好是塔里木河支流的入口处。地势要稍高，春夏季的洪水不会肆虐到城内。视野要开阔，能尽早发现敌情，也可以让别人老远看到这座钢筋水泥修建的巍峨新城，产生一种膜拜心态。 他心中的城有两种，一种是传统之城，一种类似西方的城堡，但规模比城堡要大许多。要考虑军事区、民宅生活区、商业区、工业区等。长宽各需要六里，还要开挖排水排污系统，因此，这个工程相当浩大！ 如果这座新城建好后，估计姑墨城再不会有人居 住。。。。。。他瞥了眼图曼。姑墨国归附龟兹国，这是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中作为弱方明哲保身之法。 一行人快马，沿着姑墨河一直往东南奔了二百里左右。原本狭窄的河道突然宽阔许多，芦苇和胡杨林一下子占满了李赫的视野。漫天成群飞起的水禽、候鸟，成群的野驴、野骆驼、野猪等动物穿梭在密密的芦苇荡中。各种野花盛开着，一阵风吹过，扬起白色的芦苇花絮在空中飞舞。 司马妍和姜月见到眼前的美景，情不自禁地轻呼起来，跳下马，纵情地在草地上奔跑、嬉戏起来，姜月用野花编了一个花帽子戴在司马妍头上，司马妍开心极了，朝李赫招招手，喊道：“喂！呆子！好看吗？” 李赫笑着朝她竖了个大拇指，给了她一个飞吻。司马妍立即给他比了一个大大的心，快乐得像只小鸟。 “叉子的上游叫与于阗河，下游叫塔里木河，咱们这条叫姑墨河。塔里木河最终流到罗布泊，西域长史府那里。”明晃晃的太阳刺着眼睛难受，图曼用手打了个凉棚遮住眼睛望向远方。 李赫也是将目光看向远方，说道：“那么从这里顺流而下，便可以到达罗布泊、长史府、楼兰国？” 图曼点了点头，肯定地说道：“对！” “新城就置在此处！”李赫当机立断地说。这里可以用船队和上游的姑墨城、于阗国，下游的楼兰、长史府联系和往 来，比驼队、马队效率要高得多。周边又是一片冲积平原形成的沃土，日照时间长，非常适合灌溉农垦。 图曼吃惊地看着都护大人，这么快就决定了？他问道：“都护大人，别的地方还需要再去看看吗？” “不需要了，就在这儿建西域都护府！”李赫勒过马身，喊道：“妍儿、月儿快上马，咱们三人比比！” 那边两位娇笑道：“那让我们先跑。” 说跑便跑，“赤电”和“赤雷”两匹红色的马儿在辽阔的草原上飞奔而去，二女洒出银铃般的笑声飘向脑后。身后的侍女、侍卫们急忙手忙脚乱地上马，追赶而去。 李赫大声喊道：“图兄，咱们也来比试比试如何？” “好！”图曼看着这帮年轻人，仿佛自己也回到了意气风发的年代。 第三百三十八章 苏毗之困 “都护大人，校尉府张乾遣来一百名民夫、长史府金百瑟遣二百名民夫均已到姑墨。”亲卫禀报道。 李赫面无表情地说道：“唔，知道了，将他们分配到杨大人那里去吧！是谁带着他们过来的？” “好像是两位府中的师爷。” “言白，你给他们拟两道都护府令，要求戊己校尉张乾、西域长史金百瑟每月十日来都护府开例会，下个月开始。不来者后果自负。”他向站在边上的莫言白说道。 “诺。”莫言白立刻磨墨书写了起来。 莫言白暂时在李赫边上做些主薄的活，李赫说了，让他和元昊先待上一段时间，熟悉这边之后，再回洛阳将西域都护府联络处筹建起来。 “再写道奏折给皇上，用大白话写。就说皇上见信如晤，我们已经到达西域的姑墨国，距洛阳九千里地。西域都护府便设在此地，吾欲建一座新城，以显西炎国威，有钱便支持一下，没钱我便自己想办法。妍儿甚好，此时正在外面骑马，很开心。祝皇上龙体万安，有机会来看看这座新城。臣，常山驸马妹夫李赫。” 。。。。。。 吐蕃原是西羌的一支，被前朝军队打散，亡逃西窜，远依发羌。又有说是鲜卑秃发部一支，逃到发羌，为了纪念祖先而自称吐蕃。也有说是秦朝时期，羌首领昂为避秦兵，率部向西方越过雪山千里迁徙到发羌高原，与其他羌人 断绝联系。后来，子孙繁衍，自立部落，散居各地，其中牦牛部最为强大，后来自称吐蕃。 不管来龙去脉，现在生活在雅砻一带的吐蕃是发羌最强的部落，因为生长环境恶劣，从小便要和天寒地冻、野兽肆虐的自然环境作斗争，从小便练就了坚毅、果敢、英勇、不服输的性格。他们西北边有苏毗国，东北边有临夏羌人，东边是南羌。首领弃战吉赞普性格豪横，遗传了祖先弃聂弃凶狠、睿智、好斗的性格，硬是带着部族一点点向西压迫着苏毗国的空间，紧紧地盯向了逻些那片土地。 另有一支与吐蕃有重要关系的羌族是唐旄，即葱茈羌，也就是苏毗国。其祖先原居住在天山南至葱岭一带，后迁徙到发羌高原，以逻些一带为中心，占有大量土地。苏毗国由一位大女王和一位小女王掌权，大约有二十几万人口，男人不仅从事沉重的劳作还要保家卫国，全民皆兵。可一山容不下二虎，另一头老虎吐蕃已经向他们压了过来，他们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境地。 因此，北接于阗、南接象雄国的精绝国现在也处于生死存亡的时刻。精绝国只有不到五百户，人口不足四千人，居民大多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为了保护来自外族的欺凌，勉强凑成只有五百名士兵的军队，由最骁勇、最能打的察强易为将军。 苏毗国被吐蕃蚕食着领地， 受到极大的压迫，他们便逐渐向北寻找生存空间，强大的象雄国他们无法下手，北边的精绝国便进入了他们的视野！ 苏毗国没有文字，所有的消息、命令，全都由人口头传达。两位女王此时坐在用石头垒成的宫殿里面，一位年长一些，约莫三十几岁的女人举止雍容，抬手投足间风姿绰约名叫苏毗丽。另一位年约十八九岁，脸蛋光滑无比，有如蛋白一般滑嫩，头发漆黑油亮，顺着后背倾泻而下，宛如瀑布一般，她叫苏毗青淖。 “咱们的男人从前年便开始减少，出生的男丁不如战死的多，过不了多久，没有男人可以保家卫国了。”苏毗丽不无忧虑地说道。 “姐姐，要不咱们放弃逻些吧，躲得远远的。等姐妹们为部落多生产些男丁，若干年后再打回来。”苏毗青淖一双单凤眼里透着焦虑。两位女王以姐妹相称，大小女王制，可以起到传承权利，以大带小的益处。 苏毗丽盯着跳动的酥油灯说道：“没那么容易，北边刚传来消息，西炎国派了一位年轻的西域都护，领两万精锐入驻姑墨城。将要在姑墨新建西域都护府，咱们的商人对他无不竖起大拇指，不吝赞赏之词。金布里他们对精绝国的谋划，我看要胎死腹中。” “一座沙漠绿洲孤城而已，守军只有五百人，如同鸡肋一般。为什么金布里只盯着精绝国？咱们为何不向 南，越过雪山也许就到了与世隔绝的香巴拉圣地。”年轻的苏毗青淖幻想着传说中的香巴拉。 传说香巴拉居住着神仙，那里充满梵音的安详，大家与世无争，生活环境优美，有青草绿树，也有错落有致的民居，远远望去，云雾缠绕，就像天堂一般。 苏毗丽看着她年轻的脸庞，轻笑道：“妹妹，即使有香巴拉存在，那里被密林和高山围绕，也得有金鸟驮着你飞过去才行。” 苏毗青淖甜甜地笑了起来：“姐姐，如果有金鸟只能驮一个人的话，你先去。。。。。。” “傻妹妹。”苏毗丽疼爱地看着她，用手抚摸着她顺滑的头发，说道：“那是人们美好的愿望，不真实的。咱们是唐旄羌人的后裔，先祖不远数千里从葱岭迁徙到此不容易，每一寸土地都是男人们用鲜血换来的，因此轻易不能放弃逻些。咱们要做的便是无论使用什么手段都要保住族人的利益！逻些和咱们的土地就是最根本的利益！” “要不挑选一个天仙似的姐妹，和他们和亲？”苏毗青淖若有所思地说道。 苏毗丽赞许地点了点头，说道：“很好，会动脑子了。吐蕃的弃战吉赞普想要什么，我们就给什么，除了土地。” “金布里将军今夜会来吗？”苏毗青淖随口问道。 苏毗丽脸颊微微一红，瞬间多了些女人味出来，不经意地夹紧双腿说道：“妹妹为 何突然问及此事？” “我想问问他，有没有把握抵挡吐蕃人的进攻。没有把握就如实说出来，不要影响咱们的决策。” “哦，好吧。咱们无论谁遇到他都问清楚，还要问清楚拿下精绝国的把握性有多大，代价太大就没必要了。还是全力对付吐蕃好一些。”苏毗丽松了一口气，说道。 “嗯。” 第三百三十九章 杨骏矫诏 “皇上，您终于醒了。。。。。。”张谅轻声地在司马鉴耳边说道。 司马鉴已经瘦得皮包骨头，人如枯槁。连续十数日都靠太医用母鸡炖参汤，张谅用毛笔蘸着汤，刷到他的嘴巴里吊着命。 皇帝轻轻地说道：“张。。。。谅。” “奴婢在，皇上。。。。。。”张谅带着哭腔呜咽道。 “他。。。。。。们，到。。。。。。西域了吧。。。” “到了！昨日便有八百里加急送了封信过来。” 司马鉴稍微睁大了谢眼睛，费力地说道：“念。” “哎！”张谅急忙从边上将李赫那封加急奏折取了过来，剔去封蜡。展开念道：“皇上见信如晤，我们已经到达西域的姑墨国，距洛阳九千里地。西域都护府便设在此地，吾欲建一座新城，以显西炎国威，有钱便支持一下，没钱我便自己想办法。妍儿甚好，此时正在外面骑马，很开心。祝皇上龙体万安，有机会来看看这座新城。臣，常山驸马妹夫李赫。” 司马鉴僵僵的脸居然泛出一丝红晕，嘴角抽了一下，只有张谅知道皇上这是在笑，他笑了！ 皇帝轻声骂道：“这猴。。。。。。崽子，想从朕这里。。。。。。捞钱，门都。。。。。。没有！” 张谅边哭边笑，流着涕说道：“是啊，小没正经的。” “妍。。。。。。妍儿。。。。。。开心便好，朕。。。。。。朕心甚 慰。”司马鉴吃力地说道。 张谅握着他冰凉的手，摩挲着道：“皇上，奴婢。。。。。。奴婢愿追随您。。。。。。” 司马鉴缓缓道：“你是傻。。。。。。傻了吗？新城。。。。。。朕。。。。。你代表朕。。。。。。去。。。。。。看看。” “嗯。。。。。。。”张谅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无奈地看着气若游丝的皇帝说道。 张谅向边上的小黄门使了个眼色，小黄门躬身出去，飞快地去请太医。 太医们匆匆赶来，胡太医亲自为皇帝搭脉，用极细微地动作摇了摇头，一声叹息。张谅内心冰凉，大概皇上大限将至。 “奕。。。。。。奕儿，万。。。。。。一，去找。。。。。。那猴。。。。。。猴。。。。。。”司马鉴此时全身冰凉，手一软，无力地垂了下去。 张谅心中大恸，皇上也许再也醒不过来了。 杨婵步入太极殿，看着黑压压跪着的文武百官、太医和宫女黄门宦官们，她身姿婀娜但凤目含煞，没人敢抬起头看她。 她轻咳一声，说道：“太傅杨骏平身吧，您随本宫进去看看皇上。” “多谢皇后娘娘隆恩。”杨骏心里颇为得意，站了起来。 听闻皇上病重不起，百官等着见皇上最后一面。说是见最后一面，其实关心的是以后大权怎么更迭，自己可以早做准备。 杨婵、杨骏父女俩进入偏殿，正巧看 到张谅。杨骏劈头便问道：“皇上可以有最后的旨意？” 张谅看着杨骏眼中好像烧着火，淡淡说道：“回禀皇后娘娘、国丈大人，皇上的圣旨不都放在中书监吗？”他心中一片悲凉，皇上还未走，杨氏父女便着急开始动作了。 杨骏“哼”了一声，甩了甩袖子，说道：“走，直接去中书监。” 杨婵蹙着眉头，说道：“张常侍。。。。。。少说话多做事，本宫不会亏待你的。” 张谅拜道：“多谢皇后娘娘，奴婢啥都不懂，啥也不知。” “咯、咯、咯，倒是机灵，难怪皇上信任你。。。。。。”杨婵笑了起来，转身便走。 皇上已经彻底昏迷，太医院的太医们已经束手无策、回天无术了，礼部下属几个衙门都偷偷开始准备后事事宜。 此时此刻皇后、国丈要看圣旨，中书监华仁哪敢不给？因为圣旨上写着，国丈杨骏亦是辅政大臣之一！当圣旨交给杨氏父女后，杨骏展开看到内容，广德皇帝诏曰：朕已病入膏盲，自感时日无多。朕若大行西去，西炎朝由皇长子司马奕登基称帝，辅政大臣由国丈杨骏、汝南王量二人担当，钦此。 他将圣旨随手递给杨婵，杨婵将圣旨拢到袖子里。中书监华仁呆住，悔不该将圣旨拿出来，现在要取回是不可能了。敢去皇后身上抢东西吗？自己有一百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杨骏 早有准备，递过去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一个地址，一所三进院的宅子，里面的一切都是你的。 华仁一看默不作声，双手合十，向皇后、国丈拜了下去。杨氏父女扬长而去。。。。。。 杨婵、杨骏回到太极殿，将诏书递给张谅，让他当众宣旨。 杨婵走到宝座前，向依然跪着的百官说道：“本宫要宣布一件大事，刚才问了太医，皇上再醒过来已是不可能，今晚或明天皇上便要驾鹤西去。然国事不可一日不理，皇上前几日拟了份顾命诏书，现由张常侍当面宣读。” 张谅徐徐展开圣旨，一看，这哪是皇上写的，明明是矫诏。只见杨骏和皇后狠狠地盯着自己，他不由咕嘟咽了下口水，心想：关我屁事，你们斗你们的，读就读。 他硬着头皮，捏着嗓子读道：“广德皇帝诏曰：朕已病入膏盲，自感时日无多。朕若大行西去，西炎朝由皇长子司马奕登基称帝，太子太傅国丈杨骏为人忠厚、才堪大用。封其为辅政大臣、太尉，都督中外诸军事。钦此！”随着张谅的话音刚落，群臣百官便开始群情激荡起来。 “兀那杨老儿，凭你这德行，皇上会让你当都督中外诸军事？辅政大臣？谁信呐，这份圣旨真伪都不好说！”御史汤敦跳起来说道。 杨骏一看，便知他是卫懽的学生，他装模作样哭着拜道：“臣何德何能让陛下如此钟爱， 臣。。。。。。臣定当殚心竭虑，辅佐好奕儿，谢陛下隆恩，呜、呜、呜。。。。。。” 他缓缓站了起来，一脸肃穆，淡淡地说道：“皇上还躺在病榻之上，皇后亦在殿内，谁敢质疑圣旨便是对皇上、皇后的大不敬。本官今日起便行辅臣和都督中外诸军事之职，来呀！将这位咆哮太极殿、大逆不道者给我拿下，廷杖一百。” 一百杖？这不是要人命吗？门外的左卫禁军面面相觑，这就得听他命令了吗？ 第三百四十章 制作玻璃 这一百杖下去，汤敦这条命肯定交待这里了。 皇后杨婵见宿卫禁军犹豫，便喝道：“辅政大臣、太尉、都督中外诸军事杨骏之命，谁敢违者，同罪！” 禁军们一听，我曹，关我们什么事？同罪万万不可。便抢了进来，如同饿虎扑食般将那位御史拖了出去。汤敦已经被吓得大小便失禁，裆内臭气熏天，像条鼻涕虫一般稀软。 卫懽和司马量就像事不关己一样，如老僧入定般，镇定自若。但内心也是如同翻江倒海一般，杨骏安敢携皇后杨婵之势来压制我等，那以后就不怪俺们不客气了。 听着太极殿外，随着清脆的“噼啪”声，传来了汤敦杀猪般地嚎叫，殿内百官都噤若寒蝉，缄默自保。连宇文直、王加农几个御史大人都不敢轻易开口，上面的不是皇帝而是杨姓外戚，今日他要立威，谁敢当出头鸟？大伙都默默地将目光看向司马量，他是皇上有意提上来和杨家抗衡的宗亲大臣。 贾佖偷瞄着杨骏和杨婵，心中愤恨。皇上归天，自己贾家才应该是最大受益者，岂能轮到你们杨家。你们杨家风光了这么些年，还不知足吗？他又瞥了眼司马量和卫懽两位老臣，他阴阴地笑了笑，等着瞧吧。 讨羌军和临夏王一同将战报报奏朝廷，将贺万全阵亡和姚氏父子如何率领讨羌军深入吐谷浑袭扰，大战临津关等战役具表上奏。 兵部请示辅佐大臣杨骏 ，杨骏考虑良将难求，自己提上来可为己用。便批复：讨羌军更名为护羌军，姚兴忠勇可嘉封为四品护羌将军，其子姚元基骁勇善战，封为六品护羌校尉。着即补齐兵源，可从羌人中募兵。 陇西羌人踊跃报名，姚氏父子一下子在陇西募得五千新兵，姚元初亦加入了护羌军。护羌将军姚兴和被册封为护羌校尉、又娶了姜姒为妻的姚元基在羌人中的地位飙升。 李赫已为西域都护，自己和他还差一大截啊！姚元基内心一点快乐不起来，闷闷不乐。唯有姜姒在身边，他才会兴奋地抱着她的娇躯肆意蹂躏，那一刻他才会忘记一切。 看着刚刚高温烧制出来的水泥粉，大伙都不知道这种粉状的东西有啥用？当杨显问及时，李赫还三缄其口，故意卖关子。 李赫亲自取来已经备好的河砂和水，将水泥调成糊状，将几块石头放在一起，用水泥浆浇了上去。用木板将水泥抹平，整了个金字塔型。 他环望这些睁着眼睛，但不知所谓的人们，说道：“明日再来看，你们就懂了。现在本都护先不做任何解释！” “既然明天才能看得到结果，那就请我们喝酒吧，这段时间没日没夜的，大家都累坏了。。。。。。” 李赫拍了拍都是粉末的手，腾起的烟尘让大伙避之不及。他笑道：“想得美。。。。。。今日再烧一炉才能吃烤肉，喝美酒！” 哈、哈、哈， 大家笑得很愉快，卢鑫叫道：“都护大人，再烧制啥玩意儿？” 李赫大声吟道：“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好、好、好。”大伙想不到李赫还有闲情逸致吟诗，而且又是一首绝句，正待背诵下来。 只听李赫哈哈大笑，问道：“听完这首诗，你们有何感想？” “豪气干云！” “铿锵激越！” “激情奋发！” “哈哈哈，你们呐。。。。。。没听重点！”李赫奚落道。 牛忠嚷道：“重点是葡萄美酒，都护要请咱喝葡萄美酒！” 李赫一掌拍在他头上，笑骂道：“就你能！一天天就知道吃喝。。。。。。不过有点接近了！” 李唯嚷道：“是夜光杯！” “哈哈，还是唯子厉害，今晚赏两斛酒。。。。。。别跑，把他抓回来！”众人哈哈大笑，将李唯抱住，抬了回来。 李赫摆摆手，说道：“不闹了哈，说点正经的。今天我便要请大家用夜光杯喝酒！” 众人又哄的一声欢腾开来，充满期待地看着李赫变戏法，如果这些沙子真能烧制出夜光杯，都护府又要大发横财了。 李赫心想，玻璃的主要原料石英砂一定是占七成比例，因此说道：“杨显，看仔细了！高炉内放入石英砂六斤半、石灰石一斤、纯碱一斤一两。石雄，去准备一块光洁的铁板！占山大哥，拿根吹管给我！” “诺。”两人屁颠 屁颠跑去取东西。 众人看着李赫将事先研磨成粉的原料投入坩埚中，开始烧制。看着石炭的火越烧越旺，大家不知是距离高炉太近还是心情紧张，鼻尖额头都渗出了细汗。 约莫半个时辰，坩埚内的原料已经变成一坨红色的浆液。 李赫嚷道：“可以了，取出来！将浆液倒少许在铁板上。” 石雄几人冒着高温，将坩埚取出，倒了些浆液到铁板上。李赫立马用铁管插了进去，吹起气来，此时浆液居然被他吹成一个红色的球体，然后用湿布，将底部搓揉成杯底，用剪刀将球体剪开，形成杯口。大家聚精会神地看着李赫一套神操作，现在总算看明白，还真是一个杯子的形状！李赫用另一个铁棒将杯子轻轻敲下，杯子掉落在湿布上，李赫轻轻将它竖起，将杯底磨平。让后又用夹子将它放入退火炉里进行退火处理。 待杯子凉透后，大家亲眼见证了神奇的时刻，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个晶莹剔透的杯子呈现在大家眼前。就像是一个绝世珍宝一样，没人敢动它。 李赫拿起西域都护府所产的第一个玻璃杯，仔细端详起来，颜色不是非常透明，有些偏绿，说明杂质还没去除干净。慢慢来吧，工艺改进便靠大家了。。。。。。 李赫嚷道：“这个杯子我用，今晚用的杯子自己做，没杯子的没酒喝。。。。。。” 啊？大家群情激动，纷纷去抢 坩埚，玩得不亦乐乎。。。。。。 当晚，大家拿着自己亲手做得奇形怪状、各种各样的杯子参加晚宴，都宝贝得不许别人碰一下。 第三百四十一章 如火如荼 “老牛，你那叫杯子？不就是夜壶吗。。。。。。”众人围着牛忠那个硕大的玻璃缸调侃道。 “嘿嘿，别眼馋俺的宝贝家伙事，俺这可以装一斛酒。。。。。。”牛忠稀罕地护着自己的玻璃缸，生怕别人一不小心将自己的宝贝打碎。 李虎笑道：“老牛就喜欢大，马大杯大，我看呐以后娶个五十岁老妪做媳妇得了。。。。。。” 牛忠怼道：“虎子，你手上拿的叫啥，我看就是一个盘子，不如拿去装菜得了！还喝酒，看你端着盘子喝酒俺看着就别扭。” “嘿，还不服，走单挑去。”李虎撸起袖子说道。 牛忠瞧李虎被自己说急了，便乐得抱着玻璃缸站起，说道：“干就干，干完你还是端着盘子喝酒，哈哈。” 李赫在上首喝道：“干啥？都精力过剩了是不，不想吃肉可以，出去跑二十里回来再喝！” 李虎和牛忠最谈得来，哥俩纯粹找个乐子。一听李赫发话，便都坐了下来。 李赫说道：“怎么样？大家人手一个宝贝，本都护说话算话不？” 大家喜滋滋地吼了一声：“好！” “咱们不远万里来到西域，不弄些名堂回不了家啊！好好干，咱们回中原必须风风光光回去！” “诺！” 。。。。。。 牛忠醉得一塌糊涂，当晚抱着玻璃缸喝酒的他是最亮的明星，大家都找他干杯。。。。。。 第二天，牛忠便抱着酒缸硬要送给李虎，李虎哪敢要 ？宁可端着盘子喝酒也好过这酒缸。。。。。。牛忠便回头要送给李耀，李耀也笑着摇摇头，举起自己的小酒杯晃了晃。他正待另找他人时，那边惊叫了起来。。。。。。 昨日李赫用水泥粉做的金字塔块居然硬得像块石头，任谁都掰不开，最后用钢钎砸好几下才将它砸开。从昨天到今天发生的事情都太神奇了，李赫是神仙吗？众人心里都犯嘀咕，望着李赫的眼神中多了些崇拜。 李赫看着他们的眼神，知道大家在想什么，说道：“这就是学问，你只要好学，肯钻研，还能研究出更好的东西！这就是我为何办新学，办零五七所的原因！” “吼、吼、吼”众人激动不已，也极大地鼓励了卢鑫等在零五七所扎扎实实努力搞研究的人们。 “石雄、石莫！” “在。” “你们冶炼科的任务是锻造长两丈、径三分的钢材，越多越好！需要多少人直接说，人不是问题！”李赫下达任务，这些钢材将被用于兴建新城。 “诺！” “杨显，烧制科的任务是烧制水泥和玻璃，必须做到质和量的两不误！如果质量出现问题，唯你是问！” “诺！” 姑墨国王征用民工配合李赫的威武军在选定的新址开始破土动工，按照李赫的指示，先挖深达两丈、宽两丈的地基。。。。。。还是一样，没人知道李赫想干嘛，大家都以为他要挖护城河。。。。。。 土石方 工程非常浩大，按李赫指示，挖出的土方全都堆到中间。 各方开始忙碌起来，大家忙碌且快乐着。精明的商人们开始往姑墨汇集。。。。。。 “岂有此理，他是什么？真把自己当棵葱啦？”戊己校尉张乾暴跳如雷，每月十日要去姑墨开会，开什么玩笑？自己快马飞驰都得半个月耗在来回路上！这位都护大人明摆着在玩自己。 去还是不去？不去便是抗命，什么下场自己清楚。去，真吃不消他这种玩法。。。。。。 张乾怒气冲冲地在府里来回踱着步，暗忖第一步棋便走得不好，太小看这位都护大人了，导致一步错步步错。师爷、主簿和几个都尉围上来，看着张大人一副暴怒的样子，面面相觑，谁也拿不出好主意来。 张乾心道：既然他已经针对自己，说不定也针对上金百瑟了，派人去探听下情况再做计较。 戊己校尉府一位师爷领着两伍军士骑着驼队，从高昌出发前往楼兰而去。 金百瑟没像张乾那样暴跳如雷，但他同样眉头深锁，都护大人是嫌自己派的人少了，自己又没有亲自前往迎接，的确是怠慢了他。被他挑了理，陷自己于被动之中。这样下去要被这位都护大人玩死，怎么解这个局呢？ 据从姑墨回来的商人来报，都护大人已经开始兴建新城，而且从商人的言辞中听出来，商人们都非常支持和拥护这位都护大人。他不得不重 新考虑怎么将长史府和都护府之间的关系理顺，一旦服软，长史府将会被人看轻，失去现有的一切，唯都护府马首是瞻。是接受现实还是不服抗争？金百瑟心里矛盾重重。 他自己一个人坐着，不理会边上的幕僚。幕僚们也不敢轻易打扰他，整个书房静静地，能听得见外面候鸟嘎嘎的叫声。 这位都护既没盯上高昌也没盯上海头城，远巴巴地跑到姑墨去建新城，这种气魄谁能有？这表示他不愿与我们抢利，也没使用武力强占西域小国的城池！为何？他一定胸有成竹，心怀坦荡。我们居然用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真是汗颜呐！我为何要轻视他？何况常山公主也在姑墨，自己为何不去拜见，这个错犯得真是不轻！自己真是典型的利令智昏！ 他深刻地自省之后，整个人一阵轻松，眼睛也明亮了许多。忽地站起，大声命道：“安排驼队，本官亲自去姑墨，负荆请罪！” 太极殿的东暖阁内放满了冰盆，满屋子的人依旧汗流浃背，身上的衣服被汗渍浸透，又黏又重。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药味，汗臭味，令平时养尊处优的权贵们、嫔妃们异常难受。 嫔妃们围在软塌跟前嘤嘤地哭泣，杨婵端坐在榻前，身后便是司马奕和太子妃贾柔。高夫人、沈美人、程才人、李夫人、审夫人等一干生了皇子，在各地分封为王的嫔妃们座次靠前。娇媚受宠无 子嗣的妃子排在她们身后，母凭子贵足见一斑。 第三百四十二章 皇帝驾崩 几位权臣杨骏、司马量、卫懽、杜阔等和诸位皇子跟在后边，其他大臣全都候在太极殿外。 司马鉴气若游丝，时断时无。太医们轮流为他按摩着全身，为他活络血脉。希望皇帝奇迹般地回过神来，看看大家，和大家说说最后告别的话。 张谅看着这些熟悉且陌生的脸，心道：“皇上，奴婢尽力了，没有做过对不起您的事。以后他们作乱，奴婢也无能为力，只怕奴婢连侍奉新皇的资格都没有。。。。。。”一朝天子一朝臣，张谅心里跟明镜似的。 突然，太医惊声尖叫起来：“皇上。。。。。。皇上。。。。。。驾鹤西去矣。。。。。。” 瞬间，整个东暖阁哭成一团，有真哭也有假哭。真哭的妃子，心里怨恨皇帝临死前都没给自己一个交待，便撒手归西。司马量和卫懽亦是哭得老泪纵横，几十年风风雨雨弹指一挥间，昔日意气风发的晋王说走便走；还哭皇上临死前才知晓利害重用自己，可杨家现在树大根深，自己哪里撼得动！ 太子奕见满屋子悲恸，情绪被调动了起来也放声大哭，“呜、呜、呜”他也是真哭，但不知道哭什么，为何而哭。。。。。。 张谅只觉得天塌了下来，自己忠心服侍的皇上终于撒手人寰，不管不顾地走了。。。。。。他两眼发黑，数月的劳累终于在这一刻扛不住，一头栽倒在地。 杨婵、杨骏、贾柔都暗怀 鬼胎，各自心事重重，哪有心思放声大哭？只是象征性地哼唧了两声，掏出丝巾装模作样地擦拭眼角。互相偷瞥了一下，杨婵和贾柔的眼睛刚好碰到了一起，彼此愣了一下，又假惺惺地哭开了。 杨骏身为辅佐大臣，假装哭了几下，便向等在太极殿外的羊轶、南宫锦、石琮、杨絮、杨绩等几位将军下令道：“今日起，洛阳全城宵禁。为防生变，宫内宿卫由司马都督杨絮率虎贲营、羽林营、上骑营、异力营值守。城门校尉杨绩要严查进出洛阳每个人的身份，北军中候王佑领中护军、左右卫军和卫尉彻夜巡逻街面，严查陌生人，一旦有异立即锁拿。听清楚没？” “诺！”杨絮和杨绩早就知道杨骏的命令，回答得很干脆。 石琮抖了一下，暗骂道：“什么玩意儿，真把自己当皇帝啦？切。。。。。。” 王佑、羊轶和南宫锦相视了一眼，拜道：“诺！”几位将军心知肚明，现在不是理论的时候，人家是辅佐大臣、都督中外诸军事，军人只有听从命令。。。。。。他们转身离去，没有回头。 “张谅。。。。。。咦。。。。他人呢？”杨骏四处查看，一位小黄门过来拜道：“杨。。。杨。。。大都督。” “嗯？什么事？”杨骏从昨日起到今日第一次听到别人喊他大都督，觉得非常悦耳，因此和颜悦色地和小黄门说道。 小黄门道：“张常 侍他。。。他晕倒了。。。。。。” 杨骏这才想起来，张谅的确在皇上卧榻其间，衣不解带地服侍了整整数月，便叹了口气，说道： “他是大长秋，让他好好休息休息。让东宫掌印俞旺公公过来，本都督有事交待。” “诺。”小黄门飞也似地去了。 “杨大人。”俞旺气喘吁吁地来到杨骏跟前。 杨骏睥睨地看着他，上下打量着。这厮，肥头大耳、细皮白肉、一副养尊处优的样子，看着就惹人厌。何况眼小如鼠者胆大如虎，凡事喜计较，会招惹是非，坏心眼多，不是托事之主。更何况，他一定被贾家收买了，奕儿登基后，绝不能让他为常侍大长秋。 婵儿宫中的吕崀，虽忠心耿耿，但有一点很致命，他会恃宠而骄，经常克扣和打骂下人，向百官伸手。若为常侍大长秋，恐难服众。 皇上的用人眼光很准，张谅倒是有一片赤诚之心，忠心为主。身为常侍大长秋，遵规守纪如履薄冰，从未出现恃宠凌弱，扰乱宫闱之事，如为我所用，大可以放心。昨日太极殿，他能三缄其口，识大体地当众宣读了诏书，颇显其过人的一面。 思来想去，还是用张谅较为妥当。 俞旺略显不高兴，大老远叫自己来，又闷着不说话，还用那样的眼神看着自己，瞧不起人还是怎的？他略微不快地说道：“杨大人，有何事吩咐？大热天的，您让小黄门通知一声 ，杂家定当从命便是。” 杨骏岂能听不出他的不快，不过他懒得和这种小人计较，哼了一声，说道：“太子奕马上便要登基为帝，你是东宫掌印太监，以后便照顾好志儿便成，如有差池，唯你是问！” 俞旺原本美滋滋地想将张谅取而代之，现在杨骏一番话就像是当头被泼了盆冷水，全身透凉。自己好不容易熬出头，现在又要将希望寄托在司马志这个孩子身上，这辈子算是熬不出头了。。。。。。他两眼一黑，差点昏厥过去。 杨骏刚想离去，不料来了两位披甲中郎将，一看原来是负责殿中宿卫的孟关和李挚。他不耐烦地斥道：“你们没听到吗？还不去宫外巡视警戒？” “末将正是为此事而来，我等承大行皇帝恩宠，在此当值宿卫。今先皇尚在殿中，求辅政大人让末将等继续为先皇值守。”说完孟关和李挚单膝扣地请命。 杨骏就像吃了两颗苍蝇屎一样，心生厌恶。自己第一次行使辅政之权，两位小小郎官就敢抗命不遵，心中不悦。 他冷哼一声，不置可否，拂袖就走。将两位郎官撂在这里，起来也不是，不起也不是，面面相觑。 “老家伙是啥意思？”李挚盯着杨骏的背影说道。 孟关扭着头道：“他娘的，老东西看不起咱们。。。。。。” 杨骏当然看不起他们，自己儿子杨絮马上带两万兵进宫，这两个小小郎将能掀出什么浪来 ！ 第三百四十三章 西域长史 洛阳城一夜之间变成了白色，全国官吏皆穿丧服，白衣黑袍，头缠白色头帻，不能戴帽子。皇宫所有的殿门、所有权贵的宅门都挂起白色绫绸。各大寺庙，道观均开始鸣钟三万杵，诵经和吊唁。文武百官需要服丧二十七天，文武官员及所有百姓一百天之内不准作乐，四十九天内不准屠宰，全国百姓一个月内禁止嫁娶。 大行皇帝司马鉴的灵柩放置在太极殿内，四周放满了冰盆。茵茵的白色水汽冉冉上升，整个太极殿内好像充满了仙气，云雾缭绕。周围来自各大寺庙的主持带着僧侣为大行皇帝唱诵着净土五经、地藏经、法华经、涅盘经、华严经。 太极殿那边远远传来几缕缥缈的佛香和若隐若现的诵经、祷告声，远处传来的钟声，暮鼓声。司马菁心中悲凉，自己及笄之年便是父皇大行之时，好像冥冥之中上天故意安排好的。在及笄之年，送走了姻缘，也送走了父皇。现在孑然一身，了无牵挂，这是佛祖在召唤自己吗？难道自己有慧根？ 司马菁脑子一片空灵，对着铜镜最后看了一眼自己梳着的双鬟，一把解开，头发瞬间像瀑布一样洒了下来。浓密乌黑的长发加上修长消瘦的身影，格外凄美。 咦，剪刀呢？司马菁向四周看了看，一定是侍女瑶儿将它藏了起来。她凄然一笑，心道：傻瑶儿，藏剪子就能阻止我了吗？ 她站起身，不动 声色地说道：“本宫要去娘娘庙给父皇诵经，瑶儿备车！” 由辅佐大臣杨骏、大司马司马量、司空卫懽、司徒孤独慧明四人组成治丧大臣，光禄勋吕牧、太常卿谢辉、谏议大夫裴尚、大鸿胪费庄、礼部尚书高远、御史大夫宇文直、尚书令杨炎等官员为丧葬成员。 数百骑快马从洛阳疾驰而出，将皇帝驾崩之事昭告天下。 。。。。。。 “大人，西域长史金百瑟率幕僚前来姑墨，已经在城中等候。”一位从姑墨城赶来报信的亲兵气喘吁吁地说道。 李赫满意地看着数万将士、民工不辞辛苦地在工地上挥汗如雨，地基已经用钢筋水泥浇筑上了，数万根钢筋拔地而起，看起来俨然像后世工地的感觉。 他回过头向亲兵说道：“你回去，将他们带到这里来。” “诺！” 金百瑟有心来姑墨拜见自己，那就是放下了架子，让他来看看未来的西域都护府吧！嗯，这座城名字便叫未来城。。。。。。李赫嘿嘿笑了起来。心情愉快地坐在帐篷内，泡起一壶茶喝了起来。 “下官拜见常山公主殿下，公主千岁。”金百瑟先行拜见公主，毕恭毕敬地伏在地上。 “起来吧，你就是西域长史？”常山公主一双妙目盯着金百瑟。 金百瑟面对如花似玉的公主，怎敢抬头。他垂着头，双眼盯着自己的脚尖说道：“启禀公主，微臣金百瑟，任西域长史五年了。” “你 怎么现在才来？”司马妍笑眯眯的小脸突然一板，俏脸寒霜地说道。 金百瑟不禁双腿一软，又跪了下去说道：“微臣。。。。。。微臣该死！请公主惩处！” “算啦，你是西域都护手下的长史，要惩处也是他的事，本宫哪有资格惩处你。不过，你认错态度诚恳，没有狡辩，本宫对你颇为欣赏，是个汉子！”司马妍雍容华贵，恩威并施。 姜月暗中向她递了个大拇指。 “起来吧，一个大男人别总是跪在女人面前。”司马妍优雅地换了个姿势，话音让人如沐春风。 金百瑟起身，躬身道：“多谢公主，微臣带来了特产，请公主笑纳。” “算啦，大可不必这样。你若有孝心，便都用在攘助西域都护府、维护西域稳定，各国繁荣昌盛上面吧，也不枉朝廷对你的栽培。”常山公主淡淡地说道。 金百瑟连连称是，不禁汗流浃背，额上两鬓不知不觉布满了细细的汗珠。 见敲打得差不多了，司马妍露出贝齿，莞尔一笑道：“下不为例，这次本宫便收下了，青儿给金大人上茶。” “都护大人有令，请长史大人前往新城工地。”门外传来亲兵的声音。 司马妍心里莞尔，这家伙也能折腾人。人家不远千里来姑墨，刚被自己敲打了一番，一口茶没喝上，还得巴巴跑到工地上和你见面！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呐，心里偷偷想着，小脸悄然红了起来。 给 了金百瑟几匹快马，看着他领着几名幕僚骑着马随着亲兵往南而去，姜月在司马妍耳边说了一句话，便跳了开去。 司马妍果然站起追赶她，边追边喊：“死丫头，越来越坏了，谁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了？你才是。。。。。。” “你也不担心他被那洋妞勾了魂去。。。。。。”姜月娇笑着，躲开司马妍的抓挠。 “她们是随着大军做医护的，满脑子龌龊。。。看我不收拾你。。。” “你自己说的，让他俩试验那个啥。。。。。。啊。。。。。。。啊哈哈。。。”姜月和司马妍在院子里像两只蝴蝶一样上下翻飞，翩翩起舞。 红儿、青儿、阿琪朵、阿雅娜等侍女在边上都掩嘴偷笑。工地不需要侍女跟随，因此红儿只能和两位公主待在一块儿，看着她们嬉戏打闹，心里也很是欢喜，只是她觉得自己和青儿、阿琪朵、阿雅娜在一起时才没有压力，更自在些。 庞大的工程看花了金百瑟的眼，仅新城城墙地基长、宽便各有六里！自己沿着城墙都跑了半天，绕了一大圈，才远远看到帐篷区，一顶顶帐篷整齐地排列在草地上，各方都井然有序，没有看到监工打骂民工的现象。 金百瑟心中在想，都护手下全体将士都在这里搬土、修城，他们难道没有怨言吗？带着这个问题，他第一次与这位都护见面了，与自己脑子里想的那位都护形象差别甚大。 李赫就在帐篷内，提着笔在纸上画着什么，地上已经丢了好多画过的废纸。 听到亲兵大声禀道：“大人，西域长史金百瑟带到。” 金百瑟急忙单膝跪地拜道：“属下西域长史金百瑟拜见都护大人！” 李赫转过身来，丢下笔抢了过来，双手虚扶道：“快快请起，您是这儿的老住户了，我是新来的，怎敢当如此大礼！” 第三百四十四章 坦诚相见 实力便是大爷，这句话不假。现在亲眼看到规模庞大、如火如荼的工地，威武军和民工们混成一片，干劲十足。这位都护大人绝对不简单，自己和张乾联合起来也绝对搞不了这么浩大的工程。原本便觉得自己不对，现在更加愧疚。 当初都护大人来信，要自己尽量多招募些民工，他想着都护最多盖个都护府而已，遣二百人足矣。现在看来，二百人就跟没派一样！难怪都护要请他每个月过来开会。 他坚持拜道：“都护大人，属下来迟，请都护大人责罚！” 李赫愣了一下，原本以为金百瑟只不过来走个过场，虚扶一下便会起来，哪知道他还是跪着，还要求自己责罚，感情是来自己面前真忏悔的。。。。。。 他赶紧双手扶着金百瑟的双臂，将他扶起，说道：“长史大人，您都可以当我爹的人啦，不必多礼。您从海头城过来，应该要走七八天吧？辛苦了！” 金百瑟只觉身子一轻，一股大力将自己拽起，毫无抵御能力。心中对李赫又多了份敬佩，都护大人绝不是吃软饭的主。他还是抱拳道：“请都护大人责罚卑职轻慢之罪。” “人之常情而已。。。不说了。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不仅不能责罚，本都护还要大大地表扬你！”李赫亦是感动，这老金偏就是个死心眼，非得在自己面前认错，接受惩罚才开心。 “大人，属下不知 您要建这么大一座新城，我那二百人。。。。。。嗨，都怪属下没有亲自过来接您！”金百瑟还沉浸在深深地悔过之中。 “亡羊补牢为时不晚，你回去召集人手，本都护不嫌人多！”李赫不和他啰嗦，直接说道。 “诺！”金百瑟抱拳，转身便走。 “回来！”李赫又好气又好笑，说道：“不差这么一日，明日再回海头城！” 金百瑟停下脚步，转过身来问道：“都护大人还有何吩咐？” “先喝杯水。”李赫让亲兵给长史大人递上凉茶，金百瑟手一抖差点没端稳。口中说道：“哎，小心别打了，这我老金可赔不起。” 李赫这才反应过来，亲兵给金百瑟用的是玻璃杯。金百瑟哪见过这东西，以为价值连城呢！看老金小心翼翼的样子，他“噗呲”一声，一口水从鼻子里呛了出来，说道：“长史大人，放心喝水，打碎了算我的。” 金百瑟奇怪道，都护大人莫非富比石琮？面对晶莹剔透的杯子，还是下不去嘴。 李赫看他想得辛苦，索性挑明道：“这是都护府下属作坊生产的玻璃杯，自己生产的，放心用吧！” 金百瑟虽轴，但人不笨，听明白后便开始喝了起来。 李赫向他问道：“给你一个问题，不用马上回答。本都护为何将新城建在此处？给你一个时辰时间好好考虑，然后回答我。你可以四处去看看，我还要忙一会儿。” “诺。”金百 瑟躬身离开帐篷，近处全是一片忙忙碌碌、热火朝天的景象。远处姑墨河注入于阗河，下游便称为塔里木河。看着茂密的芦苇随着缓缓流淌的塔里木河一直延绵到天际，心中顿悟，都护旨在加强和海头城的联系！形成遥相呼应的态势！非常有战略眼光！ 今后西域便成了这座新城、高昌城、海头城，三城互为犄角，遥相呼应，不惧任何势力入侵的军事格局。尤其是这座新城位置更显重要，它能扼制大月氏、大宛的东进，扼制乌孙、匈奴南下切断丝路，扼制苏毗国北上。他越想越觉得这座新城的重要性远远大于海头城，猛拍大腿，吼道：“绝了！俺老金服！” 身后的长史府司马、主薄、书佐吓了一跳，忙问道：“大人，咋了？” 金百瑟激动道：“都护大人深谋远虑，此新城一旦建成，西域百年可定矣！” 众人似懂非懂。。。。。。 “两万多人啊，哎嗨哟哎；齐心修新城呐，哎嗨哟啊。。。。。。”远处传来嘹亮的歌声，一位校尉指挥自己二千多号官兵，一边打夯土一边唱起非常有节奏感的打夯歌。 金百瑟一愣，策马往那边赶去，只见将士们跟随着歌声的节奏，一下一下在城墙内将土夯实。另一位则在喊道：“将士们，兄弟们。李将军说了，新城建好后，大家都住新房子！全都是高楼！” “吼、吼、吼”将士们挥汗如雨，继 续奋力齐心夯土。 他们发现城墙居然使用钢材置在其间，四周用木板钉成方形，然后用灰色的泥浆灌进去，不知是为什么。但都惊叹这大手笔，这种含有钢材的城墙，肯定比自己土夯的海头城要牢固多了！ 工地边居然出现了两位美女，如同天仙掉入凡间一样，金百瑟又看呆了。。。。。。只见她们指挥着一些妇人抬着大桶到工地边上，招呼将士们过去喝着什么，将士们居然排着队，井然有序，所有的一切都在不断地刷新着金百瑟的认知。 他好奇地走过去，抱拳问道：“这位军士，你们喝的是啥？” “这是俺们军医所华夫人熬的解暑汤，可管用了，喝了四肢舒泰，绝不中暑！”军士咕嘟咕嘟喝完，将粗陶碗放入一个筐里。抹了抹汗，便想转身走回工地。 金百瑟又问：“这位兄弟，你们威武军有军医所？华夫人是谁的夫人？” 这军士看金百瑟一副大官模样后面还有几个文官跟着，在工地里行走应该是经过特许的，便耐着性子答道：“俺们前身是讨戎军，受降城一战受伤的弟兄们全都是军医所华夫人和洋夫人医治好的，她们当然是李将军夫人。” “哦，好的。多谢兄弟，有劳了。”金百瑟果然印证了自己的想法，两位天仙似的美人出现在工地，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搭讪，调戏，料定是官宦家属，想不到竟然是都护夫人。 金百 瑟朝前走了几步，来到华媢和克莉丝汀边上，拱手道：“两位夫人，下官是西域长史金百瑟，都护特许俺过来看看。能否讨碗解暑汤喝？” 两位女人正忙碌地指挥妇人们打汤、煮汤、换药等事情，边上都是人。听到金百瑟当众叫她们夫人，二女俏脸瞬间红得像猪肝一样。 克莉丝汀脸虽红，但性格外向，并没有像华媢似的羞得说不出话来。她亲手舀了一碗汤，递给金百瑟。 第三百四十五章 噩耗传来 金百瑟以为她俩脸红是太阳晒的缘故，便没多想。他端起碗，一股清淡的药香味扑鼻而来，喝了一口，感觉口腔一片清凉。 他不假思索，咕嘟咕嘟一口气全都喝到肚子里。摸着肚子，谢道：“多谢二位夫人，这解暑汤的配方能否赠给下官，下官也可以。。。。。。” 这么多人看着，华媢迅速从尴尬中调整了过来，莞尔一笑道：“解暑汤有十几种方子，便给你抄一个去吧。就今日这种吗？” “多谢夫人，今日这种汤便很好！”金百瑟急忙作揖拜道。 “好的，只有李将军帐篷里有纸和笔，那么请您随我去吧。”华媢拍了拍手，解开围裙。因为身材极好，走起路来便有些摇曳生姿，男人们不由自主地看向她。 克莉丝汀见状偷笑：华媢成熟了，走起路来也很吸引异性的目光。。。。。。 李赫看着华媢领着金百瑟走回来，很是诧异。华媢正眼不看他一下，径直走到案边，提笔边写边说道：“刚才喝的是薄荷凉茶，配方很简单。薄荷叶、甘草、金银花、菊花米各一两，加五十斤水煮沸。待放凉之后，即可给将士们饮用。可以消暑宽胸、生津止渴、提神醒脑、开胃清凉的功效。”写完，将方子递给金百瑟。 金百瑟正和李赫解释说，带个方子回去好给长史府的儿郎们解解暑，见华媢将方子递了过来，便拱手道谢：“多谢夫人，今日没带 啥物件，容下官以后补上。” “我。。。。。。”华媢刚一开口便被李赫打断了。 “都自家兄弟，一个方子而已，客气啥！以后带几个聪慧的孩子向她学医术，包你满意！哈哈哈。。。。。。”李赫插科打诨地说道。 不知道他几个意思，华媢气鼓鼓，小脸憋得通红。 金百瑟哈哈笑了起来，说道：“都护大人远见，下官便将女儿送来向夫人学医术如何？” 李赫向华媢眨了眨眼，坏笑道：“金大人将女儿送来拜师学艺，你得尽心点哦。。。。。。” 华媢气得七窍生烟，有口莫辩，跺脚离去。 “哈、哈、哈”李赫很喜欢看华媢生气的样子，感觉女人生气起来还是很可爱的。 “都护大人。。。。。。”金百瑟在后面喊他。 李赫立刻轻咳了两声，故作镇定地回过头来问道：“刚才在外面看了些什么？有何想法？” 金百瑟瞧着小两口好像不太对付，又不便询问，摇头轻叹道：“大人高明呐，新城在此一建成，便改变了西域的格局。由原来高昌、海头城两点南北控制变成三点，形成攻守平衡，互为犄角的稳固战略态势，不仅稳固而且加强了对西部的控制，直接扼制了匈奴、大宛国、乌孙、贵霜国对西域的影响力。” “很好！姜还是老的辣，老金你能看出本都护的战略意图，足见皇上没有看错你！”李赫不吝赞扬，当面猛夸。 金百瑟老 脸微红，说道：“大人这是您的手笔，俺只是学习学习，长长见识。” 李赫微笑道：“西域有你长史府，本都护便放心了！”他只字未提戊己校尉张乾。 金百瑟也感觉到一丝不妙，张乾气量小、善妒、记恨、睚眦必报。都护大人肯定感觉到了什么，张乾若还端着，不认清形势的话，吃亏的肯定是他。 “这是住宅、街道规划图，这是排水系统规划图，这是建筑规划图，这是防御规划图。。。。。。”李赫详细地向金百瑟介绍着。 金百瑟看得是头昏眼花，一边点头称是，一边心想：少年诚不可欺，这句话是亘古金言。不到二十岁，娶了常山公主，封为三品将军，西域都护，当皇上是傻子吗？不是人杰，会将妹妹配给他？幸亏自己醒悟得早。。。。。。看这新城的规划图，虽然自己看不懂，排水系统，听都没听说过。。。。。。但心里明白这座城绝对是旷古以来第一城。 从现在开始，他打心底里佩服起这位少年都护，他身上的确有过人的本领，那些商人说得一点没错。 相聊正欢，忽听外面传来嘈杂地马蹄声，很是突兀。这里是工地，谁闲着没事干到这里来溜达！肯定有事，李赫急忙窜出军帐。定睛一看是李虎、李耀等人，面色戚戚，头上还缠着白色头帻。 李赫一愣，惊道：“你们干嘛？谁家死人了？” “哥。。。呜呜呜。。 。皇上驾崩了。。。。。。” “啊？”李赫跳了起来，金百瑟亦惊得呆住发不出声音来。 “皇上。。。。。。”他俩一同跪倒在地，向东方磕头，无声地呜咽着。他们同朝为臣，同沐皇恩。远在西域，无法回京替大行皇帝送行，内心无奈又伤感。。。。。。 李赫突然想到了司马妍，跳将起来，问道：“常山公主咋样？” “哥，回去看看吧，她在家寻死觅活的，幸好有月儿嫂子在。。。。。。”李唯答道。 “走，赶紧回去。让将士们停工三日，为皇上服丧一个月。虎子，你留在这里和赵甫他们一起安抚军心。耀子，你即刻回去，多弄些白布给将士们为大行皇帝戴孝。”李赫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来不及多想，先赶回去安抚妍儿，此时她最需要他。 金百瑟非常理解都护为何着急回姑墨，便拱手道：“大人，您先忙，卑职也得抓紧时间赶回长史府，这个节骨眼上，不容一点差池。” 李赫忙道：“好，你先回去，改日再聚。”说完抱拳施礼，跨上黑雪，向李唯喊道：“唯子，你护送华媢和克莉丝汀回来，我先走了！” 此时西域都护府暂住地乱成一锅粥，牛忠、莫言白、李元昊三人率领特战营虎视眈眈守卫在外面，唯恐姑墨国生变。 国王图曼接到消息，忙不迭地领着百官来到西域都护府，看到特战营杀气腾腾地警戒着，心里犯怵。 小心翼翼地上前询问，得到都护大人还未回府，府中只有常山公主和女眷的回复。他只有耐心候在门口，等着李赫回来。 李赫心中悲痛、心急如焚，黑雪一路狂奔，一骑绝尘。原本二个时辰的路程，花了一个多点时辰便跑完了。守城的姑墨守兵和特战营骑兵向李赫致礼，黑雪敕啦啦地飞奔入城。。。。。。 到了都护府门口，来不及和牛忠、李元昊等说话，他跳下马将缰绳一丢，三步并做两步冲入府中。 后院传来悲戚的哭声，是妍儿的，李赫心中一痛，忙抢了进去。 第三百四十六章 悲恸欲绝 妍儿此时已经全身缟素，哭得泪人一般。全身搐动，一声声压抑的、痛苦的呜咽声，仿佛是从她灵魂的深处艰难地一丝丝抽出来。 月儿挽着她的胳膊，正在劝慰。腾出一只手，轻缓地抚摸着她的后背。见到李赫进来，她点头示意让李赫来，自己轻轻站了起来，将位置让给他。 姜月、青儿、红儿几人手忙脚乱地帮他穿上丧服。众人相视一眼，退了出去，将门轻轻掩上。 李赫坐到司马妍身边，抓起她的柔荑轻抚道：“媳妇儿，还有驸马我呢。。。。。。” “呜呜。。。。。。”司马妍双肩耸动，哭得带雨梨花。 他自言自语道：“皇上病卧床榻久矣，也许驾鹤西去寻找先皇才是他真正的解脱。” “呜呜呜。。。。。。大哥。。。。。。”司马妍其实对先皇没什么印象，那时还太小，没有记忆。一个是老大，一个是老幺，说是兄妹，实则情同父女。大哥如同父皇般呵护溺爱了她二十年多年，现在撒手离开了这个世界，怎教她不伤心？司马妍感觉天塌了，不知如何是好。。。。。。 “人死不能复生，我知道你伤心、难过。但是咱们刚到西域，日子还要照样过，现实生活不会因为皇上西去，时间就停止了。想哭就哭出来，本驸马的肩膀厚实，足够你靠一辈子。哭完以后要坚强起来，好好过日子，给本都护府添丁生娃，增加人口， 别让皇兄走得不放心。”李赫凑到妍儿的耳朵边，轻轻地说着，鼻子闻到她的发香、领口散出来的阵阵体香，看着雪白的脖颈，不禁心猿意马起来。 “讨厌。。。。。。呜呜呜。。。。。。你这个大坏蛋。”司马妍握起粉拳朝李赫扑过来，钻到他怀里，在他胸口一顿捶，然后紧搂着他的腰放声大哭，泪如泉涌。 “想想菁儿，她该有多苦。。。。。。”李赫见她止不住，便故意提到司马菁。 司马妍原本哭得七荤八素，脑子一片混沌。听见李赫提到菁儿时，她猛地推开李赫，盯着他，一副忧心忡忡地样子说道：“对，菁儿！皇兄走了，只有她一个人未出阁婚嫁。怎么办啊，你这个坏蛋！”她又扑上来一顿粉拳。 他紧紧搂住妍儿的纤腰说道：“让元昊、莫言白两人回洛阳保护她，我本来便要在洛阳建立西域都护府联络处，他俩要将这个机构建立起来，这样洛阳的事咱们就知晓得一清二楚。” 司马妍被李赫拥着，很是舒服，宽阔的胸膛让她极有安全感。她有点累了，闭上眼睛，听着郎君心脏发出有力的嘭嘭声，喃喃道：“你提醒我了。当时父皇驾崩，还有大哥养育我，疼我。而她被杨家、贾家卖了都不知道。让元昊、莫言白辛苦辛苦，去洛阳之后，想办法保护菁儿，如果遭受迫害便将她接过来吧，到这里便安全了。。。。。。 ” “她讨厌我。。。。。。” “讨厌就对了，你还有什么想法？荀芹和九儿任劳任怨在安故县替你照顾爹娘，这里还有四个大美人在身边，青儿、红儿任你采撷，你希望天下女人都喜欢你？”司马妍扬起头看着他，脸上的泪痕洗花了妆容，长长的睫绒上挂满了泪珠，犹如出水芙蓉般清丽。 “有你们我知足了，大丈夫功在千秋，我要为西域百姓谋福利，继承你父皇和皇兄的遗愿，守护好西域这片疆土，李姓子孙在此开枝散叶。”李赫激起了凌云壮志。 司马妍破涕为笑，被他一搅和心情大好，嗔道：“有没有想过新城叫什么名字？” “未来城！”李赫脱口而出。 “嗯，蛮有新意，未来。。。。。。”司马妍又恍惚起来，以后自己便安心待在未来城里的西域都护府相夫教子，未来的孩子长什么样？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哎，洛阳的常山公主府恐怕要蛛网重重了。 “宝贝，在想什么？”李赫刮了下她腻腻的鼻子。 司马妍小脸略红了一下，舒服地在他胸膛上蹭了蹭，说道：“没什么，咱们可以回洛阳见皇兄最后一面吗？顺便将菁丫头偷出来。” “傻孩子。”李赫溺爱地看着司马妍，在她唇上轻轻触了一下，说道：“你呀，唯恐天下不乱。皇上驾崩后洛阳全城戒严，皇室宗亲和辅臣最怕外面的分封王、诸侯、刺史们回去吊唁。我是 手握两万威武军的西域都护，咱们如果要回去，连张掖城都进不了。马峥这厮肯定将咱们挡在关外。” “罢了，那就让元昊和莫言白去吧。。。。。。我想去寺庙为皇兄诵经。。。。。。”司马妍像只小猫一样蜷缩在李赫的怀中，任由李赫摆弄着。 李赫见她已经大好，便说道：“好，我让图曼专门清理一家寺庙，为大行皇帝做法场，月儿她们都陪着你去。” “呀。”司马妍一把拨开李赫的熊爪，从他怀里蹦了起来，羞红着脸说道：“讨厌，她们都在外面呢，你这家伙天天没个正经。。。。。。” 她走过去打开门，见到姜月、华媢、克莉丝汀都关切地候在门外，感动得鼻子一酸，眼泪又哒哒的流了下来。 “哎哟，又怎么了，我的妍姐姐哟。刚才明明已经破涕为笑了。。。。。。”姜月向司马妍挤了挤眼，捉狭地坏笑起来。 “呀，你这个死丫头。。。。。。看本宫不打死你。。。。。。”司马妍顿足，脸上挂着泪珠便要去撕扯姜月。 克莉丝汀和华媢看到司马妍堂堂一位大公主，一会哭一会儿笑，全然一副小女人的模样，均忍俊不禁笑了起来。 。。。。。。 李赫简单地给元昊和莫言白进行了如何编写密语的简单情报培训后，便让他们俩人拉着一车玻璃制品回洛阳试销。 姑墨城寺庙的钟声大作，之后司马妍率女眷们在姑墨城的 法相寺连续诵《地藏菩萨本愿功德经》二十七日，法相寺的钟也持续杵了三万响。 第三百四十七章 新皇登基 西炎国广德皇帝大殓，新帝即位。司马奕在大长秋常侍张谅的引导下，念完祭文。辅佐大臣、太尉、都督中外诸军事杨骏当众宣读遗诏： “大行广德皇帝诏曰：朕受皇天之命，膺大位于世，定天下而偃兵，抚黎民与水火，至今已有数十年矣。而朕今年五十有四，朕疾今不复起，盖天命也。夫生死如昼夜常理，奚足悲念。惟宗社生民必有君主，长子皇太子天禀仁厚，孝友纯真，天下归心，宜登大位，以勤民政。中外文武臣僚，同心辅佐，已福吾民。朕无憾矣，诏告中外，咸使闻之。” 司空卫懽唱道：“恭迎新君。” 在张谅反复叮嘱下，身穿黑色朝服，腰系大带、革带，头戴通天冠，佩挂着佩绶、天子剑，脚穿袜履，一个人一步一步登上了太极殿的宝座之上，坐了下来。 张谅唱道：“行跪拜之礼。” 杨骏、司马量、卫懽为首的百官齐刷刷跪倒在地，所有的宫人、宿卫禁军亦全都跪了下来，异口同声高呼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所有人连续三跪九叩。 司马奕恍惚了起来，所有人向自己叩头！包括外公、皇后、太子妃，自己的老师们，之前对自己爱理不理的宫人们，全都齐刷刷地向自己叩头，感觉那么的不现实，自己是在做梦吗？他偷偷地掐了一下自己，痛得嘴巴歪了 起来。他没叫出声，今天这个场面有点让人害怕，但又很好玩。 对，皇帝太好玩了！这几天连太子妃也对自己都恩爱有加，说一个人睡觉害怕，晚上一个劲地朝自己怀里钻。。。。。。让他饱尝了太子妃的温柔。 怎么没看见李侍读呢？他在人群中寻找，小姑和弟弟们呢？也没有。他略略有些失望，兴奋的心情一下子跌落了下来。 他瞥了眼张谅，欲言又止。张公公是父皇的肱骨之臣，这几天他对自己很用心，比俞旺要好使得多。这里人多眼杂，自己的想法可不能让外公知道，要不然外公又要训斥自己了，待会儿私下问问张公公。 司马奕躺在太极殿后面的寝殿勤福宫内，一天的劳累使他一回来倒头便睡。恍惚中梦见自己在东宫后花园里玩耍，一时雷雨大作，又是闪电又是雷鸣，周围黑漆漆一片，一个人都没有！宫人们呢？宿卫呢？吓得他一骨碌坐了起来，咦，刚才原来是一场梦！他拍了拍软塌，心里踏实地憨笑了一下。 “呼隆隆。。。。。。呼隆隆。。。。。。” 哪来的声音？新皇帝循声望去，看到贾柔侍奉在边上打瞌睡，鼾鸣如雷。。。。。。 幽暗的灯光下，他看到张谅侍立在门外。便蹑手蹑脚地走向门口，“咯叽”一声将门打开一条缝，探出头去。 “呃，皇上。。。。。。”禁军宿卫和张谅看到他半夜探出头来，都愣 了一下，急忙跪下磕头。 “嘘。。。。。。小声点，起来吧！”司马奕轻声说道。 众人站起，司马奕拉着张谅走到边上说道：“张公公，你咋还没去睡觉啊？到了晚上不是应该睡觉的吗？” 张谅此时已是服侍两朝皇帝的老臣，他会心地一笑，说道：“皇上，大行皇帝还在太极殿内，老奴守着你们两位皇上，是老奴的福分。” “哦，那您也不能累着。”司马奕体贴地说道。 新皇果然仁慈忠厚，张谅心道。他半夜出来，不知有何烦心事，自己要问问清楚。便开口问道： “皇上，您半夜出来，所为何事？” “张公公，白天人多孤不敢问。。。。。。” “皇上，您要自称‘朕’”张谅及时纠正道。 “哦，朕。白天人多朕不敢问，李侍读和小姑他们去哪里了？”司马奕迫切地问道。 “他们去了西域，西域地方很远很远，又很大。奴婢也不知道西域都护府在什么位置。”张谅知道此子心地善纯，但他边上这位贾柔，呵呵。。。。。。今晚非要过来陪睡，谁都能看出来她安得什么心。 自己虽是大长秋常侍，而她是正牌皇后虽没有真正册封，自己是无法拦得住的。 “张公公，父皇也很喜欢李侍读吗？”司马奕提到李赫时眼睛特别清亮。 “是的，要不然怎么会招他为常山公主的驸马呢。”张谅微笑着答道。 “那父皇为什么要派他到这么 远的地方去？孤。。朕可以把他调回来不？” “皇上，一切等您这边安稳以后再说，现在还是您外公太尉杨大人辅政。。。。。。”张谅只能这么说。 “朕是皇帝，为何想让李侍读和小姑回来都不行？”司马奕有些泄气，又带着些恼怒。 “先皇有先皇的打算，皇上您还是尊重先皇的遗愿吧。”张谅猛然想起司马鉴临死交待的话，万一 。。。。。。 “嗯，那朕就先不计较。以后朕一定会将他调回，让他来辅佐朕。。。。。。”司马奕又兴奋起来。 张谅忙打断他，说道：“皇上，现在可不敢这么说，杨太傅听见一定会不高兴啦！” “为何？” “他的脾气您又不是不知道，喜怒、爱骂人，对不？” “对。” “您这么一说，传到他耳朵里，不就是嫌弃他年老，不堪辅政吗？您是皇上，他不敢骂您，但他会去骂李侍读。。。。。。”张谅小心翼翼地解释，唯恐哪个地方说的不明白或是说重了，自己人头不保。 “张公公所言极是，那就等外公不辅政再说。。。。。。”司马奕一听外公要去骂李赫，他也心慌，便将张谅的话听了进去。 “皇上，夜瘴雾浓，您还是先回去歇息吧。咱们白天无人时还可以聊不是？”张谅见皇帝又想开口问些什么，只怕天子无禁忌，遭殃的是自己，便劝皇帝回去睡觉。 “嗯，也好。那叫弟弟们回来总可以 吧！”司马奕自言自语道。 “哎哟，我的皇上啊，您那些弟弟都是分封王，全都手握重兵。朝廷明令服丧其间，诸侯王们不得进京。。。。。。”张谅急道。 第三百四十八章 贾佖受辱 “皇上就这么想弟弟们呐？”一个鬼魅一样的人物站在殿门口，朝这边望来。 半夜冷不丁这个声音传来，司马奕和张谅同时吓了一大跳，张谅急忙跪下拜道：“见过皇后娘娘。。。。。。”司马奕则唯诺不语。 贾柔冷哼道：“嘴巴倒是甜，哀家还没册封呢。这人心隔肚皮啊，是冷是热是红是黑，得剖开才知道。。。。。。” 张谅后背起汗，磕头说道：“奴婢之心上天可鉴，唯效忠皇上、娘娘。。。。。。” 贾柔冷冷地打断他，说道：“好啦，都内臣大长秋常侍了，跪在地上不怕着凉吗？以后怎么执掌宫内的黄门、宫女，起来吧。” “多谢娘娘。。。。。。” 贾柔看到司马奕唯诺不语，心下了然，下意识眉心一抽，眸子越发冷锐下去，不动声色地呼了一口气，却不打算斥责他，面无表情地径直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司马奕只感觉脖颈发凉，贾柔瞪着眼睛，嗬嗬笑道：“皇上，妾身领你回去睡觉。”说着，双手摸上了他的肩膀。 看着司马奕被贾柔乖乖带进寝宫，张谅全身起了鸡皮，这贾后的手段连自己都捉摸不透，别说这位新皇帝了，老皇帝的担心恐怕会成为现实。 望月楼在杨磊的经营下依旧火爆，他又招募了很多歌姬、舞姬来到望月楼以壮声色。也不知道他使了什么手段，连青梅院的头牌舞姬施若鸿都被他召至麾下。 施若 鸿娉婷地站在门口，不断地向鱼贯而入的宾客施礼，后面排成一行的舞姬们亦躬身迎接，胸口的两团白色惹得食客们食欲大增。 “贾公子，好久没见您来了，可想死奴家了。。。。。。”施若鸿款款向迎面而来的贾佖迎了上去。 贾佖哈哈笑道：“想不到你又跑到望月楼来了，这里的东家给你多少钱呐？说个数，到我府上得了。” “嘻嘻，贾公子真会说笑，奴家若是到您府上，恐怕被夫人碾成肉糜呢。。。。。。”施若鸿长袖善舞，轻松应对道。 “唔，听说这里的东家和肆仙居的是同一个，是吗？”贾佖问道。 “我们这种小人物哪里知道，奴家只知道贾公子近来春风得意，今晚是不是要须尽欢呐。。。。。。”施若鸿掩嘴笑着，身子随着笑声一颤一颤颇有韵味。 贾佖喉结咕嘟动一下，说道：“待服丧完了，本公子再来找你。。。。。。” “得咧，说定了。。。。。。”施若鸿向他抛了个媚眼，娉婷而去。 贾佖看着她穿着紧裹着身体的纱裙，不禁又咽了口水。暗骂道：狐媚子，总是吊人胃口。施若鸿就是那种永远勾着你，但又是永远得不到的，那种八面玲珑的风月女子。 姜月，是贾佖永远的痛，为了得到她，居然变相地成全了李赫。贾佖心里抽了一下，这个狗日的，运气咋那么好！这望月楼说白了就是李赫的，肆仙居也是 他带头成立的，现在瓷器纸张的生意可以用日进斗金来形容。连石琮都眼馋，可惜谁都不敢打它的主意！ 内帑在肆仙居占大股，贾柔入主后宫，她是最大的受益者，会让自己打肆仙居的主意吗？产销一条龙的肆仙居没了杨磊，谁也不懂里面的经营。如果谁动了杨磊，贾柔肯定会扒了他的皮。杨磊没事，李赫便躺着数钱。想着李赫远在万里之遥的西域，左拥右抱好不快活。贾佖越想越来气，触动了神经，忍不住一脚将地上一个花盆踢了起来，飞到边上一个桌子上，一时碗碟、菜汁乱飞。 那桌人一下子站了起来，怒目而视，只有一个人兀自慢悠悠地盯着自己。 贾佖一看，不得了，是司隶校尉杨霄！自己暂时还惹不起他。心中暗骂，流年不利喝水也塞牙，随便一踢踢到铁板上了。 “杨兄弟，咋这么巧？您也在此用饭？”贾佖脸上堆着笑，向杨霄揖了个礼。 杨霄正在郁闷中，答应郑老夫子下个月就去新学报到，可现在走不成了。父亲让自己严密监视朝廷百官，如若不办，便不认自己这个儿子。无奈之下，自己硬着头皮继续干下去。 无名之火无处发泄，正巧贾佖撞上来了。他嘿嘿阴笑道：“谁跟你是兄弟？你姨母和我同辈，你叫我啥？” “啊？”贾佖看着杨霄，今日不知吃错什么药，平日里他不是这样的人呐。 边上的徒兵狐假虎 威，喝道：“找死！敢当众袭击司隶校尉大人，蓄意谋反，抓回大牢好好审讯。” 中都官卫升瞪了下眼睛，那徒兵缩回头去。 杨霄嘿嘿笑道：“怎么？叫不出口？姨父登基称帝，姨母入主后宫，可喜可贺啊！今晚咱们弄点小酒庆祝一番？” 贾佖大汗，硬着头皮作揖道：“岂敢、岂敢！叔父，今日小侄无礼，请饶过小侄一二。”大庭广众之下，他颜面扫地。 “嘿嘿，既然贤侄认错，做长辈的岂能不体谅？罢了罢了，重新来一桌就是了。”贾佖这么快便低头认错，杨霄顿觉没劲。 石琮、潘越等人混在人群中，看在眼里，府丁亲卫们各个怒火中烧，正想跳出来揍杨霄一顿。刚巧杨絮的虎贲营步履整齐地巡逻而过，众人怒火顿歇，乖乖地坐了回去。 贾佖狠狠地瞥了眼杨霄，目露寒光。你丫是自找的，以后贾某陪你玩到底。 杨霄看着贾佖怒气冲冲地上了二楼，丝毫不以为意，向自己的手下大声说道：“不吃白不吃，不许浪费。猴儿们，吃完干活去。。。。。。” 手下中郎官、徒兵们齐声叫道：“放心吧，不吃白不吃。。。。。。哈哈哈。。。。。” 贾佖一个踉跄，差点昏厥。 杨骏已住在太极殿，称：自己是唯一辅政大臣，批阅天下奏折不敢有误，回家住恐辜负先皇重托。 因为杨霄这个司隶校尉不称职，杨氏兄弟三人丝毫没有觉察 文武百官的不满。他们洋洋得意，奕儿当上了皇帝，杨婵为太后，杨骏大权在握，杨家可保百年兴旺。 然而得意容易忘形，对杨家的不满情绪悄悄然在文武百官中发酵起来，百官对他这种“僭越”行为横眉冷对，内心妒忌。 汝南王司马量自忖原本先皇封他为大司马、太子太保，有托孤给他的意思，结果诏书上只命杨骏为辅佐之臣。杨骏矫诏也好，不矫诏也罢，还是回到自己封地，回到自己的军队边上才是最安全的，便化妆成倒粪车的人逃出城去，到了汝南郡他才石头落地，放下心来。 第三百四十九章 投奔西羌 朗月格基从运盐的车夫口中得知李赫现已被西炎皇帝封为西域都护，已前往西域，这是让人神往的地方。 朗月格基将正在舞着横刀的儿子叫了过来，说道：“木吉，你李赫大哥被封为西域都护了。” “真的？爹，李赫大哥不是一般人，那时我就看出来了，您儿子眼光不错吧？”朗月木吉雀跃道。 朗月格基摸着下巴，笑道：“就你能，咱们部族谁看不出来？我看你那些姐妹们都想嫁他做妻子 呢。” “那咋不让他做我的大舅哥？” “咱们部族还没有姑娘能配得上他，君子不强人所难，懂吗？”朗月格基摸着儿子的肩膀道。 “嗯。”朗月木吉似懂非懂。 正说着，从天边来了一支十来个人的马队，朗月格基运足目力仔细辨认后，低头说道：“临夏王的征兵官又来了。” “爹，还是给两只羊打发他们吧。”朗月木吉恨恨地看着这伙人道。 “朗月族长。。。。。。”一位征兵官老远便向他们喊道。 “木罕铎大人辛苦了！又过来招募骑兵？”朗月格基直接挑明，手上漫不经心地搓着牛毛绳子。 “前段时间和吐谷浑打了几仗，可不是要补充兵源嘛。”木罕铎瞧了瞧边上的朗月木吉，上下打量道：“你儿子身材雄壮，咋就舍不得让他去打仗呢？说不定哪天立了功当上大将军。。。。。。” “哎，木罕大人有所不知，我就这么一个儿子， 部族以后都靠他，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朗月部后继无人呐。”朗月格基大倒苦水。 “要都你这种想法，各部都用这个理由来搪塞，临夏岂不是一盘散沙。无人打仗，任由他族欺负咱们？”木罕提高了声音，表示强烈不满。 “您瞧，我们部落就这么点人。。。。。。要不您牵两只羊走？”朗月格基点头笑道。 “你。。。。。。若是平时也就罢了，现在上头压力大。临夏王说了，按人头的一成抽兵。你自己算算要出多少人吧！” 好家伙，要二百多人。按他这种抽法，部落里精壮男儿要被抽去一半！朗月部正值慢慢恢复人丁期，岂能一下子将二百多好男儿抽走？剩下的女人怎么办？ 他小心翼翼问道：“木罕大人，如果向临夏王求求情，可否宽限几日。。。。。。” “朗月大叔，别不识抬举。俺木罕并不是不讲理之人，给你三日期限，若再不给人，这片草原就甭待了！”他挥着马鞭，指着这片美丽的草原说道。 “哎，木罕大人。。。。。。再容我们商量商量。。。。。。”朗月格基追着他们喊道。 “三日！这次没得商量。。。。。。”木罕铎声音渐渐远去，十几骑又朝其他部落奔去。 “爹，怎么办？”朗月木吉愤愤地挥了下横刀。 朗月格基将目光从远处收了回来，说道：“不行，咱们就迁徙去西羌！”羌人是游牧民族，迁徙对 他们来讲是家常便饭的事。天灾人祸，都是他们不断迁徙的诱因。作为部落首领，他要为自己部落繁衍生息、代代传承下去负责。这次要二百多人，下次呢？部落的人口增加赶不上消耗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爹，真的吗？”朗月木吉倒是从来没想到去投奔拓跋俊，听爹这么说，但觉得这主意不错。 “拓跋部统一了西羌，也需要繁衍生息，咱们部落太弱，需要大部落的庇护之下才能慢慢强大起来。”朗月格基眼睛深沉起来。 “好！”朗月木吉眼睛亮了起来，说道：“事不宜迟，今晚就搬。” 杨骏翻着浑浊的眼睛，看着这个小儿子，怒其不争。长子杨絮是司马都督，这几日虎贲营、羽林营、上骑营、异力营井然有序地在执行戒严任务，军队带得有模有样。而司隶校尉府的中都官、徒兵则明显散漫得多。 汝南王如何回到封地平舆城，只有天晓得。他为何猖狂出逃？就那么怕自己吗？诸王手握重兵，我会笨到授人以柄，让他们“清君侧”给自己清了？哎，逃就逃吧，反正自己没想把他怎么样，走了更好，自己大权独握没人分权。 前几日杨霄与贾佖在望月楼的事传到他耳朵里，老子震怒，这年头还不嫌事多！ 因此他今日出宫回家，便是要教训教训这个儿子。 杨府是前朝大司马府，尚书台向东步行五百步便到，进出宫极为方便。 杨霄扒拉着桌上的菜，弄得桌上一片狼藉。杨骏越想越来气，猛拍了一下桌子，将菜汁都震了出来，说道：“你个小畜生，扶不起的阿斗，服丧期间还去望月楼吃饭，你自己去也就罢了，还带着这些中都官、徒兵。。。。。。气死我也，你那些手下不去监视督察百官，居然到望月楼吃饭消遣，不怕被人耻笑？你爹这张老脸往哪搁？” 杨霄被大发雷霆的老爷子吓了一跳，筷子一丢，抱怨道：“爹，人家在吃饭。。。。。。被你弄得没心情吃了。。。。。。” “你。。。。。。小畜生，我让你吃！”杨骏站起身便要去找棍棒之类的物件。 “哎哟，老爷您别生气，和小老幺置什么气啊？”夫人抱住他哭喊着，回过头向杨霄挤了挤眼，让其快走。 又是老套路，杨霄无奈地摇了摇头，抓了把豆子晃晃悠悠出门去了。 “都是你惯着他，你看他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杨骏怒道。 夫人一松手，怼道：“别以为妾身不知道，你自己也舍不得打这个小老幺，刀子嘴豆腐心！” “你。。。。。。”杨骏拂袖而去。 贾柔恨恨地说道：“太后霸占着凤宁宫，迟迟不肯挪窝。本宫只能住到凤栖宫，让我一个皇后住妃子的住处！杨家实在是欺人太甚。”贾柔隐忍了许久，只有在外甥贾佖面前倒倒苦水。 “姨母，杨家实在是太嚣张了！他杨骏的小儿子 都敢踩在外甥的头上。。。。。。”贾佖在贾柔面前哭诉。 自己隐忍了二十多年，就盼傻太子登基当皇上，到时候自己大权独揽，就像前朝的吕后一样只手遮天，岂不快哉？ 第三百五十章 憋屈的皇后 那日，自己从凤栖宫到勤福宫半道被杨骏撞见，杨骏倚老卖老地劝谏自己，别往皇上那里跑太勤，勤福宫是皇上学习勤政休息的地方，不是玩乐之所。欺人欺到这个份上，是可忍孰不可忍，她紧紧地握着拳头，指甲掐到肉里都没感觉到痛。 自己好不容易被册封为皇后，她怕夫君在朝堂上出洋相，也是为了试探杨家的反应，趁杨骏没注意，偷偷坐在司马奕的珠帘后面。 司马奕对朝堂丝毫没什么兴趣，时常打盹犯困，自己只不过用玉如意捅了他几下，让他坐好，皇帝应该有皇帝的样子，自己做错了吗？杨骏便跳上来，直接撩起珠帘向自己喝道：“朝廷大事，岂容妇人插手。请皇后自重，速速移驾后宫。”随即手一挥，两名禁军上前将她架了出去。 当着群臣的面，皇上和自己的脸面被他无情地践踏在地。自己必须和他斗到底！贾家人可没那么好欺负！ “好了，再忍一段时间，现在你给本宫夹起尾巴做人！知道了吗？”贾柔凶狠的眼睛露着寒光。 “嗯。”贾佖拭了拭眼睛，手上多了一些眼屎。 贾柔看着他，说道：“上有太后，下有辅臣，连本宫都要夹着尾巴做人，别说你了。你平日里多和汝南王走动走动，先皇让他和司空大人卫懽制衡杨家还是有道理的。” “诺。”贾佖明白她的意思。 “他跑回了汝南郡，待 服丧期过去，你去一趟汝南平舆城，必须当面向他诉诉苦。皇室宗亲被杨家压得已经透不过气来，请他尽快想个万全之策。” “诺。”贾佖不住地点头。 “切记！别误事！” “放心吧，姨母。”贾佖受贾柔重托，心知家族兴衰在此一举，丝毫不敢懈怠。 帝崩，一月后葬于俊阳陵。 洛阳城开禁，贾佖一身商人打扮，随着石琮的采办商队出城而去。现在街头小巷、酒馆茶肆议论最多的便是太尉杨骏，在三教九流中流传开来的杨骏矫诏，架空皇帝把持朝政，意欲篡权等小道消息满天飞，让人津津乐道。 街角，一位给人看病的郎中，正吹嘘自己大爷的外甥的媳妇的舅舅的姨父魏大人亲眼所见，杨骏将皇上的遗诏从中书监骗了出来，便不还了。还将诏书上原本有两位辅政大臣改成了一位，皇上醒来之后无法动弹，毫无办法，气得活活吐了三升血而亡。。。。。。 “啊？那另一位辅政大臣是谁？”好奇者问道 “还用说嘛？肯定是刚被封为大司马的汝南王量。”郎中颇为得意地说道。 “喂，你说得是真的吗？哪个魏大人呐？”有人问。 “魏大人是我亲戚，宫中的太医。消息假不了！”这位郎中吹嘘道。 “跟我们走一趟吧，带我们看看到底是哪个魏大人！”一个徒兵上来用锁将他脖子直接扣住，一把将他拉得踉 踉跄跄栽倒在地。 “司隶府办案，都站着别动！刚才尔等听得津津有味，都跟我们走一趟！”中都官高鹏领着徒兵们杀气腾腾地将围着听故事的人统统围住。 这些人立马抖成筛糠，吓得面若土色，连逃跑的勇气都没有。被凶神恶煞般的徒兵像逮小鸡一样，一个个拖回司隶大牢。 莫言白和元昊两人在暗处对视了一眼，洛阳恐怕是要掀起一场腥风血雨了。他俩奉命回来建立西域都护府联络处，实则是收集洛阳所有的情报，整理后每隔三日发一份给李赫。按快马日行八百里计算，李赫看到最新的情报也得十二日了。 最让他们头疼的是如何寻找新丰公主司马菁，身居后宫的公主哪是他们想见就见的。不过李赫交待过他们，实在没办法便求助司隶校尉杨霄，他肯定会帮忙。 看到这些人被拖走，中都官模样的人刚刚拔腿想跟上去，便被他俩拦住。 “你们什么人！”高鹏仓啷一声将腰刀拔出，护住全身要害。徒兵们见状也纷纷围了上来。 莫言白作揖道：“奉主上之命求见司隶校尉大人，请代为引见。”他递上一块西域都护府的腰牌。 高鹏一看，大人和西域都护有交情吗？刚脑子在想，眼睛便看到一颗晶莹透亮的珠子放在他手上。他将手一合，打了个哈哈道：“哦，西域都护的人，久仰久仰！下官这就带你们前去。” 。。。。。。 将他们带到杨霄跟前，杨霄见到西域都护府腰牌果然对那两人很客气，高鹏便放心了。偷偷一个人留到拐角无人处，掏出这颗珠子仔细端详起来。 呵，果然是宝贝！珠子打磨得异常光滑，晶莹剔透、纯净无比。如果拿去珠宝斋估个价，估计要值二十万钱以上。发财了！高鹏兴奋异常。 不过身为司隶中都官，他狐疑道：西域都护府什么来头？一个下人出手就这么阔绰，不符合常理啊。也许着急要见大人，因此贿赂自己。。。。。。哦不是。。。。。。是馈赠自己的。管他那么多，这世道有钱便是爹。 杨霄热情地说道：“常山公主和师兄的事你们放心，回府等消息吧。本官打听到新丰公主的消息会派人通知的。” 李元昊和莫言白向他揖礼告辞，杨霄还追出来说道：“这点小事以后你们直接找周鹏，反正你们都认识了。有什么大事他们搞不定的，直接来找我。” 周鹏刚好将珠子拢在袖子里，听到杨霄的话，他立刻转过身来作揖道：“两位仁兄，以后有什么事尽管找我。” “好好，就这么说定了。改日请你们去望月楼吃酒。”李元昊抱拳说道。 “一言为定！” 西域长史府组织了一万民工，金百瑟亲自带队而来，受到李赫热情迎接，有生力军加入，城市建设速度提高了不少。 望着未来城的城 墙每天一尺的速度增高，目前已经达到三丈。城内被李赫挖得纵横交错，沟壑万千。挖了一条沟渠从上游姑墨河引水到城内，另挖了两条深深的沟渠通往城外，直通塔里木河。沟渠口用粗大的铁栏栅阻隔，众人百思不得其解。 第三百五十一章 规划新城 城市要繁荣首先解决城市的用水和排水排污的问题。李赫还让杨显制造内嵌钢筋的水泥管，当想法和要求告诉了他们以后，十二天后，世界上第一根水泥管被运到了未来城。虽然制作得很粗糙，但他们居然能想到将前端做成广口，方便连接。这点不得不让李赫惊叹零五七所的创造力，惊叹劳动人民的智慧。 水泥管铺设到挖好的渠道内，一直连接到城内巨大的蓄水池。当清澈的河水流淌到蓄水池时，不仅军民同欢，连李赫都觉得那么的不可思议，太梦幻了，刹那间感觉自己回到了原来的世界。 排污管道、排水管道铺设完毕后，将土回填，一切恢复如初，当青草长回来的时候，别人根本看不出未来城的地底下流淌着人造地下长河。 城内的规划是每九十米为单位划分成九十个区块，区块之间留二十米宽的马路。军事区和都护府保留十二个区块，面积非常大，足够十支校尉营和一支特战营用了。都护府置在十一军营之中，还设有幕僚的住处。李赫规划，所有建筑楼一律高三层。包括自由市场也是三层，规划有五千个商铺，前面为店面，后面为仓库和住宿。 剩下的七十几个区块除了特定机构，如给华媢建一座医院、一座钱庄、一座学堂、一座运动馆，一座规模庞大的宾馆。为尊重宗教留下四块宗教用地，其他全都成了民宿区，临 街的全开辟成商铺，估计能容下二十万左右的居民。 在未来城的最中心位置，砌一座高达三十丈的景观台，做成佛塔形状，拟供奉千佛，名千佛塔。即使在城外，别人一抬头便能看到未来城内高高耸立的千佛塔。 精明的商人已经陆续来看过，李赫热情地将他们迎进帐篷内观看自己的规划图。一位商人看懂之后，在规划图前沉思。临走前指着自由市场边上的区块道：“这里，我能不能将它买下？” 李赫微笑道：“可以，欢迎你入驻未来城。一个月之后，本都护会召开拍卖会，希望你准时参加！” 商人双手合十，向他拜道：“我一定会来，而且会带着我的家人们，这是一座神奇的城市，您是一位神奇的将军，相信您和这座城市会保护我家人和财产的安全。” “多谢信任，欢迎你成为未来城的业主！”李赫微笑着说道。 商人错愕：“敢问都护大人，何为业主？” “你在未来城购买了房产，便是未来城的业主。我们竭诚为你服务！”李赫满脸微笑，根本不像一位都护大人，倒像是一位巧舌如簧的推销员。 商人从未受到过这种礼遇，急忙拜道：“都护大人言重了，我们只是不希望国破家亡的悲剧在自己身上发生。” “放心吧，你回去帮我宣传宣传，未来城是一座钢铁堡垒，永远不会出现你们担心的事情。” “如果没亲眼看到，我 是不会相信都护大人这句话的。”商人哈哈笑了，继续说道：“今日亲眼所见，大人不说，我也一定会劝说身边的朋友们来未来城置房产，一个月后，我一定来！” “多谢！” “我叫古利特，龟兹人。上次在龟兹开会我也来过，大人可能忘了！”商人古利特跨上马说道。 李赫点了点头，目送他离开。 金百瑟给李赫倒了杯水，递了过来，说道：“大人，您这个买卖不亏啊，属下涨见识了！” “是么？”李赫暗笑，金百瑟不笨呐。 金百瑟道：“虽然前期都是自己开矿、冶铁、制水泥、建造，但好在咱们手里有人，咱不怕干活。现在城市初具规模，这些商人便要来买房，咱们都护府岂不是成为最大的地主？以后何患无钱度支。” “老金呐，要不你把长史府搬到未来城。你来做都护府的支度郎如何？”李赫半真半假地说道。 “呃，都护大人不是开玩笑吧？” 李赫慢慢收起笑容，正色道：“谁和你开玩笑了？本都护觉得你有管钱的天赋，而且你老金我信得过！” 金百瑟内心实难抉择，戊己校尉和西域长史以前是独立设置，自己在长史府是最高长官。现在有了西域都护，戊己校尉和西域长史两个职位便显得尴尬。他们都是受都护节制，实则和都护府其他幕僚一样，都是都护的下属。 前段时间张乾还派师爷询问自己这边的打算，他说 自己正在为都护大人募集民工，这等于向张乾表明了态度。他听进去最好，作为老邻居、老同僚，提醒过就仁至义尽了。 都护府的支度郎掌管整个西域的钱粮调拨，这段时间待在都护身边，他看得多也听得多了，这位新都护的到来，肯定将会给西域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迎着李赫殷切的目光，不再犹豫，郑重地点了点头，说道：“属下必不负都护大人重托！” 四只手交错，紧紧握在了一起。男人之间一旦确定了互信，便不需要太多的语言。 张乾做梦也想不到金百瑟这么快便倒向了新来的都护，骂道：“长史真糊涂啊！宁做鸡头不做凤尾，这道理还不懂吗？” 都尉小心翼翼陪着笑说道：“大人，师爷回来说金长史在海头城招募了上万名民工前往姑墨，支援建设都护的新城。咱们是不是也该表示表示，莫显得咱们戊己校尉府瞧不起人了。” “俺便是瞧不起他了！什么十天后去姑墨，俺没去，不照样好好在这里煮酒喝茶吗？他能奈我何？”张乾怒目圆睁，一拳砸在榻上。金百瑟等于出卖了自己，单方面向都护靠拢示好，这将陷自己于被动之中。。。。。。这个老狐狸。。。。。。 事已至此，主动服软也讨不到好处。还不如以静制动，走一步看一步。若都护欺人太甚，自己便带兵投往北边。。。。。。 想到此，他眼睛里冒 出些寒芒，冷哼了一声。 第三百五十二章 联合楚王 汝南王府服丧期间没用过一顿好饭，今恰好楚王司马伟又来到他府中做客，司马量便在府中摆起了宴席，伴随着舞姬们翩翩的舞姿，乐师们奏起了欢快的乐曲。 忽报侍中贾佖来访，汝南王和楚王互相对视一眼，均起身相迎。 “贾公子，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呐。”司马量看着贾佖这身打扮颇为滑稽，但也表示洛阳的凶险程度，自己跑回封地真乃神来之笔。 贾佖见到司马量便跪倒在地，拜道：“量公，杨骏乃奸臣，唯您可救陛下矣。。。。。。” “请贾公子进来一起享用宴席，慢慢聊如何？” “那恭敬不如从命，叨扰量公、楚王了。”贾佖向两位诸侯王拜道。 入厅坐定，舞姬又开始曼曼而舞。 司马量淡定地问道：“新帝乃杨骏外孙，他怎会谋逆？” 贾佖说道：“宫中事无巨细都由杨贼点头而定，帝、后如同虚设，朝中文武百官想拜见帝、后如登天之难，俱敢怒而不敢言。如您起兵‘清君侧’，必能一呼百应！” 楚王伟心中一动，只听汝南王量说道：“杨骏这老匹夫，年事已高，还似少年人一样瞎折腾。他能折腾几年？他玩玩而已，莫和他计较。以后肯定会还政给皇上，天下还是咱们司马家的！” 贾佖见司马量胆小如鼠、昏庸无能，自己讲得已经是仁至义尽，他终究油盐不进。遂站起说道：“某只恨自己手中无兵，若有兵便 亲自杀入杨府，手刃此贼！既然汝南王执意如此，便不强求，贾某便告辞！” “慢着！”司马伟站了起来，笑嘻嘻地看着贾佖，说道：“贾公子，想不到纨绔公子也能为国事而忧，伟敬你一杯！” 贾佖也不做声，端起酒一饮而尽，双手一拱，转身便走。 “诶。”楚王一把抓住他，似笑非笑地说道：“既来之则安之，贾兄为何如此匆忙？” “匹夫不相谋也！”贾佖愤懑地说道。司马家诸王对洛阳形势漠不关心，让他心里拔凉拔凉，贾家必被杨家压得翻不过身来。 “回京只需一日便到，贾兄不必着急。”楚王抓着贾佖的手，慢慢走回宴席。贾佖用力挣也挣不脱，暗自心惊楚王伟的臂力过人。 “楚王神力，佖叹服。”贾佖龇牙咧嘴地揉着自己的手腕说道。 “哈哈哈哈，本王从小立志要立不世之功，可惜父皇给了兵，却不让孤去打仗。白白被李赫这小子抢了风头，哼。。。。。。”楚王伟，双手骨骼噼啪直响，如同鞭炮一样。 汝南王量饮了杯酒，漫不经心地说道：“人和人呐不一样，你是王，他是臣。” 楚王伟一愣，旋即哈哈大笑起来：“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何等的快意恩仇。王又怎的，臣又怎的。现在大哥、大嫂在宫中受辱，这王不王、臣不臣的，总得有人去解决吧？莫被天下人耻笑俺司马家无人！” 他唰得抽 出宝剑，一剑剁了下去，摆满食物的案板立马劈成两半，地上一片狼藉。 汝南王量一时语噎，叹气道：“你。。。。。。哎。。。。。。说李赫怎的又拉扯到那人身上，先皇让你当镇南将军手握重兵，好好地在封地待着，谁都不敢拿你怎么样！何必挑这个头呢？” “叔公，我不挑头谁挑头？指望三哥吗？他可是和大哥同胞兄弟，杨骏老贼也是他外祖父。三哥啥都不会做，在长安当个安逸王便是。”司马伟唰地将宝剑归鞘。 汝南王心里害怕，虽然自己亦是手握重兵，可到了洛阳啥也不是，最多只能带几百名亲兵，能管什么用？这个二愣子，带兵回洛阳岂不是授人以柄，扣上一个谋逆的罪名，那可是人头落地的事啊！ 大行皇帝有个奇葩的规定，宗室谁要有功于社稷，必不吝封赏，因此司马伟不愿错过任何机会。他见到贾佖，便打定主意要帮大哥、大嫂扫除这个司马家族最大的祸害，立下此旷世奇功，大哥大嫂对自己必另眼相看。 他转向贾佖说道：“贾公子明日回去，向大嫂禀报，这忙老五帮了！” 贾佖大喜，不顾风度，俯首便拜道：“楚王大义，佖代姨母先行谢过，回去定当禀报姨母！” “哈哈哈，都是一家人，不必客气！来来来，和美人一起喝了这杯酒！”楚王说着随手拉了一位舞姬过来，舞姬一声娇呼，顺势跌倒在贾 佖的怀里，荆楚大地的美人勾起了他的兴致。。。。。。 宫外东南三里地，娘娘庙中。司马菁端坐在青灯古佛前，诵着经书。阳光从斑斓的窗格中撒入，印着单薄俏丽的身影显得有些悲凉。瑶儿等几位贴身侍女不忍她一人在此，都住在娘娘庙的客房陪伴着她。 主持是位一百多岁的老尼净持，平时生活起居都自己料理不需别人插手。身体健朗，不多说一句废话。 净持见到司马菁时，暗自叹息摇头，说道：“你红尘未断，祸从口业。一心向佛，无论在家、在寺庙修行都可以。若能守住口业，则成佛一半。” 司马菁当时还不了解净持师傅的意思，后翻阅了《杂阿含经》后，才了解到女众若不断“妄语、恶口、两舌、绮语”四种口业，当永远在恶道上受“苦口无量”，出脱绝对无期。故女众修行，为人处世当要谨言慎重为是，方能不堕入恶道轮回受苦，得证西方菩提。 她想想净持师傅和佛祖说得都很有道理，当时父皇的嫔妃、宫女、太监们在自己背后嚼舌头，便是犯了妄语、恶口之口业，让自己犹如魔怔了一般，疯了似的去找父皇，现在想想真是可笑。 在娘娘庙里，潜心修佛诵经，让自己灵台一片空明。净持师傅说自己红尘未断，为什么呢？因为还有兄弟、姐妹这些亲人吗？还是因为瑶儿等侍女赖在这里不走，使自己无法潜心 修佛？ 第三百五十三章 招募联络员 杨霄早就探听出来司马菁的动向，随便抓个新丰公主的宫女问问便知道了。但李元昊和莫言白俩人还是一筹莫展，娘娘庙男人是不许进的，这可如何是好？ 这点也给他俩提了个醒，西域都护府联络处必须要招些女官，方便以后执行其他任务。他们眼睛一亮，去杨磊那里挖人。。。。。。 “不行，想都别想。”杨磊将头要成拨浪鼓，说道：“影响了望月楼的生意，姜月嫂子可饶不了你们！” 元昊笑嘻嘻地说道：“耽误都护大人的公务可不是闹着玩的，杨掌柜高抬贵手帮帮忙呗。” “哼，没门。你们倒是各个都成校尉了，我只能在此做做生意，老子心里憋屈，别来烦我。”杨磊假装板着个脸，一副怨妇的样子。 看着元昊吃瘪，莫言白暗笑，说道：“杨兄，别忘了你也是俺们西域都护府联络处成员，负责器械组，给我们专管后勤的。物资、人员招募是不是都归您负责？” 杨磊眼睛一亮，可不是吗？生意做久了都忘记这档子事了。他乐呵起来，说道：“什么时候正式开始？” 元昊见他上钩，便抱起双臂说道：“人都没有，开始个屁。”说完昂起头，看着天花板。 “人？太容易了，只要到城外一吆喝，呼啦啦都是人。”杨磊眨巴着眼睛说道。 “你怎么那么抠搜？大哥难怪让你当掌柜！”元昊不经意间，从怀里掏出一个晶莹剔透的 小杯子，还有几丝红色嵌在其间，煞是漂亮。 杨磊眼睛都直了，问道：“你发财啦？这宝贝揣在怀里不怕碎喽？” “掌柜的，倒水！”元昊故意卖关子，不理会他。 “说说，西域有啥好玩的事。。。。。。”杨磊腆着脸问道。 元昊转过身去，盯着望月楼里来来回回的侍女们看。杨磊又转过身望向莫言白，莫言白亦转过头看着美女。 “两个狗日的，一心想搞我的人呐。。。。。。”杨磊看着花蝴蝶一般的手下，心痛不已。 “最多给你们两个人，不能再多了！”杨磊心痛道。 “月儿嫂子留在这里这么多人，给两个就行。你那施若鸿就自己慢慢培养吧，我看是个可造之材。。。。。。”元昊说完，便拉着莫言白往外走去。 “你，什么意思？咋听着话里有话。”杨磊追了出去。 元昊和莫言白俩人果然出城招募，在窝棚区人多的地方扯着嗓子喊道：“招人了哈！一日三餐管饱，有屋子住喽。。。。。。” 瞬间，他们身边呼啦啦地围满了人，足足有几百人之多，而且后面还有人不断往这边赶来。 莫言白一见，急忙扯着喉咙喊道：“念过书、识过字的站前面来，其他人散了吧！” “切。。。。。。”人们骂骂咧咧，不情愿地走了开去。顿时，人群散去十分之八。 望着还有几十人翘首看着自己，莫言白抱拳说道：“因为要经常出远门， 身体不好、年纪大者请回，三十岁以下者留下，请各位海涵！” “哎。。。。。。”几位老者，体弱多病者无奈地退出了人群。 看着剩下还有二十九位青壮年，里面居然还有三位女子，大多数人面色不好，一看便知是饿的。他俩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元昊说道：“好！你们先跟我们进城，去我们府中先吃顿饱饭，咱们再详细了解了解情况，如何？” “好！”这些年轻人轰然叫好，面露喜色。引得那些围观群众纷纷侧目，眼热。 将这些人领回府，吃完饭后。他俩各分了十几个人，单独了解情况。汇总后知道，三位女子，都是二十多岁，从并州、幽州那边逃荒到此，其中一人还是官宦小姐名叫桃子，真名叫徐若桃。父亲曾任昌平县主薄，失踪后杳无音讯，兄弟分家，要将自己卖给大户人家，自己不堪受辱便逃了出来。 其他两位一个是鲜卑慕容部的叫慕容雪雁，家人在辽西受高句丽人劫掠，流落到此。还有一位是高鼻子大眼睛，褐色头发的羯族人叫刘漓，不堪主人凌辱，翻墙逃离至此。 看着她们胳膊上的伤痕和面黄肌瘦的样子，不像是说假话，元昊和莫言白便决定留用。 这二十九人里，包括慕容雪雁在内有十一人练过武。大部分人都是受难流落到洛阳。但有一位很是奇特，骨骼粗大，眼神深蕴内敛，一看便是练家子。他姓 邢，家中排名老八，便叫邢八，自称是来寻亲才流落到洛阳。 莫言白蹙着眉头，暗忖：自己和李元昊没头没脑地随机去招募人，应该不会有什么别有用心之人混入，但还是需要仔细核实和观察，以免日后有麻烦。 元昊则激灵道：“我们府里有一位邢老汉，不知是不是你的亲人，我叫来你们互相辨识一下？” 邢八一愣，抱拳说道：“好！单凭主上安排。” 元昊笑道：“打自今日起，你们称呼我们为教官！主上另有其人，听明白了吗？” “诺。”众人拱手拜道。 “来，我带你先去看看。”元昊向那人说道。 元昊带着那人穿廊过厅，来到厨房，喊道：“邢大伯，在忙啥呢？” 林嫂从里面探出头来说道：“他在里面炊馍呢，府里这么多人，够他忙得了。” 元昊笑道：“林嫂，你辛苦替他一会儿，我这边带来一人，让他出来看看！” “哟，身体真结实，不知道行不行。”林嫂媚眼如丝地瞥了眼邢八，嘴上讨便宜。扭头进去了。 “谁找老朽啊？”邢老汉从厨房里一头走了出来，脸色红润，明显比去年身体要好太多。 刚一出门，邢老汉和邢八便呆住了。元昊一看有戏，在旁边静静地看着。 只听邢八喊道：“泽蔑大人。。。。。。”他跪倒在邢老汉面前，痛哭流涕，喉咙里发出野兽般“嗬嗬”的声音。 邢老汉突然懵住，看着跪在地上的 那人，手上的木夹子也掉到地上。元昊仔细看着邢老汉，只见 他满是沟壑的脸上，不知不觉已经泪流满面，在无声地哽咽着，双手发抖，亲昵地抚摸着邢八。说道：“你终于找到我了！” 第三百五十四章 鹿结部往事 邢八全身抖成筛糠，说不出话来，男人压抑着的哭声让人闻之变色。跪着的地上已经一滩水，男儿有泪不轻弹，能哭成这个惨样，他们究竟发生了什么故事啊？元昊动容道。 待情绪稳定了点，邢老汉拉着邢八向李赫作揖拜道：“元昊师傅，实不相瞒，我们是鲜卑鹿结部的遗孤，老朽名叫鹿结泽蔑，邢八叫鹿结凝刃，邢仲这孩子叫鹿结辉明，当时还在襁褓当中被我抢出来的，是大王的遗孤，这一晃近六年矣。” 鹿结泽蔑心绪一下子回到了六年前那个腥风血雨的日子，那时邢仲（鹿结辉明）才三岁。鹿结部七万多户部族分布在河西，阴山以南一带游牧，乞伏部集结三万多骑精兵突袭鹿结部。鹿结部首领鹿结大王仓促应战，无奈无法集合起部众，鹿结部被杀得支离破碎，鹿结大王抛妻弃子连夜逃窜，至今杳无音讯。时任左谷蠡王的鹿结泽蔑不顾家人冒死将三岁的王子鹿结辉明护在怀里一路南逃，鹿结凝刃便是鹿结部第一勇士，一路护卫着泽蔑大人和辉明王子。身边护卫越来越少，终于在渡河的时候失散。所有的部众、财物都被乞伏部掳掠回去，只有少部分人流落到各地隐姓埋名，互相都不知道。 泽蔑大人和辉明王子渡过黄河，在西炎一路乞讨。几年下来，不知吃了多少苦，看尽了人间的白眼，将王子拉扯大。直到后来和流民 混在一起，在官道上乞讨才遇上了贵人李赫。 听完邢老汉娓娓道来的故事，元昊动容，李赫那时便觉得邢仲这小子骨子里透着一股劲儿，气质不凡，哪知道他们背负着灭族的深海血仇。 邢老汉一把抓过邢八，说道：“凝刃，他们可是王子的救命恩人，既然长生天不忍我们相离，让我们相聚到了一起，咱们便忘了过去，一起效忠大人吧。”鹿结泽蔑已经被这些年的苦打败，早无当年复仇的勇气。 邢八向李元昊拜道：“大人放心，既然主公是王子的救命恩人，凝刃一生效忠主公。” 李元昊避开，说道：“你是鹿结部第一勇士，别向我磕头。咱们的主公现在是西域都护、威武将军。前阵子还大破过乞伏部和匈奴，说不定以后他帮你们恢复部族都难说。” 邢老汉说道：“王子现在在主公的老家，专门让他念书、习武呢。听说是主公的义父亲自在教。” 元昊笑道：“没错。” 邢八刚毅的脸庞又悄然泪流满面，眼眶里充满了感激的泪水，哽咽道：“某流落民间，时常听人说起大破匈奴、鲜卑联军的李将军，便是主公吗？” “正是！”邢老汉和元昊异口同声说道。 邢八热泪盈眶，突然在天井处跪下，向苍天拜道：“长生天啊，谢谢您保佑您的子民，让鹿结凝刃投到了明主麾下，凝刃立誓此生追随主公。” 邢老汉和元昊相视而笑。不知 不觉，莫言白亦带着众人来到天井，大家愕然看着邢八，这么快就立誓效忠了？ 莫言白看着刚吃饱饭，脸上恢复了些气血的慕容雪雁、徐若桃、刘漓等说道：“现在处乱世之秋，大家都是在苦日子里挣扎过的人，包括我在内。恃强凌弱、欺男霸女、动不动便是家破人亡，这种事即使没碰到过也见惯不怪了。这样的世道下，要遇到一位明主便是受老天眷顾，上辈子修来的福分。希望你们珍惜和我们并肩共事的机会。。。。。。还是那句话，来去自由，现在回头离去还来得及。”说完，他用眼光扫了扫众人的脸。 三位女子都冰雪聪明，没有丝毫犹豫，学着邢八一样跪下向苍天拜道：“小女子既然入了李府的门，愿终身效忠大人，有违誓言天打雷劈。” 其他男子一看，谁愿意离开啊？一离开下顿饭便没了着落。他们立马跪下，黑压压地齐声宣誓道：“吾等愿意终身效忠大人，有违誓言，不得好死。” “好！”李元昊、邢老汉和莫言白均鼓起掌来。邢老汉说道：“不是我吹牛，主公是我见到过最厉害的人！你们都是有福气的人啊！” 鹿结凝刃心情久久尚未平复，激动地看着泽蔑大人，他已经将这里当成自己的家，主公显然也将王子视为亲人，悉心培养。这里的一切都那么的亲和，甚至比在原来鹿结部还要亲切，鹿结大王可是每 天都要惩罚那些部族里不听话的人，大帐前天天有惨叫声传来。。。。。。 只有他的部下说他好，这位主公才是真正的好！ 杨磊晚上回家，看府里多了这么多人，一问才知道都是李元昊和莫言白招的。忙凑过去问道：“需要俺做些什么？尽管吩咐。。。。。。” 李元昊将头扭过去，说道：“你那两个人呢？” “元昊，你那杯子借我用用呗，人随时来要！”杨磊腆着脸说道。 “拿去。” “这。。。。。。不愧是兄弟！”杨磊见他这么爽快便将这个宝贝送给自己，一时还反应不过来。当反应过来后，便急忙接了揣入怀中。 “不客气，俺还有一个。”元昊变戏法似地又从怀里掏出一个，比刚才那个略大一些。 “啊？还有，在哪弄的？”杨磊瞪大了眼睛。 “人呢？” “大豆子，小豆子。你们过来一下！”杨磊朝正往后院走的两位美人喊道。 “是。”两声清脆的声音传来，元昊不由自主地看了过去。 “她们？” 看着元昊满脑子疑问，杨磊笑道：“杯子哪弄的？” “你先说。”元昊耍赖。 “她俩是扬州人，同胞姐妹。是不是觉得她俩是一个模子做出来的？”杨磊笑道。 “是啊，磊哥，你挺厉害啊，哪里找的？”元昊叹服。 “杯子哪弄的？”杨磊不依不饶地问道。 李元昊凑到他耳朵边上，轻声说道：“这叫玻璃杯！西域都护府下属玻 璃作坊造的，日产上千件！” “上千件！”杨磊叫了起来，元昊立刻捂着他的嘴。 “干啥？让天下人都知道？”李元昊喝道。 杨磊讪讪地说道：“我被你们惊到了！弄些我店里卖卖，搞那么多干嘛？不知道物以稀为贵吗？” 第三百五十五章 权贵新宠 “你知道啥？赫哥不懂吗？你以为日产上千件都卖到中原来？告诉你，赫哥在西域要弄个自由场，八成的玻璃是卖给罗马那边的客商！”元昊神秘兮兮的，颇为赫哥自豪。 杨磊呆住，建成了造纸坊和制瓷坊已经对李赫佩服万分。结果他跑到西域动作更大，不仅建了一座规模宏大的新城，而且还兴建了这么多工坊，赫哥是神仙下凡吗？ 元昊使了个眼色，莫言白笑着摇了摇头，指挥人抬了几口箱子，打开一看，杨磊顿时被闪花了眼。灯火下，满箱子的玻璃器皿，全都反射着耀眼的亮光，晶莹剔透。 只听元昊说道：“拿去试销吧，这是通过我们联络处带给你的，得记住我们的好！向你要几个人还抠抠搜搜。” “大豆子，你说说会些什么？”杨磊笑而不语。 “我会追踪术、隐术、易容术、下毒。”大豆子脸上闪动着纯真的微笑。 杨磊摸着下巴道：“小豆子，你说。” “奴家会媚术、柔术、隐术、遁术、唇语”小豆子媚眼如丝地看着元昊，元昊还是童男之身，看着妖魅似的小豆子，浑身发热。 “扶桑隐术？”莫言白惊道。 杨磊哈哈笑道：“还是老莫见多识广！” “好家伙，扶桑人你咋弄来的。”元昊捶了他一下。 “老子要守三个摊子，没点家底能行么？我。。。。。。”杨磊顿时叫起苦来。 元昊蹙眉 道：“打住，这两人我要了。不过，明面上还是你的人。用时才算是我的人，明白吗？” 杨磊微笑道：“明白，就这么定了。” “肆仙居有新宝贝啦！姐妹们快去看！”石府金谷园里的一位美姬叫唤了起来。 “有什么好看的，家里的宝贝还不嫌多？”绿珠懒洋洋地窝在榻上，昨晚老爷不知吃了什么药，折腾了大半夜都不肯歇。都快中午了，她都无精打采回不过神来。 “绿珠，快看。”红裳在她门外喊她。手里举这样东西，在阳光底下异常剔透。 女人天生对这些亮晶晶的东西很喜欢。她支起慵懒的身子，仔细看红裳手上的东西，那亮光闪花了她的眼睛，什么都看不清。她终于对这东西起了好奇心，府里的宝库中似乎没有一样东西能发出这么耀眼的光芒。 “红裳，我看不清。你拿进来我看看，我起来了。”绿珠白瓷般的面庞异常清丽，柔顺的长发随意披散着，恣意慵懒。洁白如牛乳般的皮肤，即使是枕边放着的明珠都抵不上肤色熠熠生辉。 “哎。”随着声音，红裳一脚踏了进来，嘴里不停地说道：“你看，是紫薇刚从肆仙居买的，据说是西域那边贩过来的，可稀罕了！” 她手上拿着一只晶莹剔透的球，足足有一个拳头大，透过这个球居然能看到她白嫩的纤手，而且纤毫毕现！ 哇！绿珠眼睛亮了起来，这 是什么宝贝？竟然能剔透到如此地步！而且这表面异常光滑，雕琢大师太厉害了吧！绿珠连忙接过来仔细端详，摩挲着爱不释手。 “紫薇说，要买就要早下手，城内的夫人们可都盯着呢！肆仙居的货不多，只是。。。。。。”红裳吞吞吐吐。 绿珠急了，俏脸一紧说道：“快说呀，卖什么关子。” “价格好贵，这个球叫玻璃球！好听吧，紫薇花了八十万钱买的。”红裳羡慕地说道。 “她哪来这么多钱？”绿珠愣道。 “她把自己好多首饰抵了出去，说放着反正没用，不如这个新鲜好玩。哎，你找老爷说说，给咱们二十一个姊妹每人买一个？”红裳撺唆着绿珠。 绿珠冷笑，闹了半天，原来红裳这妮子是让自己给她们出头。她们知道，老爷对自己肯定是有求必应。 绿珠说道：“说说是可以，但是。。。。。。” 红裳赶紧说道：“绿珠妹妹，我红裳虽然年纪比你略大些，可是我把你当大姐的，你以后说什么我都听您吩咐。。。。。。” 绿珠一听红裳挺懂事，便心软道：“好吧，今日便看在你红裳的面子上，我去和老爷说说。让姐妹们别一天到晚在人背后说三道四的，都是一家人，何必呢？” “哎，对对对！绿珠妹妹真是大人有大量，难怪最受老爷宠爱，红裳这就和姐妹们说去。”红裳美滋滋地跨出门去，娉 婷地走向其他各楼。 石府二十一房姬妾人手一样玻璃制品，有玻璃杯、玻璃球、玻璃珠子。。。。。。绿珠房里的最大，石琮阔绰地给她买了一个玻璃缸，花了二百万钱。。。。。。听说石琮家豪掷万金，在肆仙居买了玻璃缸来养鱼，鱼在水里面游来游去，煞是好看。 肆仙居的玻璃制品一日内搬空，玻璃已售罄的牌子高高挂在肆仙居的屋檐底下。让来迟一步的官宦家眷们回去便开骂，也不知道该骂谁，反正就是骂天骂地骂石琮，怨他买那么多，害得自己没买到宝贝。 哇塞，杨磊看着账本手都发抖，一日的利润超过三个月来纸张和瓷器利润的总和。那边产量那么大，这东西迟早贬值，石琮这个冤大头当得不轻。 西域都护府联络处正式启动，成员连元昊、莫言白共三十三人。分成三组，邢八为行动组组长，应他要求以后就用这个名字。鹿结泽蔑也要求大家继续叫他邢老汉。行动队里十个队员，其中一位是女人便是慕容雪雁。 其他两组分别为情报队和后勤队由莫言白和元昊各带一组。他们的成员看起来很平凡，就是那种走在街上别人看你一眼再也不会看第二眼的那种，恰恰他们的成员差不多都是这样的人。因为是西域都护府联络处的身份，大家统称为联络员。 莫言白、元昊、邢八为教官，开始为他们培训。内容 有化装、记号、刺探、引诱、传递消息、空手搏击、兵刃搏击等等科目。新招的这些联络员学起来劲头十足，学会这些技能即使独自一人也是饿不到肚子了。 第三百五十六章 制作香皂 李赫接到洛阳联络处的第一封情报，他取出史记拿密文一个字一个字对照翻译。足足花了他一整天时间，将情报翻译了出来。 报都护大人：司马菁已经找到，她在娘娘庙带发修行，一切安好。招募了二十九人，在杨磊那里调用了二人。五女二十六男，共三十一人。招募里有个邢八的真名叫鹿结凝刃，鹿结部第一高手，邢老汉真名叫鹿结泽蔑，邢仲真名叫鹿结辉明，是鲜卑鹿结部遗孤王子。鹿结部被乞伏部所灭，他们忠心归附，勿念。洛阳已经解禁，暂时无甚大事。玻璃一天卖完，杨磊急着催货。完毕！ 李赫提笔批复，以后没什么重要情报不要用密文！抓紧培训成员。派人去扬州拜访郭婴！给我回复。告诉杨磊，再发一车给他。司马菁无恙便好，暗中保护，别惊动她。 第一批肥皂出锅，李赫是用羊油制作的，里面还加了些天竺的香料精油。看着容器里开始慢慢凝固的膏状物，女眷们惊奇地睁大了眼睛。是李赫邀请她们现场观摩整个制作过程的。 李赫考虑司马妍、姜月两人原本就是不喜欢待在家中的女人，刚好整个日化洗涤作坊给她俩玩。以后专门负责生产肥皂、香皂、香水之类的玩意儿，挺适合她俩的。 他笑眯眯地等着香皂凝固后，就像切糕一样，将香皂切成大约每块三两重的小块，一板便切出一百多块香皂。他用准备 好的油纸将香皂包了起来，递给司马妍和姜月说道：“用这种香皂洗澡，可以将肌肤洗得又滑又嫩又干净，啧啧啧，摸上去细腻、干爽无比，全身上下都是香喷喷的。。。。。。” “呸。。。没个正形。。。。。。”司马妍白了他一眼，抢过香皂，扭着腰肢转身就走。 姜月娇媚地眨了下眼睛，朝她曲线毕露的背影努努嘴，轻声问道：“你啥时候学的，以前怎么没见你有这么多花招？是不是成天想着哄她开心呀。。。。。。” 李赫大笑，一把将她揽到怀里，在她吹弹欲破的脸上啄了一口，说道：“你俩半斤八两，都是我的小妖精。” “少来！我又不是妍姐，被你整得成天都像傻妞似的。”姜月白了一眼，昂起头，露出白皙的脖颈。 李赫一看有机可乘，一口吻在她脖子上。 “讨厌，轻点！被她们看到，又是一番取笑。”姜月大羞，一顿猛捶。 “哈哈，去试试。回来咱们再合计怎么将香皂卖向全世界。。。。。。”李赫松开姜月。 姜月娇媚地白了他一眼，走到门口回过头来，隔空给他来了个飞吻，说道：“但愿吧，我的男人是最棒的。。。。。。” 李赫愣了半天才回过神来，嗅着她的味道，摇头笑了笑。 走出门口，见到红儿、青儿，边递香皂边说：“你们也都去洗洗试试，回来一起开个会，说说心得体会。” 红儿、青儿听言 脸涨得通红，尤其是青儿，公主可从来没说过自己给驸马做妾的事。因此，李赫的话让她猝不及防，驸马好不正经，居然要听自己洗澡的心得体会，人家怎么说得出口啊。。。。。。又不敢不从，羞得连脖颈都红了，拿着香皂落荒而逃。 李赫惬意地坐在四个香喷喷的女人边上，好久没闻到这种味道了，好闻！ 司马妍欢快地说道：“用香皂洗澡怎么会有这么多泡泡，而且身上特别滑润，这是我有生以来洗得最干净的一次澡。你摸摸看。。。。。。”她大方地将纤手伸给李赫。 李赫握住她晶莹玉润的手，一副色眯眯的样子夸道：“嗯，干净清爽，可以直接吃。。。。。。” “啊。。。。。。坏蛋！”司马妍一声惊叫，急忙抽回手骂道。 “咯、咯、咯”，其他三女忍俊不禁笑了起来。 “赫郎，我的脚用香皂洗了三次，特别的干净清爽，拿去吃吧。。。。。。”姜月媚眼如丝，小脸娇艳地快要滴出水来。 司马妍恨恨地说道：“你吃啊，月儿的脚丫子又白又嫩着呢。。。。。。” 玩笑适可而止，李赫哪会继续？开会要紧。 他说道：“好了，刚才是玩笑。咱们说点正经的，这香皂你们应该是第一次用，感觉还好吗？” 众女见他正经下来，姜月便开口说道：“我保证天下的女人没人不喜欢用香皂。” 青儿心道：哦，原来是要说说用香 皂的感觉，倒是错怪驸马了。 李赫望着她们说道：“青儿、红儿，你们说说看。” 红儿红着脸，摸着衣服搓揉着。她不善于表达，哼哧了半道：“妾身喜欢这。。。。。。这种香香的味道。” 李赫点点头，看向青儿。 青儿也不敢看着驸马，低着头红着脸说道：“青儿和红姐一样，也。。。也喜欢这种香味，感觉身上很干净。。。。。。”说完大羞，更加抬不起头。 司马妍笑得花枝乱颤，道：“青儿，你干啥？跟个小媳妇似的。。。。。。” 李赫说道：“嘘，开会呢，别打岔！那么你们说说，卖什么价合适，妍儿月儿你们不许说话，这价格听红儿和青儿的。” 红儿忸怩道：“香皂恐怕百姓们用不起吧，妾认为定二百钱，百姓能接受些。” 青儿说道：“青儿觉得二百钱太便宜了，怎么也应该卖到三百钱。” 李赫笑道：“刚才你们也都看见了，香皂是用羊油制作出来的，里面加些香精而已，制一锅皂用几滴香精，成本极低。我就想让普通百姓都能用，价格不能高。又考虑西域到中原路途遥远，运输成本高，因此又不能卖太便宜，所以定三百钱吧。” 青儿雀跃道：“真的啊？” 李赫笑道：“嗯，青儿很棒，红儿也很棒。” 红儿低着头，只叹自己脑子笨笨的，总是跟不上夫君的想法。司马妍、姜月、荀芹等都是念过书的公主 ，小姐，自己除了能替他生孩子外，什么都帮不上他。 第三百五十七章 发财之路 是时候召开瓷器、赫曲、茶叶、玻璃制品、香皂、水泥、石膏等商品的招商会和未来城的产权拍卖会了。 李赫下令筹划在姑墨城召开大型的产品招商会，图曼现在已经完全成为都护府的附庸，被李赫近期这种神操作给折服。他问道：“都护大人，水泥也要卖给别人吗？” “当然。” “那岂不是别人也可以造一座未来城出来了？让自己未来的敌人获取到水泥，恐怕不太好吧。”图曼不无担忧的说道。 “图兄，您多虑了！”李赫哈哈笑道：“水泥是都护府的作坊制造的，定价权、产量都在都护府手上控制着。别国想要大量水泥建城，可以啊，搬着金山银山来，本都护不会拒绝。” 图曼不理解，嘟噜着说道：“神奇的水泥，还是不卖别人好。”他哪能理解李赫要用这些神奇的玩意控制别国的经济命脉呢？ 李赫不方便明说，便笑呵呵地转过身去，吩咐牛忠道：“在城门张贴启事，就说十月初一，西域都护府在未来城召开产品招商大会，和未来城的产权认购大会。给西域各国传西域都护府令，十月初十，在未来城召开第一届西域联合国会议。加上一条：不来者，后果自负。” 图曼不理解，但金百瑟完全理解李赫的做法，李赫现在就是他心中的偶像。自己和张乾在西域熬了这么多年，可以用平淡无奇来形容，如果匈奴人或者鲜卑人 强势来袭，他们一定守不住。因为这些西域小国有奶便是娘，都是墙头草，到时又是偷偷送粮又是偷偷派兵。 不过这也不能怪他们，夹在强国之间，小国只有明哲保身而已。这次李都护的强势入驻，在这里建成钢筋水泥的新城。防御力不用多说，别人光从城外看便会震撼到！这种影响力，不是用三言两语便能道得清楚的。而且西域眼看着就要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繁荣昌盛，未来可期！ 金百瑟内心还是有些隐隐不安，未来城现在除了城墙浇筑已高达七丈，外面看着已经是巍峨壮观，但城内除了进水、排水系统弄好外。还只是画了些方块，用碎石铺了些道路，只有两个月时间，到时候别弄砸了。 可李赫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到时候等着收钱吧，管好咱们西域都护府的金库！” 看着李赫一副成竹在胸，哼着小曲踱步而去的样子，金百瑟无奈地摇了摇头。 已经快三个月了，张乾到现在都没有来过姑墨，也没再派人过来。李赫心想：这人肯定要和自己翻脸了，自己那时在高昌城外绕城而过，便是试试他！此人小鸡肚肠果然被自己一试便试了出来。哼，未把上官放在眼里，绝对是死路一条。 吐禄布尔的左贤王大帐离车师很远，在金山山脉西侧的奈特谷地，居车师国大约有一千二百多里地，但他帐下的牧民敢到车师国城下放羊。 西域北部，金山附近所有牧场都控制在吐禄布尔的手上。他唯一的对手便是乌孙国，乌孙国控制着伊犁河谷草原，西天山的广大土地，控制着北丝路的要道。牧民凶悍程度不输自己，有六十多万牧民，十几万弓骑兵，实力非常强大。 吐禄布尔对伊犁河谷垂涎三尺，它比都是沙漠的天山南麓诱惑要大得多。伊犁河谷草原平坦无垠，水草肥美，牲畜极多，富户一户便有几千匹马，因此吐禄布尔日思夜想都想得到伊犁河谷草原。匈奴西迁，帐下牧民不断蚕食乌孙国的牧场，造成摩擦纠纷时起，双方到了剑拔弩张的时候。 不能因为仇恨而放弃大战略，吐禄布尔心想。李赫的都护府既然置在姑墨，离自己那么远，就暂时先放一放。先打乌孙，拿下伊犁河谷牧场，再打高昌，切断西域都护府与西炎的联系，最后再联合车师、龟兹踏平西域都护府。 乌孙国有不少牧民是匈奴人，这是吐禄布尔突破瓦解乌孙国的方向，他已经向乌孙国渗透了很多探子过去。从人口来说，匈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们还有上百万人口之多，但部族分布在从北海到金山以西，横跨八千里广袤无垠的漠北草原。若要征战乌孙，需要做长时间的准备。仅仅靠自己左贤王帐下的这八万骑兵是远远不够的，他恼怒哥哥，白白浪费了四万多好儿郎。 鉴于李赫的用兵，他 研究了很久。如何能以少胜多？他站在地图前，陷入长长的深思当中。 姑墨城西域都护府的告示一出，天下商圈震动。不仅本地的龟兹、车师、于阗、鄯善、楼兰等国，连大月氏、大宛、乌孙、匈奴、鲜卑、苏毗国等商人都闻讯准备，连阿拉伯、罗马和中原各地的商人、各士族都闻讯筹集资金，准备到这座连接欧亚大陆的中心点，西域都护府的未来城置地经商。 金百瑟随着李赫又来到未来城，这次是龟兹国国王白离曼实在憋不住了，要求来参观未来城的建设。李赫欣然同意，路上李赫兴致盎然、高谈阔论，说道：“水泥虽然采自山中的石灰石为原料烧制而成，但工艺繁杂，技术难度很大，报废率太高，因此成本居高不下。若白兄想要水泥修葺您的龟兹城，本都护送你一些如何，咱们兄弟是一家人，无需客气。” 白离曼受宠若惊地谢道：“那多谢都护大人，日后需要白某的地方，尽管开口！” “好说好说！老金，吩咐下去，明日给龟兹拉两车水泥过去！”李赫很干脆利落地吩咐道。 “诺。”金百瑟答道。 白离曼心里乐开花，都护大人太慷慨、太豪爽了！连西域长史金百瑟对他都毕恭毕敬，这少年都护不简单！自己最大的女儿才十二岁。。。。。。可惜自己的妹妹都嫁人了。。。。。。哎，要不再等几年，不行，等几年黄 花菜都凉了。。。。。。他偷偷瞥了眼李赫。 第三百五十八章 不服不行 看着白国王欢喜的样子，金百瑟心里偷笑，看样子这龟兹国王不知道两车水泥的概念。未来城每天要消耗四百车水泥。。。。。。 都护啊都护，有些东西真是天生的，学也学不会。水泥这东西别人想买，他偏不卖要拿来送。这送吧只送两车，都不够给那两只大象修围墙的！别人再要。。。。。。再送两车，再要便不好意思开口了。。。。。。 果然，当白国王看到气势恢宏的未来城时，人都傻了。自己的龟兹城和人家的未来城比，简直就是一堆土。他摸着城墙，坚硬如岩石，而且是垂直而上，高达十丈。一般城墙为了防止坍塌，都是有一定的坡度，相对来说容易攀爬。这种垂直的城墙，他从来没见过，给人以极大的压迫感，要攻城难如登天。 白离曼看到高达两丈的城门是用全铁铸成，厚三寸，应该重逾万斤吧！不知道用什么力量开合，未来城处处让人震撼。难怪图曼最近都跟着李赫，好久没来龟兹了。 其实很简单，李赫在门底下装了两条钢轨，和几个钢轱辘而已。。。。。。 白离曼登上南门，因为大部分都还没有浇筑好。只有南门，李赫用来做样板的城门已经建好。 李赫站在碉堡一样的城楼上意气奋发地说道：“修好的城墙高十三丈，宽两丈。像这样的城楼，全城会有一百二十座。”他对受降城一战，心有余悸。将士们 在毫无防御工事的城墙上，简直就是在送命！以后决不允许这样的事再发生，于是他在城墙上修筑碉堡。 白离曼看着雄伟的南门城楼，看着城下的军民如同蝼蚁一般，大铁门一关，简直可以睥睨一切。内心极度震撼，羡慕地望向李赫，双手合十拜道：“都护大人真是大手笔啊，敝国即使倾全国之力也无法兴建如此浩大的未来城，白某今日见识了！” 李赫笑道：“白兄说哪里话，未来城十月初一公开发售住宅，您可以来置业啊！” “置业？可以吗？”白离曼瞪大了眼睛，他从来没想到过要去别的地方买房子。李赫这么一提，他倒是觉得可行！毕竟西域都护府是来保护他们的！ “当然可以啊，任何人都可以在未来城置业。当然要在公平公正的情况之下，竞价购买。产权是永久的，您如果不想住，还可以转让，出租。”李赫笑眯眯地向他说道。 白离曼心动，问道：“都护大人，如果西域各国国王都置业在此，岂不是大家成邻居了？” 李赫哈哈大笑起来，竖起大拇指夸道：“白兄，您是聪明人呐！大家住在一起，西域有什么事大家一起有商有量的多好？比以前数年都碰不到一次要强多了吧。本都护负责你们的安全，未来城，谁也别想攻破！” 白离曼看着豪气干云的李赫，恨不得现在就回去将十二岁的女儿带过来送给他。他拱手 说道：“这样一来，西域各国国王住一起，在都护大人的庇护之下，可以形成铁板一块，谁都不会产生异心，也无需怕别人威胁！只是。。。。。。” 李赫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说道：“本都护知道你想说什么，是不是觉得大家被我控制了？” 白离曼老脸一红，尴尬地点了点头。 李赫大笑道：“西域都护府的怀抱是敞开的，本都护提倡双方互相尊重、来去自由、绝不干涉为前提，达到共同发展、共同繁荣、共同昌盛的局面。如果你不愿意接受都护府的保护，那么以后遇到什么事后果自负，和西域都护府没有任何关系。” 白离曼红着老脸听着李赫说得字字珠玑、义正言辞，抱拳说道：“都护大人高瞻远瞩，白某倒显得有些自私了！望大人海涵。” “哪里，哪里！您是国王考虑得肯定周详些，本官只是泛泛而谈。。。。。。”李赫笑容可掬。 金百瑟也是第一次听到李赫对西域的联合规划，想法非常有建设性。心里非常期待金秋黄金十月的两个会的召开。 威武军将士每次抬头看到这个样板碉堡，他们心里就踏实。都护在给他们修建固若金汤的防御系统，做得越好，他们牺牲的概率就越低！大铁门，高大的钢筋水泥城墙，城墙上还有碉堡！修建未来城是为西炎，为都护大人，也是为了自己。因此，他们干活再累，都无人叫苦。 兰胜 冷眼旁观威武军，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潜移默化地认可了这支军队。也许威武军里原本就来自于各族，原本就有匈奴人，鲜卑人，氐族人等等，让他感觉不是太难接受。关键是心中自己什么时候开始变化都不知道，反正和边上的威武军将士们能说得上话，他们也不将自己看成俘虏，拿自己当兄弟一般。 这支军队和别的军队真是不一样，好像有某种信仰，他们的信仰来自于打仗屡屡获胜，来自于将军李赫。纪律严明，生活上有人关心，官兵一视同仁，没有等级之分，每天操练无人偷懒，无人欺负百姓，无人欺负女人。。。。。。 特别是这座未来城给他带来的震撼，内心是对李赫佩服得五体投地，匈奴无人可与之比拟。。。。。。 大小豆子接李元昊组长之命，又进入了娘娘庙。不用找，一眼便看到全身缟素的司马菁端坐在佛像前，就这么一直坐着，一动不动，如同老僧入定一般。 来了几次都这样，她们看得无聊，便东张西望。看到了瑶儿等几名宫女远远地待在树荫底下聊着些什么，便走了过去。 “公主如果真出家了，咱们怎么办啊。。。。。。”瑶儿边上一位宫女说道。 “还能怎么办，跟着出家得了。”瑶儿近日晨暮钟声听得多了，不免也沾了些佛缘，公主是她的全部，公主出家她便出家。 “哟，小姑娘，娘娘庙是你想出 家就能出家的吗？”小豆子摇曳着身姿走了过去。 第三百五十九章 公主失踪 瑶儿回头看了看，这两人不认识，便警惕地问道：“你们是谁？怎么偷听别人说话，你知道我们是谁吗？” 大小豆子擅易容，每天形象都不一样，难怪她们不认识。大豆子抿嘴笑道：“到庙里来的都是香客，还要分什么人吗？” 小豆子接话说道：“这里的住持可是得道高僧，像你们这种六根未尽、俗事缠身之人，她肯定是拒收的。” 瑶儿斥道：“你们俩人一看便不是好人，离我们远点。” 大小豆子乐了，大豆子说道：“哎呀，咱们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啦！咱们走，她们呀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小豆子笑道：“还真是，几个丫头，被人卖了还要替人数钱。” 瑶儿听着她们的冷嘲热讽，跺脚道：“两个疯婆子，咱们别理她们，去瞧瞧主人去。”她们还算机灵，在外人面前不提公主。 “嗯。”几个丫头朝新丰公主诵经的偏殿走去。 大小豆子看着她们青涩的样子觉得好玩，彼此还对着取笑了一番。 “啊！”只听几名丫头惊慌失措地叫唤起来。 大小豆子心里“咯噔”一下，心知要糟，急忙赶了过去。 “怎么了？”小豆子劈头便问道。 瑶儿带着哭腔，眼泪止不住流了下来，说道：“公。。。。。。我们小姐不见了！呜呜呜。。。。。。” “别慌，去四周找找！小豆子你去找住持问问。”大豆子冷静地吩咐众人，自己一个纵身 飞快赶往娘娘庙的大门。 小豆子赶紧前往净持师太的禅房，得知净持师太并不知道司马菁的去向，便返回司马菁诵经的那间偏殿。 偏殿很简单，可以一目了然看到殿内的全部。只有一尊坐在荷花莲台上的观世音菩萨像和两个蒲团，除此之外空无一物。 但小豆子似乎闻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味道弥漫在空气当中，因为进来时殿门是关着的，空气不是很流通，还保留了点当时司马菁屋内的味道。小豆子闭着眼睛，仔细品着，司马菁身上的香味是处子之香，和这个味道不像。这好像是流行在幽州、并州一带绿林之人用的一种迷药，她不敢肯定，因为这丝味道已经快消弭干净了。 这时，大豆子从门口折返了回来，朝她摇了摇头。她打了个手势，让大豆子也仔细辨别一下空气的味道。 突然，大门洞开，瑶儿和其他几位丫头闯了进来，娇斥道：“是不是你们将小姐掳走的？跟我们见官去！” 一阵风把残存的味道席卷而去，几位丫头身上的香味充斥着偏殿内。大小豆子很是无语。。。。。。 “喂，我们是受人之命，来保护你家小姐的。刚才我闻到一丝迷药的残留味道，正要仔细辨别，结果你们一进来，气味便被冲散了，你们呐。。。。。。害了你们的小姐咯。。。。。。”小豆子一副无所谓，幸灾乐祸的样子。 “你。。。。。。哼。。 。。。。谁知道你说得是真的还是假的。”瑶儿娇嗔道。 “就当是假的好了，好心当驴肝肺。。。。。。姐，我们走吧。”小豆子作势要走。 瑶儿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都是十四五岁的少女，一着急便红着眼嘤嘤哭了起来，几名丫头哭成一片。 大小豆子，一看皆叹了口气，说道：“你们愿意呆在这儿还是和我们去李府，随你们的便。” “哪。。。。。。哪个李府？”瑶儿脸上挂着泪珠，问道。 “常山驸马，西域都护李大人。” “啊？你们是他的手下？”瑶儿睁大了眼睛。 大小豆子异口同声说道：“要不然呢？” “好吧。”瑶儿羞答答地回答道。那个李赫，自己差点要被公主送到他床上试婚。。。。。。 李府，李元昊和莫言白一听到这消息，第一反应就是：司马菁在娘娘庙失踪算是洛阳的惊天要案。必须第一时间封锁洛阳，全城搜捕！谁有这个能力？杨家！赶紧去司隶校尉报案！ 李元昊跳起便冲了出去， 瑶儿带着哭腔说道：“要不要报官啊？” 莫言白斥道：“遇到大事需沉着冷静，别哭哭啼啼的，李教官就是要去司隶校尉府报案。” 瑶儿多少知道司隶校尉的事，他们可以百无禁忌地缉查文武官员，比河南尹、廷尉更适合查公主失踪案。因此，她红着脸将哭声生生憋了回去，眼泪盈盈欲滴地挂在脸上。 李元昊急冲冲地一脚 踏进司隶校尉府，因为来了几次，他都是直接找杨霄，而且杨霄都是亲自将他送出来，底下人都习惯了。 “什么？新丰公主在娘娘庙被人掳掠？”听完元昊说道，杨霄睁大了眼睛，这可是在皇城根子底下作案，而且劫的是皇上的妹妹！自开国以来，还没发生过这种惊天大案！ 元昊说完便默默等杨霄思考。 杨霄问道：“新丰公主出事大约多久了？” 元昊算了一下，说道：“不到一个时辰。光天化日之下，歹匪出城的概率应该还不大，城内必有窝点。” 杨霄沉吟片刻，喊道：“通知司马都督杨絮，有人劫了新丰公主，让其立即关闭所有城门，洛阳封城！十二名中都官、所有徒兵全都给我出去缉查！通知廷尉，协查！” 李元昊蹙眉道：“会不会动静弄得太大了点？您不怕歹徒狗急跳墙，弄死新丰公主？” 杨霄嗮然道：“当务之急便是先找到人，歹匪目的是啥，先满足他们便是。新丰公主死了，他们一个也跑不了，放心吧她应该无恙。” 三大职能衙门出动了全部兵马，在洛阳城内展开了地毯式地搜查。尤其娘娘庙，进进出出了十几拨人，连每条砖缝都眯着眼睛仔细看过，每一寸的墙面、地上都仔细敲打过，均无异处。排除了暗道、暗门之类的猜想。娘娘庙里所有的小尼姑包括住持净持师太都问了个遍，都说没有看到新丰公主走 出来或看到有人被抬出去。 第三百六十章 身陷囹圄 大小豆子又回到了案发现场，看着忙忙碌碌的廷尉衙役、司隶徒兵、虎贲、羽林、上骑、异力各种军士。她们心想，要是没有暗道，这么大一个活人会怎么被歹人弄出娘娘庙呢？莫非他们和自己一样，擅易容？ 想到此，她俩心里“咯噔”一下，将公主易容后，形如木偶一般被人挟持走出娘娘庙的可能性最大！她俩随即将心中的猜想告诉了正在现场勘查的李挞。 李挞和身边两位廷尉左右监，方鹏和叶孤鹤三人目光炯炯地看着大小豆子，异口同声说道：“易容？” 大小豆子笑着，将脸上的妆容抹尽，他们尽显惊异。眼前两女居然长得一模一样：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出自一个模子。 叶孤鹤笑道：“孪生姊妹，不多见呐！你们也擅易容之术？” “是的，大人”姊妹俩恭敬地说道。 “你们为谁效力？”方鹏皱着眉头问道，他们认识很多江湖高手，没有听说过这俩姐妹的名号。 大豆子说道：“我们现在为西域都护府效力。”以前姐俩是四处漂泊，现在有组织了而且是官方的，自己都感觉很高大上起来。 李挞“唔”了一声，点点头道：“西域都护府？你们不去西域，在洛阳干嘛？” “奉大人之命，保护新丰公主。”小豆子回答得很干脆。 “那么你们这次算是失职了。”李挞毫不留情面。 “。。。。。。算是吧，我们必须将功补过。 ”大豆子坦然面对指责。 李挞点点头道：“好！将你们的思路说说看，大家集思广益。” 大豆子说道：“既然这娘娘庙没有暗道、暗室，也没有人看到过新丰公主走出去，或者被人抬出去，那么最有可能的便是歹人经过乔装易容，将公主带了出去。而且当时我们和公主的贴身宫女瑶儿一起，也就没说几句话的时间，公主被劫。说明对方动作干脆利落，是老手。我们在现场，就是这个偏殿，闻到残留迷药的味道，可惜被瑶儿开门一阵风刮没了，没有辨别出来。咱们应该从这方面入手排查，江湖上谁擅长下迷药、入室掠人，易容之术和蛊人之术。” 叶孤鹤、方鹏等点了点头，说道：“有道理。就从这个方向查！” 李挞笑道：“还有，歹徒的作案动机是什么，你们想过了吗？” 大小豆子同时摇了摇头。 “努力想想，谁对新丰公主有仇、有恨，如果没有，那就想想谁对司马家有仇恨。是为了仇？还是情？或者是财和色？” “多谢大人提点！”大小豆子款款向李挞施礼，她们倒是没往歹徒的动机上去想。 “大人，这范围就大了啊，这么说来前朝遗孤、外部势力甚至是杨。。。。。。都有可能下手。”方鹏提醒道。 “别胡说八道！最不可能的便是他们家，他已经是。。。。。。何必来这手？他们最需要的便是人心！”李挞怒方鹏不 慎言。 方鹏知晓自己失言，立即闭嘴。 “前朝遗孤也不可能。”叶孤鹤说道：“几十年啦，该死的也都死了。新丰公主年纪尚小，哪来的仇家？外部势力的可能性稍大一些。” 此时杨霄、莫言白和李元昊也来到娘娘庙，远远地向李挞等人施礼走了过来。 李挞见过他们俩，上次的永乐寺刺杀案，历历在目。他们都是李赫手下骁勇的战将。奇怪他俩怎么和司隶校尉杨霄很熟的样子，他和左右监向杨霄施礼。 大小豆子也向他们施礼道：“李大人正在分析案情，属下裨益不浅。” 李元昊塞给她俩两个腰牌，这是她们让李元昊向杨霄要来的，司隶校尉府腰牌，方便查案。 杨霄抱拳笑道：“李大人继续。” 见他们洗耳恭听的样子，李挞继续说道：“先排查城内所有客栈的外来人员，验明腰牌，查清有无案底。需问清楚何时到京、何时出京。城门校尉杨绩要严查进出洛阳每个人的身份，以免歹匪将公主带出京。虎贲、羽林、上骑、异力各营关注和警戒街面上的异动情况。杨大人的中都官、徒兵都是江湖老手，廷尉和司隶校尉全力排查洛阳城内的江湖中人！通知河南尹，附近各郡县均展开排查，勿必尽快破案！” “诺！”众人起身说道。 杨霄向李挞竖起大拇指，说道：“李大人思路缜密，铁面无私。如果顺利破案，我会禀明父亲让您来 当司隶校尉一职。” 李挞愣住，这。。。。。。他。。。。。。葫芦里卖什么药？杨家老幺发什么神经？ 司马菁迷迷瞪瞪清醒过来，看自己躺在一间禅房里，到处都是蜘蛛网，地上有几个积着厚厚灰尘的蒲团子，外面一片寂静，静到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一切都那么陌生，怎么不在娘娘庙的偏殿里？她猛然惊醒坐了起来，自己身处何地？自己身上衣裳呢？怎么穿成这个模样？手被缚住，嘴里塞着什么，让她喊不出声来。 她内心冰凉如同掉入冰窟窿里一般，不会是。。。。。。，她小心低头检查，发现衣裳都还好好地穿在身上，只不过外面套了一件宽大的灰袍，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是哪里？她起身去撞门，发现门很结实而且外面上了锁，自己怎么也撞不开。窗户也撞不开，外面钉着厚厚的木板。她悄然透过窗户的缝隙朝外看，外面的庭院里长满了蒿草，看不到有人走动的迹象。她心里明白，自己被人绑到这里来了。 她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想着自己现在是皇帝的妹妹，敢劫持自己是吃了豹子胆了吗？ 她跌坐在蒲团上，默诵着心经：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 多日诵经似乎让她领悟了些道理。在以前，她早就方寸大乱，大嚷大喊起来。生死情关一堪便破，正如千年暗室， 一灯即破是一个道理。人生皆有苦难，无论谁都不可能一帆风顺。现今一劫，就当是遨游隐晦苦海，冥冥中一定会有灯烛指引自己。 第三百六十一章 追踪之术 她心情慢慢平复，也不那么害怕了。心里默念着心经，仿佛听到外面有人走动的声音，那人轻轻地打开了门外的锁。司马菁默诵着心经，对来人熟视无睹、无动于衷。 那人轻笑，声音令人毛骨悚然：“咯咯咯，新丰公主。。。。。。咯咯咯，你让某全家深陷苦难之中，却尚不自知，还装模作样诵着经书，像一个大慈大悲观世音模样，真让人笑掉大牙！” 司马菁心中不禁奇道：本宫不认识你，怎会让你全家深陷苦海之中？ “咯咯咯，那人可是疯了一样折磨俺的家人，俺们招你惹你了？让俺家人遭受如此苦难！俺恨不得扒了你的皮，喝了你的血！”说完，从司马菁口中取下所堵之物。 司马菁抬起头，眼睛清亮地看着这个人。 此人长得眉清目秀，身材不高，骨骼清奇，手脚均不是特别大，眉宇间有些阴郁之色。眼睛滴溜溜地看着自己的身子，喉结抖动了一下。 司马菁心里一惊，下意识地用手护住衣襟，斥道：“淫贱之徒，本宫根本不认识你，掳掠本宫居然还振振有词。” “咯咯咯，你皮肤真好，吹弹欲破，滑而不腻。鄙人已经摸过，还装什么冰清玉洁，待风声过去，你这个如花似玉的大美人便是俺的压寨夫人啦，哈哈哈！”那人放肆地在她面前大笑起来。 看着他手上黑乎乎的那团东西，司马菁胃里突然犯恶心，干呕起来。 这 人叫花百康，眉清目秀天赋异禀，号称折百花而不弯，自封名号“金刚杵”。经常装扮成女人，进入大户人家祸害小姐、夫人。良家妇人吃了亏，还不敢声张，得以胆子越来越大。有些夫人暗中欢喜，私下还频频约他偷欢。这些都是偷着乐的事，比较暗晦，平日上不得台面吹嘘。因此，江湖上几乎无人知道他。 有一次，他醉酒无意向别人吹嘘起来，说者无意听者有意，那人便偷偷报官，被官府捕获。并州刺史将他问罪投入大牢，正欲斩首示众，突逢天子驾崩，新帝登基大赦天下，遂判在并州戍边当苦役。 直到有一天有人找到他，说让他去洛阳混入宫去将新丰公主劫出来。他一听就吓傻了，去弄公主？谁特么嫌自己的命太长了？ 那人就在他耳边说道：“你爹娘，老婆孩子都在我们手上，去不去随你！” 他吓傻了，问道：“干嘛一定要去弄公主，其他女人俺给你弄个十个八个来可好？” 那人狠狠地在他面前说道：“不该问的莫问！记住，不许你碰公主的一根手指头！仔细你的家人！” 刚才在司马菁面前说什么压寨夫人，纯粹就是吓唬吓唬她，给自己逗个乐子。看公主经不起他逗，捂着胸口干呕起来，便觉索然无味，将一盆食物放她脚边，说道：“肚子饿了吃一点，别怪俺不给你吃的，到时候怎么拜堂成亲，连逃跑都没力气 咯，哈哈！” 司马菁哪有这胃口？她拼命喊道：“救。。。。。。” 花百康岂容她喊出声来，一把便将那团东西塞入她嘴里。看着她涨红了小脸，不禁用手抚摸道：“哟，好嫩滑的小脸，啧啧啧。。。。。。可惜了！”便笑着出去，将门反锁上。 司马菁发出“唔、唔、唔”的声音，两行清泪默默地流了下来。 外面的风声太紧，好在这个地方清净，无人来查。夜幕降临，他洋洋自得地在隔壁房间打着盹，昏昏睡去。 大小豆子终于等到了晚上，换上了夜行服。各自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大豆子从怀里掏出来的是一只毛茸茸的雪貂，雪貂生性胆小，白天人多，她没有让它出来。现在她将司马菁坐过的蒲团让小雪貂闻了闻，小雪貂在偏殿转了一圈，便向门外纵去，大豆子急忙跟上。 小豆子取出来的东西更怪，居然是一只盒子，打开盒子，里面有几只蝴蝶，她轻轻地将蝴蝶放在司马菁做过的蒲团上，过了一会儿，蝴蝶便扇动翅膀飞舞了起来。奇怪的是，蝴蝶居然还自带荧光， 黑夜中，老远便能开到扑闪的荧光在天空翩翩飞舞。小豆子不紧不慢地跟着蝴蝶。 两只神奇的小动物！ 大小豆子的追踪之术属秘技，不愿示人，也是怕小动物受惊，到处乱跑。因此，施展追踪术最好便是半夜时分。 路上果然遇到有人盘查，是虎贲营的人。司 隶校尉府的腰牌发挥了作用，他们一看是司隶校尉府的人在办案，便立刻退走，以免惊扰到那两只动物。 雪貂速度快些，沿着大街小巷不断前行，将那只蝴蝶和小豆子甩得远远的。最终在一座庄严肃穆的寺庙后停了下来，大豆子一看，这不是吉恩寺吗？回头看了看，小豆子和蝴蝶还没跟上。便让小雪貂先爬到自己的肩膀上，先休息一会儿。 这是吉恩寺的后门，平时应该是寺内物资进出的通道。歹人居然会将公主藏在这里？难怪半天过去，司隶校尉府和廷尉府都没消息，他们重点去查客栈和民宿了，谁知道会从娘娘庙出来直奔吉恩寺？ 远处看见两点飞舞的小星星，煞是好看。小豆子不紧不慢地跟着蝴蝶过来，一看姐姐早已在此，便说道：“还是小白好使，速度快多了。” 小雪貂在大豆子的肩膀上“吱、吱”叫了两声，好像听懂了小豆子在表扬他。 姐妹俩互相点点头，小豆子将蝴蝶收回盒子。一个飞步踏在姐姐的肩膀上纵向了吉恩寺高高的墙头，垂下绳子，大豆子借力也到了墙上。姐妹俩，身轻如燕，轻轻地下到寺内的地面。 整个寺庙静悄悄的，没有香客，所有的僧人沙弥都已入睡。她们俩进入的地方，便是吉恩寺僧人生活起居之地，柴房、伙房、澡堂都集中在这里。 偶尔听到外面响起几声犬吠，一切都那么安静，安静到 能听到自己的耳鸣声。小白在前面窜溜，就像一团棉花球在地上滚来滚去，不知道是因为寺内香烛之气太重还是怎的，小白进入寺内便失去了方向。 第三百六十二章 淫贼就擒 大豆子无奈地看着小豆子。小豆子莞尔一笑，取出蝴蝶。蝴蝶在空中飞舞了一会儿，便翩翩向西侧的偏殿飞去。又是一道锁着的门！ 二女又是翻墙而过，夜枭“啊、啊、啊”叫着，扑棱棱地飞了起来，让人毛骨悚然。大小豆子赶紧缩成一团，隐匿了起来，黑色的夜行服和周围的黑暗融为了一体。 花百康被夜枭惊醒，一骨碌坐了起来，机敏地摸到窗边查看。外面一片漆黑，月光洒在殿外长满蒿草的空地上，分外凄凉。他鼓起嘴，发出“咕咕嘎”的声音，没有听到回应。便自言自语道，老丁没来。这里不会有人来，肯定是那丫头发出什么声响惊动了夜枭，别担心受怕，回去再睡一会儿！ 他轻手轻脚摸回睡觉的地方，只有这里干净些。他想着，待风头过去，还是将自己和那丫头易容为姐俩出城。最好是老丁配合一下，假扮自己的夫君，以免引起城门守军怀疑。想着想着，又开始迷糊了起来。。。。。。 一丝若有若无的细烟袅袅地飘了进来，花白康吧唧着嘴，翻了个身熟睡过去。 梦里他看见自己的爹娘、老婆孩子在一位神秘人那里，想看清那张脸却怎么也看不见！他恼怒地蹿了过去，不料一脚踏空，掉入河中，我擦，这里怎么有条河？ 司隶大狱，百花康被一桶冰冷的井水浇醒。他一激灵想要坐起，结果发现自己已经 被五花大绑，动弹不得。他睁眼一看，不得了！墙上挂着巨大的铁链子，刑架上的血渍已经发黑。边上木炭炉火很旺，“哔啵”直响，几根烙铁已经烧得通红。几根泡在盐水里的牛皮鞭子，红得发黑。一位刑官不怀好意地将手上的切刀弄出咔嚓咔嚓的响声，听着便毛骨悚然。 百花康来不及细想自己是怎么到这儿的，便已经吓得一股热流顺着裤裆而下，一滴一滴地滴在地上。他用发抖的声音喊道：“冤枉。。。。。。小的冤枉。。。。。。” 叶狂哈哈大笑道：“冤枉？那你说，谁主使你的？” “小的不知。。。。。。小的真是不知。。。。。。啊。。。。。。”随着一声惨绝人寰的惨叫，大腿上多了一个血洞，痛得百花康浑身颤抖，屎尿直流，奇臭无比。 叶狂懒得用刑具，直接拿了根钢钎插入他的大腿。他抽出钢钎，随手放回水桶里，继续问道：“自己说吧，本官懒得问了。每数十下，往你腿上插个洞。一二三。。。。。。” “呜呜。。。。。。我说。。。。。。啊。。。。。。我受人要挟。。。指使。。。来劫这位公主，将她带回。。。。。。并州。。。。。。他便。。。放了我。。。。。。家人。当年。。。道上有位。。。兄弟。。。犯案为逃脱罪责。。。出家为僧。。。现在是吉恩寺的僧值执事。我拿 。。。。。。以前的事要挟他。。。。。。他便给了我寺里偏殿的钥匙。。。。。。”百花康疼得话都说不出来，叶狂断断续续地听了个大概。 他手一挥，身后马上有人出去。外面院子里人马喧嚣，不一会儿，一位僧人捆了进来，被徒兵们一把掼在了地上。那僧人破口狂骂到：“草你姥姥的金刚杵，你掳什么人不好要掳个公主，你能耐了是不？老子辛苦十几载被你。。。。。。啊。。。。。。” 叶狂冷冷地抽回滴血的钢钎，说道：“让你进来骂人的是不？能不能让我说几句？可以吗？” 那僧人浑身抖成筛糠，痛得面无血色，还不忘连连点头，落魄至极。 叶狂说道：“很好，他什么时候找的你，你为他做了什么？如实招来，别再让我不高兴了！” 那僧人如捣蒜头般点头，一五一十将百花康如何找他帮忙找个落脚之地，他只觉得这女子貌美，完全不知是新丰公主。念在自己有把柄握在他手上，便给他偏殿的钥匙住一段时间。哪知道第一个晚上便被逮了。。。。。。 叶狂听完，觉得这僧人无用，便让徒兵将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人物拉出去。。。。。。 百花康眼见来了个伙伴戳了个血洞，随后又被拉走，感觉极为恐怖，失声叫唤了起来：“大。。。大大人。。。小人真是受人要挟。他们看中。。。看中小人能乔装 易容。。。。。容的本事，容易接近公主，便抓了小人的全家做要挟，要小的把弄公主弄去并州。”他强忍着痛，也要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别死得太冤枉。 “嘿嘿，有意思，你居然还有妻儿。”叶狂用钢钎轻轻地戳了一下百花康的大腿。 “啊。。。。。。”百花康两眼一闭，又失声叫了起来，又是一滩黄水之物流了一地。。。。。。 叶狂捂着鼻子，让人扒了他的裤子，将刑房冲洗一遍，看着那赖以名震江湖的话儿骂道：“这种货色居然能淫人妻女上百名，无甚了不起的嘛。。。。。。” “唔。。。。。。并州。。。。。。”望着已经吓得昏死过去的花百康，他轻蔑地瞥了一眼，踱了出去。 “哈哈哈，元昊，你这两位手下能否割爱啊？”李挞看着大小豆子喜欢得紧。 杨霄微笑着说道：“李大人，您挖墙脚挖到俺师兄头上不太好吧，您还是他的长辈，左右监给他可好？” 方鹏和叶孤鹤尴尬地咳了几声。 李元昊笑道：“我也没想到姐妹二人孤身潜入吉恩寺将案犯抓捕归案，我一定禀明都护大人，好好通报表扬。。。。。。” 小豆子嫣然笑道：“多谢教官，啥时候带我们去西域玩玩。。。。。。” 大豆子白了她一眼，说道：“你以为结案啦？背后那人是谁，弄清楚了吗？” “叶狂审讯是有一套的 ，等他一会儿。。。。。。”杨霄话音未落，叶狂就出来了。 “禀报大人，案犯已招，但他说不认识主使之人，主使之人拿他家人作要挟，逼他来洛阳掳公主。但他说，准备带公主去并州交给要挟之人。”叶狂见大家着急要听案犯供词，便一口气说了出来。 第三百六十三章 催眠之术 杨霄笑着转向大豆子，问道：“不知大小姐有无刑讯之法？” 大豆子俏脸一红，拜道：“卑职都是雕虫小技，不足挂齿。” “有劳你去试试？”李挞对大小豆子寄予厚望。 看着倒在地上昏迷的花百康，已被徒兵盖上一块白布，雄风依旧不减，看得大小豆子脸上发烫。 只见大豆子取了一块红色的膏药，抹在花百康的太阳穴上。又燃起一块绿色的膏状物，冒出绿色的火花，火花一灭便有淡青色的烟顺着花百康的鼻孔钻了进去。 不一会儿，花百康便哼唧着坐了起来，眼睛半开半闭，好像在半梦半醒之间。 只听大豆子说道：“花百康，吾乃九天玄女，你到仙境而来所为何事？” 花百康似乎一点不知道刚才的疼痛，说道：“拜见九天玄女娘娘，小人犯错了，希望娘娘保佑小人家人平安。。。。。。” “我能保佑你家人平安，但希望你能如实说出所犯的错。” “小人假扮女人淫人妻女，掳了公主。”花百康一字一句地说道。 “的确犯了大错，你要将功补过才能救家人。掳了公主要带往何处？只要抓住要挟你的恶人，才能保佑你家人平安。”大豆子缓缓说道，声音带着神秘的磁性。 “小人。。。小人”花百康努力回忆着，说道：“带到并州雁门郡马邑县，鸿雁客栈。” “找谁？” “没了，等着就行。” 。。。。。。 大小豆子回到大厅 ，李挞一张黑脸居然笑了起来，说道：“巾帼不让须眉，本官叹服，若。。。。。。” “别若了，李大人。下一步咱们怎么办？”杨霄打断了李挞又想挖人的心思。 “除恶必净，封锁新丰公主已解救的消息。望姐俩出一人易容成新丰公主的模样，引蛇出洞。” “大人，那谁假扮花百康呢？”叶狂问道。 杨霄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斥道：“你不往他腿上戳个洞，需要人假扮吗？” 叶狂缩了缩头，瘪了回去。 李元昊刚想主动请缨，莫言白笑着拦住他，说道：“我去吧，我和他年纪相仿，你一看就是是个雏，不像！” 李挞摇头道：“到边地拿人，没你们想得那么简单。万一人家是某边军的将军呢？” 杨霄沉吟道：“那倒是。至少要派五百名精干去，而且不能打草惊蛇。” 李挞笑道：“那么多人去打仗啊？只需探听到是谁便足矣，朝廷有的是办法让他回来！” “是啊！大家先入为主，以为要直接抓人。”杨霄一拍大腿叫道。 “那就这么定吧，某与元昊、大小豆子一起假扮花百康和新丰公主走一趟。”莫言白说道。 “嗯，四人组。两人在明，两人在暗。”李挞点了点头。 叶狂问道：“大人，花百康怎么办？” 杨霄和李挞对视了一眼，说道：“宫刑！” 从此以后，金刚杵只是个传说。。。。。。 司马菁躺在寝宫里，由于饥饿体虚，昏 睡了一天才渐渐苏醒过来。看见自己居然躺在自己的寝宫里，瑶儿等几位贴身宫女关切地看着她。昨日是做了一场噩梦吗？ 瑶儿见公主苏醒，便狂喜道：“公主，您终于醒了。。。。。。呜呜呜。。。。。。” 司马菁见瑶儿的小脸上还带着泪珠，便舒颜一笑，说道：“昨日是一场梦而已，好事坏事都是过往云烟，恍然已成往事，不用记在心上。现在不是好好的么？” “公主，要不是大小豆子姐俩救了您，您还不知会怎么了呢？听说，掳您的是一位号称‘金刚杵’的采花大盗。。。。。。” “金刚杵？”司马菁愣道：“不就是佛门法器降魔杵吗？一个采花大盗叫这个名字真奇怪。。。。。。” “啊呀。。。。。。公主你是不是念经念傻了呀。。。。。。”瑶儿脸上早布满了红云，顿足说道。 司马菁突然醒悟，苍白的小脸瞬间红成一块抹布，啐了一口，羞道：“作死了你，这事有什么好说的，干我何事？”心想，要是昨晚这个“金刚杵”对自己。。。。。。天哪，想想都害怕，这一世清白便要毁了，还连累皇家的清誉。 这时，刘太医过来给她搭脉。隔着帘子嘱咐瑶儿说道：“这段时间不要让新丰公主出宫，在宫内多静养，调理为主。公主身子虚，其他无大碍。” 待刘太医离去，司马菁向瑶儿说道：“大小豆子，名字倒是挺 滑稽。本宫要好好赏她们。。。。。。” “其实她们早就在娘娘庙保护咱们啦，那天我们拌了几句嘴，淫贼便趁机掳了您。” 司马菁愣道：“早就？何人指使她们保护我的？” 瑶儿瞥了瞥她，吞吞吐吐说道：“是。。。。。。是西域都护府。” 他们还关心自己！司马菁心里一暖，随即心乱了起来。他居然还派人手暗中保护自己。以德报怨，说明这个男人心胸宽大。不要以自己的个性来要求别人，要以自己的修养来影响别人。这是人间正道，也是佛国至理。 她默诵着心经，突然茅塞顿开，自己一个人关在屋子里诵经拜佛，还不如出去多做善事、多结善缘、以自己的修养去影响别人！ 朗月部迁徙对临夏来说是一个不好的消息，造成的负面影响非常巨大，临夏王姜荣元震怒，派姜隆领三千骑勿必将朗月部追回。无奈发现太晚，木罕铎发现他们离开时已是三日后。。。。。。 朗月木吉先行来到党项部，自拓跋俊统一西羌后，八部合并成为党项部。现在已经是北到柴旦湖、南到扎林湖的大部落。拓跋俊欣喜万分。立刻下令出兵一万骑去迎接举族来迁的朗月部！ 姜隆领着三千骑，眼睁睁地看着西羌党项部万名骑兵迎接朗月部部众和牛羊迤逦深入西羌草原而去。 安排好朗月部的牧场后，拓跋俊和朗月木吉便迫不及待地要去姑墨城。虽 然拓跋俊已经是西羌各部推举的党项部单于，却也不是不能出门。 第三百六十四章 路遇唐旄人 各部落最骁勇的战士组成的单于卫队虽只有百余人，但战力足可以一当十。当大家知道拓跋单于是为了去见西域都护时，都支持他，因为西羌的背后便是西域。。。。。。 百余人各带了两匹快马，从海西出发，前往姑墨。行走的路线是，先沿着喀喇昆仑山脉的北侧一直向西行，穿过山谷到达若羌、且末， 再过精绝国到达于阗国，此行程大概是要走一千八百里左右。到了于阗就好办了，一路向北，经西夜、莎车、疏勒、尉头到达姑墨，总行程大概要走四千多里地。 不过，为了见到李赫，这点路算什么！ 除了坐骑之外，另外那两匹马全驮着水和干肉。一路向西行去已了无人烟。路上到处可见野骆驼、野驴、野马、野牦牛、黄羊、等大型动物出没，还偶尔看到雪豹、黑熊、狼等肉食动物捕猎。因为很少有人从这儿走过，动物们都不怕人。 而一行都是勇士，他们也不惧动物。偶尔射杀一头野牦牛，采一把野葱，炖到半生不熟大伙便用刀割着吃，撒了野葱的牦牛肉汤鲜香无比！勇士们和拓跋单于、朗月木吉唱着歌，喝着酒好不快活。风餐露宿半个月，艰难地翻过山口，到达若羌。 若羌很小，补给了水和肉干之后，便沿着南丝路一路向西。路上商队渐多，路也好走。 商人们见他们马上没载货，很是奇怪。便有人问他们 ：“嘿。。。。。。尊贵的朋友！冒昧问一句你们这是去哪儿啊？” 拓跋俊笑道：“我们是去姑墨看看老朋友。” “哦！我们也是去姑墨，你是哪个部的首领吧？看你的卫队很有气势。”长年走丝路的商人，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拓跋俊的卫队没有披甲，他们还是一眼就看出这些是军人。 “我们是西羌党项部的。你们是去姑墨进货吗？”拓跋俊笑着说道。 “不不不，西域都护大人贴了告示，让我们参加招商大会，以后未来城只有拿到经营权的商人才有进货资格。我们就是去参加招商大会的！”商人说道。 拓跋俊双手合十，祝福道：“希望你能顺利拿到经营权！” “哈哈哈，多谢大人！”一起行走在遥遥旅途中的人，很容易成为朋友，商人慷慨地拿出些食物分给大家享用。在浩瀚的沙漠边缘行走，人们就像蚂蚁一样，任何情况都会出现。商队要面临沙暴、劫匪、食物和水的短缺，因此商队做贸易是冒着生命危险的。 什么驱使他们甘愿冒生命危险来做生意呢？巨额利润！就像现代，每年冬季渔船都要冒着惊天骇浪前往阿留申群岛捕帝王蟹是一个道理。只要不出意外，走一趟可以安逸一年甚至几年。 烈日炎炎，人们都显得疲惫不堪。人困马乏，空气都似乎被灼烧出波纹，扭曲起来。沙漠的风犹如剃刀般刮着 众人的脸，所有人都用布或纱巾将脸团团裹住，只露出两只眼睛。 前方突然掀起遮天蔽日的尘土，朝北方滚滚而去，显然是大队骑兵朝那个方向疾驰扬起的。 平时沙漠很安静，他们一路行来几乎看不到什么人，只有商人不顾灼热的天气在沙漠行走。 拓跋俊惊讶道：“前面是哪里的骑兵？”肯定不是劫匪马贼，要是马匪就冲他们来了！ 那商人神色凝重，眼睛紧紧盯着前头的骑兵说道：“可能是苏毗国的唐旄人！您看，大热天的他们还披着袍子，脸上涂着灰，头上梳着辫子！” “唐旄人？”拓跋俊一惊，他们不是在逻些附近吗？大老远跑这儿来干嘛？ “他们去的方向是精绝国，目测有二千骑，不会是去玩的吧？”另一位商人说道。 朗月木吉嚷道：“看他们气势汹汹的样子，像是去打架！” “攻打精绝国？他们怎么看上这个沙漠腹地的小国了？不至于吧！”拓跋俊自言自语，即使打下来，距离逻些那么远，这些唐旄人怎么守得住？ 这年头事不关己，还是少惹麻烦为妙。商人们纷纷催着坐骑往前赶路，明日到达于阗国，路上便太平起来。 靠近喜马拉雅山脉，雪山的融水明显多了很多，上万条小溪慢慢汇聚成尼雅、克里雅、其其汉、叶亦克、雅通古斯、安迪尔、于阗、叶尔羌、克孜勒、盖孜河等等。拓跋俊 、朗月木吉一路行来，看着雪山冰峰、浩瀚沙漠和一片又一片的怡人绿洲，不禁心旷神怡，将刚才途中遇到唐旄人的事抛之脑后。 越来越多的商队和他们结伴而行，因为大家终点是一致的。商队越庞大，越得到途经国家的重视。于阗、西夜、莎车、疏勒、尉头等国一路通畅放行，明日便可到达姑墨！拓跋俊和朗月木吉激动万分。一路居然走了二十多日，虽辛苦但也领略了西域的怡人风采和各国风情。 李赫戴着墨镜嘚瑟地坐在未来城的南门城楼上，边喝茶边领略塔里木河的风光。他在思考问题，走丝路的商人风险很大，但利润很高。如果自己能建立起物流网，承揽商人的货运，而商人规避了风险，自己按照他们保价的百分之五收取运费，岂不是大赚特赚？又是件利国利民的好事啊！如果能成，江湖上再无镖局。 做这个事有个前提，便是要有一个大一统的国家，西域联合国会议还没开，这件事先放一放。等西域各国自愿接受西域都护府领导，再无反复，大家同心协力将发展西域时，这件事便可以操作一把。 金百瑟这几天没见到人影，他现在不仅要去采石场、石炭场、黏土场、冶炼坊、烧制坊等地来回奔波，统计物料、测算民工效率、进度、对库存造册等等。还要统筹安排，做预算、做计划等等，忙得焦头烂额，再 顾不上跟在李赫后面闲逛。 未来城已经进入最后工期，都护府已经初具雏形，兵营都建了起来，按李赫的设计，全都盖成了三层的楼房，每个营都有自己的活动场地，校尉、政务官和自己的兵住一起。 第三百六十五章 精绝国受袭 他感觉自己的双耳很痛，无奈地取下墨镜。镜片太厚，打磨得也不光滑，镜框是姑墨城一位老铁匠做的，估计这副墨镜足足有一斤重，难怪压着耳朵生疼。他无奈地将它扔在一边，工艺这东西不能着急，工匠会有办法的。 突然远处有一群马全速冲刺而来，扬起敝天尘土。也就一百多号人，是来进攻未来城吗？李赫笑道。 待他们渐渐跑近，李赫一看不对，揉了揉眼睛，立刻从南门冲了下来，跨上黑雪迎了上去。 “哈哈哈，拓跋兄、木吉，什么风把你们吹来啦？”迎着风，李赫高呼道。 “咱们是兄弟，当然要第一时间来看你这个西域大都护啊！”拓跋俊爽朗大笑道。 “赫哥，我早就想来了！这就是未来城？太壮观了吧！”朗月木吉惊叹道。 “不愧是西域都护的大手笔，此城堪称宇内第一城！”拓跋俊立马赞道。 李赫谦虚道：“任何城都不敢称第一城，不过是城墙高大些，里面修建得好一些。咦？你们怎么知道到未来城找我。” “哈哈，未来城。听路上的商人们说得我们耳朵都快长茧子了！”拓跋俊潇洒地叱着马，身后的卫兵们见到未来城亦是震撼万分。拓跋单于的兄弟居然是西域大都护，这个城的主人！这次他们跟着来真是涨见识了。 未来城威名渐隆，李赫心里甚是高兴。听图曼说，疏勒、尉头、莎车等国的国王都坐不住 了，想来一睹为快。 他高呼道：“下个月便是招商会和未来城产权认购会，你俩既来之则安之，别着急走！” 朗月木吉叫道：“哥哥既然挽留我，咱们就住在未来城不走了！驾！”他叱着马，敕啦啦地闯入了南门。 他们边看边惊叹未来城鬼斧神工般的建筑，惊呼声一直到都护府都没停过。 李赫将黑雪勒停，指着颇像白宫的建筑说道：“这就是未来城的西域都护府。” 拓跋俊和朗月木吉看着这座巍峨的宫殿，露出不可置信的眼光。这是一栋白色的建筑，由主楼和东、西两翼三部分组成。东、西翼楼高三层，中间通过高达五层的主楼连接起来。按照李赫的介绍，所有西域都护府的幕僚都有自己单独的房间办公。既然有办公区便有生活区，自己和家人吃喝拉撒都在这座楼里，还有活动室、会议室、招待室等等。 看拓跋俊和朗月木吉听的云里雾里，李赫笑道：“好了，这里还没造好，你们就委屈住到兵营吧。” 见都护有贵客到，赵甫等校尉早就跟在身旁。李赫命道：“赵甫，安排党项部的拓跋单于及卫队住宿，有空地没？” 赵甫立正，答道：“有。” 当晚兄弟三人重聚首，在如狼似虎的威武军面前，拓跋俊的亲卫们全被喝趴下。 拓跋俊看着横七竖八倒着的亲卫们，苦笑着摇摇头，说道：“李赫兄弟带兵如此凶悍，那时回陇西 的路上我便看出来了。” 朗月木吉想起前些日子路上遇见唐旄人前往精绝国的事，便向李赫提了提：“赫哥，你知不知道唐旄人？” “唐旄人，没听说过。”李赫奇怪道。 “他们有可能去突袭精绝国，我们在路上遇到了。”拓跋俊根据那商人所说，猜测道。 “突袭精绝国？我怎么不知道？西域长史府没有送来战报。”金百瑟被自己调到姑墨掌管支度，现在长史府暂由主薄代长史之责。精绝国，到底有没有女王？本想借着开会看看的。。。。。。 “唐旄人原本在逻些的，我也觉得纳闷，他们不远数千里奔袭精绝国是为了什么？”拓跋俊蹙眉道。 朗月木吉答道：“很简单，柿子捡软的捏呗。精绝国才几千人，五百兵。说白了，俺们朗月部都可以灭了他们，来个鸠占鹊巢。” “嗯，有理。苏毗国的唐旄人好好待在逻些不好吗？非要谋划精绝国？”拓跋俊说道。 李赫开玩笑道：“苏毗国这是典型的恃强凌弱，欺软怕硬。有本事向西羌党项人用兵试试。” “哈哈，兄弟说笑了，我们党项人现在还打不起仗啊，野利、往利、颇超三部叛乱，消耗了不少青壮儿郎。现在整个党项部都往西靠，躲着吐谷浑呢。” “你们确定是唐旄人袭击精绝国？”李赫问道。 “确定，亲眼所见！” 这俩兄弟岂会骗我，这种事可不能开玩笑。李赫当机立断 吼道：“黄占岳！格力翰！” “到！”远远地，黄占岳和格力翰一路小跑着过来。 “有敌情，第三、九营紧急集合！目标打击攻城之敌，解救精绝国。即刻整装出发！” “诺！” 紧急集合的哨声响起，尖利刺耳。零五七所按李赫的图纸，军号依样画葫芦打造出来，可到现在还没整明白怎么发出声响。。。。。。还是用哨子简单。 四千将士，跨步上马，整齐地排列成队。 好久没打仗，老兵们兴奋异常，新兵们有些忐忑。每人两个手雷分发到位后，尖利的哨声又响了起来，数千人鱼贯而出，一头闯入了茫茫夜色之中。 “大人，这精绝国怎么这么难打？”望着陷入沼泽的儿郎们苦苦挣扎，最终在水面上只剩了几个气泡，一位裨将心痛不已。 他们到了精绝国，光勘探地形便耗了四天时间，周围都是茂密丛生的芦苇，但一脚踏下去，人便被淤泥吸住，不断往下沉，断无逃生的可能。 金布里亦心痛，但为了女王，作为男人岂能怕死？如果逻些被吐蕃攻陷，那位性感迷人的大王和蜜桃般的小王可都要成为别人的女人了。他脑子里浮想起大王那迷人妖冶的身姿，自己对她万分迷恋，愿意用生命来满足她所有的欲望。 精绝国人虽少，城虽小。但这城建在沼泽之中，周边芦苇茂密，只有一条羊肠小路可以通行进城，其它地方都是湿热的沼泽 ，深不可测。而这条小路，简直就是一人当关，万夫莫开。 第三百六十六章 攻入城中 派了个五十人队出去探路，五人被射死，四十五人慌不择路掉入沼泽，尸骨无存。 “这样不行，命人去割芦苇，越多越好！”金布里刻不容缓地下令。自己所带人多，也就二千人而已。远攻必须有奇谋，宜速战速决，西域都护府如果派兵营救，此战便功亏一篑。 军令如山，两位裨将立刻执行。 面对堆积如山的芦苇，金布里下令：“全部扎成三尺见方、厚厚的圆盾。” 一声令下，二千军士全都动手编织，一会儿五六千个圆形芦苇盾编织好。 金布里再次下令：“取一个护身，另外两个铺路。进攻！” 两位裨将这才意识到金布里大人的用意，不禁万分佩服，只有会用脑子打仗的主将，才会被属下信服。 精绝国城内的守军站在城头，望着唯一这条通往外界的小路，所有的弓箭都对准了这里。只听见黑暗中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虽然进度很慢，但井然有序。 将军察强易仔细地观察着，突然他感觉极差，自认为天险的羊肠小道有可能被敌人破解。那窸窸窣窣的声音应该是芦苇叶子的声音！敌人利用芦苇来铺路！ 他当当当敲起了警钟，吼道：“城内所有人参与防守！敌人就要攻进来了！弓箭手沾火油射击！” 城内之人听到警钟，全都冲出家门，涌向城门。五百守军点着火油，向天空射去，腾起的箭矢就像一片烧着火的云蔚为壮观，朝 正前方压了下去。 金布里就怕对方用火箭，沙漠绿洲里的芦苇不像别的地方翠绿，而是处于半干湿的状态，如果对方用火箭，那么手上的芦苇盾便要起火，失去防御的作用。 他急令：“冲！冲到城下将手上的盾扔到城墙脚！” 意思很明确，边上的将士没有丝毫疑虑，嗷嗷叫着往前冲，他们认为金大人的策略没错！ 没人中箭伤亡！这就是芦苇盾的作用，城墙下一层一层的芦苇盾叠了上来。。。。。。 借着火光，看着夜色中成片的黑影不顾生死地朝自己扑来，站在城墙上的精绝国守军各个心里发抖。 察强易怒喝道：“都愣着干嘛？取矛！敌人要上来了！” 金布里在黑暗中，偷偷抬起弓箭，喝道：“射！” 接近了精绝国城墙的苏毗国战士抬弓射出了手中的箭，密密麻麻的弓箭“夺夺夺”钉在了城墙、城门和守军士兵的身上。只一轮，察强易便失去了一半的士兵！ 金布里大手一挥，身后的将士奋不顾身飞扑而上，踏着芦苇盾攀上城墙。。。。。。 “啊。。。咣。。。。。。嗯。。。”等各种沉闷的声音传来，金布里的兵纷纷坠落城墙。只听城墙上面有位悍妇喊道：“贼恶人，想来抢我们的家园，有没有问过俺同不同意？” “武大娘，街坊们都来了！” “好样的，武大娘平时没白疼你们。”那悍妇吼道。 金布里哪会被女人吓到 ，为了自己的女人，屠了这座城都在所不惜。他冷冷地下令，“第二波弓箭准备，射！” 又一波箭矢腾空而起，簌簌簌地落到城墙上。咦？怎么听不到中箭的惨叫声？ 唐旄人正在惊异时，城头上也向他们射来密集的箭矢。他们慌忙拾起地上的盾牌躲过了这一波，只听城头的将军骂道：“点火油再射！” 金布里百思不得其解，守军怎么避开他们第二轮射击的？如此他们就要被动了。被他们用火烧更惨！ 他抽出腰刀，手执盾牌吼道：“随本将攻下城头，敌方只有二百来人，攻不下大家都别回去了！” 见主将大人身先士卒，后面的儿郎又鼓足劲头嗷嗷跟着金布里，像潮水一样涌了上来。后面的弓箭手瞄着城头一阵箭雨，金布里蹬着芦苇奋力冲上城头，突然一支矛朝他捅了过来，他将身子一偏，顺势将矛猛地往下一拉，城上的守兵失去重心被他直接拉了下来，顺着芦苇滚到后面，瞬间被跟上来的唐旄兵剁成肉块。 金布里左手搭上城墙，翻身站了上去。还没站稳，迎面便有一件巨大而黑乎乎的东西罩了上来。他心中一凛，来不及思索，就地打了一个滚，堪堪避过。“嘭”，那东西重重掉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擦，原来是床浸过水的被子，上面还密密麻麻地插着箭矢。原来刚才他们就是用这个挡住了箭雨！ 金布里心里想着，手上没 有闲着，弯刀舞起一团雪光，一边滚着，一边斩向守军的小腿，守军纷纷躲避，后面的唐旄勇士见机陆续翻上城墙与守军厮杀起来。 忽听一悍妇手拿擀面棍和一个锅盖加入战团，擀面棍舞得虎虎生风，扫中者无不惨叫骨折。金布里哪里允许一个妇人扰乱战局，他连续闪过几名守军，从地上抓起一个守军尸体便朝悍妇扔了过去，自己如影随形，挺刀直刺。 悍妇毕竟不是军人，登上城墙保家卫国只凭一腔热血。忽见一人飞来，提起擀面棍便是当头一棒。“噗”，势大力沉地打在那人头上结果没反应，愣神一看，原来是自己守军。 就在愣神的功夫，一柄窄薄的刀刃刺穿了自己的肚子，透身而过！悍妇吃痛，“嗬嗬”嘶吼着想棒打偷袭之人，但哪里还有力气？那人冷冷抽出刀刃，只见自己肚子上的血汩汩冒出，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 悍妇一死，守城军民军心顿散，任那察强易将军再如何吼叫，已挡不住唐旄人攻上来的势头，城墙上唐旄人越来越多，守军们所剩无几，城民们用锄头、耙齿、芦苇刀等农具在抵挡他们，已经开始往城内退却。察强易见大势已去，怒吼着朝身边的唐旄人扑了过去，“噗噗”两只长矛捅入他的胸膛，透胸而过。。。。。。他睁着眼睛，缓缓地倒在血泊当中。 几位唐旄人跳下城墙，将杵着城门的横栓抬起 ，城门洞开。城外的唐旄人终于疯狂涌入精绝国，一场疯狂地烧杀掳掠正式开始。金布里率两百人，直接扑向精绝国王宫。 第三百六十七章 逼到绝境 精绝国国王卢法斯听到外面唐旄人喊杀声渐渐逼近，知道城门已经失守。他泪流满面，向满屋子的妻妾儿女说道：“国破家亡，尔等如不愿随本王而去，本王不阻拦，你们可以选择投降敌军。” “父王，孩儿不愿苟活，我愿随您一起去往天国！”大儿子卢维卡才十六岁，目光坚毅地说道。 “陛下，臣妾愿随您而去。”妻妾纷纷说道，她们绝不会让自己的身体受到唐旄人的凌辱。 “好！”卢法斯举起手中的火把，最后望了望这座虽然不是很大，但布置得富丽堂皇的宫殿，毅然将火把向堆满了易燃物的杂物堆点去。。。。。。 “轰。。。。。。嘭。。。。。轰”远处传来巨大的响声，如同炸雷一般。将处于沙漠腹地的精绝国内的人全部惊呆了！这里是从未打雷下雨过，这是上天异象？上天给自己的警示？ 正被凌辱的精绝国人和正在凌辱杀戮的唐旄人全都停下动作，屏住呼吸，竖着耳朵仔细辨听。 金布里等就在精绝国的王宫前停下脚步，这几声巨响是从身后传来，他们全都往后看去。。。。。 巨大的响声同样镇住了卢法斯的动作，他僵硬在那里，难道老天不许自己携带全家去西方极乐世界？他走向窗边，透过缝隙朝外看去。。。。。。 唐旄人一股脑儿冲入精绝国，根本没人看守城门，全都争先恐后地涌入城内，见到男人就杀 ，见到女人便摁倒在地。谁还有闲工夫把守城门？再说，沙漠腹地人迹罕至，精绝国人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不会有人来救他们的。 但事与愿违，就在他们全身心寻找财物，在女人身上发泄的时候，“轰轰”几身巨响，打破了小国的宁静。 十几个唐旄兵围在一位面容姣好的少女面前，一边淫笑一边逗着乐子，四五个人按住少女的手脚，让她动弹不得。听着少女声嘶力竭的哭喊声，他们更加来了兴致，催促同伴快些。。。。。。 率先冲入城内的格力翰，看见此场景，想也不想便朝他们中间扔了一个手雷。手上的强弩“噗噗噗”射了出去，将十几个唐旄人瞬间干翻。顺便扔了一块布在少女身上。 身后的队长、什长等都无声打着手势，威武军将士没有呐喊声，窸窸窣窣地在城内搜索前进，唐旄人的惨叫声此起彼伏，在寂静的夜空下听得一清二楚，金布里听得毛骨悚然。 而卢法斯偷偷看着宫外的唐旄人面面相觑、手足无措时，内心燃起新的希望。他扔掉手中的火把，用水浇灭，轻声说道：“全都躲到密室之中，等援军来救！” “父王，谁来救咱们了？”一位长相清丽的女孩子问道。 “可爱的卢费丝，反正是有人来救咱们了，快点躲起来，免得外面这些人狗急跳墙，将我们抓住起来当人质。”刚才决死的卢法斯强烈反转，生的 欲望熊熊燃烧，他还要和他的孩子们继续幸福地生活下去。 金布里听到远处井然有序的脚步声，冲上去的儿郎瞬息杳无音讯，心里极度恐惧起来。不是老天示警，是老天对自己的惩罚！未知而强大的敌人，让唐旄勇士没有还手之力，他们比吐蕃人更狠！ 他瞳孔极度收缩，感到一丝巨大的威胁迎面而来。他向边上呆若木鸡一样的两百名勇士喝道：“进入王宫，要保命便先抓住国王、王后等人！” 黄占岳、格力翰两人率领自己的部下沿着精绝国包抄搜索前进，一盘散沙的唐旄人一触即溃，组织不起有效地抵抗。威武军的军士们一边消灭敌人一边为精绝国惨无人寰的景象叹息，基本看不到活着的男人了，只有倍受凌辱的女人。好好的一个国一夜之间消亡殆尽。 王宫的暗室是一间地下室，在卢法斯卧室的地板上开了一个进出的洞，用一块厚铁板盖着，掀起便能下到底下的房间。 王宫不大，除了议事厅和几件雅室之外便只有十几个卧室。金布里冲进王宫，珠宝贵重物品都堆在一个房间里，只是看不到人。唐旄人一见，眼睛都绿了，忙一窝蜂似的扑了上去。 金布里暗自叹息，死到临头尚不自知。。。。。。他来到一个富丽堂皇的房间，中间有一张大床，床上挂着轻纱，随着夜风飘展着。床边有一块铁板，铁板上有拉环。他俯下身， 拉了一下，铁板纹丝不动。他用腰刀“咣咣”敲了两下，听到地底下有轻微的哭泣声，嘿嘿笑得像夜枭一样道：“尊敬的精绝国国王，休要怪我出兵突袭你们。这世界是讲实力的，谁实力强，这座城便归谁所有。今晚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你出来，我可保你不死。若不出来，后面的人也不一定让你生。” 卢法斯在地底下喝道：“亏你还能说出这种歪理，你们唐旄人强大就是杀戮、欺凌我们精绝国子民的理由吗？人在做天在看，报应马上就降临在你们的头上！” 死到临头还嘴硬，金布里暗骂一声。他令道：“挖！赶紧将他们给我挖出来！” “铿铿”两声，矛戟戳在地上起了两道火光。 “该死！”金布里一脚踢碎边上的瓶子，狡猾的精绝人用石块垒成的王宫，将他最后的希望破碎。 门外又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还伴随着吭哧吭哧的兵器碰撞声。黄占岳扯着喉咙喊道：“里面的人听着，你们被包围了，再不出来，这座王宫便是你们坟墓！” “咻”的一声，一支箭矢钉在他边上的墙上，尾翼嗡嗡颤抖着，溅起的泥巴飞到正在喊话的黄占岳嘴巴里。 “呸！”黄占岳吐了口唾沫道：“给脸不要脸！让你们尝尝铁疙瘩的味道。” 他掏出手雷，拉开引信扔进王宫的窗户里。 “轰”一声巨响，里面的人来不及惊叫，便被轰得死的死，晕的 晕。分布在王宫其他房间的唐旄人看着摇晃不止的灯，不禁呆住。外面是什么样的敌人，对自己人用了啥？震得耳朵都聋了。 第三百六十八章 束手就擒 黄占岳手一挥，后面又一颗手雷扔了进去。随着剧烈的爆炸声，里面一片哀嚎。三营的人向王宫里面突进，九营的人负责警戒和打扫战场，剩下的人根本不足虑。威武军到目前为止零伤亡。 金布里不是不想反击，他刚冲到王宫前厅，就亲眼目睹聚集在此负责严守王宫大门的勇士，被 “轰”一声巨响，瞬间造成几十人的伤亡，躺在地上的儿郎们在翻滚，嘴巴里在喊些什么。自己也被巨大的响声震到，耳膜嗡嗡在叫，什么都听不到了。 有如天兵向他们扔了一件法器一样，自己这些凡人怎么和天兵打仗？他慌了，被精绝国国王不幸言中，老天爷在看自己做的孽，忍不住出手惩戒自己了！ 他匍匐在地忏悔着，嘴里诵道：“从身语意之所生，一切我今皆忏悔。罪从心起将心忏，心若灭时罪亦亡。。。。。。” 凌乱的脚步声传来，王宫外的“天兵天将”踩着吭哧吭哧的步伐来到他的身边，唐旄人见金布里大人匍匐在地不做抵抗，便都丢掉兵刃蹲了下来。 “谁是主将？”黄占岳威风凛凛，望着蹲在地上的唐旄人问道。 众降兵齐刷刷地将目光投向匍匐在地，口中兀自诵念着经文的金布里。黄占岳一把将他提起，眼睛瞪着他，喝道：“你们是哪里来的毛贼？敢来西域作妖？” “鄙人是苏毗国金聚，攻打精绝国是我一个人的主意。您是上 天派来的神将，金某愿以死谢罪！”金布里已经完全失去斗志，脸上泛着死灰。 “哼，本校尉说了不算！这要问精绝国的子民们答不答应！”黄占岳正义凛然。 “校尉？你们是西域都护手下的军队？”金布里惊讶道，他缓缓抬起头看着黄占岳。 “如假包换！今日你兵犯西域，就别怪我们杀到逻些去！”黄占岳为精绝国杀戮殆尽的子民们惋惜，这就是小国的悲哀。西域各国是都护府保护着的，相信都护大人一定会给他们讨回公道。 “好！这位大人说得好！如果都护大人为我们报仇，军中所有的开销由我们精绝国来出！”卢法斯在家人的簇拥下，来到他们面前。 卢法斯向黄占岳揖礼拜道：“卢某愧对精绝国的臣民们，只求都护大人能为我们报此灭国之恨！从此，再无精绝国矣，呜呜呜。。。。。。”他不禁悲从中来。 多年来，精绝国臣民们一心灌溉务农，将这里的绿洲变成沃野良田，过着与世无争的日子。但偏偏有人不让你太平，数百年来，精绝国凭一己之力击退无数次袭扰，也有不得不并入边上的于阗国，以求抵挡较大的侵袭。而今于阗国也日渐势微，无暇顾及精绝国。导致今日的精绝国人口被屠杀殆尽，几近亡国。 黄占岳蹙眉道：“你们收拾下东西，清点幸存子民，随我们去都护府吧，以后怎么样，且听都护大人安排 。” “是，多谢大人。”精绝国国王卢法斯由衷拜谢。 精绝国原本只有不到四千人，清点完毕只剩一千多人，大多数是老人、女人和孩子。。。。。。 威武大军押着上千名唐旄俘虏，护送着一千多精绝国人踏上回到姑墨的路。 “呯”李赫一拳砸在桌案上，面板“喀啦”凹陷下去。卢法斯刚刚还沉浸在悲痛之中，虽对未来城感到震惊，亦抵不过丧国之痛。这位都护大人发怒，暂时让他惊醒，骇然地看着桌面的凹洞，都护大人的力量着实惊人。 “苏毗国可恶！将那位贼将带上来！” 黄占岳将反绑着手的金布里推了进来，李赫盯着俘虏问道：“你就是苏毗国的金聚？” “是的，大人！”金布里面无表情地答道。 李赫表面狰狞，怒目圆瞪：“为何对我西域小国动手？” 金布里笑了笑，说道：“为了苏毗国子民，为了我的女王！” “哦？”李赫冷笑：“你是将军，开疆拓土无可厚非。但你屠杀无辜百姓，纵兵烧杀抢掠，凌辱妇人，这叫禽兽不如、十恶不赦！你不配当金聚，你甚至不如一个土匪！” “吐蕃人就快要攻入逻些了，我们已经挡不住。苏毗国眼看无路可走，作为金聚，我必须为我的女王找到出路。今落入你手是上天对我的惩罚，要杀要剐悉听尊便！”金布里一心求死，落在西域大都护手上，就怕生不如死。 “女王？”李 赫一愣，回头看了下卢法斯。对啊，精绝国的国王怎么是男的？苏毗国倒是有女王。 “苏毗国和吐蕃打了几十年，男人越来越少，国中的女人十有七八找不到男人。所以，我只能挑精绝国这种小国下手。”金布里将实事说了出来，在精绝国犯下的罪孽自己难逃一死。 李赫沉吟道：“战争，是矛盾不可调和的产物，是重新分配资源、重新建立秩序和实力洗牌的手段。站在苏毗国的角度上来讲，你不是英雄，也不是女王的好金聚。精绝国是一个与世无争的小国。兵者需师出有名，你对一个小国动无妄之兵，便是兴不义之师，必遭天谴。对精绝国人来说，你是灭国的罪人！你不仅害了自己，害了仅存的这些精壮男儿，还断送了女王仅存的希望！我不相信这是你们女王做的决定。” 金布里长叹一声，说道：“都护大人果然英明，此次袭击精绝国女王并没有首肯，只是我个人意愿而已。苏毗国实在没有退路了，所有的女人将要沦为吐蕃人的妻女，包括大小女王。” “大小女王？你们苏毗国有两个女王？”李赫第一次听说，有点奇怪。 “都护大人没听说过苏毗国吗？”金布里和卢法斯同时瞪大了眼睛。 黄占岳喝道：“有什么好奇怪的？俺也不知道什么苏毗国。。。。。。” 李赫瞪了他一眼，黄占岳立刻闭嘴。 “精绝国只有一千多子 民，而且都是老人、女人和孩子。国王陛下。。。。。。”卢法斯打断李赫，赶紧作揖拜道：“请都护大人不要再称呼卢某为国王了，精绝国已无，卢某便是草民一个。” 第三百六十九章 易容追凶 “这样吧，原精绝国子民，本都护给你们在未来城划定一个区块，以后就住这里吧。女人可以申请到医院、都护府和下属作坊来做杂役，每个月有例钱，足以养老人和孩子。”李赫说道。 卢法斯正在发愁此事，离开多年耕作的精绝国绿洲，以后这么一帮人靠什么维持生计？听都护大人一说，急忙跪下拜道：“都护大人便是上天派来保护西域人民的天神，请受某一拜！” 李赫急忙拉住他，斥道：“男人千金难买一跪，再向本都护下跪，信不信我将你们统统赶出未来城？” 卢法斯急忙站起，作揖道：“愿听大人吩咐！” “刚才还没说完。精绝城历经数百年建设和精心耕作，绝不能放弃。我威武军戍边守卫西域，过段时日派一营将士去精绝绿洲屯田，如果你们有人愿意要回去，本都护亦不阻拦。”他心想，你们不是缺男人吗？威武军刚好缺女人，就算是给将士们一个机会，能否在这里扎根，就看他们自己的本事了。 卢法斯一听岂有不明白其中的道理？都护大人慧心独具，目光长远呐，如此安排精绝国复国有望！他双膝一软，又想跪下。。。。。。 金布里冷眼旁观，这位西域都护居然是仁义之将，但为何手下的将士又纪律严明、战力骇人呢？同为领兵之将，他百思不得其解。 “金聚大人，六个月后，你将受斩首之刑。今日本都 护允许你受刑之前给你的女王写封信。当然，本都护绝不会看信的内容，这点我可以发誓。”李赫目光炯炯地看着金布里。 “我可以受死，但求您放过我的儿郎们吧，他们是无辜的。。。。。。”金布里心存侥幸。 “放屁！凌辱妇女是你下的令吗？抢劫财物、滥杀无辜都是你下的令吗？”李赫居高临下，威势赫然。 金布里额头冒汗，已无讨价还价之力。 千算万算没算到西域来了一位这么强势的都护，葬送了包括自己在内的两千名苏毗国精壮男子，不知两位女王知道后，会不会崩溃而泣。 李赫示意解开缚着他双手的绳子，随后走了开去。金布里一个人静静地沉思片刻，颤抖着手写道：“女王陛下，臣金布里向您辞别。悔不听您的劝告，终酿成大祸，全军覆没。现臣关押在西域都护府，六个月后将受斩首之刑。臣不甘心一千多儿郎都要为臣之过错失去性命，如您能来向西域都护求情认错，也许能救下儿郎们。臣，金布里。” 。。。。。。 十五日后，此信到了逻些。 大豆子和莫言白已经到达并州雁门郡马邑县的鸿雁客栈，大豆子装作一副木木的样子。按路上说好的，入店以后莫言白模拟花百康轻佻的动作，时不时向大豆子脸上摸上一把。 居然只要一个房间，而且这姑娘如此花容月貌、迷迷瞪瞪。。。。。。掌柜的左看右瞧， 暗中朝伙计使了个眼色。伙计明白，老板是让俺去报官。。。。。。 办完入住手续，莫言白领着木木的大豆子上了二楼的客房内。俩人刚坐下，准备让小二弄点热水来泡泡脚，便听到楼梯闹哄哄，“噔、噔、噔”有好多人登上楼来。 “嘭、嘭、嘭” “开门！马邑县衙役执行公务，快些开门！”门外众人喊道。 大豆子和莫言白对视了一眼，心道：这么快？ “来了、来了”莫言白边应边开门。 小豆子和元昊翘着二郎腿在底下看热闹，一路上他们对大豆子、莫言白评头论足，批判得一塌糊涂。 “你俩从京师而来？跑到边陲小县所为何事？”涌入客房的衙役迅速将莫言白围在中间，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问道。 “她是谁？你俩是夫妻还是兄妹？” “如此如花似玉的姑娘，看起来怎么像个傻瓜一样。是不是被你下药了？” “捕快大人，各位捕快！听俺解释。”莫言白听着衙役们夹枪夹棒的一连串问话，头险些爆炸。他清了清嗓子，说道：“她，是俺从洛阳买回来的。。。。。。人有些傻。。。。。。” “可有凭据？” 莫言白将事先弄好的人契递给了捕快，契文上写道：立契为证，某自愿卖傻女王二丫一名，钱一万二千。买主，花百康。卖主，王痞子。加盖手印、河南尹印。 “花百康？你就是那位金刚杵？哈哈哈哈。。。。。。”捕 快当然知道本地这位大名鼎鼎的花丛圣手。 “是吗？”几名捕快不怀好意地瞄了瞄莫言白的裆部。 大豆子可是黄花大闺女，男人的这种眼神让她脸色泛红，心里嘀咕道：难道男人对男人也感兴趣？ “呃。。。。。。几位大人多包涵，小的已被赦免，现在洗心革面做正当生意了。。。。。。”莫言白大汗，急忙解释道。 “唔。”手续倒是没问题，捕快们将这张人契翻来翻去地看。 有名捕快冲着大豆子问道：“喂，这位丫头。你是哪里人啊？家里还有谁？此人你认识吗？” “该死的奴才。。。。。。你们叫本宫为丫头？俺住在皇宫里，当今天子是俺哥哥，他是俺的驸马。”大豆子嘴角挂着口涎，呆滞的眼睛楞楞地盯着这名捕快。 捕快们打了个冷战，暗骂：掌柜的多事，害得老子们不得清闲。敷衍道：“丫头看着倒是挺俊，只是这脑子七魄少两魄，可惜了。走了走了。。。。。。” “别再打良家妇人的主意，若要再犯，老子便替民除害！谁也赦免不了你了!”一位捕快警告莫言白。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他们哗啦啦地退了出去。莫言白一个劲地让捕快们慢走，目送他们离开后，关上房门。 “头，这戏演得咋样？”大豆子眨眨眼道。 “嘘，隔墙有耳。别露出马脚，保持。。。。。。嗯，这样傻傻的样子。。。。。。很好！”莫言 白看大豆子又恢复到傻傻的样子，表扬道。 第三百七十章 真相大白 一位头戴斗笠，身着黑袍的汉子站在鸿雁客栈对面的屋檐下，冷冷观察着。待捕快们走出客栈，快步跟在他们后面。 “你说，那丫头自称是皇上的妹妹，真是傻到家了，不怕人头落地！谁买了她做老婆，全家都不得安宁。” “这丫头长得俏，说不定花百康打算将她卖给胡人，反倒能卖个好价钱。抱着‘皇帝的妹妹’。。。。。。甭提有多爽。。。。。。哈哈”一位捕快放浪地笑了起来。 “嘘，想找死是不？”另一位捕快提醒道。 “依我看花百康用那金刚杵，已经将她犁了好几遍了。这买卖划算。。。。。。”一位捕快想着那女人的俏脸蛋，修长的身段，口水都快出来了。 “闭嘴吧，咱们是公人，管好自己的嘴！”年长的捕快严肃地说道。 “你们说，她会不会真的是公主？被花百康下了迷药了。。。。。。” “有可能，咱们要不回头再去盘问盘问？看有没有什么蛛丝马迹。” “对，这可能性很大，咱们回去仔细检查。。。。。。呃。。。。。。”一位捕快感觉脖子一凉，亲眼看到鲜血飙了出来，溅到同伴的身上！ “噗、噗、噗”军制强弩发出机括声，弩箭如暴雨般打在他们几人身上，大家瞪着眼睛软软地倒了下去，临时都不明白谁那么大胆，敢光天化日之下公然行凶。。。。。 戴着斗笠的汉子看着 他们全部咽气后，手上做了一个解散的动作。手下全部闪入边上的巷子，不一会儿，骑着一匹马从巷子里冲了出来，朝城外驰去。 两个人影远远看着，其中一位娇小的人影取出一只蝴蝶，放了出去。 这位戴着斗笠的人骑着马，一路叱马奔往城外西北二十里处的游击军军营。这座军营离刘诞的南匈奴仅六十里，附近都是匈奴人或羯人在周边牧羊。护匈奴军名义上是保护南匈奴，亦是监视他们的。西炎军队阻拦得住南匈奴的军队不往南驻防，但阻挡不了匈奴牧民和羯人牧民络绎不绝地移入并州定居，种地放羊，和汉人一起搞生产、耕种。 游击将军受太原王兼护匈奴将军司马禄节制，领三千兵马，屯守在马邑县境内。 游击将军王昶正拥着从县里常春院里招来两位女人。“好花儿生长在僻乡村，美人儿出自小家门”，这两位常春院的女人倒也清秀，身段也属性感妖娆，惹得王昶下腹如同烈火中烧，急不可耐地抱着一位上下其手。两位女人一个被弄得香汗淋漓，另一个则掩着嘴吃吃地娇笑。 “将军，花百康得手了！人已带到鸿雁客栈！” 王昶一听，立刻将女人推开，顶着帐篷说道：“走，去接人！” 便是他指使花百康去掳新丰公主。 自从常山公主悔婚后，护匈奴军的同僚们背后都在议论他、笑话他，等着迎娶常 山公主八年的他，早已失去理智。他不是没想过要弄常山公主，可常山驸马李赫是西域都护，手握两万威武军，身边猛将如云。若从李赫身边弄走常山公主，简直如同登天还难。 因此，他将目光放在了无人关注的新丰公主身上。他铁了心要将新丰公主弄到手，事情不败露则罢，若要败露，自己直接率军投降北边的拓跋鲜卑。西炎鞭长莫及，拿自己没办法。一定要牢牢地将新丰公主控制在自己身边，每天蹂躏到她求饶为止，为他生儿育女，以报悔婚之恨！ “诺！” 亲卫百人小队朝马邑县驰去。 辕门上挂着写有大大的游击、王几个字样的幡旗。李元昊和小豆子再三确认后，亦驱马撤离。 “掌柜的，今日刚住进来的人呢？”亲卫队长揪起掌柜的衣襟喝问道。 望着凶神恶煞般的军爷，掌柜吓得结结巴巴：“大。。。。大大大爷，今日住进来的有好几位，不知道您问的是。。。。。。” “就是洛阳来的，一男一女！” “哦，他们住二楼，左手第二个房间。”掌柜听明白，话便说得溜起来。 队长率四名手下上楼，其余军士杀气腾腾地将客栈团团围住。 “咄、咄、咄”队长敲了半天门，里面什么动静也没有。暗道不好，抬腿便一脚蹬了进去。冲进去一看，客房空空如也，就好像没有入住过客人一般。 他冲出客 房，向楼下的掌柜吼道：“他娘的，是不是这间？” 掌柜一看，可不就是这间吗？便点了点头说道：“是，军爷，就是这间。” “放屁，这间客房根本没人住！来呀，将掌柜的带走！” “诶诶诶，军爷饶命，小的不知啊！明明就是这间，小的忙里忙外，哪顾得上盯着他们啊。”掌柜的意见形势不妙，急忙从柜子里取了两封十两左右的银子，递到队长手上。 “嗯，说的也是。来呀，掌柜的生意难做，咱们别为难他。封锁马邑县，严格盘查进出县城的陌生人。知会薛县令一声，就说俺们游击军在县城内有军务，让他莫要阻碍军务。”队长一看掌柜的会来事，便满意地笑道。掂了掂银子，揣入怀中。 “诺。” “你们去其他客房也看看。”队长朝身边的四位亲兵说道。 “诺。” 此时莫言白、李元昊、大小豆子早已出城，正在策马返回洛阳的途中。 “居然是王昶，太丧心病狂了吧！”大豆子迎着风嚷道。 莫言白神色凝重地道：“没看到王昶这么有恃无恐、肆无忌惮吗？恐怕他有叛逃之心。” 李元昊一惊，问道：“他是堂堂游击将军，要领兵叛逃？” “只是猜测而已，胆敢掳掠新丰公主，他一定想好了后路。马邑县离南匈奴、鲜卑都很近，他随时可以叛逃出去。而去鲜卑可能性更大！” 小豆子歪着头问 道：“为啥？” “南匈奴听命于朝廷，王昶去了南匈奴亦会绑回来。”莫言白分析道。 李元昊点点头，喊道：“赶紧回去向李、杨两位大人汇报，如果分析没错，这可是大事！” “驾！” 。。。。。。 第三百七十一章 金聚来信 “姐姐，此信是真是假？”小女王苏毗青淖黛眉紧锁，忧虑地问道。 苏毗丽失神地看着这封金布里的亲笔信，确定字迹是他写的。那晚旖旎多情的景象印在脑子里： 昏暗的灯光下，她紧紧地依偎在他坚实的胸膛里，听着他蓬勃有力的心跳声，轻启性感饱满的嘴唇说道：“我想生个孩子。” 他抚摸着她光滑的后背，在她光洁的额头亲了一下，柔声说道：“亲亲女王，宝贝女王。我心甘情愿为你，为苏毗国而死！吐蕃人步步紧逼，压缩我们的领地。逻些眼看就守不住了，我得去冒个险，将精绝国打下来。好歹那里是一片绿洲，到时候咱们再好好繁衍生息。。。。。。你要，我全都给你。。。。。。”他深情地看着她，她媚眼如丝，娇艳的小脸快要滴出水来，他一口吹灭牛油灯，黑暗中一片旖旎。 “姐姐。。。。。。”苏毗青淖在边上轻轻地呼唤她。 苏毗丽从思绪中回过神来，脸上泛着桃红，突兀地说道：“明日我要出发去未来城见西域都护。” “啊？姐姐，国不可一日无君呐。万一吐蕃人打来怎么办？”苏毗青淖一下慌了神，乌溜溜的大眼睛有些六神无主。 “你也是女王，我不在时你有摄政之权。”苏毗丽想着来去最多一个月，吐蕃没那么快来攻打逻些。自己此行去西域都护府，要赌上国运！既然精绝国都打 不下，那么苏毗国已经踏上亡国之路。既然踏上了亡国之路，倒不如找个靠山，谁强大就倒向谁，可以倒向吐蕃也可以倒向西炎！似乎西炎更强大！ 此去西域一举两得，如果举国归附西炎，亦可以拯救金聚和一千多唐旄儿郎！如西域都护愿意派兵守护逻些是最好，退一步说，西域这么大，随便给自己这些唐旄人划块地盘也能繁衍生息。。。。。。苏毗丽心里想着，小脸艳如桃花。 苏毗青淖看着苏毗丽的变化，取笑道：“姐姐，你今日艳光四射、明艳动人呐，是不是见了金大人亲笔信的缘故？” 苏毗丽白了她一眼，嗔道：“调侃起大人胆子不小啊，你的脸也红了，是不是也想男人了？” “姐姐，真的！你刚才的动作好妩媚啊，我是女人心都化了。。。。。。”苏毗青淖睁大眼睛夸张地说道。 “死丫头，找打！”苏毗丽向她扔了个枕头过去。 “好吧，速去速回！如果有意外我便逃跑，往西域去找你们。”苏毗青淖调皮地尖叫着，赤着两只漂亮的小脚边躲边说道。 苏毗丽又好气又好笑地说道：“不会有事的，吐蕃人现在大多数牧民都在四处放牧，大规模行动一定是放在冬天！” “好吧，姐姐。既然西域都护大人能将金聚大人的信送回来，说明一切可以谈，祝你一切顺利！”聪明的苏毗青淖不知道自己居然猜 到了李赫的心思，她调皮地向苏毗丽眨了眨眼睛。 苏毗丽看着这个俏丽柔美、活泼可爱的小女王，心中一动。任何人都要为部族的兴衰而努力，包括女王。如果被吐蕃攻下逻些，苏毗国将不复存在，无论男人还是女人将沦为奴隶。她心中一个念头悄然升起。。。。。。 第二日，苏毗丽的女王车队足足有一百多辆马车，带着玛瑙、红花、麝香、檀香、牦牛等贵重礼品，一千多人的卫队和扈从随行。已经遣使先行前往未来城，称女王亲自来观摩请罪。 太极殿的西暖阁。里面布着冰盆，氤氲的水汽，让人感觉一丝丝凉意，门口厚厚的帘子将外面灼热的空气阻隔开来。 “大哥，楚王他是没安好心呐，如果放他进洛阳，无疑是引狼入室！”杨尚忧虑重重地说道。 一份楚王请求入京的奏折上写道：奏请辅政大人、太尉、都督中外诸军事大人，先皇驾崩新皇登基已数月，悉闻吾皇甚念兄弟，恳乞辅政大人准许本王进京面圣，楚王伟。 杨骏嗮然道：“楚王伟年纪尚小不足惧也。怕就怕其任镇南将军手握雄兵，若不许其进京，年少轻狂领数十万精兵打着‘清君侧’的旗帜进京，把咱们杨家都给侧喽，你们说怎么办？” 杨尚无语，大哥说得似乎也有道理，心里还是觉得不安，说道：“楚王伟脾气火爆，做事冲动，就怕放他入 京弄出什么幺蛾子！” 杨骏看着边上的杨絮、杨绩说道：“他们俩是干什么吃的？楚王伟进京能弄出什么幺蛾子出来？” 杨炎一直未开口说话，见此，他说道：“大哥，三弟说得没错。绩儿这个城门校尉掌九门不能动，絮儿的四个营若再在皇宫待下去，已是不合时宜了。别被各世家抓住把柄群起而攻之，咱们杨家可是百口莫辩，孤立无援呐。” “那你们说怎么办？”杨骏蹙眉道。 “您是都督中外诸军事，谁不敢听您的？宫中宿卫是先帝临死前任命的王佑统领，您将他赶出去巡逻大街，而絮儿是司马都督，没有宿卫之责，反倒是宿值宫中。咱们杨家得顾及一下百官的看法咯，现在咱们杨家最需要的便是人心！”杨炎摸了摸额头，对别人用东西砸他心有余悸。 “三哥说得有理，照这样下去，咱们杨家要变成过街老鼠了。就怕别人给咱们杨家按上一个‘擅权’的帽子。”杨尚捋了捋胡子，说道。 “既然这样，明日便命絮儿调出皇宫，让王佑领中护军、左右卫军回宫中宿值。中护军有一万兵，必须要自己人担当郎官，就让张韶去吧。羊凌已经告老还乡，羊轶无需再担宿卫之责，让刘宇接替羊轶为左卫将军。右卫军是南宫锦，唔，暂时先不动吧。。。。。。记住，宫中宿卫军也必须要由自己人掌控，以免宵小作乱。 ” “架空北军中候王佑是招妙棋，但那殿中禁卫。。。。。。”杨炎提醒道。 第三百七十二章 不辞而别 “小小郎官，你说派谁去合适？他们才两千人，被中护军和左右卫压着，掀不起什么浪来。”杨骏对孟关和李挚不屑一顾。 “既然絮儿撤出宫中，奕儿已经临朝，咱们还在太极殿内恐怕不合适吧？”杨尚说道。 杨骏瞥了眼两位弟弟，抿嘴点头说道：“唔，是时候回杨府了。这样安排你俩是否放心了？同意楚王进京，也是给其他王看，咱们杨家是讲情面的。一个愣头青一头栽到咱们的天罗地网里，想爬出去就难喽。” 杨炎和杨尚若有所思，点了点头。 杨骏同意楚王伟进京，贾柔、楚王伟大喜，想不到这老匹夫这么爽快地答应了。 回洛阳不能带太多的兵，这点楚王是知道的。因此他在自己军中挑选一千精骑为亲卫，积弩将军李肇和长史公孙宏、侍从官岐胜护送下回京。杨骏见他只带了千把个人回来，便也没放在心上，令城门校尉杨绩放行。 楚王伟顺利地回到了洛阳的楚王府中。 莫言白等回到洛阳，便分头直奔司隶校尉府和廷尉府。王昶是掳掠新丰公主的幕后主使，让杨骏大吃一惊。急忙拟诏，八百里传书给太原王司马禄，命司马禄将王昶逮捕回京！ 司马禄接到诏书，不敢怠慢，立刻召集兵马想要去抓王昶。长史石浦说道：“大王修书一封即可，如此兴师动众反会逼得他投奔鲜卑而去。” 司马禄一听，急忙将兵马散了去。向 石浦揖礼问道：“浦有何高见？” 石浦哈哈大笑，说道：“既然王昶好女色，大王不妨修书一封，写道：吾有侄女司马缥缈年方十五，今年已及笄。念汝戍边劳苦功高，尚未娶妻，命你前来王府与吾侄女相相面。不要推辞，速速前来，莫让美人失望！” 司马禄一愣，随即大笑起来，笑得泪花泛滥：“好你个石浦，如此下作之策都能想得出来。。。。。。就按你说的办！” 一骑传令兵从太原王府驰出，直奔王昶驻地而去。 王昶以为花百康裹挟新丰公主远走高飞，尚在懊恼之中，全然不知事已败露。突然接到太原王兼护匈奴将军司马禄的王令，不知是计且欣喜若狂，真乃天上掉下来个大馅饼，甜甜地砸到自己头上，又可谓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他立刻带着几名亲卫和一些细软打算孝敬太原王，一路美滋滋地狂奔，到了太原王府还没入府，在大门口即被当场捉拿！ 至此，新丰公主被掳案成功被破，王昶押送回洛阳，饱受司隶校尉的严刑拷打。三司会审之后以藐视皇权、欺君之罪、叛逃叛国罪问斩。 新丰公主终于一块石头落地，瑶儿等宫女们都欣喜异常，对李赫手下几位能人干将夸赞有加。司马菁在佛祖前顿悟，人也一天天地开朗起来，脸上多了些笑容。命瑶儿隔三差五给李府送些宫中的糕点赏给大小豆子吃，慕容雪雁、徐若 桃、刘漓三位姑娘看见后羡慕不已。 不过，最开心的莫过于杨霄！ 杨霄说过的，这个案子告破便是他撂挑子不干之时。他真的不干了，衣帽靴子一干司隶校尉的官服整整齐齐码放在他老子的案桌上，顺便还有一封推荐信。上面写着：爹，孩儿不孝，怕你阻拦所以不辞而别。李挞铁面无私，精通律法，办事一丝不苟，不会像孩儿一样吊儿郎当。可任其为司隶校尉。二叔、三叔、大哥、二哥等都是家中栋梁，孩儿愚钝，不是为官的料，也不喜为官。杨家已是西炎显赫，也不差孩儿一个。孩儿走了，勿念！ 儿子开心老子生气。杨骏看到，气得七窍生烟，连去哪里都不知道！ 他只有望信兴叹！在家告病三日，杨府中奏折堆得小山似的，幸亏杨尚、杨炎回来帮着批阅。 这辈子最开心的莫过于现在吧。一个人，身边没有扈从，有种海阔天空任我飞的感觉。杨霄单人单骑慢悠悠地走在官道上，此时他已经过了雍州，在太白县地界。看着路边绿色的庄稼多了些黄色，暗自点头，再过些时日便可以收割了。 路边的商队似乎在急匆匆地赶路，不断地鞭打着拉车的马儿。他跟了上去，不禁好奇地问道：“商家，你们为何如此着急啊？” “年轻人，这年头一个人走路还是小心为妙啊，为何不结伴而行？”商人似乎懒得回答他的问题，反而关心起 他来。 “哦，无妨。俺自幼练武，对付几个毛贼问题不大。”杨霄大大咧咧地说道。 “前途未卜，你焉能知晓将来碰到的是毛贼还是大盗啊？哈哈。”商人对这个年轻人的盲目自信感到好笑。 “结伴而行未尝不可，你们这是要去哪儿啊？”杨霄问道。 商人笑道：“我们去的地方可远喽，姑墨，听说过吗？” 杨霄摇摇头，他去的地方可不多。 “离这儿大概还有六千多里地！”商人见年轻人似乎没咋出过门，便得意地吹嘘起来：“姑墨国在西域，朝廷在西域置了都护府，新任的西域大都护在姑墨建了一座未来城，十月初一开招商大会，俺们正赶着去呢，路上走慢了恐怕来不及。” “你们是赶着去西域？”杨霄眼睛亮了，一个人如同闲云野鹤，先去师兄那儿玩玩倒是不错。老师说过，多找师兄学学亦是好事！他说道：“咱们结个伴儿吧，我加入你们的商队。吃喝拉撒费用我出双倍，还能替你们干些活。” “哈哈，年轻人，欢迎。来，上马车，让你的马儿休息休息。咱们边喝酒边唠嗑，多好。”商人一听搭个客有钱赚，何乐不为？ 杨霄爽朗地笑了起来，纵上马车，商队迤逦行走在官道上。伴着夕阳渐渐西沉，橘红色的光映红了一切，天空变幻着晚霞的流光异彩。随着太阳下山，商队并没有驻足歇息，而是趁着夜晚凉爽，继续前 行。此时夜空繁星点点，夜色迷人。躺在马车上仰望浩瀚星空，有种如梦如幻的感觉。未来的不确定性，令自己不禁痴迷于其中。。。。。。 第三百七十三章 突袭乌孙 拓跋俊和朗月木吉两人随着李赫参观了位于天山南麓的工坊之后，感慨万千。自己的部落太原始了，只有手工坊，没有这种高大的熔炉、高炉、各种机械，就连五花八门的工具他们都看花了眼，心里产生一种只愿待在这儿，不愿意回到草原去的想法。 李赫不断给杨显画各种草图，小到螺丝、螺帽，大到滑轮、吊车、机械臂、车床等等，反正他提出概念画出草图，让杨显分派下去摸索研究和执行。 牛忠的大笨马已经和许多身材高大的母马进行配种。面对日渐憔悴的大笨马，牛忠心疼得不行，天天拿豆子喂它。 李虎则一心调教他自己的海东青，现在抓个肥野兔、狐狸什么的很管用。 曲辕犁的大概样子已经画了出来，让他们做吧，做出来先在西域的屯田推广试用。 现在他又设计一款可以移动的战车：由四匹身披重甲的马拉动，可以有四个人躲里面射击强弩的装甲战车。钢甲不用太厚，箭矢射不穿即可。看着这个设计图，拓跋俊都能想象的到，只要箭矢足够多，有那么几辆装甲战车，便能决定整个战局的胜负。 这就是科技的力量！换成自己若是李赫的对手，李赫只要有一万人，甚至只有五千人便能征服整个党项族。他苦笑着摇了摇头，部族的复兴，任重而道远呐！他清楚，派人过来学习还不行，他们没有资源。就拿制铁来说， 派人学习冶铁不如直接购买成品。为什么呢？冶铁需要石炭、铁矿石、大量的技术工匠，光石炭和铁矿石的运输就能拖垮整个部落。。。。。。但光购买成品，部落的生产技术永远得不到进步。。。。。。这就陷入了死循环，无解。 有些事不是仅凭一个部族、一个城邦小国便能做成的，得靠大家的力量！摒弃各自为政的小国思维才能发展富强。这句话，是李赫近日来反复向他和朗月木吉灌输的观点，也是十月初十召开西域联合国会议要谈论的重点。 拓跋俊深深地认同李赫的话，不用他说，自己便能感悟出来这个道理。作为党项部落的单于，他必须学会思考，决定每一样事情都要考虑到部族的利益和兴衰。这个世界要变了，不再是拼命抢女人、抢地盘就能强大的，李赫做的这些事才是王道！ 姑墨的商人越聚越多，龟兹国几乎无人停留。有人欢喜有人忧，图曼自是喜出望外，白离曼则陷入深深的忧虑之中。白离曼的大女儿虽说是只有十二岁，但他们欧罗巴血统的女孩成熟比较早，个子已经很高挑了。一头金色长发如同瀑布一般披在脑后，肌肤如雪、胸脯微鼓，水灵灵的眼睛像闪亮的黑玉一般。精致高挺的鼻子，嘴唇线条鲜明、牙齿洁白，微微一笑显得有种清新、自然、纯纯的美。整个人如同天山上的雪峰一样洁白、神圣。 白离曼看着如同小仙女一般的女儿，心急如焚。若这丫头早生几年。。。。。。先带上吧，去认常山公主为姐姐也好。 “白冰灵！”白离曼开口叫了声女儿，她正在给大象喂食，两只小手和象鼻时不时互相触碰、拍拍，看得出大象很喜欢她。 “嗯，父王是在叫我么？”白冰灵回过头，眸子里闪着灵气。 白离曼慈爱地看着她，说道：“我的冰灵公主，有道是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过几日爹爹带你和哥哥去看看未来城！” “好啊，您去了趟未来城便赞不绝口，我也想去看看，不知道有没有孩子们玩的地方？”白冰灵满脸开心。 白离曼慌忙说道：“。。。。。。冰灵呐，别觉得自己还是小孩子。当年你母后十二岁便嫁给了我。。。。。。” “父王，您话里没别的什么意思吧？”白冰灵直接问道。 “呃，当然没什么意思。”白离曼老脸一红，尴尬道。 白冰灵顿时松了口气，说道：“哦，那我便放心了。” 。。。。。。 匈奴人的兵马正在暗中陆续集结，集结地远离乌孙，以免乌孙提早发现而有所准备。站在这个高山草甸上，能看见终年冰雪覆盖，银盔玉甲，气势雄伟的圣山。圣山会保佑他们，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吐禄布尔从父汗那里要了伊力图奇和两万精骑，他要趁着乌孙人全力游牧牲畜长膘的时候突然动手，打他们一个措手 不及，先发制人！ 想不到伊力图奇战法思路大有改变，在军帐里和吐禄布尔争得不可开交。 吐禄布尔认为集中兵力攻其一点，将他们的王帐直接拿下就完事了，速战速决，让乌孙国举国臣服。 伊力图奇认为这样不行，乌孙国王庭在赤谷城，位于伊克赛湖畔，要翻过大山峡谷才能到达城下。如果大张旗鼓，人家早有准备。到头来双方硬碰硬，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这样的仗只是徒劳的消耗而已。 大规模集结打仗，得有效杀伤敌人的生力军，让敌人彻底翻不了身。就算乌孙国国王被你拿下，人家毫发无损，换个人当国王就是了，还是对自己产生威胁。他对李赫这次发动的反匈奴作战中悟到了一些理念，人家小规模袭扰战历历在目，人家大量破坏你的生产、资源，你还拿人家没办法。 为了部族的利益，两人各执己见，不惜吵翻天。最后，吐禄布尔怒气冲冲地说道：“伊力图奇，既然我们坚持自己的观点，那么你打你的，我打我的，看看我们谁对谁错！” “尊敬的左贤王殿下，希望错的是我！”伊力图奇骄傲而不失风度地说道。 “哼！”吐禄布尔向帐外的裨将喊道：“出发！一天之内到达乌孙国边境，明日发动突袭，直接端了他们的王庭，就像长矛一样直接刺穿敌人的心脏！” “吼、吼、吼”匈奴的勇士发出怒吼声！ 伊力图奇在 帐内暗自摇了摇头，叹息道：不要低估任何一个对手，别人没你想象的那么软弱。他为自己说服不了殿下而痛心。事不宜迟，自己的两万兵马，必须先行突进乌孙国，就像西炎那只四处乱窜捣乱的骑兵一样，将乌孙国整个点燃。 他沉稳地走出去，披挂上马，下达出发的命令：“赶在左贤王军之前进入乌孙国境内，不许休息即刻出发！” 第三百七十四章 护马的牛忠 李赫笑眯眯地看着元昊写的密信：自从王昶被斩首后，新丰公主又遣人给大小豆子送来宫中的糕点，很好吃。杨霄失踪，现在司隶校尉一职空着，杨家不愿外人担任此职。楚王进京了。玻璃成了洛阳权贵家中的珍物，杨磊大赚特赚。联络处第一批学员很认真，不久便可以让他们去各地建分支。扬州刺史郭婴太忙，江南士族多，地方太大，他总是在外面见不到人。 “哈哈哈”李赫大笑起来，自己能预料得到，扬州自古都是鱼米之乡，富庶之地。而且将福建、江西、浙江、江苏、安徽都划为扬州郡，作为扬州刺史，新官上任各郡还不都得巡视一遍？他老郭吃得消跑这么多地方吗？转一圈得一年吧？哈哈哈。。。。。。 姜月给他端了碗马奶过来，见他乐，她也乐着问道：“笑什么呐？” 李赫将目光从密信转向姜月，看着姜月将头发绾起，在后脑勺扎了个发髻，这是已婚妇人的打扮。他搂过她丰腴性感的腰肢，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轻轻握住她的手，说道：“你看看，这就是情报的好处，在家就可以知道天下事。这才刚开始，以后我还要知道的更多，比如克莉丝汀老家那边的情况，天竺、大月氏、大宛国、甚至是罗马国的情况。” 姜月看着自己的男人，大家都是人，为什么他的心要比别人大呢？知道那么多的东西。哎，男人太 优秀也是麻烦，受那么多女人喜欢。。。。。。 她说道：“人手不够就用我的人吧。” 李赫笑着说道：“不行，你的人我留着。我在等一种东西，那东西在天竺有。等有了那东西，你就有的忙了。” 姜月好奇地问道：“什么东西，那么神奇？” 李赫神秘地笑道：“快了，我会让商人们替我去找。有了它，我们将望月楼开遍各郡县，开遍全世界去。” 姜月急了，在他身上扭了几下，捧着他的脸，主动香了他一口，说道：“好人，说嘛。。。。。。是啥东西。” 李赫大为受用，最受不了就是月儿和妍儿这种风情万种的样子。说道：“辣椒！辣椒有很多种，可以烹制各种美食。尤其是火锅。。。。。。哎呀，下次商人带过来，我亲自弄个火锅，咱们一大家子吃吃看。。。。。。” “其实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作物，只是咱们现在不知道而已，如番薯、土豆、玉米、番茄等等，不仅产量大还耐旱，如果找到这些作物，西炎百姓顿顿吃饱肚子是不成问题的。”李赫将心里的悄悄话告诉了月儿。 姜月睁大眼睛，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既然大家都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奇怪，我自己也不知道。反正天生就在我脑子里，我还知道它们现在在哪儿，只是太远了，我们暂时还去不了。远在南洋的岛国上还有种东西叫橡胶，可以做马车 的轮子，大大缓解了木头轮子造成的震动。” 姜月听后震撼到，在他怀里撒娇，红着脸轻送丁香过去，李赫哪里招架得住？气息开始翻腾起来。 “李郎，以后。。。。。我要。。。。。。和你去你说的。。。。。那些地方。。。。。看看。”月儿抱着他的头说道。 “唔。。。。。。”李赫口齿不清地应了一声。 “啊。。。。。。轻点。。。。。。咬疼我了。。。。。。” 夜已深，都护的房间依旧旖旎，轻微动静不足以吵醒熟睡的人们。 牛忠还没睡，他是睡不着！他心疼地看着自己的大笨马，体重足足掉了五十斤！他依偎着大笨马，仰望星空，思绪回到白天。 白李赫要将大笨马送到种马繁育基地去，不再让它做自己的坐骑，他伤心之余，梗着脖子横下心向李赫说道：“我要去种马繁育基地。” 一句话惊呆周围的人，李虎、耀、唯等人捧腹大笑。 李虎差点笑岔气，道：“老牛，你没事吧，跟着过去天天看马干那事！” 李耀笑道：“大笨马看你站边上，影响别人发挥啊。。。。。。” 李赫哈哈大笑道：“老牛！太小家子气了，大笨马是为了整个西域做贡献，你跟着瞎掺乎啥？” 牛忠没好气地说道：“你们是不理解俺们俩人的好，咋地了，不服来单挑。” “切，你自己去和都护单挑，关我们啥事儿啊，睡觉去。。。。 。。”见牛忠真恼，李虎等溜之大吉。 “呃，赫哥，咱们什么关系，对吧。没必要认真。。。。。。”牛忠看着李赫撸起袖子准备干的架势，咕嘟吞了口水，讪讪地说道。 李赫笑道：“让大笨马替你生一堆的小笨马出来不好吗？” “呃，好好，太好了。。。。。。”牛忠笑道。 “大宛国出好马，就是因为他们懂育马之法，咱们可不能落后啊。” 牛忠嘟噜道：“那你的黑雪咋不送种马繁殖地基去呢。。。。。。” “啪”一下，李赫在他脑门上轻拍了个脆响。“就知道犟嘴，黑雪早就和赤电、赤雷好上了，你眼里只有大笨马。知道给大笨马配种多难吗？这么大的块头，那些母马要不是有十几个人看着，被它压死都不知道！” 看着牛忠默不作声，李赫捅了一下他，说道：“你也见到那个铁甲车了吧，你说说看它的优缺点。” 说到新式装备，牛忠来劲了。他轻咳了两声，说道：“这种铁甲车优势很明显呐，别人揍不到我，我能揍到你。只是装甲不能太薄，不能像铁皮一样。太薄了容易被长矛，大刀捅刺进来。强弩加手雷，又有装甲，就像一只杀戮机器。” “装甲厚了，重量便重了，木制轮子要散架怎么办？”李赫问道。 “呃，用钢制轮子。” “思路很好，可是整体重了，马儿拉不动怎么办？” “呃，要有四匹大笨马绝对能拉动 ！”牛忠答道。 见牛忠进套，李赫双手一摊，说道：“不就结了么？我上哪去找四匹大笨马，你给我生还是大笨马给我生？你说！” 牛忠挠了挠头皮，觉得李赫的话再也无法反驳，便忍痛同意将大笨马送入种马繁殖基地。 一个人翻来覆去睡不着，想着大笨马明日便要送走，又偷偷跑来陪着它说说话。 第三百七十五章 深夜突袭 温存过后，姜月在李赫怀里沉沉睡去。李赫起身，轻轻将她用被子盖好，走出房间。 在府中踱着步，白日收到一位唐旄人送来一封国书，说苏毗国大女王陛下，离开逻些，前来姑墨拜访西域大都护。 逻些离姑墨那么远，尊贵的女王不远数千里路来拜见自己，一定是有求于自己，自己让金布里写的那封信还是有价值的。。。。。。 他边踱着步边想，张乾这小子和自己死扛到底，完全是为了争口气吗？上下都在看着，自己若不采用雷霆手段，恐难服众。看位置高昌城和车师国离匈奴的势力范围那么近，领五千兵的戊己校尉居然和匈奴人相安无事，倒是和自己这个西域都护耗了起来，里面恐怕有猫腻。 走到马厩边，远远看到大笨马边上居然躺着牛忠，一人一马倒是很和谐。他哑然失笑道：“老牛老牛，倒是重情重义之人，对马都如此何况对人乎？” 黑雪原本在睡觉，听到声响睁开了眼睛。看到李赫走了过来，欢快地伸着脖子在李赫身上蹭来嗅去。赤电和赤雷两匹母马在边上咧着嘴笑着，露出洁白的大牙，自己老公居然在男人面前撒娇。。。。。。 在多名乐人的努力下，小号终于能发出嘹亮的声音来，真是不简单呐。李赫激动之余，奖励乐人每人一万钱以资鼓励。特在都护府后面那座楼里给他们一间大房间作为平时训练用的乐 坊。还制作了几面军鼓，长笛、短笛、小鼓等，自己哼了几首曲子，让乐人谱成曲调，日夜操练。。。。。。想着迎接远道而来的苏毗国女王，便可以启用军乐团试试了。。。。。。李赫思绪万千。 夜幕之上，繁星璀璨，银河横跨天际，仿佛触手可得。隔着塔里木河对面便是塔克拉玛干大沙漠，胡杨林密集地生长在塔里木河畔。这里安静又略显神秘，星空显得格外清晰，李赫非常享受独处的世界。 他没想到的是，另一个人也在享受独处的世界。 杨霄随着商队昼夜赶路，他们已经过了车师国，前往焉耆国。此时他也躺在马车上，仰望星空。这里的星空和洛阳的不太一样，显得离自己格外近，看得格外清晰。镶满了宝石的苍穹将自己整个包围了起来，仿佛自己就是一颗璀璨的星星一般置身其中。 他喃喃地自言自语：“玄武、朱雀、青龙、白虎四方。玄武座北，此时斗柄南指稍微向西，已是过了夏天进入秋季了。月离于毕，俾滂沱矣。。。。。。这句话好没道理。天下所有人看到的月都是同一个，若月离于毕，岂不是天下全都要闹洪灾了？看西域这种地方，可能闹洪灾吗？ 哎。。。。。。师兄那日说的地、月、日三者的关系，听着很有道理，但自己没听明白。。。。。。 太深奥了！天狗吃日、月都能解释得通，奇才啊！ ”他想着想着，翻了个身，听着车轱辘的声音渐渐睡去。。。。。。 伊犁河谷的人们在太阳下山后便躲进了帐篷，喝酒吃肉办完事后，终于消停了，渐渐安静下来，牧民们都进入梦乡。 一声狼啸响起，那是远处的巡骑发出的警报，但人们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 地面悄悄然开始轻微抖动起来，钵盂里的牛奶起了些涟漪，门口的牲畜和马开始不安起来，出现轻微的骚动，吁嘘嘘叫了起来。 一位男人警觉，一骨碌坐了起来，确定了地面抖动是真实的。便迅速披甲冲出帐外，此时已经有好多男人跨马等着集合，震动越来越大，黑暗中应该有上万骑朝自己部落而来。 这个部落首领喊道：“所有火光全灭掉！快！赶紧灭掉！” 这是草原里对付夜袭最好的办法，就是黑暗中浑水摸鱼，趁机逃跑。他们部落虽是大部落，但仓促也只有集合几千人而已，对有备而来的敌军来说，不够他们一波冲击。因此，浑水摸鱼是最好的办法。 “勇士们顶前面，大家快点拆了帐篷，免得被敌人烧了。女人孩子赶紧向后逃，越远越好！”首领继续下令。 黑暗中，他们排成八个纵队。大家以狼啸为号，保持距离，以免误伤。马蹄声越来越大，应该马上便冲到。八个纵队呼啸一声，往两侧运动而去，拉弓便射向声音的来源。 伊力图奇连夜突入伊犁河谷，他已经 趁着夜色连续冲垮了一个部落，这是第二个。原来这种打法这么爽，难怪李赫部在自己的牧区如入无人之境。 乌孙国被大宛国、匈奴夹在中间，岂能没有警惕？日夜都有人巡游在草原上，若有敌袭，巡骑早就发出警报。 第二个部落是乌孙国的一个大部落，四千多户。伊力图奇老远见到前方似乎是一个大部落，残留的篝火星星点点分布甚广。他呼道：“儿郎们，加快速度，灭了前面的部落去睡他们的女人！” “哈哈哈，嗬呼。。。。。。”儿郎们得意地笑了起来，夹着马肚子，向前方冲去。 跑着跑着，突然前方的亮光全无，成了一片寂静的黑色，仿佛有一张黑色的大嘴等着他们跑进去，只有满天的星星伴随着他们的征程。伊力图奇突然有种不好的感觉，乌孙人应该有所警觉，自己的突袭恐怕一头栽进别人的陷阱。 “咻、咻、咻”冷不防一阵密集的箭雨从两侧射来，“嗯。。。嗯。。。嗯。。。。。。”儿郎们猝不及防纷纷中箭落马，发出痛苦的闷哼声。黑暗中根本看不到有箭矢袭来，但听到两侧有轻微的马蹄声。 伊力图奇肝胆俱裂，吼道：“敌人在两侧运动，弓箭手向两侧射击！” “嘣、嘣、嘣”自己这边响起一片弓弦声，羽箭簌簌簌地射向两侧。 部落首领喝道：“掷长矛！”黑暗中，敌人的羽箭根本没有准头。他们 的长矛则能发挥意想不到的奇效。 第三百七十六章 重兵压境 匈奴人多，人嘶马鸣很容易辨认方向。随着一声令下，上千根长矛飞起，向伊力图奇部密集处飞去。匈奴人根本不知道乌孙人的长矛已经无声无息地飞来，张着弓还在辨听乌孙人的骑兵的位置。 随着此起彼伏的人马轰然倒地，敌人第二波攻击比第一波更犀利。伊力图奇再不敢恋战，下令：向前冲，不回头！ 儿郎从刚才的胜利到现在的挨打，心情一落千丈，还哪敢恋战？主帅既然下令，还不赶紧跑？ 伊力图奇领军跑得很远才在一处无人的山谷停了下来，这仗打得憋屈，奇袭变成挨了一记闷棍，清点后才知道，有一千四百多儿郎永远留在那里，再也回不去了。伊力图奇气得七窍生烟，暗思：西炎军搞的小股骑兵都是只有数百骑或一千多骑。也许自己两万人真不适合搞奇袭，动静太大！如果今晚偷偷摸摸潜入附近再突袭，他们一定被自己全歼。 战无定律，不能完全学西炎的打法。自己的骑兵不可能分开，风险更大。只能行军速度放慢，慢慢潜入敌部再突然冲刺。。。。。。 撒出游骑，先解决敌军巡骑。 伊力图奇的突袭无疑给位于赤谷城的乌孙国王庭报了警，乌孙王大昆弥佚速紧急召开军事会议，集合各部人马汇集赤谷城。派人通知小昆弥乌礼奇一同商议联合对抗匈奴。 赤谷城位于广袤无垠、水草丰茂的伊克赛湖南岸，伊克赛 湖盆地四周被昆格山脉和泰尔斯凯山脉所包围，其陡坡和奇峰山脊为盆地的边界。因此，匈奴人要攻入赤谷城的乌孙王庭必须翻过高耸的山脉和陡峭的峡谷。 事不宜迟，增派军队到东边的喀啦赤尔峡谷，守住匈奴攻往赤谷城的唯一通道。大昆弥佚速的战略意图是先守住，消耗敌军的兵力和耐心，趁敌军退却进行反攻，收复失去的伊犁河谷。而不是派兵到伊犁河谷和匈奴人硬碰硬地打消耗战。 “报，小昆弥乌礼奇称身体欠佳，不能前来。” “混蛋！”大昆弥佚速一拳砸在桌子上，一滩白色的牛奶被震了出来。 “到这个时候，还想着鹬蚌相争渔翁得利。难道他不懂唇亡齿寒的道理吗？” “大王，他不来，咱们也不用怕。听说西域置了都护府，这位西域都护便是之前大败匈奴的西炎讨戎将军。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臣走一趟姑墨，联合西域都护一起攻打匈奴，咱们一举收复伊犁河谷，而他可以一战定乾坤。您派兵牢牢守住山谷问题不大吧？现在要做的便是召回伊犁河谷所有的部族，撤回到喀啦赤尔峡谷以西，暂且放弃伊犁河谷。”令尹昆泰说道。 “昆泰大人言之有理，不过国不可一日无相，西域都护府还是我去走一趟吧。”大禄桑格雷主动请缨道。 佚速点点头，说道：“好！那就辛苦桑格雷走一趟，给西域都护带十匹好马 和十名美女去。” 吐禄布尔亲率四万大军，左右将军各率两万骑兵呈品字形气势汹汹沿着伊犁河谷掩杀而来。目标直指赤谷城，因此一举拿下喀啦赤尔峡谷，是他们战役的关键。 说是河谷，伊犁河谷草原幅员辽阔，东西长达三千多里，宽约二百多里。大昆弥佚速控制着伊犁河谷的东侧和伊克赛湖盆地，小昆弥乌礼奇控制着伊犁河谷的西侧和幅员辽阔的夷播海沿岸。 小昆弥乌礼奇不愿和大昆弥佚速共同抵御吐禄布尔，让吐禄布尔有机可乘，各个击破。大昆弥只有退缩防守，退出伊犁河谷东侧，将伊克赛湖盆地边上的峡谷布满了重兵。这样一来，乌礼奇便失去了屏障，直接暴露在匈奴骑兵的铁蹄之下！ 伊力图奇目标不是赤谷城，因此按照他自己的打法，白天将军队隐藏在草原边上的密林里。到了夜晚，吃饱喝足的匈奴骑兵悄然而动，一直沿着伊犁河谷西行，直到看到乌孙国部落的火光时才催动战马掩杀过去。斩获颇丰，已经掳掠了上千个女人和上万匹马。 再西行，却杳无人烟，乌孙国部落已经看不到踪迹。伊力图奇笑道：大昆弥不傻，知道收缩防守，以图自保。这不是明摆着告诉我，你们俩不和，各自为政了吗？ 他马鞭一指，命道：“儿郎们，一鼓作气杀到夷播海！生擒乌礼奇！将他王宫内的美人全都运回金山王庭！” “ 嗬呜、嗬呜。。。。。。”左谷蠡王的儿郎们信心爆棚，大人及时调整战术，让他们几乎无伤亡地摧毁一个个敌人。 吐禄布尔没有疾驰行军，八万大军保持着阵型，所到之处如同蝗虫过境一般，寸草不留。 乌孙各部族接到王令，迅速撤回伊克赛湖盆地，来不及的只能就地躲到崇山峻岭之上的密林中。 “报，左贤王殿下，咱们的探子回报，乌孙国大昆弥在喀啦赤尔峡谷布下重兵，具体人数尚不清楚，说是至少有数万守军。” “知道了。”吐禄布尔眼睛紧紧盯着前面高耸入云的昆格山，山上云雾缭绕、山势陡峭、峻伟玄奇、易守难攻。乌孙国王庭赤谷城坐落在这座山后，是精心考量后选在此处。 吐禄布尔审时度势，这个山谷不宜强攻，只能智取。他命令大军在离山谷二十里处扎营，自己率左右将军前往察看地形。 伊力图奇的信使过来向他汇报，得知他已经沿着伊犁河谷向小昆弥乌礼奇攻击而去，会心地一笑，说道：“狡猾的图奇大人，只会捡软柿子捏。” 吐禄布尔领着寥寥十几骑，策马前往喀啦赤尔峡谷。峡谷呈八字形，中间还有一座高耸入云的雪山。地势一路向上，马儿走得也颇为吃力。 左右两侧各有一名附离钻进密林仔细搜寻，看是否有伏兵。吐禄布尔和左右将军骑马走在山谷中的高山草甸上，绿色的草地郁郁葱葱， 长势极好，胯下的马儿几次忍不住想探下头去够肥嫩的牧草。 第三百七十七章 女王驾到 “大人，乌孙人一定在山谷窄处把守，狭窄处咱们的人拥堵在一起施展不开，他们容易把守。”左将军图里西说道。 “对，如果要攻破山隘，必须另辟捷径。”右将军谷特格进言道。 看着两侧高耸入云的山峰和前方陡然升起的山隘，吐禄布尔皱了皱眉，说道：“咱们军中谁能翻过雪山？” “大人，不如我领一万兵，驻守山口布为疑兵。您和伊力图奇大人共同灭了小昆弥再从西侧进入伊克赛湖盆地，攻击赤谷城。”谷特格说道。 吐禄布尔此计甚好，大喜。朝谷特格说道：“很好！此计若成，本王封你为左谷蠡王！” “多谢大人。”谷特格拜道。 “图里西，下山。咱们追上伊力图奇！”吐禄布尔一勒马头，迅速下山而去。。。。。。 李赫率一千名特战营将士前往二十里迎接苏毗国女王。 身披红色大氅的苏毗丽骑在马上，裙裾、丝带、长发、大氅迎风飞扬，格外的飒爽英姿。身后紧紧跟着十八名身着紧身小袄，身披绿色大氅的侍女。 于阗国、疏勒国等接到西域都护府的放行通令，均未为难苏毗国女王。 苏毗丽远远看到一支雄赳赳的骑兵在荒漠高地伫立着，一动不动，就像亘古时期便长在那里一般。 她“哟呵”娇叱了一声，马儿提速跑了起来，快到这支队伍时，勒马放慢了脚步，马儿昂首挺胸踏着小碎步，苏毗丽将背挺得直直 的，气质绰约、雍容华贵。 李赫在那面写着“都护”两个字的大旗下，策着黑雪，缓步了过来。 苏毗丽双眼紧紧盯着李赫，两人相聚十步停了下来，居然都不开口，四目交错好像是多年未见的老朋友似的。半晌，李赫脸上慢慢露出微笑，苏毗丽的小脸也绽开了笑容，嘴角似乎还有两个酒窝。 “您是。。。。。。” “您是。。。。。。” 两人同时开口，不禁一愣，又默契地异口同声说道：“您先说。。。。。。” 又一愣，旋即两人纵声大笑起来。 苏毗丽边笑边道：“想不到威震天下的西域都护年纪那么轻，真是少年出英雄。” 李赫亦笑道：“想不到苏毗国女王这么年轻美貌，难怪金聚大人可以为您而死！” 苏毗丽一听心中酸楚，仍然盈盈笑道：“本王已人老珠黄，哪担得上‘美貌’二字。都护大人不要见怪，本王专程为此事而来。容我先参观一下如雷贯耳、鼎鼎大名的未来城如何？” 望着笑面如靥，能甜出蜜来的苏毗丽，李赫很绅士的做了个“请”，苏毗丽大方地与他并驾齐驱，身后双方的扈从都跟了上来。 没过多久，苏毗丽便看到了未来城矗立在天边。城中似乎还有一座高耸入云，可以睥睨天下的佛塔。一瞥之下便再挪不开眼睛，眼睛睁得大大的，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 随着越走越近，看得越来越清楚。城墙垂直而起 高约十二丈，整座城池上还矗立着一百多座城防塔楼！ “天呐，这少年都护怎么做到的？如此一座雄伟的城池，如果逻些城是这样的话，何惧吐蕃？” 身后的唐旄扈从们脸上均对这位西域都护露出由衷地佩服之色，对身边的威武军显得谦卑起来。 苏毗丽一行怀着极度崇拜的心情从巍峨的南门而入，从见到未来城开始到现在，极度震撼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自己亲眼看到的，这才是真正的实力。她侧目用余光扫着这位英俊伟岸如铁塔般的少年将军，比自己的金聚要强太多！有这样的男人在身边，才能真正放下心来睡个安稳觉。 连未来城的街区都相当整洁，区块规划得非常整齐。抬头看着尚未结顶的佛塔，两边整齐的高楼，自己来了便不想走。。。。。。这就是强者给女人带来的安全感， 李赫微笑着介绍道：“这两边都是未来的居民楼，高三层。临街的楼一楼是商铺，上面两层给商户住。” “都护大人，雄才大略、慧心独具，未来城真是大手笔啊！本王虽没到过很多地方，但我敢肯定，未来城一定是天下第一城。”苏毗丽发自肺腑地说道。 “不敢当，不敢当。只要西域人民能在西域都护府治下各国民族团结，繁荣昌盛比什么都好。”李赫笑盈盈地侧过身看着苏毗丽。 心想：这女王真养眼，抬手举止之间优雅从容，浑身上下 透着熟透的味道，那位金布里将军好有艳福啊！ 苏毗丽朝李赫微微一笑，她哪知道他心里在评估着自己。说道：“哎呀，早知道这次便将我们的小女王也带来长长见识，真是可惜。。。。。。” 李赫睁大眼睛，问道：“小女王？” 苏毗丽莞尔一笑，风情万种地说道：“看来本王得邀请都护大人去我们的苏毗国做客，让您了解了解我们了。我是苏毗国的大女王，为了顺利进行权利的交接，我们会选出圣女来做小女王，就像你们西炎的太子、储君。小女王有议事权，决定权在大女王。” 李赫认真地听着，听完点了点头，说道：“哦，了解。” 看着已经快到都护府，李赫咳了两声，李耀在后面吹起了尖利的哨子，前面突然乐声大作。。。。。。 苏毗丽差点惊得坠下马去，幸亏两人并排，李赫一个眼明手快将她拉了回来。后面亦是喧闹了一通，才恢复平静。 两人脸色微红，都显得不自然。 李赫觉得好端端地搞什么军乐，这么安静的状态之下突然响起气势恢宏的军乐曲，惊得女王威仪扫地自己是罪魁祸首。以后这个军乐仪仗得搬到城门口去，省得人家惊着。 苏毗丽觉得自己有些丢脸，人家这是欢迎自己，一看便是仪仗乐队，自己倒像是个没见过世面一样，不光自己，后面的扈从都惊得没个队形。。。。。。哎，今日丢脸丢到家了 。 到了都护府门口，听着震耳欲聋、气势澎湃的军乐，只有李赫一人听得津津有味，其他人都听得汗流浃背，一时半会儿还无法适应这个噪音。 第三百七十八章 诚意道歉 苏毗丽强忍着没去捂耳朵，在李赫笑盈盈地带领下，穿过了这片噪音区，两只耳朵嗡嗡嗡直响，大半天才恢复到正常。这是西炎大都护用这种雄浑嘹亮的声音是来展示他雄性的魅力吗？苏毗丽幽怨地瞥了他一眼。 李赫带着她来到一间放着圆桌的房间，这就是李赫经常用的圆桌会议室。 他问道：“女王陛下，在这个房间，咱们先谈公事。然后咱们可以换个房间聊聊别的。”他的意思是到茶房喝喝茶，轻松一点。 可苏毗丽一听，顿时双颊绯红、娇艳欲滴。她明显会错意，这少年都护难道喜欢自己这种年长的女人？他明明知道自己和金布里。。。。。。还敢如此明目张胆地挑逗自己。 李赫将李唯、李耀和精绝国国王卢法斯留在会议室，苏毗丽红着脸也留下两位女官。 会谈正式开始。 “这是精绝国国王卢法斯。这位是苏毗国国王苏毗丽。谈判要有诚意，你们俩先谈，我们旁听。”李赫说道。 苏毗丽点了点头，卢法斯沉默不语。 “这次你们苏毗国突袭精绝国，屠杀城民，精绝国只剩下些老人、妇女和孩子。造成惨绝人寰的惨剧，女王陛下您说说看，此事有何商榷的地方？”李耀发出犀利的提问，替苦主开个头。 苏毗丽沉思片刻，缓缓说道：“没有约束好金聚用兵，导致此次事件发生，作为大女王我有责任。我在此诚恳地向精绝国 道歉。” 卢法斯见到苏毗丽冲上去咬她的心都有了，看在李赫的面子上，强忍着怨怒、悲愤之气。听苏毗丽向自己道歉，愤怒的他怎么能听得进去？他兀自板着脸，怒视着她。 苏毗丽心道，金布里啊金布里，四肢发达头脑简单。攻城就攻城，为何要屠城。。。。。。这事恐怕不能善了。。。。。。 见卢法斯没有反应，便又启齿说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知道我们的事与您无关，但我依然要说一说。近几年来，我们唐旄人备受吐蕃人欺凌，一年大小冲突至少几十起，每年折损男丁数千人，我们向谁去诉苦？没人管我们。。。。。。” 她痛苦地顿了顿，继续道：“现在我们苏毗国成为一个正宗的女儿国，由于男丁稀少，很多姑娘没有男人，人口锐减，再这样下去，我们苏毗国也许明年也将灭亡。” 李赫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卢法斯额头上布满了青筋吼道：“所以，你们便要来祸害一个小国？精绝国数百年的古城被你们唐旄人毁了！你们简直不是人！亡国最好！” “咳咳，老卢！注意言辞，咱们现在在谈判，骂人有什么用？事已至此，眼光要向前看！”这种血海深仇，李赫也没办法调和，只能这么劝导。人家苏毗国女王千里迢迢来到未来城，明显带着诚意而来，且听人家怎么说？作为都护，肯定以大局为重。 “本王在次 向您深深地道歉，我不求原谅。如果能补偿，您尽管开口。”苏毗丽站了起来，向卢法斯深深地鞠了一个躬。 卢法斯心情岂能平复？他冷笑道：“那么如果吐蕃向你道歉，给你补偿，女王陛下你能原谅他吗？” “我能！”苏毗丽毅然回复道：“我别无选择。作为弱国之君，首先考虑的便是这个国家如何生存下去，仇恨只能加速灭亡。” 李赫惊异地看着苏毗丽，她脸上泛着神圣的光芒，这女人不简单，胸怀大义。听她继续说道：“吐蕃如果能向我们道歉，并承诺永不侵犯苏毗国，我不用他赔偿，立马原谅他们。可是，这是一种奢望。。。。。。强国不会与你坐下来谈判。。。。。。” 苏毗丽双眼微红、湿润了起来。 卢法斯内心极度震撼，一位弱女子居然能说出这番大义凛然的话来。同样都是国君，他只会暴怒一心想着复仇，而她会委曲求全保护部族，一时说不出话来。 李赫见状，体贴地给苏毗丽递过去一张柔纸，苏毗丽擦了擦眼睛，泪水马上被这张柔纸吸得干干的。 李赫看俩人都默不作声，便说道：“哎。。。。。。冤冤相报何时了。站在自己国家的角度上，金布里为了国家生存大义才攻打精绝国，卢法斯仇恨苏毗国，都没错。但女王苏毗丽之前不知情，现在又千里迢迢跑来道歉，老卢，您看。。。。。。” “当然，金 布里是始作俑者应该处罚，那些手下的唐旄兵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应当处以极刑！”李赫见卢法斯闷声不响，便继续说道。 “都护大人。。。。。。”苏毗丽急道，上千男人要被处以极刑，对自己这个“女儿国”来说意味着什么，她心里非常清楚。。。。。。 李赫做出一个“嘘”的动作，让她稍安勿躁。 卢法斯终于冷冷地“哼”了一声，说道：“当然，我卢某也不是不讲道理之人。都护大人执法严明，将始作俑者一律处斩，卢某便不追究苏毗国的责任，此事到此为止。你们苏毗国将成为女儿国，我们何尝不是？” 李赫见卢法斯终于开口，便看向苏毗丽。 苏毗丽实难决定，人口决定着国家的衰亡。。。。。。 她艰难地启齿说道：“都护大人，若苏毗国愿上交国书，臣服于西炎，将那些犯罪的将士留在精绝国为奴，您看。。。。。。” 李赫等人一听，我靠，又是一桩大事，这女人明显有备而来，有求于己。现在精绝国和苏毗国最缺的就是男人，站在国家的角度上，她说的不无道理。 “女王陛下，看得出来您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本都护代表西炎朝欢迎您加入。”李赫不用看卢法斯脸色，苏毗国自愿加入西炎，对西炎来说是莫大的喜事。他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想和苏毗丽握手。 苏毗丽又双颊绯红，心道：干嘛？这就要上手了 。。。。。。 她踌躇半天，不肯伸出手，旎嗯道：“多谢都护大人，本王回去便准备国书。。。。。。让苏毗青淖亲自送来。。。。。。” 第三百七十九章 探讨国事 李赫见她不仅不愿握手，还双颊绯红，娇艳欲滴。心道：自己太大意，她们没有握手的习惯，她误会自己了。他讪讪地收回手，看着卢法斯。卢法斯见情况陡转，苏毗国成为西炎的附国，俩人在自己眼前都快动手动脚了，还能怎么办？寄人篱下自己还能说什么？ 他冷哼道：“既然如此，大家都是自己人，本王便不计较。恳请都护大人，将犯罪士兵押往精绝国。这么多日没人看管，庄稼都要。。。。。。” 李赫立马说道：“好！既然两位都是明白人，爽快之人！本都护立马办理，让格力翰过来。” 李耀立马跑了出去，过了一会儿，格力翰跑步前来。 格力翰在门外喊道：“第九营校尉格力翰前来报告。” “进来。” 看着格力翰两步进来，昂首挺胸、立正不动。李赫起身下达军令道：“第九营校尉格力翰！” “到。” “精绝国就是你们营驻防之地，为期一年。任务：维护精绝国人民和庄稼的安全，看管好一千多唐旄人，教化他们。完毕。” “诺。” “很好！明日正式开拔，驻防！”李赫道。 “是，都护能不能问个问题。。。。。。”格力翰陪着笑，说道。 李赫不苟言笑，说道：“讲。” “那个，啥时候换防，兄弟们这里营房还没睡热乎。。。。。。” “滚，还没去便惦记着回来，找抽呐！好好在那里扎根。。。。。。”李赫 边骂边向格力翰眨了眨眼。 格力翰丈二摸不到头脑，一脸懵逼。 “多谢都护大人，请求大人将精绝国改为郡县。”卢法斯揖礼拜道。 “呃。。。。。。国王陛下请您慎重考虑，精绝国不是还有一千多人吗？数年以后保你恢复以前的辉煌。”李赫劝道。 卢法斯摇摇头，说道：“没有都护大人的庇护，精绝国再强也还是弱国，我们再也经不起这种打击。” 李赫点头说道：“好吧，既然如此，那就置县，既然在尼雅河畔就叫尼雅县，您就是第一任尼雅县令如何？” “如此甚好，那些一千多名俘虏便是西炎国的戍边罪囚。不是精绝国的奴隶。”卢法斯悲怆地说道。 苏毗丽向卢法斯盈盈拜道：“多谢卢公成全，他们犯下如此重的罪孽，除了都护府军之外，本王也定会严加监督。金布里不再是苏毗国的金聚，他是尼雅县唐旄人的罪囚之一，本王会让他好好伏罪忏悔。” “啪、啪、啪”李赫鼓起掌来，李耀、李唯都站起为他们鼓掌。 李赫大声说道：“好！今日之事圆满解决，本都护非常高兴。以后大家都是一家人，那个。。。。。。女王殿下，再过几日便要召开西域商会和各国大会，您再盘桓几日，开完会我亲自护送您回逻些。” 苏毗丽听言又脸上发烫，暗啐了一口，羞道：谁要你亲自护送，这少年都护说话真是没轻没重，老是出言 调戏自己。 “本都护要亲自去会会吐蕃人。。。。。。”李赫继续说道。 啊呀，误会他了。苏毗丽对自己的敏感和多想而羞赧，双颊愈发烫了起来，自作多情了。。。。。。 “尊敬的女王陛下，咱们公事谈好，换个房间聊聊别的去吧。。。。。。” 李赫话还没说完，苏毗丽便落荒而逃，剩下的人杵在那里面面相觑。。。。。。 当苏毗丽再次被请回，看到李赫、卢法斯等盘坐在茶案喝茶时，她又为自己的敏感而羞愧，今日这是怎么了，好端端地总是想岔了。面对这位少年郎，这么沉不住气！自己明明打算为他和苏毗青淖牵红线的。。。。。。 李赫笑着向她招了招手，示意她坐下。她这次倒是大大方方坐在李赫的身边，一股清幽而神秘的香味瞬间飘散开来。 李赫熟稔地泡着茶，这是他来西域之前故意带上的那种茶味儿很浓的砖茶。记忆当中，游牧民族就喜欢和这种散发着浓郁茶香，还带些茉莉花香味的砖茶。 果然，卢法斯和苏毗丽闻着这股浓浓的茶香，为之陶醉。李赫给他俩面前的茶盏斟上茶汤，说道：“老卢，你是不是对本都护还有些怨言，只是不愿意说出来而已。” 卢法斯心里一抖，少年人可畏，居然能看穿自己的心。他连忙支吾道：“都护大人，岂敢岂敢。。。。。。” 李赫必须当面和他掰扯清楚，他说道：“我是 为了你们好。你看，原本两个国家，大家原本都不嗜杀，但为了生存大计，打成一片，沦落到此。为何？” 他看他们俩都默不作声，洗耳恭听，便继续说道：“因为生产能力低下，周边各族都以武力掠夺的方式来补充自身不足，恰恰你们都是受害者。就拿母权至上的苏毗国来说，你们男人负责打仗，狩猎、务农，女人负责国家的管理。打仗要死人，在男人越来越少的情况下，贵族女人可以享受一妻多夫甚至可以养男宠，而贫农女子没有男人而无法生育，这便造成资源浪费，人口越来越少！” 苏毗丽听得面红耳赤，虽然自己只有一个金聚，但确实逻些很多女人都养着好几个男人。她从小就习惯了母权社会，李赫的话虽然听着有道理，但要扭转她根深蒂固女人至上的观念，却难上加难。男人如衣服，姐妹如手足！ 又听李赫继续说道：“女王陛下，如果你能大刀阔斧地进行改革，废除一妻多夫制，实行一妻一夫制，苏毗国的人口五年内可以翻一倍。现在就是牛少地多，几头牛犁一块地，不是搞笑吗？与其让别的地方荒着，不如让牛多犁几块地。这么浅显的道理，相信你能听懂。” 苏毗丽听得面红耳赤，羞赧地啐了一口，说道：“都护大人好意本王心领，但这种变革不容易，我和苏毗青淖只能以身作则而已，不能强迫。。。。 。。” 李赫笑容满面地点了点头，夸道：“能以身作则便非常好！来，为了女王陛下的自律，干了这杯茶！” 。。。。。。 第三百八十章 雪埋敌军 九万匈奴大军铺天盖地而来，小昆弥乌礼奇顿时吓得惊慌失措。原本以为匈奴人剑指赤谷城，哪知道直奔自己而来。顾不上颜面，他立即向大昆弥发出求救，并号召十五岁以上男丁全部上马准备迎战匈奴人。并偷偷在夷播海边放置了一艘大船，随时准备出海逃亡，并遣使向夷播海北侧的悦般人求助。 大昆弥佚速收到乌礼奇的求救，心里很矛盾。现在自己已经确定了固守待援的战略战术，让桑格雷去西域都护府求援。小昆弥位置地处平坦的夷播海沿岸草原，一马平川、不易防守，匈奴人剑指小昆弥乌礼奇，让他救也不是不救也不是。 “大王，匈奴左贤王既然亲率大军进攻乌礼奇，那么守在喀啦赤尔峡谷谷口的一定是疑兵，他们匈奴人哪有这么多人？咱们居高临下一举可以将他们击溃。”令尹昆泰进言道。 佚速也是这么认为，战场变幻莫测，用兵者需当机立断，若等西域都护的兵来救，恐怕来不及了。。。。。。 他起身下令：“左将军库珀，右将军泽尔睿听令。你俩各领两万人马，全歼喀啦赤尔谷口的匈奴人，沿伊犁河谷追击匈奴大军，审时度势，不要硬拼。一旦匈奴大军反扑，你们迅速撤回！” “诺！”两位将军抱拳转身离去。 “昆泰，你率两万人守住谷口。” “诺！” 匈奴左贤王帐下的右将军谷特格 认为自己一万精骑足以守住谷口，自信地认为既然你们不让我们进去，我也不教你们出来。 乌孙人在高处，他们在山谷的低处，地形虽对他们不利。但谷特格让手下骑兵藏在山谷两侧的林子里，砍了一些树木横在谷口作障碍。 库珀和泽尔睿是这里的主人，从小在此长大，岂能算不到谷特格的计谋。他们并未领兵冲出关口，而是遣人沿着山脊爬到雪线处，确定匈奴人埋伏的位置后，继续爬到高处，用刀子将冰雪捣松，用脚将冰雪蹬开。 成块的冰雪缓缓开始滑动，带动着周边的雪一起往下滑落，渐渐越滑越快，冰雪夹杂着石块轰鸣着，携雷霆万钧之势冲向山谷。 谷特格在草原长大，对雪山的危险没啥概念。他们远远看到高处雪山上好像腾起一些雪雾，有些雪开始滑落下来，还觉得挺好看。不了才过了数息时间，山谷中发出轰隆隆的声音，大地开始颤抖， 匈奴人才觉得不对劲。谷特格惊呼道：“赶紧上马！撤出山谷。。。。。。” 匈奴人在林子里纷纷上马，向山谷冲去。一万骑，在林子里冲来撞去，乱成一团。 冲出去的人也傻眼，谷口被自己砍的树挡住。乱糟糟的骑兵互相踩踏着，看到两边震耳欲聋的轰鸣声越来越近，山谷中响起了绝望的哀嚎声。。。。。。 “轰。。。。。。”喀啦赤尔峡谷响起了一声惊 天动地的轰鸣声，乌孙国两位将军站在远处山脊上看到这一幕，皆冷笑了一声，匈奴大军藏在雪峰之下的树林中，带兵的脑子简直有毛病。 冰雪之下，到处都是断木乱石，夹杂着残肢断臂，冰雪被染成鲜红色，一万匈奴骑兵和他们的战马，被埋在这里。不过现在是夏季，冲下山谷的冰雪几日内便会消融。此时一支大军出现在上游山谷，他们从容不迫地踏着匈奴人的尸骨，走出喀啦赤尔峡谷，向西沿着伊犁河谷而去。 “大人，乌孙国信使求见！” “乌孙国？”李赫愕然：“咱们西炎和他们很熟吗？” 金百瑟笑道：“都护大人，乌孙国每年都给西炎朝贡，您说呢？” “哦，原来他们和咱们这么友好啊？让他进来吧。”原本自己还想待西域安定后，领兵征战四方，乌孙国也在他的目标之中。 每一个使者都在震惊中走入未来城，这位乌孙国的大禄也是一样。因此进入西域都护府时，大禄桑格雷毕恭毕敬地向李赫拜道：“乌孙国大禄桑格雷拜见上国西域大都护！” “大禄大人，不必多礼。”李赫回礼道。 桑格雷拍了拍手，身后扈从带上来十匹大宛良驹和十位少女。虔诚地拜道：“都护大人，大昆弥佚速让下官给您带来了良驹和少女，良驹美人配英雄。这代表我们对您的敬仰之情，请您收下。” 李赫动容，这乌 孙国使者一来便是大手笔，一定有求于己。他说道：“乌孙和中原一向交好，有什么事直说便是。” 桑格雷开门见山道：“都护大人，下官这次来是有急事相求。” 李赫、金百瑟等都有了些预感，所谓急事无非就是被人欺负了。 果然，桑格雷继续说道：“匈奴左贤王领十万大军来犯我乌孙国，若小昆弥乌礼奇与大昆弥一条心，倒也不怕匈奴人。现在小昆弥与我们大昆弥分裂而治，不愿遣兵驰援，赤谷城危在旦夕矣。” 李赫暗骂道：又是匈奴！匈奴人侵略成性，东边打不过便往西边打，他娘的为何不好好地在漠北、金山脚下放牧呢？成心给自己添乱，马上就要开大会了。。。。。。拓跋俊、朗月木吉、苏毗丽等一干贵客都在。。。。。。 事情分轻重缓急，乌孙国说什么也得去救！若匈奴灭了乌孙国，得到肥沃的伊犁河谷，接下来便要东进灭车师，焉耆。进而兵犯龟兹、姑墨、未来城。。。。。。 李赫右拳挥舞起来，高声说道：“匈奴就是一头恶狼！这次一定要把他打痛，西域都护府答应出兵！” 桑格雷高兴道：“多谢都护大人！那么，大军什么时候启程？” 李赫大声说道：“立刻启程，李唯、李耀各领一千特战战士，华媢领十名医护兵，赵甫、周沧、慕容彦、常敦、皇甫戈各营迅速集合！每人配发十枚 手雷。”心想，狗日的，这次老子不怕断货了，保管伺候得你们舒舒服服的。 一声嘹亮的军号响起，赵甫等校尉各自回营集合。当李赫带着桑格雷走出都护府，看到校场上西炎将士已经队列排得整整齐齐，整装待发时，桑格雷惊得眼珠子都要掉了下来。 第三百八十一章 师弟驾到 李赫回过头叮嘱金百瑟道：“老金，你招呼好客人，城中尚有一万多将士，足够护卫未来城。” 拓跋俊和朗月木吉不知什么时候也全副武装，带着一百名党项勇士站在李耀边上，拓跋俊笑道：“机会难得，让我也去会会匈奴人。” 朗月木吉看李赫好像不愿意，便嚷道：“大哥，我们在这里待着甚是无趣，就让我们跟您去吧！” 李赫原本担心他们出什么岔子自己无法向党项部交待，现在倒是觉得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既然他们有心跟随自己，便一起吧。 他大笑道：“好！拓跋俊、朗月木吉，你们既然加入我军，便要遵守军纪，做得到吗？” “诺。” “好，你们并到李耀队，服从校尉指挥！” “诺！那个。。。。。。手雷配发不？”朗月木吉好生羡慕威武军的装备，眼睛都发红了。 “哈哈哈，李耀给他们配发到位！” “诺。” 克莉丝汀老远跑过来，不管旁人的眼光，质问李赫：“嘿，你怎么只带华媢去战场？” 李赫微笑道：“你们俩我只能带一个，华媢似乎更合适些。” “你，哼。。。。。。”克莉丝汀自己还是华媢的学生，战场上战士性命攸关，想想还是算了，正想调个屁股就走。 “回来。”李赫叫道。 克莉丝汀欣喜地回过头来，听李赫说道：“将这十名少女带回医院好好培养，希望这次回来 她们便能照顾伤兵。。。。。。” 哦，雪特。克莉丝汀满头黑线。。。。。。 李赫骑着黑雪，手执“乌云蔽日槊”，气宇轩昂、雄赳赳地在自己的将士们面前做战争动员后，领兵出发。 苏毗丽站在窗户前，看着雄壮威武的西炎军队在他们帅气的都护带领下开拔出城，虎背熊腰的李赫显得英姿勃发。男人就是要这样，不知道青淖有没有这个福分。人家可不缺女人，光乌孙国一来就送了十位少女。。。。。。 她突然想到他说的那句话，“与其让别的地方荒着，不如让牛多犁几块地。。。。。。”，虽然话糙了些，但是蛮有道理。 过了一会，她又好像明白过来些什么，红着脸暗骂道：蛊惑人心！还不是想让苏毗国推行一夫多妻制，大小女王共侍一夫？门都没有。。。。。。。 杨霄优哉游哉过了龟兹，商队马上就快要到达姑墨。他正陶醉在雪山、沙漠、草原、绿洲、胡杨林组成的美丽画卷中，感觉商队开始骚动起来。转头一看，前面远远地扬起蔽日尘土，今日无风，应该有大军经过。。。。。。 莫非是西域都护府的军队？大家都在交头接耳地猜着。 “师兄！”杨霄突然向率领这支大军的将军大声喊道。 商人们齐刷刷地看着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年青人是这个少年将军的师弟？ 其中有商人见过李赫， 远远拜道：“拜见都护大人！” 其余商人来不及细想，人家可是正儿八经带着兵呢，急忙都拜道：“拜见都护大人！” “拜见师兄！”这个年青人的声音非常突兀。 李赫亦不敢相信杨霄失踪，居然失踪到自己这儿来了！这年青人的脑袋肯定被驴踢到过。。。。。。 “师弟，你怎么一个人跑这里来了？”李赫勒住黑雪。 杨霄跨上马笑道：“既然遇到了，咱们一边走一边聊吧。” “别介。。。。。。老子有正事，没工夫闲聊。你先去未来城等我，十天后差不多便会回来。。。。。。”李赫说完策马就走。 杨霄策马就追，喊道：“是不是去打仗？算我一个啊！” 李赫苦笑，杨骏咋会有这么一个活宝儿子。 路上遇到一个强行加塞的，连拓跋俊和朗月木吉都由衷佩服，虽然他们不知道这人的底细，但看得出来此人是真性情，脸皮厚的比他们俩个过之而无不及。 因此，他们三个相聊甚欢。 杨霄斜眼看了看拓跋俊道：“这位大哥，您相貌雄奇，举止雍容，不是王侯便是将相，请问在哪里高就？” “切，师弟您是看拓跋兄身后百名护卫得出的结论吧？不知道的还以为您会看相呢。”朗月木吉嘲讽道。 “哈哈哈，小兄弟观察很仔细，要表扬。”杨霄毫不为意。 拓跋俊迎着扑面而来的风，向杨霄微笑道：“我 是党项羌人。” “党项？是不是拓跋部的拓跋单于？”杨霄记性不差，司隶校尉府看到过。 “呵呵，正是在下。”拓跋俊笑道。 “哎呀，久仰大名，晚上到地方了，咱们好好喝几杯。。。。。。” 朗月木吉翻了翻白眼说道：“这是去打仗，军中禁酒的。” “嗯，我的意思是好好喝几杯茶。”杨霄脸色微红。 。。。。。。 李赫回头看三人相聊甚欢，便带了带缰绳，黑雪速度稍微减缓了些。 “你这次是和大家玩失踪，就不怕我将你绑了，押着你去找你爹邀功啊？”李赫调侃杨霄。 杨霄昂着头说道：“师兄，你如果是那样的人，俺也不会不远万里来看你！” “哟嗬，说得很了解我似的。。。。。。”李赫笑眯眯地看着这位白捡的师弟，看他越来越顺眼。 桑格雷喜忧参半：西域都护大人才带了一万二千名将士参战，人数好像少了些。好在是李大人亲自带兵参战，应该没啥问题。而且他们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自己也放心不少。 正当威武军快速行进在去往乌孙国的路上时，吐禄布尔已经追上了伊力图奇，两军汇合到一起，浩浩荡荡开往小昆弥驻地清水城。有谷特格领一万精骑坚守喀啦赤尔峡谷，吐禄布尔是放心的，因为谷特格有勇有谋之将。挡住大昆弥的军队，小昆弥的清水城唾手可得！ 小昆弥部已 经施行坚壁清野，所有的牧民全都遁往山区或者收缩回清水城。 乌礼奇后悔不该任性而为，国家兴衰怎么能个人意气用事？ 第三百八十二章 腹背受敌 如果自己当时答应出兵，那么和匈奴人的决战点便是伊犁河谷的东侧草原。正因为自己没答应出兵，大昆弥佚速只能收缩防守，将匈奴人放了过来，而自己首当其冲遭到灭顶之灾。。。。。。 已经几乎全民皆兵，八十岁以下、十五岁以上的男子全部登上城墙参与防守，老弱病残凑起来的四万人怎么打得过九万精兵？大昆弥和悦般人没有回音，乌礼奇心中已经绝望。 站在城头远远看到密密麻麻的敌人从天边铺天盖地缓缓而来，清水城的守兵们慌乱起来，引起一些骚动。 小昆弥乌礼奇强自镇定喊道：“勇敢的子民们，清水城是我们最后的家园，他们。。。。。”他用力得指向匈奴人，说道：“他们要抢夺我们的家园，抢走我们的妻女，牛羊！你们答应吗？” “吼、吼、吼”众人的怒火被他点燃。 “奋勇杀敌吧！保护自己的家园！让可恶的匈奴人有来无回！”乌礼奇朝天呐喊。 “吼、吼、吼”所有人众志成城，誓与与清水城共存亡。 吐禄布尔站在高地，看着十几里外的清水城，意气风发。一路行来，匈奴大军所向披靡，乌孙人没有想象当中那么强悍。预想中硬碰硬的恶战没有发生，战事的顺利推进出乎自己意料之外。 他挥起马鞭正要指挥大军继续向前时，后军出现骚动。后军迅速有人跑来禀报：“左贤王大人，我们的后翼出 现敌军！” “什么？”吐禄布尔不敢相信耳朵，他吼道：“有多少人？” “不知道，眼睛所见，后面密密麻麻都是乌孙骑兵！” “混蛋！”吐禄布尔气急败坏地向他抽了过来，后军亲卫不敢躲，“啪”的一声，脸上多了一道血口子。 伊力图奇见状急忙拦住，说道：“大人，一定是大昆弥的军队，我去会会他们。” 吐禄布尔大声道：“狡猾的乌孙人，让我们误以为大小昆弥不和，将我军骗到清水城城下，想一举合围咱们。他们的意图你难道看不出来吗？” 伊力图奇说道：“大人，有时候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狭路相逢勇者胜，打仗靠的还是实力。” “大人，我们必须先击溃大昆弥的军队，才能攻城。”左将军图里西说道。 “他妈的谁不知道这么个道理？还用你来说！”吐禄布尔有种不妙的感觉，大昆弥的军队从哪里冒出来的？谷特格的人呢？即使战败，也不可能一个都逃不出来吧？ “图里西，你领自己的两万骑兵守在此处，勿必保护攻城车的安全！我和伊力图奇大人一起将后面的大昆弥骑兵先解决掉。”吐禄布尔，望着后面，再也不能小瞧狡猾的乌孙人了。 “不，左贤王大人，咱们应该继续攻城！大昆弥的骑兵会发疯一样涌上来解围，到那时才是我们歼灭他们的最佳时机。”伊力图奇老谋深算地说道。 见吐禄布尔还 是很懂自己说的话，便继续说道：“咱们掉过头去追他们，他们岂会和咱们硬碰硬的决战？肯定是边打边跑，那么咱们追还是不追？” 此时吐禄布尔终于明白伊力图奇的战术，这叫围城打援！不用去追敌人，敌人自己会往怀里扑，姜还是老的辣！他哈哈大笑起来，一扫阴霾，挥动马鞭直指向清水城。 匈奴人用两万人将清水城团团围住，架起攻城车开始攻城。另七万人时刻准备和后方之敌决战！ 小昆弥乌礼奇对射程长达五百步的攻城车没有一点办法，眼睁睁看着攻城车用钵盂大的石块轰击着清水城的城墙，房屋。城墙由碎石块和泥土夯成，在石块一次一次地轰击之下，墙体开始松动，石块和泥土簌簌地滚落下来，房屋也被砸塌了好多，守在城墙上的乌孙人苦不堪言。 库珀和泽尔睿两员大将站在刚才吐禄布尔站立过的位置，远远地看着匈奴人架起攻城车轰击清水城。 他们心急万分，一旦自己手下四万骑兵和匈奴兵胶着在一起，一定是凶多吉少。 库珀说道：“我领一万人前去骚扰，你领三万人压阵！相信匈奴人还不知道咱们有多少骑兵。” 泽尔睿面色凝重地说道：“我会在边上的林子里插上旗子，布下疑兵。让他们不敢靠近树林，也让他们摸不清楚咱们有多少兵。小心着点。” 吐禄布尔和伊力图奇注意点不在清水城，而是放 在身后。果然，乌孙人沉不住气，上万骑兵杀了过来。 伊力图奇冷冷地扬起令旗，呼啦啦，匈奴人拉开上万张弓箭准备。 库珀看到匈奴人正以逸待劳，张弓准备，便勒令弓箭手准备，他们裹挟着马匹的速度，射程比静止的匈奴兵远得多。这些从小在马背上长大的乌孙勇士们呐喊一声，齐齐张弓向匈奴人射去，密集的箭矢如同一块乌云迅速朝匈奴人压了过去。 伊力图奇吼道：“射！” 匈奴人还以颜色，开弓射箭。蓦地，也升起一块乌云，两块乌云交错碰撞在一起，又呼地分成两块，各自向对方头上落了下去。 乌孙人射完便勒过马头，斜斜地从匈奴人侧边过去，又开弓射出第二轮箭雨。 匈奴人立马还以颜色，纷纷张弓射箭，双方箭雨你来我往。伊力图奇令旗一挥，匈奴骑兵开始策骑向前，逼向乌孙人。由于乌孙人处于运动中，因此中箭人数较少，而匈奴人在箭雨中只能躲到马腹之下，马儿纷纷中箭，人仰马翻。也有马儿受痛悲鸣，不受控制蹿了出去，一时匈奴人乱成一团。 清水城的军民全都看到大昆弥的军队从敌人后方攻了过来，包括乌礼奇都激动得热泪盈眶，他嘶吼道：“亲爱的大昆弥，如果清水城躲过这一劫，我愿奉你命，为你马首是瞻！” 悦般人只想当渔翁，显然不想来趟这个浑水。危在旦夕、民族生死存亡的时刻 ，还是自己人靠谱。 第三百八十三章 战成一团 不能让匈奴人白白轰着自己的城池，接应大昆弥骑兵的进攻。乌礼奇下令，打开城门冲出去，不惜代价毁掉匈奴人的攻城车，让匈奴人腹背受敌！ 他手下精锐骑兵不到三万人，从靠夷播海的后门杀了出来，将小股匈奴人击退后，马不停蹄地跟着匈奴人的溃军，冲杀过去。 伊力图奇早就在攻城车的两翼布有重兵，见从清水城后方绕过来大量乌孙骑兵，匈奴人立即上马迎了上去。这次小昆弥不是疑兵，他率领儿郎们是真正的冲杀。。。。。。 泽尔睿站在高地看得真切，小昆弥以为自己主力已到，便配合他们从城中杀出，心中哭笑不得，怎么办？拼吧！要不然，小昆弥和清水城就此消失。 他立即跨上战马，呼啸一声，挥起马鞭朝前一指，率先向匈奴人冲去。这边，匈奴人追着库珀部跟了上来。库珀看到泽尔睿居然带领全部大军如潮水般冲了过来，不明白怎么回事，但他机敏地率部让到侧翼，后面紧追不舍的匈奴骑兵被冲刺下来的乌孙骑兵刚好当面碰撞在一起，“嘭、嘭、嘭”两边都是不怕死的热血战士，面对疾驰而来的敌人毫不畏惧，勇敢地迎了上去。 数百只短矛从乌孙骑兵这边飞出，匈奴人无法避开，大片匈奴骑兵倒下，顿时被乌孙人打开一个缺口。后面数百骑迎面撞在了一起，人仰马翻。后面的人持续跟进冲 入到对方阵营里，顿时数千人穿插胶着在一起，刀劈斧砍，矛捅枪刺，惨叫声此起彼伏。 吐禄布尔一看，敌军黑压压的压上来，没想到一上来便是决战。看到伊力图奇布置在两翼的将士抵住由清水城攻来的乌孙人，便扬起马鞭，指向东边，喊道：“所有的勇士们，成败在此一举，统统上马，消灭乌孙人！” 原本就骑着马静等左贤王大人命令的主力骑兵这才缓缓催动着战马，朝大昆弥军队压过去。 绕到后方的库珀看到匈奴大军全部往前压，心急如焚，这么打只有拼人头，弄不好己方全军覆没，毕竟匈奴骑兵人数比自己要多一倍！ 他率军奋力杀回来，乱军中找到泽尔睿喊道：“匈奴主力压上来了，有被他们包围的危险，边打边退，弓箭手给我射！” 双方都杀红了眼，有些乌孙勇士怒吼着从马背上跃过去，将匈奴人从马上扑倒在地，摁住后用匕首捅入对方心窝子里。冷不防后背又被匈奴长矛捅了个透心凉。。。。。。酣战中的战士们进入了忘我时刻，不惧死亡，杀得难解难分，听到库珀喊声的乌孙战士们没有几个。 泽尔睿亦是左挑右劈，耳边只有哀嚎声和厮杀声，全然没有听到。 库珀情急之中，掏出窜天猴放了出去。 “啪”，大草原的天空上绽开一朵漂亮的烟花，所有的战士都愣了一会儿。战场片刻宁静了 下来，库珀不失时机得大喊：“有匈奴人偷袭喀啦赤尔峡谷，大昆弥急令，回去驰援赤谷城！” 泽尔睿一听，这还了得？怒挑了一位匈奴骑兵，高呼：“射住阵脚，别让匈奴人靠上来！” 库珀早就命令手下弓箭手不停地向匈奴骑兵开弓，尽量射住两翼，不让他们围兜过来。 饶是训练有素，战斗经验丰富的乌孙人面对人数众多的匈奴人紧追不放也是苦不堪言。中路射住了，他们便从侧翼包抄而来；射住侧翼，中路又压了过来。匈奴兵如蝗般的箭矢纷纷落在他们的头上，钉入他们的身体和马儿身上，勇士们纷纷倒下。。。。。。 吐禄布尔见伊力图奇渐渐地将小昆弥的骑兵压了回去，投石车稳稳的没有受到威胁，便放心催动大军压上，勿必拖住大昆弥的主力，一口吃下。 乌礼奇这边见匈奴主力压向大昆弥那边，便吼道：“男儿们！匈奴人主力压向大昆弥那边，为了你们城中的亲人，咱们拼死也得弄毁攻城车！” “吼、吼、吼”乌孙勇士齐声呐喊，精神一振。在将军的带领下，一轮一轮的短矛和箭矢飞向伊力图奇部。在乌礼奇的亲自带领下，小昆弥军队斗志盎然，面对勇猛野蛮的匈奴人毫不退缩。 打架就是怕不要命的，乌孙人不要命起来，匈奴人也怕。伊力图奇手下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兵，面对不要命地乌孙人亦 面露怯色，节节向后败退。战场上伊力图奇再怎么吼叫都没用，全线都开始出现衰败的迹象。 吐禄布尔正催动大军疯狂攻向大昆弥的骑兵，回头一看，清水城方向居然出问题了，伊力图奇的两万人居然挡不住城内攻出来的小昆弥骑兵，节节败退。他怒吼一声：“图里西，你率一万骑回援伊力图奇大人。速去速回！我们要拖住大昆弥的骑兵，免得让谷特格腹背受敌！”他听到库珀的喊声，误以为真。 图里西不敢怠慢，迅速分出一万骑兵，向后驰援而去。担心匈奴人从两个侧翼包抄过来的库珀和泽尔睿压力陡减，边撤边组织回击。 杀得正酣的小昆弥乌礼奇见远处又有上万骑匈奴人奔回驰援，而攻城车就在一百步之处，便喊道：“众将士听令，谁捣碎攻城车，赏金十斤！全家免赋十年！” 原本便杀得敌人节节后退的乌孙勇士们，听到小昆弥重赏之下，更奋不顾身潮水一般扑向匈奴人守卫的核心区。矛戟如林地指向匈奴人，短矛、箭矢纷飞，伊力图奇身先士卒挡在攻城车前，不幸被一只流箭射中左肩，大吼一声坠下马。亲卫们见状簇拥而上，将他紧紧护在身后，让其他人将他拖走。。。。。。其他匈奴骑兵见主将落马，暗生怯战之意。。。。。。 乌孙人趁机一阵乱砍，将尚未来得及撤离的匈奴投石兵砍成肉糜，将投 石车推倒，踩成一堆木屑。 打仗全凭一股气，乌礼奇见大昆弥的骑兵越退越远，自己已经成功捣毁匈奴人的攻城车，匈奴另一支万人骑逐渐接近，便萌生退意。呼啸一声，吼道：“哟嗬哦，匈奴人没了攻城车，先退回城中，固守待援！” 第三百八十四章 打响遭遇战 小昆弥手下的乌孙人见好就收，这一波厮杀，短矛和箭矢逐渐耗尽，是时候回去了。 众将士“吼、吼、吼”向溃败的匈奴骑兵吼了几声，迅速朝清水城退去。 图里西拍马赶回，也只能看到小昆弥领着骑兵退回城中，清水城的守军已经登上城墙，杀气腾腾地望着他们，他只能望城兴叹。 这一仗，双方在清水城下，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地上插满了箭矢、长短矛、马刀等各种兵器，匈奴人收集起来的兵器堆积如山。 伊力图奇左肩受伤不深，幸亏无大碍，只是不能亲自上阵杀敌。他左肩缠着白袍，来到清水城前，看着被攻城车轰过的地方。那里出现一个巨大的豁口，乌孙人正在全力抢修。 他向图里西道：“咱们不善攻城，不能将儿郎们的命浪费在这里。应该全力攻打野外之敌。既然攻城车已毁，全力支援左贤王，争取将大昆弥的军队堵在喀啦赤尔峡谷以外。” 图里西沉吟道：“此计可行，攻城确实不是咱们所擅长的。” 伊力图奇见图里西赞同，便说道：“左贤王率主力咬着他们，咱们沿山边悄悄赶到大昆弥骑兵的背后，在喀啦赤尔峡谷的口子上将他们堵住。” “此计甚好！大人，你我两万多人，据险足以挡住乌孙人的归路。” 两人一拍即合，趁着夜幕降临，率部悄然离去。 乌礼奇发现匈奴人退兵，不敢大意。勒令军民不能出 城，派了几名斥候，悄悄溜下城去。。。。。。 悦般人冷眼观看着匈奴人和乌孙人火拼，暗自欣喜，暗中集结了五万兵马，隔山观火。 乌孙国大禄桑格雷归心似箭，一路策马狂奔。李赫怕华媢的马车禁不起颠簸，便不顾华媢的强烈反对，将她置在黑雪的背上。自己挑了一骑普通军马奔驰在她身边。 华媢内心虽极度温暖，但仍暗嗔道：人前人后真是判做两人，人前假正经，人后便开始对自己不正经。。。。。。殊不知，坐上黑雪背上的女人，她是第一个。。。。。。 黑雪默不作声，驮着华媢也格外照顾，一路用小碎步跑着，这样能让这位身轻如燕的女人不被自己掀飞起来。看得出来，这女人有个三长两短，大哥肯定朝自己发脾气。。。。。。 已经绕过天山，沿着天山山脉的北麓一路向西，再有几个时辰便可以到达喀啦赤尔峡谷。穿过喀啦赤尔峡谷需要五六个时辰，才能到达伊克赛湖盆地。 进入喀啦赤尔峡谷不久，一副惨绝人寰的景象让所有人惊呆了。 冰雪尚未完全消退，暗红色的冰碴子和雪里夹杂着血肉模糊的尸体，横七竖八地充斥着整个山谷，威武军大多数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灾难，看起来像是天灾，不像是人祸。桑格雷一看冰雪中清一色的全都是匈奴人，遂放下心来。稍稍清点了一下，大约有一万余人，那么说这 些匈奴人是自己人的杰作。 横在山谷中的树木还在，有些人甚至还连人带马横倒在冰雪之中。李赫望着山谷两侧的树林如同被火车刨过一样，心想：不是天灾，就是人祸。乌孙国内倒是有狠人，利用雪崩杀人于无形。 为了避免出现瘟疫，大军下到山谷外，挖了一个万人坑实行掩埋。华媢第一次随着李赫来到战场，第一次看到如此惨绝人寰的景象，吓得小脸苍白，浑身抖若筛糠。 李赫不经意间看到华媢吓得瑟瑟发抖，不觉心痛。便策马过去，伸出手握住她的，只觉小手冰凉。索性将华媢一把抱了过来，反正全军将士都夫人夫人这么叫她了。 华媢惊叫了一声，从满眼的死尸的画面中回过神来，自己已经在李赫的怀里，苍白的小脸顿时羞成一块大红布。娇嗔道：“干什么？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还。。。。。。” 李赫抱都抱了，还怕她。。。。。。想都没想便低头在她饱满的嘴唇上印了下去，华媢“嗡”的一下，脑子一片空白，修长柔软的身躯一下子僵硬起来。 亲卫们自觉地背对着他们，将他俩围在中间。 “好点了吗？”李赫低头柔声问道。 华媢感觉自己的身体瞬间被束缚在一个强健有力的怀抱，突如其来的亲吻像暴风雨般的让她措手不及，也让她感觉是那么的自然和水到渠成，这是期待已久的吻，就像自己那天晚上偷偷 地亲了他一样。。。。。。心中极度愉悦，脸上泛着红潮，清纯中夹杂着妩媚，她轻颤着接受着他的爱意，眼角湿润起来。。。。。。 “嗯。。。。。。”她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便将脸埋到他的胳膊里，出来打仗的好不好？结果弄了个众目睽睽之下。。。。。。还让人活不，以后怎么见将士们呐，这个都护大人在教人犯罪！ “轰。”一声巨响，整个喀啦赤尔峡谷回荡起“轰。。。轰。。。轰。。。”的回音，包括李赫在内所有人吓了一大跳，他大吼一声：“他妈的，谁在玩手雷？” 又“轰”的一声，随之响起尖利的哨子声。敌情！这下李赫跳了起来，将华媢轻轻放下，跨上黑马，向她说道：“等我回来！” 华媢柔美而坚定地点了点头。 李赫带着李耀等亲卫敕啦啦地赶了过去，一场遭遇战不经意间打响。 伊力图奇和图里西俩人率两万五千人左右的骑兵，一直沿着山脚线往喀啦赤尔峡谷悄然行来，本想先行占领谷口，在此修筑障碍，阻止大昆弥的骑兵退缩回赤谷城，包围歼灭他们后，再趁势兵临清水城下，逼迫小昆弥献城投降，完成单于吞并乌孙国的愿望。 哪知道突然前方发现西炎国军队，匈奴骑兵见不是乌孙人还愣了一下。 威武军的老兵们岂能不认识匈奴人？一见面就条件反射抬起弓弩便射，第二营校尉周沧被匈奴人 伤过，最恨匈奴人，他掏出手雷便甩了过去。 第三百八十五章 一举击溃 伊力图奇部下有人知道手雷的厉害，立马依哩哇啦叫唤了起来，拨马便跑，还有些不知道手雷厉害的兀自取弓撘箭要向敌人射击。 “轰”的一声，将西炎军和匈奴军双双唤醒。西炎军吹起了尖利的哨声，大部分匈奴勇士则被这巨响和尖利的哨声震懵。 伊力图奇震惊，在这里也能遇到西炎军？急忙喊道：“那是西炎军的大杀器，离远一点！用弓箭射住别让他们靠近！”大山静谧，双方将士都能听到他的喊话。 西炎的威武军迅速朝这边压了过来，李耀眼尖，一眼就认出那个喊话的便是对自己穷追不舍的那个匈奴将军，操起长槊便率本部一千名特战兵杀了下来。 李唯顺着他的方向一看，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亦提起长枪跟着李耀杀了过去。 伊力图奇一见又是那两员西炎小将直取自己而来，身后西炎军如蚂蚁般密密麻麻，心道：“人算不如天算呐，自己的计划不仅要泡汤，这次连自己的命恐怕都要搭进去了。上次他们才一千多人，自己都拿他们没办法，这次人家上万人。。。。。。” 他四处寻找图里西，图里西正率军组织拦截西炎军的冲击。他没有伊力图奇的心态，看到西炎军也就万余人，底气十足地调兵遣将，自己坐镇中间，两位裨将率兵左右包抄，准备一举歼灭这帮不知死活的西炎骑兵。 赵甫、周沧、慕容彦、常敦、皇甫戈 五位校尉各自领着本营兵马，唯恐落后于特战营，并驾齐驱。五个营西炎威武军如同龙爪般伸向匈奴人，迅速向他们靠近。 伊力图奇见到过西炎军的厉害，又知道右贤王塔尔布尔是怎么败在他们手上的。因此，他见西炎军来势汹汹，心想，此时叫图里西回撤已是不可能。要不就以乱制乱，混在一起还有胜算，便喊道：“孩儿们，不要怕。随我贴上去，他们若用大杀器便会炸到自己！” 匈奴勇士也源源不断地涌了上来，箭矢不断向西炎军放去。而“轰、轰、轰”的巨响，在他们中间如同开花一般，将他们炸得人仰马翻，震得匈奴人忘记了开弓射箭，稀拉零落的箭矢对西炎军没有构成很大的威胁，他们手上的强弩密集地射向发蒙的匈奴人。。。。。。。 他不顾自己左肩受伤，毅然拿起长矛朝着李耀迎了上去。此时若要退缩，便毫无胜算，满盘皆输，只有拼才有活的机会。 李耀手里一扬，伊力图奇本能的一闪。结果啥也没有，李耀哈哈哈大笑，挺起长槊刺了过来。伊力图奇怒喝道：“竖子狡猾，安敢戏弄与我！”挺矛便杀了过去。 两人全然不顾“咻、咻、咻”的箭矢从耳边掠过，“嘭”的一声，火光四射，矛尖对槊头碰到了一起。一个将槊舞得如蛟龙入海，一个将两根长矛舞得如同毒蛇吐信，一个武艺高强可惜负伤在身，一 个年轻气盛，根基扎实，两人堪堪棋逢对手。 李赫也使着“乌云蔽日槊”左挑右戳，挑翻二十几个匈奴骑兵，见儿郎们手雷加强弩的战法用得纯熟，已经快速挺进到匈奴军的腹地，五个营像龙的利爪一般将匈奴人分割开来。 他战得兴起，取弓瞄向远处一位敌将，说时迟那时快，势大力沉的箭矢射了出去，那敌将也正想举起弓箭施发冷箭，忽觉右侧有一股强大的危险袭来，带着破风之声，急忙本能地一缩脖子。。。。。。“叮”的一声巨响，强劲的箭矢射中他的头盔上沿，刺穿了进去，巨大的力量将他整个脑袋震得满眼金星，横飞了出去。 图里西狼狈地从地上起来，踉跄了几步，又一屁股坐在地上。全身冒着冷汗，心里骇然道：西炎军中居然有此等箭手！今日算是捡了条命回来。 受此重创，图里西已经无心恋战，抢过一匹战马，扯着喉咙喊道：“敌军硬茬，今日先撤！”浑身发软的他，急速朝后面驰去。。。。。。 伊力图奇和李耀正战得酣畅淋漓，乱军之中哪里听得到图里西的喊声，他左肩伤口崩裂，鲜血已经渗透了他的胸腹。李耀见此敌将如此凶猛，有了些怜悯之心。 匈奴骑兵见图里西遁走，战意全无，都悄然后撤。使得李唯逐渐靠近，加入到李耀和伊力图奇的战团中来。 伊力图奇顿感吃力，心想，怎么没人来攘助自 己？回头一看，身边已无多少本部人马，只有一些亲兵还在奋力抵挡着西炎军的进攻。 “混蛋！”伊力图奇奋力格开李唯的长枪，吐出一口血沫。 李耀向李唯使了个眼色，并摇了摇头。 李唯明白，哥哥是要活捉敌将。 他舞着银枪，直刺伊力图奇的下盘，李耀缠住那两条长矛。自知脱困无望的伊力图奇大喝一声，居然不理会李唯的银枪，直扑李耀，欲和李耀同归于尽。 李赫在远处看得真切，策马奔了过来，喊道：“唯、耀。你们且退下，士可杀而不可辱，这敌将有点血性。。。。。。” 兄弟俩知道他将是下一个兰胜，他们迅速退到李赫身后。李赫抬起长槊轻松拨开身心俱疲的伊力图奇的最后一击，傲然挺立着说道：“敌将何人？报上名来，吾不杀无名之辈！” 李耀和李唯暗笑。 “你又是何人？本将亦不杀无名小卒，快快让开，待本将杀了那位将军再与你大战三百回合。”伊力图奇怒道。 李赫嗮然笑道：“你今日疲乏，有伤在身，不如请你去赤谷城住一段时日，咱们再战如何？如若胜我，本都护亲自送你回吐禄布尔帐中！” “哼，你就是西域都护李赫？”伊力图奇虽败犹荣，傲然蔑视着眼前这几位西炎将领。 “正是。”李赫微笑道。 伊力图奇环视四周，放眼之处全是儿郎们的断臂残肢，心中一阵悲楚。便说道：“不瞒各位 ，左贤王大人率大军掩杀而来，所到之处全为齑粉，你们还是逃命去吧，本将便不留你们啦。” 第三百八十六章 活捉敌将 “哈哈哈，死不认输将军您是在说笑吗？这样吧，本都护的万余将士就在谷口防御，且看你们的左贤王大人能不能将我攻破。你暂且随本都护的亲卫到附近高地上观看。”李赫笑容可掬。 “算了，让赵甫营追吧，其他人都回来养精蓄锐。”李赫回头向李唯说道。 伊力图奇正希望如此，他们不追图里西，图里西才有机会给吐禄布尔报信，希望吐禄布尔选择保留实力，回撤到金山脚下。 “都护大人，我叫伊力图奇，匈奴王帐左谷蠡王。不是什么死不认输将军。”伊力图奇心中郁闷，自己不说名字，这位汉人都护便会给自己瞎取个名。 “很好，伊力图奇将军，我佩服你临危不惧的勇气。我是李赫，很荣幸又和你们匈奴人再战一场。我们上山喝茶，静等左贤王到来。”李赫礼貌地伸出手来。 伊力图奇看着李赫，此人年纪不到二十，英武雄壮，颇有名将之风，身上有种特殊的气质，让自己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和他客气地握了个手。刚握完手，他身上打了个寒战，我靠，自己中邪了了吗？被自己人看到，还以为自己在通敌卖国呢！ 无巧不成书，这一幕还真有人看到了。这么大的战场，肯定有人装死！他们就等着天黑，悄悄溜走。装死的那几位匈奴骑兵恨恨地看着自己平时尊敬的伊力图奇大人，居然和敌将握手，还随着他们上山喝茶 。。。。。。 途中不少原属乌孙国的匈奴部落自动并入了匈奴大军，吐禄布尔又多了一万多生力军。他催动近七万大军，稳扎稳打，死死咬住乌孙人。 库珀和泽尔睿欲罢不能，苦苦支撑着。两军胶着着渐渐沿着伊犁河谷向东移动。 带出来的四万大军，现在目测已经损耗近万人，将士们打到现在俱已疲惫不堪，两条胳膊酸肿抬不动。他们都以强大的信念支撑着自己。为了国家，为了家人必须付出努力，哪怕付出生命都在所不惜。 渐渐靠近喀啦赤尔峡谷，距峡谷还有四十里处。后面居然奔来一队匈奴人马，阵型涣散毫无章法，好像是吃了败仗退下来似的。他们见到前方乌孙人将路已经堵死，顿时惊慌失措起来，那位敌将恐惧地看着后方，好像后面有某种恐怖的力量在追逐着他们。 库珀和泽尔睿顿时判断桑格雷已经请来了西域都护的援兵，精神一振，高呼道：“众将士们，打起精神来，援军来了！” 乌孙人顿时士气高涨，分出兵来围剿图里西的败军。败退回来的匈奴人顿时在战场上四散逃窜，根本无心恋战。 不一会儿，出现一支如同猛虎一般的军队。所到之处，匈奴人纷纷被射落下马，骑兵过去用矛或刀结果了他们的性命。 “吼、吼、吼”乌孙人为他们喝彩。 吐禄布尔看不到乌孙人后方发生什么事情，感觉乌孙人士气大涨， 他不信乌孙人还有什么强援，吼道：“勇士们，马上要攻到喀啦赤尔峡谷，别让他们逃回赤谷城，将他们围歼在伊犁河谷。明日攻下赤谷城，所有的女人和财物都是你们的！” “哟嗬。。。。。。”匈奴人鼓起气来，抬起已经发酸的胳膊，张弓向前方射去。 图里西耳边响起儿郎们此起彼伏的惨叫声，似乎唤醒了他的意识。他看着虎入狼群般的西炎军，突然大吼道：“儿郎们，集中冲击乌孙人！后面是左贤王的大军，那里才是我们的生路！” 见清醒过来的图里西将军发出命令，剩下的匈奴兵为了活下去，也激发出极大的求生欲。纷纷向图里西靠拢过来，不顾赵甫的追兵，像一把尖刀朝乌孙人狠狠地扎去。 尽管图里西和伊力图奇败得很惨，但依然还有一万多骑兵。库珀和泽尔睿一见，心想：这仗打得真够乱的，这么一来，自己这边便腹背受敌雪上加霜了。 他们正在担心军队会被冲出口子，一旦撕开口子，自己的军队便要崩塌，溃不成军。 “轰、轰、轰”图里西身后响起了手雷的爆炸声，响彻伊犁河谷草原，乌孙人和吐禄布尔的主力军都被震懵，引起不小的骚动。 吐禄布尔暗道：李赫的威武军来了？脸上不由自主地抽搐了起来，额上青筋直跳。咬牙狞笑道“好，很好！那就连同你们一起下地狱吧！” 他将马鞭遥遥一指，吼道 ：“儿郎们，我们的死敌来了，他们不让我们抢夺赤谷城的财宝和女人，你们说怎么办？” “杀、杀、杀”匈奴骑兵各个磨拳霍霍。 “给我冲！用你们的马蹄踏扁他们！” “哟呼。。。哟呼。。。”匈奴骑兵开始如潮水般涌向乌孙人！ 大昆弥的骑兵们遭遇到前所未有的危险时刻，既要阻挡图里西部的强突，又要阻挡匈奴主力的疯狂压进。战场的关键，便是要尽快歼灭匈奴这支万人溃军，显然仅凭他们是无法做到的。 赵甫率几乎完整的两千部下出现在波澜壮阔、场面宏大，双方共有十万多人的战场上。因为整个伊犁河谷草原呈西低东高的走势，他一出现便看到了人头攒动，双方骑兵充斥着整个草原的壮观景象。接受过受降城之战洗礼过的他，也不禁让这种大场面震撼到。 他迅速做出判断，必须歼灭溃逃之敌，解救被困的乌孙骑兵，然后引匈奴大军到都护大人身边再进行决战。 他将马鞭一挥，下令道：“集中打溃逃之敌，用一切办法尽快歼灭！” “诺！”身后的将士们起身高呼。 居高临下的他们开始冲刺，各个手握强弩向匈奴人猛烈扫射，人群密集之处，掏出手雷便炸。乌孙人也疯狂地朝这支匈奴人合围，匈奴人则拼死朝乌孙人冲击，双方长矛如林、箭矢如雨。匈奴人不顾生死，一波又一波连人带马冲进乌孙人的人群当中 进行肉搏。 看见兄弟部队如此悲壮，吐禄布尔的大部队也轮番冲击乌孙人的防线。乌孙人和匈奴人在这种惨烈的战况之下，死伤累累、不计其数，乌孙人很快减员到只有两万人左右，而图里西的溃兵几乎消亡殆尽。 第三百八十七章 又见震天雷 乌礼奇接到斥候汇报，匈奴大军确实开拔攻向大昆弥。对匈奴弃清水城而去，转而攻向大昆弥的主力而百思不得其解。不过他不是冷血动物，对大昆弥之举心存感激。 “他们一定打得很艰难，我们不出兵相助必受天谴。”乌礼奇自言自语道。 “大王，不是天谴，以后必有人祸！”令尹奎桑说道。 大禄布瓦尔也拱手道：“大王，悦般为何不出兵攘助？因为他们对咱们有觊觎之心，巴不得我们和匈奴人拼个你死我活，也巴不得我们和大昆弥之间的隔阂越来越大。一旦咱们势微，孤立无援，他们一定来取清水城。” 奎桑微笑道：“布瓦尔说得透彻，大王下令吧！” 布瓦尔亦满脸期待地说道：“下令吧，我亲自参战，死而无憾！” 乌礼奇终于下定决心，说道：“左右将军听令，率三万军驰援大昆弥骑兵！布瓦尔，你不能去，我们还得守护家园，万一悦般人趁虚而入。。。。。。” 布瓦尔拜道：“唔，大王说的不无道理，全力修葺城墙，积极备战！” 小昆弥的援军从清水城里浩浩荡荡地出发，兵锋直指伊犁河谷草原。。。。。。 吐禄布尔手下的附离狼骑人数只有两百人，但各个膀大腰圆、臂力过人，射出的箭矢可以远至四百步。这是他对付西炎军的秘密武器，只等李赫出现。 在匈奴人绝对数量和强烈的求胜欲面前，乌孙人阵脚开 始松动，某些地方已经被匈奴人突破，一旦突破便要面临被匈奴人分割包围之势。 库珀和泽尔睿不断高呼向中心靠拢，加快速度后撤至喀啦赤尔峡谷，赵甫令手下将士远远地为乌孙人掠阵，哪里匈奴人多，便往哪里扔手雷，一定程度扼制了匈奴人切割乌孙人的速度。 桑格雷、伊力图奇、拓跋俊、朗月木吉等人站在山谷高地看着威武军的将士在喀啦赤尔峡谷外的地上挖坑，将一个个如同钵盂大的黑疙瘩埋了进去。 李赫考虑到震天雷引爆的问题，因此特别派了李耀、李唯带兵守护在埋着震天雷的地方，等着匈奴兵靠近五百步时点火撤退。他暗想：万一匈奴人止步不前，自己埋的震天雷就浪费了。这样的引爆办法太落后，要想办法弄橡胶，做成电线，试制手摇发电机来引爆震天雷才叫爽！ 大家翘首等待了一个时辰，终于看到和听到伊犁河谷传来的厮杀声和爆炸声。赵甫营协助乌孙人且战且退，匀速向喀啦赤尔峡谷退了过来。赵甫已经将战术意图向库珀和泽尔睿说明，尽量向峡谷深处退却，不要恋战。等听到谷口的爆炸声响起，再折回冲杀匈奴人。 他们远远便看到李耀、李唯带着一干人马静静地站在那里，向他们做着手势，让他们快速后退。乌孙人潮水般地从李耀等特战营边上退却，这队将士的镇定让他们刮目相看，后面可跟 着的是数万匈奴铁骑，箭矢如雨，这区区两千人在干嘛？ 李耀、李唯看着匈奴人渐渐靠近，还有一千步。。。。。。八百步。。。。。。五百步，点火！撤退。。。。。。 为了避免被铁蹄踏灭，还专门套了一个铁管埋在地下，导火索在铁管里缓慢燃烧，发出阵阵青烟。 匈奴骑兵见到前方出现阵阵烟雾，不知道是什么，但心里有种不详的预感，想驻马停下来观察。可是后面的大军涌上来，哪能停得下脚步？ 冲在最前面匈奴骑兵闭着眼睛冲过烟雾，看自己无恙，又开始心安起来，抬弓便射向正在撤退的乌孙人和西炎人。一眨眼，便有上万匈奴骑兵踏过了烟雾区。。。。。。 山坡上的桑格雷、拓跋俊等人手上捏了一把汗，李赫在搞什么？弄了半天，是买了些放烟雾的东西？ 但匈奴骑兵先头部队开始冲击喀啦赤尔峡谷时，已经占据有利地形的威武军将士们居高临下开始掷出手中的手雷，朵朵闪光之后腾起的烟花在匈奴骑兵中绽放，炸得他们人仰马翻，随后密集的箭雨拢了下去。 吐禄布尔料定西炎人在山谷占据有利地形，让自己的骑兵受阻，但这里的地形都是大缓坡，骑兵能靠自己的速度冲上去，用密集的箭雨开路，一旦自己的骑兵冲上去，光用马蹄便能将西炎人踏成肉泥。 他挥动马鞭，命道：“不惜一切代价，冲击山坡上的敌 军。杀！” 匈奴骑兵嗷嗷叫着，向山坡扑来。。。。。。 “轰。。。。。。轰。。。。。。轰”接二连三、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传来，将正往山坡扑来的匈奴骑兵掀到半空中，断肢残臂、碎肉血浆四处横飞，地上留下深达丈余的深坑，深坑中还冒着青烟。山谷中所有的人们被震撼到，全都停了下来。 李赫看到伊犁河谷中黑压压的匈奴骑兵全都驻足不敢向前，惧怕地看向爆炸点，害怕再次爆炸。他冷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打仗先挫败敌人的锐气，打击他们的信念！ 吐禄布尔伸手将黏在脸上的碎肉抹掉，眼睛看向山坡，李赫一定在那里，伊力图奇也一定在那里看自己的笑话！逃回来的将士说伊力图奇已经投降西炎，现在亲眼所见果然如此。 但他不信长生天不保佑自己，为将者必须根据战场变化而随时调整战术。这种大杀器恐怖的杀伤力来自于密集的队形，如果分散开威力就没那么大了。他经过深思熟虑，命令各部所有战士保持两头马身距离，分散开来有利于规避来自西炎军的杀伤。 吐禄布尔是聪明的决策者，李赫没料到敌方主帅这么快就找到了规避伤亡的最佳办法。匈奴人由密集的冲锋队形分散成疏松型阵型，不仅是震天雷，手雷和强弩的杀伤效果都要大大减低。匈奴人多，他可以耗得起，威武军和乌孙人人数处于劣势消 耗不起。 第三百八十八章 西炎军太强 听到谷外震天动地的爆炸声响起，乌孙人经过短暂休整、和清点，带出的四万兵，现在只剩一万八千人。因此，库珀和泽尔睿已经派人回去求援，赤谷城还有近三万骑兵可以动员。 不能让客人帮自己顶太久，休整完毕，乌孙人从谷中杀出。正好碰到重整旗鼓的匈奴人漫山遍野分散着涌了过来，面对分散的敌人，用手雷便太奢侈了。。。。。。李赫和众将士退到树林边缘，躲在树后操起强弩和弓箭进行点射。 结果吐禄布尔发现，自己骑兵的战损和有效杀伤西炎军根本不成比例，虽然敌方不用大杀器，但茂密的树林就是西炎军最好的盾牌，他们依托地形优势，有效地杀伤自己的骑兵。即使有数十骑冲进了树林，但毫无意义，就像一块小石头扔进水塘一样。 他发现，到目前为止，谷特格失踪、伊力图奇投降、图里西战死，自己损失了近五万兵马，什么战果都没有达成，清水城和赤谷城一座都没有拿下，只是徒劳地消耗双方的有生力量而已！估计乌孙国也消耗了近四万兵马。 现在手上还有六万精骑，再这么耗下去，别说进攻赤谷城，连父汗的老本都得赔进去！乌孙国固然也是消耗殆尽，对匈奴来说已经毫无意义。父汗虽然还有八万骑兵，但不足以控制这么广袤的草原。人手短缺导致他们控制不了这片肥沃的伊犁河谷， 便宜了悦般人和西炎人！而西炎人是不可能来此放牧，真正得到大实惠的便是悦般人。 原先信誓旦旦要吞并乌孙人的梦想被现实无情地击碎，太高估自己不是什么好事情。吐禄布尔见各种打法都无法有效杀伤敌人，反而自己被大小昆弥和西炎军轮番打击之下实力大损，心中已萌生退意。 哪知道他刚想找几位裨将商量，乌孙人又愣头愣脑从喀啦赤尔峡谷冲了出来，吐禄布尔气得吐血：愣怂孙子，还真想和老子拼光家底啊？他苦笑着看着凭着一腔热血向前冲的乌孙人，咬牙咆哮道：“集中力量，速战速决灭这支乌孙骑兵！让附离们领一万精骑看住西炎人，别让他们靠近。” 匈奴骑兵密密麻麻地向冲出山口的乌孙人涌去，两军又轰然碰撞在一起，这次匈奴人优势更大，不仅轰然截止了乌孙人的进攻，而且侧翼进行了包抄，呈半圆形包围状态，箭矢如蝗般飞向圆形，乌孙人顿时死伤无数。 李赫见双方投入大量兵力，有点像决战的味道。便挥手吼道：“出击！”威武军从树林中涌出，为了减少伤亡，他们分散开来呈扇形向匈奴人展开进攻。这种热血沸腾的场面，让朗月木吉、拓跋俊和他的卫队们也按捺不住，从高地冲了下来，加入威武军当中去厮杀。 负责防守西炎军的吐禄布尔的附离们立刻率领弓骑兵进行堵截，远远 便分散开来，对阵西炎军。 李赫见状也颇为头疼，这样的对阵对自己不利，只有靠近了机会才属于己方，强弩和手雷能将对面万余人瞬息便灰飞烟灭。 狭路相逢勇者胜！他下令号手取出军号，吹冲锋号！ “滴滴滴滴滴滴滴滴”嘹亮、激昂的冲锋号吹起，响彻整个伊犁河谷草原上空，刹那间威武军燃了起来，毫不犹豫地向匈奴人扑去。一波箭雨袭来，大家阵型都是分散型的，很容易避开弓箭，威武军只有少数人中箭落马，基本都是吐禄布尔的附离造成的伤亡。 匈奴人第一轮弓箭射完，威武军便全线压了上来，先用强弩连续速射，然后扔出手雷，顿时近万颗手雷爆炸，掀起的尘土充斥着整个山谷，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和气浪让正在厮杀的匈奴人和乌孙人彻底震惊。 看着近万人瞬间被对方秒杀，这是何等的气势，试问天下什么样的军队能做到这一点？只剩上万个如同草原土拨鼠挖过的坑。太恐怖了！谁做了西炎军的敌人，就是这个下场！ 连远在几十里外的小昆弥军都见到前方腾起的尘烟和隐约的爆炸声。在左右将军的催动下，他们更是全速向前挺进！ 吐禄布尔只愣了一眨眼功夫，便狂喊道：“杀光乌孙人，向北突围撤军。。。。。。撤！”他还能怎么办？剩下五万人够李赫炸几次的？他是匈奴人的梦魇克星，这 辈子不想看到他。。。。。。 桑格雷欣喜若狂，而伊力图奇站在山坡上呆若木鸡，这样的军队是无法战胜的，不是自己匈奴人弱，是西炎军太强。。。。。。 杨霄大饱眼福，被震撼后恍然大悟：这就是为何郑老师让自己多向师兄学习的原因。。。。。。 他嚷道：“师兄，我要加入你的都护府。。。。。。” 匈奴人如梦初醒，为了保命、为了回家激发出极大的战斗意志，眼前的乌孙人在阻挡自己回家的路，当然得和他们拼命！ 吐禄布尔发现，身后又奔来一支杀气腾腾的军队，从掀起的尘土来看，至少数万人。一看旗帜便知道是小昆弥的部队，他此时心中悲楚。他哀叹道：时也命也，看来远离西炎朝才是最明智的选择，如果自己能逃出生天，一定不会让父汗来报仇，躲得远远去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他怒吼道：“不是生便是死，有何惧哉。将士们，为了回家。。。。。。冲啊！” 典型的困兽犹斗，匈奴人猛烈冲入乌孙人军中，一片混战。随后赶到的小昆弥骑兵一路过来都是匈奴人和大昆弥骑兵的尸体和残兵，惨不忍睹。现在看到大昆弥军和匈奴人混战在一起，整个伊犁河谷到处都是拼命厮杀的战士，便一头扎了进去，参加混战。 李赫没有下令参加混战，因为人群密集，敌我不分，威武军强弩和手雷容易伤及自 己人，无法发挥作用，便让威武军远远观战掠阵。 小昆弥军的加入扳平了人数处于劣势的大昆弥军，乌孙人和匈奴人数量相当，因此战斗格外惨烈。 第三百八十九章 破碎的心 乱军中，匈奴人的中军极力护着吐禄布尔奋力朝东侧突进，所到之处血流成河，尸横遍野。李赫冷冷观看着战局，见匈奴左贤王要跑，手里握紧长槊，猛地夹了下黑雪的肚子，黑雪领会大哥的意图，纵深一跃敕啦啦地向东北方冲去。 李耀、李唯等紧随其后，率领两千特战营骑兵从主战场绕了过去。 匈奴近万骑中军护着吐禄布尔杀开一条血路冲出主战场，松了口气。没有回头直接向东北方向疾驰而去，护着左贤王顺利回到自己的地盘才是最重要的任务。 但让他们恐惧的西炎军果然来了，其中有一位全身黑甲的将军骑着一匹黑色骏马一骑绝尘地追了上来。吐禄布尔惊恐地叫道：“快拦住他！他是魔鬼！” 顿时有数百骑调头回去拦截李赫，李赫从未感到驰骋在伊犁河谷草原如此酣畅淋漓，黑雪就像猎豹一样闪电般突进，呼呼的风刮得耳朵什么都听不见，只见数百骑匈奴人嘴里喊着什么，举弓便向他射来。 数百支箭矢铺天盖地向他急速飞来，说时迟那时快，李赫一拍黑雪，黑雪领会，纵身向侧面一跃，足足腾挪开十丈之远，数百支箭悉数落空。 不等匈奴人第二次拉弓，李赫取出长弓搭上三支箭，拉弓如满月，“嘣”地一声，三支箭如同流星一样，倏地没入三位匈奴人的胸膛，透身而过，箭矢插入他们身后的马匹身上。顿时六名 匈奴骑兵人仰马翻，倒在草丛中。趁他们一愣神的功夫，黑雪又加速冲了过来，李赫手一扬，迅速扔了几个手雷。 “轰、轰、轰”手雷连续爆炸，匈奴骑兵又倒下数十人。其余人等骇然，立马勒过马头逃离，企图拉开与李赫的距离。李赫岂容他们拉开距离，黑雪迅速靠近调头逃窜的匈奴骑兵。 李赫抬弓便射，强劲的箭矢从一名匈奴骑兵透胸而过，又钉在前面一位匈奴兵的后背，两人身子向前扑倒在马背上，滚了下去。。。。。。 这下匈奴兵慌了，这是三百步距离，敌将居然能将他们射个串葫芦。靠近也不行，远了也不行，齐齐呐喊一声四散逃了去。李赫见匈奴人四散逃窜，便哈哈大笑了几声，拍拍黑雪的脖子，在它耳朵边上道：“他们都怕咱们啦，追前面那个大人物去。” 说完向前面的匈奴溃军一指，黑雪又敕啦啦地抡起四蹄便追。。。。。。 李耀、李唯等追了上来，见到几十具匈奴骑兵和马儿倒在血泊之中，寥寥几匹战马在主人面前悲鸣。顺手牵了过来，继续追赶李赫。 这边的主战场匈奴中军杀开一条血路，簇拥着吐禄布尔逃离之后，裨将们也招呼自己的本部将士且战且退，向东北方向逃窜，乌孙骑兵紧紧咬住不放。战场逐渐向东北方向转移，一场混战、胶着战慢慢变成了追逐战。 赵甫等威武军看大势已定，便收兵 清点战场。威武军此次战役受损极小，只损失了三百多名战士。 见匈奴人渐行渐远，乌孙人才渐渐停了下来。击退了匈奴人的进攻，他们脸上没人绽放笑容，每个人心里都很沉重，这场战役没有赢家。至少有七万多匈奴人留在伊犁河谷，倒在战场上的伤残兵直接被杀或永久成为乌孙人的奴隶，大部人便长眠于此，再也回不到美丽的金山脚下。。。。。。而乌孙人此战也至少损失了五万多精壮男人。。。。。。 库珀和泽尔睿所领的大昆弥骑兵只剩下万余人，小昆弥骑兵也只剩万五左右。 幸存的将士们两只脚踩在浸着鲜血黏糊糊的土地上，成群的秃鹫铺天盖日般飞在天空之上。他们默默地打扫着战场，尸首、兵器堆积如山，一个美好的家园被战火毁于一旦，多少女人要为之哭泣。。。。。。 大风吹过伊犁河谷草原，两边的岩石缝中响起呜咽的声音，像是在诉说这场双方伤亡高达十万多人的战争。 吐禄布尔逃窜速度极快，加上不断有匈奴骑兵阻拦，躲闪腾挪中黑雪消耗大量体力，已经不足以追上吐禄布尔。看着渐行渐远的匈奴左贤王，李赫无奈地让黑雪停了下来。 回到喀啦赤尔峡谷，见大家都忙碌着，华媢和那些女医护们开始展开现场救治。小巧的鼻子和光洁的额头上布满了小汗珠，李赫向她悄悄竖起大拇指，她向他莞尔一 笑，又低头忙着手上的事情。 唯有伊力图奇面如死灰，他亲眼见证了此次战役，亲眼看到李赫改变了战争的打法，再也不是靠人多、箭射得远便能打赢战争的，亲眼看到吐禄布尔深藏的那二百名附离灰飞烟灭，知道匈奴国和乌孙国因为这场仗，都要走向了没落。。。。。。匈奴损失了这么多好儿郎，金山以南的草场无人驻守，金山东侧再也拦不住鲜卑人西进的脚步。吐禄布尔野心被击碎，看他仓狂逃窜的样子，已无再战的决心，坦度单于一定会再次西迁。。。。。。 号称匈奴第一勇士被人打得落花流水，孤傲的心破碎一地。他内心极度纠结，自己是否审时度势，向这位强者俯首称臣！ 拓跋俊拉着朗月木吉直接跑向李赫，正色拜道：“伟大的西域都护，神迹的创造者。作为您的兄弟，作为党项部单于，为了部族兴旺，为了和西域一起富强起来，拓跋俊愿诚心率部归附与您，愿终身跟随您。” 他身后的附离们也亲眼目睹了瞬间秒杀万人匈奴骑兵，到现在都恍如梦中，那么的不真实，但匈奴人的尸体倒在那里，又那么的真实。这位西域都护简直就是天神，拓跋单于率领部众归附天神，无可厚非，那是明智的选择！ “李赫大哥，我作为您的兄弟，作为朗月部首领之子，现代表我部正式提出归附与您，请您接纳！”朗月木吉不枉 西域一行，亲眼见证了太多让他震撼到无以复加的东西。他彻底拜服，下决心这辈子就跟着李赫大哥了。 第三百九十章 兄弟携手 李赫愕然看着他俩，一切来得太快了，快到让自己都无法适应。一旦拓跋俊率领西羌的党项八部归附于己，那自己简直是如虎添翼。要知道西羌原来有近百万人口，虽在部落火拼之后人口减少，也至少还有八十万人！西域地广人稀，他们来西域有足够的地让他们耕种，有足够的沃草养活他们的牛羊，自己再也不用为补充兵源、征兵而发愁！ 他激动地抱着两位兄弟，说道：“欢迎两位兄弟加入西域都护府，而不是归附！咱们共同将西域建设成百姓们最美，最愿意来的地方！” “嗯！”三人用力地拥抱在一起。。。。。。 杨霄也激动地擦了擦眼泪，张开双臂比划了半天，终于向他们三人抱了上去。。。。。。 伊力图奇看着这一幕不是滋味，西羌党项部虽然和匈奴没有直接接触，但听说西羌人口有近九万户，八十万之众。随时可以拉出十万雄兵，但这位单于真是一位睿智而杰出的青年领袖，附于强者之下才是为部族谋未来！坦度、吐禄布尔、塔尔布尔父子三人穷兵黩武才导致今日的地步，他们也是想复兴匈奴，但。。。。。。哎，只能怪时也运也！ 他左肩膀被华媢包扎的很好，血已经止住，再也看不到一丝红色渗出。西羌人佩服强者，匈奴人何尝不是？大丈夫今生能追随一位强者亦是快事一桩，汉人有句话叫‘良禽择木而栖 ’，自己投到西域都护门下不会辱没匈奴第一勇士的称号！ 想到此处他不再犹豫，走到李赫面前用最虔诚的方式，匍匐在地向他拜道：“匈奴坦度单于帐下左谷蠡王，伊力图奇向西域都护大人诚心投降！” 听到中气十足的声音，三人松开胳膊。李赫动容道：“伊力图奇大人快快请起！”赶步走了过去，用双手去扶。没想到伊力图奇使劲僵着不愿起来，居然没有扶动。 李赫心道：这位大汉有些力气！ 他力贯双手，气沉丹田，喝道：“起。” 没想到伊力图奇僵直的身子被李赫整个凌空掀起，样子甚为滑稽，周边将士善意地哈哈大笑起来。 好大的气力！自己一身蛮力居然让都护大人一举掀到半空中。 伊力图奇不敢再僵着，身子一软，双脚轻轻落地。单膝跪地道：“降将伊力图奇恳请为西域都护大人效力，以后唯都护大人之命是从！” 李赫仰天长笑，西域真是福地！才来没多久便击垮匈奴，得兄弟归附又喜得虎将，好事接踵而来，人生得意须尽欢呐，不能没有酒。。。。。。 他扶起伊力图奇，两位大汉四目相对，惺惺相惜。此处无需多言，李赫用力搂过他的肩膀，在他背上拍了拍。。。。。。吼道：“伊力图奇！” 伊力图奇立马单膝跪地，右手握拳放在左胸应道：“在！” “本都护任命你为西域都护府北道将军。” “多谢都护 大人！” “北道将军伊力图奇听令！” “诺。” “迅速检查战场，将所有匈奴受伤将士抬出来，由西域都护府军医所医治，你负责安抚匈奴伤病员！伤好后，来去自由不得用强！” “诺！”伊力图奇转身向战场飞奔而去，转身的一刹那两眼含泪。 “恭喜都护大人。”桑格雷在一旁，按捺不住恭喜道。 李赫抑制住内心的喜悦，淡淡地说道：“同喜同喜，大禄大人可以回赤谷城复命了。” 桑格雷拜道：“请都护大人率将士们到鄙国接受乌孙人对贵军慷慨襄助的感谢！大昆弥及民众们一定在赤谷城翘首以盼！” 李赫沉吟了一会，说道：“好吧，本都护不推辞，客随主便吧！特战营随本都护走一趟。其他各营守在此处，保护好军医所！” 赵甫、周沧等人笑道：“放心吧，属下怎么会让华夫人出岔子呢。。。。。。”李赫笑着指了指这帮孙子，转身离去。 桑格雷大喜，拜谢。他径直前往小昆弥军中，邀请左右将军前往赤谷城，小昆弥将军婉拒，掩埋好将士们的尸骨后，领兵返回清水城。 过喀啦赤尔峡谷的关口时，李赫看到这里山陡谷深，而且一路上坡。试想攻方爬山累都累死了还要攻关，岂不是和自己过不去吗？的确是易守难攻，难怪吐禄布尔放弃攻打此关，直接攻打清水城。也难怪赤谷城建在伊克赛湖盆地了。 过了山口，一路 下坡，出了山谷眼前便豁然开朗，如同进入一个世外桃源一般。远处可见皑皑雪山，进出是碧绿的草原。站在山谷口远眺，有点点毡包房被绿色的群山环绕。空气相当清新，近处翠绿的小草生机勃勃，盛开的小花五彩缤纷，争奇斗艳。羊群像天上的朵朵白云，飘落在山坡上，三五成群的骏马有的在吃草，有的在散步。。。。。。。真是一副巧夺天工的画卷。 难怪乌孙国国都选在这里，简直太美了！李赫暗暗赞道。 大军在盆地草原迤逦行走了大约四个时辰，傍晚时分到达赤谷城。大昆弥佚速率百官出城迎接，举国欢庆！ 乌孙人的外貌和车师、龟兹、姑墨都差不多，属欧罗巴血统多一些，和汉人、匈奴人杂居后，血统不如克莉丝汀纯正。 大昆弥佚速步行前来向李赫拱手拜道：“多谢上国西域都护大人领军襄助，请受佚速一拜！” 李赫哪会让他拜下去，急忙托住佚速说道：“使不得，大昆弥乃金贵之躯，李某怎敢当！莫折煞我啦。。。。。。” 佚速也就虚虚一拜，李赫这一托刚好借势起身。向李赫身后的将士们大声吼道：“将士们辛苦啦！” 威武军将士眼睛齐刷刷地看着李赫，李赫笑骂道：“大昆弥感谢你们，你们不懂礼数啊？” 威武军才齐声吼道：“多谢大昆弥。”声音震得赤谷城中的百姓纷纷跑出来一看究竟。 大昆弥佚 速乐得眼睛都眯了起来，不断地夸道：“威武军果然威武！” 第三百九十一章 讨好都护 桑格雷在他耳边耳语了一番，佚速的心情顿时如同冰火两重天，而且惊得下巴都合不拢，看着李赫的眼神犹如见到神灵一般。 他已得知自己派出的骑兵只剩万余人，小昆弥也损失了两万骑兵，这对乌孙国意味着什么，他心里清楚。当桑格雷告诉他眼前这位西域都护有大杀器，瞬息间秒杀匈奴万余骑，可以左右战局时，他对眼前这个军队崇拜得无以复加。 他朝李赫重新揖礼道：“都护大人，救国之恩无以为报，请入城接受乌孙国人为您欢呼吧。。。。。。” “呦吼。。。。。。”乌孙国无数孩子和女人涌出家门欢迎威武军入城，街上夹道欢迎。可他们内心更多地在期盼自己的爹爹、自己的丈夫能踏着鲜花，凯旋而回。。。。。。 经过一晚的狂欢，佚速又送了几匹极品大宛马，李赫欣然接受。加上前面送得十匹马，校尉级别的兄弟们可以骑上名驹了。特别是牛忠，为了陪大笨马，真的去了种马场，这回得好好补偿补偿他。 心里放不下还在战场救治伤员的华媢和安抚匈奴伤兵的伊力图奇，还有天马行空的杨霄。李赫便急吼吼策马赶回喀啦赤尔峡谷。 华媢已经累得虚脱，如此大的战役超出她的想象。可恶的战争，伊犁河谷弥漫着血腥味和一股死气。她亲眼目睹这么多鲜活的战士在矛戟如林的战场上，一个一个，一片一片地成为 亡魂。作为医者，给她带来的心理阴影有多大？ 幸亏，她相信自己所爱的这个男人，一定会将西域打造成和平、富裕的一片热土，未来城就是最好的证明。 十几位女医护已经学会了基本的包扎，清理伤口等技术，尽管她们对伤员进行简单地清理和包扎，无奈人数众多，也早已各个累得虚脱。 在伊力图奇和威武军众将士的寻找下，从战场上救下了两千多名受伤或者装死的匈奴人，都已经被华媢带领的军医队连夜救治，包扎。 杨霄在边上看着华夫人累成狗一样，在一旁干着急，亲眼看到华夫人真乃杏林高手，一个血肉模糊的伤兵，在她巧手割治缝合，清洗包扎之后，宛如重生。 现场还带了这么多学生，这些女学生亦笨手笨脚地能单独做些医护之事。天下没有一支部队配有这么高级的军医队，难怪威武军士气这么高涨，原来华夫人她们便是将士们的底气。 他会心地笑了起来，师兄做的事感觉都那么有意义，什么都让他耳目一新。难怪手下将士对这些女人尊敬有加，不敢出言亵渎。嗯，确实要做一个高尚的人，自己来对了。他毛遂自荐给华媢当起了助手。。。。。。 李赫看着华媢苍白的小脸，心疼的不行。心想，还要继续扩大军医所的规模，那座医院就是给华媢留的，让她当院长！临床救治就让她教出来的学生担当。。。。。 。嗯，回去坐马车，好好和她聊聊。。。。。。 佚速送走李赫之后，便匆匆派信使前往清水城，邀请小昆弥乌礼奇来赤谷城一叙，结果乌礼奇第二日便到。 “佚速大哥，咱们这次被匈奴人整惨啦。。。。。。”乌礼奇见到佚速，来不及寒暄便急着说道。 “哎，老弟啊。你以为匈奴人好过吗？我看他们已经无法在金山立足了！”佚速悲痛地说道：“当然我们也痛失了五万好儿郎，偌大的伊犁河谷草原，恐怕别人要来放牧啦！悦般人有动静吗？” “当然，咱们这么多户家庭少了男人，谁还有心思放牧？我一路行来便碰到不少悦般人在放牧。。。。。。”乌礼奇无奈地说道。 “尊敬的小昆弥，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咱们乌孙人敢驱赶他们吗？还有实力和他们打一仗吗？”桑格雷气愤道。 昆泰冷笑道：“悦般人对伊犁河谷觊觎已久，这对他们来说匈奴人帮了一个大忙！” 佚速眼睛盯着乌礼奇说道：“你大老远过来不止是倒苦水吧？” 乌礼奇作揖道：“大昆弥果然算无遗策，虽然咱们守住了家园值得庆贺，但乌孙人口骤减五万男丁，商议如何共同守住伊犁河谷草原的事宜。” 佚速摇头道：“悦般人不会轻易放过这次机会。这件事，还需要西域都护府来出面协调。” “西域都护府？就是瞬间杀死上万名匈奴人的都护大人？”左右将 军回去便向乌礼奇禀报了战况。 “嗯，没有他，咱们乌孙国危矣。。。。。。”昆泰在一旁说道。 桑格雷插进来说道：“咱们已经无法再来一场战争，仅仅凭两部所剩军队，无法阻止悦般人在伊犁河谷草原放牧。” 小昆弥乌礼奇急道：“如果无法阻止他们，赤谷城和清水城可就被分割了。” “都护大人刚启程离开，赶回未来城召开招商大会，和西域诸国会议。要不咱们也去吧？”桑格雷提议道：“对了，西羌的党项八部归附西域都护李赫，他们可是有近八十万人的大部落。” “天呐，这样的话，西域都护府实力也太强大了吧！”乌礼奇瞪大了眼睛。 “可惜咱们的子女全已婚配，哎。。。。。。”佚速长叹一口气。 桑格雷道：“都护大人似乎眼光很高，这次送去的十位少女一个都没留在都护府，全给了他那位华夫人做手下学医护。” “这么说来，他看得上的女人必须是女中之凤！”令尹昆泰道。 “都护大人喜欢什么，桑格雷快想想。”佚速有些着急了。 桑格雷沉吟道：“马！都护大人胯下那匹黑马便是名驹，曰：乌云盖雪。咱们这次送他两次良驹，他都没有拒绝。他比喜欢好马！” “好！给他找一个会懂马、会相马的女人，要出落得倾国倾城，花容月貌。身份没关系，大昆弥认她做女儿，上宗谱！”佚速干脆利落地说道 。 乌礼奇眼睛一亮，说道：“别找了，有现成的女子。就是我夫人的妹妹！” 第三百九十二章 设计秦王 佚速亦是眼睛一亮，乌礼奇夫人是冯夫人的后代。有诗为证：“侍女才标锦车使，知书巾帼若麒麟。图形未得传明阁，英杰何消问出身。”说的就是这位颇有传奇色彩的冯夫人。 乌礼奇的夫人叫黛米尔，她有个妹妹名叫黛兰娜，号称兰娜公主。自幼喜欢马儿，据说能和马儿说话及交流。姿容绝色无双，冷艳孤傲，至今拒绝婚配，被拒的乌孙国贵族和周边如悦般人、大月氏、大宛国求婚使者多如牛毛。兰娜公主和其祖冯夫人性格颇为相似，生性聪慧、才思敏捷、知书达理，善说写多国语言和文字。 “这样才貌双全的女子，都护大人一定喜欢！”佚速自言自语道。 “只是兰娜公主。。。。。。” “唉！心气太高。。。。。。不过正好，美女配英雄。这次去姑墨，我会将她们姐妹俩带上，让夫人黛米尔多旁敲侧击点点她。”乌礼奇叹息道。 “事不宜迟，即刻动身马上回清水城，后天在喀啦赤尔峡谷口汇合。”佚速说道。 贾柔心中其实比较忌惮三弟秦王司马柬，他麾下拥有五十万如狼似虎的关中兵。先皇驾鹤西去，如果他有异心。。。。。。后果不堪设想。 “姨母，楚王已在暗中联络朝中大臣，为何还忧心忡忡啊？”贾佖乖巧地过来帮她捶背。 贾柔白了他一眼，说道：“朝中之事如履薄冰，得未雨绸缪！楚王虽已回京，联络百 官以抗衡杨家。可谁知道他安的什么心呐？人心隔肚皮，不是自家人都得防着点。” 贾佖点了点头道：“嗯。” 姨母现在是贾家的主心骨，不仅上了后位，而且智慧过人。 贾柔很享受贾佖给她捶背，她的肉厚，宫女太监力气太小，他们给自己捶背像是挠痒痒。她舒服地转了下脖子继续说道：“还有秦王手握五十万精兵，贾胥在雍州可是被压得死死的。如果洛阳一乱，他振臂一呼，来个‘清君侧’，重兵围了洛阳，你说天下人是不是趁火打劫一呼百应啊？谁左右了朝政他就侧谁，他可是杨骏这老匹夫的外甥。你姨父的皇位不稳当啊！” 贾佖谄媚道：“要不找杨老匹夫说说，就说皇上甚是想念三弟，召其回洛阳，任骠骑将军、侍中甚至是大将军，将其放在身边反而出不了幺蛾子。到时他是鱼肉，姨母便是刀俎。。。。。。” “恐怕杨骏这老狐狸不太容易上当，毕竟手握重兵的秦王，也是他的重要倚仗。”贾柔垂着眼睛，她想到了司马志，二叔很喜欢这个侄子。。。。。。 “给志儿当太子少保他一定来！”贾柔自言自语道。 “姨母高明！”贾佖赞道。 “先皇为何要创办国子学，为何让李赫去国子学任博士你可曾想过没有？”贾柔翻着鱼泡眼看着贾佖。 贾佖摇了摇头。 贾柔冷哼道：“先帝开办国子学有个条件，入学者必须是三 品以上官员的子嗣，为何？就是要精准抓住士族的后备人才，先帝这是在未雨绸缪啊！因此，咱们必须拉拢国子学祭酒张华和太学祭酒刘坤。杨老匹夫手握重兵，咱们贾家就先争取读书人！” 贾佖愕然，姨母深谋远虑竟然已经达到如此炉火纯青的地步，自己难及项背啊！ 他向贾柔拜道：“姨母所言极是，佖这就去拉拢他们。。。。。。” “你拿什么拉拢这些读书人？”贾柔哭笑不得：“是用美人还是用酒肉？你以为他们是石琮之流？” “。。。。。。” “读书人是要名。我便给他太常卿的位置，封其为太子太傅。”贾柔鱼泡眼里泛出精光。 “姨母真高。”贾佖讪讪地笑着，向贾柔伸出大拇指。 “别拍马屁，替本宫拉拢好他们，你功劳便不小。去吧，在宫外别花天酒地当个纨绔公子，好生做些事情。” 贾佖磕头拜退。 贾柔暂居凤栖宫好生无聊，几次眼睁睁看着司马妤带着眉清目秀的男人走进了凤宁宫。。。。。。虽听不到什么，但从司马妤都是第二天带人离开凤宁宫，发生了什么事，大家都缄默不言。 哎。。。。。。杨家当权，自己能说些什么？ 皇帝司马奕为了太子志着想，想让司马柬为骠骑将军、侍中兼少保，张华为太常卿兼少傅，刘坤为国子学、太学祭酒兼少师。 杨骏狐疑，恐怕又是贾柔在背后蹿唆奕儿的吧，不过 将柬儿调回中枢亦是好事，手握五十万重兵雄踞关中，自己睡得也不踏实。张华和刘坤两人无足轻重，便同意了奕儿的建议。 秦王司马柬心里实在是不愿回中枢，肯定朝中有人对自己不放心，但又不能抗旨不遵。看着圣旨，长叹一声，挥手让人找来檀儿嘱咐道：“孤要去洛阳了。” “嗯。。。。。。”仍然是一袭白色长裙的檀儿素雅清丽。 司马柬用手指敲了敲案桌，说道：“邱归途是李赫的人，你把他送走吧，去西域。” 檀儿一双俏目清亮起来，冰雪聪明的她隐隐知道秦王此举的用意。 “自从李赫用了震天雷炸死秃发树机能，诸王便盯上了他的火器。尤其是东海王跃，甚至派杀手去陇西掘地三尺都要找到制作震天雷的工匠。如果邱归途遇到不测，天下必乱，国将不幸也！因此，邱归途需要安全地送回李赫身边。你是秦王府培养出来的女中翘楚，继续待在这儿恐有祸端，远走高飞吧。。。。。。”司马柬神情举止哪像快三十岁人一样，简直像一位看尽世间百态的老人。 檀儿轻启朱唇说道：“秦王何不称病？” 司马柬苦笑着摇了摇头，道：“孤只想做个逍遥王，无奈先皇封孤为镇西将军，掌五十万兵。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很多人睡不着觉啊。。。。。。而兵者国之重器，孤不能随便把军权让给别人，若别人拥有这些兵，天 知道会干出什么事来。” 第三百九十三章 凯旋归来 檀儿默默地听着秦王的肺腑之言，凄然问道：“只能认命了？” “孤不可能反大哥，我们是同母兄弟。何况志儿聪颖伶俐，孤便将他当亲儿子培养吧，谁叫孤没有子嗣呢。。。。。。” 檀儿小脸微红，秦王仁义当她们像姐妹一样，他的任何隐私她们都知道。他那话儿像孩童一样，这是天妒英才让他无后啊。。。。。。要不，像自己这种淸倌儿，哪能守得住清白。唯一一次，李赫来秦王府时，秦王想成全她的。。。。。。她暗咬嘴唇，脑子里恨恨地想起那个痞子，不懂风情的胆小鬼。。。。。。 “去了西域就别回来了，他要赶你，你便找常山公主告状。就说是孤说的，孤将你许给了他，你对他有用！”秦王柬微笑着看着小脸发红的檀儿。 檀儿脸虽红，但依旧镇定地说道：“多谢秦王。” “你们这些姐妹里面，属你最安分也最有天赋。孤都看在眼里，你那俩侍女已经在洛阳了吧。” “嗯。。。。。。”檀儿小脸微微发烫。 司马柬轻笑，看着这位自己最喜欢的宠姬说道：“你知道孤为什么看好李赫吗？” “他能做到别人做不到的事。” 司马柬摇了摇头，轻叹：“无欲则刚，他对什么都无所谓，反而能成大事。天下诸王，对权利觊觎太甚，而孤虽淡泊名利，可身在皇家，身不由己，手握重兵，怀璧其罪。李赫和别人不同，一心 为西炎，别无异心。待皇兄无任何杂念，因此皇兄亦是对其有真挚之情。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莫道皇兄是痴儿，痴儿亦有情谊。” 檀儿手指捻着发梢默默地点了点头。 “好了，本王就交待至此，明日便要去洛阳。你也收拾一下，明日便带邱归途去西域，一路保护好他。” “是。”檀儿走了出去，轻盈的像一阵风。 张华对权利是有追求的，送走李赫之后，想不到自己也能登上殿堂之上，得知是皇后贾柔点名提拔了自己，因此对贾柔心怀感激。读书人知恩图报，他经常入宫向贾柔请安，并且时不时将自己的定国安邦之策说与贾后听，贾后也对他赞赏有加。 杨霄远远就被未来城震撼到，其他人都已经见惯不怪，他感觉自己就像是从洛阳来的土老帽，内心震撼但没敢言语。两只眼睛紧紧盯着前方越来越清晰，越来越高大的城墙。这又是师兄的杰作。。。。。。城墙是用什么东西砌成的？峭立陡直，光滑平整如同打磨过一般，一座未来城吊足了他的好奇心。。。。。。 李赫率领大军凯旋归来，看到未来城巍峨的南门外簇拥着这么多人夹道欢迎，颇有些惊讶。有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应该来了很多国王，更多的是来自各国使者、商团。城墙上今日是第八营皇甫戈当值，守城将士在城墙上吹起了长号，欢迎战友们回家。军号声响起， 现场顿时安静下来，一片肃穆之色。 长号一停，摆放在城门口的军乐团奏响，整个未来城上空都飘着令人激昂的军乐。 只见妍儿、月儿、克莉丝汀、苏毗丽几位女人站在南门城头上看到李赫向她们挥手，还装模作样地学着西方男人向她们鞠躬行礼。惹得城头几位女人尖叫起来。。。。。。克莉丝汀觉得凯旋归来的男人太帅了，她飞奔下去，迎着大军便往前跑。。。。。。 这些天苏毗丽和几位夫人混得挺熟，但看到克莉丝汀在众目睽睽之下，热情地抱住李赫献上香吻时，终于看不下去捂住了眼睛。。。。。。咦，那两位公主怎么看得津津有味，还饶有兴致地评头论足，她们俩难道不吃醋吗？她们可是堂堂公主啊，真是毁三观呐。。。。。。 克莉丝汀的热情，李赫还是有点吃不消，毕竟他还是东方人，略显尴尬地将克莉丝汀抱上黑雪的背上，自己牵着黑雪慢慢走向南门。。。。。。 克莉丝汀洋溢着幸福的微笑，这是万众睹目的时刻，是英雄归来的时刻，她幻想。。。。。。自己身穿白色圣洁的婚纱，由这个男人牵着马将她迎娶回家。。。。。。 突然她身子一颤，腰部被一双纤手搂住，回头一看只见司马妍翻身骑上了黑雪的背上，向她狡黠地眨了眨眼。还在她耳后悄悄说道：“克莉丝汀小姐，看样子你很陶醉。” 心思被司马 妍看破，克莉丝汀顿时脸颊羞红。 “敢做不敢承认，别被我们瞧不起。”司马妍一副捉狭的样子。 克莉丝汀被她撩了起来，触动到了压在最心底的柔软，不顾一切地说道：“他是英雄，我爱他！我要做他的女人。但我的家乡是奉行一夫一妻制，一个男人不能娶两个妻子的。。。。。。” 司马妍震惊，这妮子看起来热情似火，居然还有这样的底线。难怪他们俩明明有情愫，但没有男女之情，原来是这样。。。。。。 “可你现在在东方，入乡随俗吧，何况你是他买下的女奴。。。。。。”司马妍开导道。 “他可以要了我，我可以为他生孩子，但没有办过婚礼便不是合法的夫妻。我只能做他的情人。。。。。。”克莉丝汀沮丧地说道。 李赫回过头来说道：“什么情人不情人的，家里的事回头再说，都是外人在，你俩消停点。。。。。。” 司马妍吐吐舌头，向城头上的姜月扮了个鬼脸。姜月也回了个笑脸，但感觉自己懒得动，不像司马妍那么活泼，蹬蹬蹬跑下去和克莉丝汀争坐黑雪。 苏毗丽差点栽倒，这就是西域风情吗？看她们快乐的样子，就像自由的小鸟。苏毗国的女人虽然靠强权压着男人，但似乎从来没有过由内而外的快乐。自己的母权社会还能维持多久？被吐蕃吞并，母权便走到头了。归附西炎还能维系一段时间，也许 最终还是要终结。。。。。。 城门口还站着金百瑟、姑墨国王图曼夫妇、龟兹国王白离曼夫妇和女儿，还有且末、于阗、疏勒、焉耆、尉头、莎车、若羌、鄯善、楼兰、且末等国的国王夫妇。 第三百九十四章 去见兰胜 金百瑟将他们带到李赫面前，一一介绍认识。听到的都是些谄媚阿谀之词，大概他们亲眼看到未来城，匈奴人彻底败走，见证了西域都护的实力才一窝蜂地赶来朝贺。 李赫略点了点头，提高声音说道：“请各位国王及夫人移驾宾馆先歇着，咱们今日举办一个盛大的晚宴，一来庆贺威武军凯旋归来，二来为各国国王来到未来城洗尘接风！所有人都有资格参加，只要来到未来城都是西域都护府的贵客！” “好！西域大都护威武！威武军威武！”客商们激动地不断向前涌过来，人头攒动。 金百瑟何时看到过如此盛况，他心潮澎湃地看着这位年轻的都护。都护的心真是如同蓝天一样宽广，目光如同遥远的星辰一样穿透苍穹。他带头喊道：“都护大人威武！” 李赫听到金百瑟在起哄，回过头怪异地看了他一眼，金百瑟像个害羞的小姑娘一样，往白离曼身后躲了躲。 白冰灵静静地看着万众瞩目的李赫，冰清玉洁的小丫头歪着头若有所思，这位大哥哥好威武，父王整天在自己面前夸得就是他呀！ 向出城迎接的各国客商致意后，便率军进城。 金百瑟带着客人们前往刚建成的西域宾馆后，急匆匆地回到都护府，写了捷报，八百里加急送报朝廷。 西域宾馆造得富丽堂皇，共有三层，每一层都像迷宫似的，所有的墙壁和天花板都刷得雪白，走 廊和房间内铺着上好的地毯。入乡随俗，房间内没有置床，只放了被褥。据长史金百瑟介绍，这座宾馆共有五百多个客房，现在尚未营业，从现在开始一直到招商会召开，免费提供给大家住宿。 各国国王被请到了三楼，说三楼是专门接待贵宾的元首套房。白冰灵进入套房一看，里面奢华得像是宫殿一般，到处都是亮晶晶的玻璃，灯光在玻璃的反射下梦幻极了。 外面客商们黑压压挤成一片等着拿房间的号牌钥匙，宾馆内上百名侍从列队向客商们鞠躬致敬。待客商们一个一个都拿到钥匙，都迫不及待地到处找自己的房间，还好有各种指示牌告诉他们房间往哪里走，还有侍从们热心带领指路，不一会儿偌大的西域宾馆的空房所剩无几。 他们在宾馆的窗户、阳台上便能看到西域都护府前的广场上架起了柴火堆，堆得像一座小山似的，显然都护大人言而有信，准备一场盛大的晚宴。 今晚住在未来城，众人感到格外安全，且不说城墙，这座宾馆本身便如堡垒一般结实。房门一关，任谁都拿自己没办法。商人们走遍天涯海角，周游世界列国，从未受到过如此礼遇。客房里聊的都是西域都护，他征服了大家的心。 李赫见到了苏毗丽，苏毗丽的眼睛有些躲闪。 他笑了起来，露出洁白的牙齿，说道：“尊敬的女王，我身上还有敌人的血渍吗 ？本都护让你害怕了？” 当着司马妍、姜月的面，苏毗丽懂得要低调些，她腼腆地说道：“没有，我等着都护大人凯旋归来，可以继续商议苏毗国归附后的一些细节。” “好，今晚要庆功！明日细聊如何？”李赫笑容灿烂地说道。 苏毗丽有些醉意，说道：“恭喜都护大人，本王诚心恳求您也帮帮苏毗国，击退吐蕃人吧。” “好说，既然归附于西炎，西炎军队义不容辞要保护你和你的国家。”李赫男人味十足，一副英雄豪迈样子，让苏毗丽陶醉其中。 “大女王。。。。。。咱们先去入座。”姜月扯了扯她的衣襟，苏毗丽才恢复意识，李赫已经走远，和其他人打着招呼。 李赫在匈奴战俘营里找到了伊力图奇，说道：“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伊力图奇正在和受伤被俘的将士们谈心，便起身向李赫拜道：“诺。” 李赫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别拘束，我这儿没有这么多规矩，唯独要遵守军纪。” “是的，都护大人。”伊力图奇还是拘束地回答道。这人强得像妖孽一般，由不得自己不尊重。 他随着李赫来到都护府的一间偏房，开门进去，有一位胡子拉碴的汉子站了起来。 “左谷蠡王大人！”那汉子激动地叫了起来，顿时眼睛泛出泪花。 伊力图奇没辨认出来，问道：“你是？” “我是右贤王帐下的兰胜啊！”汉子冲上来拥着他哽 咽道。 李赫趁他们不注意，悄悄地离开了。 “你不是在凉州全军覆没了吗？”伊力图奇看着兰胜毫发无损的样子，好奇地问道。 “是啊，这位西域都护当时是讨戎将军，我部便是被他全歼！我深受重伤，被他抬回医治，现在已经完全恢复。您怎么会来西域？是右贤王大人派您来的吗？是来接我的吗？”兰胜燃起了希望。 伊力图奇眼神复杂地看着这位抱有归念的同族兄弟，摇摇头，双眼含泪说道：“你不知道吗？都护大人援助乌孙国击败了左贤王的十万大军，七万多儿郎葬身伊犁河谷，匈奴完了！彻底完了！” 兰胜呆住了，足足愣了一炷香时间，啊啊啊地大叫起来，疯狂地将房间里的东西砸得乱七八糟。伊力图奇冷静地看着他，待他静下来大口喘气的时候，开口说道：“为了自保，坦度单于肯定将整个部族西迁，离开金山，鲜卑人一定会趁虚而入。以后天下必将大乱，良禽择木而栖，我已经归附都护大人。” “为什么。。。。。。为什么！”兰度抬起头，怒气冲冲地望着他。 “因为，我认为他就是明主，伊力图奇这辈子跟定他了。”伊力图奇异常冷静地说道。 “你凭什么认为他是明主？” “因为他尊重我，尊重、善待俘虏，就像他善待你一样！他完全可以杀了你一了百了，他手下强将如林，还差你一个吗？他没这么做， 因为他带领的是仁义之师，从不欺压百姓，掠夺别人的财产、女人。你在这里这么长时间，难道没见过十大军纪？他们打仗是以战止战，咱们打仗是以烧杀抢掠为目的。”伊力图奇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越发坚定地认为自己是正确的。 第三百九十五章 牛忠换马 兰胜痛苦地抱着头，蹲了下去。 “兰胜，其实你是过不了自己执拗的内心。你早已认可了这位都护，因此才会在这里呆了这么久。你完全可以走，都护的战俘条例里有，来去自由。为何不走？赖在这里白白浪费人家都护府的粮食？觉得归附了汉人便有违良心？会被人指责？”伊力图奇咄咄逼人。 兰胜大声争辩道：“不是，我。。。。。。我只想和他公平地决战一回。” “你比我如何？”伊力图奇问道。 “您是匈奴第一勇士，自然比不上您。”兰胜声音顿时小了很多。 “都护大人一人可以打咱们两个，你信吗？吐禄布尔大人的两百附离和一万精骑就在一息之间灰飞烟灭，你信吗？”伊力图奇的声音犹如从地狱发出一般，异常恐怖，让兰胜瑟瑟发抖。 “都护大人如果有称霸之心，恐怕整个天下都被他踩在脚下。”伊力图奇拍了拍兰胜的头，叹了口气说道：“好自为之吧，机会在你面前，别不知道珍惜。我现在是西域都护府北道将军，正在安抚受伤的将士们，如果你愿意，一起来吧。” 说完，伊力图奇转身离开了这间屋子。兰胜蹲在地上，歪着头呆呆看着他离开，就在身影消失在门口时，他大声喊道：“伊力图奇将军，等等我。。。。。。” 他站起来便追了出去。 李赫带着一匹神骏的马儿向种马繁殖基地而去，就在未来城的 西北角。 牛忠正在给大笨马喂豆子，这匹马胃口太好，他整天喂也喂不饱，嘴里嘟哝着：“大笨马啊，这段时间是不是累坏了。你呀，别太实诚，那些母马你都能瞧得上眼？别人屁股一扭，你便挡不住。有点心气劲儿行不？” 大笨马打了喷嚏，涕水溅了牛忠一脸。牛忠一抹，嗔怪道：“你不乐意听？我还懒得说你。。。。。。” “牛忠！” “在这儿呢。”牛忠头也没抬，知道是李赫来了。 “你出来，有事和你说。” 牛忠磨磨蹭蹭地走了出来，刚到门口，便看到李赫骑着一匹四肢修长，骨关节粗大有力，仰着骄傲的头颅，一头长长的鬃毛，迈步从容威武，身上的汗毛似乎还有些亮光的金黄色骏马。 “哇哦，赫哥，你换马啦？黑雪呢？”牛忠羡慕地看着这匹马，似乎比黑雪还要神骏。 “黑雪？正在陪它那俩媳妇呢。”李赫笑道。 “哪弄的？这马太漂亮了。” “要不要试试？” 牛忠欣喜道：“可以试试？” “可以。”李赫大方地跳下马，将缰绳交给牛忠。 嘿！够哥们。牛忠开心地在这匹马边上转了一圈，小眼神放出精光。 纵身上马，牛忠轻轻一夹马肚子，这匹骏马便嗖地蹿了出去。 “喔哦。。。。。。”牛忠声音中带着羡慕、愉悦、惊艳。 半晌，牛忠才骑着这匹骏马绕了回来，满脸不舍地跳下马。 李赫笑道：“感觉如何？” “一般般吧，不如骑着大笨马舒服。”牛忠悻悻地说道。 “不喜欢？那就算了，我还是送给别人吧。。。。。。”李赫作势牵着马要走。 牛忠一听马上上前拦住李赫，急道：“哎。。。。。。赫哥，有话好说嘛。” 李赫道：“你不喜欢，我送别人啊。下次，下次再给你寻匹好马。我现在有事，先走哦。。。。。。” “哎。。。哎，赫哥，大笨马坐着是舒服，可是跑不快。这匹马，好家伙像是射出去的箭一样，嗖一下便窜出去，耳边都是呼呼的风声，带劲。。。。。。呵呵呵。”牛忠阿谀地向李赫挤挤小眼睛。 “带劲？我看还是你那大笨马带劲儿。”李赫作势要跨马而去。 “哎哎哎。。。。。。赫哥，大笨马。。。它。。。它。。。跑不动了。”牛忠慌忙拉住李赫，将缰绳从他手中一点一点抽出来，握到自己手中。。。。。。 李赫瞪着眼睛，调侃道：“你小子，见到新媳妇就忘了旧婆娘。” 牛忠点头哈腰道：“呵呵呵，这新媳妇俊。。。。。。嘿嘿，太俊了。。。。。。” 李赫向他一脚飞了过去，笑骂道：“滚吧。。。。。。回去招待客人去。” “诺。”牛忠向他敬了个礼，刚想跳上马，一想又蹲下来，抬起马掌看了看，立马心疼得不行，颇为后悔刚才在未来城内溜了一圈，说道：“赫哥，咋没钉马掌呢？哎哟，宝贝儿 。。。哥给你去钉个铁马掌去。”头也不回，牵着马儿就走。 “快点！别让人家等你。”李赫喊道。 “哎，知道啦。”牛忠摆摆手。 李赫苦笑道：“这老牛。。。。。。” 杨霄惬意地躺在城墙上吹着风，看着远处缓缓流淌的塔里木河，看着古朴遒劲、姿态各异的胡杨林，河对岸是一望无际的大沙漠，这边是绿草繁茂的大草原，风景如画引人遐想连篇。 看着师兄忙碌的身影，为何他刚来不久便能受到西域诸国、天下客商的拥戴，连西域长史金百瑟也对他恭敬有加，他身上具有洛阳那些官员没有的东西。 洛阳百官日日勾心倾轧、豢养歌姬、炫富邀宠、挥霍放荡，大兴奢靡之风。为何？就是因为吃饱了没事干，乐此不疲从而构成病态的虚荣心。自己非常厌恶洛阳的官场，并不是有多么清高，而是觉得这样的人生很无趣。眼下这位师兄的人生才有趣，才是自己想要追求的生活方式。他朝李赫的背影笑了笑，郑老师不愧是大家，看人真准。 他摸出从李耀那里软磨硬泡借来的军号，左瞧右看，稀罕得不行。那日在伊犁山谷，军号吹起简直如同排山倒海一般的气势。都把匈奴人和乌孙人给吓懵了，这个小小的军号怎么会有这么大的魔力？ 看不出什么名堂，他学着李耀吹了起来。 “咘。。。。。。”自己都吓了一跳，咋那么难听？像是 放了一个大屁一样。 第三百九十六章 不打不相识 又试了试，几番下来居然被他捣鼓出些名堂来。 “滴滴滴滴滴”终于能吹出激昂的声音来，杨霄心里乐开花。 “谁在此捣乱？”一队巡逻兵跑了过来喝道。 杨霄一骨碌翻身起来，说道：“我。” “你是谁？” “杨霄。” “杨霄？第几营的？校尉是谁？” “呃。。。。。。特战营，李耀。” 巡逻兵彼此看了一眼，训斥道：“下次别在城头上练军号，要让人误会的懂不懂？” 。。。。。。 杨霄讪讪地从城墙上下来，无精打采地一路沿街走向都护府。 “嘚、嘚、嘚”一阵轻快的马蹄声从身后而来，杨霄转过身看到一位面若大饼的糙汉子，骑着一匹神骏的马儿，嘚瑟之情无以言表。 他定睛一看，这不是乌孙人刚送给师兄的宝马吗？ 当下便大喝一声，嚷道：“呔，好你个偷马贼，敢偷到都护府来了！给我下来！”他一个箭步，欲将这位汉子拖下马，擒拿回去交给师兄。 牛忠为宝贝儿钉好铁马掌，还美滋滋地给它取了个雅名叫：金桔儿。正一路骑着金桔儿和它说着悄悄话，冷不防被边上一位公子训斥为偷马贼。。。。。。 杨霄一把抓了过来，牛忠岂会被他所擒，立刻从另一侧跳下马来，唯恐伤及金桔儿。刚好杨霄从马屁股这边绕了过来，牛忠指着他大喝一声说道：“呔，你是何人？敢多管闲事！” 杨霄直接扑了过来，嚷道：“偷马 贼，见到本官还不俯首就擒？”他情急之下说习惯自称本官。 牛忠冷笑了两声：“哼哼，你是哪里的官？倒管起俺老牛来了，找借口和俺单挑是不？来来来，咱们大战三百回合。。。。。。”他撸起袖子便上。 杨霄自小也是名家指点，学了些小擒拿、大擒拿之类的拳脚功夫，以擒人为主不要人命。牛忠则是军中的杀人技，大开大合，招招朝要害去。 杨霄一时手忙脚乱，狼狈招架，嚷道：“好你个偷马贼，居然光天化日之下想要人命不成？师兄。。。。。。师兄。。。。。。”他大声高呼，让李赫赶来支援。 拓跋俊、朗月木吉也正在闲逛，看到这边大水冲了龙王庙，便冲过来拉架。 拓跋俊哈哈大笑道：“牛兄，杨兄是李赫的师弟，你咋地不认识？” 牛忠气呼呼地说道：“我才是李赫的师弟，他算哪门子师弟？” 杨霄见自己闹乌龙，糗地想逃走。牛忠这么一说，他又不服道：“某是郑老师的弟子，当然是李赫的师弟。” 牛忠小眼一瞪，嚷道：“啊哈，原来你是郑老夫子新收的学生，既然如此，某也是你师兄。” “你。。。。。。” 牛忠一瞪。 “。。。师兄。。。”杨霄无奈叫道。 “诶，这就对啦，俺老牛也有师弟啦，哈哈。。。。。。师弟乖，以后俺老牛罩着你。。。。。。”牛忠手舞足蹈。 “牛哥，今晚咱们不醉不休。 。。。。。”朗月木吉凑趣道。 牛忠一愣，有些踌躇：“今晚不行啊，我得照顾好金桔儿。” “金桔儿？老牛你金屋藏娇啦？” “没，没。。。。。。”牛忠老脸一红。 朗月木吉笑道：“哪个妹妹？金发的还是黑发的？” “黄金色的毛发。”杨霄笑道。 “啊？”朗月木吉没反应过来。 牛忠一把推开杨霄斥道：“师弟莫要越描越黑，就是它。”他指着不远处的金桔儿说道。 “就它呀，回头我带十匹八匹给你，走走走，还是喝酒要紧。。。。。。”拓跋俊不由分说，上前就拉牛忠。朗月木吉上前一把将他架住便走。 “诶！我的金桔儿。”牛忠回头嚷道。 杨霄哈哈大笑道：“牛师兄，有我在不用担心。” “别让它晒太阳，给它弄点水喝。。。。。。”牛忠被拉得越来越远。 。。。。。。 未来城的白天特别长，篝火等不到夜幕降临便点燃。夕阳下霞光照在未来城，一座座建筑的顶上泛着金色的光芒。特别是高耸在城中心的万佛塔，整座塔在夕阳的余晖下，好像整个镀成金色，散发着圣洁的光芒，人们对它的敬仰之情尤然心生。 围在篝火边的人们已经开始饥肠辘辘，看着都护府的官兵们走来走去忙碌着，将食物一筐一筐地抬了上来。 当他们一盘盘的新鲜牛羊肉端了上来，晚宴便正式开始。 为了晚宴，李赫专门做了一个喇叭。这么 多人，没有这东西，嗓子喊破人家都不知道你在说些啥。 金百瑟站起，提起喇叭，向各国国王及家眷，席地而坐的客商们，为未来城的建设立下汗马功劳的劳工们、威武军的将士们大声吼道：“今晚西域都护府为胜利凯旋的将士、为团结在都护府的各国国王们和各国客商们接风洗尘，为未来城初具规模而庆贺！” 所有人听得一清二楚，但所有人心里都有个疑问：长史大人手上拿的是啥？未来城充满了神秘色彩。 只见李赫拿过那东西喊道：“所有人听着，今晚敞开了吃，敞开了喝，不要为都护府省钱！明日开始便要有偿供应啦，到时候别怪都护大人小气！” 众人轰的一声，哈哈大笑起来。有胆大的客商喊起来：“都护大人，明日再喝，大家凑份子再来一场如何？” 李赫笑骂道：“都护府得赚钱，要不哪养得了这么一大家子人？本官巴不得你们天天凑份子来我都护府喝酒！” “哈哈哈。”大家善意地笑成一片。 “过段时日，望月楼要开张，请大家多捧场！”李赫朝客商们拱拱手。 “一定！那还要说吗？到襄武县城和洛阳的望月楼吃顿饭，可得排队。未来城也开一家，咱们西域人有福咯。”见多识广的客商喊道。 此时姜月凑趣，跑上去抢过话筒喊道：“今晚到老娘这儿来办贵宾卡，以后来喝酒吃饭，望月楼一律打九折！过了 今日以后可不办了啊。”声音清脆悦耳，大家听着耳朵舒服。 第三百九十七章 鲜卑韬略 当即就有好多客商喊道：“姜夫人，我们现在就办！”现场一时闹哄了起来。 李赫怔怔地看着自己的老婆，我曹，这不是抢生意，砸我场子吗？招商会还没开，你倒是招揽上生意了。 看着李赫那呆样，司马妍掩着小脸偷笑，在这里可比在洛阳要好玩多了，一天天过得真实又快乐。 李赫一甩头，向白离曼说道：“哎。。。。。。您瞧。。。。。。” 白离曼颇为尴尬地笑了笑，暗自瞥了眼女儿，女儿正用敬仰且略带迷离的眼神地看着李赫。 金百瑟咳咳了两声，向喧闹的人群说道：“办理贵宾卡的朋友们待会儿到西域宾馆大堂办理，现在我们开始晚宴。。。。。。” “大人，车师国国王乌启来了，在城门外等候。”一位守将跑来禀报。 金百瑟一听，急忙止住，说道：“大家稍安勿躁，本官先去迎接车师国国王。。。。。。” 李赫笑道：“谁叫他迟到的，不能让大家等，待会儿来了还要罚他吃酒！” “好！”李赫的话博得大家齐声喝彩，哈哈大笑起来。 “乌启这墙头草也去了？”张乾眼神冷冷道。 “大人，匈奴人都已经败走，他还能不去吗？您。。。。。。就这么一直和都护大人耗着？”都尉说道。 “什么意思？你也想去攀高枝了？去吧，本官不拦着。”张乾眼睛里泛着寒芒。 都尉心中一寒，忙道：“大人，俺是那种人吗？下 官只是觉得都护大人挟击退匈奴之威，大有威震西域之势啊。到时候谁还买咱们的账？” “我看他们谁敢！且弥、哈密、蒲类他们有这个胆吗？” “大人，蒲类人可是会随时倒向鲜卑人啊。。。。。。”都尉道。 “哼。。。鲜卑。。。不是被凉州兵打得东迁了吗？” “大人，那是秃发鲜卑迁往乞伏部，拓跋鲜卑才是这个！”都尉竖了个大拇指。 “拓跋鲜卑？他们在并州幽州北部，现在过来了？”张乾一凛。 “卫町他们去巡视，遇到过好几拨自称拓跋鲜卑的牧民，您说这是巧合吗？” “唔，匈奴人如果远遁西去，这北部草原恐怕就落在拓跋鲜卑人之手。西域。。。。。。没那么容易。”张乾冷笑。 “大帅，秃发部和乞伏部又回来了。现在他们两部合在一块儿牧羊，比之前更难对付。”马峥手下裨将汇报道。 “去向柳将军汇报过吗？用力点。。。。。。没吃过饭吗？”马峥躺在榻上，一位模样俊俏的丫头帮他按着后背，被他这么一训斥，吓得直哆嗦差点哭了出来。 “呃。。。。。。还没有。”裨将说道。 “知会他们一声，让他们想想退敌之法。”马峥闭着眼睛盘算道，柳超原本就是自己的属下，让他们征西军去拼吧，老子的兵可金贵着呢。 “诺。” “将军，都督大人的意思是让咱们去拼呐。”下面的校尉忿忿不平。 柳超居 中而坐，淡然道：“昔日讨戎军讨伐秃发部人数几何？” 校尉们面面相觑，说道：“两千人。” “咱们跟着李大人，也学到了些用兵之法，现在征西军满员编制，两万大军日夜操练不敢懈怠。杀敌报国原本便是男儿之责，有什么好计较的。反而马大人手下的凉州屯兵疏于操练，荒于不战，恐以后凉州会倾覆与强敌之手。” “将军所言极是。” “即刻点兵，分批进入漠南，多学学昔日讨戎军的用兵之法。断不能让鲜卑人在漠南草原死灰复燃。”柳超向手下众校尉下令道。 “诺。” “可汗，左谷蠡王拓跋威领二十万部众从漠北草原一路向西，现在已经到达受降城附近，受降城一片残垣断壁不堪修复。匈奴人杳无踪迹，他拟再往西进，一举将匈奴人的草场全部收归囊中。”一位信使回来报告。 “唔，宕儿。” “孩儿在。”拓跋宕起身道。 “你来修书，让你威叔叔大胆西进，尽快抢占匈奴人的地盘。你再带几位美人，珠宝去趟乞伏部和秃发部，晓以利害，让两部归附与我拓跋部共同对付西炎，条件让他们尽管开口！”拓跋恭心道，西炎的老皇帝已归西，该到出手的时候了。 “是，父汗。”拓跋宕美滋滋地走了出去，自己部族一直韬光养晦，这是第一次父汗让自己出门。雄鹰该翱翔在广袤的草原之上，我们拓跋鲜卑就应该成为草 原之主。 “拓跋喾。” 拓跋喾正心中暗自蹉跎，如此重要之事让弟弟去办，父汗是想将汗位传给他？ 听到父汗喊自己，急忙应道：“父汗，孩儿在。” “你代表父汗出使一趟南匈奴，拜见刘诞，一定要和他签订友好共处协定，互不侵犯。然后出使西炎，看看洛阳朝廷的情况，向朝廷请求和亲，替自己迎娶个西炎公主回来。”拓跋恭说道。 “是。”拓跋喾说道。 父汗交待给他的事情孰轻孰重心里清楚，当他意气风发地踏出王庭。看着雄峻的弹汗山，一股踌躇满志之情悠然升起。 兄弟俩从弹汗山脚的王庭出发，一个向西，一个向南。左贤王拓跋喾向南行走三百里便可到汉地高柳，再往过去两百里便到了太原郡。随扈从大约有两千余人，狼头纛迎风猎猎作响。 右贤王拓跋宕则领扈从附离两百人，一路轻骑快马向西驰去。 佛朗斯和埃米尔看着巍峨的未来城和高耸入云的神迹万佛塔，惊叹万分。处于中亚大陆沙漠边缘的未来城，居然建设成和罗马城都可以相提媲美，罗马城是世世代代建设了数百年，而未来城则建设了几个月。李赫成了西域都护让他俩一路兴奋地赶回来，这批瓷器让他们俩成了罗马执政官们、贵妇们的宠儿，罗马执政官特批一百名俱甲骑士保护他们回遥远的东方帝国结款再拉新货。 再见李赫，两人泪眼唏嘘，向他 虔诚地拜道：“伟大的神使，就知道您能创造如此伟大的神迹。我们俩人将这批瓷器卖完便匆匆赶回来，罗马皇帝特别派兵保护，以免我们的黄金不在半道被劫。” 第三百九十八章 罗马商队归来 李赫笑道：“谁劫了我的黄金，我便灭了他们。”他向罗马卫队队长抱拳谢道：“多谢你们尽心护卫，这是你们应该得到的奖赏。”李赫给他们每人一块金子，另赠送一套玻璃杯。 几个罗马人顿时夸张地张开眼睛叫道：“天呐，这是什么？如此精美！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上帝的东西吧？” 队长摇着头，将玻璃杯还给李赫，说道：“这礼物太贵重了，上帝啊，我不能要您的东西。。。。。。”他在自己身上画十字架。 李赫笑道：“收下吧，这不是上帝的东西，是我们西域都护府制造的。” “真的吗？”队长狐疑道。 “真的，这次让你们拉五十车回去售卖。”李赫向埃米尔他们说道。 卫队队长欣喜地将玻璃杯放到一个箱子里，心想：这次回去伊莉莎总该嫁给我了。。。。。。 “哦，伟大的神使，太感谢了！我先将上次的黄金交给您。”说着命人将装满黄金的箱子抬过来，足足有二十箱！ 金百瑟暗自咋舌。 “还有这是菖蒲树苗。”佛朗斯小心翼翼地将这次归途中，费尽千辛万苦，重点照顾的十株小树苗抬了上来。 李赫这才真正激动起来，菖蒲树苗在眼里意味着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仔细地端详着菖蒲树苗，立刻让李耀将树苗栽到上面带着棚子的苗圃基地里，这里西瓜已经抽出绿油油的藤蔓。 “神使大人，玻璃能不能也由 我们专卖？”埃米尔不失时机地提到。 李赫笑道“埃米尔，明日就要开招商大会，你完全可以竞标，以你们俩的实力谁能竞得过你们？别担心，竞争才会使生意长久。本都护不能偏私，别的客商也要给他们机会。你能明白吗？” “神使大人，这。。。。。。好吧，我和佛朗斯志在必得！”埃米尔回答道。 未来城那晚的狂欢被大家津津乐道，没有哪个国家对商人有这么高的礼遇。乌孙国大小昆弥也到了，悦般人也遣了使团来到未来城。商人们越聚越多，有些人自带帐篷就在城内空地上安营，但遭到巡逻的威武军驱赶。他们解释道，待置业之后便不会搭帐篷了，军士们这才睁只眼闭只眼晃晃悠悠走开去。 西域都护府第一次招商会在西域宾馆正式召开，世界各地客商齐聚一堂，他们面对排放得整整齐齐的桌子和椅子，自觉挨个坐了下来。这位西域都护给他们的震撼接连不断，新奇不断，已经习惯了。专门准备的一千张椅子居然坐不下，好多人拥挤在过道和二楼走廊上，目测足足有两千多来自各地的客商。 各国国王坐在最前面一排，李赫、金百瑟等西域都护府官员则面向大家坐成一排。他们桌子上放满了晶莹透亮的玻璃制品、水泥制成的石块、精美的陶瓷、整齐簇新的纸张、白色的泥浆、贴着精美标签的赫曲。 李赫站起说到： “大家肃静，西域都护府招商会和未来城产权认购会现在正式开始。今日是第一次召开招商会，以后每年一次。大家也可以将自己的商品在西域都护府造册，委托我们替你们招商。” “好！”所有的商人都站起鼓掌叫好，现场非常热烈。 他伸出双手虚按，示意大家静静。继续说道：“你们看到了，西域都护府自有的产品，完全可以贩卖到全世界各地。现在先竞标玻璃的经营权，按国家为一个区域来进行竞标。玻璃不管什么款式和形状，按重量计价，拿到经营权的朋友以每斗十两黄金的提货价。现在开始！” 一斗为十二斤，都护府真豪啊，玻璃按斗供货。要知道一粒玻璃珠就可以卖至少半两黄金，这利润简直了。。。。。。 大厅里的人们开始骚动起来。 一位文书坐在边上准备记录。 埃米尔第一个跳出来喊道：“都护大人，我要罗马帝国的经营权，我出一千两黄金！”整个大厅发出的惊叫声简直可以将屋顶掀翻。 一位留着大胡子的粟特商人慢条斯理地喊道：“我出一千零一两黄金，买罗马帝国的经营权。” “嘿。。。。。。朋友。。。。。。你们不要捣乱好吗？”佛朗斯耸着肩膀抗议道。 粟特商人撇撇嘴，也耸了耸肩膀，说道：“罗马帝国，才一千两，太便宜了！” 金百瑟说道：“自由竞争，价高者得，不要威胁干扰对方 ！” 另一位粟特商人喊道：“我出五百两黄金，买康居国。” “我出六百两黄金，买康居国。” “六百两黄金买贵霜帝国！”一位天竺商人喊道。 “我出一千两买贵霜帝国。”粟特人马上加价。 埃米尔和佛朗斯一听，罗马一千两黄金的确少了。如果二十车玻璃制品拉回罗马，估计都能赚几万两黄金！ 埃米尔喊道：“两千两，罗马！” 大胡子粟特人马上喊道：“两千零一两！罗马。” 。。。。。。 李赫、金百瑟等人心里笑开了花，如同掉入蜜桶里一样。而各国国王都看得瞠目结舌，钱那么容易赚吗？真特么黄金太多了吗？光玻璃一项，仅卖经营权就能收这么多金子，那么都护府一旦开始卖玻璃岂不是更那啥。。。。。。真是无法想象。。。。。。 各国国王恨不得李赫就是自己的女婿，他们眼睛直瞟龟兹国国王白离曼，这厮真是个狠人，有备而来。将如瓷娃娃般可爱，只有十二岁的女儿白冰灵带来勾引都护大人！幸亏都护大人好像正眼没瞧过她。 还有那个乌孙国小昆弥乌礼奇边上的两位美女，年长的正吃吃地笑着不知说道在说些啥。那位年轻的美人一袭白衣，黑发如瀑，肌肤如雪，眉若轻烟，清新淡雅。眼睛里闪烁着点点星光，带着几分冷艳，浑身气质如冰，透着一股冷漠。高雅出尘，若天上仙女不食人间烟火。。。。。 。绝对是带来魅惑都护大人的！ 特么都是狠人。不行，得派人回去将自己国中的美女带来供都护大人挑选，公平竞争嘛！车师、且末、疏勒、悦般等国都偷偷遣人回国，调兵遣将护送美女速速赶往未来城。 第三百九十九章 拍卖经营权 李赫都算不到几天以后的各国国王会议将成为美女如云、莺歌燕舞、千娇百媚、争奇斗艳，令人心旷神怡的盛典！ 经过将近一个时辰的激烈角逐，玻璃的经营权最终敲定：罗马帝国以三千二百两黄金成交，由埃米尔最终胜出。 萨珊波斯帝国的经营权以二千四百两黄金拍出，由一名粟特人拿下。 贵霜帝国的经营权以一千八百两黄金拍出，也是有一名粟特人拿下。 其余如洛那国三百两，康居国一千三百两，花剌子模国一千六百两，西斯特拉普特国一千二百两，纳迦国六百两，姚迪亚国三百两，高句丽国八百两，鲜卑各部一千六百两，苏毗国三百两、羌地吐蕃八百两、吐谷浑三百两、乌孙国二百二十两。。。。。。 西炎的商人着急了，纷纷喊道：“都护大人，西炎的经营权咋不拍卖？” 李赫微笑道：“莫着急，西炎的玻璃总经销是洛阳的肆仙居，掌柜是常山公主，现委托杨磊为掌柜，你们可以去洛阳谈分销事宜。” 西炎客商满脸失望，不过想想也是，总经营就是肆仙居掌柜常山公主，别人就别想了。嗨，回去抢州郡的经营权吧，几个扬州商人已经开始心中盘算起来。 李赫又大声说道：“没有拿到经营权的朋友们，你们大可以去向拿到经营权的朋友谈谈分销权！” 一句话点醒梦中人，刷的一下，好多客商向那些拿到经营权的商 人围了过去。几十人将埃米尔和佛朗斯围住，有的要埃及地区的经营权，有的要叙利亚的，有的要勃艮第的。。。。。。 埃米尔速度飞快地盘算了一下，偌大的罗马帝国围着地中海沿岸一圈，好多地方自己是去不了的，不如分销出去。这金子好像不用自己出，分出去的地方就将三千多两黄金收了过来，白拿了罗马的总经营权。。。。。。。 各位国王心里暗自加了一下，一算大家惊得嘴巴都合不拢，好家伙，李赫光卖经营权便得了近两万两黄金！这才只是玻璃一项。拓跋俊、朗月木吉亦瞠目结舌，想不到李赫如此生财有道。归附西域都护府，大树底下好乘凉。。。。。。太明智了，本部八十万人不愁没草场，不愁没地种，不愁没钱花。。。。。。 一双妙目正悄悄盯着李赫，听姐姐说这些精美绝伦、晶莹剔透的玻璃是这位都护大人亲自发明的工艺制作的，这座固若金汤、气势宏伟的未来城也是都护大人亲自设计、建造，她不禁对这位年轻的都护产生了些兴趣。 她见过的男人无一例外不是靠战争抢掠发财的各种部族首领，便是富商大贾。用自己脑子光明正大赚别人钱，大把大把往里搂，还被别人敬仰万分的，天下恐怕也只有他了。想到这里，原本冰冷的小脸不知不觉莞尔笑了起来。 黛米尔眼尖，看到妹妹破天荒地朝一位男人 笑了起来。她急忙捅了捅边上的小昆弥乌礼奇，朝黛兰娜努努嘴。 乌礼奇悄悄一看。果然，自打认识黛兰娜以后从来没见过她对一个男人笑过，今日居然。。。。。。他承认，李赫的确是一个很有魅力的男人，不过看来他好像身边不乏女人。黛兰娜俏生生坐在那么显眼的位置，那些男人包括这么多国王都往这边瞄，他居然没有朝这边看过一眼。 白离曼也看到了小昆弥带来的这位绝世美人，不禁被她的姿容倾倒，再看看冰清玉洁，但尚未长开，如同花骨朵一般的女儿暗自摇头叹息。 一大一小两个美人坐在那里，李赫怎么会不知道？只是他忙着招商，哪有这闲工夫。 他说道：“好，玻璃的经营权已经敲定，待会儿都护府会给你们颁发授权书。接下来，开始竞价水泥的经销权！” 李赫拿起桌上这块水泥砖和一包水泥粉，继续说道：“未来城的城墙和建筑你们都已看到，就是这个水泥建成的。施工很简单，配上一定比例的砂子和水就行。” 水泥是一种新兴的建筑材料，某种意义上来说它具有军事用途。看未来城，世界上没有一个城池的城墙有这么光滑和陡峭，可以建造那么雄伟。各国都有这样的建筑材料，何惧别人攻城？不仅各国客商，连各国国王都坐直挺起身子。 金百瑟用喇叭大声说道：“水泥按每石五千钱的价格提货。水 泥的经营权，现在开始竞价！” 一位粟特商人大声站起来说道：“康居国，三千两黄金。” 一口天价让在场所有人大吃一惊。粟特人以经商闻名于世，他们对商机的嗅觉绝对超乎大多数商人。他们的故土便是康居国，这位商人要将水泥运回康居国，加固城池，抵御外族的侵略！ 尝到甜头的埃米尔毫不犹豫地喊道：“我出八千两黄金，罗马帝国！”水泥如果运回罗马，绝对是罗马皇帝的最爱！为之掏空国库都在所不惜，而且罗马皇帝不会允许附属国购买水泥！这绝对是长久的生意，让自己富可敌国的生意！简直就是一本万利。 佛朗斯理解埃米尔，他稳坐着没有说话。 各国国王连续震惊，大开眼界，连黛兰娜都有些坐不住了，眼睛频频盯着李赫。。。。。。 大小昆弥更是惊得合不拢嘴，原以为都护大人的火器和威武军已经够令人震撼了，今日的商会更让他们觉得李赫实在是强大的匪夷所思。 各国客商都抢着自己本国的经营权，粟特商人最多，因此康居国的水泥经营权居然哄抬到六千七百两黄金。。。。。。已经到了令人咋舌的地步。实在太高，只有最有实力者得之，那位大胡子粟特商人拿到经营权，刹那间就有几十人围上去抢分销权。 埃米尔又以九千八百两的价格拿到罗马帝国的水泥经营权。他拒绝了围上来的分销客商， 说道：“尊敬的朋友们，如果你们想要分销权，可以来罗马找我，我要得到罗马皇帝的许可。” 第四百章 盆满钵满 当即便有人提出要和他们一起前往罗马，这种新材料代表着巨大的商机，弄不到便意味着以后只有挨打的份。。。。。。 小昆弥乌礼奇坐不住了，他直接喊道：“我出五千两黄金，要乌孙国的经营权。” 众国王愣住了，对啊，自己为什么不喊？到时候岂不是要从商人手中购买水泥？ 乌启喊道：“我出一千两黄金，要车师国的经营权。”车师国的交河城虽然陡峭难攀，但洪水冲刷和风化剥落，造成石壁经常坍塌，必须用水泥将它固定住。 想到吐蕃人就快打到逻些，苏毗丽不顾矜持也着急道：“苏毗国的水泥权我要了，要多少黄金随便。” 李赫看着因为着急而小脸绯红的苏毗丽，微笑道：“西域各国莫急，作为都护府保护下的附属国，我们责无旁贷要保护诸位的安全，水泥我们会免费提供给诸国。” 大厅里的所有人都哗然，好大的手笔！西域诸国太幸福了！ 金百瑟暗笑，这招对龟兹国已经用过，这次都护大人再用一次，真够狠的。这招将会把西域诸国牢牢控制在手中！而且他知道，都护大人还有后手招，一套组合拳下来，将会让西域诸国治的服服帖帖，不会再有异心。 黛兰娜开始用惊诧的眼神看着李赫，这个男人彻底勾起她的好奇心，他到底对什么感兴趣。黄金？女人？好像都不是，要不然不会将能变成黄金的水泥送人， 自己坐在这儿，他居然一眼都没瞧过自己。自己不够漂亮？她在李赫面前渐渐失去自信。 经过数个时辰闹哄哄后，水泥权也花落各家。金百瑟收钱收到手软，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黄金，不过更多的是打欠条，客商们不可能随身带这么多黄金在身上，上面写明第一次提货时付清欠款。 因此，他恨不得立马将海头城的长史府搬到未来城，太多的工作要做，自己也需要幕僚来帮忙了。 又一次刷新人们的眼睛，水泥经营权卖了高达五万多两黄金。 苏毗丽看着李赫的眼睛都快滴出水来，而且越来越灼热。真后悔没带青淖来，不管能不能促成他俩的婚事，让她见识一下这种难得一遇的盛况也好。 杨霄不喜欢这种哄闹的场面，他一个人静静地躺在城头的阴凉处看风景，风从耳边吹过呼呼地响着。未来城的客商全都涌到西域宾馆的大堂内，显得外面冷冷清清。城外陆续有马车，牛车拉着各种蔬菜瓜果进入未来城。 他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在想：屁股底下这水泥到底是怎么回事？用粉末加沙子和水搅拌成水泥浆，干透后便坚硬如石，最大的优点便是可以做成任意的形状！ 玻璃到底是怎么弄出来的，如此地晶莹剔透，别说女人连男人都喜欢。听师兄说，玻璃还可以制成很多很多东西，目前都护府的制造工坊都在天山脚下，他的心飞到了那里。 。。。。。那里都是些什么人呐，师兄哪来的这么多能工异匠。 接下来的瓷器让所有人惊艳，这绝对是目前最漂亮、最精致的瓷器。李赫让侍女们端着瓷器，来回在场上穿梭，让人观看。粟特人知道精美的瓷器会给他们带来什么，尤其是越往西去价格越贵。 李赫高叫道：“瓷器以重量计价，每斤一千钱。现在开始竞标。” 话音刚落，大厅简直要爆炸起来，天呐，价格太便宜了。 大胡子粟特商人开口道：“罗马帝国，我出三千两金子。” 埃米尔和佛朗斯差点跳将起来，只听李赫指着他们微笑着说道：“尊敬的阁下，他们叫埃米尔和佛朗斯，已经是我们都护府的签约运营商，专做罗马帝国。您可以找他们俩谈。。。。。。” 大胡子粟特人耸了耸肩，说道：“噢，真不敢相信，罗马人嗅觉逼我们粟特人还灵敏。。。。。。好吧，咱们等下谈谈。那么我还是买康居国，一千五百两金子。” 粟特人都闭嘴不喊，显然他们意识到自己人不能抬价，花最少的钱买下经营权，然后大家协商分配。 谁知道一个花剌子模国的商人跳出来说道：“康居我出一千六百两金子。” 众粟特人怒目看着他，他毫不为意，双手一摊说道：“我拿下经营权，欢迎你们找我谈谈。” 商场如战场，看来这种大型拍卖会要串通护标是不太可能，大胡子粟特人加码 ：“一千八百两，康居。我还要花剌子模国，一千五百两。” 显然他又掀起了一个高潮，一个人拿两个国家的经营权。花剌子模国客商不乐意了，立刻反击：“花剌子模国一千六百两，康居国一千九百两。” 粟特人一反常态，但花剌子模国的客商喊了之后，便再无人加价，当金百瑟拿起锤子敲钟时，一位冷傲的萨珊波斯商人举手说道：“花剌子模国一千八百两，康居两千两黄金。” 众人已经听得口干舌燥，心悬紧绷。听到这个价格，一片哗然，整个大厅嗡嗡作响。。。。。。 李赫当的一下敲响了铜钟，一锤定音。大声道：“休息半个时辰，大家可以先吃点点心喝点水！然后再继续。。。。。。” 早有人憋坏了，现场热烈的气氛舍不得离开，便一直熬着，听到李赫中场休息，瞬间脸色一阵轻松，忙不迭地去找茅房。 也有忙着交头接耳，商量接下来应该怎么应对。贵霜帝国、纳迦、姚迪亚、埃克查特拉等国的客商聚在一起，眼睛盯着瓷器和纸。纸张用度靡费，是日常必用的消耗品，商人岂会看不出其中的暴利？ 埃米尔和佛朗斯也是精明的商人，岂能不知道这纸张的好处？罗马人现在用的是蜡板，虽可以反复使用，但着实不方便。而且蜡板上的字迹易受摩擦而模糊，难以保存长久。也有用羊皮书写，但羊皮太厚，哪有东方人 制造的纸张轻便？这是人人都要用的日常消耗品，市场有多大只有商人们最清楚。 第四百零一章 争奇斗艳 当然玻璃、瓷器能产生暴利，但这是富人们的奢侈品，平民不会购买也没钱购买。至于什么时候买得起，那就要看产量，产量大、成本降低了之后，平民才能消费得起。 接下来的竞标更加激烈，几乎到了白热化的程度。埃米尔和佛朗斯已经无力再拿下纸张和酒的经营权，结果罗马帝国纸张和酒的生意被后来居上的萨珊波斯帝国商人拿下。 粟特商人拿下的地区最多，贵霜帝国、花剌子模国、萨珊波斯、天竺诸国等好多地区被他们取得了经营权。而西炎国内的客商想拿水泥、纸张、赫曲的经营权都被婉拒，被告知西炎州郡经营权全都找肆仙居的杨掌柜谈。 这是司马妍的智谋。肆仙居属于皇庄，百分之五十的利属于内帑，内帑是宫中的钱仓。肆仙居垄断西炎的几大商品经营权，皇家乐得睁只眼闭只眼，杨骏不会反对，贾柔不会反对，诸王更不会反对。。。。。。，西域弄得风生水起，朝廷一定有人眼红有人使绊子，但只要符合皇家利益就问题不是很大。 当人们意犹未尽地从大厅出来，才看到太阳已经下山，整个苍穹镶缀着点点繁星，浩瀚无垠！今天真是一个好日子，一个值得记忆的日子，西域都护府出了这么多极具价值的商品，相信后续还会有更多更好的商品等着他们，经历了惊心动魄的一天，反倒是让所有人心情都很舒畅 。 李赫刚才在会上宣布，明日开始出售未来城住宅、沿街商铺和自由市场内的商铺。并且决定，为庆祝圆满完成西域都护府第一届招商会，今晚继续来一个盛大的篝火晚会！邀请各国客商和诸国国王及家眷一起参加。 众人热烈喝彩，眼睛放出光来，他们这几日早就看好了想要的位置。未来城的核心区域就是都护府附近、自由市场附近和万佛塔附近，明天一定是竞价的重灾区。 女人天生就是敏感的，不仅司马妍、姜月，连华媢、克莉丝汀都为黛兰娜的颜值喝彩，好一位冰山美人。。。。。。居然也想来勾引我家男人！她们不约而同回去精心打扮，半时辰后才各自娉婷袅娜地返回篝火现场。 身穿一袭长裙，在头上挽了个丸子头，露着长长的天鹅颈，高贵的像一位公主一样的克莉丝汀发现了一丝端倪，夸张地嚷道：“华，我发现你有些不对劲。” 司马妍和姜月唰得将眼睛望了过来，上下打量起华媢。 华媢脸颊飞起红晕，轻声说道：“我不是好好的吗？有何不对劲？” 司马妍俏脸一寒，板着脸道：“老实交代，这次随军出征，是不是他欺负你了？姐姐替你做主。” 姜月也凑趣道：“有怨报怨，有仇报仇，姐姐给你做个见证。听说军中都喊你华夫人，他是不是老是欺负你？” 克莉丝汀走到华媢身边，在她脖子边上嗅了嗅，顿时睁 着绿色的大眼睛，如同两汪剪水一般，惊叫道：“华，你擦粉了。难怪那么香，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华媢跺着脚，脸红得像块抹布，羞赧地说道：“哎呀，你们怎么三个怎么像捕快似的。。。。。。” 司马妍和姜月对视了一眼，俩人心中基本确定的八九不离十了。 克莉丝汀还不依不饶地地说道：“平时怕伤病员闻到香味过敏打喷嚏，从来不抹粉。只有爱情的力量才会让一个人做出改变。” 当着两位皇上册婚的两位公主，华媢哪敢当面承认？银牙一咬，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耍赖道：“照这个标准，你浑身香味能散发到十丈开外，还不赶紧生你的混血儿去。” 克莉丝汀看着她红到脖颈，兀自不承认，也立马判定八九不离十了。她双肩一耸，说道：“噢，我明白了，你们中原人有些事做了不能明说对吗？这是文化差异。” 华媢恨不得想掐死她，大红着脸道：“我做了什么了？克莉丝汀，别这么一惊一乍的好不？” 几位女人正唱着戏，一位传令兵过来说道：“都护大人让各位夫人速速前去。” 。。。。。。 华媢原本白皙的小脸艳红欲滴，当场想挖个地洞钻下去。 她们艳光四射地出现在李赫身边时，整个篝火晚宴现场所有人的眼球被她们吸引。来自世界各国的客商纷纷低头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西域都护大人的艳福不 浅呐，四位美人争奇斗艳如同梅兰竹菊一般，各有千秋。司马妍和华媢展现了中原女性的温婉典雅，姜月水灵俊俏，克莉丝汀则如玫瑰凝露，沁人心脾。 黛兰娜黛眉一蹙，旋即会心一笑道：这几位夫人在宣示主权呢，还是在邀宠以搏都护一笑呢？ 坐在姐姐边上的她站了起来，全身素雅高挑的她一下子成为全场的焦点，小昆弥夫妇错愕且惊喜地看着她。。。。。。 这一站，意味着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打响了。众人睹目下，黛兰娜面带微笑，如沐春风，轻移莲步，袅娜地向李赫走去。众人嗡嗡声一片，她仿佛置身事外，无动于衷。 四位美人在旁，李赫正笑吟吟地看着她们，想着她们倒是挺给自己面子，给未来城增色不少。他正待回过头想大声宣布晚宴正式开始时，便看到一位傲然又独立的绝世美人朝自己走来。。。。。。 黛兰娜热情、高冷、野性、浪漫、自然、通透、安逸。。。。。。这些似乎无法共存的特性，在她身上却交织融汇在一起，再加上身上时常散发出别具一格的东方韵味，让人一见倾心，久久不能忘怀。。。。。。 她款款走到李赫面前，盈盈一拜，说道：“都护大人，小女子名叫黛兰娜，是乌孙国人。请允许我代表乌孙人向您致以诚挚的敬意，感谢您为我们击退了匈奴人。”声音如同涓涓泉水般美妙，沁人心 扉。 克莉丝汀刚想嚷，被司马妍一把拖住。 第四百零二章 群花吐芳 所有的男人都看呆了，此女只应天上有，奈何花落至人间。白离曼暗自叹气，女儿长大不比黛兰娜差，也许还更胜一筹，只是年纪尚幼。白冰灵瞪着乌溜溜的眼睛看着这位姐姐，心道：她好漂亮啊，还很有灵气，感觉有很亲近的气息。 李赫沉声说道：“不必多谢，西域都护府责无旁贷。” “可是，悦般人趁我国大战后实力大损，步步紧逼，纵容其部族人在我们的草场上牧羊。他们和匈奴人有何区别，都护大人能否为我们做主？”她抬头看着李赫，目光清澈里透着一丝期待。 李赫刚想回答，便有悦般使团的人站起说话，他说道：“尊敬的西域都护大人，我们悦般部自建立一来，一直奉行的是睦邻友好、不与人争的政策，要不然我们早就被强大的乌孙人和匈奴人赶尽杀绝了。黛兰娜公主什么时候学会了恶人先告状啦。” 黛兰娜黛眉轻蹙，款款说道：“尊敬的悦般使者，这么说你们不承认在侵占别人的草场了？” 悦般使者说道：“我们悦般人放牧一直都这样，有人放牧的地方可以避让不去，可是无人放牧的草场肯定要去。黛兰娜公主意思是无论草场有没有人放牧，悦般人都不能去咯？这岂不是欺人太甚吗？” 大小昆弥对视了一眼，佚速想站起来，乌礼奇微微摇头，示意不用管。 李赫听言，暗道：此事恐怕不好办，悦般人的说 法也似乎无懈可击。 游牧民族本来就无界限可言，这片草原无人放牧，那么自然不能空着，伊犁河谷草原也是一样。悦般人对西炎亦是年年遣使进贡，自己这碗水得端平，乌孙人和悦般人都得团结在西域都护府之下。 他沉吟了一会儿，说道：“此事需要从长计议，需悦般人的首领和大小昆弥坐在一起协商，下个月就去清水城商议此事。” 悦般使者遥遥向李赫一拜，说道：“多谢都护大人。您的决定，小人会回去禀报。” 黛兰娜也见好就收，也盈盈向李赫拜谢，颇有娥首低垂玉骨冰肌的感觉。她摇曳生姿、从容地走回到姐姐身边坐下，恢复了冷艳的状态。黛米尔暗中向她踢了一脚，向她竖了个大拇指，弄得黛兰娜俏脸微微发红。 李赫便大声道：“好，晚宴开始，会跳舞的上去跳舞，咱们喝酒吃肉！” 司马妍见状，娇喊道：“你们男人喝酒吃肉，我们女人也得玩得高兴，女眷们都来我这边，咱们自己玩儿。。。。。。” 话音刚落，国王们的女眷便争先恐后挪到都护那几个如花似玉般的夫人边上，黛米尔一把拉住黛兰娜起身走了过去，那些客商的女眷们亦站起小跑过去。 姜月笑眯眯地看着白冰灵赞道：“瞧这位小妹妹，长得多招人喜欢，小仙女儿似的，来姐姐这边。”说完向白冰灵招了招手。 白冰灵微微一笑，大眼睛扑闪着 ，露出贝齿说道：“谢谢姐姐，你们好漂亮啊！” 司马妍一双俏目亦瞪得圆溜溜地，说道：“西域怎么有这么多美人？大的小的都这么美，我看以后宫内选妃就到西域来选就行，你看这一个一个的，啧啧，都那么水灵。” 姜月凑趣道：“常山公主说得是，我呀被这小仙女儿给迷住了，都忘记各位姐姐也都是大美人啊！” 这俩人一唱一和，将西域诸国及那些富商的女眷们夸得美滋滋的，就像喝了蜜糖水似的。黛兰娜听见她们的话，冷傲地站在姐姐身后，一声不吭。 黛米尔脸上堆着笑凑上前去，向司马妍和姜月施礼道：“两位公主千万别这么夸姐姐们呐，都已经黄脸婆咯，哪能和你们如花似玉般的人儿比呢？” 司马妍瞥了眼后面的黛兰娜，道：“夫人，令妹乃倾城之姿，尚待字闺中吧？” 黛米尔点点头，满脸愁容道：“我妹妹眼高于顶，谁谁都看不上，哎。。。。。。” 司马妍心中暗道：哎，和自已一模一样，她是没有遇到让她动心的男人。 她莞尔一笑，朝黛兰娜招手道：“兰娜公主，来我这边坐吧。” 兰娜稍微一犹豫，黛米尔便拉着她，赶紧抢了过来，挨着司马妍坐下，说道：“多谢常山公主。” 侍女们端着各种美食鱼贯而入，在众女眷中来回穿梭，一道道的美食摆放在她们面前，看着白冰灵就像小女孩一样，看到一道 美食上来便欢呼跳跃，一点没有矫揉造作。 姜月笑道：“冰灵妹妹，身段真好，若要会跳舞那真是要迷倒一大片啦。你会跳舞吗？” 白冰灵笑着，露出一口贝齿，说道：“姐姐，我们西域女孩子从小便会跳舞呢。”说着，双手一摆，脖子便扭了起来。长裙随身形的旋转而摆动，眸光流盼，小小年纪居然尽态极妍，一姿一态都极尽妩媚。 司马妍暗中在姜月耳边说道：“姐妹中你最能跳舞，现在遇到对手啦。。。。。。” 姜月唾了她一口，说道：“你这张碎嘴，连小女孩都要编排。。。。。。” “不小啦，再过三年便要及笄了！”司马妍用发梢挠着姜月的脖颈道。 “你啥意思？他能看上这小丫头？”姜月看着李赫的后背轻声说道。 司马妍在她耳朵边吐气如兰道：“男人呐，永远喜欢年轻的女人，习惯便好。”从小在皇宫中长大的她，自己的父皇、兄弟女人多得数都数不清，对这事她倒是习以为常了。 “你得管管他，不能由着他胡闹。”姜月莫名有些失落，司马妍说的是实情，以后自己年老色衰，保不齐李赫会喜新厌旧。 “男人是没办法约束的，他越优秀女人便会越多，这是没办法的事情，怎么了？天性豁达的月儿也会有失落的时候？”司马妍似笑非笑地看着姜月。 “大姐在陇西照顾着他的爹娘，咱们得早点接他们过来，现 在我能理解她的苦了。”姜月若有所思地看着远处说道。 司马妍微怔，随后说道：“是啊，荀家丫头够苦的。。。。。。” 第四百零三章 懂马语者 听见乐师们的奏乐越来越激奋人心，冰灵小丫头小蛮腰扭得婀娜多姿，姜月起了兴致，走到她边上说道：“姐姐陪你跳。”说完便跳起了欢快的羌舞，侍女们见公主跳起了舞，便也在她边上舞了起来。女眷们齐声叫好，都纷纷步入其中跳了起来。 李赫正陪着诸国国王、重要客商们一起喝酒，听到这边莺莺燕燕挺热闹，频频向这边看了过来，惹得众女眷的尖叫。 黛兰娜身边坐着的人越来越少，自己再端着便显得突兀起来了。便也随着姐姐进入人群跳了起来。 李赫远远看着一群绝色女子随着乐曲轻歌曼舞起来，各自展示着娉婷婀娜的身段，真是仪态万千、赏心悦目。耳边接连响起哄堂的叫好声，世界各地来的客商可是大饱了眼福，连各位国王都停下了交谈，将眼睛盯向那群欢快跳着舞的女人。 他抬头仰望夜空中闪烁着繁星，除了偶尔出现的流星划过苍穹之外，再无别的飞行器，李赫慢慢将眼神收了回来。 小昆弥乌礼奇正巧走了过来，向李赫揖礼道：“都护大人，我想和您单独聊聊。” 李赫点点头，说道：“好吧，那么咱们随意走走，便走边聊吧。”说完便起身走了出去，乌礼奇快步跟上。 俩人走在未来城的街道上，四处空旷无人。乌礼奇开始说道：“大人，乌孙人经此大难，堪称立国是以来空前绝后的。虽然匈奴人被赶跑 ，他们也遭受重创远遁西去，伊犁河谷一直到金山东侧数千多里的草原成为无人区。为何悦般人一定要抢夺伊犁河谷而不愿前往金山，原因便是鲜卑人西进。现在我们的牧民反映原来属于匈奴人的草原陆续出现了鲜卑人。鲜卑人一来，悦般人避其锋芒，亦趁我国势微，便纵容牧民放牧在伊犁河谷草原。” 李赫点点头，鲜卑人西进是意料中的事情。戊己校尉府控制着西域东北部，可以制衡鲜卑人。可惜戊己校尉张乾似乎吃了秤砣铁了心要站在自己的对立面，因此自己失去一只监视鲜卑人的眼睛。张乾，必须一举将他拿下，这颗毒瘤必须要割了。 他说道：“你说的确是实情，放心吧，威武军会将鲜卑人逐出金山，让悦般人在金山放牧。但你们人丁稀少，偌大的伊犁河谷草原浪费也的确可惜。” 乌礼奇作揖拜谢道：“多谢都护大人，只要将我们世代放牧的伊犁河谷保全，其他全凭您做主。我们可以为都护府提供军马场，繁育军马。” “哦？”李赫一下子眼睛亮了起来，乌孙人养马技术仅次于大宛国，伊犁河谷草原当做军马场繁育良驹是最好不过的了。他问道：“贵国繁育良驹的种马都来自大宛国吗？” “是的，只是大宛国对种马控制很严厉，禁止纯种良驹贩卖出国。”小昆弥乌礼奇回答道。 “你们是怎么弄来的？” “唉，也 只能使些贿赂手段，偷偷从大宛国高价买些回来。” 李赫沉吟道：“嗯，如果要用良驹大批装备骑兵是要用些手段了。非但种马要多，而且懂马的驯马师、繁育师也要多，人才难找啊。。。。。。” 乌礼奇面露诡异的喜色，言道：“吾妻妹懂马语，善与马交流，不知都护是否需要？” 李赫抬头惊诧地看着他，说道：“善马语？我倒是在未来城置了一个种马繁殖基地，如果她真有这本事，这个种马繁殖基地就交由她负责。”这年头缺的就是人才，如果真有这种奇人，岂能不留。 乌礼奇说道：“只是，妻妹眼高于顶，不知她是如何做想，某还要去问问她的意思。” 李赫点头道：“可以，若她愿意留下，我让她做我的幕僚，入西域都护府职序。” “呃，都护大人，妻妹这次也来了，不妨您和她直接聊聊？”乌礼奇作揖道。 李赫眼睛亮了起来，哟嗬。。。。。人家是有备而来的，这个好意自己领了。便作揖道：“多谢小昆弥大人的好意，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啦！” “都护大人请！”小昆弥让了一步。 “小昆弥请！”李赫谦让。 两人一愣，互相大笑了起来。 两人携手回到座上，小昆弥向夫人黛米尔耳语了一番。黛米尔面露笑容地向李赫点了点娥首，便走向黛兰娜。李赫的眼睛追着黛米尔，一直追到黛兰娜，心里暗自惊诧：这个美女 会马语？不会吧，倒是便宜了牛忠这小子。 看着姐姐领着妹妹走了过来，黛兰娜婀娜多姿的身材实在太招人眼睛，半数男人都瞄向了这边。 李赫在人群中搜索牛忠，寻思这厮到哪去了？他招手叫亲卫过来耳语了一番，亲卫便四散出去找牛忠。 黛兰娜在李赫面前盈盈拜道：“都护大人，小女子又和您见面了。”说完便抬起头，用清亮的眼睛看着李赫。 李赫起身揖礼道：“兰娜公主，人不可貌相呐。如此美丽的女人居然善马语，竟要让本官刮目相看了！” 黛兰娜微微一笑，说道：“雕虫小技而已，不登大雅之堂。都护大人一番作为，却让小女子仰慕不已。” “大哥，找俺有啥事？这金桔儿。。。。。。太漂亮了。。。。。。”牛忠蹬蹬蹬地走了过来，边走边大声说道。当他看到黛兰娜，顿时惊若天人，当场说不出话来。 李赫暗笑，为他俩介绍道：“这位是兰娜公主，这位是西域都护府种马繁殖基地的牛忠。” 牛忠怔怔地看着黛兰娜，黛兰娜心里微愠，但还是向牛忠略略低头致意。动作优雅万分，低头时露出擎长的脖颈，在万千青丝的衬托下格外白皙。 李赫猛地捅了一下牛忠，牛忠这才如梦初醒，忙不迭地向黛兰娜鞠起躬来，不料动作幅度太大，一头磕在了黛兰娜的额头上。 “咚”的一声，黛兰娜被牛忠撞晕在地，整个人软 软地倒了下去，牛忠一瞧坏了，下意识伸出双手将黛兰娜扶住。边上黛米尔和大小昆弥的人都围上来看，究竟出了什么事。 第四百零四章 窥破私情 李赫算是见识了牛忠的莽撞，哭笑不得，只能向大家说道：“意外，意外，他俩行礼时，碰到头了。”弄得大家亦是哭笑不得。 姜月见此情形，命侍女们上前扶住黛兰娜，牛忠这才恋恋不舍地松开双臂。他今日终于亲近芳泽，对美人如玉这个词有了些认知。 李赫瞪了他一眼，牛忠知道自己莽撞了，一声不吭讪讪地站在一边。 黛兰娜在华媢的按摩下，缓缓舒醒过来，想起刚才之事，脸上微红，那男人怎么也向自己鞠起躬来，刚才俩人就像是在夫妻对拜一样。 “牛忠，过来！人家姑娘醒了，赶紧向人家道歉。”李赫向牛忠挤了挤眼。 牛忠应了声，走过来，向黛兰娜施礼道：“兰娜公主，刚才牛忠冒昧，在此向您赔罪！要怎么赔，俺都认了。” 李赫在一旁帮着说道：“他姓牛，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人没坏心眼。本都护可以作保，他没有存心，不是故意的。” 黛兰娜的额头已经被华媢亲手包扎起来，牛忠暗恨自己毛手毛脚，好好一位姑娘被自己磕成这个样子。。。。。。只听她轻轻说道：“没关系的，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牛忠支支吾吾地说道：“我，我只是从来。。。。。。没。。。。。。” 华媢胳膊肘捅了一下李赫，李赫秒懂。他开口说道：“兰娜公主善马语、懂马，而牛忠很喜欢马，爱马如子，对马呵护有加， 极富爱心。本都护让你们俩认识，希望你们以后能为西域都护府种马养殖基地做出杰出的贡献！呃。。。。。。你俩聊，我去那边看看。”他拉着华媢的小手，悄悄地跑了开去。 华媢涨红着脸，小声娇嗔道：“哎呀，别拉我的手，让她们看见啦。。。。。。” “你今天真美。。。。。。”李赫将她拉到一个拐角处，便热烈地拥住了她，华媢顿时化成一潭春泥。 “唔。。。嗯。。。”华媢粉拳轻轻捶着李赫宽阔的胸膛，他的热烈让她透不过气来。 “我要娶你，待爹、娘、芹儿和九儿接来后。。。。。。”李赫将头埋在华媢香香的黑发中，边嗅边轻轻吻着她，弄得她一丝丝瘙痒。 华媢轻轻发出呢喃的嗯唔声，算是默认吧，自己总该有个归宿了。她内心被幸福感填满，这辈子不算被他祸害吧。。。。。。这家伙没打算让自己歇着，还给自己盖了这么大一个医院。。。。。。 华媢死活不让李赫拉着自己走出去，看着李赫走过拐角，自己不惜绕了一大圈，从另一侧走了回来，向到处找她的克莉丝汀解释说，自己去了趟茅厕。。。。。。 克莉丝汀怪怪地看着她，脸上浮现出诡异地笑容，低声问道：“华，你不会说谎，一说谎你就会脸红。说吧，他是不是被你。。。。。。拿下了？”说着，伸出手虚空一握。 华媢娇羞顿足道：“唉哟 ，干什么啦，老是疑神疑鬼的，想拿你自己去拿。。。。。。” 克莉丝汀威胁道：“你不说实话，医院我不去了，那些女孩子我可管不了，得有个都护夫人的名头才能压得住她们。” “人家都叫你洋夫人了，你还压不住她们？我才不信，你总是诓我。”华媢天生睿智，又太了解克莉丝汀，根本不把她的话当真。 克莉丝汀见华媢不上当，便嬉笑道：“华，开玩笑的，别当真哈。今晚载歌载舞地大家多开心呐。。。。。。” 李赫挨着司马妍、姜月坐了下来，司马妍瞥了眼他，随口漫不经心地说道：“你呀，下次偷吃的时候注意擦干嘴巴再回来。” 李赫心知这事一定瞒不住这俩货，都猴精似的。便讪讪地笑道：“那个，华媢啊她这次随军出征，好多将士被她救过，大家都喊她华夫人华夫人，那个啥。。。。。。就是被将士们叫出来的，我也没办法。。。。。。” 司马妍幽幽地唾了一口，扭头向姜月说道：“本宫刚才说啥来着？男人的话不能信吧，这年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啊。明明是欺负人家，搞得自己好像还很委屈似的。。。。。。” 姜月眼睛白了李赫一眼，说道：“就是，常山公主问题看得透彻，男人改不了的脾性，永远都是吃着嘴里，看着锅里。” 李赫讪讪地不敢言语，两只母老虎发威，自己还是小心着为妙。 李虎、 李耀、李唯等见李赫吃瘪，便过来解围，李唯说道：“两位嫂子，刚才你们没看到牛忠那模样，就跟丢了魂似的。” 李虎哈哈笑道：“你们别被老牛那老实样给骗了，其实他比谁都不老实。这种人，骗起人来往死了骗！” 李耀夸张地睁大眼睛道：“哎呀这个坏小子，会使诈。。。。。。怪不得。。。。。。” “嘘，牛忠呢？”李赫问道。 李虎坏坏地笑道：“那坏怂肯定带人家去种马场看马交配去啦。” “哈哈哈”边上一群人哄笑起来。 “虎子，你这怂老是在人背后说俺，来来来，今日俺老牛要与你大战三百回合。。。。。。”牛忠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们面前。 李虎身形一矮，闪到人堆里。 “咦，人呢？”牛忠威风凛凛，有如天神下凡，后面跟着笑面如靥、美若天仙的黛兰娜。 黛米尔远远看着自己妹妹居然笑容可掬，天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就和李赫手下那位校尉出去了一小会儿。 李赫一把拉过牛忠，向他瞥了个眼神，问道：“哎。。。嗨。。。搞定了？够快的啊！” 牛忠精神抖擞地说道：“当然搞定了。” 众人惊得口水都流了出来，还真是真人不露相呐！这可是乌孙国第一美人。。。。。。 “喂，老牛。跟兄弟们说说，教咱们几手。”李唯腆着脸蹲到牛忠边上。 牛忠瞪着眼睛说道：“这有啥，那姑娘真是叫有本事 。不仅人长的俊，她到了大笨马面前不知说了啥，原本蔫儿吧唧的大笨马蹭得就站起吃东西了。俺那金桔儿也是，原本调皮那劲儿，到了她手上乖乖地像只小白兔似的。” 第四百零五章 女人为官 众人跌倒一片，这叫搞定？老牛你脑子缺根筋吧。。。。。。 李赫看着他已无语，如此良机居然白白浪费，刚才老牛明明很那个啥的嘛。 “都护大人，你这些兄弟都挺有意思的。”黛兰娜莲步轻移地走了过来。 “嗯，我们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就差穿一条裤子了。。。。。。”李赫笑容可掬的看着眼前这位美女。 “我很佩服您，居然想到在马蹄上钉铁马掌。”黛兰娜由衷地夸赞道。 “看来你确实有本事，牛忠对你称赞有加。你愿意留在都护府任职吗？”李赫认真地看着她说道。 黛兰娜莞尔一笑道：“据我了解，中原王朝没有任用女人为官的先例。” 李赫继续认真地说道：“在我眼里男女是平等的，女人可以为官，可以选择自己喜欢做的事情。” “真的吗？”黛兰娜眼睛一亮，眼前这位都护大人思想居然开明到别具一格，与众不同，他身上的确有别人所不具备的魅力。 “真的，如果你愿意，西域都护府的种马场便交由你来打理。任牧监吏，算是六品官吧，吃住都在都护府。敢来么？”李赫略带戏谑、挑衅的表情看着她。 黛兰娜原本很犹豫，从小锦衣玉食没有离开过姐姐。现在突然有份职位掉落在她头上，以后可以自食其力，听起来挺有诱惑性。正在犹豫中，看到李赫这种挑衅的眼神，她内心油然升起不服输的劲头，扬起 下巴说道：“有什么不敢的？您敢任我为官，我就敢来当职！” 不知啥时候苏毗丽站在了边上，她轻笑道：“都护大人眼光的确有独到之处，我若不在苏毗国当这个女王，也来都护府来谋个位置。” 李赫转头看向她，笑道：“苏毗女王说笑了，您忧国忧民、殚精竭虑，女王这个位置非您莫属。” 苏毗丽露齿轻笑道：“天下那么大，也只有我们苏毗国的女人可以为官，再就是你们西域都护府了。都护大人，您真觉得我们女人和男人一样有这个能力吗？” “是的。” “我在未来城待的这段时间，看到了很多，自觉远远没有您这个都护大人的能力。有时候真想撂挑子不干，到您都护府来谋个职位，在您的大树底下乘凉。”苏毗丽眼睛腻腻地看着李赫，眼神中流露着万种风情。 李赫心头一热，说道：“女王陛下说笑了，以后有事吩咐一声，本都护非常愿意向您效劳。” 苏毗丽懂得点到为止，她脸上露出迷人的微笑道：“那好，都护大人答应过去逻些的事。。。。。。” “没问题，诸国会开完便护送您一起去逻些。” 苏毗丽瞥了眼黛兰娜，笑道：“好，本王便在未来城多住几天。兰娜公主好漂亮，能否邀请你有空来逻些，帮我们苏毗国的马也看看。” 黛兰娜微微一笑，向苏毗丽施了一礼，说道：“女王陛下，我是都护府的人，只 要都护大人下令，我去哪都可以。” “呵呵呵，兰娜公主兰心蕙质、才艺卓绝，我看见都喜欢得紧，别说都护大人这个大男人了。真想把你招了去，当我们苏毗国的小女王。”苏毗丽打趣道。 黛兰娜小脸微微发红，毕竟嘴上功夫比不得苏毗丽，只能默然不语。 李赫见状，哈哈一笑道：“大女王说笑啦，本都护好不容易遇到一位女官，怎舍得自己的牧监吏去当您的小女王呢。” “哈哈，说笑说笑，莫当真。姐姐倒是真羡慕妹妹能在都护手下任职呢。”苏毗丽撩了下散落下来的长发，媚眼如丝地瞥了眼李赫。 李赫刚好看到，只觉这位大女王仪态万千，婀娜多姿，言行举止特别动人心魄，有火辣成熟的性格，像雾像雨又像风，不卖弄风骚，只是一道唯美的风景，天使般的面容带点蛊惑人心的微笑。 “伟大的神使，我们商团来向您敬酒啦！”这是埃米尔的声音传来。 还有佛朗斯，后面跟着大胡子粟特人等一大帮商人。 大胡子粟特商人向李赫躬身行礼，说道：“都护大人，您是我见到过最睿智的行政官，请允许我向您致以最崇敬的礼节。” 苏毗丽和黛兰娜见状，向李赫略一点头，便款款离去。 商团们今日是高兴的，拿下这些商品的经营权不仅能直接变成滚滚财源，而且他们在本国的地位会如日中天，商人从政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因此，和西域都护府保持紧密的关系，是他们以后必须要做的重头戏。 李赫大声说道：“商人，在都护府永远都是最尊贵的客人，也是都护府最重要的朋友，希望以后你们财源滚滚，与我西域都护府共进退。” “哟嗬哦。。。。。。”各国商人兴奋地吹起了口哨，叫好声一大片。他们从未受到任何一国的行政官如此礼遇，心里激动万分。 “来，让我们一起干了这杯酒，为了现在也为了明天！”李赫高举着酒杯。 所有商人激动地举起了手中的杯子一饮而尽。。。。。。 “在此，我特意敬一杯酒给粟特人，你们不辞辛劳，穿梭于各国之间，为沟通和交流各国文化做出杰出贡献，来干杯！”李赫又举杯道。 粟特人有些受宠若惊，大胡子粟特商人激动万分，暗忖：我们只顾着赚钱，哪有都护大人说的那么高尚。。。。。。 李赫调侃道：“如果你们在通商过程中，给西域带来世界各地的农作物，本都护将会给他特别的奖励！” 佛朗斯高呼道：“哦，买噶。还有奖励？” “是的，只要适合在西域种植，奖励千金！”李赫斩钉截铁地说道。 “哇”，所有人高声叫了起来，后悔随身没带种子，但他们情绪高涨，激动之色溢于言表。 “带人带种植技术过来，本都护封他做官！”李赫继续高声说道。 轰的一声，众人全都炸了。商人为官，无 异于比登天还难，何况在西域都护府做事相当于得到一个护身符！有助于家族经商，好处不用多说。他们相信李赫的话，这个都护大人说话一定靠谱。 第四百零六章 拍卖房产 这是一个不眠夜，这里的每一个人都觉得过得非常充实，这种感觉是前所未有的，感觉未来城的兴衰和自己息息相关。明日，便要进行产权的招标，拍得产权自己便是未来城的居民！所有人期待着明天的到来。。。。。。 第二天未来城的产权拍卖会准时举行。 李赫、金百瑟等桌上放着厚厚一叠房契，每张房契上盖有西域都护府的大红印章。 背景墙上挂着一张大大的房契样图，每一个人都能清楚的看到房契上写着房子、商铺的平面图、位置、面积、楼层，位置上还标有门牌号，给人一种赏心悦目的感觉。 第一张房契，便是位于都护府东侧，洛阳大街上的九区一号住宅。高三层，一层可以开店铺，占地面积三百平方尺，足以开一间像样的商铺。 金百瑟喊道：“都护府善意提示，虽然是竞标购宅子，不要恶意抬价也不能恶意串标，一经发现驱逐出未来城。商业住宅楼现在开始竞标，每一栋底价为五千两银子。” 底下参与竞标的各国国王和客商都发出善意的哄笑声，现在这种情形，谁还会作妖，谁敢在这里作妖。。。。。。 又是埃米尔第一个叫道：“我出八千两银子。” 大胡子粟特商人瞪了他一眼道：“一栋三层的房子相当于三进院了。这个价太低了，我出一万五千两。” 一位扬州客商直接喊道：“我出两万两。” 佛朗斯举手 道：“我出三万两，我要住都护大人边上。”众人一阵哄笑。大家看着桌上厚厚一沓房契，并不着急，便不再加价。 金百瑟喊道：“还有人竞价吗？没人加价本官便敲了！一、二、三！当。。。。。。”一锤落下，第一栋被佛朗斯拍下。 九区共有四十栋房子，四面临街各有十栋。埃米尔看价格便宜，心里盘算干脆买十连栋，以后可以作为罗马帝国的使团驻所。 哪知道第二栋开拍，大家便开始抬价，一直竞标到四万五千两才一锤定音。埃米尔心痛，就这么一会儿宅子就涨了这么多！ 第三栋，埃米尔又以五万二千两拿下，心想差不多了，想要拿一排是不太可能了。 果然，第四栋被大胡子粟特人以五万两拿下。 第五栋，被一位贵霜帝国的商人以五万三千两拿下，大胡子粟特人暗自摇头。 第六栋，被另一位贵霜帝国的商人以五万六千两拿下，贵霜帝国的商人雀跃，两栋房子可以连在一起了。 。。。。。。 九区四十栋房子共拍得两百多万两银子，金百瑟暗自咋舌，这位都护恐怕是财神爷附体，这些商人简直不把钱当钱。 十区在都护府的西侧，房子建得稍大，整个区只有二十栋房子，区块中间有花园，只限西域诸国国王购买，让商人们稍安勿躁。 佚速、白离曼、苏毗丽等看到商人们的出价，心里有了谱。面对商人们激烈的竞价，各 国国王显得温文尔雅的多，但出价亦是让商人们口干舌燥。 十区第一栋，面对占地面积足足有六百平方尺的大宅子，苏毗丽当仁不让，她果断叫出了三十万两。无人加价，金百瑟一锤定音。 第二栋，白离曼亦叫了三十万两成交。 之后，姑墨国图曼、车师国的乌启、乌孙国大昆弥、小昆弥、且末、于阗、疏勒、鄯善等国国王都以三十万两银子在未来城置业，还有几栋宅子空着，留给后来者。 接下来便是其他区块和自由市场的拍卖，足足忙了一整天才告一段落。未来城还有三十多个区块都是小户型宅子，占地一百五十平方尺，每栋三户人家，留给普通百姓购买。 都护府贴出了告示，普通小户型宅子一口价八百两银子认购，先缴纳定金，认购满后以抓阄的形式来选宅屋。 金百瑟已经忙得不可开交，幸亏他已经将长史府的班底全都调了过来。 诸国百姓、大户人家果然闻讯赶来纷纷认购，尤其是姑墨、龟兹、车师人居多。接下来李赫将事情全权交给金百瑟，自己去军营转转。 “都督，这是王爷送来的密信。”王强拿着一张薄薄的纸条递给马峥。 马峥看了一眼，立马蹙眉道：“什么？要动秦王的人？王爷吃了豹子胆了吗？” 王强冷冷地看着马峥道：“都督大人，王爷这是殚精竭虑地为咱们谋福利，如果将此人弄到手，咱们不是如虎 添翼吗？还用得着怕李赫这厮？” 马峥面露愁容，秦王柬是天字第一号王爷，手握五十万雄兵，扼守西部门户。若他的人在自己地盘上出事，不仅这个凉州兵马都督没得做，他还能掘了自己的祖坟。 王强说道：“都督，东海王算准了此次秦王柬进京凶多吉少，他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都难保，还会 在意这些小事？何况，要动他的人，咱们大可不必在自己地盘上动手。乔装打扮一番，在关外动手，神不知鬼不觉。。。。。。还可以栽赃李赫这厮。” 马峥听言，眼睛一亮。 王强趁热打铁道：“咱们现在可是和东海王一条船上的人，东海王平日要咱们做的事可不多，这点小事若不敢干，岂不是让东海王看扁了咱们。您想想，将那火器工匠弄到手，凉州兵马都督可就是举足轻重的人物啦！” 马峥霍得站起身来，说道：“先生不必多言，某早就奉东海王唯首是瞻。今日之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若走漏一点风声，别怪马某不近人情！” 王强拜道：“都督深明大义，做事杀伐果断，必成大事！” 马峥叫过亲卫队长，耳语了一番。 队长领命而去。 邱归途不明白秦王为啥要派一位弱不禁风的美姬来送自己去西域，这位叫檀儿的美姬着实漂亮，漂亮到自己不敢直视。 秦王吩咐，让他将教会的徒弟们全部带走。特命檀儿带领秦王府的两百名死 士乔装成商队，勿必将他们安全送达西域都护府，并嘱咐邱归途，如果路上遇到不测，只能服毒自尽千万不能落入别人之手。 第四百零七章 前往西域 因此，邱归途感觉此路茫茫前往西域，似乎真有千难万险等着他。 自从商队上路后，便请了一位老头子坐在最前面的马车上引路。邱归途便再没看到过檀儿，秦王明明下令让她带队的，不应该看不到她啊，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走在丝路上的商队很多，其他商队见他们这边的护师彪悍，便有意无意挨着他们，一路往西域前行。路上相安无事，行了十数日已经过了凉州，到达张掖。 “都护大人，有秦王府的密信。”一位亲卫呈上一封信。 李赫打开一看，蹙眉道：“让送信之人进来。” “诺。” “拜见都护大人！”来人看到李赫俯首拜倒在地。 李赫忙道：“这位兄弟，起来说话。” “多谢大人。” “您是？”李赫问道。 那人说道：“小的名叫朱广，在秦王府外院任执事，小的见过大人。” 李赫问道：“秦王已经前往洛阳赴任？” “是的。小的在王爷离府前便前往西域送信。”朱广说道。 李赫心道，难怪莫言白他们还不知道。秦王为何突然让檀儿护送邱归途和徒弟们回西域。。。。。。檀儿。。。。。。唔，应该有点门道。难道秦王这次前往洛阳有危险？这是自知前路有险才有如此安排。谁敢动秦王？天下也就只有杨骏和贾柔了。动了秦王谁的利益最大化现在还不好说，当务之急得派人去接檀儿还有邱归途等。 他问道：“秦 王为何让檀儿领兵护送邱归途？” 朱广道：“这个。。。。。。小的不知，据传檀儿是负责秦王内府安全的。” 李赫明白了，邱归途此路有多艰险。应该暗处有势力盯着他，想将他弄到手。他关系着西炎的安全，秦王竟然派了贴身保护自己的檀儿护送他来西域，就能知道他的重要性。 他吼道：“李虎！” “到。” “速领一千名特战营将士，前往迎接邱归途。注意，秦王府派了高手护送他来的，乔装成一个商队。算脚程，他们应该已经到了张掖。” “诺。”李虎急冲冲地走了出去。 牛忠刚好迎面走过来，看到他问道：“干啥去？” “有任务。” “啥任务？我也去呗。”牛忠有了金桔儿，成天想试试它的脚力。 李赫听到外面的声音，喊道：“牛忠，你和虎子一块儿去，不就是想骑着你的金桔儿四处溜达溜达嘛，去吧。” 牛忠乐坏了，嚷道：“多谢赫哥，俺老牛去也。”说完，便拉着李虎往外走。 李虎道：“不知道你的金桔儿厉害还是俺的卷毛狮厉害，路上比试比试如何？” 牛忠仰天大笑道：“你那卷毛狮听着就像只小狗，估计跑得也不比小狗快，比什么比。。。。。。” 李虎不乐意了，嚷道：“你那金桔儿听着就是一个娘们的名字，成天骑着它不嫌臊得慌。。。。。。” 李赫听着他俩拌着嘴越走越远，不禁摇头苦笑。 商队 迤逦而行，过了酒泉前方便是茫茫沙漠戈壁。远处是雪山，秦王府的亲卫们大多是关中子弟，未来过西域，见到苍茫荒凉的戈壁沙漠都不免惆怅万分。一路行来，除了商旅之外别无他人。暗中观察数天，发现前后商人无异常，秦王府的亲卫们便渐渐放松了警惕，有些人开始偷偷喝起酒来。 从酒泉到伊吾卢（今哈密），隔着八百里戈壁沙漠。头上太阳烤灼着，地上的沙子晒得滚滚发烫，人困马乏，一日行不了多少路。马车的轮子还时不时陷到沙子里，亲卫们虽纪律严明但难免要发些牢骚。 那位小老头好像置若罔闻，始终端坐在马车前，因为怕晒而将整个头都包了起来，只露出两只眼睛。眼角虽然布满了皱纹，但眼珠子非常清澈。 终于熬到太阳落山，晚风从北边的雪山刮了过来，带着丝丝凉意。戈壁上到处是五颜六色的石头，在晚霞的照射下发出晶莹的亮光。小老头佝偻着身子站了起来，用历尽沧桑的声音向身边的队长说道：“前面的路还很长，先休息一会儿吧，趁晚上凉快多赶赶路。到了绿洲，咱们好好休整。” 王府亲卫队长还挺听小老儿的话，吩咐道：“停下来休息一会儿，吃点东西，待会趁着凉快连夜赶路。” 亲卫们“诺”了一声，各自掏出食物，开始吃了起来。 小老头儿佝偻着身子，一步一步走向侧边的山包包上 ，看向远方。远方好像挂起一阵风，扬起遮天的尘土。他正待回去通知大家注意防范风沙，忽然后面的商队乱了起来，并且有哭喊的声音传来。 隐约有女子用凄厉的声音高呼道：“救命。。。。。。救命。。。。。。” 小老头儿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这是路遇劫匪了！他急忙加快脚步，回到马车在卫队长边上耳语了一番。卫队长找来几名亲卫，让他们坐在马车上，吩咐邱归途等人从马车上下来。小老头则用木炭在所有的亲卫脸上画了几道浓黑的痕迹，邱归途等也不例外。所有人看起来都一样，邱归途现在明白了，小老头这是在保护他们。 后面的商队一窝蜂的向前涌来，一时间尘土飞扬。后方响起了密集沉闷的马蹄声，人数不少，至少有五千人以上。小老头和亲卫队长不禁眉头一皱，听马蹄声齐整，来者像是正规受训过的骑兵，绝不是普通马匪。 这次出来为了掩人耳目，没有备马，全都是马车载着一些粮食，装成贩卖的粮商出行。道上遇劫无外乎是抢女人、财物和粮食，静观其变吧，跑是没法跑了。 随着扬起的漫天黄沙，这群“马匪”来到了秦王府的车队面前。他们凶神恶煞似地盯着每一个人，那头目问道：“尔等何人？去往何处？” 亲卫队长一副大掌柜的模样，说道：“好好好汉，小的们是关中人氏，向乌孙国贩些粮食 过去，请好汉高抬贵手，这是酬银，拿去给弟兄们买酒喝。”说着，递了一百两银子过去。 第四百零八章 路遇马匪 那头目一把将他连人带银子抓了过去，狞声笑道：“哈哈哈，这点银子就想大发老子走人呐？告诉你，俺们西域都护府的人看不上这点东西。兄弟们将他们车上的东西都卸下来，验验他们是真商人还是假商人。” “诺！”马匪们齐声应道。 纷纷翻身下马，来检查马车上的货物。过了一会儿，纷纷回报道：“大。。。。。。头儿，都是粮食，没发现别的。” 那头目哈哈笑道：“粮食？好嘞，全给我拉回都护府去。” 听着这夜枭般的笑声，蹲坐在马车上的小老头冷笑，手指一弹，射出一颗米粒大小的药丸，那头目的笑声嘎然停止。 夜幕降临，没人注意马车上的小老头。那头目只觉张开嘴笑的时候，有颗小飞虫飞进自己的嘴里，急忙呸呸两声想吐出来，谁知道那东西倏地飞入嘴后便消失不见。 他没有在意，继续吼道：“儿郎们，这些关中人有问题，统统带回去仔细盘问。” “诺。”手下一声呐喊，抽出兵刃涌上来，便将这支商队的所有人按住，唯独没人去按佝偻着背的老头儿。 突然，那头目抓住自己的脖子，发出嘶哑的声音：“嗬。。。。。。嗬。。。。。。”面露死灰色，嘴里慢慢冒出白沫。 “大。。。。。。头儿，怎么回事？”一位劫匪急忙赶了过去，扶住他。 手下那些马匪呼啦啦一下子围上去百十个人，手忙脚乱地将 他从马上抬下来，放置在地上。此时这位马匪头目手足乱舞，逮到人便发疯似的抓挠。众人无法，便强行按住其手脚，忽听头目大叫一声昏死过去，口鼻流血，形状骇人。 那些马匪傻眼了，头目好好的怎么会突然成了这个样子？一定有人做手脚了！但这些人都老老实实被按住，哪有机会去动老大呢？ 几个小头目凑了过来，低声商量道：“头儿刚才还好好的，怕是撞了什么邪了吧？” “别瞎说，现在已经是晚上了，懂得忌讳不？这条道上年年死那么多人，总有些孤魂野鬼要找替身还魂。。。。。。” “孙二狗子你他娘的会不会说话，咱们数千个弟兄阳气甚旺，哪来的孤魂野鬼？即使有也避开我们，离得远远的。”一位小头目骂道。 “你们别净瞎扯，看样子怕是被啥毒虫咬了吧。。。。。。”另一位仔细端详着说道。 “怎么办？蒋大人可是都督的亲戚，他若死了咱们还不得脱一层皮。” 坐在远处的老头儿脸上起了别人不易觉察的微笑。 他站起身，佝偻着背向这边走来。 “站住！”马匪喽啰叫道。 “好汉！让一让，让老朽过去替你们的头儿看看得了什么病。”老头儿说道。 喽啰喊道：“头儿，这边有个老头想过去看看老大的病。” “让他过来吧。”几位小头目正一筹莫展，着急还得乱投医才是。 老头弓着背，亦步亦趋地慢慢 踱了过来。伸出漆黑的如同枯枝般的手，在那头目裸露在外面的皮肤上仔细查看。 周边别的商队已经逃远，远处还有女人咿呀咿呀的哭声，应该是被这些人给糟蹋了。这伙马匪一定是凉州军，看他们的马屁股便知道。因为每匹马的屁股上面烙着一个圆圆的记号，欲盖弥彰终会露出马脚。 小老头儿心里恨恨道：居然敢欺负到秦王头上来了，马峥的胆子不小啊，背后一定还有人撑腰。反映出老皇帝归西，没人将新皇帝放在眼里，开始偷偷摸摸搞事情了。只有这个傻秦王，明知一入洛阳便无好收场，可他偏要去。。。。。。 他暗中在头目的脚踝处扎了两个眼，两缕黑血从小眼里渗了出来，小老头惊呼道：“他是被沙漠毒蝎蛰到了，神灵保佑啊。。。。。。我们千万不要被这种毒虫祸害。这种毒蝎成群结队出没在沙漠，我们得尽快离开这里。。。。。。” 他的惊呼声带着某种妖魅的蛊惑，眼见为实，马匪们亲眼看到头儿的脚踝处两个黑洞里渗出黑血，令人深信不疑，他们顿时四散开来爬到自己的坐骑上，高呼道：“老头儿，能救活我们头儿不能？” 小老头嘿嘿一笑，说道：“老朽哪会救人，驱虫药倒是有些，可防毒虫啮噬。” “在哪呢？”一个小头目喊道。 小老头毫不防备地将驱虫药从怀里逃了出来，用手一晃，说道：“在这 儿呢。” “来吧。”一个小头目叱马从小老头身后抢了过来，笑道：“多谢老头，今日便放过你们。大家走，回去救治头儿去。” 数千人呼啸着，叱马卷起一片迷雾，回头奔向远方，姑娘凄厉的哭叫声亦随之远去。。。。。。 活该，呸。。。。。。小老头骂了一声。邱归途一愣，这声音怎么听着有点怪怪的。 小老头猛然警觉，又老态龙钟地回到马车上，说道：“咱们也赶路吧，时候不早啦！” 亲卫队长暗暗向他竖个大拇指，扯着嗓子吆喝着所有人上车赶路。 队长凑过去低声问道：“少主好手段，一招便使大队人马无功而返。” “雕虫小技而已。抓紧布置吧，擦了我的药，会要了他们的命。他们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会一路追着我们而来。路上再洒一些铁蒺藜，他们这么多人，就直接用上过药的吧。”老头儿轻轻地吩咐道。 “嗨。”亲卫队长略一点头，起身而去。 这群马匪相对于商队简直来去如风，迅速地回到自己的营地。看着面色如黑漆的校尉，大家都不知如何是好。想起老头的话，大家不禁毛骨悚然。毒虫无处不在，无孔不入，驻地也许就有这些东西。 那小队长掏出从老头儿那里抢来的驱虫药，说道：“奶奶的，不管有没有用，俺先擦点再说。” 说着，便倒了些药液在手，在脚踝处和小腿抹了起来。别的队长看见， 急道：“哎哎哎，你个王八犊子别一个人都抹了，还这么多兄弟们呐。” 第四百零九章 群匪中毒 顿时大家你倒一些，我倒一些，抹了开来。 最先抹的那位队长说道：“这驱虫药劲儿大，抹的地方发热了。” “哎，你们说咱们为何要摸黑李将军呢？”一位队长看着如同死人的蒋校尉，抱怨道。 “可不是嘛，郭都督和他一走，马峥将表弟、外甥什么的都安置到咱们凉州军里来，弄得乌烟瘴气。听说走了好几个裨将，跑到征西军柳超手下去了。” “征西军也是马峥的旧部，换汤不换药。” “诶，这你就不懂了吧？柳将军和马都督不是同一条船上的人，自从柳将军跟着李赫打了一仗后，治军从严，颇有李将军之风。他并不买马都督的帐。”这位头目说的头头是道。 “嗯，老子也想去柳将军帐下。在这位手下，简直。。。。。。哎哟。。。。。。怎么回事，气泡了。。。。。。”那位头目，不经意间用手摸了下发烫的皮肤，一摸之下脚踝处起泡化脓，溃烂开来，满手是黄黄的液体。 所有人恐怖得竖起汗毛，唰得站了起来，再看向自己的脚踝处也是一样，连自己的手掌亦开始溃烂长泡。 “不好！咱们招了那老头儿的道了！”众队长哗然一片，愤愤道：“哥儿几个，找回场子去。今日不将那老头儿抓住，看我不把他的老骨头给拆了。。。。。。” “我看算啦，这就是咱们的报应。好好的不去打仗，跑到这里扮马匪抹黑西域都护 ，这是人干的事吗？”一位队长不免泄气道。 “不行，抹不抹黑李将军暂且不说。咱们是查商队有无违禁品携带出关！主要是这个，兄弟！” “哎哟，咱们的手脚都成这样了，还能带兵吗？”这些小队长叫苦不迭。 大伙儿纷纷说道：“让儿郎们自己去吧，这老头太可恶了，必须抓住绳之以法！” 数千骑由副队长、屯长等低级军官带队，冲入茫茫夜色当中。 小老头日夜赶路，不免有些疲倦，倚着马车休息片刻。他松了松身上的百宝衣，里面各种暗器硌得慌。他顺手从粮食底下掏出一颗手雷，脸上露出笑容来。这种东西自己家族的人怎么就制作不出呢？倒是被一个从山沟沟里蹦出来的少年制作出来，并且运用在大规模的战争中。如果这东西带回去，自己家族要统一整个岛国便易如反掌了。 哎，鬼知道他还会发明出什么玩意儿来，这家伙有点意思，老皇帝喜欢他，常山公主嫁给了他，秦王还视他为知己。。。。。。自己。。。也喜欢他。。。他是正人君子。 这老头便是檀儿易容装扮而成，她的易容术是家族的骄傲，连老头的嗓音都能模拟得惟妙惟肖，丝毫没有破绽。在洛阳的大小豆子便是她家族的后辈，在她授意之下，大小豆子投到了杨磊麾下，暗中保护李赫在洛阳的产业。 戈壁的夜晚很冷，马车在匀速地奔驰着，迎面扑来 的风让她不禁有些寒意。她打了个哆嗦，将手雷埋回粮食中。亲卫队里都是她的人，在秦王府明面上她是秦王柬的姬妾，实际她是秦王府的卫队长。面对数千骑兵，他们训练有素，没有一人出现慌张。一旦发生冲突，先倒下的肯定是十丈内的骑兵而不是他们，何况现在有手雷的加持，让他们战力更上一层。 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来西域，护送邱归途只是借口罢了。她如果不想来，可以找一万种理由拒绝。好像冥冥中那人在召唤着自己，不由自主地便朝他所在的方向而去，没有一丝犹豫。 就像秦王柬一样，冥冥中注定好似的。一位手握五十万雄兵的天下第一号王爷，竟然对一纸圣旨毫无抵抗能力，义无反顾不带一兵一卒地回到洛阳。 看来中原要变天了，连小小的马峥都敢向秦王府下黑手，老皇帝将李赫发配到西域当都护用意颇深啊！ 她思绪万千，也许是艺高人胆大吧，她根本没去想后面追兵若跟了上来的后果。 李虎和牛忠各自骑着大宛名驹，策马狂奔。可苦了后面的将士们，他们的坐骑可没两位校尉的好，远远被抛在数里之后。 特战营千人轻骑速度极快，飞驰中卷起滔天尘土，只一天便到了车师国境内。刀戟雪亮、阵容齐整的骑兵从交河城下奔腾呼啸而过，交河城守军一看便判断出这是都护手下的威武军，只有威武军才 有这种气势。 高昌城头的了望兵，见西北方向尘土滔天，纵来一队骑兵，急忙向张乾汇报。张乾步上城墙一看，立马吓着了。这是威武军！是来收拾自己的吗？ 他吼道：“全军戒备，全副武装登上城墙！” 岂料威武军根本没做停留，全速绕城通过。戊己校尉手下的将士们统统站在城墙上，观摩和检阅了威武军齐整的军容，皆暗自蹉跎。 张乾气得脸都绿了，威武军根本没把自己放在眼里，来也如此去也如此，将自己当成空气直接忽略。气归气，威武军并不是他能惹得起的。他只能折回房间，将气尽数撒在婢女身上。 “哈哈，虎子。你这卷毛狮不行啊！”牛忠得意地瞧着落后一个身位的李虎说道。 李虎哈哈大笑道：“老牛啊老牛，你嘚瑟啥呀？俺还没发全力呢，跑了上千里路，你也才领先我一个身位。” 牛忠嘿嘿笑道：“有本事超过我的金桔儿再说。”他轻抚着金桔儿的脖子，金桔儿感觉到牛忠的爱意，更是撒欢了跑。 前方陆续看见许多商队，牛忠粗中有细，勒住马缓了下来，拦住人揖礼道：“这位大哥有礼了，请问一路行来路上有异常情况否？” 那位客商道：“一路安好，只是昨日突然有一群马匪多达数千人，在丝路上作妖，祸害了好些商队啊！” “哦？”牛忠和李虎两人心里咯噔一下，果然有事。 “这些人是匈奴、羌 人还是鲜卑人？”李虎问道。 客商答道：“军爷，他们自称是西域都护府的人，但小的怎么看都不像，商人口口相传都护大人是大善人呐。” “你说得对，我们就是西域都护府的威武军。哪个贼厮敢冒充俺们，找死不成？”牛忠威风凛凛地说道。 第四百一十章 威震马匪 “啊？军爷就是都护府的人？那些人肯定是冒充的了。。。。。。”客商一看两军的军容面貌完全不同，心里有了判断。 李虎揖道：“多谢大哥，你们尽管放心前行，我们这就去清除妖孽。” “好！”边上的人们听到纷纷鼓掌喝彩。 喝彩声中，威武军朝东方绝尘而去。。。。。。 天色渐渐发亮，车队走了一个晚上人困马乏，该找个地方休息了。檀儿走向高坡，看到前方似乎有绿洲，便喊道：“到了绿洲大伙休息休息。” “哟嗬哦。。。。。。”亲卫们听到有绿洲，顿时眼睛清亮了起来。 马匪们此时叫苦不迭，来回折腾地整宿没睡不说，路上居然还有人撒了蓝汪汪的铁蒺藜，数千人一路追来，频频有人马倒下。那老头一伙没追着，已经折损了二百多骑。人倒是没事，只是苦了军马，沙漠戈壁没马可不成。一路小心翼翼地追逐而来，大军不免显得有些拖沓，加上彻夜未眠，亦是到了人困马乏的地步。 到了绿洲，有不少商队在此休憩，其中便有从关中同道行来的商队。见檀儿一行连夜赶路至此，便问道：“你们遇到马匪没什么事？” 檀儿佝偻着身子，咳了两声道：“老朽年迈，马匪见到我都得喊声大爷，抓我回去还得伺候着，想想就算了。。。。。。” “哈哈，老人家真能说笑。地方让给你们了，我们先赶路啦。。。。。。 ”丝路上的商人各个猴精。越往前越安全，后面有马匪，有着伙人挡着，自己便能安全些。 在绿洲过夜休憩好的商人纷纷整装上路，不一会儿绿洲便只剩他们一行。 檀儿打算让马儿喝饱水，吃饱肚子休息半天再上路，便靠在马车上眯一会儿。迷迷糊糊中，负责了望的亲卫喊道：“不好啦，马匪追来了！” 檀儿从半梦半醒之间猛地清醒过来，此时她一改老态龙钟之色，身形轻快地飞跃到边上一棵胡杨树上，几下便攀到最高处。向东眺望，沿着他们行来的方向扬起滔天尘土，黑压压数千骑压了过来。 她纵下树，叽里咕噜发了一通话，亲卫们有条不紊地开始布置起来。 从马车中抬出十个巨大的震天雷，埋到绿洲外围的沙丘中，二百人包括邱归途几人在内全都换成黄色或绿色的迷踪服。邱归途穿着黄色如同沙子一般颜色的衣服好奇得很，看到边上秦王府亲卫趴在沙丘上，不仔细辨认，还真的看不出这儿有一个大活人。 穿黄色迷踪服的亲卫躲在沙丘中，穿绿色迷踪服的亲卫躲在绿洲草丛里或者茂密的树上。而那小老头已不知所踪，邱归途再没发现他的踪迹。 马匪们簇拥上来，看到绿洲林子里面的商队。他们因为没有队长和校尉这些头儿在，便闹哄哄地一股脑儿抢着钻到林子里捞点儿好处。 “轰、轰、轰”这帮秦王府亲卫们用起火 器毫不留情。 震天雷猛烈的爆炸，力量巨大的气浪将碎片、沙子、人、马的碎块四处激射出去，十颗震天雷将方圆三百丈内的马匪统统掀翻，造成巨大的杀伤。那些已经钻进树林或者还未到绿洲的马匪统统被震晕、呆若木鸡。周围一片寂静，只有受惊的马儿在咴咴地叫着。 “妈呀，遇到什么人了？”所有人第一反应便是这个，在林子里的马匪面面相觑，看到商队的马车周围空荡荡的看不到人。 一位胆小的喽啰抹掉粘在脸上的血肉，屎尿拉在裤子里，裆部一阵哄臭。 校尉大人并未对这次用兵做出详细的解释，只是让他们换成普通衣裳，出关盘查可能携带违禁物的商队。 照这么看，他们遇到的哪是商队，简直就是李赫的特战营！凉州兵被震天雷炸，这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了吗？他们都知道受降城战役，讨戎军便是依仗震天雷等火器灭了人家数万军队。天下还有谁有如此威力巨大的火器？不是李赫也是和他密切相关的人，今日自己愣头愣脑地去惹人家，人家可不请你喝上一壶？ 几位幸存的伍长清醒过来，呼啸一声，吼道：“你们是何人？我们是凉州军，郭都督的老部下。不要炸啦，都是自己人！” 绿洲里空荡荡，无人回话。僵在林子里半天不敢动弹的军士试着挪了一步，便听到“夺”的一声，一枝箭矢悄无声息地钉在他边上 的树上，箭矢兀自还在颤抖。 顿时吓得他“妈呀”叫了起来，蹲下来带着哭腔喊道：“兄弟们，我们不是坏人，别那么下死手啊！” 牛忠和李虎在一马平川的戈壁沙漠疾驰，四蹄钉了马掌的神驹跑起来根本不用管那些小碎石，每一脚都能将小石头踏得粉碎。金桔儿和卷毛狮跑起来特别畅快，是不是还扬起头咴咴叫几声。突然，他们发现远处的地平线升起了几朵蘑菇一样的尘土，随后隐隐听到似有雷声一样的声音传来。 李虎大吼道：“老牛，有情况。有人用震不定就是邱归途！他有危险！” 牛忠亦想到一块去了，吼道：“加快速度，老邱若没了，赫哥得将俺的金桔儿收了回去。” “金桔儿算个俅，大宛国多了去了。哥哥有空带你去，想要啥马就啥马。老邱才是宝贝，丢不得！”李虎嘴上说着，手上毫不痛心地朝卷毛狮的屁股抽了几鞭。 看得牛忠一阵心痛，虎子的话糙理不糙，救人要紧，带领着威武军有如猛虎下山似的裹挟着雷霆万钧之势冲向绿洲。 群龙无首的凉州军兀自面面相觑，不敢越雷池一步，看不到的敌人才是最恐怖的。他们虽有兵器弓箭在手，但对方手握大杀器，随时可以让人玉石俱焚，因此几位伍长向空气嚷道：“好汉们，咱们是自己人，上峰有令不得不假扮马匪尾随而来。现在我们这么多弟兄命丧 此地，已经受到惩罚。咱们各退一步，你们走你们的，允许我们退兵再不来犯如何？” 第四百一十一章 及时赶到 绿洲内有了回应，声音飘忽不定：“你们这帮喽啰也别将罪责推的一干二净，奸淫烧杀是马峥让你们干的吗？你们把军中的奸邪之人纠出，我们便既往不咎。” 凉州军刹那便轰乱起来，顿时分成两个阵营。平时上行下效，为非作歹、欺压百姓的不在少数，当然正义之士亦占一半以上。平日里双方已经看不惯对方的所作所为，现生死存亡的关头，作奸犯科者呼啦一下抱成团，抽刀呼道：“兄弟们，既然要咱们的命，说不得拉些垫背的，和他们拼啦。” 正直的将士们怒火中烧，呛啷呛啷地抽出马刀，搭弓上箭，步步紧逼上前。 双方正紧张地对峙着，忽然感觉地面的震动，西边扬起敝天尘土。凉州兵顿时心慌起来，刚内讧还没解决，又来了不知什么兵，如果是鲜卑骑兵自己便难逃生天。 来不及多想，他们呐喊一声，各自寻马逃命去了。他们着急寻马，马儿因为刚才猛烈的爆炸而遁得远远而去，凉州兵又开始闹哄哄为了抢马而殴成一团。 李虎和牛忠已经看见数千马匪在绿洲边缘闹成一团，但好像没有进入绿洲。没多想，便互相用手势一比划，各自领了五百人包抄过去。 数息之后，便驰到乱成一团的马匪边上，威武特战营没有废话，直接掏出手雷掷了出去。 “轰、轰、轰”手雷的爆炸声掩盖了凉州兵的求饶声，他们哭爹喊娘，只 恨爹娘没给自己多生两条腿。 檀儿在树梢上看得真切，这是他的手下！西域都护府的威武军！她喜极而泣，他终于派人来了。。。。。。没有让自己失望。。。。。。 她掏出窜天猴朝上空一放，天空中绽放出美丽的烟火。 牛忠、李虎见到绿洲中放出一个烟火，都一愣，旋即摆手示意暂停投掷手雷。刹那间，整个绿洲沙漠安静了下来，只听见那些马匪在哭喊叫屈：“大水冲了龙王庙啊，李将军别再炸自家兄弟啦！” “你们是谁？”牛忠威风凛凛地吼道。 “哎哟，我们是马峥手下的凉州兵啊，大人！”一位伍长哭喊道。 李虎威吓道：“尔等为何扮成马匪？来我西域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若不老实回答，就地挖个万人坑埋了你们！” “哎呀，大人呐不关我们的事啊。。。。。。” “俺们当兵的只能听上面的命令呐。。。。。。” 凉州兵哭喊成一片。 檀儿率亲卫从绿洲里走了出来，李虎与牛忠对视了一眼，牛忠扑啦啦策马过去，下马问道：“请问你们是？” 檀儿正欲作答，邱归途在后面喊道：“老牛！” 牛忠口中答道：“啊。。。。。。诶！”他看了下四周，咋没看到谁喊他。。。。。。 邱归途在边上的沙丘中站了起来，牛忠这才看到他，愣道：“我曹。。。。。。老邱，刚才你趴在沙堆里还真看不见你，这身衣服是你发明 的？哈哈，给我穿穿看。” 邱归途哈哈笑道：“还不拜见秦王府亲卫队长的檀儿。” 檀儿还是一个老头儿的打扮，她小脸微红，老态龙钟地说道：“老朽姓藤原，名静檀。” 牛忠急忙拜道：“原来是秦王殿下派前辈护送老邱来西域，牛忠拜谢秦王，拜谢前辈。” 藤原静檀呵呵笑了两声：“前辈不敢当，老朽幸不辱使命。” 李虎见邱归途无恙，心中甚慰。他向凉州兵吼道：“你们已被我威武军俘虏，缴械投降不杀！” 威武军齐声吼道：“缴械不杀！”雄浑的吼声响彻静静的戈壁沙漠。 幸存的凉州军哪敢造次，纷纷将手中的兵刃和弓箭弃于地上，跪倒在地。 李虎大手一挥，威武军们下马将这些俘虏的兵刃收起。藤原静檀说道：“这些兵器都放到马车上去吧，运回都督府。” 李虎哈哈笑道：“前辈好主意。听到没有，全都搬到马车上！” “诺。” 威武军将凉州兵的坐骑一一牵了回来，这些凉州兵兀自跪在渐渐发烫的沙堆里，苦不堪言。 看着那些残缺不全的残骸，檀儿蹙眉道：“校尉大人，将这些尸首掩埋了吧，以免惊到后面的商队。” 李虎拜道：“前辈心怀怜悯之心，所言甚是。来呀，让这些瓜怂去挖坑，所有尸首全部掩埋。” “诺。” 凉州降兵得令，终于站起身，去挖坑总比跪着强。到处搜寻碎肉残肢，共寻得八百多具残 尸。。。。。。看着堆在坑底的尸体，凉州兵心凉透底，就一波爆炸便折损了那么多弟兄，这个大杀器的确值得都督不惜代价来抢。可是他抢得去吗？好像有些自不量力吧。。。。。。 李虎心里盘算道，将俘虏归还给马峥万不可能，马峥既然让手下扮成马匪来做如此下作的事情，就怪不得我们喽。将他们带回去好好改造一番，送尼雅县开荒屯田去。。。。。。 他向藤原静檀说道：“前辈，您是秦王府亲卫队长，以两百人抵御五千凉州兵匪，令晚辈叹服。那就随我们一起回未来城，让都护好好犒赏你们一番，哈哈。” 藤原静檀咳咳两声道：“多谢校尉大人，秦王已入洛阳，他吩咐老朽率卫士们去西域都护府，护卫和效忠李赫大人。” “哦？”李虎原本客气一下，没成想居然他们还真的要去都护府，便哈哈笑道：“那咱们以后便是自家兄弟，前辈多指点一二。” “校尉客气了。”檀儿厚厚的涂装下，别人根本看不出她脸蛋红扑扑的样子。 为了快速回到未来城，还是将马发还凉州兵。威武军押着俘虏和马车迤逦向未来城行去。 “校尉大人，他。。。。。。他们又回来了。”都尉进门向张乾禀报。 张乾一骨碌起身，登上城墙观察着威武军。 哟，他们在哪里俘获这么多马匪？他红着眼睛，看着李虎和牛忠胯下的坐骑，暗道：威武 军校尉都骑上这种宝马了？ 第四百一十二章 拓跋喾入京 看着威武军雄赳赳气昂昂地迤逦而去，他内心纠结而复杂。高昌城已不宜久留，都护府迟早要对自己下手。虽然已经派师爷去和找拓跋鲜卑人，但人家似乎忙着只顾抢匈奴人的地盘，没有心思染指西域。 拓跋鲜卑人势力已经横跨整个漠北草原，东西达万里，未来绝对是西炎朝的强敌。老子必须亲自去拓跋鲜卑部走一趟，日后带领鲜卑大军拔了凉州，切断西域都护府和中原的联系，到时候让他瞧瞧惹了老子的下场。 蒋姓校尉终究没能活过来，嘴巴洞开、两眼怒睁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脚踝和手掌处腐烂不止的队长们在驻地苦不堪言地等了三天，大军不知出了什么情况到现在还没有回营。这帮兔崽子，出了什么幺蛾子不成？遇到鲜卑主力，全军覆没了？他们心里焦虑万分，叫苦不迭。 蒋校尉已经死了，死得莫名其妙。都督不是那种大度容人之人，大军要是再全军覆没，他们便没有回去的意义了。。。。。。 众位队长一合计，不管怎样都不能再留在军营里等死，必须要找到自己的军队！哪怕是死，也要找到那老头，谁能熬得过手脚腐烂的痛苦？ 数十名队长忍着痛，踏上了寻找部下和那老头的路。 拓跋喾第一次来到如此繁华的城市，使者早早递交了国书，礼部尚书高远出城迎接他进入洛阳城。他骑在马上，跟着仪仗慢慢行走在 大街上环顾四周。绚烂的阳光菩萨在这遍眼都是的绿瓦红墙之间，那突兀横出的飞檐，那高高飘扬的商铺招牌旗帜，那粼粼而来的车马，那川流不息的行人，那一张张恬淡惬意的笑脸，无一不反衬出西炎民众对于泱泱盛世的自得其乐。 作为强大的鲜卑拓跋部左贤王，他如饥似渴地看着这座繁华的都市，幻想着迟早有一天，自己率领数十万铁骑征服中原，住进前面那座金碧辉煌的宫殿，令天下所有的汉人、羯人、羌人、氐人等等不同种族、不同肤色的人向自己俯首称臣！ 这里比弹汗山的王庭要舒适多了，父汗为了韬光养晦，将王庭置在巍峨的弹汗山下，远离汉地。现在鲜卑拓跋部实际控制范围已经东西横跨万里之遥，整个漠北草原遍布拓跋部的牛羊。如果要南下，随时可以吃掉刘诞。但父汗没有这么做，他要挑拨刘诞觊觎中原，南下和汉人拼个你死我活之后，鲜卑拓跋部再南下来收拾残局。这次便是为了讨好两边，他甘愿为父汗出使。 南匈奴的刘诞对拓跋喾的到来受宠若惊，他对拓跋部的实力非常清楚。拓跋喾主动出使南匈奴，让刘诞松了一口气，看来拓跋鲜卑还需要和自己交朋友，暂时不会来攻打自己。 但是自己的部族只能游牧于阴山南部，并州、河间、河套之北这么狭小的区域。西炎朝的用意他焉能不知，只是将自 己当成挡箭牌，用来挡住鲜卑人的南下。拓跋喾表示会约束部族，不会抢夺南匈奴的牧场，北匈奴的西迁给拓跋鲜卑足够多的牧场放牧，岂会看上他这点地方。 夹在两个强国之间生存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刘诞亦是有大智慧之人。事实如此，他选择相信拓跋喾的话，反正自己暂时两边都得罪不起。只要是人他都要，人多便是力量。因此，凶残嗜血的羯人投靠过来，依旧给了他们一块地盘，让他们繁衍生息，以后替自己开疆拓土。 在礼部尚书高远的接引下，拓跋喾站在太极殿之内，与皇帝司马奕、辅政大臣杨骏见面了。 既然是过来向西炎交好的，拓跋喾便依西炎的规矩向皇帝三拜九叩道：“鲜卑拓跋部左贤王拓跋喾拜见上国皇帝！万岁万岁万万岁！” 司马奕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眼睛看着杨骏。 杨骏开口说道：“左贤王平身，其实您不是我西炎臣子不必拘礼。”说完眼睛盯着拓跋喾看他如何反应。 拓跋喾深受其父教诲，韬光养晦嘛，得处处示弱才是。他低头拜向杨骏道：“杨大人，鲜卑拓跋部世代渔猎于深山之中，西炎大军击退匈奴人，鲜卑拓跋部深受西炎恩泽才得以走出深山来到水草丰茂的北部草原。我们没有文字，没有礼仪。父亲从小教诲我们兄弟要多读汉书、说汉话、学汉文化、习汉礼仪、穿汉服，我们深深懂 得中原文化的博大精深，一个国家一个民族不能没有文化和礼仪，所以我们要遵循汉文化。。。。。。” 司马奕听着一点都不感兴趣，他用小拇指抠了块鼻屎，啪的一下往外弹去。鼻屎应声激射而去，正巧不巧黏在了正在侃侃而谈的拓跋喾的鼻子上。 拓跋喾正搜肠刮肚用尽谄媚之词来迎合太极殿内的文武百官，想制造恰当的时机来提出和亲之事。谁成想，一块黑黑的东西啪地贴在自己的鼻子上。原以为是一直苍蝇，他用手一抹，赫然是一块青黑色还有浓浆的鼻屎！ 拓跋喾顿时脸色铁青，连连作呕。边上的近侍勃然发怒，下意识地骂了一声。 百官面面相觑，一片哗然。 散骑侍郎魏先怒吼一声，欲上前揍那鲜卑近侍，被边上人眼明手快地拦住。 侍中荀艺看不过去，缓步走到那鲜卑近侍面前，冷冷地盯着他。那近侍也是条汉子，挺着胸膛傲然瞪着荀艺。 荀艺喝道：“汝刚才公然在太极殿内口出狂言，谩骂我朝皇帝，藐视西炎朝庭，尔等出使西炎是来挑衅的么？” 拓跋喾见状，强忍着干呕和委屈，涨红着脸跪在司马奕面前说道：“西炎皇帝息怒，他只是一个扈从而已，没有学习汉人礼节。小王替他赔罪！”说完又向司马奕磕头。 近侍颇为后悔，自己鲁莽导致堂堂左贤王要在别人面前磕头道歉。再笨再冲也明白过来，也随着拓跋 喾磕头道歉起来。 司马奕竟然开口了，他哈哈笑道：“前倨而后恭，这么快就学会我朝文化啦？三弟，你好好教教他什么叫文化，什么叫礼仪。” 第四百一十三章 提议和亲 司马柬一直站在杨骏边上未吱声，他咳了一声，说道：“皇上，拓跋鲜卑左贤王部下无心之过，臣看就不予追究了吧。我西炎朝大国威仪，责左贤王殿下回去好好教诲便是。” 拓跋喾听言感激万分，投去感激的一瞥。他开口问道：“这位大人如何称呼？” 张谅扯着公鸭嗓道：“此乃西炎朝秦王、侍中、大将军司马柬是也。” 拓跋喾恭敬地向他揖了一礼，说道：“秦王温文尔雅，仁义礼智。是小王学习之榜样，请受小王一拜。” 司马柬当着文武百官做了回老好人，不免被百官有些看轻，人群中发出一些轻微的牢骚。他知道百官有些不满，便向拓跋喾说道：“不用感谢本王，本王并不是替他说情。作为近侍勇气可嘉，但不识大体，你回去还是要好生管教。” “多谢秦王。”拓跋喾和近侍齐声说道。 杨骏咳了一声，开口说道：“左贤王殿下，此次来我朝应该还有其他事吧？” 拓跋喾揖礼拜道：“辅政大人，父汗的原话是：‘鲜卑拓跋部今日安居漠南漠北草原，是受了西炎的庇佑。现在我们有五十万控弦之士，如若以后有需要我们效力的地方，万死不辞。’” 杨骏微微点了点头，五十万控弦之士已是不容小觑的力量，实力已是在匈奴人之上。不过鲜卑拓跋人的话不能全信，何况归附到他们各部落的关系并没有像西炎各郡各王那 么紧密。如果鲜卑拓跋部威胁到西炎，只要采取离间之计，便能让他们分崩离析。 他绽开老脸说道：“你父汗客气了，不过本官还是代表西炎向您父亲致以诚挚的感谢。” 拓跋喾见再不提和亲的事，以后便开不了口了，便腆着脸说道：“父汗希望与西炎永世通好，不知能否与上国和亲，求西炎皇帝赐婚于小王。” 太极殿内霎时嗡嗡作响，文武百官交头接耳的声音响成一片。 御史大夫宇文直踱出列班，向皇帝司马奕拜道：“启奏皇上，自太祖皇帝建立西炎以来，朝廷对外并无和亲政策。公主乃金枝玉叶，皇室贵胄。微臣以为西炎不能遣公主求安社稷，养着这么多武将干啥？” 杨骏身为都督天下诸军事之职，听着老脸微红。他轻咳一声道：“宇文大人，朝廷还没表态您不要着急嘛。” 卫懽出列道：“皇上，鲜卑拓跋部要和亲，并无不可。但公主不能远嫁，将拓跋喾招为驸马，可以留在洛阳居住。这样既能增进两国之谊，又能方便拓跋喾学习汉文化。” “好。”文武百官忍不住为卫懽的才智倾服。 拓跋喾一听，这不是变相让自己留在洛阳当质子吗？断不能答应。 他向皇帝拜道：“启禀西炎上国皇帝，父汗断不会答应小王留在洛阳学习汉文化，因为部族琐事繁多，父汗需要小王回去辅佐处理族务。因此，还请皇上赐婚，小王断 不会亏待上国公主。” 百官哗然，外族公然在太极殿上求公主和亲，大有不带一个走誓不罢休的架势，这不是藐视西炎朝吗？ 杨骏心道，和亲又不算啥事儿，不就嫁一个女人而已吗？为了社稷稳固有何不可。已经及笄的新丰公主司马菁不是现成的吗？菁儿是自己的外孙女，这丫头命运坎坷，先是退婚，后又被劫持，远嫁鲜卑拓跋部对她来说反而是好事。自己是辅政大臣，将自己的外孙女作为和亲公主，百官无话可说吧。。。。。。 他轻咳一声道：“新丰公主司马菁尚。。。。。。” 杨骏刚一开口，楚王伟便跳了起来，怒斥道：“吾妹她尚年幼，不能和亲。杨太傅，你敢开和亲之先例？” 楚王伟嗓门巨大，震得太极殿梁上灰尘簌簌的掉落下来，也震得杨骏心惊胆战。 “什么先例，数百年来和亲还少吗？”杨骏辅政大臣的面子被驳，脸上甚是无光。 楚王伟斥道：“本王说的是西炎朝，你和本王扯那么远干嘛？” 杨骏大怒，心道：这二楞怂，竟敢当面顶撞我，真当老夫不敢动你。。。。。。 司马奕乐呵地看着大家你一句我一句地顶来顶去，正要开口说话，突然被杨骏狠狠的眼神吓着，竟然将话憋了回去。 司马柬看皇帝哥哥被外公吓得话都说不出，心怀怜悯的他忍不住说道：“太傅大人，司马家嫁女得请辈分最高，资历最老的 汝南王量回来商议如何？” 楚王伟暗赞道，三哥说话比我聪明，用汝南王来抗衡这个杨老匹夫，自己刚才怎么没想到。 拓跋喾见西炎朝大多数人都反对和亲，知道求个西炎公主不太容易，但他并不死心，瞥了眼杨骏若有所思。 杨骏侧身奏道：“皇上，和亲之事再议。威武将军、西域都护李赫协助乌孙国大小昆弥于伊犁河谷草原大破匈奴，毙敌七万多人，匈奴人向西远遁上万里之遥，可喜可贺。趁今日朝会，诸位百官同僚都在，大家议议该如何封赏李赫。” 百官哗然，这可是惊天大喜事啊！太极殿内百官面露喜色，数百年来，匈奴一直是心头之患，李赫两次大破匈奴人，将匈奴人赶走再也不会回来，如此军功将是举世无双。。。。。。老皇帝真是慧眼识英雄呐！杨老匹夫知道瞒不住，因此故作大方放到朝堂进行朝议。 未等百官开口，皇帝司马奕眼睛一亮，喊道：“李侍读？把匈奴人打跑了？那是大功一件啊，招他回来给朕当大司马吧！” 百官俱汗，杨骏面不改色，呵呵笑道：“皇上，李侍读尚年轻，还是让他在西域多历练几年，等他再多立些功劳，咱们再让他当大司马可好？” 张谅在司马奕边上，向他使了个眼色，年轻的皇帝懂张谅的意思，便向杨骏点了点头，说道：“好吧，一切都依太傅的意思办。” 杨骏满意地说道 ：“嗯，那么其他人说说看，应该怎么封赏李赫？” 此时礼部尚书高远出列奏道：“皇上，苏毗国递交国书自愿归附，这是国书。” 第四百一十四章 重赏功臣 张谅下去，将苏毗国的国书传给司马奕，司马奕看向杨骏。杨骏说道：“张公公，念。” 张谅扯着公鸭嗓念道：“苏毗国女王致西炎国皇帝：吾国近年屡遭吐蕃人侵害，凭己国之力无法抵御。我国愿永远归附于大西炎国，求西域都护府庇护。” 朝堂哗然，显然苏毗国是看在西域都护府有足够能力保护之下，才递交国书愿意归附，李赫又得大功一件。逻些是历朝以来从未染指过的地方，若西域都护府在逻些驻军，那便是对吐谷浑、羌人各部实行了一个大包围圈。 秦王柬和楚王伟两人齐声喝彩道：“想不到李赫去当个西域都护，能立如此奇功，可喜可贺。” 楚王伟更是接着说道：“皇上，臣请大大封赏有功之臣李赫。” 卫懽翻着三角眼说道：“杨大人知人善任呐，当初李赫当这个西域都护是您提的。大家都以为李赫是被发配万里之遥，岂料人家刚去就又立此奇功，是金子放到哪里都能发光呐。” 杨骏岂能听不懂卫懽夹枪夹棒的话，他冷哼了一声，说道：“卫大人，老夫身为辅政大臣必须纵观全局，没有老夫提议李赫去西域当都护，他能立此旷世奇功吗？朝堂之上看得是结果，冷嘲热讽是没用的。” 卫懽只是想捅一下杨骏的痛处，对李赫并无恶意，他说道：“皇上，既然李赫带兵有方、立此奇功，应升其为从二品镇远将军、 西域都护，都督西域诸军事，让其为西炎在西域开疆拓土、守城戍边。另赏开府，仪同三司，赏假黄钺赐诛千石以下之权。赏开国陇西县候、食邑三千。” 众皆哗然，但无人反对。董嗣、荀艺等一干李赫的至亲更加三缄其口，不能发表任何议论。李赫立此奇功，超越十年内所有人的军功，获此殊荣无可厚非。连杨骏都低垂着眼睑，不作任何表示。 “臣附议。”御史中丞王加农挺身而出说道。 “臣附议。”太常卿张华拱手说道。 “臣附议。” “臣附议。” 。。。。。。 秦王柬拜道：“皇上，西域都护府远在万里之遥，西域诸国多达数十个，若分散驻军长年征战，士兵将日益匮乏，用兵必定捉襟见肘。路途遥远，中原募兵输送西域几无可能。应赏其自主招募府兵之权，维持西域都护府对西域的震慑力。” 楚王伟听言，立即站在秦王柬边上说道：“臣附议。” 杨骏眉毛扬了扬，本想反对。但转念又想，募兵之权给他又何妨？远在万里之外，能翻出什么浪来，随他折腾吧。遂定定站着，不做表态。 皇帝司马奕看着杨骏没有反应，显得有些着急，嚷道：“三弟、五弟所言极是，朕允了！” 百官拜道：“皇上圣明。” 。。。。。。 杨骏命道：“礼部高大人拟旨吧，从二品镇远将军、都督西域诸军事的任命诏书和赏假黄钺，得由宫中 德高望重之人代天子行赏。便由常侍张公公亲自辛苦跑一趟，前往西域传旨如何？” 张谅立马拜道：“谨遵辅政杨大人令。”表面波澜不惊，实则内心狂喜。 退朝后，董嗣主动上前拉住荀艺道：“呵呵，今日不许回家，不醉不归。” “某先去找杨掌柜定位置，尔等随后来。”太仆卢涛赶将上来说道。 “诶，能叫的都叫来。今日谁要是不来，罚他连续摆酒一个月。”董嗣对自己侄儿的喜爱已经无法用语言来描述，只是想喝醉一场。。。。。。 荀艺心里亦是对这妹夫也是佩服得无以复加，完全靠他一人之力折腾成今日的开国陇西县候，从二品镇远将军。这份殊荣赶得上一个郡王了！以后妹妹至少是二品诰命夫人，作为舅姥除了高兴喝酒之外还能怎么办？今晚的确要不醉不归。 鲜卑拓跋使团在鸿胪寺驿馆住下，白天的朝会以皇帝困乏为由退朝，和亲之事不了了之。 到了夜晚，拓跋喾打听到杨府的位置，换成便衣偷偷摸摸混出鸿胪寺。此时的洛阳灯火通明，有如白昼一般。酒肆歌楼鳞次栉比，招幡旗帜迎风飘扬，里面时不时传来嬉笑声和器乐声。行人川流不息，各个种族的人都有，其中不乏像羯人这种凶残好斗之士，但穿梭在大街小巷巡逻执勤的禁军，让他们不敢造次。 拓跋喾带着近侍附离一路步行，向杨府走去。沿途欣赏着 洛阳美丽的夜景，东看看西瞧瞧好不新鲜。 “哎哟。。。。。。”他正抬头仰望远处高耸入云的永乐寺木塔，哪料与人撞了一个满怀，那人吃痛叫了起来。 拓跋喾自幼习武，骑射武艺十分精通，身材魁梧雄壮，刚才看得着迷，才毫不防备与人相撞。 身在客乡，生性谨慎的他连忙作揖赔罪道：“对不起，俺在这里向您赔罪。”他的近侍猛然发现，四周围上来五六个不怀好意之人。他一声低吼，护在拓跋喾身边，一脚向那人蹬去。 岂料那人滑若泥鳅，软软地从他肋下钻了过去，顺势在他臀上摸了一把，笑道：“笨汉子，敢在洛京撒野，知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近侍被此人戏耍，大怒道：“殿下，请速回鸿胪寺驿站，我来挡住这伙人。” “西炎是礼仪之邦，没人对你不利，不用慌张。”其中一人戴着斗笠，帽檐压得很低，看不清容貌。 拓跋喾身为鲜卑人，骨子里好狠斗勇，他仰天哈哈大笑了几声，随即笑容一收，眼睛透出沁人肺腑的冰冷，说道：“慌张？好大的口气，你们为何如同缩头乌龟不用真面目示人？” 那人哈哈大笑道：“你的眼睛告诉我，你对西炎人并不友好。既然不喜欢西炎人，就莫要打娶西炎公主的主意。” 拓跋喾冷冷道：“阁下何人？本王为何要听你的话？别自不量力，在此一逞口舌之快。” “我们 素来先礼后兵，在你眼里是呈口舌之快？好吧，咱们手下见分晓。”那人突然欺身贴近，身形快如鹰隼一般。 第四百一十五章 拓跋遇险 拓跋喾一见来人功夫不弱，暴喝一声，以不变应万变，力沉下盘，探出大手抓向来袭之敌。 那人险些被拓跋喾的大手抓住，如果被抓，一定会被拓跋喾这双能开碑裂石的大手撕碎。那人并无意取拓跋喾之命，只是想羞辱他，草原汉子搏击以谁先躺在地上为负，因此他只想撂倒对方。 那人全身骨骼噼啪直响，显然收起轻视之心。饶是自己武艺卓绝，竟差点阴沟里翻船。想不到一位草原王爷身手如此之强，倒是小看了他。 几个蒙面汉子身形暴起，四面向拓跋喾他们二人攻了过来，近侍怒喝，双手张开如蒲扇向其中两位抓去。那两位蒙面汉子，其中一位灵巧地避开其双手，向近侍的双腿扫去，另一位则硬碰硬架住两只大手。四只手碰到一起，撞击噼啪的脆响声让十丈内的行人听得清清楚楚。电光火石间，攻击下盘的那位已经得手。鲜卑近侍只觉自己双脚已经被死死抱住掀了起来，巨大的身躯凌空腾起，重重地向后摔去。。。。。。 与此同时，拓跋喾和蒙面斗笠人拳打脚踢战在一起，他见对方没有动兵刃便知对方没有刺杀他的意图，便放开手脚，双拳舞得虎虎生风，居然没有落下风。 蒙面斗笠人见对手强悍，心道：“此人身手了得，倒是不可轻视。”一掌向拓跋喾劈去。 拓跋喾看到蒙面人随意劈来一掌，想着这招必是虚招，左 手招架，右手冲着他的肋下便是一拳。哪知道蒙面人此乃实招，看似无力的一掌，实含精妙内力。等拓跋喾反应过来已经来不及了，正面胸口受到了蒙面人汹涌的掌力，顿时身形止不住地向后蹬蹬蹬退了七八步，一直重重撞在墙壁上才停下，墙上灰土大片大片的被震落下来。 看到拓跋喾狼狈的样子，蒙面斗笠人捉狭道：“得罪，只要你出驿站，便有人过来陪你玩。除非左贤王殿下老老实实待在驿站里不出门。” 拓跋喾扭头看到近侍横在地上，口鼻流血，手脚被绑。怒道：“尔等是何人？西炎还有没有王法？你们就这么对待客人的吗？” 蒙面斗笠人嘿嘿笑道：“玩玩而已，不必那么怒火攻心，小心伤肝，告辞！” 说完，便扬长而去。 拓跋喾有种不真实的感觉，自己堂堂鲜卑拓跋的左贤王居然被一群街头宵小欺负，惘然如梦。看到躺在地上的近侍，恨得咬牙切齿道：“鲜卑人的铁骑迟早会踏平这里！” 只听一位银铃般的女声道：“你这鲜卑人公子看起来道貌岸然颇像个好人，这心怎么那么黑呢。” 拓跋喾寻声转头一看，看到一位十六七岁的少女坐在一个房顶上，长长的腿垂下来，不停地摆动着。她扎着一根马尾辫，手上正拿着一根糖葫芦，吃得津津有味。 他盯着白皙的大长腿直咽口水，按捺住怒火，尽量将语气放柔和说道 ：“本公子本来就是好人，从来不欺负别人。今日我被人欺负，骂他几句泄泄火还不行啊？小妹妹，坐那么高小心摔下来。” 那丫头歪着头，眯着眼睛看着他说道：“干嘛在我面前装好人，难道想对本姑娘动歪脑筋？” 拓跋喾脸不红心不跳，俯身去帮近侍附离解开绳子，嘴巴没歇着，说道：“姑娘那么美，俺拓跋喾对美人都是这么好的。” “那么说，你只爱美人，至于叫什么名字无所谓喽？” “呃。。。。。。敢问姑娘芳名？”拓跋喾站了起来，近侍知趣地退了开去。 “叫我小豆子就可以了，你们鲜卑男人毫不掩饰自己的贪欲吗？”姑娘说道。 “天下男人不都一样嘛，见到美人谁能不动心呐？”拓跋喾兀自盯着那两条腿。 “小豆子，别和这男人多费口舌了，回去禀报新丰公主，千万不能嫁给他。”不知何时，另一侧的屋顶又出现一位美人，长得比小豆子更有女人味。 拓跋喾已然知道，原来这两位美人时新丰公主的人，手下人都这么漂亮了，可想而知新丰公主会有多漂亮。他当即说道：“你们西炎的美人儿都喜欢爬屋顶吗？” 另一位美人媚媚地笑道：“鲜卑公子，你们那边没房子吧，啧啧。。。。。。所以没看到过有人上屋顶。在我们这里很正常啊，屋顶风景独好。” 拓跋喾说道：“其实刚才你们误会本王了，本王是担 心小豆子掉下来才。。。。。。” “呵呵，公子那么高尚，我们会转告公主你是什么样的人。”大豆子和小豆子这对姐妹花消失在屋顶，留下拓跋喾望屋兴叹。。。。。。 蒙面斗笠人一行在洛阳绕了一圈，偷偷闪入楚王府。 他便是燕王帐下第一高手公孙宏，昔日在汝南王府中差点和要李赫比试一番。下午燕王回府，忿忿不平地说了朝会上的事，鲜卑人居然厚颜无耻地公然索娶自己的妹妹。 燕王府众幕僚俱义愤填膺，这口气怎么忍得了？公孙宏便自告奋勇，带着几名高手去教训了一番这位不知天高地厚的草原藩王。他们回去如此描述了一番，年轻的楚王哈哈大笑，解了一口闷气，随即开心了起来。 拓跋喾闷闷不乐地回到鸿胪寺驿馆，扈从侍郎是一位汉人姓金名湛，他站出说话道：“殿下，凡事都没那么顺利。西炎平定了蜀地和江南，中原得以大一统，但先帝大肆分封了这么多王，诸王手握重兵已呈乱世之相。待中原兵戈铁马乱成一锅粥时，您就是他们的救世之主。” 拓跋喾点头道：“你说的没错，但这次如娶不到公主回去，本王面子上过不去，一定会被被兄弟们耻笑。” 金湛揖礼说道：“殿下，杨骏是太后杨婵之父乃西炎第一权臣，某愿往杨府一探口风。” “你去？”拓跋喾愣道。 金湛展颜道：“您现在被盯上，微臣目 标小，不易察觉。” 拓跋喾点头说道：“那就烦劳金先生辛苦一趟。” 第四百一十六章 密会杨骏 金湛在鲜卑拓跋部备受礼遇，他颇怀感恩之心。眼睛看着这位未来的拓跋部之主说道：“殿下，咱们鲜卑拓跋部历代首领都是英主，他们提倡学习中原先进的文化和技术，因此整个部族没有落后于慕容部、乞伏部等其他部，反而要比他们更强大。可汗希望咱们这次能成功和西炎和亲，以后便能更好地和西炎进行文化和生产方面的交流，促进咱们拓跋部日益强盛，日后做草原之王。微臣会尽全力争取到西炎的公主。” 拓跋喾鞠躬施礼道：“先生老成谋国、殚精竭虑，那就有劳现身了，请受本王一拜！” 金湛亦赶紧作揖道：“殿下，微臣受可汗礼遇，士为知己者死，这点小事何足挂齿。” 俩人不小心微微碰了下头，站直身子，不由同时一愣，旋即哈哈大笑起来。。。。。。 金湛原本便是汉人，走出鸿胪寺驿馆还真没人注意到。 怀里揣着拓跋喾塞给他的东珠，顺利来到杨府门口，掏出一锭银子给守门侍卫，报明来意和身份，烦劳侍卫进门通报。 不一会儿，侍卫出来，客气地说道：“先生请进，家主有请。” 金湛作揖道谢，随侍卫步入杨府。 “杨大人，深夜冒昧来访，请多恕罪！”金湛见到杨骏便先赔罪道。 杨骏在大厅上首坐着，示意金湛坐下，侍女迈着莲步端上茶水。向他福了福，后退而去。 金湛开门见山地说道：“杨大人 ，金某是汉人，现在鲜卑拓跋部可汗帐下任侍郎，这次陪同左贤王殿下前来向西炎求亲。” 杨骏眼睑低垂，精神内敛，只是“唔”了一声，并没搭话。 金湛接着说道：“可汗拓跋恭曾说过，吾鲜卑人之兴，皆受西炎朝之福，不可不尊也。其他部落有没有尊西炎不说，我们拓跋部必须得尊西炎为上国，岁岁纳贡。今年匈奴人被上国两度击败后，西逃而去，拓跋部得到昔日匈奴人的牧场，又是拜西炎之福，让鲜卑拓跋人的牧场前所未有的辽阔。因此，可汗遣左贤王殿下前来出使上国，一是感谢上国，二是为了增加两国的友好往来，开放边城互市，并求赐公主和亲，两家成为一家人。” 杨骏翻着三角眼，瞥向金湛说道：“个人也好，国家也好都有自己的小算盘。匈奴人屡屡犯边扰民，造成西炎西部不稳，因此将士们勇猛作战，将匈奴人驱逐出漠北、金山草原。西炎一贯奉行的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的原则。至于拓跋部受不受益，我们不予考量。若你们拓跋部如匈奴人一般，我们亦会采取同样的手段。和亲这件事，本官只是一个辅政大臣而已，公主是皇家的人，必须要司马家的人说了算。” 金湛作揖道：“杨大人话说得直白，道理很中肯，在下倾佩不已。汉人与草原和亲结盟已有数百年矣，远了不说，和亲至 少能维持两国五十年的亲密关系，何乐而不为呢？也许，下一代的可汗里有一半的汉人血统，心里更向着西炎。” 杨骏面无表情，心里在想：菁儿是自己的外孙女，以后若成了拓跋部的可敦，杨家便有了强外援，别人要撼杨家的地位必更难矣！ 他轻轻地叹了口气，说道：“金先生，你说有道理，只是西炎的辅政大臣不好当啊。家大业大，各人有个人的打算，这事虽好但需从长计议。” 金湛一听似乎有戏，便追问道：“杨大人似乎有难言之隐，您是皇帝的外公，又是辅政大臣，难道朝中还有人敢和您作对？” 杨骏不置可否，反问道：“难道鲜卑拓跋部便是一汪静水？” 金湛愣了一下，哈哈笑了起来，作揖道：“杨大人这个比方打得好，各家有各家难念的经。您有什么麻烦需要我们鲜卑拓跋部帮助的，尽管开口！” 杨骏“唔”了一声，道：“金先生，没有废话快言快语，对老夫的脾气。符合和亲的公主没几位，要从长计议，老夫要进宫去问问太后、皇后和公主们本人的意愿。老夫知道强扭的瓜不甜，得她们自己同意才行。” 金湛起身拜道：“杨大人，那就多谢了。这是一颗东珠，请您手下。”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颗如鸽子蛋一样大的东珠，轻轻发在案桌上，揖了一礼后，退了出去。 杨骏一个人坐着，发了一会儿呆。对刚 才自己没有底线，居然答应了鲜卑人和亲的请求，没来由得笑了一下，拿起东珠仔细端详了起来。。。。。。 东珠产自东北刺骨寒冷的江河湖泊里，圆润透亮散发着迷人的光彩。采珠人往往要采成千上万个硕大的河蚌，才能出一颗像样的无核东珠。这件宝贝来之不易，价值不菲，杨骏爱不释手地将它小心翼翼收到箱子里。 拓跋喾对金湛大大称赞了一番，美滋滋地上榻入睡，哈喇子流了一席。 手脚溃烂的凉州兵沿着丝路来到了一片绿洲，望着绿洲边缘的十个巨坑，怔怔地发呆了很长一段时间，难道遇到了威武军？这些兵蛋子全被炸没了？ 不太可能吧，火器再厉害不可能将人全部炸没，一定是被俘了！只有威武军才有这么强悍的战力。 他们默默地互相点了点头，冥冥中老天安排自己必须要另投明主了！他们毫不犹豫跨上军马，再次沿着丝路追了过去，奔向希望，不再留恋关内，不再回头。。。。。。 特战营的通信兵早已经将消息传回未来城，李赫大喜，带着拓跋俊和朗月木吉三人和单于卫队轻装快骑一路迎了出去。一百余人一溜轻烟向姑墨、龟兹方向奔驰而去。 将近跑了一个时辰左右，看见前方迤逦行来一支五六千人的队伍，大概就是牛忠、李虎等人带着邱归途、藤原静檀和凉州兵俘虏回来了！ 李赫夹了下黑雪，黑雪敕啦 啦闪电般地往前窜，将拓跋俊等人远远抛到后面，朗月木吉奋起直追。 第四百一十七章 千变女郎 牛忠眼尖，大吼道：“儿郎们，威武将军、都护大人李赫来接咱们啦。” 威武军将士们齐声喊道：“吼、吼、吼”众人全都精神一振，一路放松行来打着瞌睡的檀儿惊醒过来，看到百余骑从天边像一条白线一样朝这边疾驰过来，看着威武军各个像打了鸡血一样，便猜到谁来啦。。。。。。心里莫名其妙地抽了一下，脸红了起来。 牛忠和李虎亦快速迎了过去，待李赫、拓跋俊、朗月木吉他们碰到后，五人相视而笑，远处的天山见证了李赫和他的伙伴们在此扎根，发芽，茁壮成长！ 李虎、牛忠领着迎接小队来到大军中，李赫见到了邱归途，两人无言地互相拥抱在一起。半天，李赫拍了拍他的后背，说道：“老伙计，欢迎回家！” 邱归途泪流满面，这个团队所有人都像一家人一样，遇到如此明主，此生无憾。 李赫问道：“护送你来的秦王府亲卫们呢？” 邱归途向身后看去，说道：“他们都在这儿呢，说是秦王让他们投咱们西域都护府，不用回去了。” 李赫点点头，秦王待自己真如亲兄弟一般，连亲卫都送给了自己。他喊道：“秦王府的兄弟们，你们来西域都护府便是一家人，本都护便不多谢了，谁是头？” 秦王府亲卫们集体朝李赫揖了一礼，算是认了新主。他们齐刷刷地看向檀儿，此时檀儿还是小老头模样。她站在马车上向 李赫行了一礼，说道：“咳咳，小老儿拜见都护大人！以后您便是小老儿的头。” 李赫哈哈笑道：“您就是藤原静檀？” 檀儿丝毫不忸怩，回答道：“都护大人好眼力！” “檀儿！”李赫笑眯眯地看着她的眼睛。 藤原静檀大窘，当着这么多人面叫人家小名，她嘤咛地应了一声。 除了原秦王府亲卫，其他所有人都惊愕地看着她，这么多天相处下来，这个小老头居然是女人？ 李赫走到檀儿面前，闻不到一丝女人的香味，心里暗暗吃惊，这位东瀛女人的易容术已经得大乘，要不是早有亲卫报信说是檀儿护送邱归途回西域，再知道这老头名字叫藤原静檀，有个“檀”字，自己才瞎蒙蒙对而已。若什么都不知道，檀儿站在自己面前，也是辨认不出来的，他对东瀛人的易容术赞叹不已。 他坏坏地凑到檀儿面前，盯着她的眼睛说道：“檀儿，你唯一的破绽便是这双眼睛，啧啧。。。。。。小老头的眼睛哪有这么漂亮，水汪汪的。。。。。。” 檀儿红着脸，反正李赫也看不到，羞道：“骗人，我们藤原家族的易容术岂会露出眼睛的破绽？我有贴眼膜过的。”说着她转过身去，将贴在眼睛上的东西取了下来，摊在手上薄如蝉翼。李赫叹为观止，这技术和后世的美瞳没啥区别了，东瀛人怎么弄的？ 他嘿嘿笑道：“干脆将易容卸了吧，待会儿 到了未来城见到这么多姐妹，别吓着她们。” 檀儿一笑，露出黑黄的牙齿说道：“姐妹？你敢要我啦？” “本都护岂能拂了秦王一番好意？不过，本都护的安全岂能让女人来保护？以后我来保护你还差不多。”李赫笑盈盈地说道。 檀儿心里一暖，这辈子从来没有人向她说过保护自己的话。眼前这个男人看着油嘴滑舌，但不得不承认他是一个有实力的男人，他的话应该不假。她大方地回到马车里，一番操作后，再次出现在大家的视线当中。 “哇。。。。。。”众将士包括那些投降的凉州兵都惊叫了起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一位绝世容颜的女子，身穿白色素裙如同凌波仙子一般迎风而立，她那眼波流转似雾似烟，嘴角微翘似嗔似喜，她衣带飘飘好像要乘风而去，李赫看到不由心脏一阵猛跳，所有人都怔怔地看呆了。。。。。。 檀儿看到李赫的傻模样，掩嘴一声轻笑。 李赫这才回过神来脸上微红，强忍心动抚掌赞道：“檀儿不愧是千变女郎，某一时失神，恕罪恕罪。。。。。。” 檀儿眼波流转莞尔一笑，说道：“都护大人似乎恢复了男人本色，昔日在秦王府好像没有这么直率。” “好了，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大家回家再聊吧。”李赫说道。 李虎哈哈笑道：“好个檀儿。。。。。。我和牛忠居然蒙在鼓里，看来大哥又 得一位贤内。。。。。。左膀右臂，回去得请我们吃酒。” 牛忠也哈哈笑道：“檀儿队长，回去教教我们怎么扮成姑娘呗，下次趁虎子睡觉，我得试试手。。。。。。” 李虎啐了一口道：“滚。。。。。。” “哈哈哈。”牛忠骑着金桔儿一溜烟跑远。 司马妍得知檀儿是秦王送给李赫的人，只暗骂了一句：这柬儿明明知道他女人这么多了，还要给老娘添乱。 不过这丫头的确与众不同，不光人长得漂亮，还能保护众姐妹的安全，以后女眷的安全就不用李赫分心了。 东瀛忍术她略有耳闻，不少诸侯王都花重金聘请域外的能人异士填充府中的实力。她暗自心惊，柬儿将自己的卫队送给李赫，难道他自己不需要护卫了？他去洛阳是抱着任人宰割，一心赴死的心。。。。。。想到这里，她泪眼婆娑起来。 司马妍向藤原静檀问道：“秦王还有什么话交待给你吗？” 藤原静檀拜道：“回常山公主，秦王除了交待贱妾以后要保护好您和都护大人之外，其他便没有了。” “我的柬儿啊，小姑怎么能放心的下你！你要有三长两短，小姑以后怎么见你的父皇。”司马妍眼睛红了起来。 檀儿被司马妍的情绪感染，触景生情，眼睛亦红了起来。秦王对自己很好、很体贴，一度认为他便是自己相伴一生的人，可惜。。。。。。世事难料啊。。。。。。 姜月见状，便在边上劝道：“哎哟，都好好的怎么都红了眼？妍姐，秦王柬一定不会有问题，你的驸马可不是一般人，他不会让秦王柬有事的。” 第四百一十八章 合适的位置 司马妍的泪无声无息地淌了下来，她关心奕儿、柬儿、伟儿、颖儿、菁儿，她是他们的长辈亦如兄妹一般。现在皇兄已逝去，奕儿万一这个皇帝做不好，让小人钻了空子，洛阳可要成为腥风血雨之地。洛阳是自己的娘家，一旦洛阳有事，娘家将不复存在。自己的驸马是很厉害，但这是两码事。 她强颜欢笑道：“月儿，不用担心。你说的对，咱们的夫婿不是一般人，我只是。。。。。。”她哽咽着说不下去。 姜月拍拍她的手，表示理解。 檀儿乖巧地向姜月略一点头，退了出去。 那些俘虏全都解押到尼雅县去开荒围垦，加上苏毗国的俘虏，尼雅县附近的屯田应该不缺劳力，就看县令卢法斯和格力翰的手段了。 李赫喝着茶，金百瑟向他汇报着今日的拍卖情况，杨霄百无聊赖地躺在边上听着朗月木吉说着草原上的趣事。 忽然香风袭来，心知有美女驾到。扭头一看，原来是檀儿。李赫心情大好，贴身保镖有如此能耐，夫复何求？易容术都那么厉害，别的忍术一定强。 他心中一动，问道：“檀儿，你们藤原家族还有其他人在洛阳吗？” 檀儿冰雪聪明，知道李赫想问什么，她直接答道：“有啊，大小豆子都在李元昊和莫言白那里帮忙呀。。。。。。” “呃。。。。。。还真是啊。”李赫一语凝噎，檀儿回答太快，自己都不知道所啥了 。 檀儿莞尔道：“怎么，怕我了？” 看着她明艳俏皮的样子，真想一口吃了她。他向檀儿暧昧地眯了下眼，说道：“怕你？这是未来城，我的地盘，嘿嘿。。。。。。”说完舔了舔舌头。 檀儿饶是训练有素，亦吃不消他如此挑逗，小脸涨得绯红。樱红的嘴唇微微开启，双目犹似一泓清水，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他还是原来那个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那人吗？自己怎么有种落入狼穴的感觉。。。。。。背后一阵发凉。 李赫玩笑不敢开得太过，怕人家受不了，遂收起嬉皮笑脸，正色说道：“正好找不到合适的人负责西域都护府的情报署，要不你来干如何？” “纳尼？是真的吗？”檀儿以为李赫又开起了玩笑。 “不是开玩笑，真的。前两天我刚任命一位乌孙国美女做西域都护府的牧监吏。你知道她会啥不？”李赫神秘兮兮地说道。 檀儿下意识地问道：“她会什么？” “她会和马说话，懂马语。你说，她厉不厉害？我能放过她吗？”李赫坏坏地看着檀儿。 檀儿下意识地抓住自己的衣襟，说道：“当然厉害，我要向她学马语。她。。。。。。也是你的姬妾？” “呃。。。。。。暂时还不是。”李赫微窘。 “什么叫暂时还不是，人家没看上你吧？”檀儿捉狭地看着李赫。 “喂，你已经是我的人了，给我留点面子不行啊？”李赫嚷了起来 。 “你。。。。。。”檀儿大窘，这家伙真是口不遮拦呐，什么叫已经是他的人了，让常山公主听到还了得？自己真想挖个洞钻进去。她被逼无奈，只得红着脸说道：“好吧，别叫啦！妾身。。。。。。愿意终身伺候大人。其实从那晚开始，秦王就已经将妾身许给大人了。” 李赫愕然，秦王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连精通东瀛忍术的女忍者都舍得让给别人！哇哦，秦王有难自己必须出手，他对自己太仗义了，自己不能掉链子。 人家女孩子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做为男人可不能模棱两可、含糊其辞，他当即表态：“檀儿，那。。。。。。就跟着我吧，家里不分妻妾尊卑，大家一样。情报署你也要帮我干好！女人还是需要做点事情的，别一天到晚在家里闲着。。。。。。” 檀儿听得满脸绯红，李赫俨然已经进入角色，用夫君的口吻和她讲话。 她双目含俏，媚眼如丝地瞥了他一眼，鞠躬行礼脆生生地说道：“哈依，李郎说什么就什么，檀儿一定做到。” 李赫大喜，天上掉下一位东瀛婆娘，圆了自己打小就有的那个梦。 “老金！”李赫回头叫了一声。 没人应。。。。。。人呢？金百瑟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了，连拓跋俊、杨霄等人都不知所踪。 李赫暗骂道：一帮猴崽子，这有什么好避开的，不就和檀儿说个正事儿而已吗？眼睛瞥到檀儿还 在一旁垂手侍立着，赞道：东瀛女人就是有规矩。 他向檀儿说道：“你的手下和洛阳的西域都护府联络处都编到情报署，我相信你一定能打造出西炎最强的情报机构。” 檀儿面若桃花，腼腆而含蓄地说道：“哈依，就请李郎拭目以待吧。” “勿必抓紧时间，秦王柬既然心里已经感觉不对，我们要尽快弄清洛阳的情况，不能让他出任何意外。”李赫正色说道。 “哈依。”檀儿顺从地说道。 李赫蹙眉沉思：秦王在洛阳，楚王也在。这两人若要出意外，五十万镇西军和四十万镇南军可群龙无首了，如果出事必是大事！自己得抓紧时间，招商会结束后马上召开西域诸国会议。会议结束后让拓跋俊、朗月木吉回去将部众迁往未来城附近的草原放牧休养生息，抽出人手沿着于阗河、塔里木河进行开垦种植。 “杨霄！师弟！”他喊了起来。 杨霄慢悠悠地从门外晃荡过来，说道：“师兄，喊我干嘛？” 李赫向他招了招手，说道：“过来，有事相商。” “我？和我有何事相商？”杨霄睁大眼睛，有种受宠若惊地感觉。 李赫一本正经地说道：“嗯，我打算在于阗河、塔里木河进行大规模的开垦荒地，兴修水利，灌溉种植等基础项目。我要把荒地变成良田，让整个西域的民众全都能吃上自己种的粮食，这个事情非常有意义。需要有懂实用学问 的人来做，不知道师弟你干不干得了？” 第四百一十九章 畅想未来 “师兄，我能办到吗？”杨霄对这个重任及憧憬又忐忑。 “你来任农垦署署长一职，兴修水利、围堰造田牵涉到很多很多算术知识，你干不干？我全程教你，这都是实用算术，对后世产生很大的影响，荒地变良田可是泽被后世的事情。绝对很有意义。。。。。”李赫盯着他的眼睛说道。 杨霄只想干些有意义的事情，他眼睛亮了起来，终于肯定地点了点头，说道：“好，这事我接了！” “师弟，好样的！”李赫激动地上前抱了抱杨霄。要说服这个对啥都无所谓的京城第一公子，李赫其实没什么把握，因此激动万分。自从来到未来城，他便无所事事。招商会这种日进万金的事，他都提不起什么兴趣，今日他只是想试试杨霄到底对什么感兴趣。果然，他喜欢干些对这个世界有意义的事情。 他在杨霄耳朵边上轻轻说道：“这件事干好了，以后我让你干更有意义的事情。” “什么事？”杨霄好奇问道。 “你信不信铁船能浮在水面上？”李赫问道。 杨霄果断地说道：“信！” 李赫一愣，他应该说不信才对啊。 杨霄看李赫愣了，不禁哈哈笑了起来，说道：“师兄，您这么问说明铁船一定能浮在水面上。” 李赫睁大眼睛，一副夸张的表情道：“你小子啥时候便这么聪明了？那你信不信人能飞到天上去。” 杨霄又笃定地说道：“信啊！” “。。。。。。，为何？”李赫道。 “伊犁河谷一役，‘轰轰轰’多少匈奴人飞到天上去。”杨霄笑眯眯地说道。 李赫瞬间无语，说道“耍小聪明了不是？俺问的是，信不信人像鸟一样，在天空翱翔。。。。。。” 杨霄霎时愣住，这不是开玩笑吧？难道师兄能让人飞到天上去？不可能吧，其实他最大的愿望便是像小鸟、鸿雁一样翱翔在天空，因此经常一个人看着天空发呆。他激动之余，喃喃道： “我。。。。。。不太相信。。。。。。” 李赫哈哈大笑道：“哈哈，就知道你像小媳妇一样，明明在想，可嘴上偏说不想。。。。。。” “李郎，能不能不要这样的比喻，不太恰当。”边上的檀儿红着脸说道。 “哦，师弟。这是你檀儿嫂子，以后她负责整个都护府的安全。” 杨霄看着这位檀儿嫂子人像天仙一样美貌，但负责安全似乎高看她了吧，自己当过司隶校尉什么人没见过？就她细胳膊细腿的，自己都照顾不好还能照顾别人？ 人命关天他不敢相信，随手拿起桌上的砚台便扔了过去。。。。。。 事发突然，李赫眼睁睁看着杨霄突发制人，将砚台狠狠地向檀儿砸去。他知道杨霄没有恶意，肯定是要试试檀儿的身手。他只有手心捏了一把汗，担心起檀儿。 两人眼睛一花，檀儿如同鬼魅一般凭空从他们眼前消失，不知所踪，就连 那砚台都不见了踪影。 杨霄急忙四处察看，只听头顶上传来“噗呲”一声笑，抬头往上看，赫然看到一柄一尺短剑悬在他头顶。他骇然喊道：“嫂子，恕罪恕罪！弟弟鲁莽，只是想试试嫂子的身手。。。。。。” 檀儿轻盈地从房梁上下来，面若桃花，羞赧道：“杨霄君，多有得罪！”随即轻轻地将手上的砚台放了回去。 亲眼看到檀儿的实力。这动作也太飘逸、太帅了！李赫呆立当场，他自忖室内灵巧腾挪绝对比不过檀儿，野外说不定还能与她一战。有一点是肯定的，有她在边上，自己可以高枕无忧了！ 若不是杨霄在此，他都要上前抱住檀儿香她一脸口水。 “呃，师兄。刚才你不是骗我的吧？”杨霄道。 “什么？” “就是人能在天上翱翔。。。。。。” 李赫笑道：“你不信师兄？” 杨霄羞赧道：“不是不信师兄，只是太玄乎其神了！” 李赫笑脸一收，正色道：“师弟，这不是玄乎其神，这是科学技术。只有掌握越来越多的技术才能制造出你想象不到的东西。” 杨霄崇拜地看着师兄，恐怕这个世界上只有师兄才能说出令他无法听得很明白，却又感觉很酷的话。 藤原静檀一双清澈的眸子看着李赫，眼神中带着敬佩和温柔。她张了张口，没发出声音。因为她觉得以后李赫在自己面前没有任何秘密，何必要问呢？ 藤原静檀来到西 域的消息，没几日便报送给洛阳西域都护府联络处，并下发了西域都护府情报署正式成立的公文，联络处由情报署直接领导，李元昊、莫言白、大小豆子得悉惊掉了下巴。 尤其是大小豆子，家姐居然亲自跑到西域都护府，成了都护夫人。。。。。。并且负责整个都护府的安全保卫、情报联络，成了他们的顶头上司。 惊愕之余还是很开心的，毕竟藤原家族的家姐是大能力者，她成了李赫的人，真可谓是强强联合。 招商会和未来城产权认购会圆满结束，西域诸国近半数的贵族，富户，甚至普通百姓都闻讯赶来买房子，因为以后整个西域只有未来城是最安全，住得最安逸的地方。在先知先觉之人的带动下，西域诸国百姓掀起了变卖家产，一窝蜂前往未来城抢购宅子的潮流。早买的人庆幸买得早，迟来的只能面对日益高涨的房价，退而求其次买几间小户型宅子居住。 原本空荡荡的未来城的街道上开始出现各样身材，穿着各样的衣服，有着各样的面孔，熙熙攘攘的人群。 渐渐的，人越来越多，摩肩接踵的不断涌入未来城。城中心万佛塔四周坐满了人，仰头感叹高耸如云的神迹和自己的渺小。 街上陆续出现了各种小吃摊，烤羊肉摊，摊主们的吆喝声不绝于耳，吸引了一批又一批的行人。 面对盛况，李赫督促长史金百瑟紧急出台街头 卫生管理条例。要求未来城内所有的卫生实行区域包干制，每个街区成立街道管理处设区长一名和若干杂役，区长做好户籍管理、卫生治理、监察流动人口动态等工作，直接受长史金百瑟掌管。 第四百二十章 大哥将至 金百瑟现在已经是焦头烂额，各种事情都落到他头上，不过他毫无怨言，因为再苦也是快乐的。。。。。。李赫看在眼里，现在他才感觉到手上可用之人太少，西域都护府这么大一个衙门，岂能没有自己的管理班底！军队这边没有问题，关键是民政,杂事琐事太多，实在太缺人了!后悔没将太学、国子学那帮书生带过来。 他当即修书上奏朝廷，希望这届国子学、太学毕业的学生统统派到西域都护府来，他照单全收。 拓跋俊、朗月木吉都临时担任司马、都尉一职，负责起在未来城维持秩序的事务。 此时西域都护府门口各部门张贴的招募师爷、衙役、杂役的公告几乎占据了满满一堵墙。有杨磊手下各个工坊的，也有种马繁殖基地的，有金百瑟张贴招募区长、杂役的，也有华媢招募医务学员、护工的，还有望月楼招募伙计、配菜师、杂工的。。。。。。 见此，杨霄不敢怠慢，也开始忙碌了起来，在都护府门口张贴了农垦署招募官吏的公告。 并且西域都护府又颁布了农垦土地法案，宣布沿着于阗河、塔里木河两岸，兴修水利，开挖灌溉渠道，垦荒圩田。有西域都护府颁发的户籍证的十五岁以上的男子可以得旱地二十亩，水田二十亩；妇女旱地十亩，水田十亩。男子还可得桑田二十亩，每年向都护府上缴每亩三十斤粮食，每亩桑 田丝两斤即可。 接着又出示公告，所有参加劳作的群众可以向都护府免费领取农具、种子。 面对未来城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李赫开始考虑在未来城边上再建一座农垦城，作为未来城的卫星城，减缓日益剧增的移民给未来城带来的压力和给务农百姓提供更廉价的宅子居住。可以用粮食和丝抵租金，这将给很多无家可归、四处漂泊不定的人们一个安居乐业之地。以后引进棉花、西瓜、葡萄、玉米、辣椒等作物就美了，西域可是日照最好的地方。。。。。。小麦、水稻的种子已经安排中原的商人贩运过来。 “报！大人，门外有兵部八百里快马来报：朝廷派大长秋常侍张谅前来颁旨。说是给大人贺喜了！”亲卫在门外禀报道。 李赫腾地从榻上站起，激动之情溢于言表。他忙道：“将人带进来。” 驿使蹬着马刺哗啦哗啦走了进来，拜倒在地上说道：“拜见都护大人，恭喜都护大人擢升从二品镇远将军！” “免礼，驿使辛苦！来呀，赏金十两！”李赫财大气粗，赏起来非常豪。 驿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心脏有些受不了，喜极而泣：“多谢都护大人。。。。。。镇远将军！” 李赫哈哈大笑道：“不远万里传喜讯，本都护还能差这点辛苦钱吗？回去请驿站的兄弟们吃个酒。张公公是什么时候出京的？你们跑了几天到未来城。” “回大人，张公公和驿使同一天出京。咱们驿使兄弟花了十四日才到未来城。”驿使答道。 李赫回头叫道：“杨师弟，来算道题目。” 杨霄听到，屁颠屁颠跑过来。 李赫说道：“张公公按每日二百里行程来西域，驿使八百里快马同日出京，十三日到达未来城，问张公公现在到达何处？” 杨霄顿时不屑地看着李赫道：“师兄，您既然这么小瞧我，就别让我当这个农垦署署长了。” 李赫讪讪地笑道：“呃。。。。。。好像是有些简单了哈，其实我要问的是，现在我骑着黑雪全速以日行六百里的速度迎接张公公，将会在哪里接上他？” “这个。。。。。。”杨霄挠了挠头皮，有些难为住了，他猜道：“将在张掖接到张公公。” 李赫大致算了一下，差不多也是张掖。他看杨霄表情不是那么自然，便明白这小子是猜的，便道：“可以啊，看来找你当农垦署署长是多么明智的选择。” 杨霄微微挺了挺胸，脸上乐开花，眼睛放着光芒，被师兄夸一句简直赛过吃蜜还甜。 李赫喊道：“檀儿，带上卫队，随我出城迎接张公公。老金，你招呼一下诸国使团，待我回来立即召开诸国会议。” 金百瑟和檀儿才靠过来，揖礼道：“恭喜都护大人擢升从二品镇远将军！” 李赫瞪眼道：“圣旨还没到，别瞎起哄。” 檀儿扮了个鬼脸，俏皮地溜了出去。 。。。。。。 张谅是平生第一次走这么远的路，也是第一次来到凉州。马峥领着凉州兵马都督府、凉州刺史府全体幕僚出城迎接大长秋常侍张谅。 马峥等拜道：“拜见张常侍大人。” 张谅看到马峥领全体官员行礼，他刚钻出马车便回礼道：“马都督，杂家哪当得起这么隆重的接待。多谢各位！” 马峥跑着小碎步凑过来，谄媚着笑道：“张公公平日都陪着皇上，难得出来就当散散心，在武威多盘桓几日？” 张谅不置可否，伸出手，由着两边的小黄门扶着他下了马车。王强偷偷瞄了眼张谅，此人气度不凡，举手投足间俨然有股不怒自威的霸气。马峥虽身为都督，他身上便缺少这种气息。 马峥亦步亦趋地跟在张谅后面，张谅回头向他说道：“杂家第一次来到武威城，四处逛逛。回去可以和皇上描述一番，就烦劳马都督陪杂家走走？” 马峥欣喜地答道：“恭敬不如从命，就怕常侍大人您累着。” 张谅慢慢踱着步说道：“马都督，温老身体好否？有些时日没见到他啦。” “多谢常侍大人牵挂，他身体还算硬朗。”马峥陪着笑道。 张谅叹息一声，说道：“豪门望族各家谁没有几个在朝当官任职的？在朝也好，致仕也罢，迎来新人送旧人。轮轮回回几多回，杂家送走了王俭王公公，送走了温老、羊老、袁老等几朝元老。人呐，一辈子 也就这么回事，命。。。。。。都是自己的，大家都好自为之吧。” 第四百二十一章 试探马峥 马峥听的一头雾水，不知道张公公在搞什么玄机，只能“嗯、嗯”应着，不敢接话。 张谅又道：“凉州是个好地方呐，远离中原，地处丝路要道。可是一旦鲜卑人卷土重来。。。。。。”他转过头目光如炬地看向马峥，马峥心中一凛，难道朝中有人攻讦？张公公是代杨老匹夫敲打自己？ 自己派外甥蒋武在关外假扮马匪的事，神不知鬼不觉的，应该不会这么快败露吧？对了，该早点派人通知他们，别把张公公也劫了。好久没他们消息了，蒋武这小子办事不知道靠不靠谱。 他心如电转，向张谅拜道：“公公放心，鲜卑人已经东迁千里，不会威胁到凉州。” 张谅冷笑了一声，说道：“那是秃发部和乞伏部被李赫打残了，现在鲜卑拓跋部的牛羊已经到金山脚下吃草，你这个凉州兵马都督难道不知道？” 马峥还真不知道，自从当了凉州军政一把手，腿伤未好之下日日笙歌、及时行乐。有些风吹草动都是柳超出征，柳超每次回来也没啥情况禀报。现在李赫在西域彻底击溃匈奴人，匈奴人西迁不知所踪，更可以高枕无忧了。 然而他听到张谅这番话，心里开始发怵。鲜卑拓跋部居然放牧金山，他们的王庭可是在弹汗山，那他们岂不是控制了整个漠北草原！赶走了秃发部、乞伏部两头狼，终于迎来来了一位大老虎。 他硬着头皮说道：“张 公公，本都怎会不知，只是鲜卑拓跋部要在这边立足尚需时日，一时不会南下对西炎造成威胁。” “这样最好，杂家只是提醒提醒你。咯、咯、咯。。。。。。”张谅的笑声像极了夜枭，让马峥听了极不舒服。 一大群幕僚跟在两人后面，看着俩人有说有笑，虽然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但大家还是比较轻松。 “李赫击退匈奴人，立了旷世奇功，朝廷封赏他为从二品镇远将军、都督西域诸军事，你怎么看呐？”张谅没有看马峥，漫不经心地说道。 马峥忙跟着上前说道：“李都护为西炎立下旷世奇功，下官为他高兴。关键他这一战能在西域站稳脚跟，让西域都护府能有效控制整个西域。西域稳定连带着凉州受益，因此下官理应恭贺李将军高升。” “咯咯咯，马大人说得透彻。杂家身为内臣看不到你这么远，只是觉得黄毛小子升得也他妈的太快了！杨老匹夫还非得杂家亲自前去颁旨，以显朝廷体恤功臣之心。”张谅忿忿不平地抱怨道。 “这。。。。。。”马峥又不知说啥好了，其实马峥此时有如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咸什么滋味都有。一个初出茅庐的黄毛小子，现在居然品序比自己还高，成了从二品、领牧西域的高官，娶了常山公主名利双收。自己简直眼红的一批，原本想卡一卡他的脖子，将肆仙居运往西域瓷器扣下或征收高 价买路钱，可一问才知道，肆仙居的瓷器背后是贾后，吓得他庆幸自己没有直接扣下。 他吃不透张谅的意思，难道张公公不喜李赫？他小心翼翼地说道：“呃。。。。。。朝廷是不拘一格降人才，李赫是年轻才俊，朝中喜欢他的可大有人在啊。张公公，此番前去路途遥远，着实辛苦，何不让他前往高昌城来接旨？” “唉。。。。。。不提了。人家好歹也是从二品了，杂家只是发发牢骚而已，还真让他来接，回头让人戳我脊梁骨？不妥不妥。前面路途是否安泰，有没有鲜卑人？”张谅回头问道。 马峥一凛，鲜卑人倒是没有，只有自己手下那帮“马匪”。他忙道：“公公，既然鲜卑拓跋部已经触及西域，本官一路护送您去西域便是。” 张谅脸上写着感激之情，转过身握住马峥的手，说道：“马都督盛情难却，杂家便不推辞了。日后有需要杂家出力的地方，尽管开口。” 马峥双手被张谅的手握着，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急忙说道：“张公公见外了，此乃下官分内之事。” 张谅拉着马峥的手，说道：“马大人，请。。。。。。”与他携手步入城内。 王强跟在后面暗笑，这位大长秋常侍张公公还是怕死之徒，绕了一大圈原来是让马都督护送去西域。。。。。。 张谅见马峥等人已经被自己绕得云里雾里，不分敌我，亦是心中暗笑。 凉州对西域来说太重要了，马峥这厮人品口碑不咋滴，探探这里的虚实，顺道帮李赫做点事，尽尽大哥的责任。 李赫带着藤原静檀和卫队一路疾驰，刚过了高昌城，忽见迎面来了几十骑马匪。 檀儿在李赫身边娇喝道：“对面那些人是凉州军假扮的马匪，给我拿下！” 命令一下，副队长宫本奇骏率领卫队如狼似虎地冲向他们，正要就地解决掉他们。那些马匪叫嚷了起来：“是威武军吗？我们是来投降的。” 李赫转过来看着檀儿问道：“怎么回事？” 檀儿冷笑道：“就是他们带着手下来劫掠我们商队，中了我的毒。看他们的手足，全都溃烂了。。。。。。” 李赫惊道：“檀儿，你还有啥不会的？如果你不喜欢我了，我岂不是和他们一样下场？” 檀儿笑盈盈地说道：“他们是烂手烂脚，你若欺负我，我便让你烂根。”说着，眼睛瞄向他的胯部。 李赫背上一阵发凉，突冒冷汗，惊恐地说道：“檀儿，回去俺便将那些女人都休了，俺只有你一个女人可好？” “呸！没个正形。妍姐、月姐还不把我皮给扒了。。。。。。还有那杏林高手华媢，我下毒她可以解毒，这点玩意儿在她面前不算什么。”檀儿娇羞地啐了一口。 “对啊，华媢这丫头的确是神乎其技。”李赫想到华媢，心里就很温暖。 “将军，他们没带兵器，的确是来投降咱们 的。而且，他们是数千降兵的队长。他们说姓蒋的校尉已暴毙身亡，凉州是回不去了，故前来投威武军。”卫队副队长宫本奇骏回来禀报道。 第四百二十二章 路遇沙暴 李赫看了看檀儿，说道：“对于弃暗投明者，西域都护府举双手欢迎。威武军有条军纪，就是善待俘虏，感化他们弃暗投明。他们都是队长，而且主动前来投诚，檀儿你可有解药？” 檀儿媚眼如丝地看着他，说道：“将军心怀天下，对待敌人心怀仁慈，妾当从之。”说完转向副队长命道：“宫本君，将解药拿去给他们服用吧，派十人带他们回未来城，找李虎、牛忠报到。” 宫本奇骏在马上点头说道：“哈依。”接过解药，调头便走。 李赫微微感慨，马峥恐怕还不知道自己的部下叛变，郭婴一走，凉州军就变成这个样子，真是将熊熊一窝啊！ 路上遇到这个小插曲，李赫内心颇不平静。马峥真是偷鸡反倒蚀把米，赔了夫人又折兵。而自己平白无故多了五千兵，这笔买卖赚大了！先劳动改造半年再将他们编入威武军。但问题来了，马峥为什么会冒天下大不违，命手下假扮马匪出关拦截邱归途？很明显，他们也有情报组织，知道邱归途在秦王府，而且被秦王卫队护送前往西域。。。。。。 据自己对马峥的了解，他不可能有情报组织。那么可以肯定一点，他已经被某个中原势力拉拢，给别人当走狗、马前卒了。谁千方百计想得到邱归途？除了秦王，谁都有可能。 想到这里，他向檀儿说道：“安插几人到凉州兵马都督府，我要随时 掌握马峥的情况。” 檀儿挺直腰背，英姿飒爽地抱拳说道：“是，都护大人。” 李赫面带笑意，温柔地向她道：“走吧。”说完，叱着黑雪敕啦啦奔向远方，檀儿娇叱了一声，飞快地跟了上去。 黑雪是李赫标志性的坐骑，凉州兵都认识。几十位队长看到黑雪后，向疾驰而去的李赫背影虔诚地跪拜了下去。。。。。。 张谅在武威城盘桓了半日，怕李赫等得着急，不敢久留。马峥无奈点了五千精骑，一路护送张谅而去。暗中派斥候到处搜寻蒋校尉那五千“马匪”的下落，心中始终有些忐忑不安。 张谅看马峥一路魂不守舍，心不在焉的样子，便开口调侃道：“马都督是不是温柔乡中泡得太久，舍不得美人呐？” 马峥苦笑着顺着他的话自嘲道：“公公，美人固然妙不可言，哪个男人不喜欢？拥着美人入怀，也得美人愿意啊。像我这种腿有残疾之人，恐怕是没有美人能看得上我咯。” “咯、咯、咯。。。。。。”张谅扯着嗓子笑道：“马都督，杂家看你是有贼心没有贼胆，美人可是喜欢胆子大的英雄豪杰。” “李将军红颜无数，还能抱常山公主回家，本将万不能及啊。”马峥故意将话题扯向李赫。 张谅咯咯笑道：“此少年风流，马都督和他共事这么久，没学到些他的本事吗？” 马峥刚想开口说话，一阵劲风刮来，扬起漫天尘土， 钻进他的耳鼻嘴巴，呛得他连连咳嗽，迷得睁不开眼睛。 “都督，恐怕是遇上沙暴啦！”一位校尉凑过来在他耳边吼道。 马峥嘴里都是沙子，急忙用水漱了漱口，凑到张谅耳朵边上喊道：“公公，路遇沙暴啦，咱们在马车里躲一躲吧。” 张谅第一次遇到这种漫天黄土飞扬的天气，点了点头，让马峥上了自己的马车，命令小黄门将马车的缝隙都堵上。听着外面风呼啸肆虐，黄沙像是烟雾一样一股一股从缝隙中吹进来，马车内所有人都用纱帛将口鼻捂住。 张谅心想，难道出关后西域就是这种天气吗？不知道李赫和常山公主日子是怎么过的。马峥亦没遇到过这么大的沙暴，外面除了呼啸的风声，听不到任何动静，所有人和马都匍匐在地上不敢抬头。 李赫和檀儿等人也是同样遇到了如此骇然的沙暴，满目黄色伸手不见五指。人在大自然面前显得如此渺小，肆虐的狂风夹杂着砂砾碎石打在身上生疼。他们所有人围在一起，紧紧护在自己的战马边上，免得战马受惊乱跑。李赫紧紧将檀儿拥在怀里，檀儿则将整个小脸都蒙在李赫的胸口，偷偷听着李赫心脏有力的跳动声，感觉特别温馨。只要李赫在身边，再恶劣的天气也不怕。 李赫脱下衣服，将檀儿和自己的头裹在一起，他的脸紧紧贴在檀儿乌黑浓密的头发间，闻着檀儿幽幽的体香， 享受间竟然忽略了空气当中弥漫着刺鼻的土腥味。 不知过了多久，肆虐的狂风终于停了，李赫忍不住轻轻在檀儿满是灰尘的耳朵上吻了一下，说道：“沙暴过去了，起来吧。咱们找片绿洲去洗个澡。” 檀儿缓缓睁开眼睛，看着满头尘土的李赫不禁哑然失笑，整个一灰人，根本认不出是谁。他们将裹在头上的衣物褪开，发现自己已经一半被沙子埋主。李赫看着怀里的檀儿头发、眉毛和睫毛都成了白色，俨然像一个白发魔女，也哈哈笑了起来。卫士们听到李赫中气十足的笑声，一个个都缓缓蠕动着慢慢起身，干呕着吐着口中的沙粒，骂骂咧咧起来。 此时的西域天气就像百变女郎一般，天空恢复到湛蓝色，微风徐徐吹来，带着地表的浮沙向远处滚动。除了空气中还略带些土腥味外，仿佛这场沙尘暴从未来过似的，一切都恢复到原来的样子。 檀儿记得前面有绿洲，绿洲里有一汪泉水池塘。她趴在李赫耳边轻声说道：“前面有绿洲，我想洗个澡，你给我守护。”说话间，一缕发丝拂在李赫的脖子上痒痒的，更是被檀儿的这句话化为满腔柔情，大男子的保护欲油然而生。 他吼道：“前面是绿洲，大家到那边休息洗漱。注意，女士优先，让檀儿队长先洗。大老爷们都给我看好喽，檀儿若被人偷瞄去，自己回去领罚。想洗澡的都给我熬 着点，等檀儿队长洗完了，你们和本将一起下去泡澡，大家的货都一样，没啥好瞧的，哈哈。。。。。。” 众卫士哈哈大笑起来，弄得檀儿脸上挂不住，羞地无地自容，板着脸道：“笑什么笑，都给我上马。别跟你们将军一个德行，上梁不正下梁歪。。。。。。” 卫士们在哄笑中纷纷上马，向前奔去。 第四百二十三章 美人沐浴 张谅一行灰头土脸地从马车上下来，马车已经无法坐人了，里面厚厚地灰尘需要小黄门打扫干净才能重新乘坐。 马峥看着张谅狼狈的样子不敢笑，只能说道：“张公公，西域这鬼天气没办法，经常出现沙暴，遇到了只能怪运气不好，只能多吃几口土。” 张谅“呸”的一声，吐出一口浓浓的黄色痰液，说道：“马都督，杂家又不是金枝玉叶，将士们能挨得过，杂家便能挨得过，日子可不就这么熬的么。得意的时候不要忘形，因为常常福祸相倚呐。” 马峥心道：和张公公说话真累，他娘的句句像是敲打自己似的。他揖礼说道：“公公所言极是，下官以后便要仰仗公公在皇上和辅政大人面前多美言几句。” 张谅咯咯笑道：“好说好说，马都督戍边凉州劳苦功高，杂家回宫少不得在皇上和贾后耳边说说凉州的苦处。” “那。。。。。。多谢公公！”马峥欣喜道，得张公公这句话比东海王任何许诺都要重得多，他娘的连东海王都要拍他的马屁，别说自己了。自己和手下五千精骑灰头土脸换来张公公一句话，比什么都值。 他向边上的亲兵斥道：“没看到张公公身上都是沙土吗？还不赶紧将水全拿出来给公公洗干净？” 亲兵们的水都是备着喝的，全拿出来给一个阉人洗漱用，开什么玩笑？亲兵们忿忿地将缚在马上的水囊取下，递了过 去。 将士们的表情都被张谅看在眼里，他心中暗笑：马峥这个蠢货，为了讨好自己而失去军心，以后有他好受的。 他大大咧咧用了整整八袋水，才将脸和头发洗净，兀自还不满意，嘟嘟哝哝说道：“到了高昌城，得去张乾那里洗个热水澡。马都督将我护送到张乾处便可以回啦！” 引得众将士侧目，横眉冷对宫里来的这位公公。 “张乾？”马峥愣了一下，李赫手下的戊己校尉，听说这人性格古怪孤僻，到现在还和李赫僵着，李赫对他倒是有足够的耐心，要换成自己早就将他撸到底了。他说道：“好吧，张公公那咱们便略走得快些？” 别的将士头上脸上都是沙子，身子一抖沙子便从头上簌簌的掉落下来，很容易迷眼睛。所有人恨不得现在便到高昌城，跳到河里痛痛快快洗个澡。 张谅嘎嘎笑道：“好，依你让马儿跑得快些便是。” 大军整队上马，迤逦向高昌城快速驰去。 檀儿领着李赫等前往一片绿洲，这片绿洲离丝路三十里路，恰好和马峥、张谅一行错了开去。 绿洲中果然有一汪碧绿的湖水，微波粼粼，湖面上还飘着几片残缺的枯叶，有几只野鸭在湖面上游弋，漾起一圈圈涟漪。 抢着跑在前面的檀儿回眸一笑，娇叱道：“男人留步。” 李赫苦笑着摇头，和卫士们勒马停了下来，李赫手一挥，让卫士将湖团团围了起来，面朝外 警戒着。 只听到里面扑通一声，有人下水了。李赫心痒难耐，偷偷拨开树叶瞄了一眼。只见檀儿如同一条美人鱼一般，舒展着玉臂向湖中间游去。长长的黑发飘散在水面上，看不到背部，但已经勾起李赫遐想连篇了。檀儿在湖里游了一圈，转了回来，似乎站在水底开始清洗长发。乌黑亮丽的头发柔顺地拨到一边，她整个人浸泡在水里，只露出美艳不可方物的脖子和肩膀。她轻轻用手一滑，隐约还能看到水下洁白的一片。只可惜，这么美妙的景色无法走近观赏，李赫不自觉地咕嘟咽了口水。 他回过头来，看到左右两侧卫士在偷笑，便咳了两声，说道：“笑什么笑，你们队长一个人在里面，本都护不放心。水深容易出意外，懂吗？” 卫士们故意大声喊道：“懂。” “咦，你们这群兔崽子，存心的吧。。。。。。”李赫倒吸了口凉气，这群兵蛋子也会合起来整将军，找抽是不。 “嘿嘿。。。。。。”这群兵蛋子摸着脑袋憨笑起来。 李赫忍不住又偷瞄了一眼，吓，怎么没人了？人呢？他睁大了眼睛，探出脑袋四处张望。还是没人！他心里一惊，急忙窜向湖边，焦虑地喊道：“檀儿！” 背后突然响起“嗤嗤”的轻笑声，他猛一回头，看到檀儿躲在树丛中正用毛巾擦头发，水滴从光洁饱满的额头上滴落下来，刚好滴到前胸那深壑中 ，她朝着李赫嫣然一笑，如同三月的阳光明媚。 李赫看呆了，不知说什么好。檀儿大方地递过毛巾，说道：“将军大人，帮本姑娘的头发擦干好么？” 李赫咕嘟，喉结动了一下，他尴尬地说道：“哦，刚才我以为你滑入湖中去了。” “你偷看我了？”檀儿媚眼如丝地看着李赫。 李赫狂晕，檀儿应该还擅长媚术吧，太折磨人了。。。。。。真想将她就地正法。 “没有。。。。。。只是没听到声音，便看了一下。”李赫逐渐稳定情绪，将檀儿的长发挽起，用毛巾仔细地擦了起来。 檀儿用手绾起长发，露出长长的白色脖颈，一根根黑发从白皙的皮肤中长出，形成强烈的视觉冲击。全身用一块大袍子裹着，身子显得玲珑剔透，他都不敢想象里面是不是真空。。。。。 她轻轻说道：“好了，请将军回避一下，妾身换好衣服便可以招呼大家洗了。” 李赫应了一声，暗道，这就是个尤物，堪比后世的。。。。。。大家都懂的。如此尤物，秦王为何送给自己？试问，哪个男人看到她不流鼻血？奇了怪了。反正秦王没有恶意，檀儿值得信任这就够了，以后慢慢弄清楚秦王为何送个武功卓绝的绝色尤物给自己。 他走回外围，过了一会儿，听到檀儿招呼，便转过身去，向湖边走来。只见檀儿绾起一个发髻，露出洁白的脖颈，穿着一身劲服靠装 ，将身材勾勒地淋漓尽致。 第四百二十四章 突发大案 他低呼一声，说道：“姑娘，要不要穿得这么惹火啊，周围可都是大老爷们。” “嗤”，檀儿掩嘴笑道：“将军是怀疑自己的能力了么？” “你。。。。。。怎么可以这么说自己的郎君？”李赫瞪着眼睛作势要打她屁股，吓得檀儿娇笑一声，没了踪影。李赫只觉眼睛一花，檀儿便俏生生地站在一棵胡杨树上，迎着风如同凌波仙子一般。 他哈哈干笑了两声，毫不避讳檀儿的眼光，竟开始脱起衣服来，饶是檀儿久经沙场，亦挡不住他的厚颜无耻，啐了一口，跳下树躲得远远的。 李赫和众卫士在湖里洗漱半天才上岸，将刚刚洗净的衣裳拧干，挂在树上晾。没过多久，湿衣服便被太阳烤干。众人吃饱喝足后，回到丝路一路向东而去。 驰骋了半天，到了鸣沙垛驿站，才知道张谅已经过去，而且是马峥亲率五千精骑护送而来。这么大的阵势，自己居然成功错过！李赫急令往回赶，这个乌龙闹得心里窝火。 檀儿的坐骑也是大宛名驹，李赫特意让黛兰娜为她挑的一匹三岁的母马，性子温顺，脚力很好。她不徐不疾地跟在黑雪的右后方，避开黑雪四蹄扬起的沙土。 很快，他们回到了绿洲附近的这段丝路上，大军过去的马蹄印还在，檀儿下马蹲在地上仔细辨认了一段时间，向李赫说道：“你看马蹄印，又深又远，他们显然是在飞奔而去。没 有鲜卑人袭扰的情况下，估计也是被沙子惹恼了，想快些找个地方洗澡去。” 李赫深以为然，张谅本身就有数百名禁军护送，再加上马峥的五千精骑，一般人不敢来犯。跑得这么快，应该是所有人都灰头土脸地，着急洗澡。檀儿是一个集美貌、性感、聪慧于一身的女人，分析得头头是道。 早有人汇报都护大人李赫领着一队卫队从城下呼啸而过，张乾现在懒得搭理，反正已经撕破了脸，还要假客气干啥。鲜卑使者今晚便能到高昌城，还是养足精神招待好北方的朋友吧。 安逸地睡了一觉，第二日一早命人烤上五只羊，准备开席款待客人。 忽听门外亲兵急报：“大人，城外来了数千骑兵。其中还有禁军模样的人！” 张乾心里咯噔一下，禁军？难道是来抓捕自己的？他顿时吓得手脚有些发软。 登上城门一看，果然城外旌旗蔽日，有几位宫中的小黄门侍立在一辆马车边上，旗上写着大大的“凉州”“马”等字。 “凉州的马峥来此何干？”他心生疑惑。扯着喉咙喊道：“来者何人？所为何事？” 马峥见戊己校尉张乾的守军迟迟不肯打开城门，心中窝火。骂道：“兀那小将，咋滴不禀报你家校尉，没看到凉州都督的大旗吗？本都督护送大长秋常侍张谅前往西域都护府颁旨，途中到你戊己校尉府歇息歇息，尔胆敢拒开城门，该当何罪？ ” 张乾顿时松了口气，原来是大长秋常侍张公公来颁旨，不是来捉自己，来的真是时候，刚好可以告个刁状，让李赫吃不了兜着走。 他急忙跑下城楼，亲自打开城门，出门跪拜在地，磕头道：“小将该死，辨不出是张公公和马都督，以为是鲜卑人前来赚城，因此仔细辨认了一番，请多多恕罪。” 张谅不知张乾和李赫之间有嫌隙，便说道：“不知者不怪罪，请起来说话。马都督护送杂家前来西域，路遇沙暴，全军都成了灰人，快快让凉州军士进城洗浴一番。” 张乾低声向边上的都尉说道：“赶紧让鲜卑人到隐秘处躲避，别让他们看见。”都尉领命而去。 张乾这才朗声说道：“有请张公公和马都督入城，小将荣幸之至。” 客随主人步入校尉府，张乾赶紧排了四名美姬服侍张谅和马峥沐浴更衣。 马峥乐得快活，和两名美姬在浴房嬉闹，将地板弄得湿淋淋一大片，一直闹到两位女人告饶为止。结交了张公公，神清气爽的他哼着小曲，反正闲着无事，便乐呵呵地在戊己校尉府东逛西看。四名亲兵随着他，亦步亦趋地跟着。 高昌城整座城都是黄土夯成，很多地方斑驳不堪，已显露一些败像，和自己的武威城无法比拟。 路过一个通道，这个通道是向下走，不知通往何方。他正待下去看个究竟，耳边喝道：“谁在此鬼鬼祟祟，军机重地 闲人速速离去。” 马峥一恼，自己堂堂凉州兵马都督居然在此三番五次被人呵斥，便斥道：“某乃凉州都督马峥，你一个大头兵在恬噪什么？今日本都督便要看看你小小校尉府的军机重地长啥样。将他拿下！” 四位亲兵如狼似虎般将那守卫摁住，让他发不出声来。马峥闲庭信步地步入通道，拾级而下，满心想看看所谓的军机重地是不是张乾的藏宝或者金屋藏娇之处。 忽然，他听到通道深处传来有人谈话的声音。 “金使，稍微委屈一日，校尉大人正在招待朝中来的公公、凉州兵马都督呢！”一个男声说道。 “哼，直接将他抓起来，带到我部邀功不是很好？”另一个带有鲜卑口音的男人说道。 “不行啊，太过仓促。何况马都督还带着五千精骑啊！” 那姓金的人说道：“你们胆小如鼠，投到我鲜卑拓跋部有何用？白白糟蹋我们的粮食而已。” “金使，做事当谋定而后动，怎能如此草率鲁莽？”都尉遭到鲜卑人羞辱，有些恼怒道。 那位金使怒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换做平日，你们见都见不到这位洛阳的张公公。今日送上门来简直像是一块肥肉掉到嘴里，你不吃它如同暴殄珍馐。” 马峥已经听明白里面是什么人，暗暗退了出去。令四名亲卫守住通道口，自己快速往大军洗浴的河边走去。 不一会儿，凉州精骑集合完毕，马峥吼 道：“快速包围校尉府，拿下一干乱臣贼子！” “杀！”凉州精骑发出震天喊杀声，杀向戊己校尉府。 第四百二十五章 劫持张谅 戊己校尉府兵看到刚才还在嬉水厮闹的凉州骑兵，现在居然翻脸不认人，跨上铁骑向他们杀来，俱愣在当场不知所措！当有人试图上前阻挡，头颅被骑兵一刀砍下，像个西瓜一样咕噜噜滚到路边，才知道这是真的！顿时他们呐喊一身，乱成一团，有的试图抵抗，有的则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戊己校尉的府兵们在凉州精骑面前一点抵抗力都没有，被砍杀了数百名后，都远远地遁去，不敢上前阻拦。霎时间，戊己校尉府被凉州精骑团团围住，守卫府门的卫兵见势不妙，急忙想关上大门，亦是来不及，被凉州精骑连人带马冲了进来，一顿砍杀，门前留下一滩鲜红。 此时张乾正在和张谅诉苦道：“张公公，李赫年轻气盛，实不堪当这个西域都护啊！其到任之后，便大兴土木兴建了一座新城，听说这座城固若金汤，巍峨雄伟，大有超越京都之势。他远离中原、拥兵自重，将西域诸国国君都骗入新城，其意欲何为？明显是挟诸国国君，以令西域诸民呐。其狼子野心昭然若揭，西域必将大乱，朝廷若不趁早将其铲除，必成西炎一大祸害。” 张谅眯着眼睛，淡淡地看着张乾说道：“杂家会将张校尉的话完完整整转禀给皇上和辅臣杨大人，如果李赫的确有你说的狼子野心，必将其拿下，押入诏狱。但如果不像你所说的那样，那便是下 官诬告上官，所诬之罪反坐，你。。。。。。考虑清楚了吗？” 张乾揖礼道：“多谢张公公，某为西炎冒死谏言，相信有司能查明真相。” 张谅冷笑一声，原来这张乾这人心怀叵测，自己必须要提醒李赫提防这种小人。正待开口说话，外面传来嘈杂的脚步声，并隐约听到更远的喊杀声。 张乾和他两人心里一惊，不知出了什么事，同时站了起来。 门咣当一声，被打开，张乾的亲兵急匆匆地说道：“校尉大人，不好了，凉州兵已经包围了校尉府，冲了进来，欲对大人不利！” 张乾一惊，顿时跳了起来，仓啷一声拔出马刀，拽过张谅吼道：“他娘的，原来是来赚老子的高昌城，你个阉人，老子杀你祭旗！” 看着明晃晃的马刀，暴怒的张乾，张谅两眼一黑差点晕过去。发生什么事？马峥疯了不成？ 他镇定地说道：“张校尉，其中肯定有误会，马峥的确是护送杂家前来西域，不可能赚你的高昌城。让杂家出去呵斥住他如何？” “放屁，老子要将你这个阉人的心挖出来看看，是红的还是黑的。老子好心招待你们，你们居然如此对我。”听到喊杀声越来越近，自己的兵肯定是挡不住马峥的凉州骑兵。张乾将刀架在张谅的脖子上，脸上狰狞地抽搐着，骂道：“要弄老子，老子先弄死你！” 张谅有些慌乱，但随即镇定 下来淡然道：“张校尉，杂家在此，岂容小人作祟，事情先弄清楚再说。” 张乾冷哼一声，推着张谅走了出去，刚好碰到马峥领着大群骑兵压了上来，守兵只能不断往后退却。 看着大势已去，张乾狰狞着高呼道：“兀那贼子，张公公在本将手上，快快放下兵刃。” 马峥看到张谅被张乾押着出来，脖颈上还架着一柄雪亮的马刀。咯噔一下，心道：“糟糕，自己只一心率兵捉拿鲜卑人和贼人，没想到张公公落在贼人手上。” 他高喊道：“张乾，今日谅你是插翅也飞不出这高昌城了。鲜卑细作已被本都督捉拿，你叛国投敌人证确凿，速放下兵刃投降，莫拿张公公为挡箭牌，本都督兴许给你从轻发落。” 张乾狞笑道：“哈哈哈，你这贼怂，在骗三岁孩童吗？有些事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那些丑事以为本校尉不知道吗？” “本都督身正不怕影子斜，你莫要为了脱困，编排一些子虚乌有之事来扰乱军心。”马峥面不改色地说道。 “哼，前几日丝路上突然出现五千马匪，都是你这个凉州兵马都督派人假扮的吧？”张乾见马峥这副嘴脸顿感恶心。 马峥岂容他污蔑，他大手一挥，命人将捉拿的鲜卑人押了上来，喝道：“贼人，人证已经俘获，今日你是插翅难逃，莫要给本都督身上泼脏水。” 张乾见到鲜卑使者被抓 ，顿时双眼发黑。心中发狠，将刀在张谅脖子上紧了紧，顿时一丝鲜血从张谅脖子上流了下来。 张谅只觉脖子一凉，心道：“完了，杂家命薄，今日小命得交代此处。” 马峥见状，顿时软了下来。说道：“住手！张公公乃皇帝近臣，莫要伤了他。” 张乾手中自有分寸，张谅便是他的护身符，怎能轻易让张谅死去，他哈哈大笑道：“马贼，知道爷爷的厉害了？今日管叫张公公死在我前面，你带着俺们尸首回朝廷领赏去吧。” 张谅对刚才张乾的话颇感疑虑，轻声问道：“张校尉，你刚才说的凉州兵假扮马匪是怎么回事？” 张乾嘿嘿笑道：“阉驴，想知道？那就斥退凉州兵，护俺出城，俺便告诉你。” 张谅感觉到利刃的杀气，不敢动脖子，轻声说道：“行，那就依你，你将刀松开一些，杂家向马峥那贼厮喊话。” 张乾见张谅服软，便将刀拿开了些，呵斥道：“别耍花样，速速叫那些兵退去，放了鲜卑人。” 张谅扯着公鸭嗓喊道：“马都督，你且退开些，放了鲜卑使者，让他们出城。” 马峥冷哼道：“张公公，他们是叛国贼子，怎能放走？” 张谅道：“你不知道吗？鲜卑拓跋部的左贤王现在是朝廷的座上宾，正在洛阳商谈和亲之事，今日之事，若传了出去对西炎来说并不是好事。” 马峥狐疑不定，张公 公莫不是怕死才这么说的吧，便说道：“张公公，莫要被这贼怂吓去，今日若要放走他们，朝廷追查起来，马某可得担责啊。” 第四百二十六章 李赫赶到 张谅暗骂一声，说道：“马都督，杂家岂会信口雌黄，今日之事杂家亦会报于皇上和杨大人，为你请赏。” 马峥心中计较了一番，觉得张谅有理，但张乾岂会轻易放了手上的人质？便说道：“张乾，张公公为你求情，某便放你一条生路，但若要放了张公公，听清楚了吗？” 张乾嘿嘿冷笑道：“马都督快人快语，今日之事实难两全，某必须让张公公护送俺出了城，才能放了他。” 马峥心道，权且答应了他，自己五千精骑，谅他也跑不到哪里去。便说道：“张乾，本都督便放你们出城，若张公公少了一根汗毛，相信不用本都督出手，鲜卑人也会将你杀了向皇上道歉。” 张乾心想也是，既然左贤王大人要向西炎和亲，自己这种小人物，他们岂会宽容。便答应道： “放心吧，只要放俺出城，俺便不动张公公一根汗毛。” 马峥命令手下骑兵让开一条路，一脚将鲜卑人踢了出去，喝道：“滚吧！” 两位鲜卑使者怒目而视，但不言语，张乾抢过四匹马，扶着张谅坐上马匹后，向马峥拱手道：“后会有期，今日之事拜你马峥所赐，日后定当奉还。” 马峥哈哈大笑道：“张乾小儿，某等你来还便是。”他暗中向亲卫使了个眼色，亲卫明白，偷偷地向城外而去。 鲜卑人和张乾知道马峥的用意，他们不答话，策马牵着张谅向城外驰去。十里 外便有小股鲜卑骑兵在游弋，马峥安排这几个尾随而来的骑兵根本没放心上。只要张谅在手，后面跟着数千骑都没用。 马峥登上城墙，看着四骑扬起尘土向北方疾驰而去，过了一会儿，百余骑凉州骑兵跟随而去。。。。。。他美滋滋地想，阻止了戊己校尉手下五千兵叛逃鲜卑人，这次立的功劳可不小。而治下不严，导致张公公被张乾裹挟而去，李赫要倒大霉了。 他蹬蹬蹬地下来城墙，命道：“将戊己校尉府所有官兵缴械集合，蹲在校场待命。”话音刚落，他便闪入张乾的住所，搜寻财宝和美人去了。。。。。。 李赫和藤原静檀一路飞驰而来，远远看到高昌城矗立在天际线，路上还有嘈杂的马蹄印向着高昌城而去。心想：“大哥有可能进高昌城了。” 耳边传来檀儿的声音：“他们进高昌城了！” 李赫奇道：“你肯定？” “嗯！”檀儿扑闪着明媚的眼眸。 李赫也不啰嗦，说道：“那就进城！”他夹了下黑雪，扑啦啦地向高昌城驰去。 “李将军！”凉州兵在城墙上向他打招呼，他们都认得李赫。 李赫看城上守军穿着像凉州军，奇道：“你们是哪里的军队？” “俺们是凉州都督马峥的部下，护送张公公而来，来呀！给李将军开门！”城墙上一位队长下令道。 城门洞开，李赫领着檀儿和卫队驰入城中，劈头便问：“张乾呢？戊己 校尉府的人去哪了？” 凉州兵摸了摸头皮，不好意思地说道：“张乾变节叛逃，其戊己校尉府的府兵都被控制在校场。” “什么？张乾叛逃？张公公和马都督呢？”李赫额头上青筋直跳。张乾叛逃，自己作为主官脱不了干系。 “马都督在张乾府中，张公公被张乾挟持而去。。。。。。” 李赫大怒，吼道：“张公公被挟持而去，你们马都督居然还在张乾府中？带路！” 凉州兵看到暴怒的李赫，不敢懈怠，急忙在前面引路。 “马都督，好雅兴啊！”李赫一脚跨入戊己校尉府，便看到马峥左拥右抱着两位美姬，劈头喝道。 马峥也想不到李赫居然横空出现在面前，一时慌了神，忙不迭将美姬推到一边，站起说道：“李赫？你怎么来了？” “许你来，本都护便来不得？这是高昌城，西域戊己校尉府！”李赫怒道。 “哎！李兄弟，怎么这么大的火气？”马峥忙说道：“本都督一路护送张公公前来西域，你得感谢我替你清理门户才是啊！” “多管闲事！本都护本来便要清理门户，现在倒好，张乾挟持张公公叛逃，你居然马上鸠占鹊巢，抱起美人来了！”李赫质问道。 马峥脸上挂不住，梗着脖子说道：“别好心当驴肝肺，若不是本都督撞破鲜卑人和张乾勾结，本都和数千官兵都成为刀下之鬼，你这西域都护也难逃一死。” 李赫冷哼道： “护送张公公来西域，结果张公公被挟持而去。此事与你脱不了干系！” 马峥怼道：“张乾受你节制，他变节叛逃与你这个西域都护脱不了干系！” 李赫脸色沉了下来，黑着脸说道：“马都督，最近丝路不太平，出了大量马匪，不知道与你有没有干系？” 马峥脸色大变，自己部将不知所踪，多半是被李赫拿下。便心虚道：“与某何干？李兄弟，你马上要成为都督西域诸军事，从二品官。老哥某懒得插手西域事务，不会向朝廷去告刁状。你呢也别道听途说，丝路马匪和凉州兵马都督府扯什么犊子关系？以后咱们俩有的是亲近的机会，有些事。。。。。。大家心照不宣，是吧。” 李赫冷哼一声，说道：“别的先不扯，张公公乃宫中大长秋，他若出了事，咱俩脑袋都搬家！你自己好自为之。檀儿，咱们走！”说完，拔腿便要出去。 马峥忙拦住李赫，说道：“哎哎哎，李兄弟，这就对了嘛。咱们俩不扯其他，共同想法子将张公公救回来便是。” 李赫问道：“哟嗬，马都督看来你有高见？” 马峥讪讪道：“高见倒是没有，但某派人追踪而去，相信一会儿便有禀报。” 李赫冷笑道：“你当人家是傻子？草原上一马平川，你如何跟踪？小心你那些人有去无回。” 马峥心里一惊，这点他倒是没有考虑到。心里开始着急，问道：“那。。 。。。。李都护有何高见？” 第四百二十七章 乔装追敌 李赫说道：“人是在你面前被劫走的，我能有什么高见？” 马峥顿足哀叹道：“唉，都怪某一时心软，放走了叛贼。” 李赫感觉后面有人扯他衣服，回头一看，檀儿朝他挤眉弄眼。便不动声色地向马峥说道：“马都督，本人有些乏了，叫人弄些吃的来，再商议解决之法。” 马峥应了一声，才注意到李赫后面居然跟着一位绝色丽人，没有对比便没有伤害，一下子便觉得刚才那两个女人就是庸脂俗粉，再看看她们果然索然无味，便一直盯着檀儿看。 李赫见马峥一副色眯眯，精虫上脑的模样，便冷笑道：“马都督，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秦王府亲卫队长藤原静檀。她护送秦王送我的礼物，在丝路上被马匪尾随劫持，幸亏她击退了马匪，得以保全。。。。。。” 马峥脸色立马成猪肝色，忙不迭道：“失敬失敬，原来是秦王府的藤原队长。一路过来辛苦辛苦。。。。。。本官。。。。。。这就去准备裹腹之物。” 看马峥走远，李赫低声问道：“檀儿，你有何想法？” 檀儿“噗呲”笑了起来，说道：“看你着急的样子，你忘了妾身是干什么的吗？” 李赫哑然不解，怔怔地看着檀儿。檀儿笑道：“放心吧，张公公的事交给妾身处理便是。”说着，走到内室，掏出一面小铜镜开始易容起来，又换了身衣裳，活脱脱一个历经风霜的三十几 岁，颧骨凸起的鲜卑女牧民。 当她再度站在李赫面前时，李赫惊得说不出话来，这种易容术真是叹为观止，要不是亲眼看到檀儿走进去又走出来，根本不信面前这位女人就是檀儿。 檀儿看着木愣愣的李赫，噗呲笑了出来，说道：“呆子，坐下来，给你也打扮打扮。” 李赫愣道：“我？和你一起去？” 檀儿嗔道：“难道让妾身一人去啊？你放心？”说完，在他腰上掐了一下。 剧痛之下，李赫彻底清醒过来。龇牙咧嘴地说道：“下手忒狠了吧，以后生不出孩子了。” “呸。”檀儿轻啐一口，红着脸道：“胡说八道，怎地就生不出孩子了。” “腰被捏断还能动啊？不能动怎么生孩子。”李赫强词夺理地说道。 檀儿连脖子、耳朵都红了，嗔道：“胡搅蛮缠，老实点坐着。” 李赫见好就收，真和她开七荤八素的玩笑，估计檀儿甩手便走。 檀儿的巧手下，李赫变成了一位红光满面，三十多岁的精壮鲜卑男人。两人站在一起，看起来还真像一对游牧于草原的牧民。 马峥吩咐完手下，走回来看到一对鲜卑人站在大厅，也是一惊，怎么还有鲜卑人？他喝道：“来呀，这里还有两位鲜卑人，速速拿下。” 李赫拦住他道：“马都督莫着急，是我。她是藤原静檀队长假扮的，方便深入草原去救张公公。” “什么？”马峥呆若木鸡，刚才一个绝色 丽人现在变成一位黄褐色皮肤，颧骨突出的鲜卑女人，这个速度和技术让他对藤原静檀肃然起敬。说道：“原来是藤原队长装扮，本都督失礼了。请问有何办法追踪到张公公？” 檀儿一笑，掏出一个背囊。打开后，里面赫然有一只海东青，犀利的眼睛盯着马峥和李赫，神情戒备着。檀儿摸了摸它的羽毛，柔声说道：“马儿跑得再快也逃不过青儿的法眼，而且我的青儿不仅眼神好，它的嗅觉也特别灵敏，取一样张公公的物件来让它闻闻。” 李赫忙问道：“张公公的马车在何处？” 马峥急忙赶到门口，大声道：“赶紧将张公公的马车带过来！” 不一会儿，几个小黄门随着张谅的马车赶了过来。檀儿手臂上端着青儿，登上马车。不一会儿，她从马车中钻了出来，用力将手一扬，青儿发出一声清亮地叫声，眨眼间便飞到了空中，只剩一个小黑点。 檀儿向李赫点了点头，示意出发。李赫向马峥说道：“不要轻举妄动，等我们俩回来。一定会将张公公带回！” 马峥怔怔地看着这俩人消失在茫茫戈壁滩上，神情有些恍惚，这位秦王府的亲卫队长居然是一个绝色女子，还擅长易容、追踪之术，的确骇人。而且两人举止亲密，不知道李赫为什么和秦王走得这么近，秦王可是手握五十万重兵的王！ 李赫和檀儿一路跟着青儿在戈壁上飞驰，过 了两个时辰，逐渐看到了一些稀稀拉拉的野草。青儿在天上鸣了一声，折向东北方向飞去，俩人策马紧紧跟上。 李赫偷瞄檀儿，只见檀儿就像一位从小在马背上长大的鲜卑女人一般，娴熟地控制着马儿，身子还随着颠簸的马背摆动，极具美感。 他喊道：“兀那婆娘，等回去将这个青儿教会我用好吗？” 檀儿迎风笑道：“求我啊？” “什么？”李赫耳边响着风声，没太听清。 “我说，先追上我再说。。。。。。”檀儿狡猾地叱马猛地向前窜了出去。 “你。。。。。。”李赫猛夹了一下黑雪的肚子，黑雪傲娇地抬起前腿咴咴叫了一下，撒开四蹄奋起直追。 “哈。。。哈。。。哈。。。”檀儿一路撒下银铃般的笑声。 檀儿胯下的大宛名驹脚力极快，甚至不弱于黑雪。李赫和黑雪胜在心有灵犀，配合默契，渐渐地开始拉近和檀儿的距离。 李赫笑道：“檀儿，我来抓你啦。” 檀儿一声惊呼：“啊，别用你的脏手来碰我。。。。。。” 这一叫激起了李赫的雄性荷尔蒙，热血上涌，双腿夹紧黑雪，黑雪心意相通，使出全力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冲了上去。李赫展开猿臂，一把将檀儿抡了过来，横抱在怀里。 檀儿惊呼，娇羞地抡起双拳猛打李赫的胸膛。李赫哈哈大笑：“休想逃出俺的魔抓。”作势要挠檀儿。 檀儿忽然诡笑道：“我看没那 么容易。”说完便如泥鳅一样滑到李赫的背后，用小手挠向李赫的咯吱窝。 第四百二十八章 张谅窘境 李赫一愣，只感觉两团软软抵在自己的后背，别提多舒服，默然在享受着突入起来的幸福，对檀儿的挠痒痒没了感觉。 檀儿只觉李赫怎么不怕她的小手挠痒痒，挠去愣是没反应。片刻便明白过来，推开李赫，顺势在他腰上掐了一把，嗔道：“坏蛋，你。。。。。。” 李赫突然勒住黑雪，檀儿猝不及防又猛地贴上李赫的背脊。檀儿以为李赫是故意的，脸更红到脖颈处。不依了，娇嗔道：“大坏蛋。。。。。。咦。。。。。。怎么又这么多尸首？”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惨不忍睹的场面，一百多具尸体如同刺猬一样倒在草地上，貌似是马峥手下的凉州骑兵。果然不出李赫所言，这支尾巴被张乾和那俩鲜卑使者割掉了。若不是檀儿和她的青儿，大哥从此便失踪在草原当中，无迹可寻。 李赫缓缓在这些惨死他乡的西炎男儿边上绕了一圈，默默为他们哀悼。檀儿感觉他心里难受，便舒展玉臂，环抱住他的熊腰，整个人贴在他背上。 李赫感觉背后的异样，感觉到了檀儿的温柔，也轻轻握住她的柔荑，毅然说道：“檀儿，咱们必须将张乾这个王八蛋抓回来，必须将张公公救出。” 檀儿将脸贴在李赫的背上，说道：“将军，妾身已经将心给了你，你说怎样就怎样，生死与共。” 李赫哈哈大笑道：“好檀儿！若成功将张公公救出，咱们回去好 好过日子，生孩子去。” “嗯。”檀儿舒服地靠在李赫的背上，无限乖巧地应了一声。 “啾”天上传来了青儿的催促声，将檀儿叫醒。她娇羞地说道：“将军，我还是回到自己的马上去吧，黑雪快跑不动了。” “好吧。”李赫知道不能让黑雪累着，到时候回来还得仰仗它。只感觉马儿一轻，檀儿像一只蝴蝶一样飞到边上的坐骑上。稳当当的做好后，檀儿向李赫莞尔一笑，百媚顿生。 俩人奋力向青儿追去。 “哈哈，金使者，多亏你有骑兵埋伏在半道啊。”张乾狂拍这位使者的马屁。 张乾不得不摆出这副嘴脸，他的五千戊己校尉府兵由于事发突然，没有带出来。现在只有自己一人叛逃，侥幸带了张公公这条大鱼孝敬鲜卑人。 张谅在一旁鄙夷地看着张乾，这种人在西炎也找不出几个了。他亲眼目睹马峥的追兵被鲜卑人消灭，随着越来越进入草原深处，知道自己逃出草原的机会已经很渺茫，哀叹命运居然如此捉弄人。 姓金的鲜卑人哈哈笑道：“汉人都是两脚羊，下次你随我们的铁骑拿下高昌城，一举切断丝路便是大功一件。” 张乾谄媚道：“拿下高昌不在话下，主上若一举拿下车师的交河城，焉耆国岂不是更好？金山的南麓将统统都是咱们鲜卑拓跋人的牧场。” “哈哈，说得好。这次回去，我会给你请功。” 张谅看着跟在身后 的一千余名鲜卑铁骑，默默地闭上眼睛，心道：“小赫子，你大哥现在身陷囹圄，不知道你会不会来救。。。。。。” “大人，您看天上那只海东青长得神骏呐！”边上一位鲜卑人眼尖，看到一只海东青舒展着翅膀，在天空盘旋。 “嗯，这是草原上的神鹰，神鹰欢迎咱们回家，好兆头啊。。。。。。哈哈哈”金姓使者看着天上如同黑点一样的海东青，大笑了起来。 太阳西下，晚霞把大草原抹上了一层层红红的胭脂。 “这儿有水泡子，咱们驻营吧，宰上肥羊，犒劳一下将士们。”另一位鲜卑人说道。 “好！”众人纷纷下马，开始搭建毡房、帐篷，四处捡来干牛粪燃起篝火堆。 夜幕降临，草原显得格外深邃。偶尔在远处传来几声狼叫声，越发显得草原的辽阔与空旷。星光灿烂，皎洁的月光照在草原上，天地间一片静谧，晚风轻轻的吹过，草浪随风起伏，显得分外惬意。 鲜卑人啃着羊肉、喝着酒，唱起了歌谣：“敕勒川，阴山下。天似穹庐，笼盖四野。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悠扬的歌声穿透了草原的上空。 张谅被困得像个粽子一样，倒在毡房里，衣衫、头发凌乱不堪。他听着外面悠扬的歌声却是高兴不起来，咬牙切齿道：“一群野蛮人，喝死你们才好，杂家若是能活着回去，定让你们的左贤王无功而返。还想 娶新丰公主，做梦吧！那是小赫子的。。。。。。小赫子，大概除了你，天下没人愿意来救哥哥了，快来吧。。。。。。” 李赫和檀儿俩人坐在远处的小山丘上俯视着那点点繁星似的篝火，听着鲜卑人围着篝火唱着敕勒歌，颇有潇洒豪迈之气，有种加入他们同饮共醉的冲动。 李赫喃喃地说道：“若天下没有纷争，各族人民都能和睦友好地过日子该有多好。” 檀儿侧脸看着他，月光将李赫的轮廓勾勒得棱角分明，显得十分刚毅。她轻轻将头靠在李赫的肩膀上，说道：“是啊，为什么有那么多勾心斗角，为什么有打不完的战争。” 李赫眼睛迷离，说道：“因为人类无法抑制住自己的欲望，得陇望蜀、吃着碗里瞧着锅里，不都说明这个问题吗？” 檀儿挽住李赫的手臂，说道：“张乾叛国出于什么目的？也是欲望促使他这么做的吗？” 李赫嗮然道：“我也说不好，最简单是人心，最复杂的也是人心。人活在世上无非是为了生存和快乐，我任西域都护让他张乾不快乐，他大可以向我当面说清楚，可他选择叛国这种最卑劣的行为来发泄自己的不满。其实，他投奔鲜卑人就能得到快乐吗？” 檀儿听李赫说得如此深奥，不禁陷入深深地思索。当初身为藤原家族族长的父亲将自己叫到跟前，语重心长地说道：“为父打算让你去大陆中原去 ，中原已经结束纷争进入统一的朝代，日益强盛。不像咱们东瀛，各国都象井底之蛙，拥有一个村子便敢称王，要是被中原人知道，一定笑掉大牙。” 第四百二十九章 东瀛战国 藤原静檀说道：“哦桃桑，女儿去中原能干什么？岛内群雄纷争，为什么不让女儿留在家族中效力？” 藤原俊雄慈爱地看着静檀说道：“日后你便会明白，咱们大和国虽然由仁武大王统治，但上百个小国厮杀乱战、无休无止，导致人口逐年稀少。西北方向的高句丽、鲜卑人时不时乘船来趁火打劫，我们要在中原寻求一个强援，以防不测。我已经修书给中原的秦王殿下，让你去他府中效力。秦王是中原实力最强的王，如果他选你做王妃就更好了。藤原家族会以你为荣，周围列强豪族只能羡慕嫉妒，不敢来惹藤原家族。” 父亲这一番话深深刻在檀儿的脑子里，她是为了家族世代繁荣而来到中原，说到底也是为了生存、为了快乐，檀儿深以为然。 她叹息了一声，将小手放在李赫粗糙的大手中，说道：“将军，妾身这辈子甘愿与你同甘共苦，能快乐地活着就好。” 李赫低下头，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吻了一下，说道：“有你真好，你想家吗？” 檀儿茫然地点了点头，应道：“有时候会想，想自己的爸妈，想兄弟姐妹们。” “有空我会陪你回家去看看你爸妈，你家在东瀛？”李赫说道。 “是的，在本州奈良。” “现在东瀛什么样？”李赫突然对这个地方很感兴趣，应该还处于奴隶社会吧。 檀儿莞尔一笑，他对东瀛那么感兴趣是因为自 己吗？ 她轻启贝齿说道：“没有中原那么多人，东瀛有上百个小国，我们家族所在的奈良盆地现在由大和仁武大王统治，但每天依然有战乱，每天都有女人孩子被抢走。各国都有派人来中原学各种技术或者通婚，甚至还有很多人逃到中原来定居。每天还有东瀛各国邀请来的中原汉人、高句丽人、鲜卑人坐着船来东瀛。” “去东瀛？他们去干什么？”李赫蹙眉道。 檀儿白了他一眼，说道：“还能干什么？去参加战争和杀戮啊！” “哦。”李赫应道，心想：弹丸岛国如此之乱，居然还有这么多人趋之若鹜，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 他又问道：“你们藤原家在东瀛实力算好的吗？” 檀儿嫣然一笑，说道：“至少现在还不需要你去帮忙，别想太多啦，以后我父亲要我回去再说。。。。。。” 李赫点点头，说道：“嗯，小小一个岛，居然有上百个国家，真够乱的，你们藤原家能立足已算是不易，若你父亲。。。。。。哦桃桑需要帮忙，我会出力的。” “嗯。”檀儿幸福地倚在李赫身边，看着那些鲜卑人一个个醉醺醺地东倒西歪，有几个甚至打起架来，没人拉架反倒在边上起哄叫好，她扑哧一笑，说道：“再过半个时辰，咱们就可以行动了。” 李赫“嗯”了一声，向后仰倒在草地上，看着深邃遥远的星空，思绪又悄然涌上了心头。有 些雄心壮志，又感觉有些颓废，自己弄的这些玩意儿在工科高手面前算是废柴，真正有科技含量的东西，自己还真弄不出来。如果要东渡扶桑，必须要有铁甲炮舰。若弄不出这些来，自己还不如檀儿的忍术、毒术厉害。 檀儿不知道李赫在想啥，看郎君有心事，便乖巧地和他并排躺下，依偎在他怀里，作小鸟依人状。 鼻子里窜入檀儿的幽幽体香，又感受到她柔软的身体，李赫非常受用，数日奔波已经疲惫不堪，眼皮子渐渐垂了下来，闭着眼睛不知不觉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只觉自己又掉入了水中，眼睛明明看见太阳，却呼吸不到空气渐渐窒息，他猛然惊醒过来，看到檀儿脸带狡黠，捏着自己的鼻子，生生将自己唤醒。 李赫差点叫了起来，檀儿急忙将手捂住他的嘴。 小手温软如玉，李赫不由自主吻了一下。檀儿急忙想将小手缩回去，岂料李赫一把将她抱住，她重心不稳跌倒在李赫的胸膛上。温香软玉美人在怀，李赫心猿意马起来。刚想继续，便看到檀儿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向那边指了指。 李赫随着她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几位醉醺醺的鲜卑人摇摇晃晃从那边走了过来，李赫忙俯身将檀儿按倒在地，两人匍匐在草地上看着他们。 只见他们走出人群数百步后，在腰上摸索了半天，才掏出话儿一顿扫射，嘴里还高声嚷嚷着什 么。檀儿瞧得面泛桃花，只觉边上这男人浑身散发出来的阳刚之气让她着迷，他会让自己浑身使不出劲儿来，如果他要自己，自己肯定会闭着眼睛默默接受。女人本来就要为心爱的男人生儿育女，人口才是推动社会发展的动力，作为东瀛女人非常清楚这一点。 李赫根本没有注意檀儿正面泛桃花，呼吸急促这些异样情况，眼睛紧紧盯着那几个人。再看那些毡房边上的篝火正逐渐暗淡了下来，明火变成了一堆暗红色。很多鲜卑人已经横七竖八地躺在火堆边呼呼大睡，那几个人将话儿塞回去，标得最远那位得意地大笑起来，说道：“娘们最喜欢俺这个。。。。。。哈哈哈”有点远，李赫没有听清，反倒是檀儿听得愈发春心荡漾地看着李赫。 李赫低声说道：“将他们几个拿下，逼问出张公公关在那个毡房。” 檀儿这才收起心神，低声说道：“嗯。”便要动身而去。 李赫一把抓住她，说道：“干嘛？一起去。”他反手将弓箭握在手上，拉着檀儿尾随那几人快速跟了上去。 这几人晃晃悠悠走向营地，忽然一个人无声无息软软地倒了下去，其他四人迷糊地看着地上的伙伴，哈哈大笑起来。 一人嚷道：“起来，这么点酒就让你软了腿，你家娘们怎么受得了你这软蛋。。。。。。呃。。。。。。”刚说完，他又软软地倒了下去，喉咙上赫 然多了一支羽箭。 第四百三十章 偷袭敌营 这下剩下的三人酒醒了一半，手摸向腰间，张开嘴便要大嚷起来。只见一个娇小的身影一闪而至，揉身而上捂住一人的嘴，那人缓缓软倒在地。电光火石之间，其他二人的马刀刚抽到一半便停止了动作，身子一硬，张着的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便软软地倒下。 檀儿将插在鲜卑人喉咙上的手里剑拔了出来，在他们的身上擦拭干净放回囊中。李赫低声喝彩，向檀儿竖起大拇指。 李赫将四具尸体拖到黑暗的草丛深处藏好，再过来将昏迷不醒的那位鲜卑人扛到远离敌人营地的地方。檀儿将水囊里的水将他浇醒，李赫上前用横刀抵住他，低声喝问道：“想死还是想活。” “我。。。。。。”那鲜卑人看着黑暗的四周，知道自己所处什么险境。 “想死便成全你，俺再去抓人。想活，就老老实实回答我问的问题。”李赫的横刀轻轻往前推送，锋利的刀刃划破了那人的衣服和皮肤，心口微痛。 他骇然轻呼：“兄弟饶命，你们想问什么问就是了。”他看到李赫他俩似乎也是鲜卑人，心道：他们难道是乞伏人或是秃发人？ 李赫手里未收劲，向他问道：“你们是不是拓跋部的人？将那个汉人宦官藏那个毡房了？” 那人点了点头，傻愣愣地问道：“我们是拓跋部的，兄弟你是乞伏部的还是秃发部的？” 这个鲜卑壮汉有意思，李赫差点笑出声来，说 道：“你们拓跋部抢占我们的地盘，我们恨不得杀光你们拓跋部的人。嗯。。。。。。别想套出我是哪个部的，现在是我问你，你倒是问起我来了，想死不成？” 那人说道：“兄弟，我们好好说话，俺肯定不会说出去。那个汉人不是和俺们的大人一起喝酒吗？后来走到哪个毡房睡觉，俺没有注意，不知道。” 檀儿听不下去了，在边上踢了他一脚，娇叱道：“问你被绑住的那个汉人，关在哪个毡房了？” 那壮汉嘟噜着嘴说道：“别踢俺，再踢俺就。。。。。。就不告诉你。” 檀儿大怒，后悔选错人，早知道就把着二货杀了。她作势又要踢那人，被李赫拉住。 李赫问道：“就是脸上没有胡须，白白净净的那个汉人，你有印象吗？” “有，好像关在中间，我们大人毡房边上的那个毡房里。”壮汉嘟嘟噜噜地说道。 “你们大人的毡房在哪？”檀儿问道。 “。。。。。。”壮汉不搭理她，檀儿恨得真想一刀子将他脖子抹了。 李赫暗笑：“在哪？” “就是那个黑白相间的毡房。” “嗯，很好。你现在这里睡一觉，明天自然会醒过来的。”李赫说着，在这汉子的脖子上切了一掌，汉子顿时萎靡一缩，软软地倒了下去。 李赫挑了挑眉毛，看着不远处的篝火，十几顶毡房和帐篷看起来杂乱地坐落在星星点点的篝火中。他低头说道：“檀儿 ，千余个鲜卑人，不能惊动他们，你有没有放在火堆里燃烧，可以迷倒一大片的迷香？” 檀儿摇了摇头，露齿笑道：“现在没有，不过既然郎君提出来，妾身以后会研制出来的。” 李赫三下五除二剥下那汉子的衣服，穿在自己身上。因为脸上被檀儿易容了，看起来活脱一个鲜卑战士。他吩咐道：“我一个人摸进去，你在外面接应，在他们的坐骑上动些手脚。” 檀儿没有废话，说道：“是，郎君放心去吧。” 李赫略一点头，便接着夜色猫着腰摸了过去。逐渐接近毡房，那些鲜卑人横七竖八倒在毡房附近睡觉，鼾声此起彼伏，声如滚雷。 “站住。”有人喝道。 李赫心中一凛，唰得一下后背冒出冷汗，要知道现在自己可是在敌人堆里，如果被发现，自己就算是神仙都逃不出去。 “这酒不干掉，老子不许你走。”一个醉汉手上提着一个酒囊，摇摇晃晃走了过来。 李赫顿时轻松下来，捡起地上一个空酒囊说道：“我早干了，你自己的没干掉。” “哦。。。。。。是吗。。。。。。”醉汉举起自己的酒囊在耳边晃了晃，说道：“是还 有。。。。。。呃。。。。。。兄弟我干！”说完，便将酒囊举起咕嘟咕嘟往嘴里倒。 喝完，醉汉在原地晃了几晃，目光呆滞，哈哈哈干笑了几声，扑通栽倒在地。 “切。。。。。。”李赫踢了这人 一脚，环顾了下四周，提溜着酒囊摇摇晃晃向那个门口有两人值岗的毡房走去。 卫兵见状笑骂道：“酒还没喝够呐？” 李赫故意说道：“你们俩去喝酒，我。。。我来替你们值守。” 卫兵舔舔嘴唇，说道：“别开玩笑了，我们若偷着去喝酒，明日这张皮就成了人皮灯笼啦。” 李赫调侃道：“诶，要做人皮灯笼也要用我的皮做，你那皮乌黑巴拉的，做成灯笼难看！” “哈哈哈，你这个醉鬼就知道说胡话，若真扒你的皮，明日你肯定说酒后之言不可信，哈哈。。。。。。”卫兵放肆地笑了起来。 李赫嘿嘿好像打了个酒嗝，摇摇缓缓一头栽向毡房的帘子，一把没扶稳，身体咕隆咚摔倒进去。卫兵哈哈大笑，说道：“喂，你这样不讲究啊，这里是那汉人的毡房，吐他满屋子，他可不依你啊。” 李赫跌跌撞撞地从地上起来，大着舌头说道：“我。。。我没醉，我要灌他酒。。。。。。既然投降咱们，就得照。。。。。。照着我们的规矩来。”不小心从怀里掉了一锭金子，那俩卫兵对视了一眼，面露喜色，悄悄地用脚踩住。 “谁？”张乾在毡房里面斥道，他很不喜欢鲜卑人这种狂放不羁的性格，在他眼里这是没有尊卑之分，无礼的行为。 李赫一头扑了进去，狂荡不羁地说道：“你这汉人，不和俺鲜卑人喝酒便是瞧不起俺鲜卑人，来 来来，喝了这囊酒俺便认你是兄弟。”说着便伸出大手掐着张乾两边的齿关，将酒囊塞入他嘴中，让他张开嘴发不得声，酒液咕嘟咕嘟灌进他口鼻，呛地张乾拼命挣扎，但哪里拗得过李赫的神力，两腿乱蹬，双手在李赫的虎背上乱捶。 第四百三十一章 张乾毙命 李赫俯身在张乾耳边，一字一句地说道：“张校尉，你便是逃到天涯海角，本官都要将你的命索回。告诉你，本官都督西域诸军事，赏假黄钺赐诛千石以下之权，本官亲自送你上路，你这辈子也值了。” 张乾大骇，两眼圆睁，四肢拼命扒拉着想反制李赫，嗓子和嘴里都灌满了酒，他一叫酒便咕嘟咕嘟顺进肚子里，呛入肺中。脸上沾满了鼻涕、眼泪和酒液的混合物，窒息已经造成脸色成了猪肝色，眼睛渐渐泛白。。。。。。 李赫渐觉张乾挣扎的力气越来越小，脸色已经泛黑，一脸的死气，双手和双腿无力地耷拉下去，只有出气没有进气儿了。他便大声说道：“啊哈。。。。。。汉人真没用。。。。。。呃。。。。。喝了一囊袋酒便趴下了，以后别称是俺们拓跋部的啊。。。。。。”说着拎着酒囊摇摇晃晃出去了。 那俩卫兵正拿着金子放在嘴里咬，一见他出来，急忙将金子拢在袖子里，打着哈哈说道：“那汉人吃醉酒了？” 李赫头也不回，踉踉跄跄地走开，说道：“不中用的家伙，喝了一点便和死人似的。。。。。。” 卫兵撩开门帘，瞧见张乾满脸都是酒液，浑身酒气地趴在地上，便捂着鼻子退了回来，说道：“的确是个卵蛋，真不知道大人将他带回来作甚，害得咱俩还得为他站哨。” 李赫浑身酒气地走向黑白相间的毡房 ，看到边上那顶毡房也有人把守，便故伎重演道：“来来来，兄弟们喝酒。” 那俩卫兵颇有警惕性，上下打量道：“你是何人，哪个部的？怎么见你眼生？” 张谅竖起耳朵听到李赫说话，心道：“咦，这声音好熟啊。。。。。。” 只听李赫说道：“俺。。。。。。俺是喝酒天蓬大元帅，酒量天下无敌。。。。。。你们看，他们都被俺。。。。。。俺喝倒了，就你。。。。。。你们俩杵着，不。。。。。。不行。。。。。。你们得喝。。。。。。”他边说边指着后面倒在地上酣睡的鲜卑人。 那俩卫兵面面相觑，突然哈哈大笑起来，骂道：“原来是酒鬼投胎，还天蓬大元帅。。。。。。快滚，这里不得靠近。” 张谅在里面突然嚷道：“我要喝酒，老子又不是你们的俘虏，连酒都不能喝一口吗？” 李赫听到张谅的声音一阵激动，说道：“酒。。。。。。呃。。。。。。有，咱俩喝。。。。。。” 卫兵皱眉道：“不行，快离开这里，仔细大人把你用鞭子抽醒为止。” 李赫默算檀儿应该有足够时间将鲜卑人的马动了手脚，便懒得和他俩啰嗦，踉踉跄跄贴了过去，从怀里掉了一块金子出来。 那俩卫兵眼珠子放光，趁这酒鬼不知道，急忙蹲下去抢。只听噗噗两声闷响，李赫已经用他的手掌将他俩的脖子砍断，俩人无声无息地倒了下去 。 李赫急忙撩起门帘便走了进去，接着外面的火光，俩人四目相对激动万分。张谅刚想开口，李赫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手脚麻利地将捆住他的绳子解了开去，轻声说道：“大哥，快随我走。” 刚想拔腿就走，李赫突然又想到了什么，将门外俩卫兵拖了进来，将一人的衣裳褪下，让张谅穿上。这才拉着张谅，轻手轻脚地在横七竖八倒了一地的鲜卑人中间悄悄走过。 没过多久便走到营地外，黑暗当中檀儿牵着黑雪和其他五匹马迎了上来，她知道一旦解救出张公公，便要全速逃离草原。除了向鲜卑人的战马用毒之外，自己三人每人各配两匹马。 三人话不多说，骑上马迅速向黑暗中驰去，轻微的马蹄声没有惊动喝得烂醉的鲜卑人。不一会儿，他们便消失在茫茫夜色当中。 金使者咆哮如雷，让那两位捡了金子的守卫在集合起来的队伍中寻找昨天那醉汉。他俩苦着脸，着实记不清昨晚那醉汉长什么样了，面孔太普通根本记不住。 两名守卫被杀，失踪的三人尸首在不远的草丛中找到，被打晕，今早才醒过来的傻强半不出个所以然来。张乾死亡、张谅失踪，所有迹象表明，有人半夜潜入营地杀了张乾，解救了张谅！ 金使者咆哮道：“所有人都给我返回去追！一定是汉人，看到他们格杀勿论！”他恨得牙关发痒。 “报，我们的战马有 一半儿趴在地上起不来了！”众人纷纷来报。 “他娘的，你们这些酒囊饭袋就知道喝酒，都去死吧！把能跑的马全部拉出来，一人两匹马去追！”金使者破口大骂，到手的功劳就这么飞了。。。。。。 “将军，刚才时间太短，妾身只对半数的马下了黑手，估计后面会有追兵。”檀儿迎着风喊道。 “不打紧，你已经尽力了。有追兵咱们也不怕！”李赫大声喊道。 “嗯，我沿路撒了不少铁蒺藜。” “我这儿带了二十个手雷，不怕他们。”李赫指着黑雪屁股后面的皮囊说道。 “哈哈，杂家这次出来可亲眼看吾弟如何杀敌了。。。。。。”张谅笑侃道。 李赫、张谅和檀儿三人纵马飞驰，一路洒下笑声。为了不必要的麻烦，檀儿也给张谅易了容。外人看来，这三人就是普通的鲜卑牧民而已。偶尔遇到放牧的鲜卑人，还热情地向他们打招呼。 看他们放牧的方向，几乎都是一路向西而去。 张谅大声说道：“小赫子，哥哥这次多亏了你啊。” “大哥，不要说这种见外的话，要不是我没来得及收拾张乾这家伙，哪会让哥哥吃这个苦，遭这份罪！”李赫还在自责中。 张谅哈哈大笑起来，说道：“你呀，心也太大了，原本携击败匈奴之势，一举剿灭张乾多好！不过，你亲手弄死了他，也算是将功补过，杂家的气也消啦！” “哥哥说的是，哎。 。。。。。这次阴差阳错居然没接上，捅出了这么大一个篓子。。。。。。” 第四百三十二章 楚王拒婚 “张乾曾说马峥在丝路有动作，到底出了什么事？”张谅问道。 李赫看了看檀儿，檀儿一直都是鲜卑妇女打扮，没有引起张谅的注意。他笑道：“哥哥，给你介绍一下，这是东瀛藤原家的长女藤原静檀。她原来是秦王府的，秦王让她假扮商人护送火器工匠回西域，路上遇到数千马匪，幸亏有她在，使得工匠们无恙。后来这些马匪被我全部俘虏，一问才知道咋回事。原来是马峥的部下，他们假扮马匪专门要劫秦王府派出来的这支商队。” “哦？”张谅转头看向檀儿，嘎嘎笑道：“看不出来，你是身怀绝技的东瀛高手？失敬失敬！杂家也欠你一个人情，要怎么还你只需开个口便是。” 檀儿嫣然一笑，说道：“张公公不必客气，妾身已是李将军的人。您是他大哥，便是我的大哥。” 张谅向李赫笑道：“咯咯咯，你小子踩狗屎运了吗？秦王居然将此女送你了？” 檀儿噗呲笑道：“谁知道他给秦王喝了什么迷魂汤，秦王在我面前极力夸他，弄得我都不好意思不来。。。。。。” 李赫傲娇地抬头说道：“昂，再说一遍，后悔的话将你送回去如何？” 檀儿掩嘴笑道：“妾身再也不敢了，求将军莫和小女子一般见识。” 张谅见状又嘎嘎嘎笑了起来，忽然笑容敛住，说道：“马峥为何如此胆大妄为，敢动秦王府的人？” 李赫亦蹙眉道：“ 大哥，这件事背后肯定有人，要不然仅仅是马峥这个草包，断不敢轻易为之。” 张谅若有所思地沉吟道：“小人不得不防呐，你要好自为之，当初先皇让你远赴西域还是对的，他老人家深谋远虑啊！” 李赫望着一马平川的大草原，突然意气奋发起来。一夹黑雪的肚子，敕啦啦地向前加速跑去，豪迈地叫道：“管他娘的，谁来都不怕，老子弄死他丫的。” 张谅笑道：“好！有出息，大哥没看错你。” 檀儿也挥起马鞭，紧紧跟着李赫而去。 “殿下，咱们在洛阳居住日久，恐怕。。。。。。杨骏这老头在敷衍咱们吧。”近侍不无忧虑地向拓跋喾说道。 上次街头的事杨骏一直没有答复，只是含糊其辞说是江湖人士干的，朝廷不是很清楚。拓跋喾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便也懒得追究，在驿馆里天天待着等着和亲。和亲的事虽然没有进展，但私底下还是有不少各地的分封王派人秘密和他联络，尤其是河间王、赵王、齐王、东海王均给他送了重礼并邀请他去自己的封地一叙。 拓跋喾冷笑，他们怀里揣着什么心思，自己一清二楚。父汗告诫过自己别趟中原的浑水，鲜卑人再多也和中原的汉人耗不起。父亲具有卓越的远见，令拓跋喾佩服不已。他从小便崇拜和仰望父亲，处处模仿他。所幸自己在几个兄弟中还算有些头脑，父亲才让自己 做了左贤王。 那些汉人的分封王拉拢他，就是想得到鲜卑人的战马和勇士做他们的幕宾，训练他们的骑兵，提高军队的战斗力。 他拒绝了各王的邀请，推脱和亲之事须遵父命，以后再登门赔罪云云。 楚王伟则径直去后宫找贾柔，现在这个嫂子可是与他坐同条船的，有了自己、汝南王和贾后的反对，相信这件事杨骏办不成！ “皇后嫂子，五弟来看您和皇兄啦。。。。。。”楚王伟大大咧咧在凤栖宫外便喊了起来。 “这个二愣子，全世界都知道他和本宫走得近，杨家人会怎么想？”贾柔厌恶地皱起了眉头，肥嘟嘟的脸写着不快。 “臣拜见皇后娘娘。”司马伟在地上单膝略微跪了一下，未等贾柔开口便站了起来，嬉笑着上前说道：“皇后嫂子，今儿个我带了些楚地的新鲜蔬菜给您尝尝鲜。” “哟，今日五叔是改性子了？知道弄些时蔬来孝敬嫂子了。。。。。。”贾柔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哈哈，本王就知道嫂子宫中之物吃久了会腻口，特地让人送些荆州特有的时蔬瓜果过来。”楚王伟毫不介意贾柔喜不喜欢自己的礼物。他命凤栖宫的小黄门将装着空心菜、莲藕、茭白等蔬菜的菜筐抬了进来。 贾柔看着这些蔬菜水灵灵的，的确有些喜欢，这一路保鲜做得很好，该绿的绿，该白的白。她脸上挤出笑容说道：“五叔费心了，心意本 宫领了。说吧，有啥事要本宫做的。” “诶嘿，知我者嫂子也！”司马伟向贾柔竖起大拇指。 “有屁快放，有话快说！”贾柔漫不经心地拾起一块果脯放入嘴里嚼着。 “嫂子，外面闹得沸沸扬扬的鲜卑拓跋部左贤王来洛阳求和亲之事，您不会不知道吧？”楚王目视着贾柔说道。 贾柔低着头，不置可否。过了一会儿她说道：“此事本宫怎么会不知，贾佖早向我禀报过。说你在太极殿当场发作，熊了他一顿，不仅那拓跋喾扫了面子，连杨老匹夫的面子有点挂不住啊。” “嘿嘿，癞蛤蟆想吃天鹅肉，那是他们自找的，二哥也不出头，那只有本王来当这个急先锋了。”司马伟摸了摸头说道。 “不是本宫说你，你也二十出头了，做事干嘛这么急吼吼的，能不能改改这性子？拓跋喾毕竟是雄踞北部草原的左贤王，以后是要继承汗位的，你这么不给他面子，他要是记仇怎么办？人家再不济也有数十万精骑，抵得上咱们百万雄师了吧？杨骏这老儿万一向你发难，我怎么保你？现在人家势大，能不能收起你那点锋芒？”贾柔抬起头来，逼视着楚王。 司马伟听地手脚无措，看到桌上有些干果零食，便走过来取了块果脯放入嘴里，化解心中的尴尬。 他说道：“嫂子说得在理，但要娶司马家的女人，断不应允。父皇在世时，绝不会答应将菁儿嫁 给鲜卑人。” 第四百三十三章 追兵来袭 “怎么不可以？你还是不是个王？司马家的女人怎么了？就不能为西炎委屈自己吗？前朝的公主可以委屈，当今的公主便委屈不得？当时先皇已经赐婚给她，她自己作死要退婚，弄得现在烧香拜佛人不人鬼不鬼的，人家左贤王配不上她？我看未必。再说了，嫁到草原也不见得就委屈，说不定人家哄女人可有一套本事哦。”贾柔一脸不以为然的样子，像司马菁这种蠢丫头嫁给拓跋喾对西炎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司马伟看着皇后嫂子，心里犹豫起来：连嫂子都赞同将新丰公主司马菁嫁给鲜卑人，难道自己真的太冲动了？那些百官见到贾后和杨辅臣意见一致，一定趋炎附势随之附和，到时候自己弄了个孤家寡人可就不妙了。 他瞥了眼贾柔，说道：“皇后娘娘深思远虑不无道理，臣弟不舍妹妹远嫁而一时冲动，望嫂子见谅。” “嗯，杨骏怎么没过来和本宫商量？他是怕司马家极力反对，惹恼百官，所以连过来商量的勇气都没有。”贾柔瞧楚王在自己面前能服个软，便岔开话题，给他留了些颜面。 楚王伟道：“依皇后嫂子的意思，是不是本王去趟杨府，点他一下？” “嗯。。。。。。不急，静等他主动找本宫。”贾柔沉吟道：“自然有人催他，在他屁股后面烧把火。。。。。。” “娘娘圣明，要不本王去驿馆点把火？”楚王伟 似笑非笑道。 “嗬嗬，五弟的脑子挺好使啊，胆子更是比天还大。。。。。。那个，本宫就当你今日没来过，哀家完全不知道此事。”贾柔淡淡说道。 “嘿嘿，得咧。。。。。。本王今日没来过凤栖宫，今日是去凤宁宫看杨太后的。”楚王伟笑着向外走去。 “姨母，楚王性格太张扬，恐以后会坏咱们的大事啊。。。。。。”贾佖从内室闪了出来说道。 贾柔点了点头，说道：“唉，连你都看出来了，他只能做个急先锋，当不得重任呐。你可不能这样，知道吗？” 贾佖趋身替贾柔按着肩膀，说道：“姨母教导有方，外甥当然知道了，到宫外要低调些，不能给姨母惹麻烦。” “嗯，这还差不多。”贾柔说道：“你也回去吧，别没事天天往凤栖宫跑，在外面多联络联络百官，替姨母拉拉人心。” “是。”贾佖躬身退出。 青儿在高空盘旋着，发出一声清越的鸣叫声。 檀儿脸色一变，说道：“后面追兵来了！” 李赫和张谅没有发现任何异状，心道：“这个青儿果然是好东西，既可以追踪又可以警戒。” 檀儿虽说艺高人胆大，但在空旷的草原上被大队骑兵追袭，心里已有些着急，娇喝道：“换马，离高昌城应该不远了，全速跑起来。”说着，从囊中掏出一些铁蒺藜抛了出去。 李赫轻松地笑道：“檀儿不要紧张，倘若他们追上我们，你 尽管护送张公公回高昌城，我来引开他们。” 檀儿眼睛一下子红了起来，说道：“不要，让张公公独自离去便是，我随你一起引开他们。” “胡闹，张公公是我的大哥。。。。。。你。。。。。。不要担心我。”李赫怒道，旋即看到檀儿的眼角泛着泪花，语气便软了下来。 张谅嘎嘎嘎笑道：“好啦，檀儿不要担心这小子，他鬼精着呢，咱们跑远一点，他一个人自在些。” “知我者，大哥也。檀儿听话，回到高昌城，你再带卫队来接我。。。。。。”李赫轻轻地附过身去，在檀儿的额头上吻了一下。 檀儿红着眼，定定地看了他足足一息时间，毅然挥鞭离去。张谅只说了一句：“你小子给我活着回来，要不然杂家的身子骨弱，可经不起你那些小媳妇一人怼我一句。” 李赫哈哈大笑道：“大哥放心，除非俺自己想死，没人能杀的了我。快走吧！” 张谅没有犹豫，绝尘而去。 李赫目送他们朝南驰去，他在原地静静地等鲜卑人，待鲜卑人出现在地平线上，他下马作势在地里埋着什么东西，等鲜卑人离他还有五百步时，才从容上马，挽住长弓冷冷看着敌人。 鲜卑人的千骑长听说过秃发部的那些事，知道秃发树机能是被汉人的一种震天雷炸死的，因此李赫这个举动让他狐疑万分。他喝道：“慢一点，不要上当。” 忽然身边并排有几个 的骑兵的马打了一个踉跄，侧跑了几步轰然翻倒在地，马儿躺在草地上悲嘶，骑兵身手敏捷跳下马，一不小心踩到一个尖锐的东西，顿时脚掌被扎穿，惨叫不已。 来的路上也有这些东西，千骑长冷哼道：“不要怕，死不了人，就是些铁蒺藜。眼睛看清楚，慢慢走。” 当马队缓步到了离李赫三百步时，李赫还是静静地单人两骑站在原地不动，千骑长更加怀疑，甚至举足不前。 突见那人抬弓便射，羽箭如急电般射出，带着“咻”的一声迎面向他飞来。千骑长大骇，惊慌失措中急忙仰面倒下。只听身后“啊”的一声惨叫，一个儿郎被势大力沉的羽箭贯通胸膛，掉落马下。 千骑长大怒，在自己部下面前颜面全无，他怒喝道：“从两边包抄过去，勿必生擒此人！” 李赫连发数箭，箭无虚发，又射落七八名鲜卑骑士，方叱马绝尘而去。 鲜卑人惊呼连连拨转马头，欲向后逃去，千骑长硬着头皮喝道：“谁敢退缩，就地格杀！都随我追！”他向着李赫逃窜的方向迅速追了过去。 “大人，怎么只有他一个人？怎么没见到那个大宦官，别中了他的调虎离山之计啊！”边上的副千骑长提醒道。 “管他娘的宦官，抓了这个人回去一样立功。”千骑长骂道。 “对哦，儿郎们打起精神来，这么多人抓不到一个人，回去都他娘的吃屎去。。。。。。” 副千骑长也吼了起来。 “哟嗬哦。。。。。。”鲜卑骑士们这才打起精神，边喊边抽着马儿的屁股，潮水般地向李赫追去。 第四百三十四章 单骑显威 黑雪不紧不慢地跑着，李赫没有夹它的肚子，它知道不需要跑太快。李赫只等着鲜卑人追上来，别去追檀儿他们就好，自己还可以用老办法射杀鲜卑人。目测这次的追兵有四百余名，自己即使打不过，还能跑不掉吗？假如被他们捉住，这个西域都护也不用当了。。。。。。 他看了看自己超大号的箭壶，原本里面装着五十支羽箭。昨夜用了三支、刚才连发八箭，现在只剩下三十九支箭。幸亏还有手雷，今日便叫鲜卑拓跋部的骑兵尝尝它的滋味。 看着逐渐追近的鲜卑骑兵，李赫回头仔细搜寻刚才叫嚣的那位小头目，擒贼先擒王，必须先将他干掉。 千骑长边追边想，那小子是神箭手，自己得注意他手上的动作。他胯下的马倒是神骏，千万不能伤了它，他回头吼道：“千万不要伤了前面那匹马儿。” “大哥，俺们不识人还能不识马吗？那马可金贵着呢。。。。。。”边上的骑士们都喊道。 “大哥小心。。。。。。”副千骑长眼尖，只见千骑长回头说话的功夫，前面那人回头便是一箭，羽箭就像是一个小黑点迅速朝老大面门射来。他大骇，狂吼道。 千骑长一听这声音便知不妙，本能地一缩脖子，想故伎重演仰躺下去。哪知李赫这箭偏下一尺，瞄着当胸射来，他这一缩脖子，羽箭刚好从他左耳射入，右耳窜出。箭矢余势不减，“噗 ”一声将紧随其后的亲兵当胸透过。 千骑长和亲兵双双坠入马下，其余人骇然，勒马转了回来，围成一圈在千骑长团团转起圈来。 李赫见一箭毙敌头目，后面的敌人退缩不敢向前，便勒转马头，向这群鲜卑人走了几步，举槊高呼道：“鲜卑怂，怎滴不敢来追你们爷爷了？” 副千骑长看着千骑长瞪着眼睛，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耳洞流出红的、白的浆液，死状极其惨烈。他看着李赫不可一世地挑衅他们数百人，这口气焉能咽得下去？ 他怒目圆睁，抽出马刀，喊道：“兀那贼怂，看你也是鲜卑人，为何下手如此阴狠？俺们不以多欺少，敢于某单挑吗？” 李赫喊道：“说得好听，路上那百余名西炎骑兵是不是你们杀死的？杀他们的时候，你们心中有过愧疚吗？” “那是他们窜到咱们鲜卑人的领地来了，当然要诛之。”副千骑长吼道。 “哟嗬，这么快，这儿变成了鲜卑人的领地了？你拿地契出来看看，这儿是不是你们鲜卑拓跋部的。”李赫讥讽道。 “你。。。。。。你是哪个部的，胆敢羞辱我们鲜卑拓跋部。” “俺便是乞伏部的乞伏铜丸，今日你们胆敢冒犯我们的草原，尔等区区数百名骑兵还不够本王喝一壶的。”李赫随口胡掐道。 副千骑长晃了晃明亮的马刀，说道：“原来是乞伏部的左谷蠡王，失敬失敬。但你杀了我们拓跋 部的勇士和我们的千骑长，俺必须要为他们报仇。你有草原上顶尖的射术，但今日你只有一人，而且箭壶里最多也就五十支箭。我们有数百人之多，你杀不了我们所有人。因此，我建议来一场公平的决斗，就是我和你单挑。你赢我们放你走，绝不追赶；你输也不吃亏，你救下的人我们亦不去追赶，如何？” 李赫哈哈笑道：“你们拓跋部向来说话不靠谱，本王若信了岂不是脑笨如猪。” 副千骑长羞怒道：“你若承认自己是乞伏部乌龟、孬种，俺便放你一马！” “俺为何要承认，你说了不算。不过，既然你要单挑，俺也不怵你，放马过来吧。说好不用箭， 所有人统统将弓箭放下。”李赫收起长弓，高声呵斥着手上握着弓箭的鲜卑骑兵。 副千骑长低声说道：“待会儿俺若打不过他，你们机灵点。。。。。。” “放心吧大人，你自个小心着点。” 副千骑长叱马高举着手，喊道：“我已经下令放下弓箭，既然你用长槊，俺便用矛来对付你。来呀，将长矛给我。” “大人，长矛来了。”亲卫直接就递了过来。 副千骑长用长矛拍了下马屁股，敕啦啦便朝李赫冲了过来。 李赫早已将“乌云蔽日槊”握在手，往日带兵打仗弓箭乱飞，手雷乱炸，基本没有机会用长槊，今日便试试这敌将的长矛使得如何。。。。。。他抡起长槊便迎了上去 。 一槊一矛犹如两条蟠龙搅和在一起，上下翻飞，看得那些鲜卑骑兵叹为观止，李赫暗道：这鲜卑小队长有两下子。 副千骑长惊道：糟糕，遇到硬茬子了，此人弓马娴熟，长槊这么重，兀自舞得像花一样，自己长矛与他碰了两回，虎口已经震得生疼。看他表情轻松，似乎只用了一半的力气，自己怎么和他打？ 他叫道：“停，来者何人先报个名字。” 李赫大笑道：“兀那汉子，这是打仗，谁跟你停！”说着抡起长槊便当头劈了下去。 副千骑长大叫道：“怎么耍赖皮，俺都喊停了。。。。。。”他双手握着长矛，奋力架住李赫的长槊，这一槊将他手上的长矛差点震脱出去。他看着这位骑着黑马，雄伟异常的大汗，心里发怵，勒过马头便想跑。 李赫喊道：“喂，你这拓跋人不讲究，只三回合便想跑？要跑的话俺放箭啦。。。。。。” 副千骑长苦着脸，回过头喊道：“某服输成吗？输给自己鲜卑人不丢脸。” 李赫哈哈大笑道：“俺乞伏部就瞧不起你们拓跋部的，拓跋部的都是孬种，没有血性。” 副千骑长怒斥道：“俺服输便是，莫要羞辱俺拓跋部。” “你还想一走了之？本王不是傻子，放虎归山留后患知道吗？你得送本王回乞伏部。喂，你们听着，如果你们轻举妄动，你们的千骑长可小命不保，听明白了没有？”李赫中气十足 的叫嚣着，仿佛这位副千骑长就是他手中的待宰羔羊。 第四百三十五章 从容逃脱 副千骑长叫苦不迭，怒从中来，叫道：“儿郎们，别管我，一拥而上宰了他，杀！”他转身一个突刺，长矛犹如毒蛇吐信般直捣李赫面门。 李赫大声喝彩道：“好！这才是男儿本色。”他提槊轻轻拨开长矛，槊头顺势直削而下，若对方不弃矛，双手便没了。 副千骑长使劲全力突刺下，被对方四两拨千斤化解开，重心已经开始失衡，身子向左方跌落下去。瞥见槊头顺势削向自己的双手，慌忙扔下长矛，整个人结结实实跌落在地上。 李赫骑在高大的黑马上，冷冷地将雪亮锋利的槊头抵在他胸膛上，说道：“本王接受投降，你若率军归顺，本王可以保你富贵。” 副千骑长嘶吼道：“士可杀不可辱，儿郎们不要犹豫，杀！” 鲜卑骑士看得目瞪口呆，电花火石之间胜负已分，他们甚至来不及放箭。看到副千骑长被羞辱地躺在地上，被那乞伏部什么王用长槊戳着胸膛，都热血上涌，不自觉地抽出马刀策马过来解救。 李赫高声喊道：“来得好！”看着数百名骑兵涌上来，他摸了摸腰间的手雷，决定暂时不用。他挺起长槊，不理会躺在地上的小头目，夹紧黑雪朝鲜卑骑兵冲了过去。 李赫舞起雪亮锋利的长槊，如同千万朵梨花，单骑突入敌群后，如同猛虎入了羊群，左挑右砍如同砍瓜切菜一般，抡着马刀的鲜卑骑士根本进不了他三丈之内 。 副千骑长猛地想起什么，嘶吼道：“都用弓箭射，他不是鲜卑人，鲜卑人没有用长槊的!”他跳起来，随便牵过一匹马跳了上去，挽起弓箭便朝李赫瞄准。 无奈李赫一骑绝尘，已经将他们杀了个对穿，锋利的槊头上滴着血珠。他勒过马头，想继续来个对穿杀，就看见身后密密麻麻的羽箭铺天盖地向他飞来。 “我曹。”李赫赶紧猛夹黑雪，横向突了出去，摸向腰间的手雷。“簌、簌、簌”羽箭紧跟着他身后，密集地插在地上。李赫突然瞄见一直羽箭来势颇疾，而且很刁钻地射向黑雪的腹部，显然是想将他的马射倒。 鲜卑人里好多人也看到了这支箭，惊呼起来，这马儿射死就太可惜了。 李赫将长槊平放在马背上，抽出横刀格挡。“铿”一声，羽箭被横刀挡住，掉落在草地上。他锐利的眼睛看到了那位小头目，这个小头目已经骑上马，隐藏在人堆里面偷袭他。 “你们没吃到过火蛋蛋吧，让你们尝尝！”李赫不假思索直接向后扔出两颗手雷，心道：如果他们知难而退，便属命大。再和我纠缠下去，恐怕他们得报废在这片草原。 鲜卑拓跋人果然不要命地冲了过来，要是乞伏部和秃发部的鲜卑人早就能跑多远跑多远。 “轰、轰”两声，将数百鲜卑拓跋部人炸晕。他们亲眼看到有七、八匹马连人倒了下去，马儿躺在草地上，蹬着四 条腿悲鸣。骑士们被突如其来的爆炸炸懵，哀嚎着在地上翻滚着，同伴惊得立刻勒住战马，免得重蹈覆辙，眼睁睁地看着李赫绝尘而去。这家伙射技神乎其神，穷追不舍，吃亏的肯定是自己人，何况他还有这种大杀器。 李赫回过头看了看停下脚步的鲜卑人，本想折回去再厮杀一波，想想算了，自己不能呈匹夫之勇，回到高昌城有更多的事要做。强忍着杀敌之心，轻轻地说道：“黑雪，咱们回去吧。”黑雪咴咴叫唤了两声，撒开四蹄轻快得飞奔而去。 那副千骑长恨恨地看着李赫成为一个黑点消失在天际线上，自言自语道：“一个人就将咱们搅得天翻地覆，远近都拿他没办法，一定就是前段时间大破秃发部，打跑匈奴人的汉人将军李赫！其他人恐怕没有有这么彪悍的了。。。。。。” 看着留在战场上的三十多具尸体和十几名伤员，他悻悻地命令道：“收兵！” 几天后，弹汗山一封密信送往洛阳的拓跋喾。 李赫骑着黑雪跑得很远，回过头了望着身后的天际线，鲜卑人已经消失，再也看不到。他悠闲地吹了一声口哨，拍拍黑雪的脖子，俯在它的耳朵边说道：“黑雪慢点跑了嘿，节约点力气，休息休息。” 黑雪“吁咴咴”叫了一声，甩了甩脑袋慢了下来。一人一马在草原上漫无目的地走着几个时辰， 李赫正愁找不到去高昌城的 路时，发现天上出现一个小黑点，迅疾地朝这边飞来。 是一只鹰，是檀儿的青儿！显然它早就发现了他，飞越他的头顶时发出一声清越的鸣叫声。这时天边出现一支马队，速度极快地向李赫迎了过来，为首的那位姑娘跑得特别快，已经远远地将别人甩在后面。 李赫笑眯眯地看着檀儿由远到近，看着她欣喜若狂、喜极而泣的样子，心生暖意。 檀儿在他面前勒住马，脸颊上的泪痕尚未干透，迷蒙的眼睛里还泛着红丝，但嘴角却挂着笑意。 两人就这么静静地盯着对方的眼睛，仿佛刚才的分离经历了一个世纪之久。 李赫眯着眼，似笑非笑地说道：“草原这么大，你的青儿怎么就那么快找到我了？” 檀儿黛眉轻展，轻启朱唇道：“草原辽阔，凡尘如烟，无处是你，无处不是你。” 李赫心中大为感动，微笑着说道：“有你在身边，真好！我要多谢秦王。” “很好？”檀儿睁着明亮的眼睛，眼睛里透着笑意。 “是的，很好。”李赫轻触黑雪的肚子，黑雪领会，慢慢靠了过去。 护卫们即将赶到，嘚嘚的马蹄声越来越近，李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檀儿的唇上啄了一口，檀儿两只眼睛睁得圆溜溜，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既幸福又惊讶，既羞涩又期待，模样娇羞可爱，看得宫本奇骏等人暗笑不已，看来这位都护大人才是大姐的真命天子。 李 赫向护卫们迎了上去，喊道：“大家辛苦啦，速度回高昌城。” 第四百三十六章 虚与委蛇 李赫安然无恙回到高昌城，让马峥既兴奋又寝食难安。张乾案是自己当仁不让地居首功，而且李赫部下叛逃鲜卑人，作为上司有不可推卸的责任。然而，自己有把柄握在李赫手上，那五千人马被李赫俘虏，自己赔了夫人又折兵，有如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他还得在张谅面前说尽李赫的好话，让张公公回到宫中尽量将张乾叛逃之事淡化，这功劳不要也罢。 张谅已经知道个中缘由，揣着明白装糊涂看着马峥，问道：“马都督，您此次将逆贼张乾叛敌之事成功扼杀于事发前，高昌城才得以保全，居功甚伟！杂家回宫要是淡化此事，于心何忍呐！” 马峥谦逊道：“张公公，区区小事何足挂齿，本都顺便碰巧撞破此事，不值一提啊！”说完，向李赫瞄了一眼。 李赫正瞪着他呢，他心虚地收回眼光，继续说道：“李都护乌孙一战，威名远播。匈奴人远遁西方，鲜卑人趁虚而入。西北关防，需要凉州与西域紧密合作，共同防守。高昌城无恙即可，张乾之事由李都护自己上报就是，无需牵扯到本官。” 李赫哼了一声，说道：“张乾卖主求荣，罪该万死，本都护千里将其追杀。应了一句老话：犯我者，虽远必诛。这次某要多谢马都督大力支援，今晚设宴，招待招待凉州的弟兄们。明日本都护特邀马都督前往西域未来城参观和指导，西 域和中原联系是靠丝路，以后还要多多仰望马都督守好丝路要道。鲜卑人不会善罢甘休，会卷土重来的！马都督如果需要西域出兵，李某绝不含糊！” 马峥就坡下驴，揖道：“那就先谢过李都护，咱们以前的事就一笔勾销，以后咱们两家好好合作，共御外敌！本都虽然很想去未来城看看，可出来时日已久，恐凉州生变。有李都护接到张公公本都便放心啦，因此明日便要开拔回凉州。” 李赫哈哈一笑，随即道：“咱俩有啥破事值得一笔勾销的？担心凉州生变不无道理，本都护便不强人所难，那就不留马都督了。但今日咱们得一醉方休！” 张谅看着两位封疆大吏各怀心思，装模作样一副相识恨晚的感觉，暗自好笑。他扯着公鸭嗓说道：“想不到马都督高风亮节，立了如此功劳朝廷肯定是要奖赏的。您无非怕朝廷对李都护有诽议，是也不是？有功便是有功，如需谦让。况且杂家这条命是你俩保回来的，便依你俩的意思，回宫杂家这么跟皇上和杨大人禀报：‘查戊己校尉张乾长期执掌戊己校尉府，五千兵马实则只有三千，吃空饷、贪赃枉法、强抢民女、滥杀无辜，不服西域都护府节制，见事情败露便私通鲜卑拓跋部，欲献出高昌城，被前来迎接杂家的西域都护李赫和顺道护送杂家前往西域的凉州兵马都督马峥携手破获并格杀， 成功阻止了鲜卑人入驻高昌城，截断丝路的阴谋。’如何？” 李赫和马峥同时向张谅揖道：“张公公所言句句事实，并无虚言，如此甚好！” “哈哈哈，戍边卫国何等艰辛。立功便要报奏朝廷，这才不负朝廷重托，不负家乡父老对你们的殷切期望！朝廷和家乡父老知道你们破碎了张乾投敌献城的阴谋，会何等鼓舞人心？”张谅看着他俩，及时激励道。 “多谢公公。”俩人同时抱拳行礼。 “好说好说，杂家的命是你俩保全的，以后都是自家兄弟。”张谅向李赫挤了挤眼。 李赫秒懂，附和道：“张公公所言极是，马都督为人高风亮节，赫斗胆称您一声马兄如何？” 马峥被他俩一唱一和弄得心情极其舒畅，红光满面道：“李贤弟抬爱，马某虚长几岁，兄便愧领了。” 张谅咯咯大笑道：“甚好！让他们去置办酒席吧，杂家肚子开始叫唤了。” 第二日，马峥将戊己校尉的降军交还给李赫，临走时故作担忧地说道：“李大兄弟，这些都是老兵油子，可不好管教。你这百把个卫队能撑得住场面不？” 李赫望着蹲在校场的近五千戊己校尉军士，笑道：“他们本受我节制，现在张乾已经伏法，除了服从本都护的命令别无选择。如果他们那敢耍横，老子让他们回家种田去。” 马峥哈哈大笑，作揖道：“好！那俺就回凉州了，后会有期！”说 着，叱马绝尘而去。 李赫、张谅向马峥抱拳作别，目送凉州兵顺着丝路迤逦远去，只留下漫漫黄沙和滔天尘土。 张谅看着李赫一脸轻松，便道：“小赫子，为了给你宣个旨，这回杂家这罪受的，你可得给哥哥补偿补偿。” 李赫笑道：“怪我，要不是那场沙暴，哥哥便不会遭这罪啦。” 张谅瞪了他一眼，佯怒道：“万一杂家交代在此，你都不知道到哪给哥哥烧纸钱去。” “是，是。”李赫凑过来谄媚道：“哥哥放心，西域虽大，但兄弟还是能把控这里，以后不会有此类事发生。” “滚。。。。。。再有此类事发生，杂家第一个到皇上面前告御状去！”张谅笑骂道。 “是，是，这就滚。小弟先去给那些兵油子上上课，训个话。”李赫就势躲开几步，生怕张谅又踢他屁股。 张谅骂道：“就仗着当过侍读和皇上熟稔不是？小样嘚瑟的紧。。。。。。” 李赫回过头“嘿，嘿”笑了两下，说道：“这没什么不好的嘛，皇上心地仁厚，不会怪罪俺滴。” 五千戊己校尉府军赤手空拳，密密麻麻地蹲在校场中间，檀儿领着卫队手执强弩在边上虎视眈眈地警戒。已经在校场蹲了两天的军士们已经饿得头晕眼花，眼冒金星。虽然饿，总比在外不清不楚地装马匪强。威武军的威名是靠打匈奴、打鲜卑人挣来的，李赫将军的实力有目共睹。他们不 敢造次，老老实实地待在校场，心情忐忑地等候他们处置。 李赫蹬蹬蹬地走向校场的阅台上。 第四百三十七章 任命唐昶 只见到一位身形高大，雄伟异常的将军中气十足地向他们喊道：“戊己校尉府的兄弟们，我是皇上钦封的西域都护府，有权节制戊己校尉。张乾投敌卖国，已经被本都护亲手处决。本都护相信通敌卖主求荣是他一个人的事，与大家无关。你们既是张乾的部下也是俺李某的部下，念你们中间有的人还念及前戊己校尉张乾的旧情，不愿意跟随本都护者，现在给你们三条路走。第一条路，本都护会任命新的戊己校尉来此驻防管辖，你们可以留下跟随新主。第二条路，不愿意留下继续当兵戍边者，本都护发放每人纹银一百两，回老家经营些小买卖，可以度日无忧。第三条路，可以选择直接跟随本都护，编入威武军序列，日后随着本都护开疆拓土，建功沙场！”话语声响彻全场，字字铿锵有力。 他们听完这位将军的话，萎靡不振的脸上多了些光彩，浑浊的眼睛亮了起来，交头接耳的声音如同苍蝇一样嗡嗡作响。其中有位屯长壮着胆子，站起身来高声说道：“都护大人，张乾通敌叛国俺们的确不知情。您指的这三条路条件都太好了，让俺们这些大老粗无从选择啦！领着那么多钱回家，娶媳妇做点小买卖过过小日子的确诱人，但俺舍不得这帮兄弟们！俺想和兄弟们一起留在这儿，如果鲜卑人再来，俺们就揍他丫的。” 李赫看着这位屯 长，略略点头。说道：“有此保家卫国的好男儿，西炎何愁惧怕外敌？放着一百两银子的盘缠不要，要为国家戍守此地，本都护向你敬礼！”说着举起右手，五指合拢，手掌斜斜地指向太阳穴，行了一个古怪的军礼。 大家看着李赫感觉庄重而神圣，他身上散发出来那种满满正能量的气质，感染了张谅、檀儿、卫队和校场上所有的戊己校尉府兵。 一位军士嚷道：“俺听屯长的，留下守卫高昌城。领着这钱回家，俺爹娘问起这钱哪来的，俺都不好意思说！”一位军士说道。 另一位军士犹豫地说道：“哎，兄弟们不要笑话俺，俺打算回老家娶个媳妇好好过个小日子，爹娘老了还指着俺回去尽孝。。。。。。” 边上的军士们哄一下闹腾了起来，鄙夷、挖苦之辞不绝于耳。李赫吼道：“肃静！人各有志，你们不能嘲讽自己的战友。百善孝为先，他选择回去孝敬父母无可厚非，同样也值得我向你敬礼！”说着，严肃认真地向那位军士敬了个礼。 那军士的脸腾地红了起来，感觉自己这样的小人物突然被重视了起来，自己的选择得到了尊重，心中不禁有些后悔。这位都护大人不同于其他当官的，他是真心让大家自由选择，尊重大家的选择。 他站起身来，学着李赫行了个军礼，又惹的大家一阵哄笑。只听他哼吱道：“那个。。。。。。都 护大人，俺又不想回老家了，俺想跟着您，俺想加入威武军！杀敌破虏，建功立业！到那时俺再回家！” 李赫默默地看着他，突然伸出双手，“啪、啪”拍起手鼓掌。边上的军士们沉默了一会儿，也随着李赫开始哗哗哗地鼓起掌来。 李赫高声说道：“本都护尊重各位的选择，无论走那条路，都随自己的意愿，不要怕人笑话。本都护不会笑话领了银子回家的人，也欢迎你们留下！现在开始做出你们的选择，要加入威武军的请走到本都护的左手边，要留在高昌城戊己校尉府的留在中间，要领银子回家孝敬父母的请走到本都护的右手边，清楚了吗？” 校场上的军士们群情激奋，吼道：“清楚了！” “那么，现在便开始你们的选择！” 校场上开始纷乱起来，大多数人选择留下戍卫高昌城。将近有五百多人站在了左手边，选择加入威武军。只有百余名军士选择走到了右手边，令人奇怪的是，他们都是些年纪尚小的军士。 他们都已经做出了选择，站在该站的位置上慢慢安静了下来。数千人的眼睛看着李赫，目光中流露出殷切的期望。 李赫看着这些军士，说道：“你们这里谁职位最高？站出来。” 有人站了起来，说道：“启禀都护大人，俺叫唐昶，任职都尉一职。”他站在了加入威武军的行列里。 李赫点头说道：“唐昶，本都护任命 你为代理戊己校尉，率军镇守高昌城，你可愿意？” 唐昶拱手道：“遵命，只是卑职本想。。。。。。” “简单点，愿不愿意？” “诺！”唐昶身板绷直，亦向李赫行了个军礼。校场上鸦雀无声，没人再发出笑声，这位李都护做事雷厉风行，果断决绝，一个唾沫一个钉，绝不会欺骗自己的手下。 “大家看到了吗？唐昶是新任代理西域戊己校尉，为期一年。如果将高昌城治理得好，得到大家拥戴，他便正式成为戊己校尉！各位如果表现卓越，都能得到提拔！”李赫说话掷地有声。 “好！吼、吼、吼。。。。。。”戊己校尉军所有人精神一振，有力的齐声喊了起来。 张谅在一旁看了许久，微笑着点点头，暗道：“这小子像一个都护的样子啦，杂家算不算慧眼识英雄。” 只听李赫说道：“唐昶，本都护命你立即带大家开灶烧饭，为即将离开军队的弟兄们践行！打开戊己校尉府的府库，给回家的弟兄们发放盘缠。” “诺！”唐昶领命，指挥戊己校尉军开动起来。 百余名选择回家的军士，每人提着包好的一百两银子，感动得热泪盈眶，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位于交河城的车师国国王乌启夫妇还在未来城，因此高昌城内发生的事他们并不知情。第二日，李赫命唐昶安排好高昌城内的事情后，随自己前往未来城，他将和金百瑟一样，要 成为自己的左膀右臂。 第四百三十八章 张谅进城 唐昶点了一千骑兵扈从李赫、张谅一起前往未来城。一路轻车快马，商旅们纷纷避让，当看到是西域戊己校尉军的旗帜和西域都护府的旗帜时，均怀着虔诚的目光看着他们，看着这支保护西域诸国的军队从身边呼啸而过，绝尘而去。 张谅坐在马车内，向外领略着西域风情，毫无困意。李赫特意安排檀儿坐在张谅的马车内，一路可以和大哥聊聊天，以解路上困乏。 张谅啧啧称奇，像檀儿这种文武双全的美姬不多见，难道秦王懂得佳人配英雄？意欲拉拢小赫子？看秦王回洛阳也未见到他拉帮结派，拉拢任何势力，平日只是和司马伟、司马义、司马颖等兄弟几个走动走动。 檀儿所学颇杂，不说她的强项东瀛忍术，琴棋书画也略通一二，谈吐优雅，举止得当。张谅说话时，她会洗耳恭听；不说话时，她身上散发的清冷疏离的美感浑然天成。坐在马车内，随便马车怎么颠簸，她依旧挺拔着身姿。 张谅在宫内听到过东瀛的藤原家族，其家族不少人遣到中原来学习文化，是东瀛上百个家族中，比较文明和有卓越长远政治眼光的家族。 三日后，当看腻了雪山、沙漠、草地、胡杨林的张谅从地平线上看到未来城起，一直到近处看着未来城巍峨的城墙城楼，内心一直在震撼不已。无法想象，李赫没有向朝廷要过一个钱，没有要过一人的情况 下，独自造了一座可谓是铜墙铁壁、固若金汤的城堡，城内那座高耸入云的万佛塔更是令人震撼。 城外已经出现熙熙攘攘的人群，穿着各色服装的商人往来其间，好多沿街的店铺正在修葺，运送沙土、石块、水泥、木材的马车正鱼贯进入未来城。 “大哥，他们都是各国的巨贾，准备装修刚买下的房产、商铺。现在城内有点脏乱，别见怪哈。。。。。。”李赫解释道。 张谅探出头来，四处张望着，目不暇接。嘴里说道：“好家伙，皇上要是知道你在这里弄了这么大一个玩意儿，他肯定非来不可！” “大哥，这是为了更好地震慑西域诸国甚至更远的国家！咱们西炎在西域能有这么一座牢不可破的城池，他们便不会给你添乱，弄什么幺蛾子。一会儿，你便会看到西域诸国的国王，他们已经在未来城置了产业，以后他们如果都住过来，您说西域好不好管？说是国，其实就和咱们中原的一个郡县差不多。你越强，人家越服你；你越弱，人家便越会欺负你。”李赫向张谅解释道。 张谅咯咯笑道：“没错，是这个道理。问题不是谁都能有这么强，能做到这么强！” 李赫玩笑道：“大哥别再谬赞，月儿和妍儿可是非常想你，你大老远地跑过来看她们，不会是没带什么礼物吧？” 张谅眼珠子一翻，给他一个大白眼，说道：“礼物？这圣旨 便是最大的礼物。赶紧让人在西域都护府门口摆上香案，让杂家宣旨。杂家命都快没了，还惦记杂家的礼物，小没良心的。。。。。。” 李赫暗笑，终于岔开张谅的关注点，他转头向檀儿说道：“你先进去安排，仪仗队出城列队迎接，让金大人摆好香案，让妍儿、月儿替本官放好洗澡水，本官要沐浴更衣，迎接圣旨。” “诺。。。。。。”藤原静檀白了李赫一眼，看他那副嘚瑟样，娇叱着御马离去。 张谅终于在震耳欲聋的军乐中，西域诸国国王闻讯都迎出城门，夹道欢迎从中都洛阳来的常侍宦官张谅。 李赫一一向张谅介绍：“这位是龟兹国国王白离曼，这位是车师国国王乌启，这位是苏毗国国王苏毗丽，这位是乌孙国大昆弥。。。。。。” 西域诸国国王纷纷上来向张谅行礼，张谅虽第一次来西域，初次见到这些国王，作为常侍大长秋颇有些能耐，就是博闻强记。他一一记住这些国王的名字和相貌，不一会儿便能叫得上他们的名字了。 李赫将张谅拉到卢法斯面前，介绍道：“这位是前精绝国国王卢法斯，现在精绝国已经撤国置县，改成尼雅县，他便是尼雅县第一任县令！” 卢法斯急忙向张谅拜道：“见过常侍张大人。” “哦？”张谅看着卢法斯有些惊诧，好端端地国王不做，做什么劳什子的县令？揣着疑问，他向卢法斯 回了礼，回头再向李赫问清楚。 还有那位苏毗国女国王，看着李赫的眼神也颇为暧昧，张谅心里明镜似的。小赫子有奏折禀报过此事，苏毗国归附西炎朝廷，甘心受西域都护府管辖，对西炎来说是好事一桩，这小子自己不要搭进去就好。常山公主，姜月还有眼前这个东瀛女人都不是好惹的主。他颇为李赫担心，色字当头一把刀，天下之大美女如云，这小子不可能将天下美人一网打尽吧！ 进入了未来城内，他暗自在心中将未来城和洛阳城进行了比较。未来城是一座全新的钢铁混凝土之城，城墙巍峨高大，垂直的城墙让敌军难以攀爬。厚实全钢的城门，任凭谁来攻，也攻不进来。 迤逦来到都护府，只见常山公主、姜月还有几名绝色女子，里面居然还有位蓝眼睛白皮肤的异域女人等候在大门口。 常山公主如此隆重，张谅怎敢托大，他急忙跳下马车，快步走到司马妍面前，参拜道：“奴婢张谅拜见常山公主殿下！”看到她，不禁脑子里浮现出先帝的影子，心酸起来，眼睛一红，眼泪便在眼眶里面打转。 后面的小黄门和护卫禁军也拜伏在地。 司马妍原本笑盈盈地和姜月来迎接张大哥，见到张谅便如同见到自己的哥哥，刹那间心里也是酸痛起来，眼睛里泛出泪花，说道：“张大哥，快快请起。本宫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您是驸马李 赫的大哥，便也是本宫的大哥。” 第四百三十九章 李赫受封 张谅抬头看到司马妍强忍着悲痛，过来扶他。看着先帝最宠幸的妹妹，鼻子一酸，终于没忍住，嚎啕哭了起来：“呜、呜、呜。。。。。。常山公主。。。。。。奴婢想先帝啦，呜、呜、呜。。。。。。” 司马妍也终究忍不住，被张谅带哭了起来：“皇兄。。。。。。呜、呜、呜。。。。。。” 众人不知所措，姜月上前轻轻拍着她的肩膀和后背，轻声说道：“节哀，您是公主，是西域大都护的夫人，诸国国王都在呢。。。。。。” 克莉丝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用询问的眼神看向华媢，挑了挑眉毛。华媢轻轻地摇了摇头，让她稍安勿躁。 李赫见状，急忙上前搂住司马妍，司马妍顺势趴在他的肩膀上，悲恸地哭着，眼泪打湿了李赫的前襟。 李赫向姜月挤了挤眼，姜月瞪了他一眼转身走开。他柔声说道：“妍儿，先帝一直活在我们心中，他在天有灵一定会看到我们会好好过日子，生一堆侄儿给他看。” “讨厌！”司马妍立马推开他，脸上还挂着泪痕。看着李赫朝她挤眉弄眼，一副滑稽的样子。她 “噗呲”笑了起来，被这家伙一搅和，她想哭也哭不出来了。 李赫笑道：“哭哭笑笑活脱脱一个疯婆子，赶紧把眼泪擦了去，堂堂西炎大公主免得被这些人笑了去。” 司马妍银牙一咬，恨恨地说道：“还不都是你害得，丢脸也是丢 你大都护的脸，哼。。。。。。” “好好好，俺老婆是最美的，你看像朵带雨梨花。对吧，月儿！”李赫向姜月眨了眨眼，姜月懒得理他，素脸朝天。 李赫自讨没趣，讪讪地说道：“大哥在呢，给点面子好不。。。。。。” 司马妍啐了一口，娇嗔道：“哼。。。。。。今日便看在张公公面子上，本宫大人有大量，不与你这小人计较。” 张谅此时也止住了，接过小黄门递过来的纱巾，将脸擦拭干净。这才向前说道：“公主殿下，奴婢不该见到您就哭将起来，奴婢有罪。” “张公公，您这么说话便不对了！将自己说成外人似的，自己人不用说这些体面话，论起来本宫还是您的弟妹呢。。。。。。”司马妍微笑道。 张谅嘿嘿一笑，说道：“咱们和那小子没关系。尊卑有别，您是奴婢的主子，奴婢不敢僭越礼数。” 李赫笑道：“妍儿老婆，别为难大哥啦，俺等圣旨头发都等白了！” 众人一阵哄笑，金百瑟上前拜道：“张公公请，香案已经摆好，就等都护沐浴更衣了。” “要不要熏香啊？”克莉丝汀高声叫道。 李赫回过头说道：“向华媢多学学规矩，女人别多嘴。” “哼！”克莉丝汀向他举了举拳头。 李赫在浴桶里泡了一下，便迫不及待想钻出来，口口声声说洗干净了，被红儿一把按了回去，水溅了她一身，曲线毕露，玲珑剔透 。 红儿着急，相公没洗干净怎么能出去接圣旨？那两位主母可特别吩咐过，让自己一定要将他洗干净才能放他出来。因此，一着急便忽略了自己身子被打湿，将李赫的发髻拔掉，将头发散开来。嘴上说道：“相公，您的头发都臭成这样，怎能出去接圣旨？妍姐姐，月姐姐可吩咐过妾身一定要将你洗干净，您刚才就这么走出去，妾身以后就没脸了。” 李赫“唔”了一声，便没声音了。 红儿揉着他的头发，继续说道：“相公，您这次出门，妍儿姐姐和月儿姐姐天天拉着华姐姐和洋姐姐打牌。听说华姐姐和洋姐姐的例钱都输没了，还欠着好多钱。不过，看她们其乐融融的样子，好像没事人一样。” “唔。” “她们说是您教的，那是什么牌啊，是不是很好玩？” “唔。” 红儿觉得奇怪，今日相公怎么不说话，老是“唔、唔”的敷衍着，她低头一看，李赫眼睛正圆溜溜地盯着她的前襟，鼻子流着鼻血。自己为了替他沐浴，也只穿了件单衣，这件单衣正贴着身子就像透明的一样。。。。。。 “啊！”红儿尖叫一声，小脸顿时红的像一块猪肝，顿足逃到隔壁房间。只留李赫一人泡在浴桶里，还傻傻地嗬嗬笑。刚才那个香艳的画面还呈现在脑海里，自己的眼珠子都快掉出去了。。。。。。秀色可餐啊，他不自禁地抹了抹鼻子，满手都是 血。。。。。。 许久，李赫才在红儿的捯饬下，穿戴整齐从容走出。军乐团奏起激昂的乐曲，听惯了宫廷乐的张谅对李赫这支震耳欲聋的军乐团实在不敢恭维。这家伙，估计二十里外都能听到他们的声音，现在近在咫尺，自己恨不得捂起耳朵来。 李赫肃穆地走到张谅面前，拜道：“恭迎钦差张谅张公公。”身后都护府所有人一起向张谅拜道：“恭迎钦差大人。” 张谅眼尖，看到一人混在人群里好像很面熟，但那人一闪便不见了。他心存疑虑，嘴里仍然唱道：“李赫听旨！” 李赫规规矩矩地在张亮面前跪下，拜道：“臣李赫听旨，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张谅请过圣旨，展开念道：“元德皇帝诏曰：先皇钦封李赫为西域都护府都护，李赫赴西域任职以来恪尽职守，忠勇善战，屡建奇功。伊犁河谷之战，协助乌孙国歼灭匈奴骑兵七万余人，令其实力大损，远遁西方。成功保护了西域诸国，彰显西炎之威。又使苏毗国归附，令海内外诸国纷纷仿效。李赫远在西域，扬我国威，满朝文武共庆贺。封李赫为从二品镇远将军、西域都护、都督西域诸军事。赏开府仪同三司，赏假黄钺赐诛千石以下之权。赏开国陇西县候，食邑三千。为更好的守卫西域，特赐募兵之权。钦此！” 李赫内心狂喜，忙磕头谢恩：“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 万万岁。”张谅过去，将圣旨递到李赫手上。李赫接过圣旨，朝天一举。 第四百四十章 见到杨霄 围观者发出如雷鸣般的惊呼声，这位年轻的都护居然被封为从二品的大官，而且有专杀之权，而且有募兵之权，妥妥的封疆大吏如同诸侯王一般！马峥要是听到，估计会狂吐老血三升。 苏毗丽一双妙目紧紧地盯着李赫，不禁佩服自己归附西炎的决定有多么的明智，更加坚定了撮合苏毗青淖和李赫结婚的想法。不管他们互相对不对得上眼，为了苏毗国，青淖必须嫁给李赫。 乌孙国大、小昆弥对视了一眼，默默点了点头。为了国家，他们也更加坚定要让黛兰娜做这位都护大人的女人。 亲眼目睹了这位年轻的都护大人再一次受到皇帝的册封，手握更多的大权。西域各国国王都揣着自己的心思，上前恭贺都护大人。 白离曼强拉着白冰灵，上前拜道：“恭喜都护大人高升，白某往后便紧紧跟着大人，希望在大人的治理下，龟兹国的百姓生活蒸蒸日上，安居乐业！” 李赫笑道：“白兄说的是哪里话，这是某份内之责，本都护一定让龟兹百姓吃香的喝辣的！” “哈哈哈，好！白某便替龟兹百姓多谢都护大人啦！冰灵，还不谢谢这位赫哥哥。。。。。。”白离曼使劲地将女儿拽了过来。 白冰灵想不到父亲会使这么大的劲，自己原本便佩服这位比自己才大几岁，和哥哥一般大的都护大人。人家已经是西域的王，自己哥哥还只会游猎于山水 之间。但被父亲紧紧拽着过来，内心情不自禁地产生了抵抗情绪，脸上布满冷霜，蹙着眉毛，小嘴抿着就是不愿开口说话。 白离曼尴尬万分，讪讪地向李赫作揖道：“小女无礼，望都护大人莫怪。” 李赫看着稚嫩的白冰灵就像邻家妹妹一样可爱，小女孩的心思最为复杂，也许被她父亲强拖过来引起她的不满，遂哈哈笑道：“白兄，您的女儿冰雪可爱，以后肯定是位大美女，到时候让常山公主做媒，做个王妃应该一点问题都没有。” 司马妍在边上听到，看了过来。那位龟兹国的小美女被父亲拉到自己男人面前，自己一看便明白怎么回事，便走过来娇声说道：“哟，这位妹妹长得那么水灵，以后不知道会迷倒多少王公子弟呢。” 白离曼尴尬地说道：“多谢公主殿下，这是小女白冰灵，白某这次带她出来见见世面。冰灵，这是常山公主，快快行礼。” 白冰灵不笨，她向司马妍福了福，轻启朱唇说道：“冰灵见过公主殿下。” “多可爱的小妹妹，来，姐姐带你去玩。”司马妍上前握住白冰灵的小手，将她拉到女人堆里。 张谅在人群里搜寻刚才一晃而过的身影，看着越来越多人聚拢过来向李赫道喜，除了西域诸国的国君外还有很多各国的商贾。人群拥挤，再也找不到他。此人人好像躲着自己，为什么呢？他相信自己的眼睛，西域 虽远，为何会有熟悉的身影出现？ 李赫笑容可掬地向前来贺喜的人们不断拱手回礼，望着越来越多的人群涌过来，急忙拉过金百瑟和唐昶说道：“各位各位！李某还要陪同张公公参观未来城，这里由金大人和唐大人接待。请各位海涵，恕罪恕罪！”他不断地作揖，向张谅走来。 “大哥，您在找啥？”李赫看着张谅四处张望的样子，随口问道。 张谅说道：“刚才杂家明明看到一位很熟悉的身影，没看清。之后便再也找不到了，你的西域都护府有朝中之人？” 李赫顿时明白，他看到了杨霄！可杨霄不愿意朝中之人知道他在西域。西域都护府里，除了司马妍、姜月之外，没人知道杨霄便是权倾朝野辅政大臣杨骏的小儿子，曾经的司隶校尉！连虎子、牛忠等一干核心兄弟都不知道。不是怕他们知道，是怕他们无意中走露出风声，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他稍作犹豫，便凑到张谅耳边说道：“大哥，您看得没错，是有位朝中之人在此，但他不愿意别人知道。他是偷偷溜过来的，连他爹都不知道他在这里。” 张谅恍然大悟，咯咯笑道：“你把别人的儿子拐到此，就不怕人家寻你麻烦？你小子胆子肥了。。。。。。” “嘘。。。。。。大哥，他要来咱也拦不住，况且他是俺师弟，师弟投奔师兄还是名正言顺的，是不？真不是俺拐他来的。 ”李赫笑嘻嘻地向张谅说道。 “唔，那老匹夫的家事杂家管不着。走，进你的都护府瞧瞧！”张谅拔腿便往里走。 李赫带着张谅在未来城足足参观了半日，去了城墙城楼、万佛塔、贸易市场、医院、兵营甚至供水系统和排水系统都看了一遍。在张谅眼里，一切都是那么新奇，洛阳和未来城相比，城市的功能太少、太落后。 洛阳仅仅每日清晨拉秽物的马车都足足需要数百辆，所到之处余臭缭绕，久久不能散去。未来城的污水由地下管道排出城市，整个城市便显得格外清爽。 他对建造城市的水泥特别感兴趣，未来城给他感觉就是坚固，整座城就像磐石一样不可撼动。当然，他心里十分震惊，这座未来城如果食物充足，百万敌军前来攻打都能稳若泰山。他为李赫骄傲和自豪，然而他隐隐有一丝担忧，就是恐有人嫉妒。若朝中有人攻讦李赫，拿未来城说事，给他扣一个拥城割据，有自立为王的嫌疑，朝廷立马会将李赫召回去问罪。 站在高高的城楼上，微风吹来，居高临下看着广袤无垠的草原戈壁，看着塔里木河蜿蜒缓缓地流向沙漠深处，看着生长了千年、充满沧桑感的胡杨林，张谅有种心旷神怡、神游天外般的舒畅。 张谅心里默念道：“皇上，您让奴婢代您来未来城看看，奴婢已经来了。您喜欢的小赫子，他在这里折腾出一片 新的天地，常山公主也很好，他们的小日子过得很甜。您若有在天之灵，一定要来看看。” 第四百四十一章 兄弟交心 沉默了片刻，他回过头，看了看站在右侧的李赫，用手指着胡杨林说道：“咯咯，这里风景怡人呐，杂家真心羡慕你喽。这片一望无垠的旷野之中凭空出现一座固若金汤之城，多少人羡慕嫉妒啊。你看，前面那片胡杨树为何都一般高？”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大哥接下来您要说的是这句话吧。”李赫正踌躇满志地望着远方，他感激张谅的提醒。他不是不知道这个道理，相反，在建造未来城之前便想过这个问题。权衡再三，他还是决定兴建这座混凝土的新城。当下已是乱世之象，不怕树大招风。自己要的就是实力，骇人听闻的实力！海纳百川有容乃大，要周边诸国诚服你，你便要有超强的实力，别人才会接二连三地归附于你的治下。当然，这个是自己的抱负，在张谅面前不能提。大哥骨子里的思想便是尊皇权，听皇命，就怕他说自己狂妄自大，离经叛道云云。 张谅点点头，说道：“看来你是知道这些道理的，杂家帮不了你什么了，只盼你能凡事三思而后行。” 李赫微微笑道：“大哥提醒的是，小弟铭记在心。您看现在西域诸国国君前来朝贺、置业，商贾云集，未来城一片欣欣繁荣之像，说明小弟来此的初步设想已经达到。但西炎朝若要将西域这片土地牢牢守住，不受异族觊觎，还得做很多很多事情。要让这里的百姓发自 内心地拥戴西域都护府，接受西域都护府的管辖。” “嗯。。。。。。作为一方诸侯，你能有如此打算，先帝若有在天之灵，必感欣慰。”张谅看着日益成熟的李赫，满意地点了点头。 风渐渐大了起来，身边的旌旗被吹得猎猎作响，巡逻小队在城墙上吭哧吭哧地巡逻着，见到李赫和张谅立马行军礼。李赫向他们回礼后，他们继续向前巡逻。 李赫说道：“大哥，西域要强大起来其实很难，您知道为什么吗？” “哦？为什么？”张谅问道，他真想听听这个问题。 李赫叹了一口气，说道：“人。” “人？” “对，是人！西域地广人稀，虽然号称有数十个小国，但每个国基本都是建立在绿洲，每块绿洲可以养活多则数万人，少则几千人。车师国才六万多人，龟兹国算是大的了也才十七万人，整个西域人口不足百万，这次打败匈奴人算是侥幸。以后若吐谷浑、鲜卑人、吐蕃等强族大举来犯，甚至域外的贵霜帝国、波斯帝国来犯也有可能，我这点兵力捉襟见肘啊，仅靠未来城被动防御是不行的。”李赫不无忧虑地说道。 “嗯。”张谅点了点头，抬头望着从头上飞过的大雁，说道：“杂家什么都不懂，但听你之言甚是深思熟虑，可见先帝将西域交到你手上是明智的。以后朝堂之上也许会有人向你攻讦，都是些钻营弄权之人，不用理会 。杂家只要在内廷一天，便会力保你。” “多谢兄长。”李赫恭敬地向张谅拜谢。 张谅脸色凝重地向他说道：“现在洛阳形势复杂，除了秦王，还有楚王、淮南王、成都王都回到了京中。虽然杨骏大权在握，但贾后不是省油的灯，私下和楚王打得火热。秦王独善其身，不与百官往来。而楚王、淮南王则大肆笼络百官，意欲何为？杨家人都看在眼里，杂家估计洛阳随时可能会出事。这里离洛阳万里之遥，倒是一个清净自在之地。” “那位汝南王咋不回洛阳？”李赫问道。 张谅哼了一声，说道：“汝南王天性胆小怕事，躲在自己的封地安逸，比不得楚王这些年轻人。” 李赫微微点了点头，楚王伟他印象比较深刻。那次在汝南王府，楚王伟咄咄逼人，如出鞘的利刃一般。他暗自叹了口气，龙生九子各有所好，总有爱出挑的。 他说道：“大哥，总有一天洛阳会乱成一锅粥。您得长袖善舞，独善其身呐，实在不行辞官不做，来我西域都护府算了。” 张谅沉默不言，许久才道：“还没到那地步，杂家倒没什么，主要是皇上，杂家若没照顾好皇上便有愧于先帝啊！” 李赫见张谅如此言语，意识到此时的洛阳的确是凶险万分。大哥的靠山是先帝，先帝逝去新皇上任，大哥的处境应该是挺尴尬的。若不受贾后的待见，大长秋常侍的位置迟 早被其他宦官顶下来。 李赫见大哥情绪不高，便说道：“大哥，先帝对我恩重如山，我为了皇上甘愿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在西域俺算是说得上话，朝廷之中哪有我说话的份？咱们要懂得做一个沉默的干事者，对于别人的不屑和冷嘲热讽、甚至谩骂，保持沉默。但这不是我们甘愿充当傻子，甘愿成为一个默默无闻的边缘人，而是在沉默中累积咱们的本事，是为了运筹帷幄，是为了等待时机，也是为了寻找机遇。人微言轻呐，无奈只好卑作风语。因此必须自身要强，还是这句话‘实力决定一切。’弟以后便是您倚仗的坚实后盾。” 张谅欣慰地听着李赫侃侃而谈，眉宇舒展开来，吐气说道：“但愿吧，咱们哥俩算是有缘。你不嫌弃哥哥是个阉人，杂家当时也不嫌弃你初出茅庐，咯咯，老天安排咱们兄弟一场，今日哥哥要和你那帮弟兄、幕僚们开怀畅饮，一醉方休！都护大人的兄长不是怂人！” 李赫哈哈大笑起来，叫道：“好！痛快！” 李赫恍惚中慢慢醒了过来，刚欲起身。便被一双玉手摁住，只听一位女人说道：“干啥？老实躺着！”说完，便到边上端来一碗汤药。 借着烛光一看，原来是华媢。李赫伸出手将她那纤长的小手拢住，华媢小手一抖，汤药差点晃了出来。只听后面传来清脆的“咳、咳”两声，李赫转头一看，檀儿 也在。他老脸一红，说道：“干嘛整这么大阵仗，不就是酒喝多了么，张公公呢？” 第四百四十二章 宾馆迷路 “不用担心，被抬回西域宾馆的套房歇息去了，他自有人照料。”华媢柔声说道。 李赫摸了摸头皮，看着边上钵盂里满是秽物，不好意思地说道：“你俩休息去吧，我没事了，一会儿起来去看看他。” 檀儿端起钵盂走了出去，回过头说道：“今日您要主持诸国会议，抓紧时间醒酒吧，不要再会上闹笑话。” 华媢轻笑道说道：“檀儿放心，这个醒酒汤喝完便没事了。” 李赫端着碗，咕嘟咕嘟将药汤喝完，见檀儿已经走了出去，一把将华媢拉到怀里，狠狠地嘬了一口。华媢猝不及防，跌倒在李赫身上，羞恼道：“醉成这样还不老实，就知道欺负人家。” 李赫振振有词道：“酒能乱性，食色性也。美人在怀，岂有坐怀不乱之理？”腰间猛的剧痛无比，他龇牙咧嘴地喊道：“能不能换个地方，咋都掐这儿！” 檀儿刚好走进来，见到两人滚到一处，急忙要退出去。李赫手一松，华媢趁机起来，不顾面红耳赤，逃了出去。还不忘向檀儿说道：“你也小心着点，这家伙不能近身。” 李赫喊道：“檀儿莫走，随本都护去西域宾馆。” 。。。。。。 张谅正好奇地在西域宾馆闲逛，这样的房子颠覆了他对建筑的理解。洛阳的皇宫宫殿连绵，院落错综复杂，不小心容易走错。而这座西域宾馆如同迷宫一般，上下五层，自己住在最高的这层。房 间装饰甚至比皇上的寝宫还要奢华，用了大量的玻璃进行装饰，到处能看到自己的身影。玻璃在洛阳可是价值连城呐，听说石琮为了博得美人一笑，不惜重金买下肆仙居的几个玻璃球和珠子。石琮要是看到这间房子，可能会惊掉下巴。。。。。。 金百瑟忙得不可开交，部分事情交由唐昶协助办理，唐昶所带的一千名军士刚好临时用作差役。张乾的下场，金百瑟早就料到了，这个二楞货天堂有路他不走，地狱无门偏要钻。他庆幸自己当初的选择，所以得出结论，男人选择比努力更重要。 看着有些人已经陆续到场，他吩咐边上的差役道：“去看看都护大人醒了没，没醒就让人叫醒他，西域的客人陆续都来了。” “我说老金，就那么不放心俺呐？”李赫突兀的站在金百瑟面前，把金百瑟吓了一跳。 “大人，俺上了岁数的人禁不起吓。俺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谁帮你干那么多活啊。。。。。。”金百瑟捂着胸口，摇摇欲坠。 “哈哈哈，老金。下次俺开个戏剧学院，你去当教授吧！”李赫忍俊不禁。 “大人，教授是啥玩意儿？”唐昶喜欢这个轻松的氛围，凑趣问道。 李赫笑道：“就是老师的意思，教学和授课解惑嘛，简称教授。” “哦，看来金大人演戏唱戏方面堪为人师！”唐昶笑道。 金百瑟瞪他一眼，佯怒道：“别跟着大人瞎胡 闹。” 脸一转过来，马上堆着笑说道：“都护。。。。。。哦不，应该改口称您为都督，都督龙马精神令下官敬佩不已。” “少来，咦？我怎么感觉今日老金不太对劲啊？”李赫摸了摸金百瑟的额头，自言自语道：“嗯，烧得不轻！” “嘿嘿，大人。下官没发烧，今日第一次开西域诸国会，以往都没见过这种盛况。当了西域长史这么多年，看到现在的情形能不高兴吗？”金百瑟终于正经起来。 唐昶也说道：“金大人算是西域的老人了，俺们戊己校尉府的谁不知道金大人呐！现在在都督大人的治下出现这种盛况，金大人是真的开心，咱们西炎在西域的影响力倍增!” “嗯。” “老金你先忙着，我去迎张公公下来。今日他便在此旁听，你们得招呼好张公公和客人，吩咐差役侍从要有礼貌，不得懈怠！”李赫边走边回头吩咐道。 “诺。”金百瑟和唐昶同时应道。 “张公公人呢？”李赫看着空空如也的套房，只有两位小黄门侍立在门口，便开口问道。 小黄门揖礼道：“李都督，张公公说在这儿随便走走，让小的留在此处，不必跟着。” “哦。”李赫急忙将楼层侍从叫来，低声吩咐道：“迅速将张公公找回来。” “诺。” 张谅正在数着这层楼到底有多少间，刚数到四十二间时，突然发现又绕了回来，懊恼地想：“这小子盖的房子 怎么像个迷宫一样。” 这时对面走来一位粟特商人，向他微微一笑点头示意。张谅也向他微微点头，问道：“你是哪里来的？” 粟特商人用蹩脚的汉话说道：“回大人，我是从遥远的康居国来的。” “康居国？你是粟特人？洛阳也有不少你们的同乡。”张谅对洛阳非常熟悉，粟特人在洛阳经商的不在少数。 这位粟特商人双手合什，说道：“大人见多识广，康居国物资匮乏，大多数人游牧天地之间。游走于各国之间经商是我们粟特人赖以谋生的手段，讨口饭吃而已。” 张谅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这位粟特商人，与中原的石琮等人不同，显得特别谦逊和低调。住在西域宾馆价格可不便宜，住得起这么奢华客房的商人，一定很富有。人家喜欢低调简奢，他看破不说破。说道：“这栋西域宾馆太大了，杂。。。我第一次来这里，不知怎么绕出去。这里到底有多少间房间呐？” 粟特商人嗬嗬笑道：“实不相瞒，我数了很多次，依旧没有数清楚。我带您下去吧，正好我要去听听都护大人的讲话。” “哦，都护大人今天讲什么？听的人多吗？”张谅问道。 “这位西炎新任的西域都护是个大能力者，单看这座未来城便可知一二。而且他深谙商业法则，深受各国商人的拥护和支持！而且他的商品是世界顶级的，别国无法仿制。多听他讲话，多 有裨益。” 第四百四十三章 诸国会议 张谅点头，跟在粟特商人身后向楼下走去。 守在楼梯口的侍从看到张谅，欣喜地迎了上来，说道：“张公公，都护大人正四处找您，小人这就带您过去吧。” 张谅微微点头，随着侍从来到二楼的会议厅。这个会议厅足有太极殿大小，前面的位置已经坐满，都是西域各国国君。后面则黑压压地站满了来自各国，各种肤色，各色眼睛和服饰的商人。而李赫面向大家坐着，摆着一排桌子，两侧分别坐着金百瑟和唐昶等幕僚。 李赫时不时看向门口，当看到张谅进来时，眼睛放出光彩，向张谅招手。张谅来到李赫身边，面向客人坐下。 金百瑟站起说道：“咳咳，肃静！朝中的张公公已经到了，今日的西域诸国会议正式开始吧。会议期间，大家不要交头接耳，以免扰乱都护大人说话。” 众人纷纷说道：“知道了。” 金百瑟微笑道：“好！那就请西域都护李大人说话，大家欢迎。” “哗、哗”一片鼓掌声。张谅第一次参加这种会议，很是新奇。也从来没有看见过有商人旁听的诸国国君会议。 只听李赫说道：“感谢大家来到未来城，感谢这段时间大家踊跃参加了商品投标，未来城的产权招标。我们由陌生人成为了伙伴、兄弟，由远隔千山万水成为了邻里邻居。这是对本都护的肯定，再次感谢大家！” “哗、哗、哗”对面黑压压的人群传 来了热烈地鼓掌声，张谅对李赫这番话暗自点头。 李赫继续说道：“今日，各国国君都在这儿，让商人兄弟旁听是我的主意和决定，目的是做到西域都护府重大决策公开化，我指的是民事而不是军事！用兵要出其不意，偷偷摸摸的。大家别误会啊。” 底下一片哄笑声。 “好了，这是玩笑话。军事不能公开，希望大家理解。民事，我们要做到公开、公平、公正，今日开个先例，以后西域都护府接受大家的监督和指正。” “哗、哗、哗”又是一片掌声。 李赫摆摆手，掌声停下。他起身，指着身后的地图说道：“我们所处的位置在这儿。”这张图是他画的，凭着记忆，他草草地画了一张世界地图。 所有的人没有见过“世界地图”，他们不知道这个世界是什么样子，不知道脚下的大陆是方的还是圆的。但作为穿梭于西亚、中亚和东亚的他们，起码知道李赫标注罗马、波斯帝国、贵霜帝国、康居国、花剌子模国、乌孙国、西域诸国和西炎的相关位置都一点没错。 李赫用一支木炭，在地图上划了三条粗粗的线条，继续说道：“这是三条丝路。这条是北道，从张掖到高昌再到车师国的淤赖城，再从淤赖城直插伊犁河谷到达乌孙国，再从乌孙国到达大宛国，从大宛国到达贵霜帝国、波斯国、康居国等国。那么中道，是从张掖到高昌、车 师、焉耆、龟兹、姑墨、疏勒、休循越过葱岭直达大宛国、康居国、贵霜帝国等。南道，是走且末、尼雅县、和阗、莎车、疏勒这条线。不管商队走哪条道，都绕不开咱们的西域诸国！大家说是也不是？” “是！”众人大声应道。 李赫缓缓说道：“西域诸国实际大多数是城廓国，每年的主要受益来自于种植小麦、黍、稷、苜蓿等作物，尚不能自给自足，需要商队带些粮食来补充，还有便是靠来往的商队在本国驻足休憩，花钱消费来赚些税费和买路钱。钱收多了商队下次便绕过你，不在你处停留。钱收少了，支持不了本国的财政收支，心有不甘。是不是有这些窘境发生？” 西域各国国王皆尴尬地默不作声，后面的商贾们哄笑起来。金百瑟示意大家肃静，商贾们渐渐平静下来，继续听李赫说话。 李赫道：“还时常受欺凌，被匈奴人、鲜卑人欺压得喘不过气来，比如车师国为何这么多年一直吃不饱饿不死的，按理说车师在丝路要道上，商旅们络绎不绝，穿梭其间，应该是富得流油。为何？因为匈奴人贪得无厌，你有多少他全拿走，对你毫不客气！” 乌孙国的大小昆弥同时应道：“对，匈奴人贪得无厌！就像草原恶狼一般！” 车师国乌启尴尬地说道：“都护大人所言极是，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哎，难呐。。。。。。” 李 赫点点头，说道：“你们在座的各位为了本国不受侵扰，倒向哪一边是你们的权利，本都护不会介意。倒向别人那是本都护没本事，怪不得你们！” 原来神情尴尬的国王们听到李赫这种言论目瞪口呆，面面相觑了一阵后，乌启情不自禁鼓起掌来，“啪、啪”两声，清脆悦耳。随后白离曼、乌礼奇、佚速等人也鼓起掌来，“哗、哗”的掌声不绝于耳。 张谅正为李赫说出这种话而担忧，担心如此直白的话会引起诸国国君的不快。结果诸国国君的反应让他始料不及，反响居然如此热烈。 “本都护话糙理不糙，因为你们各个城廓国实力只有这么一点，大军压境之下只能委曲求全。因此，西炎之前在西域设置了西域长史府和戊己校尉府，现在又在西域成立西域都护府，加强对西域诸国的保护。前段时间，所幸不辱使命，本都护成功地协助乌孙国击退了匈奴人，使匈奴人再也不敢进犯西域，远遁西方而去。”李赫越说越响，中气十足，震得整个大厅嗡嗡若有回音。 “哗、哗、哗”众人拼命鼓掌，此事是李赫立威西域之事，妇孺皆知。张谅也随着大家鼓起掌来，为李赫喝彩。 李赫继续说道：“有西域都护府在，可保西域诸国无忧。但今日本都护要说的不是这个，今日要议的事是。。。。。。”他顿了顿，眼光徐徐扫视着众人，诸国国 君、商贾们纷纷屏住呼吸，眼睛专注地看着李赫。 第四百四十四章 西域合作方略 “今日要议的事是，在西域都护府的治下，西域百姓如何过上好日子！如何让各国国库有着充裕的钱粮！上至国君下至百姓，还有辛苦穿梭在万里之间的商贾们，大家一起赚钱，发财，过上富足安定的生活！”李赫铿锵有力的声音响彻全场。 群情激奋，众人忍不住大声嚷道：“好！都护威武！都护威武！” 李赫笑了笑，喝了口水，站了起来。大家又安静了下来，竖起耳朵倾听。 “接下来，本都护要讲具体实施方案，也就是西域都护府的施政方案，你们注意仔细听。西域地理位置独特，处于罗马、波斯、贵霜和大西炎国之间，因此我们要做好‘桥梁’作用的同时，还要利用这个独特的位置大兴发财之道。如何发财呢？本都护已经在未来城兴建了贸易市场，它的好处是：东边的西炎、高句丽、鲜卑人和西部的罗马、波斯、贵霜等国的货物全都集中到这里，琳琅满目的货物足够各位挑选，运回去贩卖。你们不必四处去搜寻货物，节约了大家行程和时间，估计可以省下一半以上的车马费吧，而省下的时间使你们原本跑一次可以变成跑两次，做到利润翻倍。大家说，好不好？” “好！”后面的商贾们眼睛放光、齐声喝彩！ “那么，对咱们西域诸国有什么好处呢？有人会说这西域李都护太重视商人了吧。不错，本都护就是这么重视 商人！商人穿梭于各国之间，为各国带来各种货物和消息，为各国百姓带来他们所需要的各种物品，促进各国之间的交流。可以给我们带来优质的农作物、粮食和其他我们没有而他们有的东西。大家来看，这是罗马商人埃米尔和佛朗斯科专程带来的菖蒲树苗！它的果实便是用来酿造价格极贵的菖蒲酒。”李赫命人将栽在泥盆里的菖蒲苗抬了上来，大家呼啦啦地将目光聚在树苗上。 张谅也见过菖蒲酒，在洛阳只有皇族和权贵、巨富们才能喝得起这种酒。看样子李赫弄到这菖蒲树苗，要在西域种植这种东西了。这小子真能折腾，张谅心道。 李赫说道：“为我西域都护府实实在在办事的，本都护不吝赏赐。因此，埃米尔和佛朗斯科将被授予西域都护府的八品商务官，可以在西域都护府挂职经商。” 艾米尔和佛朗斯科脸上放光，当众被都护点名表扬，心情特别激动。为李赫办事不仅赚得盆满钵满而且还有这么高的荣誉，这是他们始料不及的。 他俩边上顿时嗡嗡声一片，各地商人交头接耳中，向他们投来羡慕的目光。 李赫笑道：“本都护再说一遍，只要有谁给西域都护府带来有用的农作物，都能得到相应的赏赐和荣誉！” “好！”这次的掌声比前几次更热烈，特别是粟特商人，他们漂泊不定，居无定所。如果在西域既能经商又能 有个官职加持，何乐而不为？ 李赫摆摆手，说道：“好了，说偏了。咱们把话说回来，对西域诸国有什么好处呢？显而易见，有了优质的农作物。咱们的百姓便可以提高粮食的收成，有了菖蒲树咱们以后便可以做菖蒲酒，让商人们贩卖到中原赚钱。百姓衣食无忧、丰衣足食、安居乐业，西域到处是一片繁荣的景象。到那时人口便会逐渐增多，各国实力逐渐增强。这是百年大计，你们说说看，好还是不好？”他看着前排的这些国君们。 图曼看了看白离曼，龟兹国算是西域人口最多的了。白离曼缓缓站起身来，向李赫鞠了一躬，说道：“多谢都护大人，您为了西域殚精竭虑、深谋远虑。相信西域诸国国君的心情和我一样，您是实在为我们西域前途着想，为西域百姓谋生计。白某和诸国国君们一定会鼎力拥护和支持西域都护府的决定！” 诸国国君均起身向李赫行礼，说道：“感谢都护大人！我们便跟着您干了！” “好！”李赫说道：“都护府会颁发统一的税费计征条款，商人们在西域行商，按照货物买卖契约只需缴纳一次商业税即可。这笔税钱上缴到都护府，由都护府按人口比例统一发放给西域诸国。日后都护府会派人给诸国提供高效的曲辕犁来耕地，提供作物的种子，你们要听从都护府的安排种植作物。一句话，西域诸国 包括西域都护府在内，大家是一个整体，所有的事大家一起干，一荣俱荣！”声音响彻整个大厅，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没有疑虑，李赫说的方案得到所有人的认可，大家齐声吼道：“好！一荣俱荣，我们跟着都护大人干便是！”掌声热烈而弥长。。。。。。久久不息。 李赫微笑道：“今日说的话，有文书记录在案，等具体分配方案，各国国君须与都护府签下西域合作方略，要不然别怪本都护赖账，翻脸不认人。。。。。。” 众人哄笑。 “都护大人就是咱们的领头雁，跟在后面顿顿能吃饱。若再不紧跟着，恐怕连虫儿这点肉都吃不着。”一位操着幽州口音的商贾嚷了起来。 “哈、哈、哈” 得到佚速的眼神肯定后，小昆弥乌礼奇起身作揖道：“都护大人，乌孙国愿意与都护府签这份西域合作方略。”众皆哗然，乌孙国与龟兹国、车师国、焉耆国等城廓国不一样，他们控制着伊犁河谷草原和西天山广大无垠的土地，拥有十几万精骑，他们都愿意和西域都护府签下这份西域合作方略，自己若落在人后，岂不被人唾沫淹死。西域诸国国君争先恐后地嚷道：“我们愿意签西域合作方略。” 一位好听的女声响起：“都护大人，我们苏毗国可以签这份合作方略吗？” “当然！”李赫笑盈盈地看着苏毗丽答道。苏毗丽被他 看得飞起一朵红云，收回眼神，低头福了福，说道：“多谢都护大人，那么什么时候起身前往逻些，为我们苏毗国解决迫在眉睫的麻烦。” 第四百四十五章 西域募兵 “本都护答应过你的事，不会忘记，请女王陛下多盘桓几日，待这边的事情办完，便动身随你去逻些。” 得到李赫的答复，担心着家里的苏毗丽心里稍微平静了些。 李赫大声说道：“签订完西域合作方略的诸国以后变成了兄弟，有钱一起赚，有财一起发，共同过上好日子。但若有财狼觊觎咱们西域的财富，想要掠夺怎么办？” “揍他，杀了他，灭了他们。。。。。。”大家纷纷嚷道。 “好！仅靠威武军两万人不足以防卫这么大的西域。因此本都护府还要颁布西域征兵制度，在现有威武军的基础上，正式成立镇远军。各国保留自己军队维持平时防卫，另外必须抽调一些军队，编入镇远军接受日常训练，接受都护府统一指挥，军资用度由都护府统一开支。按照现在军队的人数的三成抽调，现在本都护想征询下各位的意见！” 白离曼心想：自己的龟兹国兵力虽然是四万四千人，但能打仗的也只有半数，抽调三成兵力，岂不是要一万五千人？心里抽了一下。 佚速和乌礼奇更加诧然，虽然这次和匈奴人拼上家底，将匈奴人赶跑，他们剩下的兵力还有近八万，若抽调三成便是两万多人。饶是他们有求于都护府，狂拍李赫的马屁，心里亦觉得不舒服，面露难色。 其他诸国没那么多军队，对李赫的提议感觉不是特别大，反倒是欢欣雀跃 。西域都护府将各国军队集中到一处，若训练得当，无论是战力和人数上将是西域军事最强的存在，再也不用怕外族入侵。若早就如此，精绝国便不会灭亡。。。。。。 且末、莎车、于阗、焉耆、车师、姑墨、疏勒、鄯善等国，还有苏毗国的国王均高举双手赞成。 李赫见白离曼和大小昆弥面露难色，心中有数，便开口说道：“本都护从来不强人所难，既然舍不得自己的军队调为镇远军，那么本都护采用另一个办法：在各国百姓中募兵。注意！是募兵而不是征兵。西域都护府对域内百姓采用募兵制，给自愿加入镇远军的西域百姓每月发放军饷，军饷足以让家人温饱无忧。这个。。。。。。白兄、大小昆弥你们总不会太为难了吧？本都护是帮你们解决了部分百姓吃不上饭的问题。”说罢，眼睛炯炯有神地看着他们。 金百瑟毫不客气地插嘴说道：“看到有好处便想通力合作，需要出力时便推三阻四，我们都护府不需要这样合作国。” 悦般人的使者幸灾乐祸地看着大小昆弥，暗自得意。 边上诸国国君也纷纷看向他们，他们成了众矢之的。白离曼和大小昆弥脸上尴尬，额头上冒出细汗。白离曼忙说道：“都护大人所说的募兵制，白某一定支持，到时候将募兵法张贴在龟兹城门口便是。”说完，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佚速和乌礼奇则 陷入天人交战中，若不是忌惮威武军强悍的实力，他们早就拂然而去。他们来未来城的初衷便是，乌孙国实力受损，人口和骑兵不足以抵抗悦般人的极致压迫，才前来和李赫套近乎，希望李赫出面干预最好是赶走悦般人，要抽调他们三成原本便捉襟见肘的骑兵加入镇远军那是万万不行，要招募乌孙人加入镇远军亦是同理。 李赫见他俩哼哧哼哧半天憋不出话来，便嗮然一笑，说道：“大小昆弥，你们乌孙国地处伊犁河谷和天山西侧的肥美草原，部族众多，骑兵骁勇善战。上次一战，匈奴人已经远遁西方，乌孙国可以自保无忧。西域合作方略里面便包括军事合作事项，若有难处你们可以不用签，乌孙国有难本都护依旧会领军来援，这点你们尽管放心就是。” 佚速作揖道：“请都护大人海涵，本国人口凋零，军队更是捉襟见肘，无法抽调。。。。。。” 悦般使者在后面站了起来，大声说道：“都护大人，我们悦般人愿意加入镇远军！为保卫西域安全尽些绵薄之力。” 乌礼奇转过头去，怒视悦般使者，骂道：“你们悦般人都是蝇苟之人，哪里有好处便往那里钻。。。。。。” 悦般使者微笑道：“小昆弥大人此言差矣，有无钻营都护大人最清楚，我们可没向大人用过美人计。现在西域都护府需要诸国担负守卫责任，我们悦般人可 没有逃避。”众皆哗然，纷纷交头接耳起来，大厅里嗡嗡声一片。 张谅不知原委，听得是稀里糊涂。 悦般使者说的没错，自他们入了未来城，倒是规规矩矩没有越雷池一步，李赫对他们的印象有了相当大的改变。这次他们愿意调军加入镇远军，使他始料未及。 乌礼奇恼羞成怒，斥道：“你们悦般人未经我们同意便将牛羊赶到伊犁河谷草原吃草，别怪我乌孙人翻脸！” 悦般使者不慌不忙地说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我们的牧民原本便是四处游牧，逐水而居。哪里有草，牛羊自然便到哪里吃草。你们乌孙人原本是在伊犁河谷草原放牧，我们悦般人的牛羊没来抢草吃吧？你们自己放弃了伊犁河谷草原的大片草场，我们悦般人当然容不得草场荒废，从而赶着牛羊进去吃草。现在你们反倒恶人先告状，怪我们抢了你们的草场，岂不是太滑稽了。” 佚速怒道：“你们悦般人趁我们乌孙人和匈奴人火拼后，实力受损大伤元气之下趁火打劫。此乃卑劣小人行径，请都护大人替我们做主。” 悦般使者大笑：“西域都护府凭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帮你们？都护大人说了，所有的事应该公平、公正、公开。今日之事，大家可以评评理，便放在这儿公议可好？” 众人心里一杆秤，公道自在人心。佚速和乌礼奇两位乌孙国的大小昆弥，带着大美 女来到未来城，明眼人一看便知道他们来干什么。都护大人已经帮他们击退了匈奴人，这是天大的人情。他们居然好意思拒绝都护大人所提议的调军、募兵方案，现在又要都护大人替他们做主。众人对他俩嗤之以鼻，一些商贾开始吹哨，表示不满。 第四百四十六章 雄兵十万 李赫见状，不露声色。大小昆弥的态度他早有预料，乌孙国的事他不想管太多。原本他们就已经开始走下坡路，西域诸国强大了，他们乌孙国的百姓自然会慢慢往这边迁徙，大势所趋不是大小昆弥能阻挡得了的。 他温雅地向众人揖礼道：“本都护非常理解大小昆弥的决定，他们有决心有信心治理好自己的国家，这是好事。他们依然是西域都护府的贵客和朋友，有困难我照样会帮。咱们不仅需要近亲近邻，也需要远方亲戚不是？” 众人哈哈大笑起来，口哨声、鼓掌声、叫好声混杂成一片。 大小昆弥彼此对视了一眼，同时向李赫作揖道：“多谢都护大人，我们既然在未来城置业，也是想跟着都护大人的，只是实在抽不出人。。。。。。” 悦般使者鄙夷地看着他们说道：“本使可以代表我部单于，都护大人既然已经发话，我部将抽调一万精骑调入镇远军。” “哗、哗、哗”众人鼓起掌来，悦般使者态度虽然咄咄逼人，但说的话很实在，没有半点虚的。 李赫也鼓着掌，起身说道：“欢迎悦般骑兵调入镇远军，本都护将为你们举行隆重的欢迎仪式。” “都护大人，车师国可调两千人加入镇远军。”乌启起身说道。 白离曼不再犹豫，起身说道：“都护大人，龟兹国亦抽调一万精兵加入镇远军。” 其他国君纷纷起来表态。。。。。。 文书在案桌上提笔记录：悦般人一万弓骑兵，车师国两千骑兵，龟兹国一万骑兵，疏勒国四千骑兵，莎车国八百骑兵，于阗国四千骑兵，鄯善两千骑。。。。。。各国调兵入镇远军者共计三万六千骑。加上两万两千人的威武军，五千凉州降兵，还有几千匈奴降兵，镇远军规模可达七万人之众。 “还有西羌党项部未算进来，自己随时可以拉上一支十万以上的精骑兵。。。。。。”李赫心里暗暗想着。 大小昆弥心里不是滋味，不知道怎么从大厅里走出来。他俩脸上一阵青一阵红，拒绝了都护大人会有什么后果尚未可知。虽然都护大人上来拍着他们说了些客套话，但自己耳朵听起来比较刺耳，因为心中有愧！ 西域诸国会议已经结束，别国国君都在签署西域合作方略，包括该死的悦般人。别人还指着他们的后背，小声骂他们乌孙人就是个白眼狼，没有感恩之心。他们已经无脸继续待在未来城，置下的产业便交给黛兰娜吧，希望她留在这里能俘获都护大人的心，完成他们未完成的心愿。。。。。。 李赫看着他俩离开未来城时落寞的背影，不禁感叹：其实他们也没错，为了他们的国家已经很努力了。他们选择自己扛过这段艰难的日子，但一定会受到悦般人的挤压，自己只能谁都不帮，听之任之。。。。。。也许这就是他们的宿命吧 。 张谅看着李赫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说道：“大小昆弥不愿将军队的指挥权交予你手中，说明他们还不够信任你。这样也好，就不要再去管他们，专心弄你这些优质作物。弄成后向中原推广，杂家向皇上替你邀功。” 李赫点点头，说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这是他们自己的选择，不愿加入西域合作方略，我便管不了那么多了！大哥，这次回洛阳，俺让您带样好东西回去。” 张谅饶有兴趣地看着他，问道：“是啥好东西？” 李赫笑道：“到时候您便知道了！司农大人看到一定会高兴地合不拢嘴。” “在杂家面前还卖关子。。。。。。”张谅嘎嘎笑了起来：“你小子是不是又弄出一个什么劳什子的农具。” 李赫暗赞了一声，大哥果然不是一般人，开口便猜了个差不离。便揖礼拜道：“大哥果然了得，小弟闲时对耕地的直辕犁进行了改进，一个人便可以赶着牛耕地，而且犁地又快又深，简单易学。小弟准备在西域将农耕水平提高上去，做到西域粮食自给自足。中原闹饥荒时还可以调粮接济，粮食是百姓安稳的关键呐，朝廷不可不早作准备。” “咯咯咯，好！先帝果然没看错你，心系天下苍生，小子越来越有出息啦，哥哥便可以放心回去咯。” “大哥，您不多盘桓几日？弟弟陪您到处看看。。。。。。” “有什么好看的， 你够忙的了，杂家便不在这里给你舔乱拉，明日便回洛阳。”张谅眼睛远远望向东方。 李赫道：“哥哥，贾后和杨大人可有为难你？” 张谅回过头来看了看李赫，叹道：“自古以来便是一朝天子一朝臣，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杂家自有周全之法。” 李赫定定地看着张谅，说道：“哥哥，我在洛阳成立了西域都护府联络处，就在原来的宅子，李元昊和莫言白他俩都在。若有急事，派人去找他们，半个月后我便能知道。” 张谅见李赫一副替他忧心忡忡的样子，莞尔一笑道：“咯咯咯，知道啦。别一副生离死别的样子，杂家好歹是先帝宠臣，没有重大纰漏和失责，他们奈何不了我。你就安心在西域这块土地上生根发芽，给我整几个大侄子出来，杂家别的不会，申请过来帮常山公主、驸马带带孩子还是绰绰有余。。。。。。” 哥俩站在未来城外的旷野上，任凭西风在身边呼呼吹着，衣襟猎猎作响。天气已经开始转凉，时不时有大雁排成人字队从北往南飞去，马上便要进入秋天了。。。。。。 秦王柬刚去看了杨太后，在凤宁宫待了约莫两个时辰，用完午膳方从凤宁宫出来，立马便有消息递到了凤栖宫。 贾柔在凤栖宫内骂骂咧咧道：“秦王柬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满朝文武几乎已经站到了楚王这边，他这个做哥哥的还有事没事往 凤宁宫跑，意欲何为？” 第四百四十七章 初露杀心 身边的贾佖进言道：“姨母，秦王柬是回洛阳以来除了上朝便待在秦王府中闭门谢客。这摆明是做给您看的，谁知道背后他暗藏什么玄机。若他悄悄和杨老匹夫密谋些什么，咱们可不能不防呐。” “哼。。。。。。”贾柔冷哼一声，说道：“谅他也没这个胆子，他若有野心，当初便不会回洛阳。” “姨母，这就是他的高明之处。他明摆着手握关中五十万重兵，为何回到洛阳后反而处处示弱？咱们千万不能大意啊。。。。。。” 贾柔一愣，贾佖的提醒不无道理，自己是不是太小看这位表面看起来与世无争的秦王，这种人一旦发起狠来，也许自己怎么死都不知道。千万不能让他坏了自己的大事，毁了楚王、淮南王兄弟俩几个月来的苦心钻营。 今日他究竟在凤宁宫和杨太后密谋些什么？难道就不会过来看看皇后嫂子吗？他一定和杨太后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她越想越生气，突然恶从胆边生，满脸横肉露出一丝狰狞，向贾佖说道：“你去弄些无色无味的慢性毒药来。” “姨母。。。。。。”贾佖一惊，顿时全身汗毛竖起。 贾柔冷冷道：“怎么，怕啦？剪除了秦王，杨老匹夫便无人倚仗了，咱们更无后顾之忧！” 贾佖不由自主打了个哆嗦，看着脸部极度扭曲的皇后姨母，不敢多说一个字，应道：“诺。” 秦王柬出了凤宁宫，径直走 出宫外，正待爬上马车回府。后面便有人叫：“三哥留步，今日去俺府中吃酒如何？” 不用转身看便知是楚王伟，他的嗓门在兄弟们里出了名的大。他将刚踏上踏板的脚收了回来，转身说道：“老五，今日去你府上喝酒，有什么由头吗？” 楚王伟哈哈笑道：“当然有，谁不知道三哥吃酒需要理由。那该死的鲜卑拓跋部左贤王拓跋喾还在洛阳，就像一只苍蝇一样，就等着叮咱们的小妹一口，俺看着心里憋屈难受。弟弟寻思着咱们兄弟几个商量商量，如何将那小子打发走，特来请三哥过去商议。” 说完，两只眼睛闪烁着精光看着秦王柬。 秦王柬一愣，大伙还是比较疼这位菁儿妹妹的，这档子事找自己商议，自己若端着不去似乎说不过去。便微微点头，说道：“那好，新丰公主的事，咱们兄弟几个是该好好商议，拓跋喾在鸿胪寺住了一个多月，应该给他一个明确的答复。” “好，三哥请！”楚王精光一收，面露喜色，上前握住秦王柬的手便请他上自己的马车。 秦王柬既然答应去了，便不再计较，随着楚王伟上了马车，秦王府的马夫驾着马车跟在楚王的马车后面随行。 “本王探听过杨骏大人的口风，他似乎赞成新丰公主和拓跋喾的和亲。”淮南王允眨着小眼睛说道。 成都王颖“咣当”一声，将手中的箭掷入十步之外的箭壶，说 道：“几位哥哥，你们想，杨骏大人为何如此？菁儿嫁给拓跋喾，对他有何好处？” 楚王冷峻地瞥了眼这位小弟说道：“老十六说的没错呀，杨老匹夫乃是无利不起早的人，他能在和亲这件事上捞到什么好处？九成以上的文武百官对和亲这件事是持反对意见的，他敢冒天下之大不违，拓跋喾一定许了他更大的利益。” “他已经是辅佐大臣，位极人臣。还想咋滴？难道他们杨家图谋。。。。。。吓，不会真是这样吧？”淮南王允睁大了眼睛说道。 秦王柬蹙眉道：“五弟、九弟慎言，注意身份。扑风捉影的事怎能从金口玉律的王爷嘴里说出来？” 楚王伟精光一闪，笑道：“三哥所言极是，咱们不能瞎猜，但摆明让菁儿妹子往火坑里跳，作为哥哥的我绝不答应。” “就是，俺老六也绝不答应！三哥，这儿您最大，您说个章程，弟弟们洗耳恭听。”淮南王跳起来说道。 秦王柬沉吟道：“大哥生性醇厚，遇事难做决断。先帝在世时，曾多次说道咱们兄弟应当齐心拱卫京师，就是怕大哥吃亏，让咱们兄弟多帮衬帮衬。先帝遗诏让杨太傅辅政，自然也是想让杨太傅在国事上多帮衬着皇上。。。。。。” 司马颖小声嘀咕道：“这遗诏真的假的还尚未可知呢。。。。。。” 楚王拉了他一把，斥道：“三哥说话别打岔。” 秦王柬甚是喜欢这 位老十六，并不和他计较，继续说道：“这件事上从国与国的角度看，的确是好事。鲜卑拓跋部近年来逐步壮大，部族达两百万之众，据说有五十万控弦之士。这是一支不容小觑的力量，五十万控弦之士相当于咱们中原百万之众的军力。朝中之人谁不想和他们攀上关系？除了咱们兄弟几个之外，好多人明里暗里已经和拓跋喾纠缠不清了。那么在杨太傅看来，他们主动提出向西炎和亲，对西炎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楚王伟急道：“岂不是非得要嫁菁儿妹子给那小子了？前段时间菁儿被掳，身心疲敝，清瘦异常。如果嫁入鲜卑，只恐命将不久矣。” 司马义附和道：“五哥说得对，菁儿够惨的啦，咱们不能眼睁睁看着菁儿妹妹往火坑里跳！” “两位弟弟说的没错，咱们当然不能让菁儿去吃苦，但凡事以国事为重，西炎和鲜卑拓跋部有姻亲关系，可保几十年内不会有大事发生。最好能有个法子既能和亲以保西炎国运昌盛，又能保证菁儿嫁过去不会过上苦日子。你们说呢？”司马柬一一望着几位弟弟说道。 司马颖噗呲笑了起来，说道：“说到底三哥还是赞同和亲之事咯。” 司马柬严肃地说道：“这是国事，一切当以国家利益为重。菁儿是先帝之女，当今皇上之妹，和亲之事责无旁贷。” 楚王、淮南王对视了一眼，心想：想不到三 哥是这个态度，不管有意还是无意，这不是在我们面前公开支持杨老匹夫吗？ 第四百四十八章 各怀鬼胎 楚王伟脸上一丝暴虐之色一闪而过，额上青筋直跳。皇后嫂子说的没错，三哥身上有一个致命的缺陷，便是立场不明，优柔寡断。他也是深受先帝圣眷之人，手握重兵，这种性格的人一旦被杨骏利用，为虎作伥祸害不浅。和亲之事，杨骏一直执赞同意见，拓跋喾是看在眼里的。一旦此事成了，功劳是杨骏的，鲜卑拓跋部势必支持杨骏而不会支持别人。杨家势大且有强援，要推倒他谈何容易？ 他强忍着不满，说道：“将菁儿往火坑里推，我们三人是反对的。三哥是否再容商议？亦或是在汝南王、河间王、赵王等府中选个郡主与拓跋喾那小子和亲？” 秦王柬踱了几步，在一张桌案边停了下来，顺手取过镇纸把玩了起来。沉吟片刻，说道：“五弟，杨太傅在太极殿便提及过菁儿。若选其他郡主来搪塞，拓跋喾是个聪明人，肯定知道咱们以次充好，敷衍他们鲜卑人。小心好事变坏事呐，白白折个郡主亦是罪过。” 淮南王允急道：“三哥，这样不行那样不行，您就忍心菁儿嫁给蛮人？您就这么不念及同胞之情吗？” 司马柬心里一阵苦楚，这件事自己绝对是站在朝堂之上，不为私情左右，一心为西炎谋利。结果被弟弟们理解为不念及同胞之情！若自己随波逐流，和他们一起驳了鲜卑人的面子，鲜卑人借此事在北方作乱，西炎有钱打 仗吗？仅凭幽州、并州、平州的那些州郡屯兵和分封王的军队，有能力抵御吗？若调中军出征，则天下必乱！ 他摆摆手，说道：“九弟无需多言，本王主意已定，支持杨太傅的意见，同意他们的和亲请求。” 本想再张嘴欲言的司马颖被楚王伟眼神制止，悻悻地甩了下袖子，转过身继续投手箭。 楚王伟哈哈笑道：“三哥，既然您一心为国，弟弟们也不好强求与您。本王当初在太极殿便已经表明立场，公开反对，为了新丰妹子索性反对到底。各自为政吧，也不是什么坏事。来来来，兄弟几个好久没一起喝酒了，今日三哥难得来楚王府，大家喝个尽兴。” “对对对，三哥现在难得到兄弟府上走动，今日来了客随主便，兄弟们喝尽兴再走。”司马义附和道。 秦王柬看了看几位弟弟，暗自叹了口气，在上首坐了下来，说道：“父皇升天，皇兄登基后咱们兄弟确实没好好聚过。今日为兄便破个例陪弟弟们喝个痛快。” 鸿胪寺的一间客房内，拓跋喾无聊地翻看着前朝名士应劭所着的《风俗通义》，叹道：“行，或使之；止，或尼之。行止，非人之所能也。西炎皇帝、辅政大臣杨大人迟迟不召见本王，也许这次父汗授意之事无法办成啦！” “左贤王毋庸自扰，俺看这些汉人各个心怀鬼胎，各自打着算盘呢。”一位附离进言道。 “哦？你 居然都能看出些倪端，来说说看，本王也可以解解乏。”拓跋喾饶有兴趣地看着他。 “小人瞎说的，大人勿怪。”这位附离既兴奋又有些惶恐地说道。 “让你说你就说，本王还会怪罪你不成？说话吞吞吐吐的，像个娘们一样。”拓跋喾拿自己人开涮道。 “哈、哈、哈”边上的附离们笑了起来。 那位附离并不以为意，说道：“大人，这些天来拜访您的人络绎不绝，里面不乏王侯贵族吧？” “嗯，你小子观察倒是仔细。”拓跋喾赞许道。 “嘿嘿，他们为啥乐此不疲遣人给大人送礼？汉人有句话叫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他们肯定有所图谋，才会结交与您。”附离道。 “哦？那你说说看，他们会图谋什么？”拓跋喾发现自己身边居然有一个会动脑子的附离，心里甚是高兴。 附离道：“图财是万万不可能的，汉人物资充裕，财富远远比咱们多。咱们鲜卑人也没什么大美人让他们惦记的，牛羊也不犯不着让他们图谋。小的认为，他们图谋的是咱们的骏马和控弦之士。” “哦？何出此言？”拓跋喾惊诧这些话居然出自一个小小的附离之口。 “西炎的这些王没有咱们鲜卑人团结，每个王都有自己的幕僚和军队。如果他们自己内部乱起来，还不是惟实力强者而从之？咱们站在谁一边，谁在西炎就是这个。。。。。。”附离说着，比划着 大拇指。 拓跋喾听罢，仰头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鄂宁，你这些年在本王身边没白跟，本王封你为帐中都尉。大家看到了吗？要向鄂宁多学着点，平时多动脑子，别成天喝酒吃肉越吃越笨。”他当即封赏这位附离的同时，不忘激励一下其他人。 “多谢左贤王大人。”鄂宁当即拜倒在地，激动地亲吻起拓跋喾的脚。 拓跋喾晃了晃手中的《风俗通义》说道：“这是你应得的荣耀，凡事多动脑子，要研究汉人，还要多看汉人写的书。” “是，我的左贤王大人！”沐浴恩宠的鄂宁虔诚地说道。 拓跋喾说道：“如果他们正如你所说，本王应该是奇货可居，看谁出的加码最高咯？还可以隔岸观火，坐享渔翁之利。” “左贤王大人神机妙算，必定抱得美人归啊。”边上的附离们一片恭维。 “所以，最不应该着急的便是咱们。”拓跋喾悠然抓起一块牛肉干嚼了起来。 次日太极殿内，大鸿胪卿费尚走出列班，向皇帝拜道：“皇上万岁，臣有事奏禀。” “费爱卿请讲。”司马奕端坐在宝座上说道。 “鲜卑使团在鸿胪寺住了一个多月，每日吃喝拉撒，所费弥贵，百官议论纷纷颇有微辞。臣恳请皇上下旨，让外族使团有事奏请，无事离开，这样不明不白在鸿胪寺混吃混喝，咱们不是成了冤大头吗？”费尚被典客署的官员 整天在他面前抱怨，弄得他烦不胜烦。因此，一上朝便将这个问题踢给了杨骏。 第四百四十九章 朝议和亲 果然，司马奕蹙眉道：“杨爱卿，您觉得应当如何处置？” 辅政大臣杨骏朗声向司马奕奏道：“皇上，鲜卑拓跋部左贤王拓跋喾的确在洛阳已有一个多月。和亲之事尚未议出个章程，因此他们一直在等朝廷的答复。” 楚王伟咯咯笑道：“杨太傅，本王早已明确告诉了那小子，西炎的公主不外嫁，一住一个多月，他这是摆明赖上了哈。费尚，本王教你，从今日起，每日收取十两金子，鸿胪寺不再提供免费食宿。” “这个。。。。。。”费尚脸上略显为难，看着楚王不敢应声。 杨骏不悦，沉声说道：“皇上，拓跋喾为了和亲，一直在洛阳等了一个多月，足见鲜卑拓跋部真心想交好于西炎。鲜卑拓跋人有五十万控弦之士，力量不容小觑。今先帝新崩，皇上登基未久，内外忧虑，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好，因此，臣恳请皇上允许新丰公主下嫁鲜卑拓跋左贤王拓跋喾，让西炎和鲜卑拓跋永世交好。” 司马奕见杨骏说完，便习惯性地点了点头，说道：“杨爱卿忧国忧民，为西炎社稷安危殚精竭虑，朕心甚慰。杨爱卿所言和亲之事，朕。。。。。。”他刚想说准奏，被一个声音打断。 还未等百官反应过来，淮南王司马允着急了，喊了起来：“皇上，菁儿妹妹曾经指婚给李侍读，这恐怕不太合适吧？”喊声之大，太极殿内的百官听 得是清清楚楚。 满朝文武顿时像开了锅的水一样，交头接耳起来，嗡嗡声响成一片。 杨骏见楚王、淮南王两个活宝搅得太极殿内秩序大乱，大声呵斥道：“淮南王，注意自己的言辞。新丰公主早已退婚，而李赫现在是常山驸马，西域都护、镇远将军。太极殿内提及早已成为老黄历的事，妥当吗？要置新丰公主于何地？” 皇帝司马奕好久没听人提起过李赫，心里一高兴，便开口问道：“菁儿妹妹要和亲之事李侍读知道吗？朕想他了，召他回来商议此事可好？” 卫懽“咳、咳”了两声，说道：“皇上，李将军远在西域，张常侍前往宣旨一个多月还未回洛阳，足见西域之远。何况西域地处偏远，随时可能有兵事，万万不能轻易召主将回京呐。” 杨骏心中大怒，那俩小子胡搅蛮缠，百官面前公然驳自己的面子，自己这个辅政大臣颜面何在？他冷冷地瞥了眼楚王、淮南王，向边上的秦王柬说道：“秦王殿下，和亲之事您怎么看呐？” 秦王柬向皇帝拜道：“皇上，新丰公主嫁给鲜卑拓跋部左贤王拓跋喾，有助于西炎的社稷稳定，两国百姓永世交好。因此，臣弟赞同杨太傅的意见。” 百官交头接耳的声音愈发大了起来，卫懽翻着三角眼看着秦王柬居然不可思议地公然支持杨骏，不惜与兄弟反目，心中叹息一声，为之惋惜。秦王柬温文 尔雅，心性纯善，这点百官都知道，但为何这次他站在杨骏这边，百思不得其解。纯粹为西炎还是有其他目的不得而知，他向皇帝启奏道：“老臣觉得秦王殿下所言亦有些道理，但新丰公主为皇上嫡亲胞妹，皇室正统。历朝和亲公主哪位不是在远亲中挑选？哪有让西炎朝皇帝之嫡亲胞妹远嫁寒荒之地？请皇上三思啊！” 新任太常卿张华走出列班，拜道：“卫公所言有理，微臣恳请皇上在各王府中挑选待字闺中的郡主与鲜卑拓跋部和亲，足以彰显我西炎之礼节，大国之风范。” 楚王伟“啪、啪、啪”鼓起掌来，说道：“老臣谋国啊，本王虽才疏学浅，但道理还是懂的。皇上，臣弟附议！” 淮南王允也嚷道：“臣弟附议！要和亲可以，下嫁郡主。” 皇帝司马奕看着底下的弟弟们意见似乎并不统一，他为难地看了眼杨骏，等着杨骏发话。 杨骏眯着眼睛扫了眼文武百官，说道：“既然如此，高大人辛苦一下，将及笄未嫁的郡主们筛选出来后咱们再朝议吧。皇上，老臣腰酸背痛，双脚不能久立，容老臣回府歇息。”说完，便自顾自向太极殿外走去，留下百官面面相觑。 皇帝司马奕喜道：“没事啦？那便退朝吧。” 边上的执事小黄门扯着喉咙喊道：“退朝。。。。。。” “恭送皇上。。。。。。”百官无奈，只得拜倒在地齐声说道 。 凤栖宫。 “什么，鲜卑拓跋部的左贤王求见？无事不登三宝殿，他是来找本宫求新丰公主的吧。”贾柔抖着脸上的横肉说道。她深居宫中居然将拓跋喾的来意猜个八九不离十。 “小小一个野蛮部落的左贤王能有什么能耐，娘娘您看，要不要见那厮？”俞旺白净脸上堆着谄媚的笑问道。 “我说俞旺呐，走近来给本宫瞧瞧。”贾柔一脸鄙夷道。 “奴才在，嘿嘿。。。。。。娘娘有何吩咐。”俞公公踏着小碎步移到贾柔跟前。 贾柔“呸”的一声，一口腥臭的唾沫飞到他脸上，他吓得脸色煞白，不敢擦拭，急忙跪下磕头道： “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奴婢知错了！” 贾柔不屑地看着他，轻蔑地说道：“犯什么错啦？” “身为凤栖宫掌印应该管好自己的嘴，不该问的绝不能问。奴婢不能插嘴，请娘娘责罚！”白胖的俞旺就像头肥猪，伏在地上磕头如捣蒜，额头已经一片血红。 贾柔见敲打差不多了，便冷哼道：“知道就好，本宫知道你忠心，但你就是差张谅一截，为何？张谅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凡事多用用脑子！” “奴婢知错，多谢娘娘！”俞旺了解这位娘娘的脾性，不敢起身。 贾柔果然向他吩咐道：“行了，自己去领十个板子，长个记性吧。。。。。。” “谢娘娘。”俞旺起身刚待离去。 “回来，先传拓跋喾进来。” “诺。” 第四百五十章 贾后允诺 “小王见过皇后娘娘。”拓跋喾不卑不亢地站在贾柔对面，右手放在左胸弯腰施礼道。 贾柔端坐着不动声色，眯着眼睛上下打量着这位北方草原来的男人，心道：从小吃着羊肉，在马背上长大的人，居然有种中原男子骨子里透着温文尔雅的气质。 便开口问道：“您是鲜卑拓跋部左贤王拓跋喾？本宫瞧你似读过汉书，学过汉话。今日来见本宫，不知有何来意？” 拓跋喾微笑道：“小王早就想来拜见娘娘，早有耳闻娘娘精干达练、秀外慧中、蕙心兰质，今日一见果然气质不凡。” “哈、哈、哈。。。。。。”好话一句暖三冬，贾柔听言不禁喜形于色，得意地掩嘴大笑起来，说道：“你小子倒是挺能哄人的，小嘴巴巴好甜，本宫有些受宠若惊了。” 拓跋喾脸上微红，拜道：“这是小王的肺腑之言，并不是有意阿谀奉承。” “好啦，犯不着解释。说吧，来见本宫的目的是什么。”贾柔将笑容一收，瞪着眼睛目露凶光盯着他。 拓跋喾见这位西炎的皇后娘娘脸上表情瞬息万变，迎着她的眼光有些心慌，便低头拜道：“皇后娘娘，小王奉父汗之命前来西炎，一是为了表示缔结友好和平之愿，二是为了两国友好，求西炎公主能与小王和亲。” “此事本宫听说过，朝廷自有安排。本宫身居后宫不得干政，这件事我帮不了你。”贾柔一口回 绝，没有斡旋的余地，但没有立即让客人离去。 拓跋喾明显有备而来，略略平复一下呼吸，不紧不慢地说道：“小王禀父汗之命前来恭贺西炎朝新皇登基，同时应当前来朝拜皇后娘娘。我拓跋部虽游牧于草原，孩子出生便在马背上长大，尚武善骑射，但也渴望学习西炎的中原文化，学习农耕、冶铁、手工等技术。和亲是为了两国友好，促进两国百姓交流，通商促进边贸等，让西炎百姓吃到来自辽阔草原的牛羊肉，穿上皮袄；让我部百姓学了中原文化，改变一下凡事用武力解决的习惯。” 贾柔额头上青筋一跳，蹙眉道：“左贤王殿下是在本宫面前炫耀你的武力咯？” “不敢。”拓跋喾不卑不亢道：“本部虽有五十万控弦之士，但娘娘听说过我们欺负别人了吗？就连边上的慕容鲜卑、段氏鲜卑、乞伏鲜卑和秃发鲜卑都没有被我们欺负的先例吧？” 贾柔冷哼道：“那你说这些，与本宫何干？” “实不相瞒，小王在洛阳的这段时间，倒接到过很多人私下的邀请，邀请本王前去赴宴，目的是什么相信皇后娘娘应该比我清楚。小王没有兴趣牵涉到西炎的内部势力，他们的邀请都被我一一拒绝。现在听说西炎朝廷许小王一个郡主作为和亲对象，小王对此无所谓，反正都是西炎宗室的姑娘嘛，但听说郡主都是分封王的女儿，若小王不小 心当了河间王或者汝南王的女婿。。。。。。”拓跋喾故意慢条斯理地说着，被贾柔粗暴地打断了。 “哼哼，想不到左贤王挺会为皇上着想，你的意思是为了皇上，本宫必须出面让你与新丰公主和亲。你当了皇上的妹夫，断了其他人的念想呗。。。。。。” 拓跋喾见贾柔迅速点破，便哈哈大笑起来，说道：“皇后娘娘高见，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呐。小王愿做聪明人的朋友，新丰公主下嫁本王，本王及整个拓跋部一定对贾后感恩戴德，有恩必报。” 贾柔的鱼泡眼死死盯着拓跋喾，足足过了一炷香时间，突然抖着肥肉大笑了起来，露着大龅牙说道：“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本宫也喜欢与聪明人打交道，既然拓跋部诚心诚意来西炎和亲，本宫又天生怜悯，有上天有好生之德，成人之美之心。本宫便替你出这个头吧，回去等消息便是。” 拓跋喾狂喜，得到西炎皇后的应允比得了什么都开心，急忙向她施礼拜谢道：“多谢仁慈的皇后娘娘，拓跋喾定会知恩图报。” 贾柔点了点头，说道：“这份心，本宫收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不要忘记就是。” “小王一定不会忘记皇后娘娘的恩典。”拓跋喾喜悦之色溢于言表，连眼角都泛出了桃花，司马菁可是出了名的大美人啊，这次终于能抱得美人归了！ 拓跋喾退出凤栖宫后，贾柔揉了揉太 阳穴，站了起来，边走边说道：“来呀，宣贾佖入宫。” 。。。。。。 贾佖入宫不久便出来，直奔楚王府而去。。。。。。 隔日朝会，文武百官齐集在太极殿中。杨骏奏道：“皇上，前日所议的与鲜卑拓跋部和亲之事，今日应该议出一个结果了吧。” 皇帝司马奕说道：“杨爱卿，您看着办吧，朕在此旁听即可。” 众臣见惯不怪，只是发出些嗡嗡声。 杨骏转过身，向高远问道：“高大人，适龄婚配的郡主名单都列好了吗？” 高远从列班走出，在袖子里掏出一份折子，向杨骏揖礼道：“杨太傅，这是下官和同僚们连日赶出来的，请大人过目！”说着，双手呈给杨骏。 杨骏接过来，草草看了一眼，便说道：“很好！高大人辛苦了，今日便照着这份名单，各位大人便议个结果出来如何？司马蕊，去年及笄，乃汝南王司马量之孙女，明眸皓齿、聪颖好学。。。。。。” “杨太傅，这份名单不读也罢。本王的确是心疼自己的妹子，舍不得新丰公主远嫁。但本王自上次退朝后在府中殚心竭虑，苦苦想了数日，觉得三哥说得对，杨大人所虑也的确比我们几个周全，因此我和九弟、十六弟都转而赞成菁儿和鲜卑人和亲。西炎和鲜卑拓跋部有了姻亲关系，对两国百姓而言都是幸事。上次有什么冒犯，请多多包涵。”楚王伟语出惊人，太极殿 内一下子炸开了锅。 淮南王允跟着说道：“三哥说得对，现在我们想明白了，支持三哥的决定。” “楚王这是。。。。。。” “嘘，多听少说话。。。。。。” 。。。。。。 第四百五十一章 朝庭之争 杨骏三角眼一翻，浑浊的眼珠子看向楚王，心道：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他刚待要开口说话，秦王柬冷哼了一声道：“五弟、九弟别瞎胡闹，太极殿内比不得别的地方。新丰公主贵为金枝玉叶，岂能由得辅政大人和咱们兄弟几个擅自给她做主？最起码也得问问她自己的意思。” 乱了乱了，秦王柬这次不仅没给楚王、淮南王等人面子，连杨骏的面子也驳了，群臣面面相觑，不知道他葫芦里卖什么药。 杨骏颇为尴尬，原以为柬儿是支持他的，现在看来好像不是一回事。他“咳、咳”两声说道：“秦王说得有理，楚王、淮南王亦是认识到和亲的重要性，那么让太后去问问新丰公主的意思。” 楚王伟挑了挑眉毛说道：“杨大人，这事让皇后娘娘去问便是，太后。。。。。。就不必了吧。” 杨骏勃然大怒，这句话触动了他的神经，斥道：“楚王！注意自己的言辞，新丰公主乃先帝之女，理应请太后出面。先帝尸骨未寒，尔等便目无尊长，要将太后置于何地？” “杨太。。。。。。太傅，为何突然发怒？”皇帝司马奕被杨骏这一嗓子吓得不轻，哆哆嗦嗦地问道。 楚王伟到底年轻，见杨骏发怒，亦不敢在太极殿当面触霉头。便嘟嘟噜噜转过身去，不再吱声。 司空卫懽见状，走出列班向皇帝拜道：“皇上，臣参杨太傅咆哮太极殿，目无圣 上，藐视法纪，狂妄自大，当廷杖二十。不过念其初犯，可记录在案，下次再犯一并责罚。” 刹那间，太极殿内嗡嗡声一片。卫大人就是卫大人，真敢撸人逆鳞，大多数人手里替他握着一把汗。 杨骏心中暴怒，冷眼环视了一圈，并没人跳出来附议，便冷哼一声道：“卫大人。。。。。。” “杨大人，皇上且尚未发话，你又置皇上于何地？”卫懽大声打断杨骏说话，震得太极殿灰尘簌簌往下掉。 杨骏被卫懽堵得哑口无言，面对百官看过来的目光，怒极反笑：“哈哈哈，皇上年幼，杨某身为辅政大臣，替皇上决策些事情，难道不应该吗？” “杨大人，你就不怕别人说你僭越、弄权吗？”卫懽正气凛然地说道。 杨骏心中一凛，再看看百官看向他的眼神，突然像被当头浇了一盆冷水一般，冷静了下来。斜眼瞥了眼御史官们，好像都在跃跃欲试，自己这个辅政大臣的名分人家尚有疑虑，现在不宜弄得四处树敌。因此，他故意长叹了一声道：“早知道让卫大人来当当这个辅政大臣。众口铄金，只有自己知道这个苦处。。。。。。” 楚王伟见司空卫懽跳出来替自己出了口气，便见好就收，向目瞪口呆的皇帝司马奕说道：“皇上，杨太傅说的也有道理，和亲既是国事又是家事，那就恳请太后和皇后娘娘一起去探问菁儿吧。” 杨骏见楚王 伟出来和稀泥，便不再言语，等于默认。 皇帝司马奕见杨太傅憋着怒气不再说话，便结结巴巴说道：“既。。。。。。既然。。。如此，朕便请太后和。。。。。。和皇后去问问菁儿妹妹？”说罢，用询问的眼神看着杨骏。 杨骏听到奕儿用询问的语气，没好气地说道：“皇上金口玉言，老臣遵命便是。” 卫懽鼓掌笑道：“太傅大人审时度势，纳谏如流，老夫敬佩不已。刚才言语上多有冒犯，某向您赔罪。”说完，当着太极殿内文武百官的面，向杨骏施了一礼。 杨骏驳不过面子，拂袖哼了一声，扬长而去。卫懽看着杨骏的背影，心里亦冷笑道：“别忘记你是人臣，不是人君！” 楚王伟向卫懽揖礼道：“多谢卫大人出手相助。” 卫懽面无表情，板着脸说道：“不敢，楚王殿下无需多礼，老臣只是提醒杨太傅别忘了君臣有别而已。”说完，也迤逦而去。 百官议论纷纷，交头接耳起来。 司马柬踱到楚王和淮南王、成都王面前，说道：“五弟，九弟，十六弟。听三哥一句劝，能回封地是最好的，洛阳这个是非之地不宜久留。。。。。。也许你们现在不懂三哥的意思，以后你们便会知道。” 司马伟、司马允、司马颖三人似懂非懂，听得是云里雾里。回封地？笑话，自己好不容易回到洛阳，与皇后嫂子打得火热，私下还结交了众多官 员，在这里能吃香的喝辣的，回封地喝西北风吗？他们仨人面露愠色，口是心非地说道：“多谢三哥提醒，弟弟们知晓厉害，毋庸多虑。” 下朝后，三人合计了一下，径直前往凤栖宫。很快，贾柔便知道了今日太极殿发生的事情，她漫不经心地说道：“你们的三哥现在怎么变成这样？好像你们说什么，他便站在对面唱反调，见不得弟弟们好，你们说他图什么？” “就是，皇后嫂子，既然鲜卑拓跋的拓跋喾答应站在咱们这边，今日我和五哥便同意新丰妹子和他们和亲的事。谁能想到，三哥原来跟着杨老匹夫冠冕堂皇地说为了西炎，支持菁儿出嫁鲜卑。现在我们同意了，他又说要问问菁儿自己的意思，咱们都不能胡乱替她做决定。”淮南王允忿忿不平地说道。 贾柔不动声色地说道：“有时候人生病会让人意识不清，自己都不知道干了些什么。你们三哥是魔怔了还是真有病，本宫得派个太医过去给他好好检查检查了。他真是为西炎还是为了别的什么，本宫无法知道也不想知道。” 司马颖在边上说道：“六哥，也不能这么说三哥。咱们几个从小到大，不都是他照顾咱们的吗？五哥小时候带我们去元清池嬉水、抓鱼，被王俭抓了回去交由父皇处置。还不是三哥替五哥扛下所有的错，免了咱们一顿皮肉之苦，他自己被父皇罚跪了一 个晚上。。。。。。” “老十六，这些五哥都记在心里。三哥对咱们没的说，可是人心是会变的，杨骏是三哥的外公。。。。。。”楚王伟缓缓说道。 第四百五十二章 整编新军 司马颖立刻打断他，说道：“杨骏也是大哥的外公。。。。。。” “十六弟，慎言！”淮南王允急忙阻止这位弟弟，这二愣子当着贾后的面真敢说啊。 贾柔看着三位年轻的分封王，心里冷笑了一下，说道：“好啦，嫂嫂没有怪你们三哥的意思，他是皇上的嫡弟，心里不向着皇上还能向着谁呢？本宫便与太后一起，去菁儿丫头那里走一趟。多大的事啊？兄弟齐心，其利断金，别为了一点小事兄弟反目。你们先回去吧，杨太傅知道你们三位在凤栖宫待的时间长了不好。” “诺。皇后嫂子，臣弟们告退！”三人向贾柔行了礼，退出凤栖宫。 贾佖从后面闪了出来，向正在沉思的贾柔说道：“姨母，这秦王三番五次和咱们唱反调，他图个啥？” 贾柔眼里透着几丝狠毒，闪烁着凌厉的光芒说道：“他要给自己竖牌坊，另立山头，本宫偏不让他如愿。” 自从送别了张谅后，李赫对陆续而来的诸国外兵和原威武军、匈奴和凉州兵的降军进行了整编，编成崭新的镇远军。 将所有部队的建制取消，重新按每两百人为一队，十队两千人为一营，每三营为一军。每军还有一千人的特战营。置一位牙将和一位政务官。经队长以上军官会议，共推举出十位有勇有谋的牙将和十位政务官。牙将管军事和政务官管军队生活和后勤，双方互不隶属，直接向 李赫负责。每营、每队都配有政务官，政务官直接向上级负责。另设独立特战营，直接向镇远将军负责。 镇远军第一军，牙将赵甫，政务官黄占岳。 镇远军第二军，牙将周沧，政务官李耀。 镇远军第三军，牙将李唯，政务官慕容彦。 镇远军第四军，牙将伊力图奇，政务官凌通。 镇远军第五军，牙将皇甫戈，政务官兰胜。 。。。。。第六军，牙将王速，政务官罗大涛。第七军，牙将常敦，政务官凌通。第八军，牙将朗月木吉，政务官拓跋俊。第九军，牙将牛忠，政务官莫言熊。第十军，牙将李虎，政务官莫言沙。 以上兵力每军七千骑配置，镇远军将士共计七万人之多。 另戊己校尉唐昶，领五千兵镇守高昌城，政务官由长史金百瑟兼任，受西域都护节制。 李赫见到这份名单后便大笑了起来，发财了！自己的实力急剧膨胀，而且牙将级的全都是同生共死，一起浴血过的兄弟，没有一个是外人。不管了，悦般人、龟兹人等都往后靠，军队讲的是忠诚度，将官级的必须是自己人，没得商量。别人骂就骂，这个锅我背了。营尉级的军官自己就不管了，让牙将们任命去吧。 这次将李虎、牛忠、莫言熊等人放了出去，应该独当一面了。特战、斥候营指挥权交给檀儿，以后让她随着自己南征北战，让她的忍术能发挥最大的作用。 镇远军整 编好后，李赫一纸将令下来，进行全军大练兵。一时间沙场尘土弥漫，那些加入的外军哪敢偷懒，上有李虎、牛忠、赵甫等如狼似虎的牙将，下有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各级校尉、队长。不仅有十大军纪，边上有好多威武军的老兵虎视眈眈。 一些刺头兵咋咋呼呼不服气，立马被这些专治不服的队长、营尉、牙将整服为止。 伊力图奇任第四军牙将，让他最感动的就是李赫将他与各将一视同仁，没有搞特殊化。还将匈奴降兵打散到各军各营，和其他骑兵一样没有受到歧视。因此，匈奴人上到伊力图奇、兰胜，下到普通骑兵莫不对镇远将军兼西域都护李赫佩服地五体投地。 从逻些来到未来城已经一个多月，眼看天气越来越凉，早晚的风吹在身上已经让人有些瑟瑟发抖。苏毗丽虽然内心焦虑但一直耐心等待着，她亲眼目睹西域都护府的实力又猛增了一个台阶，不免心里充满了期待。 屋外里传来阵阵口号声，镇远军大练兵让整个未来城的居民们每天都能听到这种让人热血沸腾的声音。年轻的小伙子心里都有种穿上戎装，立马参军的想法。 苏毗丽百无聊赖地躺在床上，慵懒地翻了个身，心道：不行，得去找他聊聊。她霍然站了起来，莲步轻移，来到梳妆台前。这面玻璃做的镜子非常透亮，镜中的美人看起来如此优雅端庄，光洁的额头 上有些朦胧的白光，像是在散发着圣洁的光芒。 苏毗丽用手将乌黑的长发从胸前拨到肩后，两根精致的锁骨与肩膀形成两个迷人的窝窝。她看着自己的身体丰腴而不胖，苗条而不瘦，满意地转了个身。不知道金布里和那一千多名苏毗男儿咋样了，他们前往尼雅县服苦役，自己作为苏毗国国王是不是应该去慰问他们一番？男人们见到自己，一定又是两眼冒火。。。。。。 “来呀。” “是，陛下。”侍女闪了进来。 苏毗丽盯着镜中的自己，说道：“本王要出门，伺候梳妆吧。” “是。” 秋天正午的太阳没有夏日那么灼热，李赫站在都护府楼顶，看着特战营也在如火如荼地训练着。藤原静檀、宫本奇骏领着特战营已经训练了两天，他们按照李赫的要求，着重教特战营战士如何利用地形隐匿自己，如何从战场逃脱等生存技巧。 李赫为特战营战士配置了三套作战服，分别为纯白色、黄褐色、绿色和黄褐色斑驳交织在一起的迷彩服。檀儿、宫本和他们带来的东瀛忍者一看便懂得将军的用意，这位少年将军居然深懂遁术之道，懂得利用环境颜色的变化来隐匿自己，欺骗敌人的眼睛。这些忍者内心对将军多了一丝敬佩和崇拜，尤其是配发了震天雷和手雷、吹箭、弩箭、横刀、头盔、战斗背心、护肘、护膝、防风镜、可折叠盾牌之后，所 有人对他佩服地五体投地！ 第四百五十三章 出发逻些 用特战队战士的话来说，将军发放的特战营装备，可以武装到牙齿了。以前哪见过这么多东西？而且见都没见过。不过这些东西发放到手，不需要将军解释，一看便知道它们的作用和好处。 这个头盔和以往的不同，里面是钢制的，但外面套了厚厚地灰绿色棉布，太阳底下没有反光，十丈以外根本看不出是头盔。隐蔽性和防御性非常高。 战斗背心也是一样，看着像一件没有袖子的厚衣服，但一拿到手上，便感觉非常重。里面明显缝制着钢片，可以将五脏六腑保护的非常周全。没有袖子，方便厮杀。 有护目镜，只怕在有风沙的日子里，敌人只有挨打的份！ 。。。。。。 李赫看着特战营战士穿着自己设计的特战装备，生龙活虎地训练着，在沙地上踢出阵阵尘土。倒是有些后世战士们的影子，他心里颇感欣慰，同时心里又有一丝苦闷。弄不出真正的枪！太他妈的没用了。这种既兴奋又颓废的心情只有他自己能体会。 “将军大人，新兵磨合得咋样？”一个女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李赫不用回头，便知道来者是谁。他没有回头，眼睛还是看着战士们说道：“尊敬的女王，我想您陪我观看一阵子，便可以得到答案。” “是么？那我得好好看看。”香风袭来，苏毗丽俏生生地站在李赫边上。 俩人默不作声，专心看了一会儿。苏毗丽启齿 说道：“将军大人，本王有个请求。” 李赫大概知道她要说什么，应了一声，说道：“呃，女王陛下，您大概是想启程回逻些了吧？” 苏毗丽点了点头：“最近我心里有些忐忑不安的感觉，毕竟离开逻些已经一个多月了，家里会出些什么事情也不知道。” 李赫抬起头，迎着风说道：“我理解您的心情，那就明日启程回去吧。本将答应过您，护送您回逻些。” 苏毗丽转过来看着他，她那略略有些凹陷的眼眶，使自己的眼神有些深邃，侧风将她的长发吹到了脸上，显得有些凌乱。她喃喃地说道：“将军，我有个不情之请。如果金布里和其他将士们在尼雅县表现良好，能不能将他们也编入镇远军中，让他们成长为好男儿，以后也能保护他们的女人。” 李赫笑了笑，从侧面看线条刚毅，非常俊朗，苏毗丽看得有点痴了。只听他说道：“这个可以考虑，如果金布里将军能洗心革面，本将会给他机会的。” 苏毗丽大喜过望，真想上前抱一抱这个可爱的少年将军，可是汉人似乎没有这种礼节，因此她止住脚步，向李赫盈盈弯腰拜道：“多谢将军大人。” 李赫双手虚扶：“女王陛下不必这么客气，咱们以后是自己人了，无须多礼。” “那本王便将您视为自己人了。。。。。。”苏毗丽一双妙目盯着李赫，似笑非笑地说道。 李赫感觉苏毗 丽总是用暧昧的眼神看着自己，总是令自己想入非非，他移开目光，看向沙场上的将士们，说道：“明日我将点一万精骑护送你们回去，如果遇到吐蕃人，我会出面协调，协调不成只能使用武力。” “嗯，全凭将军做主了。”苏毗丽亦看着生龙活虎的镇远军将士们，颇有期待的说道。 次日，李赫手执乌云蔽日槊，全副武装骑在黑雪的背上，向整装待发的第四军和第八军下令道：“出发！” 司马妍、姜月等一众美女站在未来城的城头，看着朗月木吉、拓跋俊等人率领大军迤逦跟在李赫身后，护送着苏毗国的使团缓缓驶出未来城。 克莉丝汀转过身，向站在城头的华媢用力挥了挥手，她很开心这次李赫带着她随军主持医护工作。自己终于可以独当一面，可以为将军尽一份职责。 朗月木吉更开心，李赫将他和拓跋俊编入镇远军第八军，自己成了主将，拓跋俊是政务官，带来的卫队成了第八军的护卫队。要和第四军一起进入逻些，直接面对强悍的吐蕃人，一定要帮助苏毗国赶走他们，打服他们。 伊力图奇心情更是激动，没想到李赫这么快便让他领兵，成了第四军的主将。这是第一次随李赫出征，他一定要率领第四军力压两位羌族将领的第八军，让第四军成为骁勇善战，主宰战场的雄狮。政务官凌通是威武军第十营的营尉，也是从 死尸堆中爬出来的勇士，伊力图奇非常尊重他。自从两人到第四军成为同僚后，两人便惺惺相惜，大有相见恨晚的感觉。 将士们都有自己的主将，李赫这个镇远将军显得有些无事可做。这次檀儿只带了一千名特战营战士随着出征，让宫本留在未来城继续训练其他人。她奉命重点保护克莉丝汀的医护队，李赫倒不用她操心，这个人自我保护意识强着呢。 既然要去逻些做客，李赫索性跑到苏毗丽的马车上，海阔天空地聊了起来。 面对李赫，苏毗丽无心欣赏沿途的风光，雪山、沙漠、绿洲、流水只不过是过眼烟云，眼前这位少年将军才是决定苏毗国未来的关键人物。 当初刚见到李赫时，对他产生了一种令自己心悸的情愫，这种情愫左右了她好多天。毕竟自己已经三十多岁，不再年轻。李赫不同于别的男人，不是想要就要的。有些人有些事勉强不来，如果要和他好，肯定要放弃女王的位置，适应汉人一夫多妻的习俗。显然这是不可能的，自己是女王。从小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包括男人。 她轻轻叹了口气，金布里对自己死心塌地，迷恋至极。有这样的男人就够了，别能再有贪欲。眼前这个男人，呵呵，算了吧，他不是自己想要就能要的。 自己还是专心做红娘吧，想通了，心情便大好起来。曾经有过小心思便有些心虚，苏毗丽脸上 泛起了微红，打趣道：“将军大人倒是心宽的紧，钻到苏毗国的女王座驾当中，不怕别人说闲话吗？” 第四百五十四章 象雄古国 李赫哈哈大笑道：“身正不怕影子斜，你我二人在马车内商议国事，聊聊人生，岂不快哉？” 苏毗丽掩嘴笑道：“将军大人说笑了，一路上颠簸得很，万一本王不小心滚到你身上，只怕你那些手下要怪我老牛啃嫩草咯。。。。。。” 说笑间风情万种，面对这般言语上的挑逗，纵是脸皮再厚李赫亦脸红了起来。他“咳、咳”两声，不敢接她的话，岔开道：“女王陛下，本将主要是要了解一下吐蕃的情况，您能不能详细说说，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嘛。” “将军大人，咱们都是自己人啦，不要总是‘您、您’的，可以吗？”苏毗丽虽然对李赫已经没了想法，但依旧止不住想挑逗一下他。 李赫莞尔一笑，说道：“呃，女王陛下既然不介意，那我就用你称呼吧。” “吐蕃几百年来一直生活在山南雅砻江谷、伽马丹萨、脱感等地，他们身体强壮、嗜血好斗，金布里和他们打，十次九输。”苏毗丽一提到吐蕃，眼睛便开始迷离了起来。 “他们战力有这么强？”李赫心里有些不服气，自己的儿郎才是最优秀的士兵。 “等你见到他们的军队就知道了。”苏毗丽喃喃地说道。 李赫问道：“那么，发羌除了苏毗国和吐蕃，还有其他国吗？” 苏毗丽睁大眼睛，嗔怪道：“堂堂大将军居然不知道发羌有十二个邦国？” “呃。。。。。。这个嘛， 本将的确不是很了解。”李赫颇有些尴尬。 “过了于阗国，有两条路，一条通往尼雅县，一条通往象雄国。进入象雄国境内，便进入了发羌高原。象雄国和我们苏毗国一样，信奉苯教，有数百万人口。过了象雄国，便到我们苏毗国境内啦。其他邦国都不大，基本都在我们苏毗国周围。”苏毗丽耐心地向李赫说道。 李赫若有所思，问道：“哦，看来我们要先经过象雄国了。你们过来时他们没有阻拦吗？金布里率兵过境没有惊动他们？” 苏毗丽“噗呲”一笑，说道：“我们是沿着唐古拉山和昆仑圣山北侧谷地前来西域，当然没有惊动象雄人了。” “哦，原来如此。怎么没见象雄国的商人和官员来参加这次西域诸国会议呢？难道他们没接收到消息？”李赫心中有个大大的问号。 苏毗丽微微怔了一下，说道：“这个。。。。。。我也觉得纳闷。按理说象雄国人口众多，应该有很多商人往来其间。奇怪的是，鲜有人提及他们，好像商人也不爱去象雄国。” 李赫突然对这个象雄国产生了浓厚的兴趣，难道他们很富有，能够自给自足，不需要外面的物资交换？或者是很穷，穷到商人都不喜欢去那里。这个国家太神秘了，肯定有其缘由！这次带了两个军进入发羌，希望不要惊动他们为好。 “他们的国都在哪里？”李赫突然问道。 苏毗丽 瞧李赫一脸好奇，逗他道：“他们的国都叫穹隆银堡，你不会想去一趟吧？听说象雄国很多部族都像我们苏毗人一样，女人当家做主的。只怕你去了之后，便杳无音讯，迷失在她们的软塌之中。” 李赫不理会她的调侃，喃喃自语道：“穹隆银堡。。。。。。嗯，先送你回逻些，回来的时候去看看，象雄人到底是一个咋样的部族。” “其实发羌的部族，先祖都是羌人，只不过大家逐水草而居，分散定居后慢慢形成了自己的一套风俗人情。不像西域诸国，好多是大秦那边迁徙过来定居的，看他们的眼睛和发须便和我们不同。”苏毗丽说道。 “大秦？哦，就是罗马。对啊，焉耆、龟兹、车师有好多人有这种血统。” “本王看将军在西域似乎不只是戍边那么简单，好像有心将西域治理成像中原一样的富庶之地。就怕您辛辛苦苦干了若干年，这果实一朝被人摘了去，便可惜了。”苏毗丽好意提醒。 李赫笑道：“你还关心起我来了，陛下无需多虑。本将军的活还真没人能接的了。” “哈哈哈，那最好，本王就怕换了其他人来当西域都护，恐怕西域所有人都会寒心。。。。。。” “启禀将军，前方到达于阗国，卜达克率领众大臣前来迎接。大军需要驻足休息吗？”檀儿在马车外禀报。 李赫沉声说道：“藤原队长，告诉卜达克，本将军 率军一万五千骑，为避免扰民，就不入于阗城了。就让他给大军补充点水和食物，同时给军中于阗籍的军士放假一个时辰，准许他们回去看看家人，准时回来报到即可。” “诺！”檀儿领命而去。 李赫向苏毗丽会心一笑，说道：“我得出去一趟，被卜达克看到咱们同处一辆马车便说不清楚了。” 苏毗丽愕然一愣，随即明白过来，伸出手示意让李赫自便。 李赫下车，翻身上马。稍微纵马骑了一会儿，便远远看到大群人在开阔地上等着他们。 “欢迎李将军率大军路过于阗国。”国王卜达克率大臣们向李赫鞠躬行礼。 李赫翻身下马，向他们回礼后，向前走了两步，朝卜达克说道：“大家都是自家人，别客气了。军中还有不少你们于阗的军士，本将军给他们一个时辰时间，回家看看亲人。” “仁慈的将军，看来于阗的将士们到您麾下，使他们前世修来的福祉啊。”卜达克又深深地施了一礼。 李赫忙道：“国王陛下说哪里话，西域男儿都是好男儿，我感谢您都来不及呢。咱们不聊别的，我向您打听个事。”时间紧迫，李赫止住寒暄的客套话。 “哦？请问李将军想知道些什么？” “象雄国这次为什么没来参加西域诸国会议？”李赫直截了当问道。 卜达克怔道：“这我哪能知道？将军为何突然问及象雄国？” “象雄国是拦在咱们和苏 毗国中间的拦路虎，如果他对咱们不友好，你们于阗国和苏毗国不是要备受其害？而苏毗国更加凶险，一旦吐蕃和象雄国勾结，对苏毗国前后夹击。。。。。。您应该能知道是什么后果。”李赫稍一解释，卜达克马上听明白了。 第四百五十五章 做客于阗 他急忙说道：“原来如此，象雄国的人很少来西域，我们对他们也缺少了解。因为他们可以从喜马拉雅山的一个山谷一路南下，可以直达天竺诸国。若要翻过昆仑山来我们于阗国，则要艰险困难很多。” 李赫听得一知半解，得知前面连绵不断、覆盖着白雪皑皑的雪山群便是着名的昆仑山脉，心里一阵激动。后世没来玩过，现在居然率领大军要从这边走过。 “将军，若要去象雄国，我可以叫人给您带路！不过听说翻过昆仑山需要翻过一个很高的垭口，垭口也是终年积雪，危险至极啊！”卜达克深知翻山的凶险，尽力劝阻李赫前往。 李赫笑道：“陛下放心，本将军还没打算去象雄国，看来多半是天险阻隔了他们和西域的联系。以后再去吧，这次本都护先护送苏毗国王回逻些。” 伊力图奇、凌通、朗月木吉和拓跋俊四位叱马向李赫这边驰来，木吉和拓跋俊高喊道：“都护大人，第八军朗月木吉、拓跋俊前来报到！” 伊力图奇、凌通也依样画葫芦吼道：“都护大人，第四军伊力图奇、凌通前来报到。” 四人带着一干亲卫队，敕啦啦跑过来，扬起一阵尘土，于阗国众臣纷纷避让。 “他们是镇远军第四军和第八军的牙将。”李赫向卜达克介绍道。 卜达克向他们施礼，道：“你们好！勇猛干练的将军们，下马入城休息片刻，让我们尽 尽地主之谊吧。” 他们齐刷刷地看向李赫，李赫不说话，谁敢答应？李赫笑道：“行，难得路过于阗，明日再走也成。让大军就地扎营。” “诺。” “拓跋兄，你可听说过象雄国？”李赫逮住拓跋俊问道。 拓跋俊思索片刻，摇摇头说道：“我们部落相对比较闭塞，除了自己几个部落外，几乎不与人来往。象雄国没有什么印象，都护大人为何有此一问？” “咱们私下别这么叫。”李赫皱了皱眉。 “这可不是私下，于阗国君臣都在，第四军将领也在，军中不可失了礼数。”拓跋俊突然严肃地向李赫说道。 李赫一怔，随即说道：“好吧，你说得对。你老成持重，木吉年轻勇猛，你在边上得管着他些。咱们过了于阗，便进入发羌。我怕他年少冲动，和未知的势力交往，要处处小心。刚才我说的象雄国就在巍巍昆仑山的那边！这个国很神秘，据说是举国信奉苯教，崇拜大鸟，和西域诸国没来往。” 拓跋俊点了点头，说道：“原先只是过来看看你，不料当上了镇远军的牙将，这次逻些回来，我想先回西羌一趟，将部族统统带过来充实西域的人口。” 李赫说道：“拓跋兄，我认为还是不迁徙为好，一旦党项部近百万之众迁徙到西域，西羌草原没了主人，吐谷浑的牛羊肯定闻着味儿便来了，羌地全局便乱了，牵一发而动全身呐。保持目 前这种格局，牵制吐谷浑，让他投鼠忌器为上策。让你部族将士轮番来未来城接受正规训练，提高他们的战斗力。” “哈哈，这句话我爱听。”拓跋俊笑道：“部族可汗在西域都护府当将军，儿郎们一定做梦都想来西域。就这么定了，回头我让亲卫们回去，带三个营六千人过来接受训练。” 李赫笑道：“拓跋兄，我怎么感觉像是掉到坑里似的，老子不仅要训练他们，还得管六千人吃住，这笔账怎么算都亏大了。” 拓跋俊听言更加笑个不停：“你是大财主，金山银山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让儿郎们替你花一些掉，还得好好感谢我呐。” 听到笑声，落在后面的朗月木吉、伊力图奇和凌通走了过来。凌通笑眯眯地问道：“将军大人，有何喜事？卜达克也向您强塞妹子啦？” “滚。”李赫一脚踢在凌通屁股上，笑骂道：“兔崽子，看你一副春心荡漾的样子，我看把你留在于阗守城得了，让国王给你个妹子，本将军没意见。” “哎、哎、哎，将军大人，一句玩笑话当不得真啊，俺还得跟着您征战四方。老子最不喜欢娘们磨磨唧唧的，千万别给俺发妹子。”凌通边笑便跑开。 伊力图奇看着李赫和手下嘻嘻哈哈插科打诨，全然没有手握重兵的将军样子，和以前匈奴王帐的氛围完全不同，心中一暖。他试着和李赫打趣道：“将军大人，凌 通不要妹子，俺要。” “你要？”李赫一怔，看着伊力图奇一本正经的样子，不像开玩笑。我去，我到哪里弄个妹子给你，看不出来我们是在开玩笑嘛？ 李赫一时不知怎么回答。 看李赫一副为难的样子，伊力图奇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将军大人也有为难的时候，俺和你打趣的。” “我去，近墨者黑啊！伊力图奇你才和凌通一起几天，就变坏了。不行，将凌通调到第二军，把李耀调过来。”李赫也一本正经地说道。 伊力图奇顿感焦虑，他很认可凌通，这个汉人虽然嬉皮笑脸，可是长着一副铮铮铁骨，跟着李赫出生入死过的。平日和普通士兵都处的很好，一点没有牙将的架子，全军上下没有一个不服他。他梗着脖子，气鼓鼓地说道：“俺不同意，将军大人开不起玩笑，不能随意调换政务官。” “哈、哈、哈”李赫笑了起来：“伊力图奇，你还是别学凌通。这小子猴精着呢，你性格耿直，不适合学他。。。。。。” “哦。。。。。。”伊力图奇反应过来，涨红了脸。将军大人反过来将他戏耍了一把。 朗月木吉和拓跋俊忍俊不禁，笑了起来。 李赫见伊力图奇有些难堪，便过去拍拍他厚实的肩膀，说道：“你呀，心思缜密有谋略，就按自己的性子办事即可。这次回去，我打算让你的第四军驻守东且弥，替西域守好北门 户。这样呢，你和唐昶可以互为犄角，鲜卑人来的再多，相信你们也能抵挡一阵子。” 第四百五十六章 关键是人口 伊力图奇顿时又满血复活，脸上泛起红晕，欣喜地看着李赫说道：“多谢将军大人。”他感激李赫对自己的信任，独自带兵意味着他能自由发挥自己的能力。 糙汉子憋不出什么话，只这寥寥几个字便代表了他的心声。李赫理解地拍拍他的肩膀，说道： “你要感谢你自己，有时候选择比努力更重要。” 伊力图奇怔怔地看着李赫，嘴里喃喃地重复着他的话，一时理解不了。 于阗城内 几位将军边走边聊，于阗国众人慢慢地跟在后面，不敢插话。李赫转过头来，向他们说道：“今日本官匆忙，恕不能逗留太久。改日本官做东，再邀请你们去未来城喝个三天三夜如何？” “那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希望都护大人此行逢凶化吉，诸事顺利。”卜达克率领众臣揖礼道。 “来来来，时辰不早了。咱们抓紧时间喝水，吃些东西。”李赫和众人携手步入宫殿。 于阗国和龟兹国国力相差一些，整座城不如龟兹城规模宏大。百年来向中原王朝进贡，又兼并莎车、戎卢、扜弥、渠勒、皮山等城廓国，有八万多户，三万控弦之士。实力仅次于龟兹、疏勒、车师、鄯善等西域大城廓国。因此宫殿不如龟兹国的宫殿那么绚烂夺目，但也富丽堂皇。西域的宫殿形制都差不多，屋顶是金光灿烂或者是朱红色的圆形穹顶，墙壁皆是泥土夯制。除了宫殿用漆 刷过之外，其他宅房夯土直接暴露在空气当中。 武士侍从们守卫在宫殿外，他们使用的武器形制和中原大相径庭，有点像廓尔喀弯刀，又称狗腿刀。他们看着几位将军和后面跟着的卫队清一色腰挎近四尺的横刀，眼神中透露着羡慕。因为于阗国财力问题和本身缺铁，士兵们的佩刀均不超过两尺。 李赫和卜达克一起在首位坐了下来，案桌上早已摆好金黄色的烤羊肉、馕饼、卤牛肉、果脯等美食。已经赶了两天路程的将士们毫不客气，大快朵颐。檀儿侍立在李赫身边，一缕幽香似有似无地传到李赫的鼻腔里，撩拨着李赫的神经。他转过头去说道：“藤原队长，你就将就着和本官一起用餐吧。” 边上的卜达克愕然看着他俩，仔细辨认这位身穿盔甲的将军卫队长，明清目秀、细皮嫩肉的显然是一位雌儿。都是男人，卜达克向李赫投去会心地一笑。 伊力图奇、朗月木吉等司空见惯，目光依然放在油亮的烤羊肉上，边啃边转着羊腿，考虑下一口咬在什么位置。 檀儿咧嘴一笑，露出一排细牙，眼睛弯弯地像月牙儿一般，抱拳说道：“卑职不饿，多谢将军大人体恤。” 李赫向她瞪了瞪眼，命道：“在本官面前无需注重礼节，来、来、来，卫队的弟兄们都坐下来吃东西。一会儿可是要一路向上走，山上冰天雪地的，没吃饱肚子，吃苦头的 是自己。这是将令，执行！” 檀儿无奈，只能挨着李赫坐下。李赫向卜达克说道：“陛下见笑了，本官是怕他们饿肚子。” 檀儿白了他一眼，怼道：“车上都是食物，哪会饿肚子。” “你看这满桌的食物，不吃完浪费了不是？我们要感谢上苍赐给我们食物，不吃完要遭受惩罚的。”李赫在边上嬉皮笑脸。 “对、对、对，卫队长多吃些，别辜负将军大人的一番体恤之心。”卜达克凑趣道。 “。。。。。。”檀儿白皙的脸庞开始泛起红来。卫兵们都是一帮糙汉子，哪管这些？遵将令坐下大快朵颐便是，他们纷纷在空地上坐了下来，伸手抓着羊腿边啃。 檀儿用东瀛话嘀咕了几句，卫队中几名东瀛卫士抓着羊腿停了下来，看着其他人啃得满嘴冒油，尴尬地吃也不是，放下也不是。伊力图奇猛地拍了一下边上一位东瀛卫兵，斥道：“敢不听将令？你家主子是将军什么人，你小子就是个楞儿头。” “哈、哈、哈”众人捧腹，东瀛卫兵鼓起勇气狠狠咬了一大口，羊油滴在胸前污渍了一大片亦不管不顾了。檀儿脸庞更是娇艳欲滴，端起一杯酒，站起来说道：“本人借花献佛，敬在座所有弟兄们，祝你们战场上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杀得敌人屁滚尿流找不到北。” “吼、吼、吼！”镇远军将士们的热情刹那间被点燃，高亢的吼声差点将屋顶 掀翻，守卫在外面的武士们一哆嗦，差点拔刀想冲进来。 李赫端着酒杯一饮而尽，喝道：“干！” “干！”一众于阗官员随着镇远军将士一起干了这杯酒。气氛一下子活了起来，各自敬起酒来。 李赫挪到卜达克身边，附过身去，在他耳边说道：“雪山那边的象雄国有百万户之多，咱们于阗怎么只有区区八万户，若他们翻山过来抢地盘咋整？” 卜达克心里一惊，忙问道：“莫非将军是听到什么风声了？” “那倒没有，所以本官要前去探底，亲眼看看。有些事要做到前面，你作为国王要多想想如何增加人丁呐。”李赫盯着卜达克说道。 “是，将军大人所言极是。敝国也就这些百姓，每年增加区区数千人，小王没啥很好的办法。” “师傅就在身边，为何不派人去象雄国一探究竟呢？人口才是王道啊，幸亏人家还没看上你的于阗国，万一他们起了觊觎之心，你能保得住这片乐土吗？”李赫心里对象雄国充满了好奇，极力鼓动卜达克。 “小王一定派人前去。”卜达克被李赫说得微微冒汗。 “嗯，居安思危，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来，喝了这杯酒，咱们同心协力想办法解决身边这个隐患。”李赫拍拍卜达克的肩膀，让他安心下来。 有了西域都护大人的支持，卜达克这才安心下来，举起酒杯，将酒一饮而尽。是夜，李赫看着异域风 情的歌舞，自然贪杯了些，喝到微醺才在檀儿的搀扶下，前往休息。 第四百五十七章 翻越昆仑 目送李赫大军离去，卜达克回味着都护大人刚才的话，额头上不禁又冒出细细地汗珠。因为象雄人几乎没有在西域出现过，因此他们忽略了巍峨的昆仑山那边有一个实力强劲的邻居。这对他们来说，不是一个好事情。都护大人提醒得对啊，得赶紧派人打探。 “来呀，组织一个商队前往象雄国，给我好好摸摸他们的底。”卜达克向边上的右相吩咐道。 “是，陛下。”右相鞠躬退下。 除了山还是山，极目远眺，李赫只感觉到遥远、荒凉、肃穆、寂静、威严，一座座山连绵不绝没有尽头，山顶终年白雪皑皑闪烁着银光。 天山给人以秀丽的美，而昆仑山则给人是厚重和威严，真不愧是万山之祖。 昆仑山，山连山，山外山，四处皆山也。随着他们沿着依稀可辨的道路，深入到昆仑腹地，似乎前面被群山环抱，仿佛无路可走。随着转过弯去又豁然开朗，进入另一个山谷。 小溪时而潺潺，时而咆哮着滚滚而去。水色时而清澈见底，时而呈现蓝绿之色，深不可测。也有被深深浅浅的河床分割成大大小小的水池，散发着玉石般的色泽，恰如凝脂一般饱满、温润。阳光照耀在河床上，折射出玄幻的缤纷色彩。 众人行走其间，深深感觉到了昆仑圣山之大，之圣洁。没人喧哗，都感觉自己仿佛是一粒极渺小的尘土，与世隔绝，一种跪地膜拜的心 绪悄然滋生。 这个地方果然不适合人类居住，人迹罕至。虽然算是到了象雄国的势力范围，可瞧不到一个人影。 檀儿英姿飒爽地跟在李赫身后，红颜戎装将硕长玲珑的身躯勾勒地曲线毕露。李赫时不时回头偷瞄她几眼，色眯眯的眼神看得她浑身发毛，不自觉地勒住马远远地落到后面去。 山路一路向上，路上都是石块，马车的轱辘震得车厢内非常颠簸。苏毗丽和克莉丝汀早就骑车骑马，看到檀儿停下来，便都凑了上去。几位美人凑到一块，不知道在聊些什么，反正她们叽叽喳喳地相聊甚欢。 李赫已经有了一些胸闷 大军一路行进，连那几位女人也闭上了嘴巴。耳边只有呼呼的风声，伴随着军械叮叮咣咣响了一路。 李赫眼尖，远远看到对面的山脊上有个黑点在缓缓地移动，终于看到人了，那是一个朝圣者的打扮。他纵马赶了上去，黑雪亦吃力地发出“突啦啦”的鼻音。那人亦驻足，回过身来看着后面迤逦而来的大军，不过他没有惧怕，神情自若地看着李赫由远而近。 走近了，才看到那人看上去约莫五十岁，岁月已经在他的额头上刻下深深地烙印。脸如古铜色，双颊黑里透红，是高原人特有的高原红。他背着一个皮囊，向李赫笑了笑，露出黄黄的牙齿，但笑容是那么的朴实自然。 李赫跳下马，走了过去。双手合什向他揖了一礼 ，说道：“扎西德勒。”这是后世学到的藏语中的问候语。 “扎西德勒。”那人也向李赫行了一礼。 李赫双手比划着说道：“朋友，您一个人翻越昆仑圣山，所为何事？不怕狼群吗？” 那人居然会些汉话，也比划着手势，磕磕巴巴地说道：“我，步行，去圣山冈仁波齐。” “您叫什么名字，哪里人氏啊？”李赫比划着问道。 那人说道：“我叫穆巴贝，家在且末。” “哦，难怪能听得懂汉话了。”李赫笑道。 穆巴贝亦呵呵笑道：“我，半年在家，半年朝圣。” “冈仁波齐不是在象雄国吗？怎么不结伴同行，象雄人会不会为难你？”风噪声很越来越响，李赫大声问道。 穆巴贝憨厚地摇摇头，说道：“将军大人，西域信仰苯教的人很少，只能一人独行。小人坚持朝拜了十数年，象雄人从未为难过我。他们待人和气友善，对我这种朝圣而来的苯教教徒，还给我吃热乎乎的酥油茶和糌粑。” “哦，看来象雄人民风淳朴，待人和善。”李赫若有所思。 “是这样的，将军大人您这是要去象雄国？”老实巴交的穆巴贝反问道。 “哦不，我们是护送苏毗国的使团去逻些。” 穆巴贝看着越来越近、且阵容齐整的骑兵大军，善意提醒道：“将军，过雪山时，让他们步伐凌乱些，别太整齐，山上的积雪容易落下来将人埋了。” “呵呵，好的！多 谢穆巴贝，这些肉干，你带路上吃。”李赫递过去几条牛肉干。 “多谢将军。敢问您尊姓大名？”穆巴贝从未见过这么和蔼亲民的将军，其实内心早已是惊诧不已，只是他无愧于神明、勇者无惧罢了。他伸手结果肉干，小心放入囊中。他信奉苯教，是吃素的，但他依旧收起肉干。路遇饿着肚子的陌生人，他也会毫不犹豫地拿出肉干给别人。因为人与人之间关系微妙，当他人受困时，你帮助了，也给自己留下了后路。所以当别人遇到困难时伸出你的援手，当你遇到困难时，别人也会毫不犹豫地帮助你。 李赫笑道：“某便是西域都护李赫，如果你有事，来未来城找我，很高兴认识你，穆巴贝！后会有期。”说完，向他摆摆手，转身离去。 穆巴贝怔怔地站在原地，看着骑兵大军如铁流一般，肃穆地从他身边走过，望着李赫离去的背影，自言自语道：“原来他就是西域都护大人，众山之神保佑好人一路平安吧，西域百姓有福了！”他在前胸画了个“卍”字符，替李赫祈福。 大军走过，他才又踏上漫长的朝圣之路。 “估计这海拔得在五千米以上。”李赫气喘吁吁地自言自语道。黑雪明显乏力了很多，连自己都感觉有些呼吸不畅，浑身乏力。 连绵的山路一直向上，没完没了。他们已经行走在雪线附近，人马几近虚脱，李赫下达全军 步行的将令后，所有人翻身下马，牵着马儿行走，有些战士脸部开始浮肿，发青。 第四百五十八章 李赫高反 反观苏毗丽和她的手下，各个没事人一样，走路飞快。苏毗丽吩咐侍从们拿出自带的药丸，分发到出现症状的将士们手上，让他们吞服。 太阳的余辉笼罩着整座昆仑山，照得一座座雪山像是镀了一层金子一样，格外耀眼。无暇顾及旖旎的风景，李赫向后喊道：“兄弟们，太阳快要落山了，咱们必须在太阳下山之前到达山谷扎营。大家都加把劲儿！拿出哨子，使劲吹起来，别让弟兄们掉队！” “嘘、嘘、嘘”尖利的哨声，刺激了几近到了体力极限的将士们，大家精神一振，步伐轻快了不少。 果然，日落前的辉煌是短暂的。此时，天空阴云低垂，暮色渐渐灰暗，山风肆虐，居然下起了雪。雪片随风旋转，一阵紧似一阵。顷刻间，天地一色，风雪弥漫着整个昆仑山。能见度大大降低，李赫心里着急，千万别发生镇远军第一次出征便出现非战斗减员。值得庆幸的是，山路终于往下了。只是路面太滑，沟壑太深，一个不小心坠入深渊是有可能的。 李赫高呼道：“跟紧前面的人，拉紧战马，尽量贴着内侧走！”他的命令一队一队向后传达，大军顿时有序了起来。约莫半个时辰后，大军终于安全到达山脚谷地，褐色的巨岩庄严地矗立在两侧，挡住了肆虐的寒风。 安营扎寨后，李赫和苏毗丽坐在火堆边聊了起来。 “本官疏忽了一个极其 重要的细节。”李赫望着被火光映照着红彤彤的苏毗丽说道。 苏毗丽侧着头，沉思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是不是因为这事？”说着，看向克莉丝汀那边。此时，克莉丝汀正忙着协助苏毗人在治疗出现冻伤的，高反水肿的战士，人数多达上百人。 李赫费劲地点了点头，说道：“现在本将知道了，若要和吐蕃人作战，首先得适应这里的高度、空气、气候。如果不适应，吐蕃人用个拖字就能将我们拖垮。”说着，脑袋一阵犯晕，恶心想吐。 苏毗丽一声惊叫，想也不想，条件反射地将李赫一把抱住。李赫只感觉好香、好软、好舒服，耳边又传来几声女人的尖叫，两眼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不知过了多久，李赫被震醒了过来，睁开眼立马意识自己现在躺在马车里，虽然底下垫着厚厚的被褥，依然被颠簸得七荤八素。嘴里微微发苦，不知他们给自己灌了什么药，不过头痛已经大大缓解。他刚想一骨碌坐起，便被一双手按住，克莉丝汀用独特汉话说道：“将军阁下，现在你是病人，应该服从医生的命令。现在我命令你躺着不许起来。” “。。。。。。”李赫一时无言以对。 克莉丝汀俯下脸看着他说道：“嗯，看着脸色缓过来了，昨日你不仅吓唬住我们女人，还将全军男人唬住了，能耐了我的将军。”言语中带着丝娇 嗔和喜悦。垂下的发丝不经意拂到李赫的脸上，痒嗖嗖的。 李赫眼睛定定地看着这双宝石般清澈的眼睛，双眸透着关切，含着一丝丝爱意。。。。。。他轻舒猿臂，将她一把揽到怀里，在她耳边轻声说道：“会习惯的，这是高原反应。身体越健壮越容易得这种症状，无须担心。”说着，在她耳根处轻轻吻了一下。 克莉丝汀只感觉耳根处一痒，用力撑起身子，嗔怪道：“这样了还嘴硬，全军就你一人昏迷一夜，还好意思说。你的意思是全军你最强壮咯？” 李赫一本正经地说道：“我们平时呼吸的气里有种气体叫做氧气，我们人缺了氧气便要死亡，水里也有氧气，鱼儿也是靠氧气生存。高原地区的空气里氧气含量少，只有中原地区的一半。所以，我们容易得高反症状，容易生病。如果苏毗丽他们去中原，中原空气含氧量高，他们也容易生病，醉氧。知道吗？刚才我的这番话是科学，你要牢记。” 克莉丝汀彻底听傻了，完全听不懂李赫在说什么。她伸手摸了摸李赫的额头，自言自语道：“烧褪了呀，怎么还在说胡话。” “这不是胡话，我们全军将士在西域训练跑十里路还不是跟玩一样？现在你让他们跑两里路试试。如果全军是这种状态，到了逻些遇到吐蕃人，可能会全军覆没！”李赫严肃地说道。 克莉丝汀愕然，不知道他的 话该信还是不信。 李赫将脸色缓了缓，拉着她的手，在她手背上吻了吻，说道：“美丽的克莉丝汀小姐，知识是靠积累的，而有些知识与身俱来的，你信吗？” 克莉丝汀猛然觉得眼前的将军和普通人不一样，要不他怎么会说英语呢？还能制造出玻璃、水泥等前所未有的东西。她的眼神里透着崇拜，含情脉脉地看着他说道：“我信，我的将军大人。那么要如何解决你说的这些问题呢？” “在这高原地区有几种药材可以治疗、缓解高反症状，你记住，让苏毗丽派人去找，越多越好！首选是红景天，有一尺高，叶子鳞片状像松果一样，花是红色的，根茎入药。丹参、党参、黄芪都可以用来缓解、预防高原反应。” 克莉丝汀笑了起来，华媢真是有先见之明，出发前她就在马车上放了整整一百斤党参，说是到了发羌也许用得着。杏林高手真不是吹牛吹出来的。 李赫见她突然发笑，而且笑得有些神秘兮兮，有些迷人。。。。。。意乱情迷起来，悄然起了坏念头，偷偷伸手去揽她的腰。。。。。。 “砰”车轱辘压到一块石头，整个马车颠了起来，克莉丝汀猝不及防跌了下去，她下意识用胳膊肘去支撑。而李赫双手已经绕到她后面，腹部空门大开。。。。。。 “嗷。。。。。。”一声惨叫从马车里传了出来，响彻整个山谷，全军愕然。 。。。。。 第四百五十九章 相伴相随 克莉丝汀双颊绯红，从马车里探出头来解释道：“将军醒了，没事。本医官替他刮刮痧，过程有点痛，你们懂的。。。。。。” 檀儿将信将疑，正要探头查看。李赫探出头来，用手按在下腹使劲的揉着，龇牙咧嘴地说道： “克莉丝汀学艺不精，手法远不如华媢，刮得本将军都忍不住叫痛。”腹部剧烈的疼痛感，脸部表现出来的狰狞还真不是装的。 “哼……，一定有鬼。”檀儿看两人神情紧张，大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架势，便扭过头去生起了闷气。 李赫惩罚性的在克莉丝汀屁股上拍了一掌，喝道：“老子还没生孩子呢，这一肘子万一让本将军断子绝孙，你自己看着办怎么赔。” 克莉丝汀红着脸，嘟噜着说道：“这是意外，这也要怪我。” “不怪你怪谁？到了逻些，晚上到我房中报到。” “。。。。。。我先将党参找出来分给得病的将士，再让苏毗女王去找红景天。。。。。。正事要紧，我。。。我先走了。。。。。。”克莉丝汀落荒而逃。 看着克莉丝汀慌慌张张地逃离马车，檀儿翻身上了马车，坐在李赫面前，一双妙目盯着他的眼睛仔细端详着。 李赫的眼神躲闪着，有些不自在，脸上还有疼痛的表现。檀儿上下打量了一番，问道：“哪里痛？我看看。” “就是肩膀这儿，刚才她弄得我痛死了，哈啊呀。。。。。。”李 赫倒吸了一口凉气，檀儿猝不及防地在他腹部按了一下。东瀛女人这么大胆。。。。。。反了反了。。。。。。话说她怎么按得奇准，刚好是克莉丝汀肘袭之处。。。。。。痛得李赫浑身炸毛。 “哼、哼，活该！谁叫你骗我的。”檀儿紧绷着小脸，一脸不快。 “哎哟。。。。。。”李赫痛得龇牙咧嘴，真想一脚将这个东瀛女人蹬下马车，原本温顺可人的檀儿怎么会变成这么不可理喻？他压了压怒火，看着檀儿说道：“她是无心，你是有意。是不是不想让老子生儿育女，孤独终老？” 檀儿脸上飞过一抹嫣红，带着歉意说道：“你是我认定的男人，刚才情绪有些失控，对不起。” “对不起就行了么？”李赫故意板起脸来说道。 檀儿眯着双眼端详着他，说道：“看来你是真好了，我先出去了。”起身便要钻出马车。 李赫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强势地将她拉了回来，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做了坏事便要溜，本将军同意你走了么？” 檀儿试图挣扎着起身，然而她哪里挣脱得了。。。。。。马车内一片旖旎。。。。。。 半晌，她才从马车内出来，装作若无其事般骑着马离去。然而明眼人一看便知发生了什么，进去时脸色煞白、头发齐整，出来时头发凌乱、脸色嫣红，衣襟也是不齐整的。。。。。。 过了一会儿，李赫精神焕发地从马车 钻出，高高地站在车夫边上。将士们看到李将军后，自发地发出“吼、吼、吼”的吼声，将军恢复健康才是他们最开心的事，紧绷着的神经这才放松下来。 边上的地貌有了些改变，似乎有了些绿色，说明地势渐渐在降低，两侧的山上分布着一丛丛的植物，有可能是雪莲，也有可能是蒿草类植物。 李赫吹了声口哨，黑雪不知从什么地方钻了出来，撒着欢快的步伐轻快地跑了过来。将脑袋伸过来，亲昵地趁着李赫的小腿。李赫纵身上马，叱马去找苏毗丽。他需要了解行程和目前所处的位置。 他和苏毗丽骑着马并排走着。 刚才苏毗丽告诉他，目前的位置还处在昆仑山，前方是羌塘无人区，再过去是唐古拉山，离逻些还有二十多日的路程。从未来城出发已经过了十日，意味着五千多里路，需要三十多日的行程。 晕死，李赫暗自骂了一声。自己作为主将，对未来城到逻些的路程判断错误，原以为在二十日以内可以到达，现在大大超出他的预判。山高路险，加上高原反应，行程根本无法加快，大军日行一百五六十里算是极限了。 去做一次客也就罢了，苏毗国归附西炎，便要驻军协防，弄不好苏毗国会成为西炎的一个大包袱，尾大不掉。按目前镇远军的适应力来看，还是无法抗衡吐蕃军队。原因是，这里地形极其复杂，沟壑万千，自 己需跋山涉水长途行军，而吐蕃人是从小在此长大，这里是他们的家！还能不熟悉地形？人家随便在哪个山谷设伏，或在必经涉水处掩杀渡河部队，不是和玩似的？将士们水土不服，在此身体大不如前，不是受冻就是高反，病殃殃地面对如狼似虎的吐蕃士兵，只有束手就擒的份！ 李赫头脑冷静地分析着现在的形势，觉得自己太草率了，可能这次便要吃大亏！自己高反昏迷时就是一个无缚鸡之力之人。唯一值得依赖的还是手雷，希望信奉自然神灵的吐蕃人，亲眼目睹手雷、震天雷的威力，不战而退。 他问道：“万一遇到吐蕃人，我们直接不宣而战吗？” 苏毗丽莞尔一笑道：“将军多虑了，吐蕃人在祖辈都在雅砻地区生活，部族人口增多后，向四周抢夺肥美的草原。现在已经将手伸向了逻些南部，听说他们部族最远已经将牛羊放牧到西北的毛尔盖草原。昆仑山、羌塘、唐古拉山这种光秃秃没草的地方，他们怎么可能到这里来。” 李赫认同她的观点，点了点头。 翻过昆仑山，还要穿越羌塘无人区，唐古拉山，估计海拔一直都在四千米以上，只能将这次长途的高原行军当成一次磨练。将士们如果咬牙挺了下来，那么手上就多了两支可以与吐蕃勇士相抗衡的劲旅。 他思索了片刻，命人将伊力图奇等四位牙将叫到身边，召开临时会 议。 第四百六十章 小女王来迎 李赫没有啰嗦，直接口述了几条临时将令： 一、行军途中应该注意将士们的安全问题，提醒大家防范雪崩、滚石、滑落等危险，特别是过羌塘无人区要注意闪电打雷。 二、万一突然遭遇小股或者大量吐蕃骑兵，应该先礼后兵，不能主动挑衅他们。 三、记录行军路线，详细标记所有的山峰、垭口、河流、山谷的位置、高度、深浅等等内容。 四、牢记十大纪律，不得骚扰牧民。 五、每个人都应该备好御寒之物和药品，如果没有，到逻些后全部备齐。做好手雷等火器的防潮措施，不得轻易使用。 六、政务官要多和普通将士多拉拉家常，掌握他们的想法，多讲道理多鼓励。 七、其它未及事项，大家集思广益，鼓励将士们提出宝贵意见，若意见被采纳，奖励提意见者十两黄金。 说完，他严肃地望着朗月木吉、拓跋俊、伊力图奇、凌通四人，问道：“你们都听清楚了吗？” “清楚了。”四人齐声答道。 李赫挺直身子，说道：“去吧，你们四人回去开个队长会，将这几条临时将令让每个队的队长熟背下来。” “诺。” 拓跋俊返身回走时，暗自边走边想：他能当上西域都护，真是名至所归，单这几条临时将令，自己便想不出来。 他对自己政务官这个官职很感兴趣，之前是闻所未闻。放在偌大的西炎朝，也是独此一家。这个政务官，说白 了就是陪战士们聊聊天，拉拉家常，拉近官兵距离，目的是及时了解这些士兵的内心想法。这个官职从队长级别就开始设置，可谓是用心良苦，到底作用大不大？现在还不好说。难道威武军能保持高昂的斗志，就是因为将士们平时有政务官的关怀照料？他甩甩脑袋，和朗月木吉一起回到自己军中。 一路跋山涉水，风餐露宿，战士们的体质恢复了很多。李赫甚至能下马跟着黑雪跑上一段距离，虽然还跑不到十里地，但比刚入高原时，好了太多。见到主将下马跑步，众将士也自发下马，跟着他跑上一段。将士们和出发前的面貌发生了质的改变，原本就粗狂的脸上增添了几分刚毅，骑在马上显得更加自信和从容。他们从高原上恶劣的天气和要命的高原反应中挺了过来，身体开始慢慢适应了这里的环境。 进入苏毗国境内后不久，便到了当雄，当地贵族娘若氏、蔡邦氏率部迎接和热情接待。盘桓了一日后，在娘若氏、蔡邦氏贵族的目送下，继续向逻些进发。 经历了二十多个日夜，镇远军终于成功护送苏毗使团回到逻些。小女王苏毗青淖亲自率领众女官出城二十里迎接大女王苏毗丽归来，迎接闻名已久，威名赫赫的西域都护大人和他的镇远军将士们。 迤逦而来的大军，引起等候已久的接风人群一阵不小的骚动。苏毗国的卫兵们穿着 羊皮袄，腰挎弯刀，瞧着护送女王归来的西炎大军，军容整肃、盔甲鲜亮、装备精良，都有些自惭形秽。 “扎西德勒。。。。。。”身穿浅红枣色绸缎袍，衣襟上缝制着獭皮，项上挂着好几串珊瑚珠和蜜蜡珠，浑身上下散发着青春气息的苏毗青淖，脸上绽放着迷人的笑容，脚踏奇特的步伐，热情洋溢地手捧着哈达迎了上来。 苏毗丽满意地看着青淖，数月没见，似乎沉稳了不少，看来自己不在的日子，她独挡一面还是挺锻炼人的。单就这次迎接贵客的阵势盛况空前，着实让她满意。 她笑盈盈地站在李赫和青淖中间，说道：“这位便是镇远将军、西域都护大人李赫，这位是苏毗国小女王苏毗青淖。” 李赫向苏毗青淖揖礼道：“小女王之名如雷贯耳，真是久闻不如一见呐，小女王年轻貌美、气质高雅、举止雍容，秀丽绝俗。本官能一睹芳容，乃有幸之至。” 青淖微微低头示意。 “这男人太高了，像个傻熊一样。不弯腰下来，我怎么将哈达挂到你脖子上去啊！”苏毗青淖睁着清澈的双眼，心里嘀咕了一句，嘴上唱道：“有位年青的将军，领着他的勇士，不远千里来保护我的家乡。哎咿哎咿呀。。。哎嘿哟。。。。。。他们是我的朋友，是的，朋友。。。。。。朋友，快来喝一杯热乎乎的酥油茶吧，它代表我对你的心意，希望能 暖和你的心。你是我最尊贵的客人，希望我们是一辈子的朋友。” 李赫心想：“都唱了老半天了，怎么还托着哈达，不累吗？” 苏毗丽终于忍不住“噗呲”笑了出来，这两个少年人呀，真是珠联璧合，傻都傻一块去了，说道：“李将军，你这么大的块头，青淖怎么将哈达挂上你的脖子？青淖，你的机灵劲儿呢？是不好意思开口吗？” 李赫这才反应过来，忙弯腰低头让小女王给他挂上洁白的哈达，苏毗青淖又从侍女手中接过酥油茶，小心地端到李赫面前，鼓起勇气说道：“感谢将军安全地将我们尊贵的女王陛下送回，这碗酥油茶代表我对您的敬意，请喝了它吧。” 眼前这位小女王淳朴、纯洁，从小一定受到良好的教育，因为她的眼睛就像昆仑山上的一汪圣泉清澈见底，让人产生不了任何杂念。李赫忙接了过来，当着众人的面将酥油茶一饮而尽，大家拍手叫好，接着便是伊力图奇、凌通、朗月木吉和拓跋俊几位将领也受到了苏毗国少女的礼遇，纷纷喝下香喷喷的酥油茶。 返回逻些城的途中，苏毗国上下载歌载舞、热情洋溢，牧民们自发地向路过的官兵们手上递肉干、糌粑等食物，被将士们婉拒。苏毗青淖好奇地看着李赫的军队，转过头来轻声问姐姐：“姐姐，他们太奇怪了，他们明明都饿得在吞口水，怎么不吃递过来的食 物呢？” 第四百六十一章 进入逻些 苏毗丽望着前方骑着黑雪，手执长槊、全副武装、伟岸威严的李赫，嗮然道：“为将者不仅可以披坚执锐杀敌，也可运筹帷幄诛心。你瞧镇远军的军容，是不是远胜咱们的军队？将士们各个身姿挺拔、威武严明？咱们苏毗国的姑娘们这几日怕是要睡不着觉咯。这军队就是他调教出来的，他是我见到过最能诛心的一位将军。” “诛心？谁能诛得了姐姐的心啊？是他吗？”苏毗青淖睁大了眼睛，惊叹道。 苏毗丽啐了一口，斥道：“别胡搅蛮缠，若年轻十岁，我愿意辞了女王不做，也要死心塌地跟着他。无奈天意已定，姐姐早生了十年，我和他是没有可能的。青淖，姐姐在未来城苦苦等了一个多月，总算把李将军引来逻些，你一定要抓住机会，一辈子一次机会就够了！” 苏毗青淖听到姐姐如此露骨地说着此事，立刻涨红了脸，说道：“不听不听，我不要男人，我要守在姐姐身边。” 苏毗丽慈爱地看着青淖，说道：“又开始耍小性子了？姐姐这一个多月来想了很多。是，姐姐是喜欢李将军，可西炎的婚配制度是一夫多妻制，而咱们唐旄人以女人为尊。姐姐是大女王，要嫁给比自己小十几岁的男人就不合适。而且汉人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若姐姐弃国而去，只怕老祖宗在天之灵会发怒的，到时候诸多灾祸降临到唐旄人身上，我便 是罪人。而你不同，你与他年纪相仿，为了唐旄人、苏毗国的前程，嫁他为妻不仅改变了国运，也得到了自己的幸福，何乐而不为呢？女人一辈子最大的幸福就是嫁个好男人，莫步入姐姐的后尘，到老了还是孑然一身。” 苏毗青淖虽涉世未深，但人却是冰雪聪明。这番话，姐姐显然是经过深思熟虑过。的确，姐姐不可能嫁给李将军，年纪只是一个幌子而已。姐姐代表的是母权至上的唐旄人、苏毗国，自己虽是小女王，亦是姐姐的储君而已。自己若嫁给汉人将军能得到汉人的军事支持，部族肯定会欣然同意，而且很快就会选出新的小女王。这就是自己和姐姐根本的区别。 她木然地点点头，自己就是部族利益的牺牲品。这家伙跟个大笨熊似的，自己一点都不喜欢。兵带得好有什么用？难道以后嫁给他要住在兵营里，成天和他的将士们混在一起不成？自己喜欢温柔的，能逗她开心的男人，就像金布里将军对待姐姐一样。不知道他会不会趁自己不注意，偷偷挠脚丫子，这可是最怕痒的地方。她的脑瓜里冒出一连串稀里古怪的念头。 苏毗丽用手在她眼前摇了摇，笑道：“痴啦？脑瓜子里在想啥呢？你觉得姐姐说的有没有道理。” “嗯。”苏毗青淖麻木地点了点头。 看她心不在焉的样子，苏毗丽只有苦笑：我的妹妹耶，人家可是毫 不犹豫往上扑，你倒好，让你嫁给他就好像要奔赴刑场一样，摆出一副死人相。人家还不一定会娶你呢，自己都不敢和她讲他有多少个女人。 苏毗青淖从小打大就没接触过几次男人，对男人当然没有经验。她只知道金布里将军对姐姐好，她喜欢这样的男人。 逻些坐落在逻些河畔，逻些河从崇山峻岭中冲出，拐了个弯，在这里冲刷出一个不小的盆地，唐旄人放牧到此不想再过居无定所的生活，便在此修建了这座城。 李赫第一次看到逻些城，苏毗人的智慧令他震惊，也许他们就是靠这座固若金汤的城池，让缺乏攻城器械的吐蕃人投鼠忌器不敢轻易来攻。 城墙是用巨大的石块垒成，虽没有金字塔那样夸张的巨石，但这种打磨光滑的长方石块至少也有五六百斤重。而且每块石头几乎都是一样大小，这得耗费多少人力来建造这座城呐？目测高八丈，东西、南北各三里，比受降城规模要大得多。外墙打磨得很光滑，城墙上还用条石垒成无数个垛口，若想要武力夺城，吐蕃人一定会付出惨重的代价。 大军直接入城，不宽的街道两侧，站着无数的唐旄人，他们欢呼着夹道欢迎。时不时看到少女们扭动着身躯，将最美好的舞姿献给前来帮助他们的西炎军队。小孩子们光着脚丫子，流着鼻涕一路跟着威武雄壮的西炎骑兵跑，盯着精良的装备 ，眼睛里毫不掩饰地流露出羡慕和渴望。 无论是西炎朝还是匈奴人、鲜卑人、西域诸国，包括这些唐旄人，都是尚武的。舞枪弄棒、弓马骑射是必学技能，从小耳渲目染下小孩子当然识货，知道西炎骑兵身上闪着寒光的精铁兵刃是多么的精良。 西炎骑兵展示出强大的实力，又是来帮助他们的，是友非敌，便会受到苏毗国举国上下的尊重。因此，李赫和他的镇远军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礼遇，苏毗王庭的长老们，附近闻讯而来的贵族、奴隶主们纷纷加入苏毗青淖安排的盛大接风活动中来，举国欢腾。 就在整座逻些城的唐旄人陷入狂欢之时，有几骑静静地伫立在南边高高的夹波日山的山坡上俯视着逻些城内。逻些河缓缓地流淌在山脚下，西边的太阳照射在河面上，河面波光粼粼，有些刺目。 “觉拉，他们是什么人？”一位身材魁梧，但脸庞稚嫩未褪的少年侧着脸向全身披着牛皮甲，只露出两只眼睛的人问道。 这位少年人口中的觉拉，是哥哥的意思。他的哥哥就是让人闻之色变，鼎鼎大名的吐蕃首领弃战吉赞普，他统一了雅砻牦牛八部，将部落统一改名为吐蕃。信心倍增的弃战吉将目光盯向了苏毗国。 他紧紧盯着尚未完全入城的镇远军将士，冷冷地说道：“冈波衮，你记住，敌人的朋友就是我们的敌人。” 少年人名叫冈波衮，是 弃战吉的亲弟弟，性情淳朴、聪慧敏捷、膀大腰圆、力大无穷，是弃战吉最喜欢的弟弟。如果有一天自己战死，有意将赞普的位置传给弟弟。因此，到哪里都要带着他亲身传教。 第四百六十二章 颁布新政 冈波衮点点头，说道：“嗯，记住了。不管他们是谁，阻止我们拿下逻些城就是咱们的敌人。” 弃战吉道：“冈波衮，觉拉原本打算攻下逻些城，将唐旄人的小女王抓来给你当婆娘，生儿子传宗接代，现在看来此事要耽搁了。你说，这群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骑兵是不是坏了咱们好事？” “嗯。” “想不想娶小女王做婆娘？” “想。” “好！派人混入逻些城打探虚实，觉拉来想办法，一定让你三年内娶她为妻。”弃战吉狠狠地勒过马首，向边上的尚佐说道：“到部落里装一车皮子，扮成商人去逻些城内摸摸情况。搞清楚这些骑兵是哪里来的，最好抓个舌头回来。” 这位尚佐领命，骑着马敕啦啦向后跑去。 吐蕃政权是由各个部落组成的奴隶制军事联盟。一旦有兵事，便实行“全民皆兵制”，由各部落贵族带着青壮年、奴隶组成军队，部落里的妇孺老幼则组成浩荡的辎重后勤部队，跟在后面对军队进行补给。因此，战斗在前线的吐蕃男儿不敢输，他们一旦败退，便殃及部落中的妇孺老幼。 正是这一点，吐蕃男人打仗比苏毗男人更凶狠，更不怕死。长期的斗争中，吐蕃人对苏毗人形成了心理优势，往往敢打以少胜多的仗。 弃战吉回头向弟弟说道：“他们既然来了援军，我们暂回泽当。” “觉拉，咱们为什么回泽当？”冈波衮问 道。 弃战吉头也不回地说道：“兵者，需攻其不备出其不意。咱们吐蕃人举族收缩回泽当，就是为了麻痹唐旄人。唐旄人已经被我们打得不敢出城五十里放牧，兵力集中，龟缩防守，让咱们没有机会下手。引他们出城，各个击破，才是。” “嗯。”冈波衮应道。 “不会吧，这么说吐蕃人的势力范围在急剧的扩大。已经把你们压缩到逻些城向东五十里的地方？可爱的女王，你们唐旄人不会弱到这个程度吧？五十里。。。。。。说句难听的话，睡在城里都不踏实，人为刀俎你为鱼肉，随时可以将你们赶回日喀则。”李赫面对满屋子的苏毗国贵族，毫不客气地说道。 苏毗丽郁闷了，要不是金布里将军非得去攻精绝国，弄得自己身陷囹圄无法保护族人，还让吐蕃人气焰愈发嚣张。她看了看李赫，欲言又止。 李赫继续问道：“现在逻些城内，能执兵打仗的青壮男人还有多少？” 屋里这群掌权的女人眼睛看向大小女王，苏毗青淖脆生生地说道：“尚有两万披甲战士，日喀则那边还可以调度两万余人。” “那为何不敢和吐蕃一战？任由人家放牧南山？都被堵在家门口了，你们还能悠哉悠哉坐在屋里嗑嗑瓜子唠唠嗑？”李赫自从进入逻些城，看到一干女贵族之后，开始发现这里的制度与西炎的格格不入，因此大发牢骚：“你们唐旄男人 要干繁重的体力活，还要拿起兵刃保家卫国。而女人大事小事都不干，只负责生孩子。说句难听的，生孩子这种事缺了男人能行吗？” “哈、哈、哈。”几个女人居然笑了起来，暧昧地看着李赫。 李赫大为光火，没看出来自己正在为他们生气着急吗？他提高声音说道：“你们必须得变革，不是让你们交出权利，但你们必须号召全国女人劳动起来，全都出来干活！男人专心负责保家卫国，和敌人打仗！如果你们唐旄女人继续懒下去，谁也救不了你们。我们明天就走！” 看着娘氏、巴氏、蔡邦氏、旁波氏等几位贵族嬉皮笑脸地看着李赫，完全没将李赫的话听进去。在一旁的苏毗丽看出来李赫是真发火了，随即站起严肃地说道：“我们苏毗国归附西炎朝，本王不远数千里，耗时数月才请西域都护大人来到逻些，就是让他保护我们，帮助我们恢复正常生产，恢复百姓的信心。将祖宗留给我们的地盘、财富拱手送人，你们舍得吗？都护大人能保护我们一个月，一年，还是一辈子？他总是要回西域的。我们必须要自身强大才能真正的不怕吐蕃人。所以，本王决定颁布王令。”说完，她顿了顿。边上的书记官，急忙拿出纸和笔准备记录。 “苏毗国所有十四岁以上的女人都要参加劳作，无论是放牧牛羊、手工还是田间劳作，一切生活劳 动都由女人来完成。所有男人不用参加劳作，专心健身强体，训练弓马骑射，本王特聘请西域都护大人为苏毗国兵马大都督，负责训练我们的军队。由他来考核军队将士们的成绩，成绩优异者有优先择偶权，另有重赏。”苏毗丽早就憋着一股劲儿，今日终于借李赫的声势，大胆地提出了改革方案。 她想到了什么，补充了一句：“传令下去，从今日起只要是我国子民每添一丁，奖励一头牛、五只羊，官府承担养育之责。” 李赫看着苏毗丽的眼神蓦地一亮，暗赞了一句：好聪慧的女子，在未来城的这段日子里，居然自学成才了。让自己当苏毗国兵马大都督？她事先好像没有征求过自己的同意，这颇有些赶鸭子上架的感觉，这是要将自己留下的节奏啊。 这些贵族女子第一次见到苏毗丽这么强势，居然没有征求大家的意见便颁布了这条王令，慢慢收起笑容，呆呆看着她。细细品味这条王令，似乎没有触碰到女权的核心利益，还是她们说了算，无非是让女人劳动起来，让男人一心一意保卫家园。让李赫当这个兵马大都督，让西炎军队训练自己的军队，目的都是提高苏毗国军队的战力。因此，回过味来的女贵族没有反对，竟不约而同拍着大腿叫起好来。 苏毗丽见得到了贵族们的支持，舒心的一笑，用征询的眼光看向李赫。李赫耸耸 肩，说道：“既然女王陛下颁布了英明的决策，本将军支持你。” 第四百六十三章 全民皆兵 “好，那就辛苦将军了，麻烦您在逻些小住一段时间。”苏毗丽瞄到青淖正盯着壁画发呆，便说道：“青淖，王令既下，所有的女人都要劳作，你便多陪陪将军大人，将苏毗国的情况事无巨细地告诉将军。你们俩年纪相仿，能说得上话。本王刚回来，有太多事要处理，李将军便交给你了！”说完，向李赫施了一礼，带着女贵族们走了出去。 霎时偌大的、绘着精美壁画的议事厅只剩他们俩人。 房间里顿时安静下来，李赫和青淖面对面竟然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说话。安静地吓人，他们甚至能听见自己急促的心跳声。 “女王陛下。。。。。。您还好吧。。。。。。”李赫终于打破僵局问了个无厘头的问题。 “嗯。。。啊？我怎么了？”苏毗青淖紧张起来。 “我的意思是。。。。。。您不累的话，能陪我四处走走吗？”李赫柔声向这位天使一般的小女王说道。 今日苏毗青淖身穿洁白色的罗裙，外罩一件金黄色长袍。乌黑的长发编成数十根小辫子披于肩后，两耳角上各挂四根珊瑚枝，额前梳齐眉刘海，显得有些俏皮活泼。她抬头迎着李赫目光，仔细地瞧着他，姑娘这种眼神看得李赫有些发毛。 “哈、哈，大笨熊。”苏毗青淖突然笑了起来，在安静的议事厅内显得非常突兀，李赫着实被她吓了一跳。 只听小女王说道：“姐姐那么喜 欢你。。。。。。你为什么看不上她？她可是我们苏毗国的大女王，而且美得让所有男人疯狂。” 李赫毫无防备，这种问题还是不要回答好。他笑道：“小女王陛下，大笨熊是谁？” “是你啊。。。。。。呵咯咯咯。”苏毗青淖看着李赫虎背熊腰的样子，还真像直起身子的大黑熊，止不住又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李赫举起双手放在头上做牛角状，嘴里发出“哞哞哞”的声音，围着她绕了两圈，说道：“本将军明明就是牛魔王，怎么说像大黑熊呢？” “哈哈哈，想不到你这人还挺好玩的，本王和你开玩笑也不会生气。”苏毗青淖笑靥如花：“不过，将军大人您还没有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李赫见到这么灿烂的笑容，心情大好，说道：“大女王陛下一心为国为民，长途跋涉去西域就是为了解决苏毗国眼下的困境。我能来逻些，一是看在大女王的诚意上，二是我身为西域都护，苏毗国既然归附我西炎朝，我就必须维护地区稳定，赶走强盗保护你们。因此，我对大女王陛下只有尊敬，不会产生非分的想法。” “哼，说得挺漂亮，那我就看你的行动啦。男人不能光说不练哦。”苏毗青淖仰头看着他，白皙的脖子显得修长，一直延到胸口。。。。。。 李赫不自觉地咽了口水，收回目光，说道：“本将军从来便是说话算话，答应大女王 来逻些便来了。。。。。。” “走，本王带你去转转逻些城。”没等他说完，青淖便伸手拉着李赫的袖子往外走。 走出议事厅，四位唐旄汉子守在轿子边上，看到苏毗青淖出来，急忙掀起轿帘，准备让女王上轿子。只听她说道：“以后你们不用守在这里了，大女王刚颁布王令，男人除了习武训练之外，无需做任何事情。你们将轿子抬走，本王以后不再需要。” “是，我的小王。”四人同时跪拜道。 “马上去从军吧，好好接受训练。”苏毗青淖说完，便牵着李赫向外走去。 四人目瞪口呆，半天没反应过来。呆呆地看着小女王拉着汉人将军的袖子沿着石板路向外走去，才意识到这可能是真的。他们齐刷刷向小女王的背影跪拜、磕头，半晌才从地上爬起，抬着空轿子走向远方。。。。。。 司马柬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去看看司马菁。太后和皇后嫂子已经三次从新丰妹子那里铩羽而归，无功而返。他也想不到菁儿的性子这么执拗，一点不顾太后和皇后娘娘的颜面。得罪了太后和皇后，对她没有一点好处，只怕苦日子旋即会降临到她头上。 他必须出言相劝，嫁到弹汗山反倒比待在洛阳这个是非之地更好一些，于公于私都是好事。 “公主，秦王在外求见。”瑶儿进来禀报。 “三哥？他来做什么？”司马菁面无表情，端庄地坐在蒲团上 。 “菁儿，三哥来不得吗？”司马柬从门外一脚跨了进来，面带微笑地看着她。 司马菁急忙站起，向三哥福了福，扬起清丽的面庞说道：“哥哥，您若是来看我的，我便欢迎。若是说客，请转身离去。” 司马柬看着自己的妹妹，比前阵子愈发消瘦憔悴，刚想开口表明来意，便被她将嘴堵死。便长叹一声，说道：“为兄今日不当说客，只是来看看妹妹。顺便送妹妹一句话，光阴似箭，物是人非，很多我们以为这辈子不会忘记的事情，往往会随着平凡的日子慢慢淡忘。” 司马菁牵强地莞尔一笑，说道：“多谢三哥，妹妹知晓道理，无需劳心。” 司马柬微微点了点头，说道：“回头我让人给你送几盒南洋燕窝，让侍女们用冰糖熬制，可以大补元气。你呀。。。。。。太瘦了。” 说完，转身便走，不忍再看到妹妹这种凄楚的眼神。 目送三哥离开，司马菁继续坐在佛龛前，诵着《杂阿含经》，瑶儿焦急地在身边说道：“公主，你快想想办法吧，这么耗着不是个事啊。太后和皇后娘娘都来了三次了，看样子是非得让你嫁给鲜卑人不可。” “云何为我？我何所为？何等是我？我何所住。。。。。。”司马菁被瑶儿一扰，念不下去了，她叹了口气道：“瑶儿，他们若迫我嫁入鲜卑，我便削发为尼，遁入空门。剪掉这三千发丝，一了百了 。” 瑶儿大惊失色，忙道：“公主，万万不可。咱们有大小豆子姐俩在身边，外面还有莫言白和李元昊护着，总能想出办法来的。何况。。。。。。” 第四百六十四章 突发伤寒 司马菁蹙眉道：“现在说话怎么吞吞吐吐的？何况什么？” “。。。。。。何况李侍读现在威震西域，他应该能想个万全之策。咱们能拖就拖，给他足够的时间来周旋。”瑶儿鼓足勇气，提起这个人的名字。 司马菁一听到“李侍读”三个字，不禁心如芒刺，脸色煞白。喃喃道：“李侍读。。。。。。本宫和他还有什么干系？他为什么要为我周旋。” “公主，我相信他一旦知道这件事，一定不会坐视不管的。”瑶儿见司马菁这副模样，心如刀绞。 司马菁微微叹了口气，太后、皇后轮番来劝，始终不为所动。自己为什么能油盐不进，坚持到现在？心里始终过不了那个槛。 “罢了，他们总不能将我绑了去。瑶儿，伺候本宫沐浴，不要放热水。”她柔柔的声音里透着倔强。 “公主，您这是？”瑶儿丈二摸不着头脑，女人天生怕冷，公主从小就没有洗过冷水澡。 “照做就是。”司马菁站起身来，一阵眩晕。长期吃素，身子已经形如枯槁，非常清瘦。 “公主。”瑶儿赶紧上前将她扶稳，眼里透着关切。 司马菁说道：“没事，快去准备吧。” 瑶儿确定司马菁已经站稳，不再摇晃，才松开双手。走出门去，向宫女和小黄门命道：“公主要沐浴，快些准备沐浴汤。不用倒进去，只管将汤液放在边上，我来调配。”瑶儿心思玲珑剔透，大概 猜到了公主的用意。 既然公主要洗冷水澡，便不能让人知道，包括自己宫内的宫女和小黄门。人心隔肚皮，谁知道这些人背后还有没有人。 司马菁摸了摸冰冷的井水，在瑶儿的伺候下，罗衫褪尽。丝毫没有犹豫，一脚跨进浴桶。她只是闷哼了一声，倔强地没有发出尖叫，浑身颤抖脸色变得铁青。瑶儿差点失声尖叫起来，自从公主终日陪伴佛祖之后，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纵是再苦她都能挺着。 约莫在水里泡了半个时辰后，司马菁终于坚持不住，缓缓地倒了下去。瑶儿赶紧向浴桶里注入热汤，然后尖叫了起来。。。。。。 太医已经来了好几拨，无一例外的得出结论：“新丰公主得的是伤寒，而且她体质虚弱，怕是。。。。。。”说起来都摇着头叹息。 “砰”一声，贾柔怒道：“这丫头，早不生病晚不生病，这个节骨眼上得了伤寒，难道天意如此？本宫偏不信邪，传她宫中的宫女和小黄门来！” “诺。”俞公公领命而去。 面对跪在面前唯唯诺诺，抖如筛糠的宫女和小黄门，贾柔面无表情，冷冷地说道：“谁是新丰公主的贴身宫女？” 瑶儿咬牙说道：“启禀娘娘，是奴婢从小侍奉公主起居的。” “哼，贱人。。。。。。犯下如此纰漏，你知罪否？”贾柔目露凶光，望着这位小丫头。 “奴婢知罪，请娘娘责罚。”瑶儿已经做好 最坏的打算。 “拉下去，将这个贱婢杖责二十。” 侍卫们如狼似虎般将瑶儿架了出去，外面传来噼啪噼啪的声音，还夹杂着瑶儿疼得发出哼哼声，让仍旧跪着的宫女和小黄门听得脸色煞白。 “新丰公主好好的每日吃斋念佛，怎么突然会得伤寒？你们若还是不吱声，下场和外面的贱婢一样。”贾柔凶狠地说道。 “启。。。。。。启禀娘娘，今日公主沐浴和往常一样，奴婢们着实冤枉啊。。。。。。”一位小黄门吓得失声说道。 “狗奴才，还嘴硬！拉出去，杖责二十。”贾柔铁石心肠，手腕毒辣。侍卫们又冲进来，将这位小黄门架了出去，随即院子里传来声声惨叫。 “还是不说话？来呀。。。。。。”贾柔话音刚落，又有位小黄门吓得尿了裤子，嘶哑着声音道：“皇。。。。。。皇后娘娘容禀，我家公主长期吃斋念佛，体质极差。奴婢们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公主肯定是外邪内侵，感染了风寒所致。” “哟嗬，看不出你比太医们还懂，敢在在本宫面前舌如巧簧，班门弄斧。来呀。。。。。。” “姨母，差不多得了。新丰公主醒过来，看到身边伺候的都被打得遍体鳞伤，还愿意听您的话吗？至于她是不是存心感染伤寒，这些奴婢到了这个份上，也不敢说假话。您看，那位贴身宫女，已经昏死过去啦。刚刚内线有消息过来，之 前秦王柬去见过司马菁。”贾佖轻声在贾柔身边提醒道。 贾柔觉得贾佖提醒的有道理，便改口说道：“今日且饶了你们，滚回去好好伺候公主，若再有纰漏，休怪本宫心狠！将那两人抬回去。” 宫女们和小黄门们如释重负，松了一口气，急忙退了出去，抬起已经昏死过去，浑身血肉模糊的瑶儿姐姐和那小黄门一溜烟地逃了回去。 “你刚才说秦王柬刚去看过司马菁？”见边上人都退了下去，贾柔回头便问贾佖。 贾佖急忙说道：“是，秦王柬去见过司马菁，约莫一炷香功夫便走了出来。之后，司马菁便让贴身宫女瑶儿准备洗澡水，这明明水温正常，怎么会突然得了伤寒？” “这点伎俩还能瞒得过本宫？哼哼。。。。。。是秦王！处处与本宫作对，一定是他！”贾柔面部狰狞，令人不寒而栗。 “姨母。。。。。。”贾佖不解地问道。 贾柔握紧拳头，恨恨地说道：“让你去找无色无味的毒药，找到了吗？” “早就找来了。”贾佖从怀中掏出一包东西，递到贾柔手上，比划着说道：“此乃奇毒断肠草，只需这么一点便能让人腹痛三日而亡。” 贾柔一把抓过来，瞳孔收缩透出浓浓杀机。 被冷水冻成伤寒的司马菁，慢慢睁开眼睛，轻声喊道：“瑶儿。。。。。。” “公主，呜呜呜。。。。。。您终于醒啦？瑶儿姐她。。。。。。”一 位透着稚气的宫女呜咽着说道。 “她怎么了？”司马菁虚弱地问道。 第四百六十五章 瑶儿受过 “她。。。。。。被皇后娘娘叫去问话，当场杖责二十，现在还没醒过来呢，呜呜呜。。。。。。” 司马菁其实早已预料此事，自己装病，精明的皇后嫂子肯定会严查。自己要想法子拖延时间，索性就来场真病，让逼她的人无可奈何。为了严丝合缝，这场戏必须要演得像。 她故作冷血道：“打得好！皇后嫂嫂替我出了气。将她扔到娘娘庙反省，没有本宫之命不得回来。这就是她没照顾好本宫的下场，你们如果也像她这样，也是同样的责罚。”说完，慢慢闭上了眼睛。 边上的太医听得面面相觑，原来人是会变的，文弱的新丰公主居然也是个狠角色。 “启禀娘娘，新丰公主醒来后，恼怒万分。不顾服侍她沐浴的贴身宫女被打得昏迷不醒，让下人们将那宫女关到娘娘庙去反省。新丰公主真够狠心的，难怪当初会悔婚李侍读。”俞旺隔着帘子向贾柔禀报道。 “你都问清楚了么？”贾柔的声音让俞旺不寒而栗。 他打了个哆嗦，急忙应道：“奴婢问得清清楚楚，还有几位太医在场，可以对质。” “嗯，知道了，下去吧。”贾柔用手揉了揉太阳穴说道。 “是。”俞旺轻轻地挪动着脚步退了出去。 贾柔瞪着铜铃般的眼睛，心道：哼，不狠怎么会得伤寒？秦王柬啊秦王柬，竟然教给菁儿丫头这么个阳谋，本宫明明看破真相却束手无策。现 在已经容你不得，休怪嫂子心狠手辣。菁儿这种虚弱的身子，若真要她嫁给鲜卑人，北地天寒地冻的，先不说她适不适应得了那边的天气，就这小身板经得起男人折腾吗？他们可不是怜香惜玉的主。中看不中用，还是老娘这身子骨硬朗，哈哈哈。。。。。。 她沉浸在自己的意淫中，抖动着脸颊上的肥肉，得意忘形地笑了起来。 好事必须得多磨，继续让那拓跋喾等着吧。等她身子骨养好再说了，只怕这回人家看不看得上这病怏怏的丫头还不得而知。 司马菁成功为自己赢得了时间。 暮钟响起，钟声深沉而悠远。此时夕阳已经西下，整座娘娘庙逐渐掩映在朦胧的黑暗当中，庄严肃穆。东边厢房传来几位女人的声音。 “瑶儿，你在此安心养伤，有啥事叫我们一声就行。”大豆子怜惜地看着被打得差点没有人形的瑶儿说道。 瑶儿咬着牙，蜡黄的脸上布满了黄豆大的汗珠。她趴在软软地垫子上，微微颤抖着身子，疼痛让她忍不住轻轻地哼了出来。 “姐姐，这么严重的创伤，咱们的金疮药管用吗？”小豆子不忍心看着瑶儿这么痛苦。 “我已经报告教官，让他去陇西新学的医科求援。”大豆子沉声说道。 “不用了，教官去司隶校尉府讨来了生肌玉肤膏，这东西专治杖伤。”慕容雪雁边说边走了进来，后面跟着徐若桃和刘漓。 “哟，你们 来了啊。”小豆子媚笑道：“是不是换班啊，我和姐姐可累坏了。” 慕容雪雁笑道：“果然被教官料中，他说你们俩天马行空的。让你们成天守着一个重伤之人，肯定无法安分，伺候人的活还是我们来干吧。” 小豆子欣喜道：“教官真能体恤下情，我开始喜欢他了。” 大豆子变色道：“小豆子，你喜欢的是哪个教官？” “谁体恤我，我便喜欢谁。。。。。。姐，你紧张啥？”小豆子歪着脑袋道。 “谁紧张了，你还小，姐得管着你。”大豆子心虚地说道，幸亏大家注意力都放在小豆子身上。 徐若桃娇笑道：“小豆子，你还未发育好便喜欢男人啦？听说元昊教官已经被人惦记上了呢。” “谁啊？谁敢跟我小豆子抢男人？”小豆子一脸骄横地说道。 刘漓挺了挺胸，不以为然地说道：“小豆子，你得长得像姐姐一样，懂吗？男人都喜欢这样的。。。。。。” 小豆子瞧着刘漓，晃着脑袋好奇地问道：“刘姐姐，你是吃什么长这么大的？” “。。。。。。” 连趴在垫子上的瑶儿听着蜡黄的脸都泛起红晕，暂时忘记疼痛。 众人幸灾乐祸地看着集稚嫩、妖冶、蛮横、妩媚于一身的小豆子，啧啧称奇，这小姑娘不得了，看来元昊队长要遇到麻烦咯。 大豆子原本吊着的心，一下子放松下来。 她对莫言白不知什么时候起开始产生了一种莫名的 情愫，可能就是假扮公主和他一去并州雁门郡鸿雁客栈的那次起吧，来去的途中也许是为了掩饰同车的尴尬，莫言白向她讲述了儿时和青少年时期在东海王府时的经历。详细地述说了如何和莫言沙、莫言熊等兄弟们从小被教头打骂，被年长的大孩子们欺凌，一起经历生死的种种经历，一直到如何心悦诚服拜服在李赫麾下。 听着故事的同时也勾起了自己和妹妹童年时的经历，她和小豆子原本是扬州人，父母是沿海的渔民，在一次出海捕鱼时被一群东渡扶桑的流民抢了船只，父母被杀，姐俩被挟持去了东瀛。到达东瀛后，这帮穷凶极恶的流民被东瀛人围剿团灭。孤苦伶仃的姐俩被好心的藤原家族领养，之后便跟着大小姐藤原静檀一起练习忍术。 东瀛人好斗，但骨子里是欺软怕硬的，谁狠谁强便服谁。正因为如此，他们崇拜中原文化，想尽办法要远渡大海，来到中原富庶之地生活、经商、学习、通婚。。。。。。哪怕是九死一生，都无法吓退他们。 藤原家族也不例外，特遣家族大小姐藤原静檀带着她俩和其他武士、阴阳师、医师、铸师、木匠等人分批来到中原。藤原家族原本打算让大小姐攀上西炎实力最强的王，让大小姐做他的女人，这样便可以带动整个藤原家族的快速崛起，进而在东瀛乱世中脱颖而出，成为东瀛的主宰。 第四百六十六章 壮丽的藏南 他们这批人随着大小姐顺利进入了秦王府，她们姐俩又被大小姐派到了洛阳。年纪虽不大，但亦是历经了坎坷，过惯了颠沛流离的生活，让大豆子和莫言白的经历产生了共鸣。 大豆子自己也不清楚对莫言白的感情是同情、关爱还是怜悯，只是觉得小豆子喜欢谁都好，就是不能喜欢莫言白。 “教官让你们回到公主身边，保护好新丰公主才是最重要的任务，伺候这位瑶儿丫头交给我们就行了。”慕容雪雁说道。 大小豆子点头，迅速打开包裹打扮起来，不一会儿就扮成两位宫女模样，出了房门，消失在黑暗当中。 李元昊和莫言白将派邢八潜入鲜卑拓跋部，让他在鲜卑拓跋部建立联络点，发展下线，寻找机会重金收买几位官员，以备不时之需。他原本便是鲜卑人，有这方面的先天条件和优势。鲜卑拓跋部现在实际的控制区非常辽阔，他还可以顺便暗中寻找四散的鹿结部族人。 泽蔑大人在这里过得很好，辉明少主正在陇西接受良好的教育，根本不用他操心。因此邢八（原名：鹿结凝刃）想也没想便服从教官的命令，带着两名同伴准备上路。 莫言白再三嘱咐：“邢八，你这次去弹汗山要将分部迅速建立起来，人多才好办事。钱不够花就飞鸽传书，我派人给你送去。” 邢八点点头，说道：“两位教官放心吧，杨掌柜给 了俺两大车货物，这些货在鲜卑人那里都是抢手货。货款收回来的钱，足够我在他们那里立足了。” 少主和泽蔑大人都在这里，这里就是自己的家。两位教官实为兄弟，为家人出力，责无旁贷。 邢老汉替他检查了马车上装载的货物和兵刃，嘱咐道：“凝刃，成大事者，藏于心行于事。在外少喝酒、少说话、多观察。出手可以阔绰些，但不能乱花。记住了吗？” “泽蔑大人，您还不放心我吗？”邢八抱拳道。 “诶，不是不放心你。临别叮嘱还是要的，哈哈，争取立个大功给老朽和邢仲长长脸。”邢老汉声若洪钟。 “得嘞，那我们就走了。”邢八和另两位同伴拉着马，马车开始缓缓动了起来。 同伴们都出来给他们送行，经历了几个月一起训练，大家开始有了认同感。同时，羡慕地看着他们三人，他们这组是首次被单独外放出去的。不过听说过几天第二组便要放出去了，可能是去扬州。。。。。。以后他们将被全部外放，到各地建立分支。 拓跋喾内心是崩溃的，在洛阳等了足足两个多月，等来的结果是新丰公主得了伤寒，卧榻不起。这下，他开始犹豫了，是继续等公主病愈还是先回去？有消息传来，拓跋宕已经和乞伏部、秃发部达成军事同盟协定，返回弹汗山。据说，乞伏部还将朵尔木郡主许给了他，他这次回 弹汗山可谓是春风得意啊。 自己和他同时接受父汗的重托，分头率团出使，但结果真是相形见绌，自己都不愿意接受这个现实。他恼怒地一掌击在榻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边上的附离们面面相觑，谁都不敢在这个时候出声。连刚被他提拔为帐中都尉的鄂宁也聪明地保持着沉默。因为他知道，西炎公主的伤寒没有两个月是好不了的，严重的话还可能因此送命。这种事如同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谁都没办法。 拓跋喾见众人都木木地一声不吭，大为光火，吼道：“你们倒是给本王出主意啊，脑袋都被驴踢了吗？”骂完后，他又自言自语道：“好不容易找到皇后娘娘这条路，太后、皇后都没意见，眼见着可以娶个正牌公主回去。西炎百官好不容易偃旗息鼓，这人又出事了。仁慈的长生天啊，请保佑本王吧！” 鄂宁沉思片刻，小心翼翼地说道：“大人，事到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咱们如果现在打道回府，最终只落得个竹篮打水一场空，可汗会怎么看你？只要是弹汗山那边没啥事，咱们就打死都不回去。” “没错，咱们就死耗到底。等新丰公主病愈，看他们还能弄出什么幺蛾子。”另一位附离赞同鄂宁的说法。 “只能如此了，唉。。。。。。”拓跋喾长叹一声，颇有些英雄气短。 雅砻江谷在藏南雅鲁藏布 江中游河谷地带，阳光充足，空气清新，视野辽阔。江河两岸地势平坦，气候宜人，土地肥沃，村庄毗连，一幅欣欣向荣的景象。 河谷地区雪山冰川、田园牧场、河滩谷地、古老的尼玛堆、坐落在其间一朵朵的毡房，贵族的石头堡构成一幅幅神秘、古朴而壮丽的画面。 雅砻江藏语意为"从上游下来的大河"，发源于雅拉香山，山上终年冰雪覆顶，云雾缭绕。山下树木、草地郁郁葱葱，雅砻江逶迤北行一百多里，在泽当西边注入雅鲁藏布江，全长仅一百三十六里。牦牛八部便在此繁衍生息了数百年，由于资源丰富、气候宜人，人丁渐渐兴旺起来，部族之间经常为了水源、草地、食物产生摩擦和纠纷。 经过数代人的纷争，弃战吉赞普终于统一了牦牛八部，族人统称为吐蕃。由于人口还是不断增多，雅砻江谷和雅鲁藏布江河谷的草原、田地已经容不下这么多的吐蕃人。因此，渐渐开始出现了吃不饱肚子的现象。 “不能让自己的老人和孩子饿肚子。”是弃战吉赞普统一各部之后向部族所有人的承诺，因此他受到了部族所有人的支持，吐蕃人空前团结。为了让自己人不饿肚子，就要想办法抢别人的食物，别人的土地，田园和牛羊。 数百年来的传统，什么问题能用武力解决的，绝不谈判协商。因此，孩子到了能拿得动刀子 的年纪，便要接受残酷的训练。吐蕃几乎全民皆兵，耐力好善奔跑，战时整个部族倾巢出动，男人杀敌，老弱妇孺给他们提供后勤。渐渐地，吐蕃人控制的地盘开始扩大，以泽当为中心向四周扩了出去，直到与唐旄人、羌人短兵相接。 第四百六十七章 返回泽当 唐旄人是女人当家作主，这点弃战吉有些看不起出来打仗的唐旄士兵，经常在战场上羞辱他们。 “回去舔婆娘的脚趾头去吧，你们这些软蛋不配和我们战斗。”每当唐旄人出来与他们面对面交战时，他们便这么羞辱道。这是高明的攻心之术，他们挥着雪亮的弯刀，敌人的鲜血飞溅起来时，尤其能瓦解唐旄士兵的抵抗意志。 随着地盘的扩大，大大缓解了人多地少的压力，吐蕃人便一年比一年强大起来，不仅人口众多，还骁勇善战。唐旄人的大后方日喀则和泽当一样也是盛产粮食的好地方，可惜要取日喀则必须先取逻些。因此，弃战吉赞普的脑子里逐渐形成了夺取逻些的想法。 泽当是吐蕃人的兴聚之地，统一后各部贵族都在此修建石头堡。一栋栋石头堡依山而建，里面存放着大量的粮食和金银珠宝。这是大家共同的认识，只有聚拢在一起，才能守住财富。每当看到逻些城，弃战吉便眼红。他打算在泽当依照唐旄人那样，建一座坚固的石头城用来贮藏财富和粮食；或者直接攻下逻些，鸠占鹊巢，自己部族可以省下大量的人力物力。 他和冈波衮并排站在对面的山坡，他扬起马鞭，意气风发地说道：“冈波衮，你知道我们吐蕃最缺的是什么？” 冈波衮歪着脖子说道：“女人？” 弃战吉轻轻地一鞭抽在他身上，斥道：“小小年纪， 开始惦记起女人来。汉人有句话叫男人三十而立，立就是指立业。没有立业何以家为？” “觉拉，你自己说要帮我将苏毗青淖抢回来做老婆的。”冈波衮一脸憨笑，哥哥的鞭子并不疼，只是抽在他厚厚地袍子上。 弃战吉道：“我们吐蕃人现在有近三十万之众，北至羌地、逻些，东至波密，南至尼波罗。几乎整个藏南都在我们吐蕃的控制之中，不缺人，不缺地，更不缺女人，咱们缺的是城池。一个强大的部落如果没有城池，便缺少崛起的基石。不要说别人，连自己都会认为我们还是茹毛饮血的蛮族。那些贵族为何聚到一起修建石头堡？因为他们原来的毡房、小石屋已经放不下越来越多的粮食和物资，需要更大更坚固的地方来存储。不能让外族或者奴隶、穷人们抢了去。因此，唐旄人修建了逻些城，若他们固守城中，咱们几乎没有机会破城。如果拿不下逻些，我们该考虑在泽当修一座城咯。。。。。。” 冈波衮挠挠头，觉拉身上闪烁着智慧的光芒，自己有太多的东西要学。 山南的这段雅砻江流速相对比较平缓，就像一条宽大的玉带，横在群山之中。 兄弟俩站在山坡上极目远眺，整个雅砻山谷是那么的宁静、和谐。耳边时不时传来牛羊的叫声，偶尔还能听到对面山上少女的高亢缥缈的歌声。高原的阳光日复一日将兄弟俩人晒 得强健又粗狂，高原的男子几乎全都这么健壮，像松、像塔、像大山。而那些姑娘们，亦是非常健美，脸上带着高原红，像霞、像火、像太阳，向你一笑，立刻能感觉到温暖、如沐春风。 弃战吉率先纵马沿着山坡奔了下去，冈波衮紧随其后，嘴里还发出“哟吼”的响声，哥俩纵情飞奔在草原之上。 高原上的空气清冽干净，能见度极高。泽当的人们早就注意到对面山坡上飞驰而下、迤逦而来的马队，那是赞普回来了！ 贵族们急令奴隶们放下牛皮筏，去接弃战吉赞普过河。 “英明神勇的弃战吉赞普，您就像冬天的阳光普照大地，让族人们沐浴着您的温暖。睿智果断的弃战吉赞普，您就像雄鹰一样，飞翔在高原的雪山之巅，保护族人的领地不受侵犯。。。。。。”少女唱起了颂歌，欢迎弃战吉赞普回到泽当。 一行贵族行礼道：“欢迎赞普回家。” “嗯，免礼。”弃战吉骑在战马上，极有威势，众人都虔诚地拜倒在他脚下。 唯有几位僧人伫立在贵族身后没有跪拜，他们站在人群后面，双手合什，向弃战吉致意。弃战吉微微向他们点了点头，便缓缓催动战马，在众人的簇拥下向前走去，一直到了一座小山下，他的宫殿就是在这小山之上，虽然没有逻些城那么高大，但修建在小山上巍峨的宫殿依然给人们一种极大的心理压迫，只有 赞普才能住在这种气势恢宏的宫殿内。 卫兵们拦住了如痴如狂地追随者，弃战吉和弟弟、扈从进入宫殿内，外面喧嚣的颂赞声依旧不绝于耳。 弃战吉通知下去，将各部贵族和孜珠寺的长老僧人们请来议事。 “巴布谙，你说说看，咱们应该怎么应对。”弃战吉刚才已经将唐旄人请来外援的实事告诉了在座各位，现在他点名让大家说说自己的看法。 巴布谙急忙放下手中的酥油茶，起身说道：“尊敬的赞普，打仗我们巴氏一族从未怕过任何人，您说打便打，怎么打都听您的。” 弃战吉满意地点了点头，又望向娘若降措，说道：“你们娘若氏可是有人在苏毗国的，你有什么打算？” 娘若降措立马吹胡子瞪眼睛地说道：“赞普，您还不知道俺娘若氏族的脾气吗？雅砻娘若氏早已和当雄的娘若氏分家上百年，亲戚间已无来往，攻打逻些干他们鸟事。他们若敢管闲事，我一刀宰了他们。再说了，他们巴氏也有在日喀则的分支。”说完便气呼呼地瞪了下巴布谙。 “诶？娘若兄弟，你可别扯上我们巴氏，打仗你们娘若氏可比我们稍差那面一点。”巴布谙说道。 娘若降措不以为然道：“打仗是靠脑子的，而不是仅靠蛮力。” 弃战吉蹙眉道：“逻些打还是不打？怎么打？叫你们说说自己的想法，别扯其他。” 惹诺多吉思索了片刻，说道：“我 认为，必须查明唐旄人请了谁，他们在干什么，会待多久。客人不会在主人家住得太久，如果冲咱们来的话，短期内肯定会有动作。如果不是，等他们走后，咱们便可以倾巢出动图之。” 第四百六十八章 撮合良缘 “嗯，惹诺大人说得很好！”弃战吉表扬道。 娘若降措见状，不甘落后地说道：“唐旄人既然请了外族，就是向我们吐蕃宣战。摸清外族是谁后，咱们可兵分两路，截杀外族军队，缴获他们的军械和战马！另一路，将唐旄人诱出城外，围而歼之。” “好，娘若大人说得了有理，战马、军械等都是咱们需要的东西，他们自动送上门来，咱们没必要客气。”洛桑次仁说道。 “多谢洛桑大人，不过我还没有说完。”娘若降措继续说道：“不过不能小觑这支外族骑兵，据我所知，之前除了本地将士能适应高原环境外，没有哪支外族骑兵能到达咱们这里，更别说和我们厮杀，他们连提刀的力气都没有！但为什么说不能小瞧他们，刚才赞普大人说过，他们入城时军容整肃，旗帜鲜明。说明他们平时训练有素并且已经适应了高原上的环境，想要一口吃掉他们，最好的办法就是利用他们初来乍到，不熟悉地形的情况下，设下伏兵才能以最小的代价获取最大的胜利。” “好！很好！娘若大人真不愧是本赞普的智囊啊。”弃战吉兴奋地红光满面。 巴布谙向娘若降措施礼道：“娘若大人，请接受我向您表达的敬意，这主意简直是神明对您的明示。” 娘若降措谦虚道：“我只是提了个建议，具体怎么实施还得咱们的赞普大人来制订，排兵布阵和 率军杀敌我还真不如别人。” 冈波衮上前拉着娘若大人的手，道：“娘若大人，我请你吃酒，您多教教我吧。” “您是高山草原未来的雄主，现在羽翼还未长全，多跟在赞普大人身边就是，他才是您最好的老师。”娘若降措对冈波衮双手合什，低下头鞠躬说道。 几日下来，李赫和苏毗青淖熟悉了许多，两人交谈中时不时能传出欢声笑语。苏毗丽看在眼里，心中暗自欢喜。她要等一个机会，让青淖顺理成章地成为李赫的女人。 镇远军的老兵们正在操练着苏毗国军队和刚加入镇远军的新兵们。他们发现一个问题：唐旄人单兵能力很强，两军交流中，舞刀弄棍、弓马骑射并不输给镇远军将士。但为何屡屡在面对吐蕃人时，总是落下风。 李赫和伊力图奇、拓跋俊等数天观察下来，他们得出结论：唐旄人缺乏指挥之才。因为苏毗国是女人当权，男人都听从女人的安排做事，养成了唯唯诺诺不敢担责任的性格。军中没有主心骨，一旦遇到强敌军心便一片涣散。 苏毗青淖这几日虽然和李赫形影不离，但双方都有扈从，不可能有单独的面对面的机会。身在异乡，檀儿和她的卫队更加一丝不苟地防卫在李赫身边以防不测。 小女王听着镇远军将领论及苏毗国军队的战力时，方才恍然大悟。印象当中确实只有金布里才有一些号召力，能指挥军 队作战。除了他，便没什么人能带得好军队了。 她将此事汇报给苏毗丽，苏毗丽默不作声，她是大女王，不可能废了老祖宗的制度，自废武功将权利拱手让给男人。因此，那日她毫不犹豫地颁布了王令，让所有女人参与劳作，彻底将男人从繁重的劳作中解放出来，专心打仗卫国。但现在看来，军队缺少统军的将才！这一时半会去哪里找？金布里在尼雅县服劳役，即使他能够回来统军，依旧和吐蕃的赞普差了一大截。恳求李赫留下来也不现实，西域那边的事比自己这边要多得多。他不是带了镇远军第四和第八军？恳求他留下一支，代为训练苏毗军队和选拔将才，两年以后不就一切都有了吗？ 苏毗丽想到这里，突然脸上绽放出笑容。将大美人青淖给你，你留下一个军保护苏毗国，公平交易，这桩买卖值得一做。索性今日就摊开说，苏毗国已经归附西炎，附国遇到威胁，上国理应驻军协防，于情于理他都得答应。 她欣然道：“青淖，这几日交往下来，你觉得李将军这人如何？” 苏毗青淖歪着头，想了想道：“还行，只是他身形太过高大，怎么看他都像一只大笨熊。为人嘛，他在军中威信极高，手下将士对他惟命是从，相信他有过人的本领。有时候还是挺风趣的，性格也不错，为人憨厚老实，对我没有过分之举。” 苏毗丽心道 ：可爱的妹妹呀，你太天真了。男人在女人面前没有一个好东西，他在姐姐面前都能游刃有余，显然是花丛老手。在你面前扮纯情的大尾巴狼，明显对你有意。既然如此，姐姐就要跟他摊牌了。 她莞尔说道：“嗯，李将军是西域都护，能力当然毋庸置疑。关键是他年轻，不到二十岁便贵为封疆大吏，前途无可估量。你喜欢他吗？” 突如其来的问题，让苏毗青淖微怔了一下，在姐姐面前无需遮掩，大方地说道：“喜欢，我喜欢在他边上有种莫名的安全感。姐姐，你的意思是。。。。。。将他招为金聚不太合适吧？” “当然不合适，他贵为西炎的西域都护，怎么可能来做小小的苏毗国的金聚？何况他还是西炎国的驸马，皇帝的姑父。”苏毗丽饶有兴趣地看着青淖小脸，时而兴奋，时而失落。 苏毗青淖带着一丝不快，说道：“我要是恳求他留下来，他会答应吗？” “妹妹，千万不要让你心爱的男人为难，他是顶天立地的男儿，他志在让天下百姓过上富足安康的生活。若强迫他留下来，会让多少人伤心？如果他也非常喜欢你，勉强为你留在逻些，并不是什么好事情。终有一日，他会为了自己的抱负离你而去，你会悔恨终身。”苏毗丽耐心地向青淖解释道。 “我。。。。。。非得要嫁给他吗？”青淖双眼迷离起来，眼膜上多了一 层雾。 第四百六十九章 那个疼吗 “道理还要姐姐再向你解释一遍吗？”苏毗丽脸上笑容收了起来，多了些严肃，继续说道：“明天，关于小女王嫁给身份特殊的外族男人，能否保留小女王的身份，开个部族会议，少数服从多数。” “要是他不想娶我呢？” 苏毗丽愣住了，对呀，她从未考虑过李赫的态度。这件事情，自始至终都是自己在一厢情愿。什么事情都要考虑周全，万一李赫拒绝娶苏毗国的小女王，那么不仅青淖抬不起头来，连苏毗国都大失颜面。此事需慎重，必须安排得周全些。 她俯下身轻声在青淖耳边一番教导，苏毗青淖顿时目瞪口呆，满脸娇羞、脸色绯红、两颊发烫。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姐姐道：“色诱？天啊，姐姐我。。。。。。我还是处子，什么都不会。。。。。。” 苏毗丽低声喝道：“轻点，你想让满世界的人都知道苏毗国小女王色诱西炎将军吗？姐姐就是让你和他既成事实，生米煮成熟饭，便什么都可以谈了。你知道乌孙国吧？他们送了小昆弥夫人的妹妹去未来城，那是一个非常漂亮、傲气的女孩子，结果有什么用？连和李赫说几句话都是件奢侈的事情，更别说成为他的女人。做事情要靠自己创造机会。别说姐姐没有教你。” “我。。。。。。男人喜欢那个啥。。。。。。哎呀，我真不知道怎么办。。。。。。”苏毗青淖 满脸通红，顿足道。 “叫两个下人进来，演示一遍你就知道了。”苏毗丽咬牙道。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就让青淖看一次活春宫，便什么都会了。 苏毗青淖没有拒绝，她非常好奇少女怎么从一夜之间变成女人，女人为什么有了男人之后就会生孩子。。。。。。 一对年轻的奴隶在她们面前上演了活春宫，俩人的表演让少女苏毗青淖看得目不转睛、口干舌燥、满脸酡红、妙目含春。。。。。。 看到他们如痴如醉，陶醉万分的样子，她终于知道什么是男欢女爱。只是女人脸部表情扭曲，嘴里啊啊的叫着，不禁又让她胆寒，难道她很疼吗？ 当他们做完，双双离开那间密室。苏毗青淖缓缓从石壁上的观察孔中收回眼睛，这才注意到自己身上黏黏的，出了一身汗而且手脚发软。姐姐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问道：“现在懂了吧？” “嗯。”苏毗青淖发出蚊子一般的声音。 “事不宜迟，等他要走了，我们后悔都来不及。”苏毗丽转身离去。 “姐姐，那个。。。。。。很疼吗？”青淖追了上去。 伊力图奇和拓跋俊在李赫画的西域和藏地高原地图前认真仔细地看着，不得不佩服这位镇远将军、西域都护的大才。迄今为止，他们从来没有见过如此详细的地图，山川、诸国、河流、沙漠、草原、山隘等等，标记得如此详细。看了此图后，才知道各 国彼此之间的位置。派出去的斥候因为吐蕃人的警惕而铩羽而归，因此图上不仅缺少象雄国，还缺少吐蕃人控制的雅砻山谷地形图。 拓跋俊笑道：“原来我们党项部往南翻过唐古拉山便能进入藏地，比西域来此容易得多。” 李赫笑道：“是啊，拓跋兄这次离开部族多有时日，想不想回家一趟？” 拓跋俊哈哈大笑起来，说道：“将军，当年禹三次过家门而不入，何况要翻过如此险峻的唐古拉山，不可不可。” “有何不可？你带卫队在唐古拉山蹚出一条道来的话，功大莫焉。我给你记上一等功，赏美女一名，哈哈。”李赫半调侃道。 “如此，我便接将军令。等这里的事儿忙完，便去寻出一条道来。”拓跋俊知道李赫的用意，打通西羌到藏地的道路，意义非凡。 “好！”李赫拍了拍拓跋俊的肩膀。 伊力图奇曾经很好奇，拓跋俊好好的党项部单于不做，要跟着李赫出来吃苦，仅仅是为了友谊吗？他性子忠耿直率，当面向拓跋俊提出自己的疑问，拓跋俊当时便哈哈大笑道：“伊力图奇，你觉得跟着李将军苦吗？” 他摇摇头，回答道：“没有过过一天苦日子，感觉每天都很开心。” 拓跋俊又道：“这就对了，我要带着部族子民都跟着他过上无忧无虑的好日子，不好吗？藏在自己那片小天地里当老大，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 部落子民仍然过着野蛮人的生活，没有进步，迟早被湮没在历史的长河当中。” 伊力图奇知道拓跋俊乃是儒将，今日才知道他看问题确实比自己深，不禁拜服道：“听拓跋兄的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某拜服！” 就当他回忆起这段往事，便听到李赫在叫他：“伊力图奇。” 他忙收回心神，应道：“在。” “咱们逻些此行，是一次难得的练兵机会。我后悔多带些人过来，高原的气候没来过是适应不了的，所以珍惜在这里的每一天，让将士们好好训练。回去后，你要驻守东且弥，希望你带回去的是一支狼虎之师。” “是。”伊力图奇打起精神，大声地应道。 “都督大人，今晚女王在宫内设宴，希望各位将军都能一起前往。”一位唐旄女官说道。 “好，知道了，多谢。”李赫礼貌地向女官行了个礼。 看着女官离去，李赫说道：“别怪我事先没说，待会去吃酒别喝多了，她们都是女人，喝多了容易出幺蛾子。” “知道了。”伊力图奇和拓跋俊呵呵憨笑着说道。 “还有那俩小子，你们提醒着点。” 凌通和朗月木吉正在沙场练兵。唐旄男人虽然对女贵族们毕恭毕敬，但面对外族人，骨子里还是不服输的。数日训练下来，不仅整个军队的精神面貌大为改观，而且人数逐日增多。每天都有平民结伴而来、还有各族的贵族接到王令将家中干活 的男奴送来校场参军，竟然还有些少年羡慕军容整肃的镇远军将士，主动要求加入镇远军。 第四百七十章 当众表白 那些女贵族闲着无聊，竟然还坐在沙场边上指指点点。。。。。。这下，原本只剩两万余拖沓懒散的逻些守军，成了四万多和镇远军将士争狠斗勇的铁血男儿。人数整整多了一倍，唐旄男儿站满了整个校场，底气就比以前足了几分。 唐旄人对镇远军将士手上的强弩、长戟、环首刀、横刀等制式武器很感兴趣，因为高原上缺铁，每次商队带回的铁器刀具有限，都被宫廷、贵族、寺庙买断，平民奴隶平时没有机会使用，只有加入军队才能分配到兵刃。虽然冶铁匠、制刀师、制甲师已经悄然兴起，眯缝眼九兄弟便是这个行业的翘楚，他们分散在苏毗、象雄、吐蕃、尼波罗等地，也是为王室、贵族、宫廷服务。 李赫颁布将令：明日四万苏毗军人进行大比武和策略考核，择优挑选出一千人。苏毗军队的将军、裨将、校尉、都尉、队长就从这些人里面任命。 苏毗国将士群情奋勇，磨拳霍霍。谁不想当将军？当上将军，也许还会被女王看上，有机会当金聚。。。。。。 “都护大人，请问可以过去了没有？女王又让下官来请。。。。。。”那名漂亮的女官又来到了李赫的大帐。 “好好，现在就去。”李赫瞧着那两朵高原红，又扭头向边上的檀儿说道：“通知凌通和朗月木吉回帐。” 苏毗国的宫殿叫金日银幔宫，宫殿的屋顶都是用金箔镶 嵌。当日落的余晖洒在这座宫殿时，那绚丽的金色能将所有人的眼睛惊艳到，这是仙境还是人间。 宫殿内侧则使用银箔裹着柱子和屋顶，地上铺着具有雅致图案，手工编织的名贵地毯，踩上去没过了脚背，极其松软和舒适。李赫一行随着女官来到殿内，大小女王和苏毗国贵族都已盛装端坐着等他们了。一干女人争奇斗艳，身上珠光宝气，挂满了各种饰物。今日的苏毗丽和苏毗青淖俩姐妹倒是没有编制小辫子，头发乌黑如瀑披在后背，只是在额头用小辫子围了起来，饰以海兰珠点缀，清丽异常。 见到李赫等人踏步而来，大小女王站起迎接，向他们躬身致意道：“欢迎上国将军来参加我们的晚宴，使小小的金日银幔殿蓬荜生辉啊。” 李赫朗声向她们拱手作揖道：“多谢大小女王和各部大人的盛情邀请，我们军人粗鄙不懂礼节，请多多包涵。” “呵呵，李将军说笑了。我们都是一群弱女子，你们这帮男人不辞劳苦跋山涉水来保护我们，我们理应照顾好你们的日常起居。”苏毗丽巧目顾盼，婉转流离，一颦一笑间风情万种。 连伊力图奇这个匈奴汉子见到她都不禁暗自咽了口水，这大女王的成熟风韵，撩拨着他每一根神经。凌通见他神色有异，忙用肘子微微撞了他一下，伊力图奇这才讪讪地收回眼神，不敢再看。 李赫说道：“这 是我们应该做的事情，大女王不要见外才是。” “是，李将军说得对，咱们都是一家人。来，各位将军随便坐，既然大家都是兄弟姐妹，不用客气。李将军，您应该坐在青淖边上，这段时间她可没少陪你，没有功劳总有苦劳吧？您可得好好多敬几碗酒。”苏毗丽点了李赫的名，李赫便不好推辞，坐在了小女王苏毗青淖的隔壁。 随着鱼贯而入的唐旄少女轻歌曼舞起来，侍从们端上酥油茶、糌粑、香喷喷的烤羊肉和清炖牦牛肉放到宾客面前。整个宫殿内气氛开始活跃了起来，在苏毗丽的授意下，小女王端着青稞酒站了起来，微红着脸，转身向李赫唱道：“青稞需要沐浴着阳光才能茁壮成长，牛羊需要牧人的守护才能不被恶狼叼走，唐旄人需要强大的西炎来守护，李将军便是那翱翔在天上的雄鹰，飞过雪山、沙漠、戈壁和草地来到苏毗国。少女青淖代表苏毗国向敬酒，请将军喝了这碗酒，接受我们对您的敬意。” 李赫微笑着说道：“多谢苏毗国女王，多谢各部大人抬爱。本将军既然已经答应了大女王的请求，一定会全力守护苏毗国。好，这碗酒，我先干为敬。”说完，便一口喝了这碗青稞酒。 这酒入口香浓，只是有些发苦。 苏毗青淖从李赫手中接过空碗，转过身，侍女将空碗斟满酒。她盈盈转了过来，鼓足勇气说道：“英俊 伟岸的李将军，你是青淖心中的英雄，你带领着强大的军队来守护我的家园，你的身影深深刻在了我的心里。今日我鼓足勇气向您敬酒，请您喝了这碗酒，心里永远记得青淖对您的爱意。” 李赫脑子一阵晕厥，到目前为止，没有一个女子敢在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向他当面表达爱慕之情，对美女没有免疫力的他来说，简直幸福到爆，他没有理由拒绝，她是苏毗国的小女王，如此尊贵的身份向他当面求爱，如果被一口回绝，不仅苏毗青淖颜面无光，估计自己活不过今晚。何况，多一个女人而已，自己没必要犯险，也没必要伤害这位尊贵又纯情的少女。 他清醒了回来，原来晚宴的主题是这个，苏毗丽是拿妹妹来交换国家的安定，大可不必这样嘛。。。。。。 他“咳咳”两声，厚着脸皮盯着苏毗青淖说道：“温柔的女人是金子，漂亮的女人是宝石，聪明的女人是美酒。你是这世上最大的宝藏，多谢青淖妹妹，有了你我便是这世上最富有的人。” “天呐，这家伙脸皮也太厚了吧，哎哟，我起鸡皮疙瘩了。”一位娘氏贵族女人说道。不过，她还是紧紧地盯着李赫，眼睛里冒着渴望的火焰。 “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你是永远沾不上这个男人的。”巴氏女贵族看着她毫不掩饰的眼睛说道。 。。。。。。 此时的苏毗青淖脑子一阵天 旋地转，被李赫几句话撩得险些站不住。第一次听到有人向她说情话，而且这么赤裸裸，极富攻击性。自己的心仿佛被李赫击穿，四肢麻木，动弹不得。 第四百七十一章 贵族反对 李赫声如洪钟，说的话殿内所有人都能清晰可辨，即使是苏毗丽，亦听得面红耳赤，暗啐了一口，感觉自己亲手将妹妹送进了贼窝一般，颇有些后悔。 见妹妹仍然端着酒，傻愣愣地看着李赫，她轻咳两声，道：“既然如此，请李将军喝了这碗定情酒，本王便认你为准妹夫。” 伊力图奇、拓跋俊等其实早就料到李赫会面临今日这出戏，他们几个倒是乐滋滋地在边上看着，一点都没有为李赫的这张厚脸皮害臊，多学几招有好处。 李赫看着青淖，缓缓结果这碗酒，扬起脖子将酒一饮而尽，说道：“你简直不是个人。” 苏毗青淖被撩得正在天上飘着，听到此言，立马从云端跌了下来，花容失色、脸色煞白。殿内众妇人皆惊得叫了起来，苏毗丽的心猛地下沉，正要怒斥李赫。 只听李赫不慌不忙继续说道：“你应是九天玄女下凡尘。青淖年方十七八，竟是苏毗小女王。风姿绰约立面前，受宠若惊心喜悦。这番话可能惊到了你，但你的绝世容颜更让我铭刻在心。让所有人见证吧，我将是你最好的归宿。” 天呐，苏毗青淖被李赫接二连三，攻城拔寨般的进攻击败，当场沦陷昏厥。刚才如同浇了一盆冰水，现在又如同被放置在阳光普照的大地，听得浑身发烫，原本就红的脸上如同映出血来。苏毗丽纵是见多识广，亦听得双颊发烫，李赫说 的每一句话声如撞钟，敲打在她内心最柔软的地方。这些苏毗国的女贵族们哪里听到过这么露骨的情话，各个都如痴如醉地回味听到的每一句话。 李赫悄悄地扯了一下苏毗青淖的袖子，她一下回过神来，慌不迭地踩到了李赫的脚，身体的重心立马倾斜，眼看就要倒到李赫的怀中，她不禁吓得轻声惊叫。李赫眼明手快，一把扶在她盈盈一握的腰上，没有让她倒在自己怀中。 苏毗青淖头来娇羞又感激的一瞥，复杂难言的表情胜似千言万语。苏毗丽坐的最近，看得是清清楚楚，她暗自点头，趁热打铁道：“想不到李将军既能指挥千军万马、攻城拔寨，又能吟诗赋词的风雅之士，真是文武双全呐。我们唐旄女人一向敢爱敢恨，看到心仪的男子便会表述衷肠，如今我小女王苏毗青淖好像非常欣赏将军，将军也很喜欢她的美貌，这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本女王有意将妹妹嫁给将军，将军意下如何？” 面对宫殿内几十名来自各部的贵族看着，面对苏毗青淖清丽绝美的容颜，李赫能拒绝吗？他肯定不会拒绝！拓跋俊、朗月木吉等人兴奋地交头接耳起来。 果然，李赫说道：“多谢女王一番好意，不过，大女王您是知道这。。。。。。不太可能，西炎国和苏毗国的婚配风俗、制度相差甚远，青淖又是小女王。。。。。。” 苏毗丽莞尔笑 道：“我在未来城待了近两个月，当然知道你顾忌什么。因此，青淖嫁给你，便是将军夫人，而不再是苏毗小女王。” 苏毗青淖在一旁，满怀期冀地看着李赫，眼神里泛出纯纯的爱意。 如此甚好！有个苏毗国的妻子，以后很多事情方便许多。李赫刚想答应下来，忽然听到一位老妪站起来，用激昂、凄厉地质问起苏毗丽：“什么？这小子不当金聚？而是让青淖去当将军夫人。女王陛下，您是开玩笑吗？你凭什么不让青淖当小女王，你将老祖宗的祖训全抛到脑后了吗？” 苏毗丽颇为尴尬地看了看李赫，向老妪解释道：“蔡邦顿珠大人，这是不得已的办法。将军大人怎么可能来苏毗国当金聚呢？” 蔡邦顿珠是当雄的大氏族的族老和祭祀，她所生的八个女儿各个都是贵族，在苏毗国相当有话语权。青淖当时做小女王她是双手赞成，但她不能眼睁睁看着苏毗青淖被汉人将军拐走，能配得上青淖的男人必须是苏毗国的金聚，能率领苏毗军队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金聚！只有甘当金聚的男人，才算是真正的苏毗男人，其他人根本没资格和青淖睡一张床。 她颤微微地站起，说道：“大女王陛下，祖宗的制度就是苏毗国能立足在高原的基石，数百年了，一直没有变过。苏毗国现在遇到些问题，都不足惧。但制度千万不能变，一旦有变，祖宗 的在天之灵会惩罚我们的，苏毗国将会堕入无边的黑暗世界，无法轮回。”她越说越轻，但越说越有分量，字字都让苏毗丽感觉越来越沉重。若坚持这么做，也许以后成为苏毗国的罪人。 “是啊，女王陛下，您得想清楚。您将青淖视为亲妹妹，大家一直看在眼里。李将军固然是苏毗国的大救星，为了感激他，也不能乱了章法和祖宗的制度，我们另外再选个比青淖更漂亮的女人便是。”一位旁波氏贵族说道。 “可。。。。。。，青淖喜欢他，他也喜欢青淖。”面对突然提出反对意见的两大贵族，苏毗丽弱弱地说道。 蔡邦顿珠坚决地摇了摇头，断然说道：“可她是我们选出来的小女王，和你一起统治苏毗国的女王！”她转过头，望向李赫双手合什拜道：“将军大人，请恕罪！蔡邦氏多有冒犯，并不是针对您，而是维护祖宗留下的章法。” 李赫虽感到有丝不快，但这是人家的家事国法，自己断然不能横加干涉，抢娶苏毗青淖。他瞥眼向青淖，她正脸色苍白，不知所措。他内心一阵叹息，向蔡邦氏说道：“不敢，保卫苏毗国不受别国侵犯是本官来逻些的职责，某不会干涉贵国内政。” 他转头向苏毗青淖说道：“佛说：每个人所见所遇到的都早有安排，一切都是缘，两个定走不到一起的人，不代表命里没有缘分遇见。我还在这里 ，在逻些保护你们。即使以后我离开了逻些，回到未来城，依旧会时刻想念这里的一切。不必伤心难过，咱们还都年轻。两情若要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第四百七十二章 女王无奈 苏毗青淖今日的心情真如同冰火两重天，从云端又重重地跌回到地面。她仔细听着李赫说的每一个字，细细咀嚼，但听到最后两句话是，领会含义的她不禁转悲为喜，向李赫点头说道：“将军说的话，青淖铭记在心，永世不忘。” 苏毗丽见策划已久，一桩好事被蔡邦氏一口反对而内疚万分。事前她的主意得到娘若氏、巴氏和旁波氏的支持，但今日在实力强大的蔡邦氏面前，旁波氏不仅没劝说而是临阵站到了蔡邦氏这边，让她大为光火。这就让她难办了，若执意将青淖嫁给李赫，就要召开贵族会议讨论各项事宜，而蔡邦氏就占了九个席位，旁波氏也有五个席位，苏毗国没必要为了这件事，闹得大家不愉快，翻脸成仇。因此，她在一旁默不作声，此事是自己着急了，等贵族们慢慢意识到李赫的重要性之后再说吧。 苏毗丽恢复了雍容的气质，面对仍然看着她的贵族们说道：“本王尊重各位族老的意思，蔡邦氏说的在理，是本王草率了，此事作罢。李将军是自己人，他能理解的。至于选一位美丽的少女嫁给他，我想他不会同意的，婚事岂能李代桃僵呢？” 蔡邦氏看女王如此说辞，便安心地坐了回去，满是皱纹的脸上没有表情，只是嘴角不露声色地抽了一下。 苏毗丽向李赫揖了一礼，说道：“李将军，本王欠考虑，在此向您郑重 道歉。为了补偿此事造成的不良影响，本王决定在尼雅县服苦役的金布里将军和两千多名苏毗国军士，服役完不用回苏毗国，让他们加入镇远军，为西域都护府效力，战死沙场是他们报效将军仁义之心的最好方式。另外，给在逻些的镇远军将士每人发套皮袄，用作御寒衣物。” 御寒之物是高原地区的必备物资，多多益善。因此，李赫回礼道：“多谢女王陛下，我便不客气了。金布里将军是不可多得的将才，浪费了岂不可惜，本都护会让他重新领兵。” 苏毗丽让呆若木鸡般站在宫殿中间的少女们重新跳起舞来，端着酒走到李赫面前，轻声说道：“希望都护大人不要介怀，本王还得以大局为重。” 李赫低头在她耳朵边上说道：“知道您对我好，不惜将青淖嫁给我。女王陛下，无论发生什么事，本都护都将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苏毗丽小脸有些发烫，他知道自己对他好。。。。。。这就够了。 金日银幔殿内大家又恢复如初，就像没有发生过什么事一样。青淖甚至还拉着李赫去向各族族老和贵族们敬酒，尤其是那位蔡邦氏。李赫偷笑，这丫头学坏了！ 他非常配合地被青淖拉着，故意恶心她们，这个没有违反祖宗定下的规矩。。。。。。 不能再喝了，李赫有些头晕，看着拓跋俊、朗月木吉、凌通和伊力图奇四人被七八位贵妇围着 ，防不胜防、险象环生，频频被她们揩油。便嚷了起来：“不喝了、不喝了，老子要回军营。让卫队进来接人！” 伊力图奇被这些女人骚扰的火起，碍于她们是权臣，便强忍着性子。听到李赫的将令，便霍得站了起来，扯着喉咙喊道：“藤原队长，进来接将军回营。”说完，便甩开几乎挂在他身上的女人。和凌通一起，架起李赫便向殿外走去。 在外警戒候命的檀儿听到伊力图奇的喊声，立刻向殿内走来。那些喝得醉醺醺的女贵族们看到冷峻的将军护卫，慢慢收起了嬉皮笑脸。檀儿朝苏毗丽点头示意，转身一挥手，卫兵抬起李赫便向外走去。 苏毗丽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心中感觉莫名的烦躁，很想将这座富丽堂皇的金日银幔殿砸个稀巴烂。它既是荣耀和权利的象征，又是自己和青淖的桎梏和枷锁。。。。。。 女贵族们一个个被自己家的奴仆扶了回去，大殿里只剩姐妹俩的孤单只影，显得颇为冷清。侍从们迅速地将残羹冷炙打扫干净，两位长相清秀的少年打量着想过来给她们捶背，被青淖呵斥住。看着姐姐呆坐着，她心里也不好受。 她轻轻地用手握着姐姐的手，苏毗丽也用双手合拢过来，摩挲着青淖滑嫩的手背。妹妹的头轻轻靠在姐姐的肩膀上，姐妹俩就这么呆呆地坐着。 苏毗丽喃喃地说道：“青淖，今天的事不能简单地 说好还是不好。至少李将军知道了你的心迹，以后他的心里一定多了一份挂念。” 苏毗青淖两眼迷离，蒙了一层薄薄的雾，说道：“姐姐，我不敢想，我是小女王，估计今生与他无缘。。。。。。” “别想太多，至少他心中有你。何况你可以掌管咱们的商队贸易，外交事务，可以前往苏毗国在未来城的房产和商铺。随着都护大人去外面走走，甚至可以去洛阳拜见西炎皇帝。”苏毗丽说着说着眼睛亮了起来，思路越来越清晰。。。。。。 苏毗青淖抬头望着姐姐，姐姐光洁的额头似乎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圣光。 张谅过武威城时，又被马峥留了几日。历经一个多月终于回到洛阳。入宫后，他向皇上司马奕奏禀道：“皇上，奴婢这回差点在高昌城做了刀下鬼，提前去见先皇了，呜呜呜。。。。。。”他假意哭了起来。 司马奕见到他回来挺高兴，看到张谅特别亲切，刚想开口问李侍读的事。便听到他边说边抹眼泪，便愣道：“张公公怎么了？何人为难你？” “凉州兵马都督马峥护送奴婢经过高昌城时，发现戊己校尉张乾长期执掌戊己校尉府，五千兵马实则只有三千，吃空饷、贪赃枉法、强抢民女、滥杀无辜，不服西域都护府节制，见事情败露便私通鲜卑拓跋部，欲献出高昌城。。。。。。”张谅将之前三人商量好的说辞，在皇帝司 马奕面前复述了一遍。 第四百七十三章 兄弟聚餐 司马奕震惊，急忙摸了摸张谅的身上，关切地问道：“张公公，你身上无碍吧？” “多谢皇上，奴婢这次多亏了西域都护李赫和凉州都督马峥相救，得以大难不死，呜呜呜。。。。。。”张谅泪眼婆娑地说道。 “岂有此理，戊己校尉张乾居然吃里扒外，胆敢率部投奔鲜卑拓跋人。看来鲜卑拓跋人没安好心呐，他们还想娶菁儿妹子和亲，做梦去吧！老子赏他个大猪肘子！”司马奕气得破口大骂。 “皇。。。。。。皇上，您应该自称朕。。。。。。”张谅小心翼翼地提醒着。 “对，张公公，马上派人给那个叫什么拓跋喾的送个大猪肘子去！”司马奕来回踱着步，脑子里苦苦思索用什么办法羞辱拓跋喾一番，但思来想去好像没别的办法了。 便又开口说道：“此次李侍读和凉州都督立了大功，朕该如何赏赐？” 张谅掂量着说道：“这个。。。。。。奴婢也不懂，皇上不妨问问杨大人。” “赏赐李侍读的事无需问杨大人，朕自己做主！就赏。。。。。。赏他做侍中吧，让他回来陪朕。”司马奕气呼呼地说道，眼睛里泛着纯真的狡黠，如同孩子一般。 “万万不可啊，皇上。”张谅吓得急忙跪下，说道：“李侍读不仅戍边卫国，在西域建了一座新城，还要开垦农田，大修水利，联合各国君主和商人欲做一番大事业，他是在西域为皇上 擎天保驾啊！”张谅看司马奕似懂非懂，便继续说道：“李侍读将敌人都挡在域外，咱们中原百姓才能吃得上饭，有宅子住。” 皇帝还是似懂非懂，说道：“既然他和小姑喜欢在西域，又有这么多事要干，朕不管他们了吧。不过，这次的功劳让礼部先记着，下次一并封赏。” 张谅磕头拜道：“皇上圣明，奴婢这就去办。” “等等，朕。。。晚上要宴请三弟、五弟、九弟、十六弟，你让御膳房在勤政园摆上一桌酒菜，朕要好好和兄弟们聚聚。” “诺。”张谅说完，退了下去。 “秦王殿下，皇上说甚是想念兄弟们，今日在勤政园内设晚宴，请您还有楚王、淮南王、成都王等兄弟一聚。”一位宫人前来禀报。 有些时日没有和皇兄一起吃酒，一起促膝而谈了。作为弟弟应该时常入宫看望他，可想到贾后。。。。。。他便蹙了蹙眉头，说道：“嗯，知道了。” 月上枝头，勤政园内凉风习习。临池的水榭内铺着大红地毯，梁上挂了六盏精巧的彩绘宫灯，旁边置有一人高的雕花盘丝银烛台，上面早早点起了儿臂粗的蜡烛，烛中掺着香料，焚烧起来幽香四溢。 皇室几位兄弟们聚在一起一边吃酒一边赏花赏月，倒是怡然自得。司马奕被四位兄弟围在中间，看着弟弟们各个剑眉朗目，气度非凡，心中暗自欢喜。他举杯道：“先皇驾鹤仙去后 ，朕好久没有和弟弟们喝酒了，今日不醉不归，谁都不许走。朕的寝宫，你们随便睡。” “皇上，今日在此用晚膳，臣弟不禁想起了咱们小时候偷偷在此捉鱼的事。。。。。。”司马柬看着水榭外的池塘有感而发。外面一切如故，只是物是人非。 “是啊，皇上和三哥个子比我们高，到水里一个劲儿的向岸上泼水，弄得我们几个小的身上全都湿透，哇哇哇哭着回到自己母妃那儿告状去，哈哈哈哈。。。。。。”楚王大笑道。 成都王颖笑道：“我当时不知水的深浅，看皇上和三哥在水里，纵身便往下跳，结果你们猜怎么着？‘扑通一声’，将抱我的覃嬷嬷吓得脸色铁青，大喊起来，侍卫、黄门、宫女们纷纷跳了进来，好家伙，宫女们的身子湿透后，被侍卫们大饱眼福。后来那帮子侍卫对我特别好。。。。。。” “哈哈哈，你个楞小子。。。。。。”司马奕听着弟弟们回忆起以前的事，开心地大笑了起来。 张谅在边上伺候着，招呼道：“各位王爷，这两道是御膳房专门做的荷叶香鱼和荷叶凤脯，食材就是取自这个池塘。” “好、好、好，这是本王最爱吃的菜，张公公辛苦了，本王有赏！”淮南王允高兴地喊了起来，打小便喜欢吃这两道菜。他随手掏出一个玉佩，扔给了张谅。 张谅忙不迭地接住，为难地看着淮南王道：“哎哟 ，九爷。这不是折煞奴婢了吗？伺候皇上和各位王爷是奴婢的本分，这。。。。。。” “叫你拿着就拿着，咱们兄弟难得来此吃酒，图个高兴罢了。”楚王大大咧咧地说道。 “那多谢九王爷。”张谅磕了几个头，将玉佩塞入袖口。 “三弟，大哥和你干一杯。”司马奕端起酒盅向司马柬伸了过去。 司马柬慌忙说道：“皇上，而今君臣有别，请皇上勿以大哥自称。” “怎么？朕本来就是大哥啊？有错吗？”司马奕瞪大眼睛，嗔怪道。 “哈哈哈，三哥。皇上大哥爱怎么说便怎么说，对吧？”楚王夹起一块凤脯大口嚼了起来。 “哟，这么热闹，都谁来啦？皇上，怎么不叫上妾身一起招呼兄弟们呐？”贾柔率着几名宫女朝这边走来，宫女手上提溜着几个食盒。 侍立在旁的宫人、小黄门们立马跪下，不敢抬头。几位分封王纷纷起来，向贾柔齐声拜道：“臣弟见过皇后娘娘。” “都起来吧，自家兄弟在此饮酒，我这个做嫂嫂的给你们添几个菜，趁热赶紧尝尝鲜儿。”说着，宫女们将食盒里的菜一一拿了出来。 打开食盒，一股肉香扑鼻而来，惹得众人食欲大动。只听贾柔介绍道：“这道菜叫火腿炖肘子，是扬州府进贡来的金华火腿和猪肉大肘子一起炖煮而成，瘦肉咸香带甜，肥肉香而不腻。快来尝尝！”说着便亲手往各位分封王的碗里 舀了几块肉。 第四百七十四章 秦王染疾 见司马柬毫无防备地吃着肉，贾柔眼里闪过一丝凶狠，随即她又端上一道菜，笑眯眯地说道： “这是牛奶茯苓霜，你们几个大男人可得好好尝尝，有补气益脾的功效呢。” “好吃！”淮南王叫了起来：“皇后嫂嫂，今日这道菜绝了！太香啦，金华火腿还有吗？臣弟可否带些回去。” “臣弟也要！”成都王也叫了起来。 “你们都是皇上的好兄弟，我这个当嫂子的怎能没有准备？早给你们准备好啦，每人十只，让宫人们送到你们车上。”贾柔极尽温柔的语气让司马柬感觉非常怪异，怎么看怎么都像在演戏。 他暗忖：今日怎么处处露出诡异，皇上大哥从来不主动宴请，今日破天荒头一遭，便有些蹊跷。这位嫂子是什么人大家都非常清楚，她是那种讨好兄弟们的人吗？今日又是送菜，又是亲手盛肉的，不知道葫芦里卖什么药。 脑子里边思考着问题边把火腿肉和肘子肉吃了个精光，他吧唧着嘴，这肉确实好吃！甚至还想再来一碗，可是贾柔又将牛奶茯苓膏递到他手上，他不得不接了过来。 司马奕高兴地喊了起来：“好吃！皇后以后天天给朕做这两道菜如何？” 贾柔瞪着铜铃般的眼睛，用手掩着龅牙，故作娇羞状道：“皇上爱吃臣妾做的菜，臣妾便知足了。以后变着花样给您做好吃的，如何？” 众人顿时倒了胃口，差点将香喷喷 的肉从胃里翻了出来。 贾柔见好就收，说道：“你们兄弟几个在此慢用，臣妾便不叨扰了。兄弟们，记住不醉不归哦。”说完，喜滋滋地扭着屁股便往凤栖宫而去。 众人半晌回不过味来，楚王、淮南王兄弟俩亦是面面相觑，嫂子今日确实有些不正常。。。。。。 被贾柔这么一搅和，兄弟们都有些沉默，只有司马奕还在啃着大肘子。他边啃边说道：“朕今日赏了那鲜卑人一个大肘子，谁叫他蛊惑咱们的人投奔他们！” 一语惊众人，虽然没听明白，但秦王柬知道皇上不会瞎说，便问道：“皇上说的是哪个鲜卑人？” “还有谁？就是那个想娶咱们菁儿妹妹的拓跋喾。赖在洛阳不肯走，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司马奕忿忿地说道。 司马柬追问道：“皇上，蛊惑咱们的人投奔。。。。。。”他突然感觉肚子咕嘟咕嘟叫了起来，伴随着一阵绞痛，开始翻江倒海起来。额上被痛得冒出了细汗，心想，坏了！闹肚子了。 楚王伟、淮南王、成都王都关切地看着他，问道：“三哥，怎么了？” 司马奕见三弟不对劲，也忙问道：“三弟，怎么了？” 司马柬捂着肚子，摆摆手，费劲地说道：“哎哟，不知道怎么回事，闹肚子了，快扶我去如厕。。。。。。” 张谅急忙向愣着的小黄门踢了一脚，斥道：“还不赶紧扶秦王去如厕？” 两位小黄门急忙上 前扶住司马柬，司马柬一路佝偻着身子，被架着往茅厕走去。 不会是这菜有问题吧？剩下几个王警惕性非常高，他们也感觉到今日处处透着诡异，三哥他怎么无缘无故闹起肚子来？不会是中毒吧？皇上请的是鸿门宴？他们纷纷放下筷子，恨不得将吃进去的菜肴扣将出来。 司马奕继续啃着他的肘子，满嘴流油。楚王伟说道：“皇上，刚才三哥问的那件事是怎么回事？” 司马奕嘴里都是肉，斜眼瞥了下张谅。张谅会意，在一旁将张乾的事又复述了一遍。几位分封王听着大惊失色，鲜卑拓跋部居然将触角伸到这么远！完全占据了北匈奴的地盘。难怪拓跋喾在朝堂上有恃无恐，底气十足。 他们面面相觑，有种莫名的危机感袭来，他们是分封王，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西炎的北方有这么一个强大的邻居，怎能安睡？他们有些忧心忡忡，一时忘了秦王柬闹肚子的事。 小黄门跌跌撞撞地跑回来，喊道：“皇。。。。。。皇上，不好啦！秦王他。。。。。。他在茅厕晕死过去。。。。。。” “什么？”楚王霍得站了起来，这事太蹊跷了。他们几人都感觉自己的肚子有些不舒服起来。按照他暴躁的性格，若皇上要取他们几人的命，他便当场拉这位兄长垫背。他仔细地观察着眼前这位皇上大哥的面部表情，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司马奕“啪” 地将肘子扔到地上，一脸焦虑地看着他，说道：“五弟，你这是要去看三弟吗？朕和你一起去。张公公，快传太医！” “回皇上，奴婢已经派人去了。”张谅躬身回答道。 几位兄弟都没有走的意思，今日之事蹊跷得很，一定要弄个清楚。如果这是场鸿门宴，他们定要为三哥讨回公道。如果不是皇上，那边上必有小人。索性联合起来，来场轰轰烈烈的“清君侧”。 此时秦王柬躺在太极殿的软塌上，活蹦乱跳的秦王已经变得虚弱无比，刚才差点连肠子都拉了出来。胡太医正在为秦王搭脉，脉象虚弱而紊乱，秦王排的粪便中带着些血丝和脓疱，明显是中毒之像。 他额头上冒出细汗，前几日贾佖私下找过他，贾佖那阴毒的眼神和说过的话犹在脑海中： “你好自为之。。。。。。除你之外，其他几位太医都已。。。。。。若走漏一点风声，必夷你九族。” 为了保住全家上百口人的性命，狠下心说道：“秦王脐周疼痛，逐步转而右下腹部，在脐与右髂前上棘的中外处有压痛和反跳动。腹痛便泄、泻下急迫、色黄量多、肛门灼热，便中带脓。某以为此乃急性湿热症，可转用清热利湿法，方用葛根芩莲汤，可加金莲花加强清热之力，或辅以茯苓、车前子、滑石等增强利湿之效。” 只是湿热之症？现在谁都不能过于相信！因此，大家都 心存疑虑。 第四百七十五章 湿热之症 楚王张开蒲扇般的大手一把抓住他的衣襟提了起来，双眼如炬般的盯着他，喝道：“胡太医，如果我三哥有个三长两短，某定将你挫骨扬灰。” 胡太医只能强作镇定道：“楚王殿下，胡某入宫当值十几年，从未看走眼。当然，以免误诊耽误了秦王，速让其他太医来会诊。” 司马奕在边上大声喊道：“张公公，让太医院的太医统统来为三弟诊治！” 张谅为难地说道：“这个。。。。。。太医轮流当值，有些不在宫中，有些则外出前往汝南王府、河间王府、赵王等王府出诊。今日留在宫中的只有胡太医、李太医、安太医等五六人。” 淮南王爆喝道：“不管多少个，速速去请！”转过身向胡太医说道：“胡太医莫怪，我们兄弟对事不对人，三哥如此我们几个心急如焚呐。” 胡太医整理了下衣襟，拱手拜道：“皇上，王爷们。医官太多有时候并不是好事，各有流派、各有说辞，容易耽误医治，乃救治之大忌。胡某等着同僚来共同诊断。” 这番话让众人觉得挺在理，楚王便冷哼一声，负着手默不做声。刚才暗中观察皇帝哥哥，焦虑的表情不像做作，而且憨人岂会演戏？他虽然心存疑虑，但已经将他们排除怀疑。 其他太医匆匆赶来，来人是李太医和安太医。他们一路跑来，气喘吁吁地一到便抓着秦王的手把脉，又看了看面色和粪便 ，闻了闻。说辞居然和胡太医差不多，一口咬定是得了急性湿热之症，而且脉象微弱紊乱，恐有性命之忧。 对于太医们的说词，楚王等人不敢相信，但又不能不信。这么长时间过去他们三人没有一点腹痛的迹象，心里渐渐排除了鸿门宴的可能，排除了皇帝哥哥和嫂子向他们下手的可能。三哥这个急性湿热症太吓人了，居然痛晕了过去。他们只能向三哥投去同情的眼光。 楚王伟看着大哥悲戚的样子，眼里透出真切的关怀，叹道：“皇上大哥，您先回去休息吧，这儿有弟弟们守着。有我们几个在，谁都休想伤害到三哥。” 淮南王允冷冷地向众太医说道：“尔等就在此伺候着，秦王不好转，你们就不能回家。” 太医们心中悲愤道：秦王，这次对不住您了！我们是身不由己，自己干系着九族的身家性命。早知如此，倒不如当个江湖郎中，做个快乐的逍遥客。 拓跋喾接过西炎皇帝的赏赐之物后，有些丈二摸不到头脑。看着油光发亮的大猪肘子，心想：这是何意？难道他觉得我缺肉吃？突然关心起本王的私生活，把我当准妹夫看待了？ 想不明白便不想。面对香喷喷的肘子，突然来了食欲，狠狠地在上面咬了一口。 “姨母，秦王他果然腹痛如绞，昏死过去。咱们。。。。。。”贾佖有些惶惶不安地看着贾柔。 贾柔整个身子掩在烛光外 的黑暗当中，看不清表情，但她的语气冰冷而狠毒：“记住！无毒不丈夫，你对敌人仁慈便是对自己残忍。宫中的斗争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失败的人没有善终。我们贾家既然走到这一步，便不要害怕做任何事，不要去想任何后果。” “是，姨母。” “秦王已然中毒，无法医治。太医们不会那么傻，去救一个救不活的人而得罪本宫。”贾柔冷冷道。 “姨母料事如神，他们果然老实得很，一口咬定秦王是急性湿热症。”贾佖小心地陪着笑。 贾柔在黑暗中说道：“事后，给他们点甜头，让他们忠心替我们做事。秦王没了，贾胥那边日子可就好过多了。” “姨母，您运筹帷幄，真是巾帼不让须眉。”贾佖笑着讨好道。 “你个猴崽子不要在大人面前耍花样，你撅起屁股放什么屁，本宫一清二楚。说吧，有何事有求于我？” 贾佖笑道：“姨母果然高明，外甥想举荐个人。” “谁啊？” “潘岳。” “他不是在廷尉府办差吗？怎么，攀上你这个高枝，终于有所求了？”贾柔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色彩。 贾佖陪着笑说道：“现在他和外甥走得近，外甥想着一个好汉三个帮不是，咱们贾家也得多些帮手。我看他文章锦绣、模样俊俏、又是耿直之人，因此让他当个黄门侍郎如何？” “不必急于一时，等扳倒了杨家再说。现在到处安插人，容易打 草惊蛇。”贾柔一口回绝。 “谨遵姨母教诲。”贾佖揖礼道。 “赞普大人，派往逻些城的细作回来了。据了解，唐旄人请来的是西炎国的镇远军，由西域都护兼镇远将军李赫率领的。他们装备精良、军容整肃，看起来战力不凡。而且听说就是他们打败了匈奴人，使匈奴人西遁不知所踪。”弃战吉手下一位将军名叫索朗旺堆。他得到手下的汇报，第一时间进入宫殿禀报道。 弃战吉高高盘坐在镶满了各种宝石的宝座上，扫视着殿内殿外的勇士，傲慢地说道：“装备精良，战力不凡。那是他们在西域，现在可是在呼吸都困难的崇山峻岭。我看他们连女人都抱不动吧，还想过来替人出头，一帮不知死活的蠢猪。他们有多少兵力？” 殿内的贵族们和将领们“哈、哈、哈”肆意笑了起来。 “启禀赞普大人，他们分两个军，共一万多骑。苏毗女王颁布法令，让女人干活，男人只负责打仗。现在逻些的苏毗军队增加到四万多人，这些汉人正在训练唐旄人。” 弃战吉哈哈大笑，眯着眼轻蔑地说道：“一帮乌合之众而已，咱们吐蕃勇士会怕他们吗？” “不怕！”所有武将都吼了起来，殿内响起如雷鸣般的吼声。 弃战吉满意地看着自己吐蕃儿郎，各个精神饱满，战意盎然。尤其是自己的弟弟冈波衮，挥舞着拳头，神情激奋。 吐蕃人不怕打仗， 从小便知道打架没有退路，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家人就要备受欺凌。因此，每次打仗吐蕃人都是浴血奋战，从不后退。 第四百七十六章 携美郊游 弃战吉平静地说道：“不能等敌人慢慢恢复元气，不能等到他们强大起来以后，来霸占我们的土地，欺负我们的家人。。。。。。决不允许！” “吼、吼、吼”殿内的武士们原本就好战，现在被赞普大人撩拨得恨不得马上提刀上马，冲向逻些。 弃战吉摆摆手，让众人平静一下，继续说道：“刚才我只是和大家开了玩笑而已。西炎的骑兵长途跋涉来到逻些，不仅自身没事还能训练唐旄人，他们战力肯定不俗，要不然桀骜的唐旄男人不会服他们。汉人的孙子兵法有三十六计，足见汉人的狡猾。因此咱们打仗也需谨慎，多用脑子想想应该怎么打！” 巴布谙站起说道：“赞普大人，您的智慧和勇猛有如雪山上敏捷的雪豹，是我们巴氏部落的引路神灯。说吧，该怎么打便怎么打！我们巴氏部落全员参战！” “巴布谙大人说的没错，我们听赞普大人一声号令，全族出动！”洛桑次仁举起拳头嚷道。 弃战吉哈哈大笑，雄浑的笑声响彻大殿。他高声说道：“好！都说我们吐蕃人凶狠、残忍。可只有我们自己知道，这是为了生存！就像雪豹一样，一天不出门捕食，家里的小雪豹便要饿死。我们是为了族人而战！” “为族人而战！为族人而战！”口号声此起彼伏，殿内的气氛达到高潮。 “冈波衮，你带两百亲卫，扮成牧民向北翻山而过，前 往达孜放牧，遇到唐旄牧民尽管蛮横些。记住，你们是去挑事的，遇到他们人多就走，知道吗？” “知道。” “索朗将军。” “在。” “你领一万精骑，远远跟在冈波衮后面。第一、保护好他。第二遇到唐旄骑兵或西炎骑兵。少则灭之，多则避之。懂了吗？我是让你做诱饵，吸引他们的主力。不要和他们硬拼。”弃战吉眼睛里闪烁着智慧的光芒和坚定的意志。 “我们第一阶段目标是拿下吉麦，切断日喀则和逻些的联系，堵住日喀则方向过来的唐旄援军。第二阶段目标便是东西夹击逻些，将所有的唐旄牧民赶回逻些城，围而不打，让他们困死在城内！” “赞普大人神机妙算，战无不胜！”娘若降措喊了一声。 “嚯。。。。。。嚯、嚯”勇士们战意盎然。 李赫站在逻些城南门的城头上看着属于高原独特的风景，清冽的山风格外令人神清气爽。一排排水鸟盘旋飞翔在逻些河面上，河水泛着粼粼的亮光，有些让他睁不开眼睛。高原人很早就在平缓的河谷开始种植青稞、小麦和黍，延绵上百里的河谷两侧，种满了庄稼。现在已经到了秋天，地里的青稞等作物已经变成黄灿灿的颜色。 雪域古城的秋更为明净清爽，逻些河在阳光下宛如一道蓝色的绸缎，让人感觉到一种冷冷的暖。几位唐旄妇人已经在庆祝这个丰收的季节，割了几丛青 稞和小麦，用洁白的哈达扎成丰收塔。她们穿着盛装，敲锣打鼓，围着绕圈圈，嘴里不知道唱着什么。 一切都那么宁静、祥和，烦躁、浮华和欲念一一随风飘走，李赫脑子一片空灵，进入冥想状态。 “哎。。。。。。将军。。。。。。”一丝若有若无的叫声传到耳朵里，李赫寻声眺望。 只见檀儿在城外一里处向他招手，他微微一笑，也向她挥了挥手，表示自己看到她了。便蹬蹬蹬下城，跨上黑雪驰出城外。 檀儿向他莞尔一笑道：“青儿需要放飞翱翔，你陪我去么？” “好啊。”李赫非常喜欢青儿，虎子从匈奴人那里也缴获一只海东青，但那畜牲凶悍的紧，他一直拿它没办法。这次回去得让他交出来，让檀儿想办法熬好那只鹰。以后自己也可以随身带着，想想都拉风。 檀儿取出笼子，将青儿放在胳膊上，一扬手臂，青儿便扑棱棱直窜云霄而去。不一会儿，便成了一个小黑点，不知所踪。 李赫捉狭地在檀儿的马屁股抽了一鞭，马儿“咴咴”惊叫着向前跑去。檀儿猝不及防，嗔道： “李赫，你就是个大坏蛋！” 他不慌不忙地跟在后面，喊道：“如此怡人的风景，一边放飞青儿，一边纵骑驰骋，岂不美哉？”边喊边向后挥挥手，示意让卫队跟的远一点。 檀儿控制住马儿，回头见李赫已经离她近在咫尺，惊呼一声，情不自禁地 一夹马肚子，又蹿了出去。 两人沿着逻些河畔，一前一后一路向东飞驰，大约跑出五十里左右，眼前的景象便大为不同。河谷两岸大片的农田荒芜，长满了蒿草。逻些河到了此处，更为宽广平缓。河中间很多绿洲，将平缓的河水分割成网格状，浅浅的河水甚至可以直接趟河而过。 李赫马鞭一扬，向檀儿说道：“咱们过河去看看？” 檀儿蹙眉道：“这里可不安全，别遇到吐蕃人将你逮了去。听说他们非常擅长制作人皮鼓。” “就凭咱俩，能逮住我们的人还没生出来呢。”李赫大大咧咧道。 “我不去。”檀儿昂着头，不理他。 “你是卫队长，我去哪里你都得跟着。”李赫故意板起脸说道。 “反正就不去。。。。。。哎呀。。。。。。”檀儿惊叫了起来，李赫趁她昂着头，一把将她搂了过去。等她回过神来，已经在他的怀里了。 檀儿一顿乱捶，轻声骂道：“后面有卫队，以后我怎么带他们？快放我下去。” “求我啊。”李赫满脸坏笑。 “哼。。。。。。”檀儿知道求也没用，这家伙只想吃自己的豆腐，别过脸去。 李赫微微夹了下黑雪的肚子，黑雪明白他的意思。前蹄试着走到水里，河边和水底都是鹅卵石。河水慢慢没过了它的脚踝，它轻轻地哼哧了一下，水特别冰。它小心翼翼地在河里走着，眼睛紧紧盯着河面。河水清澈见 底，渐渐没过了它的小腿，随着四蹄践踏，冰冷的河水溅到了李赫和檀儿的身上。 第四百七十七章 吐蕃追兵 卫兵们已经装备了新装备。见对岸的野蛮人取出弓箭，他们便支起了折叠盾牌，将来势甚疾的羽箭挡住，无人受伤。 这一切，冈波衮都尽收眼底。细作打探都属实，唐旄人请来的西炎军队装备精良，完全碾压他们！ 他吹出急促的口哨，追到绿洲的卫队立刻拖着牛皮筏和重伤的同伴往后撤。 李赫和檀儿也踩着鹅卵石从逻些河里钻出河面，卫兵们急忙将他们拉上岸来。他俩打着哆嗦，两人的嘴唇都已经冻得发紫。顾不得仔细观望对方，李赫吩咐就地支起帐篷，方便自己和檀儿更换衣服。 对面的吐蕃人又朝这边发出挑衅的喊声：“哟嗬哦，美人。。。。。。我们的。。。。。。”还做出些下流的动作。 李赫迅速穿戴好盔甲，从帐篷内钻了出来，看到对面这帮牧民装扮的吐蕃人，并不怵武装精良的卫兵，心里多了一分肯定。一定是吐蕃人的斥候或者是前沿小分队，一般来说有军事行动才会派出这些斥候军，难道吐蕃有大动作？ 他必须麻痹对方！心中有了判断，便摇摇晃晃，仰头直挺挺地倒了下去。卫兵们不知真假，惊呼着急忙过来查看。李赫低声说道：“我是装的，你们必须手忙脚乱地将我抬回去，麻痹对方。引诱他们过河，让藤原队长设伏，抓住那个带头的回来见我。” “诺。”卫兵们轻声应道。 檀儿正在帐内擦着湿漉漉的 头发，听到李赫的布置，将精巧的铠甲放了回去，在皮囊中取出一袭白色长裙换上。乌黑的秀发长长地拖曳在背后，只用一方粉红色的丝巾扎起来，有如下凡的仙女般清丽脱俗。她走出帐篷，李赫的眼神一滞，轻声问道：“吐蕃人就在对面，打扮得这么漂亮干什么？” 檀儿轻声笑道：“他们冲着美色而来，为何不勾得他们心里挠痒痒似的？” “胡闹，他们真是为美色而来的吗？真正目的恐怕是逻些城！这些都是探子。当然，顺便掳了你，便是他们赚了！”李赫低声斥道。 檀儿面色一凛，旋即说道：“既然要捉住他们的头儿，便要装的像一些。” 她躬身蹲下，俯身看着李赫的脸，悲恸地喊了起来：“将军浑身冰冷，恐怕是冻晕了过去，赶紧将他护送回逻些城。”喊完，吐出粉色的舌头，朝李赫扮了个鬼脸。 李赫看得心痒难耐，索性装晕了过去。檀儿下令，让卫兵装成手忙脚乱、七手八脚地将李赫抬到黑雪的背上绑好。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向逻些城方向撤退。 这些人是汉人！汉人诡计多端，千万别中了他们的奸计。冈波衮心里默念着哥哥嘱咐过他的话，站在高地两眼紧紧盯着河对岸。 刚才在河里嬉戏的一男一女好像是什么重要人物，从这三四十位骑兵紧张的动作来看，这男的似乎被河水冻晕了过去，伤寒会侵入五脏六腑 ，回去也不好救治。 这女人真美，和自己想象中的雪山圣女一样，冈波衮的眼睛被檀儿紧紧吸引住，再也挪不开去。 “冈波衮大人。。。。。。冈波衮大人？”一位手下反复喊道。 冈波衮望着渐行渐远的白衣女子，恋恋不舍地收回了目光。这才应道：“嗯？刚才有几位兄弟受伤？” “大人，有四位勇士受重伤。” “他们用的是弩箭，射程没有羽箭远，但可以连发，箭矢密集，以后你们要注意。”冈波衮说道。 “大人，就这么放走他们？这里离逻些城还有五十里，咱们渡过河去将那女人抢回来吧！赞普大人让我们挑事，我觉得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手下进言道。 冈波衮心中又细细想了一遍，这对男女下河是干什么？两人几乎一丝不挂，莫非是想在这块绿洲上行苟且之事？今日刚巧被自己人撞见，坏了他们的好事。 “我呸！”他忿忿地吐了口浓痰。下令道：“留五十人看守皮筏子，其他人随我去追敌！将那女人给我抢回来，顺便缴了他们的弓弩！” “哟嗬吼。。。。。。吼。。。。。。”吐蕃勇士们开始有条不紊地渡河。他们这次带来了十个皮筏子，每个皮筏子可渡四人四马，两百骑只需来回五趟便能渡过逻些河。 不一会儿，渡过河的吐蕃人稍作休整，便向逻些城方向追去。 青儿在李赫一行人的头顶上不徐不疾地跟着， 时不时发出清越的“啾、啾”声。 檀儿向已经骑着黑雪，全副武装的李赫说道：“他们果然中计，追来了。” “哈哈，本将军算无遗策，果然是冲着你来了。檀儿，看来他们非得将你捉回去当压寨夫人啊！”李赫调侃道。 “别开玩笑了，就在此设伏吧！”檀儿指着右侧一块高地说道。 左边是逻些河，因为右边的这块高地向外延伸，因此这里的河床稍窄，容易将他们截住。但两侧都是相对平缓的草坡，要想埋伏不是很容易，因为高原上的草没有漠南草原的草长得那么长。 李赫目测了一下，这块缓坡，坡度不大，但是距离不长，延伸到路上的距离大约在三百步左右。弩箭是够不着了，大家只有用长弓击杀敌人。 他们手执弓箭刚驰上高坡，便听到远处疾驰而来的马蹄声。李赫向西望去，约莫有一百多骑往这边叱马奔来，心道：吐蕃人的确有恃无恐，一点不惧怕到唐旄人的地盘来惹事，老子今日教你们怎么做人！轻声说道：“檀儿，这些都是你的兵，你来指挥。我去抓那个小头目。” 檀儿点头，抬起右手示意弓箭准备，卫兵们悄无声息地将弓拉满。 待来追之敌毫无顾忌地出现在他们眼底时，檀儿右手向下一指，羽箭便像雨点般一样落了下去。。。。。。 吐蕃人听到右边高地上，有弓弦发出的“嘣嘣”声，下意识地向他们看了过 来。一看箭矢已经像蝗虫一般朝他们飞来，不禁大惊失色，纷纷喊道：“小心，有埋伏。。。。。。” 第四百七十八章 小试牛刀 吐蕃骑兵立刻缩着头，齐刷刷地躲到了马儿的左侧。只听“啊、啊、啊”的惨叫声不绝于耳，突然袭击下，很多人中箭落马，但战马中箭的更多。有些马背上插了两支箭后，发疯似地向前奔去；有些马腹部中箭，向前冲了百十步后便轰然摔倒在地；有些战马中箭后原地转圈，将主人从背上掀了下来。一轮箭雨后，惨不忍睹，一片狼藉。 只见檀儿手一挥，又一轮箭雨迅疾地落了下来。 冈波衮夹杂在人堆中，顾不得骂人，他高呼道：“弃马，各自找躲避的地方！” 这些吐蕃人身经百战，只一会儿，便看不到人影。第二轮箭雨落下，“簌、簌、簌”地插在草地和泥土里，几乎没有伤到人。 檀儿马上叫停，让所有人换上弓弩，向下悄然压了下去。 冈波衮藏在一块石头后面，开口骂道：“奸诈的汉人，只会鬼鬼祟祟躲在暗处伤人，有胆光明正大地出来打一架！” 李赫大声笑道：“哈、哈、哈、哈。。。。。。咱们往日无仇近日无冤，一照面便动手抢女人，尔等不过一群畜生而已！” 冈波衮从小便接受最好的训练，拳脚、棍棒、骑射样样都在吐蕃人里出类拔萃。他听到李赫羞辱自己，勃然大怒，挽起弓箭便朝李赫的位置射了一箭。虽是仰射，箭矢仍然像流星一般，势大力沉。 李赫嘴里发出“啊呀”一声惨叫，就地打了个滚，横移出 两三丈。取出弓箭，紧紧盯着吐蕃人的位置。 冈波衮大喜，自己的箭术果然了得，那男人稀松的紧。他挺直了腰身，露出脑袋查看，突然发现敌人居然压了下来，而且手上全端着强弩。他叫道：“兄弟们，小心敌人。。。。。。” 忽的，他感觉到一丝极大地危险，左上方一个黑点迅速飞来直扑面门，电光火石之间，他本能得将头一缩。一只羽箭带着雷霆般的力量，将他的帽子直接射飞了出去，落入后面的逻些河中。他惊呼侥幸，刚想搭弓射向那些端着强弩压下来的汉人，又听到一丝轻微的破风声，刚想躲避，已然来不及，这支羽箭“噗”的一声，牢牢地钉在了他的右肩膀。他闷哼一声倒了下去，鲜血瞬间染红了半个身子。 李赫向檀儿竖起大拇指，原来第一支箭是他射出的，目的是吸引那人的注意力。檀儿已经辨别方位，摸到那人右侧，悄无声息地射了一箭。她力量远不如李赫，因此，箭矢的速度不快，但隐蔽性强。冈波衮便中了他俩的圈套。 其余吐蕃勇士早拿出弓箭向压下来的汉人射箭，无奈汉人两人一组，一人拿盾，一人端着强弩，配合的相当默契。射出的羽箭均被盾牌挡住，弩箭爆射而出，居高临下将吐蕃人打得鬼哭狼嚎！ “不好！冈波衮大人中箭！”边上的吐蕃人叫了起来。 “咻”有人抿起嘴吹起口哨，呼唤自 己的马儿。有人拔出雪亮的马刀准备肉搏。 “速速将冈波衮大人送回渡口，我们在这里缠住敌人。”冈波衮的亲卫队长吼道。 训练有素的战马跑到他们身边，几名吐蕃人抬起冈波衮便将他放在战马的背上。在马屁股上用力一拍，战马受痛载着冈波衮便往来路疾驰而去。 他们这套动作如同行云流水，李赫纵是瞧见也来不及。他随着儿郎们冲了下去，接连射杀了三名吐蕃人后，拔出横刀毫无畏惧迎着吐蕃人的箭矢滚了过去。见到主将贴了上去，卫兵们齐声呐喊，拔出环首刀猛冲了下去。 吐蕃人虽凶悍，但处在劣势当中。一来队形混乱，二来敌人是携地势之利，从高处扑下来。因此，被杀得节节后退。 李赫抡起横刀揉身而上，“噗呲”一声，刺入一位吐蕃人腹中。吐蕃人瞪着眼睛，嘴里冒出血沫，脸上露出狰狞之色。他左手不顾横刀的锋利，紧紧抓住刀刃，右手挥着马刀向李赫砍去。边上的同伴见状，亦围上来三个人，形成以多打少的局面。 李赫用力一抽，横刀竟被那人的骨头卡住，一时抽不出来，马刀的寒光已经就在眼前。李赫大喝一声，架住那人的右手，左手同时用力将那人整个顶起，朝左侧的马刀迎了过去。 “噗”，那人后背被同伴的马刀，砍得入骨三分，眼珠暴突，软软地倒了下来。李赫掏出匕首，刺向后面的吐蕃 人。只听“唔”，一声惨叫，误砍自己人的吐蕃人步入了同伴的后尘。 李赫已经感觉到脑后逼人的寒气，不敢转身。他向前猛扑，将尚未死透的吐蕃人扑倒在地，就地一滚，把尸首盖在自己身上。 “噗噗”两声，两把雪亮的马刀，又砍在自己人身上。“妈的，这龟孙子太狡猾，不相信弄不死你。”那两人骂道。迅速改砍为刺，同时向李赫的左肋和右肋刺去。 李赫心道：擦，吐蕃人应变速度不慢啊。他曲起双脚将伏在身上的尸首蹬向他们。在双腿的作用下，尸首如同出膛的炮弹般砸了过去。 “嘭、嘭。。。。。。喀啦咔”，这具血肉模糊的尸体势大力沉地撞在了这两人身上，他们身上传出巨疼，提刀的手一软，腕骨和肋骨被撞裂开了。 这两名吐蕃人一看，自己已经丧失了击杀李赫的能力，转身便跑。边跑边喊道：“来人呐，这。。。。。。”，刚喊一半，便觉白影一闪，感觉脖子一凉，再也喊不出声来，僵挺了一会儿，慢慢倒了下去。 檀儿冷冷地将软剑收回袖里，向李赫跑去。 李赫向她眨了眨眼睛，咧嘴笑道：“快跟我去抓那个跑走的！” 一个淡淡地青影如同一道闪电扑来，在一位企图偷袭他俩的吐蕃人的脖子上撕开一道口子，吐蕃人捂着标出血的伤口，惊恐地喊道：“他们有神鹰相助，快逃啊！” 剩下做困兽之斗的吐 蕃人彻底失去了斗志，向自己的对手狠命的砍出几刀，掉头便跑。扑通扑通跳到冰冷的逻些河中，随着河水浮浮沉沉，向下游飘去。 第四百七十九章 激烈搏击 李赫已经跨上黑雪，如同一道闪电向东追去。檀儿紧急集合卫队，来不及清点伤员，便尾随李赫而去。 守卫皮筏子的吐蕃人正津津有味地谈论刚才那对男女，有的说是唐旄人，只有唐旄女人才有这么大胆子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暴露自己的身体。另一半人持反对意见，唐旄女人虽说了算，但亦不敢在河中游泳，让所有人看到自己的身体。众人正吵得不可开交之时，远处跑来一匹马，一看正是吐蕃军马，背上似乎有人负伤被驮着往回走，更远处后面似乎还有几十名追兵。 他们立刻迎了上去，跑近了一看，原来是冈波衮大人！他们吓了一大跳，怎么只有他一个人回来？其他人都已战死？ 伸手一摸，冈波衮气若游丝。“嘚、嘚、嘚”后面追兵越来越近。 不想那么多，四人将大人抬上皮筏子迅速送到对岸，交给索朗将军。其余四十六人立刻在第一个绿洲设置简单的工事，用河里的石块垒成掩体，躲避敌人的箭矢。 李赫见敌人已经将受伤的吐蕃人抬上皮筏子，心想：这帮孙子拼命救他，一定是吐蕃的什么重要人物。来不及多想，叱马向绿洲冲去，黑雪跃入逻些河中，溅起的水花溅的老高，李赫身穿一副黑盔甲，手持乌云蔽日槊，宛如杀神一般。 何况，身后几十名卫兵端着弓弩，也踏水而来，在逻些河的河面上溅起一大片水幕。 “放 箭！”吐蕃人别无选择，必须要给冈波衮大人争取时间。 箭矢如蝗，一支支羽箭又狠又快地射向李赫。久经沙场的黑雪猛地向右跃了起来，驮着李赫急速移位了四、五丈，羽箭尽数落空。李赫趁吐蕃人一愣神的功夫，冲到绿洲上，抡起长槊将最前面的吐蕃人当胸挑了起来，这名倒霉的吐蕃人没有反应过来，手上还抓着弓，红黄之物掉落路一地，死状惨烈。此时一身俱黑的李赫宛如死神一般，目光如炬地盯着其他吐蕃人，喝道：“犯我者，虽远必诛！” 吐蕃人被他凶神恶煞般的阵势吓住，从未看到单人单骑便敢往他们吐蕃人堆里钻的敌人，今日是头一遭。长期对唐旄人打仗保持心理优势的吐蕃人，也只是略一愣神，便操起长矛，边吼边冲了上来。宁愿战死也不后退一步，踏着自己人的尸体也要往前冲，这就是吐蕃人的血性！ 长矛林立，几十支长矛向李赫刺来。李赫见状，大吼一声，抡起长槊便将尸体抡了过去，砸倒了几名吐蕃人后，将乌云蔽日槊舞得密不透风，且战且退。锋利的槊头所到之处，长矛竟被削断。被削断长矛的吐蕃人，丢到矛杆，拉弓便射。 一时间李赫险象环生，几只箭矢又快又准地射向黑雪和他的面门和腹部。绿洲的空间狭小，距离又短，李赫急中生智，仗着自己臂长，又将靠近自己的吐蕃人拉过来当盾 牌，“噗、噗、噗”三支箭矢同时射中这位倒霉蛋，临死他都不信这人这么轻而易举地地将自己拉过去挡箭。 必须贴身，不能给他们拉弓的机会。李赫丢下长槊，抽出横刀，从黑雪身上一纵而下，揉身贴了上去，与吐蕃人战成一团。 跟着冈波衮后面的索朗旺堆终于带着骑兵来到了逻些河谷，看到逻些河中间绿洲上，有人正在厮杀。四个人正手忙脚乱地划着皮筏子，往回走。皮筏子上似乎还躺着一个人。一队骑兵正在趟河而过，即将冲上绿洲！ 情形十万火急！冈波衮大人肯定在绿洲上和敌人厮杀，他若吃亏将激起弃战吉赞普的滔天怒火。不敢迟疑，索朗旺堆不敢迟疑，立刻下令：增援五百骑，将敌人就地消灭，一个不能跑走！ 边上的裨将立刻率着五百骑冲下山坡，直奔河边。 从对岸高坡上传来的沉闷马蹄声和扬起的尘土，吸引了逻些河谷中人们的注意。吐蕃人一见索朗将军果然派人支援，不禁士气大振，不要命地迎面扑向李赫的卫队。 李赫见吐蕃人来了援兵，有些诧异，对岸那边啥情况？难道有他们的营地？这援兵怎么说来就来。 他愣神的功夫，被围上来的几名吐蕃人弄得手忙脚乱。吐蕃人攻守有序，你退我进，互为犄角。幸有全套盔甲防护，要不然身上就要挂彩了。 檀儿率领卫队拍马赶到，李赫在人群当中，因此他们 不敢使用弩箭，清一色的环首刀出鞘，杀向吐蕃人。几十匹马上岸溅起的水雾，使吐蕃人视线受阻，到处是明晃晃的一片，分辨不清哪是刀光，哪是水影。镇远将军的卫队手起刀落，大肆收割吐蕃人头，水雾、血雾和刀光组合成铁与血、光与影的悲歌。 李赫对自己卫队强悍的战力相当满意，开始专注对付身边的吐蕃人。这几个吐蕃人和他一交上手便知道这是个猛人，不仅身强力壮，人高马大，而且手中细长的刀非常沉重和锋利，他们的马刀与之对劈交错中崩口如豆，而对方的刀闪着寒光宛如新鲜出鞘。对劈中震得他们虎口生疼，酥麻地握不住马刀。 李赫大声命道：“去将皮筏子里的人弄回来！” 檀儿得令，大发雌威。一柄软剑杀开一条血路，跨着战马直冲水边，眼见皮筏子已经到了河中间，她急中生智，手臂一抡，唰唰唰三支六棱镖激射出去。然后从马上向后一跃而起，堪堪避开迎面扑来的四支羽箭。 “噗、噗、噗”三支六棱镖齐刷刷打在了羊皮筏子上，锋利的镖刃将皮筏子撕开了三个大口子，皮筏子上一匹马外加五人，不堪负重之下口子迅速撕成一个大洞，刺骨的河水猛然灌了进去。四名吐蕃人大骇，扔下弓箭，一边大叫一边拼命向后划。 那边坡上下来的吐蕃人刚好到了水边，手忙脚乱地将几十个皮筏子扔到水里， 迅速向这边划了过来。一边划水，一边射箭。其中有几箭“嗖、嗖”从李赫头顶飞过，目测有三百步左右。 第四百八十章 敌我分析 吐蕃人渐渐被镇远军将士压到了逻些河边，他们回头看到载着冈波衮的皮筏子已经沉了，几个人随着波流顺水往下游飘去。便呐喊一身，一起扑通扑通跳入河中逃命。 对面几十个皮筏子又向李赫这边划了过来，根本不惧绿洲这边射去的羽箭，筏子上的吐蕃人也开始向他们射出密密麻麻的羽箭。李赫忍住扔手雷的冲动，心想：“算了，今日不与你们较长短。既然那人抓不住，本将军也不和你们耗了。”转身便走。 这种拼命的打法，和他们拼命不值得。李赫毫不犹豫下达命令道：“撤回逻些城。” 吐蕃人见敌人叱马逃走，一阵嘲讽和奚落。眼见追不上，便开始将落水的人和上游飘下来的同伴捞了上来。 逻些城，镇远军大帐内李赫和几位镇远军将领正在查看唐旄人绘制的逻些周边高原地形图。 “总督大人，你们和吐蕃人遭遇了？”一位叫巴布多吉的苏毗将军闻讯赶来问道。 李赫神色凝重地向他说道：“恐怕吐蕃人意欲图谋逻些了。” 巴布多吉向李赫敬礼致意：“总督大人，吐蕃人一直图谋逻些，欲将我们苏毗人吞并。” “原来我以为逻些河是天堑，吐蕃人若要攻取逻些城十分困难。但今日看来，逻些城危险重重。你看，这是我们今日遇到吐蕃人的位置。”李赫伸出右手指向距离逻些城五十里的那片网格状的河谷，继续说道： “这里都是一块块的绿洲，河流被分成蜘蛛网似的小支流，水流缓慢，好多地方很浅。吐蕃人用皮筏子作为渡河工具，可以轻松渡河。若是十万人的军队，不过半日便能全部完成渡河。” 巴布多吉眉头紧锁，忧心忡忡。 他眼睛定定地看着巴布多吉，说道：“而且，类似这样的渡口，上游还有吧？” 巴布多吉如实说道：“都督，这样的河段有很多。下游从达孜到唐加，上游从吉麦到逻些城，逻些河的河面大多都是又缓又平。若吐蕃人要大举进攻我们，我们防不胜防呐，所以军队全部收缩在城内。” 李赫眉头深锁，自言自语道：“若苏毗国军力收缩，那就更容易被吐蕃人各个击破。如果吐蕃人攻下吉麦，逻些城和日喀则岂不是被他们切断联系了？” 巴布多吉亦皱起眉头，说道：“攻打吉麦，他们是要冒极大的风险的。吐蕃人不擅长攻城，而且容易受到日喀则和逻些的夹击。” 伊力图奇按捺不住站起说到：“若吐蕃人让你们不敢出城，拿下吉麦还不是易容反掌吗？” “伊力图奇将军，吐蕃人和我们厮杀这么多年，都没敢去攻打吉麦，为何？因为他们也惧怕产生极大的伤亡，攻城不是他们擅长的。因此我们唐旄人才采取龟缩防守的战法，不给他们在野外交战的机会。”巴布多吉辩道。 拓跋俊站起身，向巴布多吉揖了一礼，说道 ：“巴布将军，一味的龟缩防守，只会让吐蕃人越发骄横，本族人越发怯战。而且，长期以往会严重影响苏毗国的农业种植、放养牲畜。这些都是需要农民、牧民走出城外的。难道粮食和牲畜都拱手送给吐蕃人吗？” 朗月木吉向李赫说道：“将军，吐蕃人就像草原狼一样，躲在家里肯定是不行，必须向咱们在狼谷一样，撵得他们无路可逃为止！” 李赫哈哈大笑，赞道：“木吉说得好！看来跟着拓跋大哥没少学本事。” 拓跋俊飒然一笑，说道：“这锅我可不背，都护大人过分谦虚就是骄傲了啊。” 李赫一愣，旋即笑道：“看来近墨者黑近朱者赤，都和我家那几位婆娘学坏了。” 巴布多吉听得云里雾里，伊力图奇哈哈笑道：“巴布兄弟，他们的意思便是莫要消极防御，必须主动出击。进攻是最好的防御。” “正解！伊力将军是明白人。”凌通在边上吹捧道。镇远军唯一一次固守待援，是以自己为诱饵，吸引敌军大部歼之城下。但这种打法太过凶险，只可一而不可再。李赫将军一贯都是主动出击，寻找敌方的薄弱点，出其不意攻其无备，他们早已经习惯这种高强度的打法了。 伊力图奇不知怎的，老脸一红，立刻讪讪地笑了笑。凌通心道，自己这么无心一搭，勾起了伊力图奇的痛处，自觉不好意思。拍了拍这个匈奴人，补了一 句道：“喂，咱们现在是穿同条裤子的人，别介意啊。败给咱们将军，虽败犹荣。” 李赫这边皱眉道：“此一时彼一时，这里是吐蕃人的地盘，他们平时便擅长主动进攻，苏毗国被他们打得龟缩在逻些城内不敢出，便是最好的证明。”他端起杯子，喝了口水，继续说道：“论地形，他们比咱们熟悉。巴布多吉，你熟悉雅砻江谷的地形吗？” 巴布多吉摇摇头，惭愧地说道：“总督大人，我们被压得只能龟缩在逻些城，唐旄人哪敢去吐蕃人的地盘啊。” 李赫点点头：“那么，第一、地形的熟悉度吐蕃人占优，他们至少熟悉雅砻江谷和逻些河谷。第二、便是身体优势，咱们镇远军虽然习惯了高原气候，可打起仗来不是跑跑步这么简单，那是殊死搏斗，你死我活的，每个人都会发挥自己最大的潜能，对手也是。吐蕃人长年征战在外，连唐旄人都可能跑不过他们。第三、他们常年压制苏毗国，是越战越勇。将士们不需要打气，便能保持高昂的战意。第四、他们一定有一个智勇双全的王。因此，吐蕃人上下高度一致，政令通达。。。。。。。” “啪、啪、啪”帐外传来了清脆地鼓掌声，苏毗丽和苏毗青淖带着几名侍从走了进来。 苏毗丽笑道：“听说今日总督大人与吐蕃人短兵相接，青淖心里关切，一定要亲眼看看是否无恙。现在看 来，都护大人应该无恙，我们便放心了。对吧，青淖？” 第四百八十一章 颁布新令 苏毗青淖素脸一红，啐道：“姐姐。。。。。。” 苏毗丽点到为止，转过来继续说道：“刚才听到总督大人分析得头头是道，我们苏毗国有这么多劣势，那么有无破解之法？” 李赫施礼道：“女王过奖，没有速成之法，只能从各方面着手，一点一点扭回劣势。苏毗国至少有一个优势比吐蕃要强。” “什么优势？”大小女王同时问道。 “就是我们。”李赫笑眯眯地答道：“吐蕃人没有外援，你们有了我们，至少可以维持短暂的平衡。” “。。。。。。” 李赫说道：“要扭回颓势，第一、就要政令通达，肃清有通敌、畏敌之嫌的贵族。攘外必先安内。第二、日喀则作为逻些的后方，必须要有一位女王坐镇，万一吉麦被吐蕃占领，日喀则呈群龙无首状态，不攻自破。第三、强化训练军队，要建立一支不怕死，敢打硬仗、敢长年在外与敌周旋、厮杀的军队。第四、多赚钱。要打胜仗，保卫国家，没有军队不行。军队需要给将士们发军饷，刀刃兵器、盔甲护具、战马粮草、阵亡将士的抚恤等等，没有钱是万万不能。要不谁给你卖命？第五、人。据我所知，现在吐蕃人已经比苏毗人多了，若干年后，吐蕃人会强大到你们主动投降。当然，我们西炎朝不愿意看到这种局面发生。第六、可以收买吐蕃贵族，越多越好，可以兵不血刃从内 部瓦解敌人。” 苏毗丽动容了，这是一项多么复杂而艰巨的重任。作为大女王，她的肩膀承载着千斤重担。她缓缓坐在李赫面前，忧心忡忡地说道：“前三点好说。高原物产贫瘠，能吃饱饭就算不错的了，如何赚钱？如何增加人口？” “女王陛下，你何不多想想怎么赚吐蕃人的钱。”李赫笑盈盈地说道。 苏毗丽被李赫一语点醒，一拍大腿，失声喊了起来：“天呐，李。。。。。。都护大人这脑袋瓜子，真是比谁都聪明。”将吐蕃人的钱赚了过来，让吐蕃人陷入困境。她可以拿到西域都护府的所有商品，如玻璃、香皂、瓷器、纸张、精盐等等。。。。。。都是生活必需品，不怕吐蕃人不喜欢。 她脱口说道：“我会认真考虑你的建议，并交由苏毗贵族会议讨论。日喀则是我们苏毗国的粮仓，那边是祖宗兴起之地，还是我回去镇守吧。逻些便交给青淖打理，她分管外交、商业贸易等事务。吉麦要加强防御，一旦丢失，逻些和日喀则便中断水路联系。希望将军多为我们分忧。” 李赫微笑道：“女王大人能从谏如流，李某对您非常钦佩。小女王陛下年纪尚轻，分管之事过几年再议也不迟。今日本将难得出城便遭遇吐蕃人，而且人数众多。说明吐蕃人的确有觊觎逻些，吞并苏毗国之心。战事迫近，当务之急便是加强训练军队，提高 士气。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女王大人得想个激励之策。” 苏毗丽柔美的眼睛里透着坚毅，说道：“本王当众宣布过，都护大人是我们苏毗国兵马总督，您可以代表本王做出决定。” “好，多谢女王陛下对我的信任。古来征战几人回，打仗是要死人的。吐蕃人为啥打仗勇猛，骁勇善战，因为他们通过打仗可以得到牛羊、珠宝和女人。我能否宣布，所有参加苏毗军的唐旄男人都是中等平民，允许拥有土地、奴隶、娶妻的自由？”李赫眼睛紧紧盯着大女王。 苏毗丽听得明明白白，李赫要提高苏毗男人的地位，但尚未威胁到女贵族阶层的利益，便点了点头，有些犹豫地说道：“好吧，这条法令我来颁布。” 李赫哈哈大笑起来：“女王陛下，您一旦颁布这道法令，本将军相信法令一出，所有苏毗国境内的男人全都来报名参军，何用惧怕无兵可用？提高士气便是我的事，您放心便是。” 苏毗青淖在旁俏目一直看着他，他的身影逐渐占据了她的内心。这位男人伟岸雄壮、聪颖睿智、勇猛善战，无论哪个女人在他身边，都有超强的安全感，有种十分舒适的感觉。 次日，苏毗丽召开了简短的贵族会议，宣布即将颁布法令，提高苏毗军将士的待遇和身份的问题，蔡邦顿珠觉得并没有触及贵族的核心利益，况且她们贵族也需要军队的支持和保 护，并且刚驳了苏毗青淖的事，便没有提出反对意见表示赞同。 其他贵族也不是傻子，她们也需要强有力的军队来保护财产和维护家族地位。因此全部赞成，没人提出反对意见。苏毗丽当即便颁布：凡参加苏毗国军队的男人，都将获得平民资格，可以拥有土地、奴隶、娶妻的资格。凡参军者，获良田一亩。凡是获得战功的将士，按功论赏：杀敌十人，赏十亩良田，男、女奴各一名。杀敌百人赏良田百亩，牛羊各二十头，一名平民女子为妻，男、女奴各五名。。。。。。军功数目可以累计！ 告示贴在宫门外，好事者看完奔走相告，群情激奋！不光是城内的男人，第二日便有外埠的男子前来报名参军，募兵处挤满了各地闻讯赶来报名参军的唐旄男子。 李赫站在高高的将台上，望着校场上站得整整齐齐的苏毗国将士们，一眼望去都是黑压压的人头。将士们的缺乏铠甲，身上穿的几乎都是用牛皮赶制出来的硬皮甲，只有少数将领头上戴着铁制头盔。身上背着各种各样的弓箭，手持长矛，腰挎弯刀。精气神比他们刚来的时候好了很多，尤其是昨日颁布的王令，让他们心里掀起强烈的求战欲，为了苏毗国，为了唐旄男人的尊严，更是为了财富和女人。 镇远军则在维持校场外的秩序，很多孩子、妇人、老妪在校场围观，第一次看到自 己的军队展现出如此整肃的面容，让他们感到了希望，有这么强大的军队保家卫国，何愁吐蕃人？ 第四百八十二章 吐蕃疑兵 李赫高声喊道：“相信大家都看到了昨日的王令，本都督再问一遍，你们想不想要土地？” “想！”五万人一起在校场呐喊起来。 “想不想牛羊成群？” “想！” “想不想女人？” “想！” “很好！本都督再加一句：打仗缴获的东西，交由将军进行分配，公平公正，人人都有！” “好！”校场上的唐旄人喜开颜笑，这是做梦吗？上面接连颁布的政令，是让他们一夜暴富的节奏啊！男人们兴奋得发出“嗬嗬嗬嗬”如同猛兽见到猎物般的声音。他们要去抢吐蕃人的女人、牛羊、战马。。。。。。以往的颓废之情完全抛之脑后，这哪是苏毗军队啊，简直是五万头狼！ 李赫说道：“好！现在开始挑选敢于深入吐蕃的行动分队，放开手脚去干吧！” “吼、吼、吼。”唐旄人的吼声直上云霄。 索朗旺堆看着躺在羊皮褥子上的冈波衮，油盏上跳动的火苗，照得这张年轻的脸时亮时暗。作为赞普的重点培养对象，怎么和敌人遇到便受了重伤？冈波衮可是从小武力过人，在吐蕃人里数一数二的猛人呐。自己和他过招都得使八成力才能与他打个平手，什么敌人那么狡猾和凶悍，能伤到他？ 如果弃战吉赞普知道此事，一定会惩罚自己。不过就算赞普不惩罚他，他的心里也是内疚万分。大军没有跟得太近，以至于让冈波衮孤军深入。哦，不，不 算孤军深入，因为人家只有几十骑，汉人的战力这么强悍吗？自己作为诱饵，将如何引出逻些城的敌军呢？自己一万精骑是佯攻逻些城，还是四处分散开来，烧杀抢掠。思来想去，逻些城去十万兵攻打都不一定能攻打地下来，自己领一万骑在逻些城下摇旗呐喊就是个笑话。还是分出两个千人队，大造声势，肆意劫掠实惠些。 现在大军扎营在逻些河南麓的一处山谷，既然唐旄人知道冈波衮在达孜渡河，自己的一万骑便在逻些河上分三处渡河！尽量迷惑那些愚蠢的唐旄人！另外，在南麓山头上插满吐蕃的旗帜，唐旄人隔江相望，以为还有十万部众藏匿其间。 所幸冈波衮中箭之处有厚牛皮所阻，入肉一寸未伤及骨骼，箭头也没有毒药，因此伤势不重。他躺在羊皮褥子上，微微睁开眼睛，忿忿说道：“索朗将军，这帮汉人远非唐旄人可比，只是几十个人便杀死我的侍卫七十多人，这个奇耻大辱我一定要加倍奉还！” 索朗旺堆安抚道：“冈波衮大人，您还年轻，咱们吐蕃人要对外扩张肯定会遇到更多的敌人，绝对不要轻视对手。也许，现在还不是攻打苏毗国的最佳时机。” 冈波衮点头道：“索朗将军所言极是，我这次就是吃了大亏，幸亏您能及时赶到。放心吧，此等小事我不会告诉觉拉的。” “冈波衮大人，试探性接触是有必要 的，这样才能知己知彼。您先安心静养几日，我率军与他们周旋。”索朗旺堆说道。 冈波衮点点头，惭愧地说道：“那就有劳将军，这点小伤最多三日便好。我还会渡河去唐旄人的地盘，和您一起作战。” 索朗旺堆拍拍他的肩膀，呵呵笑道：“您的伤病最重要，赞普大人可是把您看得比自己还重要！我分出两个千人队给你，你来指挥他们，相信你比之前指挥得更好！我率八千精骑奔袭当雄，疑兵就要充分迷惑敌人。” 趁着傍晚太阳下山还有一丝余辉，索朗旺堆所部在逻些河的尖石山、贝丁央玛、东昌央玛等三处河段偷偷放下皮筏子渡过逻些河，夜幕降临后朝各自的目标进发。 洛阳城被一种悲伤的气氛所笼罩，昨夜传出消息，秦王柬在太极殿内连续昏迷三日，太医们对急性热风湿医治无效，束手无策下，终于撒手人寰。虽然皇帝、皇后、太后、杨太傅等人在太极殿守了三日，可流言已经在洛阳城的大街小巷传了开来。 “嘘，别吱声，听着就行。告诉你一个天大的消息，秦王薨啦！听说是杨骏那老儿想夺他的兵权，秦王不从，被杖毙。”一位油头鼠面的地痞向同伴吹嘘着。 “啪！”的一声，他的脸上多了五道手指印，半边脸顿时肿了起来。只听一人喝道：“滚，吴八，别在此瞎逼逼。俺老五好多兄弟在禁军，他们可是告诉 我杨骏这老匹夫是逼秦王柬领兵回洛阳‘清君侧’，把兄弟都侧了。秦王柬从小仁义，岂能听从杨骏？便自杀身亡，以死抗争！真乃义士也。”一位凶神恶煞似的壮汉说道。 那唤作吴八的，捂着脸点头哈腰地敢怒不敢言，说道：“武爷，谁不知道您消息最可靠啊，小的就是说着玩的。” 边上听得津津有味的市井小民们，朝他嘘道：“切，吴八你别一天天的散步假消息，仔细司隶校尉的人来逮你。。。。。。” “非也非也，武五，你是从哪儿听来的？”一位白面书生摇着折扇，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问道。 武五瞪着眼睛，指着他说道：“你是何人？老子从哪儿听来管你屁事？” “说话是要真凭实据的，你敢不敢说是那位禁军兄弟告诉你的？”书生倒也不怕他，继续在众人面前激他。 武五有些恼羞成怒，喝道：“如何不敢？某。。。。。。某禁军里的兄弟多了去了。” 书生嗮然笑道：“我看你便是在吹牛，什么秦王、杨大人搞得很熟似的，走吧，带我去看看谁是你的兄弟！” 正说着，一群脚穿皂鞋的官差围了上来，将这些人围在正中，手中拿着铁尺、单刀和锁链。武五一看，两眼发黑便晕了过去。他妈的真背，在街上吹个牛都要吃牢饭，早知道便不装大佬了。 吴八倒是幸灾乐祸地看着他，贼怂人，叫你装！哈哈，老子最多三日 便放出来。你不咬个十个八个兄弟出来，走不出那扇门咯。 第四百八十三章 屈打成招 “说！谁让你在街上散步这些消息的？”一名徒兵拿起烧红的烙铁作势要烙。 武五这个七尺壮汉已经抖若筛糠，地上被吓出一滩腥臭流黄之物。他求饶道：“大、大、大爷，饶命！俺只是个混街面的小人，就、就靠张嘴，混。。。混吃。。。骗。。。骗喝的。俺哪。。。哪有这个本。。。本事，认识禁。。。禁军里的大。。。大爷啊。” 徒兵鄙夷道：“听说你在街上是横着走的人，咋那么怂呢？不是为难你，上头有令，散布谣言者当街捉拿，有目击和旁听者证明，你这个罪名便落到实处咯。如果揭发便可立功，可将功折罪。怎么样？路怎么走，自己选。” “哎哟，大爷啊！俺真是吹牛的啊，俺老五爱面子，才。。。。。。啊。。。。。。”话音未落，一声“嗞”的声音传来，冒起一缕青烟，伴随着一股焦臭味。 武五被烙得浑身发抖，两眼翻白，胯部流出了更多的屎尿。徒兵骂骂咧咧，将烙铁放回火炉，向边上喝道：“还不将地冲洗一下？要臭死老子吗？” 边上的杂役赶忙上前，哈着腰说道：“二爷，您在审案，小的怎敢打断您呐？马上冲，俺再浇他一桶凉水。”说完，将一桶凉水在武五头上，当头浇上去。 武五被冰凉的井水浇了个透心凉，晃晃悠悠地醒了过来。胸口烧灼般的剧痛令他蜷缩着身子哀嚎起来 ：“噢。。。噢。。。。。。大。。。大。。。爷饶命，小的招了便是，是。。。是。。。。。。” 其实他根本没有禁军的朋友，平日里吹嘘的都是往自己脸上贴金。凭着自己高大的身材，别人自是相信，因此在街面上混吃混喝颇为管用。哪知今日犯了太岁，祸从口出，信口胡扯被官差当场捉拿，得了这场牢狱之灾。看来今日不说出几个名字，自己便要死在此处。他狠了狠心，说道：“小的是听那。。。那巡街的禁军说的，他们说秦王柬是死于杨太傅之手。” “你可知道他们姓甚名谁？”一位主薄拿着毛笔问道。 “小人不知。。。知他们的大名，绰号倒是有，一个叫。。。叫。。。老。。。老六，另一个叫。。。叫老三。”武五耍了个心眼，编要编得像一些，反正叫老六、老三的人多了去了。 “啪。”一鞭子抽到他背上，衣服被撕去一层，鞭梢卷了过来在他肋部舔了一下，剧痛万分。身上霎时多了一道鞭印，武五一声凄厉的哀嚎，隔壁的吴八听得是恨意顿消，也为自己的处境担心了起来。 “啊！你大爷的，说了还打！”武五疼得直爆粗口。 “你大爷教你怎么做人！什么老六老三，你当我们是一群二百五吗？你敢随意攀咬禁军的军士，小心自己的小命。”徒兵对武五这种人见到太多，一眼就看出了武五的伎 俩。 武五内心甚是崩溃，呜咽地说道：“你大爷的，我什么人都不认识，你偏要我说。我说了，你又不信，到底想让小人说什么啊。。。。。。” 主薄皱了皱眉头，叹了口气放下毛笔。 自从杨霄不告而别后，杨太傅考虑过任用李挞，但李挞公正不阿，确实是廷尉的最佳人选，不宜调动。司隶校尉便一直空缺，没有合适的人来补。责由卫升、叶狂、高鹏几个中都官办案，若能力出众，便从他们几人里挑一个上来。因此，这些中都官带着徒兵巡街办案一改之前的拖沓，四处缉拿煽风点火、四处散播谣言唯恐天下不乱之人。 徒兵感到脸上无光，此等货色不给他点颜色，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他拿着一支小竹签子，阴阴地走到武五面前，蹲了下来。凑到他耳边说道：“武大爷，这支竹签子认识不？我看您的指甲下面太脏，帮您撬下来看看。”说着便使了眼色，让边上几个杂役上来按住武五。 武五肝胆俱裂，吓得哭着嚷道：“大爷们饶命，小人是听芍药妹子说的。。。芍药妹子是。。。是石府公子的相好。。。。。。石府公子名叫石庞，号。。。。。。号称是洛阳第一纨绔。” 主薄不紧不慢地提笔蘸了蘸墨汁，刷刷地在纸上记录下来。 徒兵问道：“哪位石庞？是卫尉石琮的公子吗？” “是。。。是。。。是” 武五头如捣葱，横下一条心攀咬这位洛阳人皆知的纨绔公子，心想：横竖是死，也要拉条大鱼做个垫背，兴许他们能放过自己这条毛毛鱼。 “禁军里认识那些人？”徒兵追问道。 “小人真不认识禁军里的人，小的爱说。。。。。。说大话。” “你确定是那位芍药把流言散播给你的？” “是。。。。。。吧”武五看着他手上的竹签子抖若筛糠。 “这位芍药是在哪座青楼？” “彩蝶坊。” 徒兵哈哈大笑：“好！今日免了你的皮肉之苦，签字画押后，便可以去边上大牢去休息。” 主薄看到武五被架着在供词上画了押，苦笑道：“小子，自求多福吧。。。。。。” 皇帝诏曰：“秦王柬仁义忠孝、人品贵重、好礼恭谦、夙夜忧勤。寒暑所侵，湿热之疾，药石无补，太医无措，以致暴薨。朕甚为悲痛，赐其谥号忠武。举国哀悼，天下服丧，禁嫁娶忌鼓乐，官停百日，军民一月。钦此！” 一夕之间秦王府一片缟素，前来吊唁的文武百官络绎不绝。偶尔有些议论，太医院所说的急性湿热症不足为信。然而听说秦王柬犯病那日是和皇上、楚王、淮南王、成都王等兄弟几人一起在勤政园中用膳，谁也不敢说太多言语，难道你敢怀疑当今圣上？他们亲兄弟都没意见，自己这些人还是三缄其口为妙。于是官场上有了一种奇 怪的默契，绝没人开口讨论和怀疑秦王柬的死因，连廷尉李挞都不敢调查此事。 第四百八十四章 关中欲乱 元昊、莫言白向西域都护府发了八百里加急，加密向李赫汇报洛阳所发生的事情。最近太乱了，新丰公主的病是以假乱真拖延时间，但秦王柬的死确实太过突然，突然地让司马菁的病情加重了起来。原本能半倚着软塌进食些菜蔬粥和汤药，但今日她突然脸色煞白，双目紧闭，脉象紊乱，卧病不起。 胡太医又一次从储秀宫出来，径直向凤栖宫而去。见到贾柔，他跪拜道：“娘娘，老臣去看了新丰公主的病情，的确加重了许多。臣敢以项上人头保证，她这病绝不是装的。” 贾柔显得满脸不悦，但也无计可施，便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说道：“罢了，这丫头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不是把自己关在宫中就在娘娘庙烧香念佛，心如枯槁。她得的是心病，急不得。” “娘娘圣明，新丰公主体质虚寒，但并无大碍，臣会尽力而为。”胡太医心里松了一口气，匍匐在贾柔面前并不敢起身。 贾柔瞥了他一眼，说道：“你差事办的不错，最近宫中连续出了这些事情，辛苦你们了。本宫会奏禀皇上，为你们几个请功，该赏的一定会赏。” 胡太医磕头道：“多谢娘娘隆恩。” “退下吧。” “秦王暴薨，太过蹊跷，必被奸人所害！”一位颧骨颇高，眼睛深凹的镇西军将领手执环首刀，狠狠地斩向一颗碗口大小的枣树，枣树应 声砍断，刀口齐整。 另一位武将说道：“齐兄说的甚是，某也觉得秦王死得太过蹊跷。雍州刺史府通过盐政署赚了大钱，大肆招兵买马，手上有了几个人，开始跋扈起来。秦王一调入洛阳，他便在好几个郡县纳捐，凤翔、泾川等县百姓、士绅苦不堪言。” “小声点，小心隔墙有耳。我听说，咱们镇西军里有几个和他走得挺近，大有投奔明主之意。”一位裨将模样的人说道。 “老傅，不会是捕风捉影的事吧？咱们是秦王旧部，千万别乱。如果镇西军乱了，会动摇整个西炎的根基。”这位齐姓将领说道。他是氐族人，全名齐万年。自小随着家人从陇西迁到雍州，身子魁梧，到了十六岁参军，骁勇善战提拔为领军将军，颇受秦王赏识。 高颧骨的将军叫刘湛，匈奴人，也是自幼虽家人从漠南迁往幽州，长大后从军，一直跟着秦王柬。他接道：“诶，万年兄。老傅可不是在散播谣言，动乱军心，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左右两军的吕钦、黄恕两人一起多次前往雍州刺史府里吃酒，留宿过夜，第二日才回营地。军中的旅帅、都尉们已经颇有微词，今后何去何从大家心中没谱。” 傅彪振声道：“树倒猢狲散呐，聪明的自谋前程，像咱们几个只能听天由命喽。若贾胥那怂将主意打到咱们镇西军，老子便解甲归田，回到豫州伏牛山脚下过个与 世无争的日子算逑。” “好了好了，老傅。咱们这些人拿惯了刀柄，让你去握锄头犁地，要不了两个时辰，肯定撂挑子落荒而逃。”刘湛挖苦道。 “哈、哈、哈”众人笑了起来，各自端起酒盏，浅嘬了一口。刘湛说道：“据说主公生前的亲卫队护送什么人去了西域，一去不复返，留在李都护身边守护常山公主了。如果朝廷要收拾咱们这帮人，倒不如咱们也去投西域都护府。” 齐万年“砰”捶在案桌上，忿忿道：“李将军为何深受秦王喜欢？因为他不善营苟，一心杀敌。受降城之役以少胜多斩敌四万，伊犁河谷之役同样以少胜多斩敌七万，何等凛然、何等快意、何等决绝、何等气魄。他虽年少，但已经是顶天立地的大丈夫。秦王喜欢他，连亲卫都可以送给他，某也敬佩他。头上有三尺神明，人在做天在看。咱们人在关中，也当效仿李赫将军，干一番惊天地泣鬼神的事。哼，贾胥还不是背靠着贾家。昔日在秦王眼皮子底下，做了这么多勾当，秦王仁义没与他计较。可现在欺上瞒下，兼并土地、乱征赋税、私招府兵，百姓流离、食不果腹、饿殍千里、家破人亡。天下流民秦雍两州最多，万一出了乱子，可能还要咱们秦王来替他背黑锅，咱们得早做打算呐！” “若贾胥毫不不收敛，继续横征暴敛的话，吃苦的是关中百姓。关中 你们氐人可是有几十万人呐，最苦的可就是你们氐人。”刘湛说道。 齐万年一愣，说道：“难道你们匈奴人少吗？匈奴人在关中日子比氐人好不到哪里去。” “就是这么个理，秦王在还好一些，对咱们都是一视同仁，没有任何歧视。但贾胥可不一样，不仅盘剥汉人，尤其对氐、羌、匈奴人更狠，那些流离的乞儿，大多数是羌、氐人。。。。。。。咳咳。。。。。。”傅彪一口将辛辣的白酒咽了下去，呛得两眼泛出了泪花。 那位马姓将军“呛啷”抽出环首刀，向身后的大树砍去，说道：“奸人当道朝野必乱，某为七尺男儿，愿抛头颅洒热血，替秦王报仇！替百姓申冤！杨贼、贾贼某必杀之！” “齐将军，您是领军将军，胸藏锦绣。要不咱们几个干他娘的，反正秦王已去，大不了随他一起去西方极乐世界。”傅彪嚯得站了起来，两眼瞪着齐万年道。 刘湛深凹的眼睛也闪着熠熠的光，诚挚地说道：“老齐，现在秦王已逝，咱们镇西军群龙无首，眼看秦雍两州必乱。不如你来当这个头，兄弟们以你为马首是瞻，为解救关中百姓于水火，杀了这帮贪得无厌的硕鼠。” “算某一个。”轻车将军马昂站起，挺胸说道。 齐万年缓缓站起，两眼婆娑地看着三位兄弟，伸出双手握着刘湛，坚定地摇了摇说道：“好！老子就干他丫的，秦王在 天之灵也会保佑咱们！” “干！”傅彪、马昂也将双手盖了上来，八只手交叉握在了一起。 第四百八十五章 偷袭当雄 索朗旺堆领着八千骑兵，从离逻些城最近的尖舌山渡过逻些河，向山坡驰去，消失在茫茫夜色当中。绕过逻些直扑当雄，沿途一路碰到零星的唐旄人，男人全杀，牛羊和女人全部掳走。 到了夜晚唐旄人非常警觉，家家户户都养着凶猛异常的长毛犬。宁可豺狼偷几只羊去都不敢在生明火，以免不速之客的到来。吐蕃人猛于狼啊。因此，吐蕃人沿着各条山谷摸黑前行，倒是没有见到几个毡房，即使有人家，也都是女人没有男人。 接连遇到几户人家都是如此，索朗旺堆心思缜密，便问留守的老妪道：“大娘别怕，我们一向不伤害女人。如果告诉我你们男人去哪了，我便下令归还你的东西。” 那老妪满脸皱纹，面无表情地说道：“山上都有神灵看着，你们的暴行自然有神灵来惩罚。我不需要假惺惺的仁慈，自然不会告诉你我们的男人去了哪里。” 跟在后面的吐蕃骑兵唰得抽出马刀，架在她的脖子上，寒气逼人。她缓缓伸出枯槁的手，闭着双眼默默地祈祷起来。 看着她坚定的表情，索朗旺堆挥了挥手，让手下收起马刀，跨上马道：“老人家，我们吐蕃男人顶天立地，不会为难你。给你留下牛羊吧，反正以后这里都是我们的，你和你的子孙迟早会是我们的子民。” 老妪镇定地看着这群吐蕃人往北疾驰而去，突然朝着扬起的尘土朝他 们吐了口唾沫，诅咒道：“万灵之神，请保佑我们唐旄人终有一天会打败他们，这帮披着人皮的狼。他们一定会死在我们唐旄人的箭下，他们回不去的。。。。。。回不去的。。。。。。” 苏毗国的军队数量已经增长到八万人之多，由于唐旄人也是从小习武，都善骑射。因此，李赫直接将他们编入军队。参照镇远军的编制，每两千人一个营，设营尉一名。每三营为一军，设牙将一名。共有十三个军，还有五千精兵作为机动营。逻些城内所有木匠、铁匠、皮匠为军队打制藤牌、弩箭、环首刀、长矛、盔甲等装备。 大约再过三日，机动营便可装备齐全，先行过河向吐蕃腹地进发，让吐蕃人尝尝被攻击的滋味。其余将士，继续接受镇远军的训练。左右卫军负责沿着逻些河日夜巡逻，每两百人一队，两军分成六十队，每队间隔十里，一旦发现敌情，放窜天猴示警。从吉麦到逻些城再到墨竹工卡，在长达五百里的逻些河边形成一道密不透风的防线，不给吐蕃人偷偷渡河的机会。 索朗旺堆选的这条线路是从尖舌山往正北方向，经过叶巴、程巴、孜龙峡谷直插达吉康沙，沿着日阿曲长巴河谷、八曲河谷、乌龙曲河谷来到了当曲河谷。四百多里的山路，整整走了四天，终于看到了当雄城。他命令手下将士在一处山谷休憩，自己带着十几 名卫兵，登上山坡，遥望当雄贵族们垒砌在对面山头上的石头堡。 只见对面是一座连绵数百里，一眼见不到头的念青唐古拉山脉，一座座披着银色白雪的山头连绵不绝。当雄便是在这当曲河谷最为平坦的谷盆地，盆地上是一片郁郁葱葱的草原。金秋时节，秋意浓郁，和煦的阳光洒向这高原谷地，渐黄的草原与远处的雪山交相辉映，草原风光和雪山之美呈现出了一幅美不胜收的景象。 这座石头堡便建在西北处一座独立的小山头上，站在石头堡上便可以将整个河谷草原尽收眼底。 清冽的山风吹来，索朗旺堆一阵哆嗦，暗忖：这里地势太高，怕是快到雪线的高度了，怕是连青稞都种不活，还不如自己吐蕃人居住的雅砻江谷。 整个河谷草原上牛群、羊群缓缓在移动，牧民们有的在纵马嬉笑，有的开始收割过冬的草料。她们手握锋利的镰刀，在茂盛的草甸上有节奏的来回挥动，牧草随着镰刀的走势被整齐切割，割好的草收拢成一堆堆草垛，以便后续装车运输。在蓝天、白云和雪山的映衬下，一眼望去，一片片金黄的牧草、一个个勤劳忙碌的身影，构成了一幅独特的秋收景象。 索朗旺堆令旗一挥，将士们从山后谷地冲出，迂回绕过当曲河谷口，如一群恶狼扑向羊群般迅疾地向正在劳作的人们扑去。 与此同时，负责了望的唐旄士兵早 就发现了有敌来袭，急忙取出用人胫骨做的哨子和巨大铜片做的钹，用力地吹打起来。古堡上响起凄厉的哨声和钹声，传得很远很远，几乎响彻整个当曲河谷草原。牧人们听到警报声和如同地震般密集的马蹄声，全部迅速地丢下牛羊，向城堡撤去。 “呦吼。。。。。。呀吼。。。。。。”吐蕃人兴奋地叫喊着，奔腾的战马如同洪水一般向当雄古堡涌去。 这座古堡也是用石头砌成，呈四方形，东西各长一百丈，高约十五丈，甚是雄伟。何况是建在一座小山之上，对敌人而言是易守难攻。古堡内的娘若氏和蔡邦氏等贵族敲响了警钟，战争就在眼前，早有经历的人们开始有条不紊地准备起来。精锐的高原骑兵们穿起战甲，跨上战马，手执兵刃长矛在空地集合，密密麻麻地排成一列列纵队。古堡的城墙上站满了由平民、奴隶们临时拼凑起来的防卫军，密切关注着来袭之敌的动向。 蔡邦顿珠盘坐着，闭着眼睛，手中摇着转经筒，镇定自若地向侍从问道：“来犯者可是吐蕃人？” “正是。”侍从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她向边上的娘若德吉说道：“德吉大人，这次从逻些回来，我一直在扪心自问：自己反对小女王和那位汉人将军婚配到底是对还是不对。从祖宗留下来的法度来讲，当然是不对的。但从眼下的局势来讲。。。。。。哎，老 身心里其实也非常纠结。” 第四百八十六章 少年登巴 娘若德吉背后的势力颇大，她们娘若氏族人在雅砻江谷、日喀则、逻些甚至象雄国都有分布。因此，一向孤傲的蔡邦氏在她面前也不敢托大，以老姐妹自居。俩人共同生活在当雄城堡内还算和睦，凡事有商有量，能说说体己话。 娘若德吉接过她的话头说道：“从眼下的局势来讲，如果苏毗国被吐蕃人所灭，那么整个高原便是吐蕃人的天下，再也没有谁能挡得住他们扩张的脚步，连象雄国也不是他们的对手。吐蕃这个弃战吉赞普的确有这个野心和能力。一旦如此，咱们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什么祖宗法制规矩，到那时都将烟消云散，他们可是男人说了算。” 蔡邦顿珠听着屋外嘈杂的集合声、战马的嘶鸣声，带着一丝悔意说道：“哎，老身当时没有体会到大女王的苦心，只觉得青淖这丫头是堂堂苏毗国的小女王，就这么白白给那汉人将军当老婆，苏毗国颜面何在？国威何在？咱们都低人一等的感觉。你说得对啊，国若不在，何谈其他？先解决今日的事情吧！”她放下转经筒，拉着娘若德吉站了起来，俩人一起向屋外走去。 屋外的士兵、平民和奴隶们看到两位大人站在高高的阅台上，纷纷俯首向她们跪拜，唱道：“大人放心吧，我们会像忠实的猎犬守护自己的家园，让侵犯我们家园的恶狼有来无回。” 听着城堡外的 马蹄声越来越近，连碗里的酥油茶都开始泛起一圈圈的涟漪。蔡邦顿珠高声喊道：“羌塘草原、当曲河谷是我们祖祖辈辈生活的地方，过着与世无争、富足安康的生活，现在有人想夺了去，不让我们放牧牛羊，你们答应不答应？” “不答应。”城堡内爆出雷鸣般的怒吼声。 “咱们的牛羊就在外面吃草长膘，那帮人不仅要夺走它们，还要杀光你们男人，抢走这里的女人。你们答不答应？”蔡邦氏扯着喉咙，激动地用历尽沧桑的嗓子喊了起来。 “不答应。”这次的怒吼声几乎穿透云霄，连城堡外的吐蕃人都依稀可辨。 “好！”娘若德吉向自己的部众下令道：“所有的男人拿起武器，保护自己的家园吧。” “吼、吼、吼。”当雄城堡内十四岁以上的男孩，到六十多岁的老人都操起了武器，狂热的喊了起来。 蔡邦顿珠心中明白，敌人对自己这座城堡是无计可施的。因为城墙建造得足够高，当时祖辈建造这座城堡就是为了防止外族入侵。 只是，当雄城堡内总共只有两万多人口，除去老人、孩子和女人能拿起兵器战斗的男人只有五千人左右。防守不是问题，但这点兵力不足以将来犯之敌赶出当曲河谷草原。 今日比较尴尬的是，吐蕃人来的太突然，成群的牛羊散落在外来不及赶回来，城堡里的牛羊只有原来的三分之 一。外面的牛羊若全部被吐蕃人赶走，当雄的人们将要面临这个残酷的冬天。 索朗旺堆领着赞普的命令来袭扰苏毗国，目的便是造成逻些城内唐旄贵族们的恐慌，让她们顾己失彼，慌乱中犯更大的错，减轻弃战吉赞普攻击吉麦的压力。因此，他面对高耸的城堡，没有让将士们攻击，只是让七千将士们在城堡附近集结，装作攻击的样子。另外一千骑兵将散落在四周的牛羊群聚拢，赶着牛羊向原路返回。庞大的牛羊群根本点不清数量，粗略的估算足有六七万头，这种从别人嘴里抢来的快感让所有吐蕃人感到愉悦。 当雄城堡内的唐旄人看着自己辛辛苦苦繁育出的牛羊被吐蕃人肆意掠夺，各个眼睛都冒出了火星，再不豁出命去抢回来，这个冬天大家都得挨饿，甚至过不了这个冬天！ 他们握着刀的手，暴起了青筋。熊熊烈火在心中燃烧，眼睛坚定地看着站在阅台的两位大人，只要大人一声令下，便打开城门杀出去。即便抢不回牛羊，也要将吐蕃人留下来，埋葬在这里当成草原的肥料。 蔡邦顿珠和娘若德吉始终下不了这个决心开门一战！若开门一战，打不过反而让吐蕃人一拥而入，便啥都没了。不开门迎敌，最多损失外面的牛羊，至少自己是饿不死的。。。。。。 看着两个老女人迟迟不肯下令，“蔡登巴、蔡登巴！”奴 隶、平民、将士们开始吼了起来，一声一声沉闷的吼声，就像石椿一样捣在蔡邦顿珠的心里。这是她的儿子，他们在喊自己的儿子！ 她的儿子蔡登巴是他们心中的英雄，但在她的眼里他是逆子、是贼臣、想翻了这个天的异类！ 蔡登巴从小尚武、桀骜不驯，蔡邦氏给他配了几个老师，他不仅习读象雄文更喜欢汉人的书，十来岁的时候，独自一人骑马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回来之后，便崇尚男人为尊，有血性的男儿郎怎么能唯女人的命是从？于是他经常组织奴隶、平民操习武艺，舞枪弄棍、弓马骑射，由于男人们经常练武，甚至领着他们向东打败了几次羌人，抢了些牛羊回来。但荒废了田地、走丢牛羊，引起女人们的不满，尤其是蔡邦氏。在她们眼里这帮男人在蔡登巴的带动下开始不务正业，游手好闲，好吃懒做。矛盾开始在男人和女人中蔓延开来，最终蔡登巴被蔡邦氏关入深院，将他与众人隔离，以免破坏当雄城堡内的正常生活秩序。 蔡登巴在深院内已经与世隔绝了两年，今日他听到了外面的怒吼声，男人们齐刷刷地喊他的名字。他双手握住栅栏，向通往外界的长长的甬道望去。外面一定有变故，他努力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蔡邦顿珠布满皱纹的脸，不仅没有露出怒容，反而绽放 出诡异的笑容。她的眼睛更加深邃，机会来了！压着他便是为了不让他惹祸，有一战成名的机会，希望儿子能明白自己的良苦用心。 第四百八十七章 当雄之战一 自己的儿子一定会成为苏毗国的骄傲，这次一定能率领族人打败吐蕃人！那位汉人将领不赖，自己儿子也是初露峥嵘，青淖慧眼识英雄，到底看上谁还不好说。 她看时机成熟，便向侍从吩咐道：“将蔡登巴带出来见我。” “咣当”一声，锁了两年的大门被打开，侍从进来向蔡？登巴行礼，说道：“登巴少主，蔡邦大人有请。” 蔡登巴如同豹子一样蹿了出来，抱了抱侍从，以示亲热友好之意。便头也不回的向阅台跑去，当他一路毫无阻拦地上了高台后，便知道怎么回事了。城堡外面，黑压压地围了一圈敌人，城堡内群情激奋，一遍遍地喊着自己的名字，很明显希望自己率领大家出城迎敌，打败敌人！ “拜见阿妈！”蔡登巴向自己的母亲拜道。 蔡邦顿珠不动声色地看着自己的儿子，说道：“别说心里不怨恨你阿妈，任谁在里面关了两年，都憋着一肚皮的火。” 蔡登巴低头说道：“阿妈，我是您的儿子，是您给了我生命，怨恨谁都不会怨恨自己的母亲。况且，儿子在里面并没有颓废。您不是遣人给儿子一屋子的书吗？儿子知道您是怕我在外面惹是生非，让我多读书，修身养性。因此，儿子非但不会怨恨阿妈，反而会一辈子记住阿妈对儿子的好。” 蔡邦顿珠眼角有些湿润，但还是沉稳地站着，纹丝不动。她淡淡地 说道：“看到了吗？外面是吐蕃人，他们已经欺负到家门口了。只要你带领族人杀退了他们，将功补过，阿妈便不再圈禁你。” “是，阿妈！”蔡登巴向自己的母亲行了个大礼，又向娘若大人行了礼，转身向楼下的男人们吼道：“男儿们，绝不让他们带走一只羊，让姑娘们看着吧！谁最勇猛，你们便嫁给他！好不好？” “好！哟嗬哦。。。。。。”这次连女人们都集体尖叫了起来，女人们的尖叫刺激了男人的雄性荷尔蒙。男人们顿时失去理智地狂喊：“打开城门，我要杀了那帮畜生！” “蔡登巴。。。。。。蔡登巴。。。。。。”男儿们又开始有节奏的喊了起来。 蔡登巴蹬蹬蹬跑下来，从侍从手上拿过盔甲，戴上头盔面具，取过他的丈八长矛和弓箭，骑上身披重皮甲的战马，顿时成为威风凛凛神秘莫测的大将军。他高呼道：“打开城门，随我杀出城去！” 吐蕃骑兵在当雄城堡前一圈圈地慢跑，希望马蹄发出的沉闷声能威慑城堡内的唐旄人，让他们不敢出城。为成功将牛羊赶回到雅砻江谷争取时间。但他们听到城堡内的呼声一浪高过一浪，他们在干什么？难道他们真敢出城一战？ 如果他们出战，自己顺势拿下这座城，不仅俘虏了大量的奴隶和女人。还能造成逻些之敌的恐慌，势必分兵讨伐，从而分散了逻些 方面的兵力，达到弃战吉赞普的战略意图。索朗旺堆心中盘算：自己的将士们还没把他们放在眼里，只是自己所部八千将士翻山越岭而来，体力消耗很大，马上就开战有些吃亏。这里地势比雅砻江谷更高，已经到了雪线附近，空气更加稀薄，唐旄人是以逸待劳，这是第二点吃亏。 意识到这两点后，他立马下令：停止转圈，在当雄城堡门口两里处集合结阵，摆出了三行长蛇阵，到时弓箭分三波发射。 果然，在当雄城堡上的蔡登巴确认吐蕃人在两里外集结，喊道：“上马！打开城门！保持锥形阵型，紧紧跟着我！” “吼吼吼！”身后的当雄骑兵们齐声应道。 随着城门吱啦啦地打开，蔡登巴率先冲了出去，他起先是驱马慢跑，等后面的骑兵们能匀速跟上后，渐渐开始加速。他身边的勇士们清一色全都用丈八长矛，这些人是和他一起长大的小伙伴，大家肩并肩战斗，能产生了巨大的潜能。 距离越来越近，所有人左手拿盾右手执矛，开始冲刺。 索朗旺堆大手一挥，所有吐蕃骑兵开始慢跑起来，八千人分成三行，一字压上。两边侧翼比中间跑得略快些，慢慢形成一个包围圈，争取一口将唐旄人包围吃掉。 狭路相逢勇者胜，大家全都是高原上的勇士，都是从小骑着马长大的，谁都不怵谁，拼的便是勇气和实力！ 双方 射出一波羽箭后便“轰”的碰撞在一起，蔡登巴挑落三名吐蕃人，但自己身中数箭，幸好自己全身披挂铠甲，箭头钉在锁子甲上跌落在地。但他的伙伴们没那么幸运，他们没有全套盔甲，普通人有牛皮甲便算不错了。因此，他身后传来此起彼伏的闷哼声，有吐蕃人的，也有唐旄儿郎的。随着自己冲破了吐蕃人的长蛇阵后，他向后吼道：“跟上，向左绕到敌方身后！” 索朗旺堆的中军被蔡登巴冲开后，队伍顿时分成左右两军，而且缺口越拉越大。自己劈杀两名唐旄人后，奋力架开一根投掷而来的短矛。经过第一轮的接触，发现自己指挥上一个致命的错误，不禁内心大急！ 轻敌了！自己轻敌了！以为自己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兵，能第一轮便能击溃对方，结果反而被对手撕了一个大口子，成了左右两军，首尾不能兼顾。 蔡登巴迅速率领部族将士突破并斩断了吐蕃人的长蛇阵后，向左侧迂回。绕到吐蕃人右翼骑兵的身后，吐蕃人大骇，疯狂策马前奔，纷纷向侧后方射箭。略略被吐蕃人的羽箭阻缓的当雄骑兵，调整队形，挽弓向他们射箭追了上来。 吐蕃和唐旄人便在这当曲河谷草原展开了追逐战，居然是唐旄人疯狂地追逐着吐蕃人。这里是高原上的高原，接近雪线的高度，吐蕃人再强悍也不是铁打的，经过四天的长途跋涉 ，没经过休整便投入了战斗，不仅是人，连他们的战马也已经到了极限。急速跑了一段路后，很多战马悲鸣一声倒地死亡，甚至有些战马一声不吭便倒地不起。吐蕃骑兵随着马撂翻在地，被随即而至的唐旄人用长矛刺入心窝结果了性命。 第四百八十八章 当雄之战二 索朗旺堆率领左翼骑兵兜了回来，拼死拦截住当雄骑兵厮杀在一起。被当雄骑兵苦苦追了半天的吐蕃右翼骑兵这才缓了过来，好多战马已经跪倒在地。吐蕃人被迫弃马，目露凶光咿呀哇呀的喊着，挥着马刀端着长矛踉踉跄跄跑过来支援左翼骑兵。 全体吐蕃人都想不到当雄的唐旄人居然如此凶悍，理所当然地认为他们和其他地方的唐旄人一样被自己人打怕了，一触即溃。因此，这一仗双方打得异常艰难，吐蕃人骨子里透着一股狠劲，无论是混战还是单挑，都是至死方休。而当雄的唐旄人为了保卫家园，为了活下去，亦是拼劲全力与敌厮杀，丝毫不退缩。 于是双方勇士如同陷入了战场绞肉机一样，你捅我一矛，我补你一刀。刀口卡在骨头里，抽出小刀便刺向敌人的胸口。看到边上的同伴落单，想也不想便扑了过去，兵刃被打掉，便抱着敌人直接开咬，扣眼珠子。 唐旄人的那股狠劲，连索朗旺堆看着也是咋舌，自己的计划是对的，只是低估了当雄人守卫家园的决心。 蔡登巴和周边的小伙伴攻守相得益彰，左手盾牌右手长矛，大家组成了一个小小的楔形阵法，如同一把尖刀一路向索朗旺堆这边杀了过来。索朗旺堆的卫兵们亦是组成了箭阵，发现有唐旄兵靠近，便用羽箭集中攒射，压住阵脚。 索朗旺堆也是使用一杆长 矛，身穿盔甲和头盔，脸上戴着一张牛皮面具，只露出两只黑洞洞的眼睛。他看到蔡登巴率着小队杀了过来，亦提起长矛迎了过去，只要杀掉唐旄人的主将，唐旄人必然溃败！ 两人相见分外眼红，索朗旺堆的卫队射出一轮羽箭后，拔出马刀便随着他冲了过去。“钉、钉、钉”羽箭射中蔡登巴和伙伴们的盔甲上，掉落了下来，也有的羽箭碰巧从盔甲的缝隙处射了进去，但并非要害，只听被射中的伙伴闷哼了一声，咬牙挺着长矛狠狠地捅入了那位放箭的吐蕃人身体。 索朗旺堆一杆“毒蛇吐信”刺向蔡登巴，而蔡登巴也是用“直捣黄龙”还以颜色，“啪”一声，两支长矛如同两条出水蛟龙互相搅在了一起。索朗旺堆是吐蕃老将，死在他这杆长矛下的唐旄人不计其数，他这根长矛使得如飞龙在天，气若长虹。蔡登巴是初上战场的小将，有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劲儿，将手上的长矛使得如蛟龙腾飞、自在飘逸。两人的长矛舞将开来，双方的卫兵纷纷躲避，唯恐伤及自己，远离十丈开外都能感觉到丝丝寒意。 两人见招拆招，不知不觉便打了五十回合不分上下。索朗旺堆暗自佩服这位当雄小将，知道自己久久拿不下他，迟早体力要输给他，便虚晃一矛，喊道：“呔！这位小将听我一言。将士们都是不怕死的勇士，让他们再这么厮 杀下去，恐怕这里不会有活人了。不如一起喊停，不要再打！我们将牛羊归还给你们如何？” 蔡登巴冷笑道：“说得轻巧，今日俺绝对不放你走！” 索朗旺堆哈哈大笑起来，说道：“我便是要跑，你也拦不住我。俺也不是怕死之人，如果我们和你们拼光了，自然还有人来攻打当雄，到时候你们的女人和牛羊还不是被掳？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小伙子，你要考虑考虑全局，不要意气用事。” 蔡登巴听着索朗旺堆说的话，感觉有些道理，反正他们已经怕了，不会将牛羊带走，便喊道：“你也是汉子，俺就信你一回，大家一起下令喊停。如果你骗我，我追杀你到天涯海角！” 索朗旺堆一听，毫不犹豫地将手中的长矛扔在地上，说道：“我向万山之神起誓，不骗你！” “好。”蔡登巴也将长矛掷在地上。 两人一点头，向自己的部众喊道：“停战！全部住手！” 剩下的军士们面面相觑，怒视着对方，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迟疑地挪动着脚步，向后退去。由于双方是混站在一起，后退中不免磕磕碰碰，拔刀相向。 索朗旺堆又喊道：“吐蕃勇士向南集合。” 蔡登巴也喊了起来：“当雄勇士，抬着伤兵，牺牲的英雄到城堡下集合。” 双方勇士这才开始有秩序地向一南一北收兵，索朗旺堆和蔡登巴看着手下的将士们 集合而去，均松了一口气。吐蕃人伤亡多一些，大约有三千多人，当雄人伤亡也有两千多人，的确再打下去已经 没有意义，徒劳白白消耗将士们的性命而已。达到战争的目的，便已经成功。 城堡内的女人们虽然看到男人们抵住了敌人的进攻，均欢欣鼓舞；后来看到他们和敌人胶着在一起，不禁又捏了一把汗，将心提了起来。现在看到双方停战，男人们将失去的牛羊赶了回来，城堡内马上响起了欢乐的歌声，女人们唱着颂歌迎接凯旋而回的男人们，而贵族少女们更是翘首等待心中的英雄蔡登巴归来。 索朗旺堆进攻当雄，目的是为了让逻些感到当雄受到威胁，告诉他们重重的山峦阻挡不了吐蕃人的进攻。达到目的便可以收手，在逻些附近再制造些事端，便可以完成弃战吉赞普的军令。 他临走时朝蔡登巴喊道：“小伙子，咱们以后还会见面的。我叫索朗旺堆。” “我见过你。”蔡登巴语出惊人：“十年前，我去过泽当。”说完，他便头也不回地策马向城堡驰去。 索朗旺堆惊诧地看着他的背影，怔了一会儿，拨过马头，命令部下将伤亡的将士们带回。 蔡登巴被簇拥着回到当雄城堡内，被男人们抬了起来，少女们围在周围载歌载舞，嘴里唱着赞歌，眼睛盯着被抛得忽上忽下的青年蔡？登巴放出琉璃的光彩，爱慕之 情溢于言表。 蔡邦顿珠看着自己的儿子果然不负众望，击退了吐蕃人，夺回牛羊，保证部族所有人都能过上一个好冬天。他成了部族的英雄，理应上报逻些王庭，让他们知道蔡邦氏出了个少年将才。 第四百八十九章 登门要人 自从被李赫好好地上了一课后，石庞的心境仿佛已经老了十岁。不仅瘸了一条腿，连家里的财富都被皇帝弄去一半。追悔莫及啊！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美人是好东西，但又怕是祸水，自己就是因为那个连贾佖都动心的女人引祸上身！ 花酒想戒是戒不掉的，他是石公子，如果吃酒不叫美人还不如不吃！那么怎么办呢？不出门，将美人带回家里吃酒不就招惹不到别人了么。 于是，石府的花厅被石庞包了，每天都有美人被马车送进来，丝竹之声不断日日笙歌，连石琮和二十一房姬妾都得另找地方行乐。 “嘭、嘭、嘭。。。。。。开门，开门。” “你们是哪里的衙门，竟敢来闯我们石府？”门外的护卫阻拦道。 “麻烦看清楚，这是什么。”徒兵上前将手中的司隶校尉府的腰牌晃了一晃。 “呃。。。。。。”石府的护卫们见多识广，岂能不认识上面这几个字？嚣张的气焰立刻像是被一盆冷水浇灭，蔫了下去。他们退到一边，不敢阻拦。 叶狂带着徒兵们喝道：“将门打开！不要妨碍我等办理公务。” “这。。。。。。大人，容小人进去禀报一声如何？”一位管家模样的人凑上来轻声说道。石府又犯什么事了？驻足围观的百姓逐渐多了起来，管家为了保全石府的颜面，免不了低声下气地问道。 “啪！”一声清脆的耳光打在他脸上 。 叶狂喝道：“别给脸不要脸，狗东西，竟敢阻碍老子办公务，左右给我拿下！” 徒兵们喝了一声，如狼似虎般拥上来将管家摁住。幸灾乐祸者看后奔走相告，更多的人赶过来看热闹。 “司隶校尉府办案，闲杂人等避开！”徒兵们一边推搡着石府的杂役、护师，一边喊道。 “大胆！谁在我府上喧哗？”石琮接到下人们的报信，带着怒气地冲了出来。 叶狂心道：若不是杨太傅的密令，自己还真不敢上这石府抓人。不说他石府的护师各个都目露凶光，卫尉手下巡街的禁军有数千人。他拱手向石琮说道：“石大人，本中都官公事公办，最近的案子牵涉到令郎，请令郎到本府走一趟，问明情况便会送令郎回来。” 石琮心里一惊，怎么又有案子牵涉到这个逆子？司隶校尉办案阻拦不得，只有先让他们将石庞带走，自己再想办法吧。在司隶校尉的中都官面前怎敢发脾气？到头来，吃亏的还是自己儿子。 他向护师们喝道：“没看到司隶校尉府的吗？你们胆敢阻拦公差，瞎了你们的狗眼，都给我滚开。”又向围上来的禁军们喝道：“在这儿看热闹啊？都给我巡街去！” 他转过头来，拱手向叶狂笑道：“你看看，叶大人，下人们不懂事千万别见怪。请进！”他让开一边，做了个请字。 不打笑脸人，叶狂不敢托大，也做了个请，死活不肯先 迈进石府。石琮会心一笑，便引着他们前往后院的花厅。边走边说道：“哎，全洛阳的人都知道我这个不争气的儿子，他呢坏心倒是没有，只知道每天花天酒地调戏调戏女子。前段时间被西域都护李大人教训过后，老实了许多，足不出户和家中美姬厮混一起，哎。。。。。。纨绔公子多败家啊！”说着，竟然滴出几行老泪。 叶狂轻笑了一声，说道：“令郎没有借家世显赫，没在外面惹出人命官司就已经很好了，石大人小心。。。。。。” 石琮边走边假模假样地擦着眼泪，没看到前面便是台阶，来不及抬脚，叶狂话音未落他已经被绊倒在台阶上，幸亏身形圆滚，并无大碍。 石琮尴尬得老脸一红，瞪了眼赶将前来扶他的下人们，说道：“哎，叶大人有所不知，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呐。自从犬子废了条腿之后，便将自己关在后院，从未出门。不知他又犯了何事？大人能否透露一二？”说着，他看了看跟在后面的管家，管家立刻端着一个盖着红绸的木盘子到叶狂面前。 叶狂停下脚步，看了自己的徒兵们，撩开红绸一看，里面整齐地码放着十个金锭，共有两百两。 叶狂凑过去，在石琮耳朵边说道：“石大人，令公子犯的也不是什么大事。祸端还是红颜呐，是不是他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被女人传了出去。这不，洛阳城内大街小巷 已经传得沸沸扬扬啦。您说秦王暴薨，皇上悲痛都来不及，听到别人在乱嚼舌头，是不是得震怒啊？” 石琮听言恍然大悟，心里拔凉，这个罪名坐实的话石庞小命不保。而且牵连到自己，恐怕还要牵连到贾佖、后宫。。。。。。不敢想象。他立刻顿足狂怒道：“这个逆子，吾今日不剥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便不姓石。”挽起袖子便要往里闯。 叶狂暗笑，石大人做起戏来倒是有九分像。他急忙拉住石琮道：“石大人，莫要着急。完全捕风捉影的事，令公子不一定有瓜葛。别人进了司隶校尉府一着急，乱攀咬的也难说。万一是冤枉令公子的，您这么一抽筋扒皮的，岂不贻笑大方嘛？” 石琮刚才一时乱了方寸，听叶狂这么一提点，马上冷静下来。暗忖：明摆着是大王打架小鬼遭殃，这件事恐怕没有这个中都官说的那么简单。他拱手作揖道：“那就劳烦叶大人，多多照顾我儿。” 叶狂斜瞄了眼石琮，眼下这位炙手可热的洛阳权贵脸上已然没有昔日的骄狂，满是谦卑地看着自己。他语气里透着一丝得意，说道：“好说好说，只是请他进去喝杯茶而已，放心吧。”说着，示意手下徒兵将盘中之物收下。 石庞躺在软榻上，翘着二郎腿在翻看着从潘岳那儿软磨硬泡来的手抄本，里面配着一些春宫图。平时一看书便头疼的他饶是看得津津 有味，全然不知祸从天降。 第四百九十章 诱供石庞 “咣啷当”后院的大门被打开，幽静的小径传来嘈杂的脚步声。石庞蹙眉道：“谁啊？这么没规矩，这么多人进来也不通报一声！又是哪里来的姑娘，让她们先去浴房洗洗身子。” 石琮在院子里听得是清清楚楚，吼道：“兔崽子，给我滚出来！是你老子我来了！” 石庞一激灵，急忙将手抄本塞到褥子底下。一骨碌站了起来，透过窗棱缝隙看到有公差跟在爹爹后面，愣道：怎么了，自己犯啥事了吗？居然是司隶校尉的人过来找自己。他一时想不明白，犯迷糊了。 “石公子，请您跟我们走一趟，了解一些情况。”叶狂走到石庞面前，和颜悦色地说道。 石庞迷茫地看了看父亲，只听石琮斥道：“废物！你每天在家足不出户，就知道扎在女人堆里，没个人样。天下之事你知道几件？中都官大人带你问事情，好好配合。知道的事就老老实实说给大人听，不知道的事别乱说，小心连累别人，知道吗。” “哦。”石庞在父亲面前如同小白鼠。 门口围观的群众争相奔走相告，“石家公子被官府带走啦！说不定是闹出了人命官司。。。。。。” “嘘，听说他们后院里挖出了十几具丫鬟的尸体，啧啧啧。。。。。。大户家的丫鬟命苦啊，这年头人命不值钱，不如一条狗。。。。。。” “石家造的孽太多了啊！老天开眼，他们终于遭报应了。 ” 石琮目送叶狂等人押着儿子返回司隶校尉府，随即让管家驾着马车送自己前往贾府。 “贾公子，这事您看该怎么办才好。”石琮苦着的脸，宛如一朵菊花，一进门便将事情经过原本说与贾佖。 贾佖眉头深锁，心道：有些弄巧成拙了，看来杨老匹夫有所觉察，想通过抓捕散播谣言者这种小事，顺藤摸瓜弄到自己身上来，最终剑指贾后。此事必须从源头将他抹杀，弄得干干净净，不能惹火烧身。 他在石琮耳边，如此这般一番布置，石琮听完匆匆而去。不出一个时辰，洛阳城内的卫尉禁军杀气腾腾到处抓捕散播谣言者，包括青楼、书院、酒肆、寺庙等人群聚集之地。司隶校尉的徒兵们看到禁军如此力度地清扫散播流言者，也乐得看好戏，他们装扮成各行各业的人，分散在城市的各个角落，监视着每一位文武百官。 “大人，彩蝶坊的芍药已经被人花重金脱了乐籍，从良后不知所踪。”一位徒兵回来向卫升禀报道。 “什么？”叶狂嚯的站了起来，踱着脚步说道：“将武五带过来，俺亲自审审石庞。” “石公子，多有得罪。您那间房子绝对是俺们这里最干净的，除了不能帮您找个美人伺候着，下官啥都能让您干。”叶狂见石庞被手下推推搡搡地走进来，咧着嘴安抚道。 “呸！那是人住的地方吗？老子这辈子只喜欢和美人吃酒嬉戏 ，别的不感兴趣！”石庞被关的窝火，心里想着那本手抄本，要是揣在怀里带过来该多好。 叶狂宽慰道：“那间牢房可有讲究，李侍读就在那里关了半个多月。哎呀呀，你猜怎么着？那时常山公主天天好酒好菜来探监，李侍读那小日子过得，那叫个什么词来着？哦，对，郎情妾意，啧啧啧。。。。。。只羡鸳鸯不羡仙呐。半月过后，便高升为西域都护，册封为常山驸马。风水宝地啊！” 石庞一听，来劲了。这绝对是小道消息，够劲爆，大约贾佖都不知道这事吧！他上前抱着叶狂说道：“真的么？这么说，这间房间有常山公主的味道，本公子回去好好闻闻。”他转身便要回牢房。 叶狂忙将他拽住，说道：“哎哎哎，我说公子，别着急啊。那位芍药您还记得吧？” “记得啊，怎么了？”石庞愣道。 “对对，下官将她请过来和您做个伴，也来个只羡鸳鸯不羡仙，可好？”叶狂不动声色地下套。 石庞脸色一脸无所谓的样子，说道：“她？拉倒吧，风月女子逢场作戏罢了。” 叶狂继续诱道：“风月女子怎么了？人家一颦一笑，一举一动，巧目顾盼，能逗你笑，逗你开心，不似大家闺秀那么做作，多好！” 石庞闻言如同遇到知音一般，拉着叶狂的手，说道：“兄弟，看不出咱俩是同道中人。俺就看不惯大家闺秀那种矜持，欲迎还羞 的样子，太他妈的做作了。当初为了羌人公主那小妖精废了一条腿，现在想想真他妈的不值。” “哈哈哈，公子性情中人，才能顿悟。该你是就是你的，不是你的注定就不是你的。所以，下官是例行公事将你请过来，在咱们这个风水宝地呆上几日，便可以回家了。要不下官将芍药接过来，陪您几日？” 叶狂句句不离芍药，石庞突然感觉到一丝不对劲，脑海里响起老爹的嘱咐。他暗忖道：司隶校尉府的人各个都是人精，别中了人家的圈套。眼前这位中都官为何老是提起芍药？他一个激灵，问道：“叶大人，您和芍药很熟？” 叶狂吃他这么一问，暗道不好，自己太急于求成，让这位石公子起了疑心。便打了个哈哈，说道：“俺当然认得，兄弟，你忘了俺是做什么的，岂有不认识的风月姑娘？” “你怎么知道她伺候过我？”石庞继续问道。 叶狂知道诱骗这招已经失效，便翻脸喝道：“石公子，本官尊你是客，一片好心想让芍药姑娘过来服侍您。您倒好，反过来盘问起本官来，这不是好心当成驴肝肺了么？回去睡觉吧，本官不伺候您了。”说完作势要走。 石庞见叶狂翻脸，顿时打消了疑虑。换成笑脸说道：“诶，叶大人留步，俺只是好奇问问嘛，犯得着生气吗？行，你就将芍药喊来，本公子定叫她舍不得跨出牢笼半步。”说完 ，脸上泛起淫荡之色。 第四百九十一章 疯狂攀咬 叶狂见他终于入套，停下脚步说道：“去哪喊？她不会让你金屋藏娇了吧。” “哪能！她不就在彩蝶坊吗？你们司隶校尉不知道？”石庞愣道。 “彩蝶坊？昨晚俺去彩蝶坊找她吃酒，老鸨说她已经不在了。”叶狂不敢将实情告诉他。 “不在了？”石庞又是一愣，问道：“啥意思？逃走了还是死了？” 叶狂见他蒙在鼓里啥都不知道，顿时没了兴致，懒懒地说道：“被人赎了，不知道做了哪户人家的姬妾。以后再也见不到她喽。” “呯”石庞恼怒地踢了一脚罐子，怒道：“奶奶的，俺的人都敢碰，找死不成？” 叶狂见石庞不像是装的，便起身说道：“公子，下官帮不上什么忙，多多见谅。这个人您认识不？”说着，指向已经折磨得辨不出真面目的武五。 石庞瞄了一眼，摇头说道：“不认识，他是谁家的公子？” 叶狂心里是奔溃的，石庞的表情绝无做作，他的确不认识武五。到现在这公子爷还不知道自己出了什么事，也是个二五眼的家伙。现在这个案子缺了芍药这个关键人物，只怕没法和石家关联到一起，更无法顺藤摸瓜往上扯了。殊不知他正在懊恼中，剧情开始变得有趣起来。 “武五，你认识这位公子吗？”徒兵将武五摇醒问道。 武五慢慢睁开眼睛，几丝鲜血从额头上留下来，将眼睛染得绯红。他心道：“这位公子气宇轩 昂，衣料贵重，身上所配之物均价值连城，不是石公子能会是谁？” 他开口说道：“这。。。。。。这位便是石公子，石庞！” 石庞惊道：“你怎么会认识我？” “哈哈果然被俺猜中。”武五内心狂笑。他开口说道：“石公子，是您告诉我杨太傅逼死了秦王柬，为了伸张正义，让某在市井中传播开来，让真相大白于天下。” “一派胡言！老子根本不认识你，也不可能让你去散播谣言。”石庞吓得尿都快憋不住了，脸色煞白。他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这种罪名他可担不起。 叶狂内心狂喜，这个武五倒是挺能装，愣是将石庞吓了个半死。他乐得在边上看他们狗咬狗。 武五缓缓说道：“石公子，某已经快不行了，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您千万不要认罪，您一旦扛不住认了罪，你们石家可就倒大霉喽。” “放你妈的狗屁，我认罪？我认什么。。。。。。什么罪我，你。。。。。。你是何人？受谁人指使来坑老子？”石庞气急败坏，惊恐地看着满脸是血的武五。 “俺。。。。。。嗬嗬，公子真是贵人多忘事啊。。。。。。这么快便不想和俺相认了。”武五恶人做到底，反正对面这个石公子也不是什么好鸟。 石庞双手发抖，瞥了眼叶狂，突然想到这应该是司隶校尉府给他们石家设的圈套。他嘶吼道：“叶狂！老子不认识这人，什么都 不知道，休想诓我！放我出去。” 叶狂“嘿、嘿”冷笑了两声，说道：“石公子，司隶校尉的大牢，只要我愿意，没人走得出大门。您还是多呆些时日吧，不要敬酒吃罚酒，老实交代谁告诉你的秦王柬是杨太傅逼死的？又是谁让你散播这个谣言的？若再大呼小叫，下官可管不住那些脾性不好的徒兵们。” 徒兵故意撩了撩炭火，通红的炭火飞舞出火红的星子，室内温度陡然升高许多。通红的烙铁压着木炭，发出哔啵的声响。石庞打娘胎出来便没亲身经历过这种威胁，吓得差点昏了过去。 张谅带着两位小黄门，径直向司隶校尉府行去。刚才贾柔面见皇帝，说司隶校尉的人擅闯石琮府，以莫须有的罪名抓了他的公子石庞。石琮是先皇旧臣，守护京畿重地的卫尉。此举不仅寒了士子的心，也寒了旧臣的心呐。不知原委的司马奕当即下旨，特赦石家公子石庞，以示皇家的宽仁。让张谅带着口谕前往司隶校尉的大牢放人。 叶狂等人跪着听张谅念着皇上的口谕，拳头都快捏碎了！功亏一篑呐，眼看就要在这个石公子口中掏出些有用的东西，又被人抢先一步。。。。。。哎，杨大人又是棋差一着，原本可以一举肃清后党。。。。。。 石庞惊恐未定又得意洋洋地坐上了石府派来的马车，回过头来向叶狂投下冷峻的一瞥，叶狂不禁暗自叹息 了一声，时也命也。 一骑快马带着八百里加急，背上插着几根羽毛，一路飞驰而来，沿途卷起滚滚的黄尘。洛阳守兵一见他身上的羽毛，心知是八百里加急不敢阻拦，斥开堵塞在门口的百姓们，让快马毫无阻拦地急速通过。 快到皇宫时，送信的骑兵喊道：“秦雍两州发生暴动，速报皇上！” 守卫禁军哗哗哗地跑过来，接过这封封着蜡泥的八百里加急，跑步传入宫中，自有小黄门接过，跑着送入太极殿中。 “皇上，您怎么能将石琮的儿子放掉呢？这小子自小便是纨绔，欺男霸女的事做的还少吗？趁此机会敲打敲打他，也可以让洛阳的浮夸风、纨绔风收敛一些。”杨骏正在司马奕面前据理力争，企图挽回一些局面。 司马奕心里记得贾柔的叮嘱，说道：“杨太傅大人有大量，这些小事便不要再追究啦，人家的儿子人家自己会教，犯得着动用司隶校尉的人来去吗？三弟已逝，朕心中苦闷，不想再看到先帝的旧臣一个个过的不安宁。得饶人处且饶人，朕觉得就此罢手吧。”他装模作样踱到太极殿门口，迈出门槛便想溜到勤政园玩。 “你。。。。。。皇上三思啊！立善法于天下,则天下治;立善法于一国,则一国治。法纪乃治国重器，不可不遵呐。石庞犯法必究，怎可网开一面，私自放走呢？”杨骏跟在他后面，继续恳请。 “皇上 ，八百里加急。。。。。。”一位小黄门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老远看到便喊了起来。 第四百九十二章 关中叛乱 司马奕对紧紧跟在后面的杨骏正烦得无计可施，忽闻有八百里加急，便向小黄门跑了过去。张谅急忙喊道：“皇上慢点，让老奴去取来。” 司马奕哪肯，他急于摆脱杨骏。跑得一溜烟的快，瞬间到了小黄门的面前。小黄门扑通跪了下来，双手呈上封蜡密信，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皇。。。。。。皇上，此乃雍。。。。。。雍州八百里加急，说是关中叛。。。叛乱了！” “啊？”皇帝司马奕愣住，不知所措。忙问张谅道：“张公公，关中叛乱咋办啊？” 张谅看到杨骏正慢慢走过来，便道：“皇上莫急，有杨太傅在呢。奴婢们不懂，出不得主意。” “杨太傅，关中发生叛乱了，您赶紧过来看看！”司马奕扬着手上的八百里加急信，着急地喊道。 杨骏这才听到皇帝的喊声，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关中发生叛乱？谁敢叛乱？谁有这么大的胆子？”他加快挪动脚步，快速走到皇帝身边。抢过信拆去封蜡，抖开纸张便看。他的脸色渐渐变得铁青，这是真的。 信中写道：关中匈奴人、氐人、羌人联合作乱，其中还有镇西军旧部将领，为首的叫齐万年，是秦王旧部、原镇西军的领军将军。他们已经占领了泾水、凤翔等地，秦、雍两州的流民、饥民纷纷投靠叛军，声势浩大。镇西军将士群龙无首，互相推诿，不愿出战，任凭义 军坐大。流民抢粮、洗劫大户人家。士绅、百姓备受其害。秦州刺史，雍州刺史贾胥无力抵抗叛军，只能关闭城门严防死守。恳请朝廷速速派兵平叛！ 杨骏眉关紧锁，关中的叛乱无疑给西炎朝带来了大麻烦。司马迁说过：关中之地，于天下三分之一，而人众不过什山；然量其富，什居其六。关中历朝以来都是士绅聚集之地，又是丝路中原通往西域的必经之地。秦朝修建的郑国渠，灌溉了八百里秦川。因此，不仅天下财富汇聚到了关中，商业和农业也是关中最为发达。先帝将第三子司马柬放在关中当秦王，源于对他的偏爱，让其掌握最强大的镇西军镇守关中。 现在秦王柬莫名暴薨，死的不明不白，自己正在彻查此事，他的旧部便按捺不住扯起造反的旗帜。没有安抚好秦王旧部，没有安置好流民、饥民，雍州刺史贾胥要背负主要责任！ 杨骏向司马奕拱手拜道：“皇上，关中叛乱危及中原，破坏了羌人、氐人和匈奴人与咱们汉人的关系。事关重大，老臣建议马上召开朝会，让文武百官共同筹谋。” “杨爱卿此言甚是，那就赶紧召开朝会！烦劳张公公通知文武百官前来太极殿商议！”皇帝司马奕倒是知道事关重大的含义，急忙下令道。 张谅领命而去。 文武百官还在诧异新皇帝怎么突然紧急召开朝会，恍惚间好像回到了先帝时期 。众人正在议论不休，只听张谅喊道：“皇上驾到。”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众臣拜道在地，齐声贺道。 “众爱卿平身，今日紧急召开朝会，事出有因。刚才朕接到雍州八百里加急邸报，报称关中发生叛乱，请大家前来商议。”司马奕今日突然说话流利了起来，让众臣刮目相看。 皇上话音刚落，杨骏就接口说道：“此次叛乱，叛军将领是秦王旧部，原镇西军领军将军齐万年骁勇善战懂谋略。叛军有镇西军一部和大量的流民、饥民，人数已达数万人，已经占领了泾水、凤翔等地。” 杨骏的话音未落，太极殿内便嗡嗡响成一片。先帝尸骨未寒，秦王紧随其后，随即关中便发生这种叛乱，对西炎朝现在的窘境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自从成立的盐政司衙门，西炎的财政支度上刚刚能维持一个微妙的平衡。关中这么一乱，脆弱的西炎财政又将陷入捉襟见肘的境地。 “秦州、雍州闹民变，刺史谢安、贾胥负有不可推卸职责！皇上，臣恳请即刻锁拿两位进京，撤职查办！”御史杨善跪拜道。 卫尉石琮急忙跳出来说道：“万万不可！皇上，关中现在已是百业凋敝，战火四起，军民惶惶，食不果腹。如若再将主政官撤拿，秦、雍两州势必陷入更加严峻的态势。中下官吏群龙无首，对叛军无法组织有效的抵抗，即使重新任命刺史前往， 他也是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知道，更无从指挥。” “嗯，石爱卿言之有理，那。。。。。。”皇帝司马奕只说到一半，便被杨骏打断。 他说道：“皇上，老臣认为杨御史言之有理。千里之堤，溃于蚁穴；百步之室，以突隙之烟焚。用人之道，当以德为本，以德治天下，百姓方能拥护。雍州之流民、饥民为何如此之多？谁敢说这与主政一方的刺史毫无关系？德不配位，早晚要出事！现在关中已然叛乱，若再不清吏治，恐怕西炎将永远失去八百里秦川咯。” 石琮面红耳赤地说道：“太傅大人！听说叛军可是秦王的旧部，与刺史何干？” 杨骏冷哼了一声，轻蔑地说道：“你也知道是秦王旧部，为何柬儿在世时镇西军没有作乱，柬儿刚刚逝去，镇西军便乱了呢？柬儿调入洛阳，贾胥作为雍州刺史应当即刻去安抚五十万镇西军，而不是变本加厉地抽税纳捐！为何雍州有如此多的饥民、流民？石大人，劳烦你向这殿内的文武百官解释一下？你。。。。。。不会是为了帮贾府说情吧？” “呃。。。。。。下官怎会帮贾府说情。反正关中叛乱缺不了主政官主持平叛，临阵换帅不可取。”石琮硬着头皮说道。 司空卫懽咳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说道：“皇上，杨大人和石大人各执己见，老臣觉得他俩都说得很有道理。老臣提议，当务之急 先不谈主政官如何，首先当派兵去关中平叛呐。” 第四百九十三章 领命平叛 “卫大人所言甚是，应当先派军平叛。”兵部侍郎卢侃说道。 “臣附议。”太常卿张华拜道。 “臣附议。”百官纷纷拜道。 杨骏看了看百官，向皇帝司马奕点了点头，司马奕开口说道：“好！那就按卫大人的意思，先议出谁去平叛关中叛军。” “皇上，臣举荐镇南将军楚王伟前往平叛！”御史王元上前拜道。 “楚王乃皇室贵胄，平叛焉能用牛刀。臣举荐西域都护李赫！”谏议大夫裴尚向皇帝荐道。 一听到李赫的名字，司马奕便手舞足蹈起来，不等杨骏和百官反应过来，欢喜地说道：“朕准了，朕相信李侍读一定能马到成功，平叛关中叛军非他莫属。” 张谅在边上小声喊道：“皇上。。。。。。” 司马奕和百官都扭过头看向张谅，张谅老脸一红，向皇上和百官拜道：“奴婢刚从西域都护府回来，李侍读现在应该在苏毗国，远水解不了近渴啊！” 杨骏正待反对，听张谅这么一说，便释然道：“皇上，李侍读和咱们远隔万重山，平叛的事还是另找人选吧。老臣举荐护羌将军姚兴和护羌校尉姚元基，其父子二人在对吐谷浑作战时，勇猛坚毅、颇有谋略，定能剿灭叛军！” 太极殿内的文武百官对这对父子耳熟能详，对杨骏的举荐没有提出反对意见。便当众拟定了下来，颁旨让护羌军前往关中平定叛乱。 “好你个杨老匹夫，想动我 们贾家的人！多亏了石琮跳出来搅和，要不然这个憨货便将自己的大舅子逮捕回京了。。。。。。”贾柔气得脸上的横肉一抽一抽，边上的宫女看得是心惊肉跳，恨不得跑得远远的。 她狠狠地将啃了一半的肉脯掷到了地上，还用脚“吧唧”踩了一下，恶狠狠地自言自语道：“看你们杨家还能蹦跶几日，看老娘怎么收拾你们。。。。。。哎哟。。。。。。”肉脯从脚底滑了出去，她一脚踩空，跺到了地板上，疼得她龇牙咧嘴起来。宫女们各个花容失色，赶忙抢过来扶着她，将她搀扶回榻上。 姚兴、姚元基父子俩接到圣旨，祭拜过天地后便领着满编的护羌军开拔前往雍州。沿途一路接受流民以扩充护羌军，从一万人扩编到两万人。 护羌军上下士气高昂，老兵们都是跟着姚兴、姚元基父子打过硬仗，大仗，从死尸堆里爬出来的，新兵们听过老兵们讲述与吐谷浑人打仗时的故事，各个对姚元基那种不怕死，不服输的倔劲儿佩服得五体投地！ 姚兴心里没谱，对吐谷浑作战，他心里憋着一股劲。但对于平叛这种事，刀口要面对父老乡亲和秦王旧部，多少有些顾虑。他默默地和儿子元基并排走着，随着战马的颠簸左右摇摆。 “爹，看您接到圣旨后似乎兴致不太高。”姚元基心中纳闷，现在他们终于混出了个人样来，成了能率领两万人 马的将军，爹爹为何不喜。 姚兴低声向儿子说道：“儿啊，打敌人和打自己人的感觉是不一样的。秦王旧部是为了百姓流离失所、食不果腹愤而举起大旗，为百姓讨公道。咱们奉旨镇压平叛，刀口对着那些百姓，爹爹下不去手啊。” 姚元基乐了，扑哧一笑，说道：“爹，您道我下得去手啊？咱们以前不也是小老百姓吗？孩儿自有兵不血刃的法子。对付流民、饥民，开仓放粮让他们吃饱肚子便不会继续为寇。对付秦王旧部，围而不攻，瓦解他们的战斗意志为上。若他们投降咱们，咱们的护羌军岂不是力量大增吗？到时候再打吐谷浑还不跟玩儿似的。” 姚兴听着儿子此话有理，便欣慰道：“嗯，上兵伐谋攻心为上，元基，你比以前成熟了，为父心甚慰。但莫要轻视你的任何一个对手，吐谷浑没你想的那么弱。也许，叛军也没我们想的那样不堪。” “父亲教训的是，孩儿知道了。”姚元基点了点头。 “元初不如你这个哥哥啊，从小都是你护着他，他对你太过依赖。听说他当队长，有好多人对并他不服气。”姚兴将大儿子当成了兄弟，父子俩无话不谈。 姚元基道：“元初就是性子懦弱了些，爹，给他些时日，军中是最能让人成长的地方。他一定能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好男儿。” “嗯，你要多找他聊聊天，给他多些鼓励。” “是 ，爹。” 苏毗王宫内，大小女王正被各部发来受到袭扰的消息所忧虑。李赫带领伊力图奇等将领来到宫殿，参加苏毗丽召开的紧急会议。面对吐蕃突如其来的全面进攻，只有当雄成功击退了吐蕃人的进攻，其余部落损失惨重，牛羊财产被洗劫一空，年轻女人被掳走数千人。 李赫查看着绘制简陋的地图，这张地图只绘出了山川、河流和几个重要的城镇，没有标记高度。如果按照这张图去行军，恐怕会死人的。不过藏区高原地形极其复杂，要做成沙盘，恐怕没人做得到。镇远军没有藏地精确的地图，对地形一无所知，而吐蕃人对这边的地形了如指掌，这就是自己在藏地打仗没什么把握的重要原因。 他开口说道：“女王陛下，吐蕃人各地抢劫牛羊和女人，会成为他们的包袱，延缓他们的行军速度。而且，他们要将牛羊和女人运送回泽当，必须渡过逻些河和雅砻江，这可是要耗费他们大量的时间。当务之急，必须立刻展开沿河巡逻和派斥候四处寻找他们所在的位置。我们争取来个关门打狗，将他们消灭在逻些河的北岸。再不济也可以将牛羊和女人抢回来。” 苏毗丽自从接到战报就开始六神无主起来，她感觉逻些城边上到处都是战火，吐蕃人已经兵临城下，只有看到李赫出现在自己面前，心才安定了下来。听到李赫开口，她忙道 ：“李都督，用兵之事本王不懂，您全权处置便是。” 第四百九十四章 夜袭当雄 李赫神情严肃地说道：“吐蕃人此番用兵不知道还有没有别的目的，但咱们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用怕他们。将计划提前，你们唐旄男儿各个精骑射，新兵训练就早些结束，往吉麦增兵一万。另一万为巡防军队，明日即刻开始巡逻。留两万在逻些城作为城防军，剩下的与镇远军混编，作为机动军队并肩作战，搜索和消灭敌军！我们镇远军需要熟悉地形的唐旄将士才能追上并且消灭吐蕃人。” 苏毗丽莞尔一笑，说道：“您是苏毗国大都督，有权指挥任何一支苏毗军队，不用向我汇报。还有，蔡邦氏在心中推荐他的儿子蔡登巴，这次多亏了英勇的蔡登巴才将攻击当雄的吐蕃人赶跑。需不需要将他调来，当您的助手？” 李赫说道：“嗯，你们苏毗国缺的就是少年英雄，可以给他多多历练的机会。但这次他们只是赶跑不是歼灭了敌人，就怕狡猾的吐蕃人以退为进，麻痹了当雄人和蔡登巴，万一他们杀个回马枪，当雄就危险了。” 苏毗青淖看李赫的眼神越发温柔，但温柔里透着些不自信。随着两人接触的越多便越喜欢他，他身上的气质在别人身上看不到。他睿智、勇敢，指挥若定，好像很多事情他都了然于胸，能洞若观火。他好像喜欢自己，但又好像无所谓，边上那位貌美如花的卫队长让自己内心抓狂，难道自己不如她吗 ？李赫表现得越成熟自信，她便对自己缺乏信心，开始患得患失起来。 苏毗丽见青淖有些失神，便轻轻地拉了她一把，说道：“青淖，你怎么看？” 苏毗青淖千思万绪一下子被牵了回来，尴尬地说道：“吐蕃人没安好心，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今日打当雄，明日便会去打日喀则，神出鬼没的，谁知道呀。。。。。。”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李赫听苏毗青淖无心之言，突然想到吐蕃人会不会来个声东击西，故意在东部和北部弄得鸡飞狗跳，吸引他们的注意力。到时候突然攻击日喀则或者吉麦，只要拿下任何一处，苏毗国便有亡国的危险！他暗叫不好，这个可能性非常大！ 他立即起身说道：“小女王陛下冰雪聪慧，提醒了本将，事不宜迟今晚立即向吉麦增兵。伊力图奇和凌通领镇远军第四军与巴布多吉一万兵速速连夜增援吉麦，不得延误。” 伊力图奇、凌通和巴布多吉起身向李赫行军礼，齐声说道：“诺。”三人快步走出王宫，前往兵营紧急集合。一时间，整个逻些城都听到集合号和尖利刺耳的哨声响起，旋即大队骑兵连夜出城，往下游的吉麦疾驰而去。 索朗旺堆部行到嘎尔巴山谷休整，清点三千多名伤亡勇士，其中当场战死的有八百多名，重伤者五百多名。原本都是意气奋发，战意昂扬的好兄弟，现在成了苦 苦挣扎在垂死边缘的重伤者，吐蕃人心中开始弥漫出悲愤的情绪。 将士们吭哧吭哧走到索朗旺堆将军面前，请愿道：“将军，俺们心有不甘！啥都没捞到，还死伤这么多兄弟，就像汉人所说的偷鸡反倒蚀把米，这样的仗太窝囊。俺们恳求将军带着俺们再杀回去，为兄弟们报仇！” 连那些处理好伤口的轻伤者都纷纷围了上来，喊道：“我们咽不下这口气，当雄那帮孙子可能正在热炕上抱着女人庆功呢，咱们现在杀回去刚刚好！” “对，咱们就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他们绝对想不到咱们会连夜杀个回马枪。” 。。。。。。 正如他们所说，当雄的男人真的受到了女人们的“款待”。不仅是蔡登巴轮番遭到少女们近乎狂热的邀请，其他唐旄勇士也纷纷被看上他们的女人拉到身边载歌载舞，轮番敬酒。他们杀羊宰牛，在城堡中升起了巨大的篝火，所有人围着篝火狂欢到后半夜，然后悄悄地一对一对消失在没人注意的角落。。。。。。整个城堡陷入在旖旎的氛围之中，连守卫在城头的奴隶们都偷偷地掏出青稞酒喝了起来，抵御高原夜晚清冷的寒风。到了后半夜，在一片寂静和黑暗中抵挡不住浓浓的睡意和酒意，耷拉着眼皮，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索朗旺堆答应了将士们的请战，将伤亡人员留在了嘎尔巴山谷，重新 整编了五千名勇士，用毛皮包裹着马蹄，悄悄地在草地上走着。黑暗中，巨大的城堡就矗立在背面高坡之上。怕惊动城堡内的獒犬，大军在离城堡一里之外驻足，一百名登城勇士悄无声息地往前摸了上去。 他们在黑暗中偶尔被石块绊倒发出些声响，城堡上的守军居然没有丝毫反应，这让他们心中狂喜。唐旄人自作孽啊，守备居然如此松懈，那就怪不得俺们吐蕃人啦。 他们摸到城堡下，准确无比地抛出了手中的牛皮绳，套在城堡的箭垛上。五人一组，一次就上去了二十人。石块垒成的城墙布满了缝隙和凸起，身手敏捷的吐蕃人嘴里咬着匕首，顺着牛皮绳迅速地爬了上去。当他们悄悄爬到箭垛时，看到城头上三三两两熟睡的唐旄人，不禁心中狂喜。悄悄摸了过去，手起刀落，一把捂住熟睡的唐旄人，用匕首割开了他们的喉咙。后续的勇士全部上来，将城墙上的守卫全部悄无声息地解决。然后顺着台阶摸了下去，城堡的大门是用一根粗大的木梁顶住，他们齐心协力迅速将木梁抬起，然后轻轻地将它放在地上，尽量不发出一点儿声音。 只是。。。。。。这扇巨大的城门非常沉重，开门时发出了“咯、咯、咯。。。。。。叽”的响声，在寂静的夜晚非常刺耳，当雄城堡内的唐旄人终于惊醒了，男人们纷纷从女人的怀抱里挣 脱出来，套起靴子和袍子，抓起弯刀便冲出门外。。。。。。 第四百九十五章 哭泣的当雄 然而已经迟了，城门处沉闷的马蹄声源源不断地传来，城内已经到处是满脸狰狞的吐蕃人，他们正挥舞着弯刀肆意虐杀仓促出门的唐旄人，甚至有些人刚一出门便被羽箭射杀。吐蕃人正在屠杀乱跑的唐旄男人，从被褥里拖出正在瑟瑟发抖的女人。索朗旺堆举起手中的火把便将一堆干草点燃，将士们憋屈了几日，今日便让他们尽情地发泄吧！ 喝得头脑晕沉沉的蔡登巴蓦地醒了过来，听到城堡内到处传来悲戚的惨叫声，不用说，一定是吐蕃人趁他们狂欢之际杀了个回马枪。他暗叹了一声，自己还是太嫩了些。但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必须要将母亲救出去！他一骨碌起来，在柜子里找出一卷牛皮绳，背在身上。边走边喊道：“所有男人不要慌乱！到二、三层集合，不要下楼，不要下楼！守住楼梯口，用弓箭射杀吐蕃人！” “当、当、当”挂在三楼屋檐下的警钟狂鸣，召唤那些尚在昏沉沉的战士们。经历过多少风雨的蔡邦氏和娘若氏手拉手，亲自敲响了这口布满了灰尘的警钟。唐旄人听着警钟和蔡登巴的呼喊，开始觉醒过来。他们收缩到二楼，搬出房间内的柜子家具放置在走廊外侧，抵挡吐蕃人的羽箭。 看着四处燃起的大火，蔡登巴心里清楚，今夜是守不住这座城了，他们所处的二楼三楼全都是木头，大火将会吞噬这里的一切 。他迅速跑上三楼找到自己的母亲，说道：“阿妈，赶紧逃命吧，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吐蕃人将这里烧毁，他们也留不住，快的话明日便会离开。到时候咱们再回来，重新修葺这座城堡。” 蔡邦氏悲戚地看着自己的儿子，伸手触摸他的脸庞。说道：“儿子，这里全是祖祖辈辈留下来的财富啊！一切都没了。阿妈现在身边只有你这个儿子了！你让阿妈留在这里吧，随着这些财富去见先祖们，阿妈实在没脸继续活下去了。” 蔡登巴摩挲着阿妈花白的头发，哽咽着说道：“我发誓要让吐蕃人血债血偿，追回全部的财产，一定会让吐蕃人付出代价，一定会的……阿妈，随我走吧，儿子会和你一起重建家园。” 蔡邦氏正待摇头拒绝，只觉脖子一痛，两眼一黑便失去了知觉。蔡登巴没时间和阿妈纠缠，只能用手掌一切，将阿妈打昏过去。扯着娘若氏一起前往二楼的一间逃生室，踢开墙角的一块石头，露出一个石洞，垂下绳子，便可以到达城堡背后的山坡上。 蔡登巴率领数百名精壮汉子，从这个逃生处钻了出去，带着两位举足轻重的贵妇，趁着夜色翻过山坡，消失在茫茫大山之中。 当雄城堡内成了人间炼狱，不愿被俘的男人和女人躲在楼上拼死抵抗，最终在熊熊烈焰中得到了永生。来不及逃脱的唐旄人无奈之下束手就擒，数万人 被集中到城堡空旷之地，被吐蕃人用牛皮绳挨个捆了起来，十几万头绵羊、山羊、牦牛和战马成了吐蕃人的战利品。只可惜跑走了蔡邦氏和娘若氏还有那位白天和他们作战的蔡登巴。 摆在索朗旺堆面前有两个选择，将所有战俘和战利品带回泽当，要不然就赶紧修复城堡，将当雄变成吐蕃的领地。他考量了很久，自己很难守住当雄。这里远离泽当，唐旄人要夺回当雄，只要围住即可，弃战吉赞普不可能率领数万大军，冒着随时被切断归路的风险来营救。但要把战俘女人和十几万头牲畜带回泽当，难度同样很大，他陷入了两难的境地，如何抉择影响着整个高原的形势变化。 不过自己攻克当雄，肯定是立了大功。逻些的苏毗军队势必分兵来当雄，弃战吉赞普领兵攻打吉麦压力会减轻很多。 他慢慢踱到一位女人面前，年轻娇美的脸上面布满了仇恨、愤怒和恐惧，一滴滴汗水从额头上顺着脸颊滑落下来，滴在起伏的胸襟上，没入到沟壑之中。她是手下从俘虏里挑出来，送到他临时休息的房间里。 “我叫索朗旺堆，是吐蕃的将军。你不必记恨我，女人的天职就是生儿育女，传宗接代。所以我们吐蕃人会爱惜女人，不会伤害女人。你如果替我生了孩子，我更不会让别人欺负到你。”索朗旺堆双手攀上少女柔弱的双肩，她娇弱的身子在 宽大的袍子下瑟瑟发抖。 少女的柔弱激起了男人的保护欲和荷尔蒙。索朗旺堆一把将她拦腰抱起，扛在肩膀上走入内室。 战争中的女人就是悲剧，少女无法选择，双手被缚连自杀的机会都没有，只能默默忍受吐蕃人的凌辱。 许久，索朗旺堆才从内室出来，神清气爽，脸色带着红润。他回头向内室大声说道：“穿上衣服随我走吧。回到泽当，我不会让你干重活，生了孩子后你就和她们一样。”她们指的就是他家中的女人。 少女半裸着身体，袍子被解开，罗裙褪到膝盖处。她蓬着头一动不动，感觉自己就像个没有灵魂的躯壳。早在几个时辰前，她还和蔡登巴跳过舞，想着以后可能会给他生孩子。。。。。。泪珠无声地从她眼角流出，滴落在软塌上。 亲兵见她没有动静，便如狼似虎般冲进来，用袍子将她裹住，将她扛了出去。 索朗旺堆还是决定将俘虏和牛羊带回泽当，给唐旄人留下一座大火焚烧过的空城。牛羊由俘虏驱赶，顺利的话便可以英雄般地回到泽当；如果遇到唐旄人的大军，便率部逃离，也不损失啥，关键是牵制和调动了逻些的军力。 天麻麻亮，吐蕃人便驱赶着唐旄人踏上归途。 弃战吉这次对吉麦用兵，志在必得。因此，他从泽当出发，沿着雅砻江溯流而上。跟在四万大军后面的是十几万男女老幼，大量辎重车跟随 在后。队伍迤逦而行，每日只能行进五六十里路。牛羊则留在泽当后方，留着少数族人看管。 第四百九十六章 不幸言中 出发了十日后，才逐渐靠近吉麦。前方斥候回报，他们日日监视，没有发现吉麦城有什么异样。 吉麦城位于高原腹地，逻些河下游，雅砻江中游北岸，河流的交汇处。西边是高耸的念青唐古拉山，东边是同样高耸入云的拉日则阿峰，山脊一路向西南延伸，挡住了逻些河，因此逻些河一直向南在吉麦注入雅砻江。雅砻江则沿着拉日则阿山陡峭的石壁一路向西流淌而去。 吐蕃人只能沿着相对平缓的雅砻江南岸向吉麦进发。到了吉麦也只能和这座城隔江相望，三江汇聚之地是一个相对开阔平缓的盆地，数万精骑和十几万人的部众一入盆地便无可遁形，攻打起来的确难度很大。 雅砻江的南岸也修建了几个石头堡，是唐旄人用来警戒来袭之敌和阻拦吐蕃牧人的。因此，弃战吉未敢率领部众们走出雅砻江谷，命令部众们在距离石头堡三十里开外的河谷就地扎营。等天黑之后，将南岸这几个石头堡拿下，并派斥候渡过雅砻江，前往北边刺探军情。如果吉麦防御松懈，即可今夜攻城。 “报，女王陛下，当……当雄被吐蕃突袭。蔡邦、娘若两位大人已经逃回逻些，就在宫外。”一名侍卫进来禀报。 苏毗丽正斜躺在软塌上优雅地喝着羊奶，一听侍卫的禀报，手一抖，将羊奶晃在了自己的胸口上。顾不得擦拭，她急忙站起说道：“快 将人带进来！” 侍女这才小心地上来，将滴在她胸口的羊奶擦拭干净。 “女王陛下，老身愧对您啊……”蔡邦氏人还未到，悲戚的声音已经传了进来。 苏毗青淖也从侧殿走了出来，和苏毗丽一起向外迎去。还没走几步，蔡邦氏和娘若氏在侍从的引领下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一位英俊的年轻人。他朗目剑眉、英姿挺拔，但眉宇之间有一丝愧疚，略低着头，不敢抬头看向女王。 蔡邦氏和娘若氏见到大小女王，立刻拜倒在地，泣不成声。大小女王急忙上前将她们搀扶起来，问道：“你们人没事就好，当雄受损严重吗？” 蔡邦顿珠眼泪婆娑，伸出手紧紧拉住苏毗丽，说道：“女王陛下，他们现在应该还在上游的逻些河谷地，当雄男儿战死无数，还有数万部众、女人，十几万头牲畜被这帮天杀的畜生掳走，他们行动没那么快，赶紧派人去拦住他们！赶快啊……” “赶紧去请李将军。”苏毗青淖轻声向侍从说道，侍从领命而去。 苏毗丽也紧紧抱住蔡邦顿珠的双肩，安抚道：“蔡邦大人，家园被毁我们可以重建，敌人凶残我们可以想办法消灭他们，你一定要保重身体，你是蔡邦氏的顶梁柱，千万要振作起来。娘若大人，你也一样，不能灰心。我们一定会报仇雪恨的。” 娘若氏和蔡邦氏紧紧拥着苏毗丽，久久不能平复 失去家园之痛。苏毗青淖一双妙目看着后面的这位年轻人，启齿问道：“你是？” 蔡登巴木然看着阿妈几人在尽情地宣泄着悲痛的情绪，突然耳边响起清脆悦耳的声音，条件反射地抬头望向谁在发问。只见一位身体修长、清丽脱俗，宛如高山上的格桑花，又像不食人间烟火、仙姿绰约地让人心动却不会产生任何欲念的仙子，站在他的面前。他顿时看呆了，眼睛定定地看着她，想挪但怎么也挪不开。 蔡邦氏瞥了眼儿子，看儿子这么没出息且没礼貌地盯着小女王，恼怒地站起来，用力地捶了下儿子，斥道：“蔡登巴，你怎么如此无礼。这位是小女王陛下，赶紧跪下磕头。” 蔡登巴这才如梦初醒，急忙跪下，匍匐在苏毗青淖面前，说道：“拜见小女王陛下。” 苏毗青淖莞尔一笑，说道：“不必如此大礼，咱们唐旄人里有如此杰出的年轻小伙子，很好！起来吧，待会李将军来了，和他商议如何解救被掳的部众才是最重要的。” 蔡登巴刚撅着屁股要起身，冷不防又被阿妈踩了一脚：“为人臣要懂礼数，小女王让你起来就起来啊？刚才如此冒犯小女王，你还没向她赔罪！怎能起身。” “哎哟。”蔡邦氏这一脚踩得可不轻，蔡登巴失声叫了起来。 “哈、哈、哈。”苏毗青淖掩齿轻笑了起来，她只觉得蔡登巴呆呆的挺好 玩，没有嘲弄的意思。 蔡登巴听得出小女王的笑声里没有恶意，只觉得此声只应天上有，她的笑声真如天籁之音般的悦耳。他的心抽动了一下，原来她就是自己心中想象的那个人，今日终于见面了…… 李赫听侍从说当雄被吐蕃人攻陷，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他惊得是吐蕃人的战略意识和行动速度，惊得是唐旄人在吐蕃人面前真的是如同三岁孩童般不堪一击。他迅速召集拓跋俊和朗月木吉一起赶往女王的宫殿。 一跨进宫殿，便看到蔡邦顿珠那老妪跪坐在苏毗丽的身边，脸上还是泪眼婆娑，还有娘若氏睁着无神的眼睛，两位贵妇没有了往日的风采。一位年轻英气的男人侍立在她们边上。大小女王看到他们三人进来，立刻迎了过来。 李赫抢先问道：“当雄现在什么情况？” 苏毗丽摇了摇头，轻声说道：“当雄城已经被焚毁，只有他们数百人逃了出来。女人、孩子等数万部众被掳，十几万头牲畜被吐蕃人带走。” 李赫一听脑袋就嗡地一声，吐蕃人真是目中无人呐，竟敢在老子眼皮子底下弄出这么大动静来，当唐旄人真是好欺负是吗？老子便率唐旄人打败你们！他开口问道：“这位年轻人是？” 苏毗青淖清脆地答道：“他是蔡邦大人的儿子蔡登巴，那天原本已经击退了吐蕃人，但吐蕃人当夜便杀了个回马枪，他 们猝不及防被吐蕃人得逞。”边说，两眼边放出异样的光芒。因为她清楚地记得李赫说的每一句话，这个结果不幸被李赫言中。 第四百九十七章 增兵当雄 李赫向蔡登巴招手，示意让他过来。 蔡登巴正诧异地打量着李赫，这位西炎将军挺拔雄壮，比他还高出半个头。虎背熊腰，双臂好像有千斤之力。最主要的好像年纪比自己还略小一些，可人家已经是西炎朝的西域都护，苏毗军队的总督。小女王脉脉含情地看着这位李将军，这种眼神只有少女看着自己地情郎才会有，他心里莫名的一痛。 蔡邦氏在他屁股后面踢了一脚，斥道：“今日是怎么了？平日还算机灵，带你来见女王陛下便开始魔怔了。” 蔡登巴这才回过神来，在李赫双眼炯炯有神的注视下，挺胸走了过去。 “如果你是主将，有一万精锐骑兵，你会怎么做？”李赫劈头就抛了个问题给他，没有多余的废话。 蔡登巴顿时精神一振，说道：“吐蕃人赶着十几万头牲畜、押着数万被掳的当雄部众，肯定走不快。目前最多只能走到亚加、雅松塘附近，他们有两个选择，要走近路便从古尔朶岗走，但面临拦截的风险大；第二条路远一些，一路继续沿着逻些河谷向东南行进，路程要远一些，但更安全。因此，我会分兵三千在古尔朶岗以逸待劳，领七千精骑沿着逻些河谷溯流而上，封堵吐蕃人。三千精骑从古尔朶岗绕过来，断了他们的退路，一个都不叫他逃走。” “嗯。”李赫不置可否，因为他对这里的地形实在不懂。他追问了一 句：“你和敌将可曾交手？” “我们俩没分出上下，但他经验比我丰富。”李赫身材高大，蔡登巴感觉到有一丝压迫感，他实事求是地说道。 李赫点了点头，说道：“本官是女王陛下亲授的苏毗国大都督，你服从我的指挥否？” 蔡登巴感觉到李赫的善意，心头一热，回答道：“我是唐旄人，当然服从都督的调遣。” “好！本都督封你为北路将军，给你一万兵马，就按照刚才所说，立刻出发！朗月木吉，你带他到校场点兵！”李赫丝毫没有犹豫，干脆利落地下达命令。 蔡登巴愣了，这位汉人将军居然对自己如此信任，刚一见面啥也没问便交给他一万精骑。他两眼有些潮湿，努力控制不让自己的眼泪溢出来，但泪珠还是不争气地掉了下来。他“啪”一声单膝跪地，向李赫抱拳说道：“多谢都督，不带回部众，我甘愿成为你的奴隶。” “去吧，去抢回你们女人、孩子及所有的部众和牛羊牲畜。若抢不回来，你就不必回来见女王和你的阿妈了。本都督可不要什么奴隶！”李赫戏谑地向走向殿外的蔡登巴喊道。 蔡登巴略略在殿门口停顿了一下，头也不回地跟着朗月木吉走了出去。蔡邦顿珠双眼透着感激之情看着李赫，这位都督直接给蔡？登巴兵权的举动简直令人匪夷所思，却又是最好的安排。自己儿子若成功解救了部众，必将树 立起极高的威信，也许以后便能顺理成章地成为苏毗国的将军。 李赫转头向拓跋俊嘀咕了几句，拓跋俊脸上微微一笑，也离开了宫殿。 李赫抬头刚想向几位女人告辞，只见苏毗青淖两眼正盯着他看，他心中掀起一丝涟漪，暗叹道：这妮子动起情来，自己怎么感觉有种莫名的压力。切莫负了你，我肯定会全力以赴支持苏毗国的。 他拱手说道：“战事紧迫，某先告辞！”头也不回地向殿外走去。 “将军留步。”蔡邦顿珠在后面喊道。 看着李赫转过身来，她向李赫顿首拜道：“感谢将军用人不疑，老身代儿子再次感谢。” 李赫没有言语，只是向她默默地回了个礼，转过身大踏步离去。 回到兵营，拓跋俊、朗月木吉已经点了一营两千名将士，整装待发。檀儿亦是一副戎装打扮，一千名卫队齐刷刷地跨在马上等候李赫。 黑雪在檀儿身边，看到李赫，“吁咴咴”叫了一声，小跑过来，在他身上使劲地嗅了嗅。 李赫翻身上马，在黑雪的脖子上拍了拍，说道：“要去打仗了，老伙计你要小心点，回到未来城我送你件衣服穿。”战争越来越残酷，自己必须给黑雪穿上笨重的铁甲，要不然黑雪不可能不被箭矢、长矛所伤。 黑雪像是听懂了，开心地用前蹄刨着地。 李赫有意试试蔡登巴的军事才能，但又怕他失手便亲率三千镇远军远远地跟在他 们后面。蔡登巴领军出城后，镇远军也出发了。 他们一直沿着蔡登巴部的方向，即沿着逻些河上游一路向东行进。沿途不断遇到巡河的官兵，说是没有发现敌情，李赫让他们不要松懈，坚持沿河巡逻不能给吐蕃人可乘之机。 年轻的冈波衮的箭伤处新肉芽已经长出来，差不多痊愈了。只是伤口还时不时有些发痒。他每日都坐在逻些河南岸的山头上看着北岸唐旄人的巡逻兵日益增多，心里为索朗将军捏了把汗。苏毗国的军队面貌好像大为改观，如此密集的巡逻，索朗将军怎么渡河南归？ 这日，他照例坐在山头观察着北岸的情况，突然发现西边驰来一支大军，足足有上万骑！他们一直沿着逻些河溯流而上。 有大动作了！索朗将军一定在北边干了什么大事，这支苏毗骑兵一定是针对他们而去。他正在思考着如何通知北边的索朗将军，发现苏毗骑兵后面又来了一队骑兵，看那黑甲黑骑，又是那位汉人将军！今日他率领了足足数千骑！看这西炎铁骑，骑兵们各个精神抖擞、神情肃穆、军姿整齐、刀枪林立、甲胄鲜明，让自己内心感到极大的震撼。糟了，索朗将军饶是再足智多谋、骁勇善战，遇到这样的骑兵，肯定凶多吉少！ 冈波衮坐不住了，咬牙喝道：“给我取件破羊袄，再拉一匹瘦马。”人多扎眼，自己一个人骑着一匹瘦马，别 人不会注意到一个落魄的少年郎，神不知鬼不觉一定能找到索朗将军并将他带回。 第四百九十八章 溯流堵截 逻些河上游河谷陡峭、寒冷，抬头便可以看到蓝天白云，白云如同棉絮一样低低地飘浮在空中，仿佛可以唾手可得。两侧的雪山闪烁着银光，分外刺眼。俘虏和牛羊在河谷的大草坡上散漫地走着，黑黑的一群，白白的一片，蔚为壮观。 后面的俘虏走得忒慢，吐蕃人早就不耐烦，骂骂咧咧拿出鞭子边抽便训斥道：“别逼我们动刀子，再拖沓便杀光所有的男人！老人、小孩一个不留！” 这位唐旄少女已经是自己的女人，索朗旺堆心痛她，给了一匹好马，让她紧紧跟着自己。身边的亲卫将她夹在中间，山坡下便是湍急咆哮的逻些河，不能给她任何逃跑和寻短见的机会。 摆在索朗旺堆面前有两条路，一条是捷径，从古尔朶岗沿着山脊直插达孜，另一条路便是一直沿着逻些河往下游走，路程稍微远一些。他考虑捷径更接近逻些，要冒的风险稍微大一些，因此选择了沿着逻些河一路向下。 大军迤逦走到扎雷峡谷，山势更陡。西侧峭壁碎石密布，山腰只有一条平时牧民和牲畜踩出来的小道。吐蕃人无奈，只能排成三列纵队缓慢走着，有头牦牛想插队走到前面，一脚踩在路边松动的石块上，结果直接连同碎石一块儿滑坠到谷底的逻些河中，惊得人们纷纷靠着内侧行走。 幸好这段路只有五里长，一路下行，来到了逻些河边，谷底长满了绒 草和一些无名小花。刚才那段路走得让人胆战心惊，索朗旺堆庆幸没有出什么大事，下令大军在这个谷地休憩，补充好体力，应付随时可能与苏毗人发生的遭遇战。他冷冷地看着数万俘虏，万一苏毗军队堵上来，这些人就是他们的挡箭牌。已经将探子派出前方二十里，自己有足够时间应对。 随着蔡登巴一起逃出来的数百名当雄勇士各个身怀绝技，忠勇善斗。他们策马骑行在大军前方二十里，积极搜寻吐蕃人的踪影和族人的下落，他们心里焦急万分，亲人挚友都被掳走，如果不将他们解救回来，这辈子活着也就没有意义了。 他们拐过一处山谷，突然发现山脊那边有几个黑点。立即发出类似雪鸡叫声，警示同伴。他们立即下马，将马牵到巨石之后，隐匿了起来。这种地方，唯一的可能出现的就是敌人。透过石缝，看那几人走近，果然是吐蕃人。 当雄勇士互相做着手势，提醒同伴不要轻举妄动，一定要将他们活捉，问明情况。吐蕃探子一路行来没有遇到什么异样，他们倒是提防着雪豹、黑熊、野狼等猛兽多一些，大多时候眼睛警惕地向山上搜寻，而忽视了近处。他们一直在想着好事将近，俘虏了大量唐旄女人，多多少少家里能添上一两个女奴，那个滋味谁尝了谁知道。 几名探子脑子里都在想着那事，经过大石头时冷不防闪出 数条黑影，同时扑上来将他们从马上拽下去，一人按住一只手，动作迅猛，根本没有机会拔刀。 当雄勇士三下五除二，将吐蕃人身上所有东西搜走，上了五花大绑，嘴里塞上破羊皮。一路返回，让蔡登巴审问。 “你们将军叫什么名字？”蔡登巴蹲下来问道。 “索朗旺堆。”吐蕃人惊恐地看到这位当雄人领着上万大军溯流而上，心知要糟。不仅竹篮打水一场空，恐怕自己这支吐蕃军队还要覆灭于此。不管自己回不回答，他们都已经来了，因此老实一点或许还能留下一条命。 “他们在你们后面多少远。” “就在后面二十里。”探子回答道。 “你们还有多少人能拿得动刀子。” “回将军大人，大概还有九千多人。”另一名探子见氛围不对，自己今日多半是要死在这里了，便干脆说了假话，实际他们只有四千多人能战斗了。 “啪！”他脸上挨了记鞭子，鞭梢带起一丝血沫和皮子飞起，这名吐蕃探子立即杀猪一样叫喊了起来。 蔡登巴在当雄城堡陷落后，便懂得了战争的残酷，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男人背负着整个部族兴衰的责任。他阴毒地看着这几名探子，轻描淡写地说道：“死性不改，送他们去极乐世界吧。” 杀我族人，辱我女人，夺我牛羊……一定要让吐蕃人付出沉重的代价。 几名吐蕃探子的尸体被随意丢弃在荒坡上，大军继 续溯流而上。知道敌人就在前面，他们开始呈战斗队形前进。 没人注意山脊线上有一个少年，骑着一头瘦马，看到了这一幕。他着急地向大山深处叱马而去。 果然在左前方下的山谷，一大队人马沿着蜿蜒的河水迤逦而来。不知道他们去哪里掳了这么多俘虏和牛羊，索朗大人毕竟是觉拉手下的猛将，每次出征从不空手。但这次前方有苏毗军队阻挡，他能不能全身而退就不得而知了，他扯起喉咙喊了起来。 “索朗将军！”大军开拔不久，驱赶着俘虏和牛羊继续向逻些河下游行进，对面山脊上有人向他们大声喊道。 “是冈波衮大人！”索朗旺堆一听就知道是谁来了。他高声喊道：“哎，冈波衮大人，您怎么一个人来了？”浑厚的声音伴随着逻些河翻腾的水声在山谷中回荡开来。 冈波衮从山脊线斜斜地驰了下来，松碎的小石块扑簌着往下滚落，看起来凶险万分。索朗旺堆高喊道：“冈波衮大人，小心呐，干嘛这么着急过来找我们。” 冈波衮来势迅疾，不一会儿便离他们不远，隔着逻些河向他们焦急地喊道：“前面有苏毗大军前来堵截，索朗大人赶紧率部后撤！” 索朗旺堆一听，这是预料当中的事，便向冈波衮喊道：“知道啦……冈波衮大人，您先去寻找其他人，让他们先撤回逻些河南岸。这边您尽管放心，我有这些俘虏做挡箭 牌。” 冈波衮见索朗旺堆早有准备，便也不啰嗦。向他们摇摇手，直接骑着瘦马走了，他得赶紧找到另外两千人。苏毗人突然加强了逻些河的巡防，弄不好他们也要凶多吉少。 第四百九十九章 准备渡江 索朗旺堆下令将所有俘虏用牛皮绳串联绑起，每一百人一队挡在队伍的前方，将士们用刀和弓箭押着他们继续向下游走去。 跑？是不可能的。好不容易弄来这么多奴隶、女人和牛羊，不战而逃、拱手还给苏毗人不是吐蕃人的作风。 两军终于在逻些河谷遇上了，蔡？登巴的苏毗精骑从两侧的山腰上包抄了过去。当雄被俘的部众们引发了小小的骚动，自己人终于来营救了，心里当然激动万分。 索朗旺堆哈哈大笑道：“兀那小子，咱们又见面了。” 蔡登巴冷冷地看着他，没有搭话，搭弓便向相距三百步外的敌将射出一箭。 索朗旺堆见箭矢来势颇急，拔刀将箭矢一拨，当的一声，震得索朗旺堆右手微微发麻。箭矢斜斜地飞向后面，射中了一名俘虏的肩膀。那汉子闷哼了一声，张口喊道：“射得好！蔡登巴大人，尽管率军掩杀过来，不要顾及我们。” 索朗旺堆会将俘虏做肉盾，蔡登巴早就预料在内。怕被俘的族人受伤而放走敌人那是不可能的事，因此他制定的作战方案便是贴身上去，近距离交战，尽量减少族人的伤亡。如果吐蕃人放弃向后逃跑则更好，不仅夺回了族人和牛羊，更有数千吐蕃伤兵落入自己手中。接下来便可以放心围剿他们。 蔡登巴大手一挥，命令完成三面合围的大军压上，顶着吐蕃人的羽箭叱马冲了上去。索朗旺 堆见很少看到苏毗军这么不要命的打法，他亲眼看到瞬间有数百人被射落下马，而其他人根本没有减速退缩的意思，继续向他们冲了过来。他顿时慌了手脚，一旦三面之敌全冲进自己的阵营里，两军胶着到一起，那么这里便是他们的死地。好汉不吃眼前亏，他毫不犹豫下令道：“速度上马，向后撤！”临走时还不忘最后瞥一眼那自己的女人。 吐蕃人狠下心丢下一千多名重伤的同伴，发疯似地向后逃去，惊散的牛羊四处逃窜，十几万头牲畜塞满了整个山谷。蔡登巴部被牛羊所阻，只能眼睁睁看着吐蕃人遁入深山之中。他们立即解开当雄的族人，让族人将牛羊控制好，赶回当雄。获得营救的女人们失声痛哭起来，向蔡登巴率领的苏毗军队匍匐跪拜，这个国家还是得靠男人保护才不会受外族欺凌。 族人渐渐控制好牲畜后，蔡登巴下令就地将重伤的吐蕃人处决，因为他们没有精力和条件医治这些敌人。看着惨叫声此起彼伏的吐蕃人，没有一个唐旄人脸上产生同情和怜悯的神情，相反他们双眼发亮，敌人的死亡使得他们充满仇恨的心灵得到了慰籍。 苏毗军队穿过牲畜群，不紧不慢地向深山追踪而去。前方还有自己人堵截，这帮吐蕃军队在劫难逃。 索朗旺堆领着残部四千余人返身向逻些河上游逃去，到了雅松塘山他们又面临两个选 择。从高峻的古尔朶岗山脊走还是原路返回回当雄，按照索朗旺堆的考虑，既然逻些河谷有苏毗军围堵，古尔朶岗这条线路应该也有苏毗军，到时前有堵截后有追兵，古尔朶岗也是死地。最安全的便是杀回当雄！苏毗人肯定想不到，吐蕃人还会第三次杀个回马枪。 弃战吉赞普坐在大帐内，弟弟冈波衮和索朗旺堆将军已经出发十几天，不知道他们那边行动进行的如何。他拿起银碗喝了口酥油茶，不管他们进行的如何，自己这边行动起来，他们那边便会相对安全。 昨晚已经拿下了那几座石头堡，雅砻江对面吉麦城内的唐旄人还蒙在鼓里。每三天他们便会渡河运送守军的口粮过来，若要不被他们发现，自己必须在三日内发动突袭。他站起身下令道：“大军做准备，今晚渡河突袭吉麦城。” 不计其数的皮筏子倒扣过来置放在雅砻江南岸巨大的草坡上，如同一朵朵巨大的蘑菇，连绵不绝蔚为壮观。拉日则阿山巨大的山脊伸入雅砻江中，刚好挡住了吉麦人的视线，他们完全不知道今晚将面临一场腥风血雨的恶战。 巴布多吉的一万骑、伊力图奇和凌通的六千西炎铁骑那日连夜入驻吉麦城，隔着平缓宽阔的江面，吐蕃人的探子听不到任何响声，因而不知道吉麦城内已经不止一万守军。 伊力图奇和凌通二人站在南面城墙看着宽阔的江面， 感慨这座城选址的精妙之处。东边是逻些河，南边是雅砻江，西侧是崇山峻岭，从逻些到日喀则必须穿过吉麦城。两面环水。一面靠山，这种位置体现出这座城池的险要位置。一旦吐蕃人拿下这座城，便切断了逻些和日喀则的联系。 这座城易守难攻在于如果吐蕃人发起进攻必须先渡过宽阔的雅砻江，位于吉麦城内的唐旄人一旦发现有敌袭，出城将其阻击在江面上便成，容易得很。但唯一担心的是，该城城墙偏低，都是用石块垒成，砌石工艺粗糙，城墙表面留下给敌人攀爬的机会，万一敌人从上游渡河，自上而下攻城，防守难度便会陡增。 担心什么来什么，他俩正在分析吉麦城的优劣势，殊不知江对面的弃战吉也正在确定最后的作战方案，如何能顺利拿下对面的吉麦城，如何降低将士们的伤亡是他重点考虑的地方。 最后决定，在吉麦城上游二十里处渡河，军队在上游十五里处集结。为了迅速完成渡河，这次攻城不用战马。带足牛皮绳、火油和羽箭，羽箭每人配发五十枝。攻城战中，每支箭都要求上火油，点燃之后射出。四万吐蕃大军足足带了二百万支羽箭，小小的一座吉麦城，势必拿下。 夜幕渐渐降临，周围的雪山都掩映在了黑暗当中，天上出现了点点繁星，如同一颗颗珍珠一样密密麻麻地镶嵌在夜空中。偶尔有流行倏 地划过苍穹，给整个星空带来一丝活力。一切看起来都那么近，仿佛一切都可以唾手可得，举手将星星摘下来，送给最心爱的姑娘。 第五百章 夜攻吉麦 可惜，这番美轮美奂的夜景无人欣赏。吐蕃人正井然有序地将皮筏子放入雅砻江，斜斜的向下游飘去，每个筏子上坐着六名战士，大家齐心协力用木片划着水，皮筏子速度极快地向对面驶去。这些数量极多的皮筏子便是吐蕃人攻城掠寨的利器，大约两个时辰后，四万大军渡江完毕，在城外十五里处集结。 弃战吉赞普站在一处高高的石头上，向黑压压的吐蕃勇士们喊道：“不许发出任何声音，能偷袭尽量偷袭，偷袭不成便强攻！行军途中不许发出任何动静！出发！” 他跳下石头，率先向吉麦城进发。赞普亲征苏毗国，所有的吐蕃勇士都鼓着劲儿，蹑手蹑脚地跟在后面，谁发出声音便受到边上人的训斥，因此数万大军悄悄地向吉麦城进发，吉麦城守军居然毫不知情。 越靠近吉麦城，吐蕃人越小心，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吉麦城城墙上负责巡逻的守军举着火把，在城墙来回巡逻。眼睛看向黑漆漆的江面和路面，实际他们什么都看不到。 第一批吐蕃勇士已经摸到城墙下，他们尚不知晓。有些守军在闭目养神，有些人在插科打诨，有的则列着队巡逻着，城墙上守军总人数不超过一千人，城内还有一千人战备巡防。 伊力图奇和凌通安排镇远军三个营轮流警备，即一个营睡觉，一个营休息，一个营整装战备，每四个时辰轮换一次。巴布 多吉的苏毗新军也按照镇远军的规矩五个营轮值。这样能做到一旦有突发战事，马上有六千人投入战斗。 “诶，这天越来越冷了，该下雪了吧！”一名守军哈着气，给自己冻僵的手暖和暖和。 “是啊，太平的日子马上要结束喽，等河面结冰，吐蕃人就要开始四处活动了。”另一名唐旄人叹了口气说道。 “听说金布里将军被扣在西域回不来了，咱们这位汉人总督大人会不会是女王的新金聚？”一位年轻的唐旄男人议论道。 年长的唐旄人踢了他一脚，斥道：“别瞎嚼舌头，竟敢议论女王和总督，想死不成？” “我就那么一说嘛，这位巴布多吉将军不知道行不行，看他那支新军都是新兵蛋子，吐蕃人真来了，可能抵挡不了半个时辰。” “嗨，真是有点怕吐蕃人那种不要命的打法。”一位唐旄老兵无奈地摇摇头说道。 “大家都不怕，我就不怕。如果身边有人怕死退缩，会影响军心，大家都想着跑。”这位仁兄说了句大实话。 “怕什么，吐蕃人难道有三头六臂不成？都是两条腿走路，两只手打架的，有啥好怕。。。。。。”这位守军话音刚落，突然发现自己胸口插着两支羽箭，并听到“咄、咄、咄”羽箭击中城墙、石头的声音，惨叫声此起彼伏，刚才还在聊天的兄弟们全都成了刺猬倒了下去，他软软地倒了下去，想大声提醒城内 的兄弟们敌人来了，可是他张了张嘴，却什么也喊不出来。终于在他闭上眼睛的那一刻，听到了警钟“当、当、当”地响了起来。 “敌袭！吐蕃人来了！”城墙上侥幸活着的唐旄人向城内大声狂喊。 城下依旧是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到。突然他们发现有成千上万只萤火虫向他们飞来，朝城中飞去，在闪烁的星空下形成一道诡异靓丽的风景，蔚为壮观。与此同时南城门也开始燃烧了起来，大火舔着城门，发出哔哔啵啵的声音。 “火箭，那是火箭！”守城官兵惊恐地大声叫嚷了起来。 城中巡逻的官兵正慌乱地向南门赶来，见到铺天盖地向他们飞来的火箭，急忙躲到屋子后面。 “噗、噗、噗”火箭密密麻麻地插在屋顶，钉在窗棱、大门上，在火焰烧灼下，城内到处燃起了大火。 伊力图奇和凌通猛地从梦中惊醒，警备营已经集结，营尉在等他们的命令。 他俩迅速穿戴完毕，伊力图奇走出房门向营尉下令道：“原地待命，随我去南城墙上看看。通知其他两营集合待命。” 与此同时，原守城军已经增派后备军，巴布多吉也已经遣了一营向南城墙进发。 吐蕃人的弓箭手又向城墙射了一轮弓箭后，在城墙底下早就等候多时的攻城军开始纷纷抛出了自己手中的牛皮绳，向上攀援，整个南城墙爬满了吐蕃人。 此时吉麦城南城墙上的唐旄守 军只有寥寥数百人，在吐蕃人突然袭击下，几轮羽箭过后伤亡过半。他们缓过劲来，看到箭垛上附满了牛皮绳子，知道吐蕃人开始攻城。呐喊一声，提刀扑上前去便想割绳子。岂料吐蕃人的弓箭兵已经抵近，只要他们一靠近箭垛，开弓便射，保护同伴顺利登上城墙。 吐蕃人的攻城军已经攀爬过半，城内的援军还未赶到。城上的唐旄守军又受到弓箭压制，吉麦已经陷入极其危险的境地。 数百名唐旄人丝毫没有犹豫，他们齐齐趴在地上爬了过去，挥起弯刀便向牛皮绳砍去，“叮”的一声，弯刀与城墙的碰撞冒出了些许火花，牛皮绳应声而断。城下传来了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吐蕃人像是叠罗汉般，一齐跌了下去。后面的吐蕃弓箭手见城墙上还有人进行抵抗，赶紧又开弓射了上去，“噗、噗、噗”吐蕃人精准的箭矢覆盖，让数百名唐旄人躲之不及，大多数人身上中箭牺牲在城墙上。 吐蕃人开始出现在城墙上，他们顺着侥幸未被唐旄人割断的牛皮绳，成功攀上了城墙，开始与唐旄人厮杀起来。后面的吐蕃人源源不断地攀爬上来，而四千唐旄援军也到了内城下，见到吐蕃人已经上墙，巴布多吉和伊力图奇等将领急忙掏出哨子疾吹起来，凄厉地哨音尖利而急促。 唐旄新军一听哨音，各个就像打了鸡血一样，顿时争先恐后向城墙上杀去 。吐蕃人头便是他们发财致富的宝贝，能不争先恐后吗？吉麦原守军看到新军斗志昂扬的样子，各个目瞪口呆。 第五百零一章 再攻当雄 城墙上的吐蕃人越来越多，唐旄人也冲了上来，与吐蕃人展开了肉搏，城下的吐蕃弓箭手暂时停下攻击。南大门的大火已经渐渐势微，弃战吉看在眼里，他知道那扇厚重的大门已经烧成了木炭。 唐旄新军提着新打造的环首刀，奋力砍向吐蕃人，双方均是不要命的血性男儿，城头上的厮杀异常残酷，战损比基本是一比一。断肢残臂、血流成河，双方毫不退缩。无奈内城唐旄人增援的速度远比攀爬上来的吐蕃人快得多，城墙上的吐蕃人渐渐被压了回来，出现颓势。 弃战吉大手一挥，命两千吐蕃兵直冲南门，勿必将南门摧毁！吐蕃兵冲了过去，用大刀疯狂地劈向大门，已经碳化的木门顿时被劈得坍塌了下来，只留了半米高没有被大火烧过的底部，形成了一道门槛。吐蕃人跳过门槛向城内冲去，他们心中已经燃起胜利的希望，嘴里不禁“哟嗬哦”喊了起来。 弃战吉也大喜过望，城头聚集了这么多唐旄人，城内肯定没有多少守军了。城门一破，吉麦便唾手可得。他望着身后还有数万大军整装待发，不禁得意了起来，轻笑道：“大小女王，我来了。苏毗国、唐旄人臣服在我的面前吧。。。。。。” 他正要率军跟进时，突然冲进城内的勇士们被一步一步压了出来，城内还传来阵阵惨叫声，他们似乎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强敌，一触即溃。 城内究竟是谁？战力这么强悍？自己手下的将士们是出了名的彪悍，攻入城中意味着发财，他们没理由这么快就被打了出来。没有时间疑惑，他摆手让弓箭手准备，霎时数千弓箭兵拉弦搭箭紧张地瞄准吉麦城的南大门。 随着最后一个吐蕃兵逃出吉麦的南大门，南大门里再也没有了动静。弃战吉看着不足一千人的溃兵，心中一痛，就这么一会儿便损失了上千儿郎，不至于吧？ 城墙上，吐蕃人前赴后继地登上去与唐旄人厮杀，打得难解难分，与寂静的南门形成一个鲜明的对比，弃战吉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这时，溃兵将领过来向弃战吉禀报道：“赞普大人，城内不是唐旄人！他们用密集的强弩将我们压回来，我们连开弓撘箭的机会都没有，因此我下令退出城门。” 弃战吉点了点头，原来如此，就是那帮汉人军队。他们居然偷偷进驻吉麦城，帮着唐旄人防守这座城池，看来他们也看到了吉麦的重要性。有汉人进驻，那么意味着守军远不止一万人！探子是干什么吃的？一群蠢猪！他心里狂怒，情报出错使得数千儿郎命丧于此。。。。。。 他们正在守株待兔，就像猎人静静地躲在陷阱边上，等待猎物自投罗网。黑暗中吉麦的南大门洞开着，就像吃人不吐骨头的怪物。弃战吉突然感觉全身发冷，攻上城墙的勇士们正在做毫无意义地牺 牲，爬上去再多，也是徒劳地跟唐旄人做无谓的消耗而已。自己是赞普，吐蕃人的王。他的命令决定着部族人的生死存亡，他不得不小心谨慎，不能让将士们做无谓的牺牲！ 他当机立断下令道：“停止攻击，攻击部队有序撤退。弓箭手占据有利地形掩护前军撤回！后军改前军，前军改后军一直退到渡河点。” “呜、呜、呜”吐蕃人用牛角吹起了撤军信号，城头上的吐蕃勇士们一愣，旋即毫不犹豫地扑向牛皮绳，向城下滑落下去。杀红眼的唐旄人见吐蕃人要撤退，纷纷抢上来想缠住他们，无奈城下又射来无数箭矢，逼得他们连连后退。。。。。。 巴布多吉向伊力图奇喊道：“伊力将军，吐蕃人要后撤，咱们要不要出城追击？” 伊力图奇刚刚指挥一个营的将士围着南门形成一个密集的包围圈，让突入南门的敌军有来无回。听到巴布多吉的喊声，他觉得夜战要出城追敌是万万不可取的，万一吐蕃人在城外和自己一样，弄了个弓箭大阵，自己人岂不是白白送死？遂摇头喊道：“巴布将军，守好吉麦是第一要务，切莫出城追敌。” 巴布多吉想想也是，遂让手下迅速修复南门，打扫战场，在城墙上布置各种障碍物以防城下吐蕃人再次进攻。 之后，吉麦城内的军民彻夜无眠，熬着通红的眼睛守到天亮，看到吐蕃人已了无踪影，便派探 子出城查看。探子一路追出二十里，没有敌人踪影，看到雅砻江边密集的脚印和废弃的皮筏子，才确认吐蕃人已经悉数退回南岸。 当探子回来禀报后，几名将军宣布吐蕃知难而退后，全城军民欢声雷动。虽然吐蕃人攻城只留下两千来具尸体，但足够封赏一些有功之士了。巴布多吉和伊力图奇等将领将立功名单拟定，张贴在城门之上，那些来不及上场杀敌的将士们顿足惋惜不已，羡慕地看着立功军士们欢天喜地去领赏。 李赫、檀儿和拓跋俊率领四千镇远军将士跟在另一支唐旄军后面，越过古尔朶岗山脊，一直没遇到吐蕃人。到了雅松塘，正巧遇到正溯流而上，追得人困马乏的蔡登巴部。蔡登巴见都督大人亲自从古尔朶岗山脊包抄过来没遇到吐蕃人，心里咯噔一下，和李赫同时喊了起来，他们又去当雄了！ 当雄此时是座空城，但周边部落的唐旄牧人们见吐蕃人俘虏了城中贵族、平民、奴隶们离去，便赶着牛羊进入城堡中，欢天喜地地抢房子住，一时竟达到了数千人之多。没有蔡邦氏和娘若氏等贵族的约束，这些小部落开始你争我夺抢起地盘来。 突然，在城堡外放牧的牧人们发现打西南边驰来一支骑兵，非常凶残，看见牧民便射杀。他们发狂似地跑回城堡，大喊道：“吐蕃人又来啦，快关大门！” 城堡内的人有些在械斗打架 ，有的则在哄笑看热闹，谁也没有听到外面牧民的喊叫声。 第五百零二章 势如破竹 大门洞开着没有卫兵把守，直到牧民们骑马飞也似地进入城堡，才如梦初醒，手忙脚乱地去关闭城门，回家拿弓箭武器。可已经来不及了，吐蕃人再次尾随着牧民闯入了当雄城堡内，唐旄人零零星星地抵抗并无多大威胁，不一会儿便统统成了吐蕃人的俘虏。刚才械斗的男人已经被吐蕃人射杀，地上躺着数百具尸体，成为吐蕃人的笑柄。 向北是白雪皑皑的唐古拉山，已经无路可走。索朗旺堆企图凭借高大厚实的当雄城堡做殊死抵抗，将新俘获的唐旄人绑在箭垛上作为肉盾。看那唐旄小将能将自己奈何？他命人将之前唐旄人逃走的那条密道堵死，便迫不及待地回到房间休息，因为手下又给他送来一位年轻的唐旄女子…… 李赫眯眼看着远处那座当雄城堡，它依着山势建在高高的山坡之上，显得格外巍峨。惊慌失措的牧民们见到自己的军队数倍于城内的吐蕃人，这才从远处跑了回来，带着哭腔央求尽快解救城堡内的族人们。 蔡登巴跟随在李赫身后，得知与他并排站着的拓跋俊是西羌党项部的单于时，对李赫更为崇敬。李赫魁梧的背影让人感觉跟在他身后有种莫名的安全感。连紧随其后的卫队长和那些卫兵们都有种特殊的气质，眼神那么坚定、自信，任何敌人在他们面前都将灰飞烟灭。 李赫回过头向他问道：“你和这位吐蕃将军 交手过吗？” 蔡登巴答道：“都督，小将和他交手过，打了个平手。” 李赫“唔”了一声，不再说话，两眼继续盯着城堡，心想：城墙上都是唐旄人，被绑在箭垛上当肉盾，直接破门而入吧，速战速决！ 他策马向前，带领大军包围了这座城堡，围得密不透风。他让蔡登巴向吐蕃人喊话道：“里面的人听着，给你们一息时间出来投降，我们不杀降者。如果拒不投降，后果自负！” 索朗旺堆刚刚脱掉袍子，替那女孩松开绳子，便听到卫兵着急地在门外喊道：“将军，我们已经被苏毗军队团团围住啦，外面足足有上万骑兵。” 他生气地斥道：“不要打搅我的好事，他们攻不进来的。” “将。。。。。。将军，您出去看看吧。他们只给我们一息时间考虑，说投降不杀，拒不投降，后果自负。” 索朗旺堆过去一把将门打开，向卫兵发怒道：“吐蕃人从来不会投降，你向我传这个话有何用意？” 卫兵见将军发怒，嘴上哆嗦着说道：“小人只是传个话而已。” “你。。。。。。”索朗旺堆随手拿起鞭子作势要打，便听到“轰、轰、轰”几声巨响。寂静空旷的当曲河谷风和日丽，凭空响了几声炸雷，声音传出老远，巨大的响声在整个河谷中回荡，让所有人惊得不知所措。 索朗旺堆也被这几声巨响弄晕，吓得手上的鞭子都要掉到了地上， 响声是从城堡的大门传来。他忙不迭地向大门跑去，想看个究竟。拐了个弯便跑到正对着大门的路上，只见木制的大门已经成为齑粉碎渣，满地都是碎片。几名负责看守大门的手下捂着眼睛在地上打着滚，哀嚎着，外面已经传来如同滚雷般的马蹄声。大地在抖动，部下在哀嚎，索朗旺堆的心是崩溃的。特么自己才进来没多久，连那少女的脸蛋都没碰过，苏毗人便杀进来了，这也太快了点吧！ 这样的仗他从未打过，苏毗人会用妖法？如此厚实的大门怎么就变成了木头渣渣？他的兵和人质可都在城墙上，他打了激灵，狂喊道：“下来拒敌，通通下来！”他中气十足，浑厚的声音在城堡内回荡。城墙上的吐蕃军士如梦初醒，顾不得俘虏，纷纷往下跑。 可惜已经迟了，一骑黑马驮着一位全身黑甲的将领出现在城堡的大门，紧随其后的便是那位蔡登巴的小将，紧接着后面便涌进来密密麻麻地骑兵…… 那敌将手持一根乌黑的长槊，带着一种摄人心魂的威势，径直朝自己冲了过来。他紧握长矛，驱动胯下的战马迎了上去…… 吐蕃兵见敌军涌入，纷纷开弓射箭。岂料敌军早有准备，举起盾牌组成盾墙，将他们的羽箭阻挡在外，从盾牌的缝隙中，暴射出无数的箭矢，将他们瞬间射倒在地。 索朗旺堆见敌将平端着长槊，向他心窝刺来，他端 起长矛便迎了上去。两匹马交会的刹那间， “咔嚓”一声，他手中一轻，敌将锋利的长槊直接将他的长矛劈成两段。他的心脏骤然狂跳，不好！此人武艺远远在他之上，而且有利器在手，今日命休矣！ 只听唐旄小将蔡登巴在后面喊道：“都督大人，末将请求亲手擒住此贼，以报毁城灭族之恨！” 李赫缓缓欺近索朗旺堆，逼视了他一会儿，拨过马头，缓缓退开。索朗旺堆心道：原来这位是苏毗国的都督，难怪武艺比蔡登巴高了一大截。他凝视自己时透露出的杀气，连胯下的战马都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让他的对手产生怯战之意。 索朗旺堆朝李赫的背影喊道：“这位英雄是西炎朝的将军吧？你们不应该来干涉我们高原民族之间的纷争！” 李赫扭过头来，嘿嘿一笑，说道：“倘若我们帮你们灭了苏毗国，你就不会这么说了吧？苏毗国愿意归附西炎国，我便责无旁贷地帮助他们。当然，也欢迎你们吐蕃归附我们西炎朝！” “休想！那是不可能的，我们伟大的弃战吉赞普终将完成统一这片高原的霸业。”索朗旺堆被李赫的语言激怒，嘶吼道。 李赫轻叹一声，说道：“论打仗你是一个有勇有谋之人，可惜你不懂天下大势。凡事都得遵循着一定的规律，这一点你就不如苏毗国的女王，她能看清形势而做出正确的判断。” 索朗旺堆看 到自己的手下在装备齐整的镇远军面前毫无还手之力，纷纷如草芥一般倒下，心知今日断无逃生的可能，便破釜沉舟地抽出弯刀，纵马冲向李赫。 第五百零三章 番将就擒 “咣当”一声，一柄环首刀将他的弯刀架住，溅起一串火星。蔡登巴冲上来，面对仇人分外眼红，鼓足劲儿奋力向索朗旺堆杀去。环首刀闪烁着森寒的幽光携着雷霆之势，由上劈砍而下。刀身虽然还在半空，但锋利无比的刀刃依然寒气逼人。 而索朗旺堆的弯刀，亦舞得一团光华绽放而出，刀光清冽、杀意弥漫。 两人在马上拼刀数十次，围在边上的人们只听到“叮叮当当”的响声连绵不绝，直到索朗旺堆感觉孤立无援，只身作战而越战越乏，而蔡登巴则在众人威势的助力下，越战越勇。终于他大喝一声，用尽全力劈斩而下，对手若不避让，肯定被这一刀连人带马劈成两段。索朗旺堆无奈举起弯刀架了上去，“咯嘣”一声，弯刀断成两截，环首刀裹挟着余势，斩中了他的左肩。 “啊呀……”索朗旺堆终于忍不住轻哼了一声，手中半截弯刀掉落在地，身子一歪，也随着坠落下马。蔡登巴正要抽出短矛，上前结果了他的性命。 只听李赫在后面喊道：“先留他一条性命，押解回逻些，本都督有用。” 蔡登巴闻声停下了动作，向索朗旺堆吐了口唾沫，冷冷地让卫兵上前将他五花大绑起来。 索朗旺堆嘴角流血，哈哈大笑道：“将你们引到当雄，俺便成就大功一件，死而无憾。你们不如给我一个痛快，要不然等我逃了回去，依然会带着 儿郎们来淫你妻女，毁你家园！” 蔡登巴勃然大怒，条件反射般抽刀便砍，被檀儿一鞭卷住了右手，让他不能动弹。他回过头正要发怒，见李赫向他摇了摇头，瞬间明白了索朗旺堆的用意，他存心激怒自己，只求速死而已，自己怎么能中了他的计？果然处处不如这个老狐狸，自己还是太稚嫩了些。 他红着脸悻悻地放下布满了缺口的环首刀，率部向城墙上冲去，扫除残敌，解救被绑的部落族人。 李赫下马，踱到索朗旺堆身边，低头凝视着他，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索朗旺堆脸上虽表现得毫无惧色，但心里依然对李赫这种威势感到一丝心悸。他叹道：“都督大人，我叫什么名字并不重要，败者为寇，你若仁慈便给我一个痛快吧。” 李赫岂会杀一个束手就擒的敌将？他说道：“我们西炎军不杀俘虏，你是本都督的俘虏自然不会杀你。既然你连报名字的勇气都没有，我便送你一个编号吧，以后在西域的沙漠里做苦工，一辈子都用这个编号做名字。” 索朗旺堆瞪大了眼睛。什么？他要将自己远送西域沙漠？自己岂不是到了喊天天不灵，喊地地不应的地步？那比一刀砍了自己还难受，何况还要送自己一个劳什子的编号做名字？岂能如此羞辱自己？ 他躺在地上，昂然地回答道：“我叫索朗旺堆，是吐蕃的先锋将军，那小子知道我 名字。” “唔，索朗旺堆？嗯，好名字。你刚才说将我们引到当雄便是大功一件，这是啥意思？希望你说话像个男人一样，也希望你对得起这个名字，不要吞吞吐吐的。”李赫进一步激他。 “哼，现在说也无妨。我们弃战吉赞普率大军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相信现在一定在吉麦城吃着烤牛肉，考虑如何进军逻些城了。”索朗旺堆虽然五花大绑地躺在地上，但眼神透着睥睨看着眼前的这些敌人。 李赫不仅没有吃惊，反而哈哈大笑道：“索朗将军，你们吐蕃人好一招声东击西啊，但你们也太低估苏毗国和我们西炎将士了吧！本都督和你打个赌，如果你们弃战吉赞普攻下了吉麦城，我无条件释放你回泽当；如果你们伟大的弃战吉赞普没有攻下吉麦城，那么你将无条件归顺我西炎朝，如何？”伊力图奇和凌通的第四军已经入驻吉麦城，外加两万唐旄勇士，不可能守不住吉麦城。面对优势武装的西炎军队，吐蕃人攻城绝对不占任何优势。 索朗旺堆傲然地说道：“都督大人，你不会食言吧？” “本都督说话，决不后悔。”李赫沉声说道。 “好，我和你赌了！”索朗旺堆说道。 李赫见蔡登巴在城楼上，向下挥了挥手，示意已经扫清吐蕃敌军，便笑道：“希望你输了能像个男人一样，遵守赌约！”说完，便头也不回地向侧边的石阶登上城 堡。 清冽的寒风从北边的雪山上刮过来，让站在城墙上的人们感到一丝刺骨的冷意。刚刚松绑的唐旄人，还四肢僵硬地瘫软在地上，但眼神里透着从死亡关中拉回的喜悦。 李赫站在城墙上环望四周，当曲河水缓慢地流淌在草原当中，宛如一条宽大的玉带镶嵌在碧绿的绒毯上。这片肥美的高原草甸，可以孕育无数头牛羊，养活数万计唐旄人。这是一方净土，纯粹的净土！后世多少人向往的地方。唐旄人也好，吐蕃人也好，包括尚未接触到的象雄人都属于这片热土的原住民，带着陌生和遥远，带着一丝朦胧的神秘感。任何文明都有自己的渊源，都有自己的独特之处，自己处理不好便是历史的罪人，绝不能让任何一个文明湮没在历史的长河之中。 “都督大人，除了只有三百余吐蕃人投降外，其余全部战死。”蔡登巴在他身后禀报道。 “嗯，将他们的尸骨妥善埋葬吧。因这场战争而死的唐旄人也妥善埋葬起来，分别立两块墓碑，可供后人缅怀和警示。”李赫叹息道。 看着被大火焚毁的城堡内部，断垣残壁，满目疮痍。粗大的木梁、扶手、家具基本被烧成灰烬。原本灰白色的岩石天花板被熏成黑色，触目惊心。当雄的人们要修复城堡，需要花相当长一段时间，而被欺凌过的女人们则需要花更长的时间来修复内心的创伤。吐蕃这次 对当雄人的伤害，将会影响他们几代人，在那些孩子幼小的的心灵会烙下深深地恐惧。 第五百零四章 都督保媒 李赫又向蔡登巴说道：“你们的城堡修建得还算敦实，但外墙太过粗糙，敌人攻城很容易攀爬。这次我回到未来城，会让人送些水泥，给你们几座城池的外墙都修缮一下。外表平滑，敌人才难以攀爬。” “水泥？”蔡登巴第一次听到这个名词，因此很好奇。 “嗯，你们大女王知道水泥的用处。”李赫懒得解释，反正他们用过一次便懂了。“当务之急便是让解救回来的族人安顿好，重建家园。本都督先押解这位吐蕃的索朗旺堆将军回逻些，只恐他们的弃战吉赞普真的派兵攻打吉麦城，我得赶回去看看。” “是，都督。”蔡登巴万分感激这位汉人都督，他是当雄的恩人。但高原汉子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敬佩之情，他只能将自己的心绪埋在内心深处，如果李赫有危难，他会义无反顾挡在他前面。 李赫回到逻些城已经是五日后，当得知当雄所有被俘的部族被解救，牛羊悉数被夺回，蔡登巴留在当雄开始了重建家园的事宜后，蔡邦顿珠和娘若氏不顾位尊年长，她们向李赫深深地拜了下去，匍匐在李赫面前，激动地双肩发抖，嘴里念念有词。李赫赶紧要将她们扶起，被边上的苏毗丽一把抓住，说道：“您让她表达一下感恩之情吧，您阻拦反倒是对她的一种侮辱。” 李赫立刻僵住，浑身不自在地受着蔡邦氏的顶礼膜拜，只听她喃喃地说 道：“您是众山之神派来的保护神，保护我们苏毗国、保护我们当雄的天神。您解救了当雄百姓，保护了我们的财产，我虔诚地祝福您长命百岁，一世平安。祝福您和苏毗青淖两情相悦、百年好合……” 李赫听言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蔡邦氏不是极力反对小女王嫁给自己的吗？她回心转意了？他用询问的眼光看着苏毗丽，苏毗丽笑盈盈地摇了摇头，轻声说道：“别想得太美。不过，我也要感谢你，吉麦守军成功击退了吐蕃大军的进攻，这次你对苏毗国做出的贡献，可以说我们姐妹俩同时嫁给你都不为过！” 李赫见苏毗丽吃他豆腐，尴尬地笑了笑：“大女王说笑了，这都是本官职责所在。吐蕃人失利是意料之中的事。不过不要大意，进攻城池他们本不擅长，如果在野外就不好说了，毕竟吐蕃人是一个不怕死的部族。” 蔡邦氏抬头向李赫说道：“都督大人，您是我们整个苏毗国的英雄、恩人。我是鼠目寸光，墨守成规的老妪，莫和我计较才是。您与青淖的事，你们年轻人自己定，我绝不干涉，也绝不许别人来干涉。还有蔡登巴，他也是一位有抱负的少年人，多谢这次给他带兵的机会，希望都督日后能多多提携、指点，如果将他们年轻人培养出来，我们苏毗国便有希望啦！” 苏毗丽点点头，说道：“多亏了您，蔡登巴、巴布多 吉等年轻人才会涌现了出来，苏毗国的男儿才激发出昂扬的斗志，小女王苏毗青淖下嫁给都督大人，相信没人会提出反对意见！” 苏毗青淖风姿绰约地站在一旁，早就心生欢喜且羞红了脸。双手绞着白色的羊毛小袄，一颗芳心早就拴在了李赫身上。 李赫见蔡邦氏抬头和自己交谈，但依然匍匐在自己脚下，急忙将她双手扶起，说道：“蔡邦大人，我们汉人的规矩是年长者不能跪拜比自己年轻的人，这样会折损年轻人的福泽。” 蔡邦氏原本还想挣扎着不愿起来，听李赫这么一说，急忙起身，不好意思地说道：“啊呀，不知者不怪，老身不是故意的。” 李赫和大小女王都哈哈笑了起来，逻些宫殿内充满了欢歌笑语，少女们涌了进来，跳起了欢快的舞蹈。李赫、拓跋俊和朗月木吉被邀请到最尊贵的位置，紧挨着大小女王的宝座坐了下来。蔡邦氏、娘若氏等贵族们依次坐在下首，经历了战争的洗礼，她们对西炎来的将士们格外尊重，不得不佩服女王苏毗丽的战略眼光。这次没有他们，苏毗国将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贵族们在窃窃私语，眼睛不断地看向坐在李赫边上的拓跋俊和朗月木吉。 有位贵族站了起来，向李赫拜道：“都督大人，我们有个不情之请，希望您能应允。” 李赫回礼道：“只要我们能做到的，您尽管开口。” “是好 事，不是难事儿。”这位女贵族笑眯眯地瞄了眼朗月木吉。 李赫心里明白了七八分，他暗笑道：“既然是好事，但说无妨。” “西炎的将士各个都是好男儿，备受唐旄少女们的青睐，我们几个老家伙也是替她们说说话。比如娘若氏的族人里有位名叫娘若拉姆的少女，从小知书达理，又擅长女工骑射。眼高于顶，放眼整个苏毗国没有她瞧得上的男人。说来也巧，这位朗月木吉将军在校场领兵操练时，被她一眼相中，忸怩了几天后，终于向她母亲和盘托出实情。她母亲随托人前来说媒，都督大人可否做个媒人，成全他俩的秦晋之好？” 朗月木吉正吃喝了口酥油茶，骤听此言，惊得差点将嘴里的酥油茶喷了出来，又怕喷出有伤大雅，强行咽了回去，呛得他连连咳嗽，脸庞涨得通红。 李赫瞪了他一眼，脸上堆着笑对那群贵族女人朗声说道：“这当然是好事，但本都督要申明几点要求，要不然这个媒人便做不得。第一男欢女爱是人间最美好的事情，但不能强迫他们，只要他们互相看得上眼，本都督不禁止将士们娶媳妇。这第二嘛，军人居无定所，现在在逻些，只怕过几日就会长途跋涉，回到未来城，以后还会征战四方。镇远军是西域都护府的军队，将士们的媳妇应当住在未来城，免受敌军骚扰。唐旄女子嫁给我们军中将士，便要 随军前往未来城。同意这一条的，本都督便做这个媒人！至于孩子姓谁的姓，是你们自己的事情，不属于我这个媒人所能管的。” 第五百零五章 欲往泽当 “哈、哈、哈……”宫殿内的女人们笑个不停，朗月木吉和拓跋俊顿时不知道手脚放在何处，感觉那些女人的眼睛直往自己身上瞄。 “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想不到这位女贵族一拍大腿，干脆地答应了下来。 蔡邦氏也喊道：“镇远军迟早要班师回西域，咱们得赶紧替唐旄族的姑娘们办点实事。都督大人，等吉麦城的将士们回到逻些城，老身替您和青淖主持婚礼如何？姑娘们给青淖当伴娘，镇远军将士们当都督大人的伴郎，相信到那时年轻人便不会拘谨了，只要他们自己互相喜欢，可同日操办婚礼。”人逢喜事精神爽，她眉飞色舞地边说边比划着，人显得格外精神。 “对、对、对，蔡邦大人说得太好了，我咋没想到呢？”巴氏女子嚷道。 当着众人的面，蔡邦氏一改立场，极力撮合李赫和苏毗青淖的婚事，使端坐在王位上的这位小女王脸上娇艳欲滴、眼波流转地看着站在边上的男人。 李赫镇定自若地向贵族们揖了一礼，朗声说道：“感谢各位大人的抬爱。我们侥幸打赢了几仗，本都督不敢居功。本都督想明日率使团出使泽当，若成功与吐蕃的弃战吉赞普谈成和平协议，能保苏毗国两百年不受吐蕃人侵袭。本都督答应一回逻些城便娶苏毗青淖！” “好、好、好……”众人欢欣地鼓起掌来，只有大小女王姐妹俩心里咯噔一 下，怎么他要去泽当？万万不可，吐蕃的弃战吉赞普喜怒无常，他去泽当如同进入虎穴。人家刚刚吃了几个败仗，死伤上万部众，一旦出了乱子，李赫只怕连个尸骨都找不到！她俩心里的担忧摆在了脸上，俩人的脸变得煞白。 就连拓跋俊和朗月木吉也如坐针毡，出使泽当非同小可，心里为李赫这一决定感到忐忑不安。 蔡邦氏、娘若氏、巴氏等贵族拍手叫好后，见到大小女王脸上没有喜悦之色，方才觉得都督大人率使团前往泽当如同深入虎穴，实属凶险万分。殿内突然沉寂了下来，大伙儿纷纷为都督大人这个决定捏了一把汗。 李赫见原本热烈异常、欢声笑语的众人都陷入沉思，知道都为自己而担忧，尤其是青淖，小脸已经变得铁青，一双眸子关切地盯着自己。他心里一暖，朗声向众人说道：“大家尽管放心，本都督作为和平使者出使泽当，是为了苏毗国的百年大计。这几仗打下来是让吐蕃人知道苏毗国也不是好欺负的，苏毗男儿有能力保卫自己的家园。有这几个胜仗加持，相信吐蕃的弃战吉赞普心里会重新考虑，吐蕃人和苏毗人应该保持什么样的关系。如果他毫不收敛，那么我们再揍他几次，直到他学会适应与一个强大的苏毗国化干戈为玉帛、握手言好。承蒙女王垂青和信任，让李某当苏毗国的兵马都督，李某当仁不让 要为苏毗国的百年和平而考虑。” 李赫的一番话说到女贵族们的心里，一位外人为了苏毗国甘愿涉险，除了心有韬略还需有大仁和大义。她们为李赫的大仁大义所感动，身随心动，纷纷向李赫拜了起来。 苏毗丽轻轻朱唇说道：“都督大人，您对苏毗国居功至伟，何必再犯险境。我放任您前往泽当，若出了意外，本王便成了千古罪人。” 李赫向女王揖礼道：“本官是西域都护当然不会将自己的命视若草芥，出使泽当是代表我们的诚意，打消弃战吉赞普的疑虑。若将他约在其他地方，意义完全不同。相信我，我会安全回来。”说完，向青淖也揖了一礼。 见他态度坚决，苏毗丽等无语辩驳。苏毗青淖突然开口说道：“既然要表示苏毗国的诚意，那么……我随你一起去！” 一语惊到了众人。 “不行！”包括李赫、苏毗丽在内的所有人异口同声说道。 “为何不行？如果使团中只有苏毗国的兵马都督前往吐蕃，而没有其他人，弃战吉赞普会怎么想？该不会是假借使团之名，兴伐吐蕃之兵吧？只有本王在使团中，他才会放下戒心，相信这是真的使团。”苏毗青淖不顾大家反对，提出自己的理由。 而且这条理由李赫居然还无法辩驳，确如青淖所说，理论上她去了才更有说服力。可是，毕竟深入虎穴风险极大。自己遇到危险全身而退的概 率很大，可带着她这个概率便小很多。他瞥眼看到殿外的亲卫队，突然想到了檀儿神奇的易容术，不禁心中大定，遂点点头说道：“既然小女王陛下也甘愿为苏毗国走一趟泽当，吐蕃赞普一定非常欢迎与您商谈，但您要听从本都督的指挥，我要对您的安全负责。” “那当然。”苏毗青淖欣喜地说道。 众人还没从刚才的对话中反应过来，只看到他俩在宫殿内旁若无人般地就将此事说定后，方才如梦初醒。 苏毗丽不悦地看着李赫说道：“你们俩人没把我放在眼里吧？青淖贵为小女王怎能涉险？万一被擒，用来要挟苏毗国怎么办？” “放心吧，大女王陛下。我会用自己的命来保护青淖，青淖作为小女王有如此胸襟和担当，这何尝不是好事？”李赫淡定自若地看着苏毗丽。 对，女王必须要有担当，苏毗丽一时无语。旁波氏向她拜道：“女王陛下，我陪小女王陛下一同前往。” 蔡邦顿珠也嚷道：“我也愿陪小女王陛下前往泽当。” 娘若曲珍站起，向女王苏毗丽说道：“陛下，泽当有我们娘若氏的一支，我去更好一些。有什么事还可以找他们探探底。” 苏毗丽点头说道：“但据我所知，你们泽当的娘若氏分支出去数代人了，现在和你们当雄的娘若氏并无瓜葛，他们对你的帮助不会特别大。” 娘若曲珍说道：“至少还可以找他们拉拉 家常，探探口风亦可。” 第五百零六章 争相投奔 苏毗丽看了看李赫，终于说道：“好吧，我同意由苏毗青淖率领使团前往泽当，副使为李都督和娘若大人。具体便听李都督安排吧。” “是。”众人答道。 李赫笑盈盈地看着苏毗丽说道：“多谢女王陛下，本都督定不负女王的信任。” 苏毗丽娇嗔地白了他一眼，气鼓鼓地嘟起了嘴，满是小女儿作态。李赫突然觉得心被勾了一下，竟然产生一丝涟漪…… 苏毗青淖看在眼里，她倒是见惯不怪，身为女王看上谁便会要谁！她不介意和姐姐分享男人，但她知道姐姐不仅喜欢李赫，还对金布里将军念念不忘。她也向李赫开口说道：“吉麦城现在已经有巴布多吉将军和原守城将士驻守，可以将伊力图奇将军和凌通将军召回逻些城，咱们便可以出使泽当了吧。” 李赫笑道：“若要弃战吉赞普老老实实坐在对面和我们商谈，便要打得他痛，越痛越好！因此，我们一边遣使去泽当，向他们表达两国和谈之意。一边从两路同时进攻泽当。一路由蔡登巴领一万骑和镇远军第八军从达孜出发，向南攻打吐蕃。一路由巴布多吉率一万骑和镇远军第四军从吉麦出发，向东攻打吐蕃。我们和谈使团可以先行到达吉麦城，观察吐蕃人的反应。” “这些我不太懂，全凭都督做主便是。”青淖在李赫面前，乖巧地像个小女人。 拓跋俊和朗月木吉俩人在边上看 李赫和这位小女王一副惺惺作态的样子，差点将刚才喝进去的酥油茶都给吐了出来。但对李赫对付吐蕃的这种手段佩服地五体投地，一手递过橄榄枝，一手拿个大棒锤，看那位弃战吉赞普怎么选了。 当唐旄人告知索朗旺堆，弃战吉赞普在吉麦城铩羽而归，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自己已经吸引了逻些精锐，赞普大人统帅主力大军为啥还没能攻下吉麦城？苏毗军队变得这么能打了吗？他坚决不肯兑现自己的诺言，直呼李赫是骗子，想骗他投降。李赫听闻，一笑而过，过几日带他到吉麦亲眼看看便是了。 护羌军已经过了平凉，进驻到离泾川县西三十里，隔着几处山头与城内的叛军遥遥相望。姚氏父子不急于攻城，面对城内以镇西军旧部和流民为主的叛军，他们定下了围而不打，攻心为上的战策。 他们判断叛军没有粮草供给，虽然占据了附近的凤翔、长武、灵台等地，但这些郡县人口少，且都在山地，粮食储备原本就不多，这么多叛军和流民要吃饭，如果外面的粮食运不进来，他们迟早会大开城门杀出来，与围困的官军交战。到那时，他们便可以优待俘虏，只要投降便给饭吃，护羌军一定能不费一兵一卒不战而胜。 叛军所处的这片山区，北有庆阳，南有城县，东有北地郡包围，他们一定难有作为。 而齐万年不这么认为， 秦雍两州流民、饥民无数，自己虽然上山为寇，但依然拿下了凤翔、泾川、长武、灵台等地，尤其是长武、灵台的县令不战而溃、弃城而逃。不仅附近县郡的流民、饥民闻风来投，连豫州、凉州、益州等地的流民都日夜兼程赶来相投。他们少则数十人，多则数百人，一路结伴，四处打听，最终找到他们时都相拥而泣，立下与义军共进退的誓言。 齐万年、吕钦和黄恕几人领着本部兵马叛出时共两万余人，现在每日都有流民闻讯而来，部众一下子扩张到十五万人。手下部众大多都是混居秦雍两州的氐人，还有羌人和匈奴人。人口一多，问题随之而来。首先便是吃饭的问题，流民、饥民投奔义军首先是为了填饱肚子，其次才是因为齐万年是氐族人，大多数氐人投奔他也是想着建立一个属于氐族人自己的地盘。 那么如何解决这么多人的吃饭问题呢？各县粮库存粮本就不多，没办法只能将目光瞄向各县的望族和大户们，如果他们不愿将粮食交出来那就强取。再就是攻打别的县郡，扩大地盘，抢夺粮食。 好在现在人多，有十五万部众。但好多流民、饥民长期营养不良，体质羸弱，只能混在军队中凑个人数，义军素质良莠不齐。齐万年站在周边郡县的地图边，蹙眉看着。西边的护羌军已经抵达泾川外三十里处安营扎寨，但好像不急于 向自己进攻。北边的庆阳，则有镇西军的五万人驻守，只有东边的北地郡和南边的城县防卫相对薄弱些。 若攻打一处，则带上五万兵马足矣。五千精锐旧部和四万五千的流民临时凑起的步兵，其余人等严防西部和北部的官兵。只有不断的打仗，自己的部众才会越来越强，现在流民凑起的步兵，手上拿的都是削尖的木棍当武器，如果碰到护羌军这种打过硬仗的正规军，无疑是以卵击石。因此抓紧时间获取粮食和武器是摆在齐万年面前最需要解决的事情。 柿子只能挑软的捏。北地郡位处鲜卑、南匈奴和雍州之间，人口多以混杂为主，有放牧的牧民，也有开荒种植的农民，带着大伙上北地郡转一圈，总能咬上几块肉回来吧。 齐万年在地图上重重地捶了一把，在北地郡的位置留下一个黑印。 吕钦和黄恕从外面一头扎了进来，俩人跺着脚呵着手，抱怨道：“这鬼天气，中午热得要脱裤子，晚上冷得想披棉袄。”他们瞧见地图上一只黑手印，齐万年正盯着这个地方仔细看着。 黄恕开口问道：“咋滴了？齐将军有何想法？” 吕钦接过话头问道：“这是北地郡，西北是鲜卑人，东北边是刘诞，莫非将军想取北地郡，进可攻，退可投了刘诞？” 齐万年一掌打在吕钦肩膀上，斥道：“刘诞那厮包藏祸心，招兵买马，暗藏杀机，我看他迟早会 挥师南下欲图中原。咱们氐人怎能与他同流合污？” 第五百零七章 翩翩若鸿 “轻点，老大您这掌力能不能悠着点。。。。。。”吕钦揉了揉自己的肩膀抱怨道。 黄恕走近地图，指着现在所处的位置说道：“咱们现在四面受敌，讨羌军已经到了咱们面前，随时可能攻击咱们。他们可是和吐谷浑打过硬仗的，听说姚姓父子二人端的是凶悍异常，打起仗来都是不要命的主。咱们镇西军可都没啥打仗的经验，更别说投进来的流民、饥民。要是讨羌军打过来，不一定能顶得住。哎，我觉得咱们倒不如攻下城县，继续向南拿下太白县，图谋汉中。昔日张鲁、魏延、马超都镇守过汉中，此乃福地，咱们十五万部众总得找个大地方才能填饱肚子啊。” “黄兄言之有理，现任汉中太守谢绥博览五经，吟诗诵赋在行，带兵打仗一窍不通。出其不意拿下汉中，据险镇守关隘，任他什么护羌军来，有何惧哉？”吕钦接着说道。 齐万年赞许道：“恕眼光独具，汉中比北地要好上百倍。事不宜迟，咱们来个疑兵之策。明日将泾川城的城墙上插满旗帜，多放置些假人用来疑惑护羌军。等他们明白过来，咱们早已经在太白山观日出云海喽，哈哈。。。。。。” “此计甚好！就这么定了。” 望月楼的凌霄阁中，十几位官员身着简服，垂涎欲滴地看着这座酒楼的头牌舞姬施若鸿。 施若鸿正在翩翩起舞，眉宇间盼顾凝眸 ，纤细的腰肢软软地极富弹性，随着音乐波澜起伏、悠然若醉。又宛若一只幻化的蝴蝶，翩翩飞翔在花海之中，舞出一片锦绣和无边春色。举手投足间，散发出淡淡地香味飘向四周，婉约淡雅、芳香茉莉。 四周的男人如何抵挡得住这种视觉和嗅觉的盛宴？不知不觉中各个伸长着脖子，将目不转睛的眼珠子睁得大大的，唯恐漏看了这无边春色。 贾佖看着石琮一副色眯眯的样子，哑然失笑道：“石大人。。。。。。石大人呐。。。。。。” 石琮在贾佖的呼唤中清醒过来，忙不迭地说道：“贾公子有何吩咐？” “我说石大人，您看是您家中的姬妾好看呢，还是这位若鸿小姐好看？”贾佖不无得意地看着石琮问道。今日施若鸿是他花大价钱请来亲自跳舞给大家看的。她现在是望月楼的舞姬领班，少女们在她的调教下，如同梅兰竹菊各个争奇斗艳，赛若娇花。平日里都是手下的舞姬出场，要不是今日架不住贾佖的软磨硬泡，并且出了大价钱，她绝对不会亲自下场。 “当然是这位美若天仙的施若鸿姑娘好看啦。。。。。。”石琮色眯眯地看着她盈盈一握的纤腰，恨不得马上将她抱回家去。 “哈、哈、哈，石大人，小心回去绿珠姑娘将您一脚踢下床去。。。。。。”施若鸿一收势，顾不得喘息便开始取笑石琮。 石琮尴 尬地向她说道：“姑娘如盛开的红梅，绿珠如三月的桃花，都是美艳不可方物的美人，不可比较。。。。。。不可比较。。。。。。” “呵、呵、呵。。。。。。”施若鸿的笑声清脆，如银铃一般。 “若鸿小姐，在下有礼了。”张华揖礼道。 “张大人，您还欠我一顿酒呢。高升至太常卿、太子少傅，为什么不在望月楼摆上几桌，庆贺一番？”施若鸿笑盈盈地向他说道。清亮的眼睛如弯弯的月牙儿，嘴角微微翘起，媚而不妖。 张华看着这位美娇娘心中不禁赞道：“子之清扬，扬且之颜也，展如之人兮，邦之媛也！若鸿姑娘果然翩若惊鸿，美艳不可方物，气质绝佳，实非老夫家中姬妾所能及也。” 潘岳在一旁轻笑道：“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张少傅乃王佐之才，又当过都督幽州兵马诸军事，文武俱全。才子佳人，天作之合。今日美人就在当前，何不抱回家中宠幸一回？” “啪”一声，潘岳头上挨了一记，打得他眩目眼花。见施若鸿随手拿着自己的木屐敲在他头上，众人哈哈大笑起来。他捂着头，刚要恼羞成怒地呵问是谁，便听到施若鸿巧目顾盼，展颜说道：“张大人家藏七位奇女子，天下谁人不知。奴家怎敢上他家自讨苦吃去？奴家倒最是心仪潘公子，啧 啧。。。。。。这双眼睛宛若浩瀚星辰，让奴家看了如同饮酒一般，沉醉其中。奴家还是跟随潘公子回家吧，奴家让您看个够，您也可让奴家看个够。哈、哈、哈。。。。。。” 潘岳见到笑颜如花的施若鸿，怒气顿时消去一半，但仍然忿忿地说道：“吾家老母管教甚严，不敢僭越礼数。” “哎哟，大家看看，潘公子心中虽然恼奴家，但仍然风度翩翩，彬彬有礼，难怪出门果可盈车。”施若鸿嘴不饶人，盈盈笑着挖苦道。 众人看到潘岳被美人调侃得脸上一块青一块白的，暗自为施若鸿叫好。男人都有嫉妒心，潘岳乃当朝第一美男子，哪个男人喜欢站在他边上？ 兵部尚书谢训哈哈大笑道：“若鸿姑娘，你不知道吧？潘大人家的内子姓杨，其岳父便是前任扬州刺史杨肇。什么老母管教甚严，放屁！他是惧内！典型的妻管严，哈哈哈哈哈。。。。。。” 石琮自始至终眼睛都紧紧盯着凹凸有致，玲珑剔透的美人，暗自拿她与绿珠相较，两人真可谓是：梅须逊雪三分白, 雪却输梅一段香。各有特色，不分伯仲。如果将她弄回去，和绿珠一起在自己的榻上做闺房之乐，此乐何极？ 他不管别人的眼光，大大咧咧喷着沫子说道：“明日老夫做东，请在座各位大人去俺府上做客，也包括若鸿姑娘如何？” 施若鸿一副受宠若 惊的样子说道：“哎哟，承蒙石大人抬举奴家，奴家怎敢上石府做客啊？听说石府吃一桌菜的花费，顶得上普通人家可以吃一年的了。” 第五百零八章 商讨除贼 “假如若鸿姑娘去石府和石大人的爱妾绿珠姑娘斗上一曲，二女争奇斗艳，左拥右抱，岂不美哉？”贾佖丝毫不留情面，直接将石琮那点心思戳穿。 石琮毫不以为意，厚着脸皮说道：“若鸿姑娘若能去，老夫送你一个玻璃缸咋样？”众人暗自惊呼，他妈的石琮这老匹夫除了阔气，没别的本事。听说他在肆仙居给绿珠买一个玻璃缸，花费了二百万钱。 施若鸿心知肚明玻璃是西域都护府所产之物，她哪会在意一个玻璃缸，便开口说道：“奴家想要一个比人还大的玻璃缸，奴家可以在里面沐浴、嬉水。。。。。。”说着，掩着脸故作娇羞状，这番做派让众人直呼过瘾，遐想连篇。 石琮毫不犹豫地说道：“好！老夫答应了，不过。。。。。。老夫想看看若鸿姑娘在玻璃缸里跳个嬉水舞。。。。。。” “淫贼。。。。。。” “老淫棍”众人纷纷心中暗骂道。 只听施若鸿面泛桃花，娇嗔道：“石大人好坏！可是，有这么大的玻璃缸吗？再说即使有这么大的玻璃缸，肯定是天价啊，奴家怎么好意思呢？” 石琮大大咧咧地说道：“明日老夫便去肆仙居下定钱，让掌柜的去订制。肆仙居赚的钱可都是上缴给内帑的，老夫让皇上和皇后娘娘赚点钱，哪有心痛之理？平时想孝敬都来不及，多少钱都没关系，只要美人开心，皇上开心，娘娘开心 何乐而不为？” “石大人，只怕你家绿珠要不开心啦，明日至少得订制两个。”张华戏谑道。 “呃。。。。。。”石琮心里飞快地估算，绿珠那个小缸都花了二百万钱，比人还大的还不得上千万钱？张华说的是实情，绿珠一定不高兴，要订制两个，心里一阵狂抽。脸上一阵红一阵青，硬着头皮说道：“两个便两个，老夫为美人花多少都值。” “好啦！若鸿姑娘，你可以先下去歇息了。”贾佖似笑非笑地向施若鸿做了个请字。 施若鸿知道今日这帮大人聚在一块不只是为了看自己跳舞这么简单，因此她向贾佖略略低头福了福，又向众人福了福，便倒退着走了出去，轻轻地关上了房门。凌霄阁内的空气中还残留着一点她的香味，让人意犹未尽。 石琮有些失魂落魄，留着哈喇子，自言自语道：“干嘛轰出去，留着倒茶送水也好嘛。” 贾佖叹道：“石兄呐，咱们屋内这帮子人都是一条船上的蚂蚱，若鸿姑娘可不是。风月场中要做到‘心似流水不倦花，我如明月君莫恋’才行。各位请记住，小心才能驶得万年船。” “多谢贾公子提点。”众人纷纷说道。 石琮悻悻地嘟噜道：“美人以玉为骨,雪为肤,芙蓉为面,杨柳为姿。那盈盈小腰一握，何等快哉？你们不懂。。。。。。” 贾佖脸色一正，说道：“今日美人看也看了，需谈些正事 。” 他环首看了看众人，继续说道：“先帝驾崩未久，继而秦王暴薨，关中发生暴乱，使咱们西炎处于动荡不安之态。前车之鉴，罪魁祸首便是外戚干政，僭越弄权。皇上无法亲政，凡事都要辅政大臣应允。到目前为止，石琮大人的公子石庞，以莫须有的罪名羁押在司隶校尉大牢，杨老匹夫想通过让石庞屈打成招，攀咬出我们、楚王、长沙王和皇后娘娘，借秦王暴薨之事，来打倒一切与杨家对立之人。所幸，石公子还未屈服于淫威认罪于狱中。在此，某代表贾后向石大人致意感谢，杨老匹夫这种贼喊捉贼的把戏，终将有一日真相将大白于天下。” 群情激奋，石琮骂道：“敢如此作践吾儿，老夫与他势不两立！吾誓杀此贼！”说着，拔出佩刀便一刀砍在案桌上。 谢训说道：“若让此贼继续把持朝政，内忧外患频出，西炎将国之不国矣。杨家控制了京畿重兵，朝廷百官只敢怒而不敢言，但已经势如水火，只要楚王、淮南王和贾后振臂一呼，相信杨家一定会面对滔天骇浪！” “说得好！吾辈岂是怕死之人？杨老贼，吾欲亲手戮之。”御史王元愤而撸起袖子说道。 张华淡淡地说道：“自古外戚专权都无好下场，扳倒杨家，还政于帝乃众望所归。贾公子不畏强权，联络百官，功不可没，受某一拜！”他向贾佖恭敬地揖了一礼。 “ 好！贾后果然没有看错你们。”贾佖满意的扫了眼众人，继续说道：“咱们百官要做的便是积极配合杨太傅的日常工作，让杨老匹夫放松警惕，在他最麻痹的时候给他致命一击。” “诺。”众人齐声说道。 “报！都督大人，昨夜巡河军队遭到突袭，一队两百人全部战死，另一队闻讯赶去支援的小队也伤亡过半。吐蕃人大概有两千人左右，连夜渡过逻些河逃回南岸。”檀儿在门外禀报道。 “进来吧，外面怪冷的，别冻着。你有什么话要说，直接进来，咱们俩还讲什么规矩。”李赫在屋里喊道。 “军中的规矩必须遵守，要不然你如何带兵？”随着话音，外面清冷的空气裹挟着细小的雪粒和一阵香风吹了进来，檀儿俏生生地站在李赫面前。李赫惬意地坐在碳炉边上，烤着火，上面还煮着酥油茶。还没待李赫开口，檀儿便伸出手烤起火来，小手冰冷且冻得通红。 高原的变就变，十月底，外面小雪纷飞。高峻的群山、平缓的河谷，城外的农田都披上了一层薄薄的白纱。幸好苏毗国积年库存的羊皮甚多，镇远军将士得以每人分到一件厚实暖和的羊皮袄抵御寒冷。 李赫伸过手，将檀儿冰凉的小手捂住，用自己体温暖和着她。他说道：“那是吐蕃人的零星残余，不足为惧。天气突变，他们孤立无援，势必在北岸待不下去跑回泽当。 这样也好，明日大军开拔，可以顺着他们的印迹直接攻向泽当。” 第五百零九章 成为他妇 檀儿任由他捂着，李赫烫烫的大手传来阵阵暖意，让她很是享受。她白了他一眼，说道：“还是大将军呢，这种天气大雪一下，一个时辰便看不到任何印迹了，何况是明天。如果能看到足印，一定是他们布下的圈套，兴许将我们带到绝地去。每次打仗回来，最累的便是军医。克莉丝汀这几天累得没了人形，你也不去慰问人家一下。” 李赫嘿嘿贼笑了几声，说道：“那姑娘太热情，我怕把持不住失了身。” “呸！”檀儿脸突然红了起来，泛着红晕的脸宛若三月桃花煞是好看：“你是士族出身，熟读五经、深晓大义、最守礼义廉耻，可人家姑娘孤苦伶仃、无依无靠，只身在你身边，平时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你就是她的全部，若你也冷淡她，她会多伤心呢。。。。。。中原文化习俗并不反对男人娶妾啊，我看常山公主、月亮公主并不反对她在你身边呀。” “好檀儿，说得都对。但在我心里，没有妻妾之分，你以后嫁给我，也是我的妻子。克莉丝汀家乡在罗马，他们信奉的是天主教，实行一夫一妻制，因此她心里有过不去的坎。走吧，咱们去看看她。”李赫站起身来，随手带了壶热乎乎的酥油茶。 克莉丝汀正带着几十名苏毗女人在一处军营挨个检查伤兵们的伤口，碧绿的眼珠子，金黄色的长发总是引来男人们的注目。伤兵们 看到都督大人过来视察，纷纷想挣扎着起来。引起克莉丝汀的强烈不满，她来到李赫面前轻声抗议道：“将军，请您离开这里。这里是医治伤病的地方，伤兵们需要静养。您也看到了，您一来这些伤兵便向挣扎着起来向您敬礼，这会造成他们的伤口崩裂，旧伤复发。天气寒冷下来，伤口愈发不容易痊愈，请您尊重我的使命。” 李赫笑眯眯地附过身去，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克莉丝汀医生，您是我的天使。请您喝完这壶热乎乎的酥油茶，我就离去，也请您尊重作为一个男人来探视一下自己可爱的白衣天使。” “噢，雪特。将军啥时候变得如此油嘴滑舌，你就这么哄女孩子开心的吗？难怪华媢上次和你从乌孙国回来就变了个人似的，你。。。。。。”克莉丝汀提高声音，一激动便忘记了边上的伤员，嚷了起来。 李赫一见，头嗡的大了起来，克莉丝汀这个西洋婆子改不了的习性，什么事都大惊小怪，咋咋呼呼地喊起来，与清秀迷人的外表不太匹配。他顺着克莉丝汀呼出的热气就寻了过去，准确地吻在了她饱满富有弹性的嘴唇上，用嘴堵住了她的。 檀儿知趣地避了开去，唐旄伤兵哪看到过这种场景，各个都伸长脖子望了过来，仔细看着这副旖旎而让人血脉贲张的一幕。克莉丝汀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这位年青的将军居 然主动吻了她，当着如此多的人面前吻了她！ 她白皙的脸庞泛出了血色，双手慢慢抱住了李赫的熊腰，闭上了双眼，享受这来之不易的温存。天气寒冷，但她此刻的内心火热，她终于确定了在这片遥远的土地上，自己终于有了依靠。 克莉丝汀感激李赫身边这位藤原静檀小姐，她在他身边总是保持恰当的距离，给你足够的空间。这个晚上注定是她这辈子难以忘怀的，她将自己毫不保留全部给了他，从少女成为了女人，他在自己身上烙下了深深的印迹。苏毗国举国都在盛传小女王苏毗青淖要嫁给这位都督大人，她更为自己曾经的奴隶身份而卑微哭泣。当然她流淌着高贵的罗马贵族血液，但这谁能证明，又有谁知道呢？但他不介意，让自己成了他的女人。。。。。。 次日清晨，她学着姜月和司马妍的发型，骄傲地绾起了头发。她要入乡随俗，摒弃罗马人的习俗，她不介意自己成为他众多妻子中的一个，她要为他生下聪明的混血儿，要生一大堆，和华媢一起。。。。。。想到这里，她的脸又红了起来。 李赫率着卫队和使团冒着雪沿着逻些河向南行去，一路不断遇到巡河军队。李赫给了索朗旺堆一匹马并排走着，檀儿和她的卫队护卫着小女王的马车和使团跟在他们后面。 迎面而来的雪粒时不时钻到他们的脖子里，化为冰水流了进 去。但檀儿和她的卫士们将腰杆挺得直直的，各个精神抖擞、英俊挺拔，显得军容齐整、威风凛凛。索朗旺堆是将军，当然知道这支卫队不简单，这么整齐的军容，一定是经过长期训练和制订了严格的纪律，打起仗来战力不容小觑。 被关押了几天，他的内心时时刻刻都在想着如何逃跑。这一路行来，苏毗国的都督居然下令解开了他的五花大绑，让他单独一骑。这可大大增加了他逃跑的成功性。不过看到李赫胯下这匹神骏异常的黑马，他有些气馁。要是将这匹黑马弄到手，倒是可以一骑绝尘跑回泽当去。因此，他老是斜眼盯着黑雪看。 黑雪感觉这人不怀好意的眼睛贼溜溜地看着自己，哼哧哼哧从鼻孔里发出不满的声音，见李赫不明白它的意思，便“咴咴”地叫了起来。 李赫在它的脖子上拍了拍，轻声说道：“老伙计，想你的赤电和赤雷了吗？快了，咱们争取回去过年，让你回去抱老婆。” 黑雪无语，翻了翻眼睛，无奈地嘚嘚嘚向前跑去。 李赫向索朗旺堆说道：“索朗将军，你们吐蕃人应该是一个一言九鼎，一诺千金之人。” 索朗旺堆冷笑，知道他说的意思，答道：“那要看是什么事，如果这件事伤害到别人，那就要收回前面说过的话。” 李赫哈哈大笑道：“想不到索朗将军表面看着像是铁骨铮铮的男子汉，内心优柔寡断 ，是非不分呐。” 第五百一十章 晓以大义 “哼，我们弃战吉赞普从来都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神灵都在保佑我们吐蕃人。”索朗旺堆坚信自己的判断。 “我希望你遵守自己的诺言，你是难得的将才，但残害了无数唐旄人，手上沾满了唐旄人的鲜血。对他们来说，你就是一个刽子手，慢慢剥了你的皮，将皮制成唐卡示于众人是最好的选择。”李赫漫不经心地说着，但索朗旺堆听得却是心惊肉跳。 他脖子凉飕飕，打了寒颤，说道：“都督大人，咱们都是带兵打仗之人，哪个人手上没沾过血？” “我们镇远军的刀沾的永远是敌军的血，而不会滥杀无辜，欺压百姓，凌辱女人！而你们吐蕃人，不仅恃强凌弱，滥杀无辜，还奸杀女人！听说你在当雄便干了如此龌龊的勾当！我还以为你是一个好将军，我真是瞎了眼了！”李赫突然狂暴起来，大声痛斥着他，两只眼睛迸射出来凌厉的杀气，让索朗旺堆肝胆俱裂。 索朗旺堆只觉得耳朵几近震破，这位都督的气势比弃战吉赞普更盛，他喃喃道：“自古打仗都是如此，你们汉人军队难道不这样吗？” “我倒要让你看看，我们攻入吐蕃，将你们的族人踩在脚下，辱你妻子你会做何感想。”李赫破口大骂道。 “成者为王败者为寇，败就败了，认命就是。”索朗旺堆嘟噜道。 “放屁！愚昧至极！”李赫气急，爆了粗口：“战士天生的使 命便是打仗，而不是欺压百姓。你们这种行径和强盗有何区别？你若改不了这种观念，那么以后我们和吐蕃作战便不留俘虏，统统杀光。你们抓住唐旄人自然也是杀掉，以后这个高原上人会越来越少，直到两个部族拼光为止，这片由美丽的雪山围绕的高山草原以后便杳无人烟，一片荒芜，苏毗国和吐蕃国就此消失。” 索朗旺堆越听越心惊，这位汉人都督话糙理不糙，说得的确是这个理。若两国都按照这种打法，男人全都拼光，剩下都是女人，岂不是便宜了象雄人和羌人？他终于在李赫的骂声中幡然醒悟，部落兴起才是最重要的，发动战争只是一种手段而已，当两国势均力敌，无法吞并对方，打仗只是徒劳消耗。 他心悦诚服地向李赫拜道：“都督大人骂得极是，败军之将索朗旺堆书读的少，野蛮愚钝，不过现在已经明白您的意思了。” 李赫听他如此一说，火气下去不少，说道：“你打仗有些天赋，但需要多读书，多明白道理，便会少犯错。人不是圣人，孰能无过？有过改之即可。” 索朗旺堆一路再无言语，脑子里反复咀嚼着李赫刚才说的话。一直到了吉麦城，伊力图奇、凌通和巴布多吉等人出来迎接使团。至此，索朗旺堆才相信他们所言不虚，弃战吉赞普果然没有攻下吉麦城。又看到雄赳赳气昂昂的唐旄新军和气势逼人 的第四军和原吉麦守军形成的强烈对比，才明白弃战吉赞普为何铩羽而归。 他闷闷不乐地随着李赫进城，看到城中有些许被火箭烧灼的痕迹，确信自己人曾经攻过此城。后得知伊力图奇是匈奴人，曾经是匈奴王帐下第一勇士，但还是李赫的败军之将，现在居然能指挥如此精锐的军队不禁暗自佩服李赫能有如此胸襟。他暗自斜眼偷偷看着李赫，眼睛里冒出一丝异样的光芒。 拓跋俊、朗月木吉和蔡登巴率军沿着逻些河一路东去到了达孜，这里是逻些河最容易渡河的河段之一。 蔡登巴下令放下皮筏子，首先将他和斥候渡了过去，为了大军的安全，他要亲自过去打前哨。拓跋俊和朗月木吉看在眼里，心里夸赞道：这小子成长很快啊，能够身先士卒，有点镇远军的作风。岂能落后于他？他俩跳上蔡登巴的皮筏子，一起渡过河去。 他们在这冰天雪地的天气也不敢含糊，渡了逻些河便要开始走山路，这小雪纷纷会导致泥泞湿滑，进了吐蕃人的地盘，还是小心为上。蔡登巴和朗月木吉的武艺上乘，粗壮魁梧，还有火器的加持，不会有啥问题。 冈波衮单人单骑找到那支已经只有一千七百余人的吐蕃军队，迅速带着他们离开苏毗国腹地，赶在变天之前突破唐旄人的逻些河防线，强行渡过逻些河回到了南岸。 冈波衮回头望着逻些河对岸，看到 源源不断赶来增援的苏毗军队，暗自庆幸。 这次唐旄人与吐蕃人作战和以往完全不同，一个个不怕死地向他们扑来。渡河前他们遭遇了一支两百人的巡河小队，他们居然没有一个人退缩，组成方阵，以少战多硬是拼掉了两百多名吐蕃勇士。不久又赶来一队巡河兵，亦义无反顾地以少战多，吐蕃勇士又战死上百人，而他们伤亡过半但没有一个唐旄人退缩怯战。 带在身边仅剩一千三百余名吐蕃勇士，其中还有上百名伤兵。如果不是自己果断让他们强行渡河，恐怕以后再也见不到觉拉了。他不做休整，直接赶回泽当。他要告诉觉拉，唐旄人和以前不一样了，千万不能轻视对手，以免误判对自己的部族造成极大的伤害。 第二日，伊力图奇、凌通和巴布多吉率军出了吉麦城，渡过平缓的雅砻江，夺回了江对面的碉楼。沿着雅砻江南岸，向下游推进。 李赫和索朗旺堆站在吉麦城头，目送着大军向东挺进。李赫说道：“索朗将军，你要明白一个道理，各族之间要学会共处整个社会才能繁荣昌盛。这片天地不是只有你们吐蕃人，还有唐旄人、羌人、象雄人，如果大家学会共处，互相取长补短，通婚、通商。人口繁盛，居民安居乐业，百业俱兴，作为部族首领你不愿看到这种繁荣景象吗？非得要去掠夺别人的土地和财富，弄得民不聊生， 何必呢？” 第五百一十一章 想造大船 索朗旺堆听着李赫说的话，感觉天方夜谭一样。各族怎么可能不打仗？自古以来就是我不揍你，你就要来揍我。这位都督大人口中所说的是想象当中的香巴拉吧！而且联军东进泽当，不是去揍我们吐蕃人吗？ 他旋即说道：“都督大人，那么您遣军进攻泽当又是为何？” “是为了打得一拳开，换得百年和。让你们赞普知道，别人也不是好欺负的。打得他痛，才能让他安心坐下来和我们谈如何好好地做邻居。我们就在这吉麦城休整几日，静等泽当的消息。”李赫气定神闲地踱了下去，只留这位吐蕃将军在城墙上瞪着雅砻江水涛涛东流而去。 李赫突然又从下面露出头来说道：“索朗将军，如果你不信，咱们可以打个赌。如果你们吐蕃同意和谈，你便自愿投诚我西炎军，因为苏毗、吐蕃握手言和将无仗可打，你已经无用武之地，这个……不难吧？” 索朗旺堆反问道：“那要是吐蕃不同意和谈呢？” “那便将吐蕃从地图上抹去！”李赫的声音冷酷地让索朗旺堆永生都记住这句话。 檀儿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李赫转过来等着她。 “干嘛不走？”檀儿绷着脸，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李赫嘻皮笑脸地说道：“刚才背有点酸，回房间帮我揉揉。” “本小姐只负责你的安全，揉背不是我的职责范围。” “哟，这不是藤原家的大小姐吗？我是 陇西李家的李公子，久仰藤原家的大名，咱们两家门当户对，俺毛遂自荐与你共结秦晋之好如何？”李赫缓步走到檀儿面前调侃道。 “呸。。。。。。”檀儿脸上露出不快，心里翻腾着醋意。 李赫一副浪荡不羁的样子，深吸一口气，夸张地说道：“嗯，好香。。。。。。” 檀儿顿足转身便走，被李赫拉住手臂，只听他说道：“好啦，我知道你在想啥，我不是听了你的话才决定给克莉丝汀一个交待吗？现在反过来生我的气总不太好吧？” “得了便宜还卖乖，你什么时候这么听我的话了？”檀儿用力想将他的手甩开。 李赫紧紧抓住她的胳膊，正色说道：“你是藤原家的千金，我要明媒正娶，而且婚礼要在你的家乡东瀛办，一定要办得风风光光的。我要造最大的船，去迎娶你。” 檀儿愣住了，脑子有些转不过弯，眼前这男人实在是天马行空，跟不上他的节奏。现在他们还在雪山高原，他已经想着东渡扶桑了。这才来西域，又想着要去东瀛和自己完婚。这当然求之不得啦，但不知是猴年马月的事了。不会是哄自己开心吧？她偷偷看着那张脸，倒是一本正经没有一丝戏谑的成分。 她身体软了下来，眼睛略略有些发红，嘟噜道：“将军，你不嫌弃我曾经是秦王的人吧。” 李赫看着这张清丽绝美的脸，双眼潮湿盈盈欲滴，眼睛顾盼流 离，宽慰她道：“本将军胸怀锦绣，如果这点都接受不了，还能当这个西域都护吗？” “妾其实。。。。。。还没那个。。。。。。”檀儿涨红着脸说道。 “知道啊，你头发不是一直梳着两个髻吗？”李赫顺手摸了摸她的小辫子。 檀儿大窘，引开话题说道：“你不介意的话，为啥不将苏毗国的大小女王一并娶了。我看那大女王看着你的眼神就不对，早就对你有意了。” “你想我留在逻些当金聚啊？娶了大小女王，唐旄人会放我走么？这辈子别想离开这块土地了。我还怎么东渡扶桑去你家娶你。”李赫亲昵地刮了下她那滑腻小巧的鼻子。 檀儿顿时说不出话来，她幻想着他驾驶着最大的海船，比东瀛所有的海船都要大的那种。他穿着一身黑白底的羽织和男物站在船头，俯视着自己，自己则一袭白衣，穿着圣洁的“白无垢”被族人拥着，站在挤满了人的码头上，抬头望着他，从此以后再不分离。 “在干嘛呢？”李赫摇了摇她的肩膀。 “哎呀。”檀儿从梦中醒来，从慌乱中镇定过来后，一双俏目含情脉脉地看着这个男人，心中暗喜。 李赫看着终于将檀儿哄好，便拉着她的手，说道：“现在可以进屋帮我揉背了吧？” “嗯。”檀儿任由他牵着小手，像个小媳妇一般，一路踩着小碎步乖乖地随他去了。 苏毗青淖则和娘若氏、旁波氏 两位女贵族在喝着酥油茶，安等着李赫安排。只要两路军队在前方打几场胜仗，她们便可以出使泽当。因此，青淖向娘若曲珍说道：“真如都督大人所说，这次出使泽当，能换来两国百年和平，功莫大焉。” 娘若氏说道：“多亏了大女王陛下将西域都护请了过来，得以保全咱们苏毗国。青淖，您是咱们的小女王，嫁给他不亏！您看都督大人虎背熊腰，如同天神下凡似的，他身上的肌肉肯定硬的像铁疙瘩一样。保管你这辈子都享受不尽。。。。。。”这位四十多岁的娘若大人一副过来人的样子，掩着嘴偷笑。 旁波拉姆在边上添油加醋地说道：“可不，他要不是西域都护，无法留在逻些，你们姐妹俩让他当金聚多好！他的后代一定都是这样的身材，各个虎背熊腰，如果有十八个儿子，便是十八罗汉，吐蕃人哪是咱们的对手。” 苏毗青淖被两个老女人说得面红耳赤，微微恼道：“都说了人家是西域都护，西炎的镇远将军，常山驸马爷。你俩管好自己的嘴，万一被他听到了可不好！” “是、是、是”娘若曲珍捂着嘴，说道：“哎哟，我们的小女王害羞了。我和旁波大人是为了你们好，金布里将军一去不归，大女王日日孤身只影，我看着便心痛呐。” “趁着都督大人和咱们在一起，不如在他耳边吹吹风，让他放了咱们的金布里将 军吧，他对大女王陛下可是一片真心呐。只是他的能力和学识不如您这位都督大人。”旁波拉姆在边上低声说道。 第五百一十二章 出征吐蕃 苏毗青淖微微蹙眉，说道：“不是本王驳了你们的面子，姐姐和我说过，一个帅才比得上百名金布里将军。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义。都督大人是将他们留在西域磨练心智，他们若在西域学成归来，对咱们苏毗国来说，又多了一股中坚力量。” “原来如此，都督大人费心啦。青淖，您婚后跟着他回西域，往后心里可得多想着我们这些老婆子。”娘若氏抿了口酥油茶，翻着眼睛望着苏毗青淖。 “那是自然。”青淖就这么端庄着坐着，自从与李赫的婚事定下来后，她便沉稳了许多。脸上波澜不惊，遇到任何事情都会泰然处之。只是，前几日他与女军医的事情传到自己的耳朵里，心里不是滋味。 两位吐蕃牧民兼斥候在高高的草坡上放牧着牦牛群和羊群，薄薄的冰雪覆盖在毛茸茸的草地上，牦牛和羊们都低着头拱着雪抓紧时间啃食半黄的牧草。 突然山脚下的雅砻河边，传来一丝嘈杂的马蹄声，两位牧民警觉地站了起来，西边已经没有他们的人了，弃战吉赞普领着族人们回到泽当之后，便留下一些牧民在此放牧作为警戒之用。他们眼睛紧紧盯着河谷，不多时，从山谷转过来一支兵马，呈四列纵队前行。他们越看越惊心，好家伙足足有上万骑，看架势是冲着吐蕃腹地而去。唐旄人居然敢出兵吐蕃？ 一人低声说道：“牛羊就交给 你了，我先去报信。” “嗯，自己注意点！” 那人撒腿跑到自己的坐骑边，一跃而上上，从山脊线跑了下去。 “报，雅砻河谷发现唐旄人的军队向东而来，离泽当还有三百里。” “报，北边发现唐旄人军队渡过逻些河，往南而来，离泽当还有二百二十里。” 吐蕃议事厅顿时炸起锅来，一片哄哄声。 “反了天了，唐旄人居然敢来进攻咱们的地盘。赞普大人，我去应战！”一位部落首领站起来吼道。 “强巴，你先坐下来。”弃战吉赞普向他按了按手，继续说道：“唐旄人现在有西炎朝撑腰，实力不容小觑。索朗旺堆已经被擒，冈波衮受伤，折损八千多勇士，说明现在的苏毗军队已今非昔比，不要轻视你的老对手！” 强巴梗着脖子道：“不战便心生怯意，赞普大人莫非攻不下吉麦城，便怕了他们不成？” “住嘴，强巴你今天是吃醉酒了吗？敢对赞普大人说这种话？”另一位部落首领呵斥道。 冈波衮站了起来，魁梧的身躯让众人心中一凛。他大声说道：“觉拉的决策没问题，索朗将军的指挥也没问题，他曾经俘虏了所有当雄的女人、奴隶和牛羊，只可惜半路被唐旄人拦住。索朗将军忠勇可嘉，智勇双全，无奈苏毗军队今非昔比，还有西炎精骑相助，因此才落败。强巴大人，你打得过我，便任由你去咋样？”他傲然望着强巴，挺 着胸膛双手握拳，弄得全身骨骼噼啪直响。 强巴看着冈波衮想揍他，马上服软道：“冈波衮大人，俺没别的意思，只是他们欺负到咱们家门口，俺咽不下这口气。” “即便如此，你也不能在此大声嚷嚷，打断赞普说话，你对赞普大人还有一丝敬畏之心吗？”娘若降措训斥道。 强巴哑口无言，心道自己今日犯了众怒，知趣地坐了下来。 弃战吉赞普默不作声，冷眼看着这个小闹剧收场，便继续说道：“北面之敌，拒敌于雅砻河即可，守住江面别让他们渡江。冈波衮、巴布谙、洛桑次仁、惹诺多吉四人各领一万兵马，正面迎向吉麦之敌，必须将他们消灭在雅砻江河谷。强巴和我驻守泽当，布置河防。” “可是咱们江北还有好多牧民没有回到泽当，他们会不会被唐旄人赶尽杀绝。。。。。。”有人不无担心的问道。 “愚蠢的人才会被唐旄人赶尽杀绝，聪明的牧民看到大军早就远远地避开了。”冈波衮替赞普回答道。 弃战吉心里默默为自己弟弟的成长感到欣慰，为赞普者，临大事绝不能含糊，做事不能拖泥带水。 冈波衮等四人向弃战吉赞普揖礼，退身而去。旋即泽当又响起了战马的嘶吼和军队集结的嘈杂声，吐蕃部族全员动员，拆毡房、赶牛羊、栓马车，准备战备物资。 伊力图奇等率军沿着雅砻江东进，一路迤逦而行。左侧是湍 急咆哮的雅砻江，右边是巨大斜面的山坡，湿滑的路面使得大军行军异常谨慎小心。镇远军和苏毗军的斥候领先大军二十里外，此次伊力图奇看着右侧巨大的山坡，要求斥候必须沿着山脊线向远处侦查前行，以免吐蕃人埋伏在山脊之上，从上至下攻击本部而造成被动局面。 冈波衮、巴布谙等人领四万兵马同样也走不快，集结了数个时辰之后，大军开始西进。起初沿着开阔的江面，地势比较平坦，行进速度蛮快。但大约走了二十里之后，道路开始变得湿滑起来，加上覆盖着薄薄的雪层，行军异常艰难。 一路几人商议后，确定让洛桑次仁领一万骑作为先锋和诱敌之兵轻装快马先行，勿必在扎囊前二十里处的嘎扎村拒敌。大军的大本营就设在扎囊，到时候巴布谙领一万骑翻过章果冬山，沿着河谷绕到雅砻江畔，截了敌军的退路，争取将敌军全部歼灭。 伊力图奇和巴布多吉等人来到一片平坦的山谷，看着遍地吐蕃人仓促离开而遗弃的各种杂物，凌通说道：“他们一定知道咱们大军将至，前面一定有他们的军队等着咱们。不如今晚在此扎营，斥候警戒每两里路置明哨和暗哨各一人。” 伊力图奇望着四周，说道：“这里是哪里？” 巴布多吉答道：“将军，这里是吉雄，再往前绕过拉拉山口便是杰德秀。” 伊力图奇点头，转头说道： “凌通，你负责指挥大军安营扎寨，我和巴布将军去拉拉山口看看。” “诺。”凌通转身离开。他们俩人率着百余名亲卫，继续向前驰去。 第五百一十三章 兵分两路 拉拉山口地势险峻，它是一条巨大的山舌探入到雅砻江里，将原本开阔的江面拦住一半。雅砻江到此，突然变得湍急起来，隆隆的水声一里外便能听到。 伊力图奇站在这个巨大的山舌之上，查看着地形。东侧便是杰德秀宽阔的河谷平原，后方西侧是吉雄河谷平原。这里是扼守大军通过的隘口，不说以一当百，以一当十是可以做到的。如果这里布下一千名士兵，便可以进可攻、退可守。 他心里盘算着：杰德秀地面开阔，适合大军团作战，吐蕃人会怎样部署抵御己方进攻呢？他们是否会诱敌深入，聚而歼之？亦或是数倍于己的兵力突然包围自己？作为主帅，用兵必须慎之又慎！不能辜负都护大人对自己的信任。深入敌方，孤军不应冒进，处处留有后路，步步为营之策才是上上之选。都护大人此役的目的是为了打痛吐蕃人，而不是攻占泽当。因此，制定出能有效杀伤吐蕃人，保全自己的军队才是最佳之策。 他扭头向巴布多吉说道：“都督大人命咱们有效杀伤吐蕃人，形成对泽当的巨大威胁便成。咱们无需进攻泽当，因此依托这里的有利地形，击退来阻之敌便可。你调一千将士镇守拉拉山口，不要放过任何人！明日大军行进到杰德秀，再在杰德秀前方隘口置一千守兵。” 巴布多吉看这位匈奴人用兵颇为谨慎，粗中有细，暗自佩 服。他说道：“将军，咱们将目光只关注在沿河之敌，倘若吐蕃人从南侧山谷攻出，咱们应该怎么防备？” 伊力图奇目光炯炯地盯着巴布多吉道：“巴布将军所虑不错，大军的前后关隘必须有人把守，以保主力安全。主力在开阔谷地安营扎寨，便是为了防御从山谷中攻出的敌军。山谷中的敌军绝对不会是吐蕃人的主力，他们只会用少数人翻过雪山，攻击咱们侧翼或者后路。而且他们出谷到咱们的营寨有数里路的路程，咱们有足够时间来准备迎敌。何况每个山谷咱们都得派出斥候！” 巴布多吉看着阴沉的天气，山上都覆盖着薄薄的白雪，说道：“恐怕这种天气他们不会从山上下来吧。” 伊力图奇冷笑道：“吐蕃人不是善茬，他们用兵鬼着呢，当雄被他们连续攻破两次。前车之鉴，千万不要小瞧他们。” “言之有理，那就依将军所说，不能出现任何防御漏洞，争取就地消灭吐蕃人！” 拓跋俊、朗月木吉和蔡登巴三人率军渡过逻些河，翻过大山，沿着山谷小溪一路向南行进。虽然远远遇到些零星的牧民，但他们一见大军便远远地遁走，联军并没有人去追赶他们。因为他们牢牢记住都护大人的话，造成对泽当的威胁，适当歼灭敌军。在斥候不断的报告下，大军迤逦行去。 一座座山头耸立在他们面前，有如来时的昆仑山。空气稀 薄，让人感觉胸口堵着一口痰似的，看蔡登巴骑着马像无事人一般领着大军走在最前面，朗月木吉策马赶上，喊道：“嘿，蔡登巴将军，吐蕃军队到哪里去了，怎么一个人影都没？” 蔡登巴淡然说道：“这下雪天，他们肯定躲在什么地方以逸待劳，因此咱们行军走慢些，保持将士们的体力最重要。” 朗月木吉说道：“都督大人现在在吉麦城，等着咱们的消息，咱们这次事不过是做做样子给吐蕃人看，即使打赢了也不要追赶，陷入吐蕃人的圈套。” “朗月将军提醒的是，我时刻记住都督大人的话。”蔡登巴对李赫心存感激，而且他有大智慧，自己对他的话必须牢记在心。 拓跋俊从后面赶了上来，三人在风雪中并排而行。一路没有什么河谷平原，全都是高山戈壁和稀稀拉拉的草地，这一带并不适合放牧，连牧民都不知躲在何处。因此他们数日行军没遇到什么状况，安全抵达雅砻江北岸。 洛桑次仁率领吐蕃军已经行至嘎扎村，嘎扎村位于狭窄的雅砻江边，山势陡峭，江水到陡崖只有数百步距离。肆虐咆哮的江水发出轰隆隆的声音，拍起的浪花，时不时溅到三丈高的岸上。岸边十分湿滑，大军在此无法展开攻击阵型。因此在此拒敌，易守难攻，可以极大地消耗敌军的有生力量和战斗意志。他立刻开始布置起来，下令军士们搬来 重石，筑成简易防御。吐蕃士兵爬上路边的陡崖，一直将防御布防到了山脊之上。 此时，吐蕃的探子回来报告，前方已经发现了苏毗军的踪迹，在杰德秀的西侧河谷已经有了防御工事。看来苏毗人不并打算大举进攻？洛桑次仁马上遣人向冈波衮汇报自己所处的位置和前方探子发现的敌情。 冈波衮领着大军和辎重迤逦而来，知道敌情后眉头深锁，黑红色的脸庞展露出一丝疑惑。苏毗人在玩什么花样？在自己的地盘上搞起了防御工事，筑起了关隘，他们是想长期占据此地吗？杰德秀此地离泽当约一百五十里路，如果轻骑快马，两日便到。安居在泽当的族人和觉拉怎么能够睡安稳觉？ 不行，不能让他们在自己家里拉屎，恶心到所有吐蕃人。必须将他们赶出吐蕃才算完成觉拉交给自己的任务，自己和几位大人率领四万吐蕃精兵拒敌，如果和敌军筑起工事固守僵持，不是弃战吉赞普想看到的结果。不想这样，便要主动攻击敌军。自己这招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不知能否奏效，他刚毅的脸庞上流露出一丝犹豫。 四路人马，一路已经顶了上去，洛桑次仁已经在嘎扎村一带布置了强大的防线，苏毗军和西炎军的联军没那么容易突破。那一带地面陡峭湿滑而且非常狭窄，要突破关隘比攻城还难，守军和进攻方的伤亡比例应该可以达到一比十 。 第五百一十四章 欲出奇兵 按原计划巴布谙的一万兵马绕过章果冬山，沿着山谷向北直切雅砻江畔，截断敌军的后路，将敌军团团困在狭窄的雅砻江河谷。此计可行，但是有风险。风险在于你不知道敌军怎么布置，也许人家也正顺着章果冬山绕了过来，准备来包抄守军的后路。 冈波衮沉吟了片刻，纵马来到正在点兵，准备率军等山的巴布谙大人身边。他喊道：“巴布谙大人，等等。我思来想去，咱们四万大军一分为二为好，惹诺多吉大人作为嘎扎村防御的后备队，洛桑次仁大人如果顶不住敌人猛攻，惹诺多吉大人率部支援。我和你一起绕过章果冬山，截住敌军的粮草和退路，争取全歼敌军。” 巴布谙骑在一匹全白色，没有一丝杂毛的骏马上，向他竖起大拇指夸道：“冈波衮已经是大人啦，这招釜底抽薪之计端是毒辣，恐怕连弃战吉赞普都不一定能想得到，便依你之计，只是这种天气要翻过章果冬山，自身折损不在少数啊！” “兵贵在奇，如果咱们出其不意出现在敌军后方，他们必不攻自破。”冈波衮听到巴布谙的夸赞，心中甚为欣喜。 吐蕃大军立刻一分为二，惹若多吉率领一万精骑原地休整，随时支援洛桑次仁部。冈波衮和巴布谙则率军沿着南边的山谷，一路向山上行军，冒着小雪和泥泞的道路艰难地向章果冬山绕了过去。 檀儿揉着酸痛的肩膀 走了出来，暗道：这家伙真难伺候，若每次都让自己揉背，自己的双臂非长得像他那样粗壮不可。他的肌肉太过结实、太紧了，给他揉背就像练了一次功一样，筋疲力尽。他倒好，不仅睡着，还打起呼噜来。正抱怨着，只见迎面苏毗青淖走了过来，她急忙向小女王施了一礼，说道：“小女王陛下，都督大人刚刚睡着，请问有事找他吗？如果着急，我进去将他喊醒。” 苏毗青淖穿着一身紫罗兰缎子水红锦袄，衣襟边上都镶着真珠翠领，合体的剪裁让姑娘妖娆的身材尽显无疑，整个人恰如一只在风中摇曳的百合花，十分清丽脱俗。她微笑着向檀儿说道：“多谢卫队长，不用了。让都督大人睡吧，这段时间他应该是累着了，咱们年纪相若，不妨坐下来聊聊天？” 檀儿莞尔一笑，揉了揉肩膀说道：“小女王陛下想问些什么问题，我可以知无不言。” 苏毗青淖眼睛漫不经心地看向远方的雪山，说道：“其实你们跟他认识时间要比我长得多，比我了解他。随军的那位女军医是不是他的女人？” “克莉丝汀是个命苦的女人，她是罗马帝国的贵族，其家人被敌人杀害，孑然一身被人贩子卖到万里之外的东土。幸亏是都督大人将她从人贩子手中买回，要不然还不知道什么苦日子在等着她。”檀儿看着这位美丽的苏毗小女王，心想：命运弄 人呐，谁成想贵为一位女王也将远嫁西域，将来和自己、克莉丝汀等人共侍一夫。天知道，她能不能适应得了以后的生活。 苏毗青淖嘴角扬了扬，说道：“克莉丝汀。。。。。。这名字真好听。这么说，他认识她的时候，她还是奴隶。” “可以这么说吧。”檀儿答道。 “他对女人都这么好吗？”苏毗青淖转过头来，乌黑的头发拢在精致的小脸两侧，显得无比绝美。 “你和他时间久了就知道了，他不攀炎附势，善待百姓，善待身边每一个人。嫉恶如仇，对敌人和小人可以痛下杀手，毫不怜悯。哦对了，他的文采亦是名扬天下，有空时可以读读他写的诗。”檀儿微笑着侃侃而谈。 “诗？”苏毗青淖清澈的眼睛微微睁大了一些：“他会写诗，而且名扬天下？” “没错。” “随便念首我听听。”苏毗青淖央求道。 檀儿轻声吟道：“千里黄云白日曛，北风吹雁雪纷纷。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这是他即将赴京任官，即将离开自己的家乡时所作。” 青淖低头默念着这首诗，细细地品着诗中的意境，心中不禁大有感触。他日她离开逻些，与他一起去到西域，自己何尝不是这种心境？她发现自己的心与他如此接近，甚至能感觉到他当时踌躇满志、豪情万丈又心怀忐忑这种矛盾的心情。 檀儿吟完，亦沉浸在这首诗的意境中无法 自拔，回想起自己离开东瀛时，站在船上与自己的父亲、母亲告别后，望着茫茫大海。大海彼岸是富庶的中原大陆，自己当时心里既憧憬又害怕，不是和李郎一样的心境吗？人总会经历从来没有经历过的事情，也许真的所有的经历都是最好的安排。自己第一次看到他，亦是被他雄赳赳的男人味和名满天下的诗情所打动，对他一见倾心。秦王现在好吗？没有秦王，自己便不会遇到李赫，她的思绪又飘到了远方。 两位女人就这么站在李赫的石屋外，迎着清冽的风并排傻傻地看着远方。 李赫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她们后面，欣赏着俩人的身姿。檀儿比青淖年纪稍大，身材更显妖娆和成熟。青淖年纪略轻，个子比檀儿略长，皮肤则比檀儿略深一些，似乎有些西域血统，鼻梁高挺，眼睛清澈深凹，就像两汪泉水极富美感。美人当前，他忍不住清咳了一声，说道：“喂，你们俩干嘛在我屋外吹风？嫌我房里太热还是怎滴？” 两女像受惊的小鹿一样猛地颤了一下，转过身来，看到李赫似笑非笑地斜倚在门口，檀儿倒没什么，小女王苏毗青淖脸上挂不住了，只道李赫早就在她俩背后偷听，绯红着脸嗔怪道：“都督大人原来有在人背后偷听的嗜好。” “哈哈哈，还好还好。本人比较警觉，一有背后议论本人的事情发生，一定会过来听听。”其 实他刚才什么都没听到，但看到青淖羞红着脸，她俩刚才一定在谈论自己，因此诈道。 第五百一十五章 青淖的误会 苏毗青淖哪有李赫这种花肠子，只道自己刚才旁敲侧击打听他的事被他知道，自己那点小心思被他全看到了，顿时脸更红了。她忸怩地挪动双腿想逃，但又好像绑了石头，脚步沉重无比一步都挪不开，尴尬地站着。 檀儿看着她的窘样，瞪了李赫一眼，说道：“你刚醒吧，脸上的睡痕都还在，哈喇子也没擦，臭死了！”转过来拉着青淖说道：“别信他，他在唬你呢，这家伙狡猾得很。外面冷，咱们进去喝酥油茶。” 李赫哈哈笑道：“给我点面子好不好？当面拆台，小心我罚你再揉背。。。。。。” “说什么都没用，别挡道，我们要进去。”檀儿拉着青淖的手，一把将李赫推开。 李赫半推半就地侧过身子，香风闪过，屋子里顿时多了两道靓丽的风景。 长这么大，第一次闯入男人的卧室，青淖故作坦然自若，在室内环视了一圈，说道：“都督大人的卧室如此简陋，好像我们苏毗国亏待了您似的，待会儿我让侍女给你送几床狐毛大氅，让她们留在这里服侍你。” “古人有句话叫温饱思淫欲。我是带兵打仗的将军，给我弄得舒服了，就不愿起床面对外面凛冽的寒风，不愿意面对穷凶极恶的敌人，因此千万别给我任何东西。”李赫断然拒绝了青淖的好意。 好心当驴肝肺！青淖暗骂道，一时又有些无语。檀儿笑道：“你呀，真是不知 好歹，揉背之事便交给小女王的侍女来干吧，属下成天给你揉背，其他事都别做了！” “呃。。。。。。我。。。。。。好吧。”李赫其实想说，他只喜欢檀儿揉背，其他人便算了。 苏毗青淖突然开口说道：“其他事我帮不上忙，看你好像不喜欢侍女揉背，那就我来揉吧，哪里酸痛？” “你？”李赫和檀儿感到很诧异，齐声问道。 “我，怎么了？既然我是他未婚的妻子，揉背这种事应该没问题吧？”青淖反过来向他们问道。 “没问题。”李赫和檀儿又异口同声说道。 话音刚落，他俩不禁有些尴尬，好像太过默契了吧，在苏毗青淖面前表现得有些暧昧了。檀儿一拍脑袋，说道：“啊呀，糟了。青儿好像过了喂食的时间啦，它该生气了。小女王陛下，我先去喂青儿，您慢慢帮他揉，别累着哈。”说完，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李赫的卧室。 檀儿一走，苏毗青淖便自如了起来，她撩起自己的袖子，露出洁白如玉的手臂，头也不抬地问道：“怎么了？还不赶紧坐下来？” 李赫乖乖坐下，只感觉一双柔荑伸了过来，轻轻地在他肩上开始揉捏。揉捏的力道恰到好处，令 李赫的身心一下子放松了起来。肢体的触碰，撩拨到了俩人的神经，谁也没有开口说话，旖旎的情愫悄然在屋内弥漫开来。 李赫闭目感觉着青淖的爱意，最难消受的便是美 人恩，何况她是苏毗国的小女王，要不是自己的出现，她以后一定是苏毗国的大女王。 “青淖。”他心里动了情，温柔地叫了一声。 “嗯。” “你和你姐姐人都非常好，其实你不用嫁给我，我也会全力帮助苏毗国的。。。。。。”不知道为什么，李赫说出了令自己后悔一生的话。 “什么意思？”背上的小手顿住，背后之人的语气似乎有些不快。 “哦，我的意思是苏毗国既然归附了西炎，我责无旁贷必须帮助苏毗国，而且是倾全力帮助。没必要用婚姻来交换国家利益，这是种政治手段。夫妻以后若要幸福生活，必须要有爱为前提。。。。。。”李赫没有觉察到小女王的情绪变化，继续说道。 只听到后面的女人悄然站起，转身向门口走去。 李赫愕然，赶紧站起追了过去，说道：“怎么了？” “既然你不喜欢我，就不要招惹我。我懂了，你有了那位医术高明的女军医，还有这位武艺出众的卫队长，你爱能干的女人。像我这种什么也不会的女人，你并不爱。”苏毗青淖冷冷的说道。 “哎哟，你误会我的意思啦。”李赫忙不迭得解释，一个漫不经心的对话，怎么就误会上了？ 他不知道高原姑娘性格羞涩内敛，脾气倔强难收，意志坚定不移。眼神有种神秘的吸引力，但也光芒四射。苏毗青淖也是如此，她今日其实也是为了听到李赫 和那女军医的风言而过来探探口风，又亲眼目睹这位檀儿和他的暧昧，原本想着中原皇帝后宫有三千佳丽，他身边有几个女人也是正常，但不能让她容忍的是，他居然亲口说出“其实你不用嫁给我”“没必要用婚姻来交换国家利益”的这几句话，这句话深深刺痛到了她的心。 他说出这种话，说明并不爱自己。他能和身边的女人有说有笑、两情相悦、自然相爱，而自己则是物品，以当他的女人来交换西炎对苏毗国的支持。既然他说‘其实你不用嫁给我’，也会倾力相助，那么自己何必还要委曲求全呢？他的意思很明白，就是让自己好好地做小女王，不必勉强来做他的女人！ 心气高傲的苏毗青淖能不倍受伤害吗？自己是小女王，放眼整个苏毗国，哪个男人不渴望做自己的金聚？自己想要男人，裙下立刻可以匍匐着黑压压的一大片。 她抬起头来，宛如骄傲的天鹅。双眼蒙了一层迷雾，轻声说道：“误会？本王亲眼所见，亲耳聆听。姐姐和我说过，不要轻易相信别人的话，只能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 李赫急道：“有时候你听到和看到的并不是真相。” “她们是不是你的女人？”她心存一丝侥幸，脱口而出问道。她多么希望他说不是，这样她能在苏毗国维持面子上的尊严。 李赫怔了一会儿，说道：“是，她们是我的女人，我 不能否认。。。。。。” 得到的答案果然如此，檀儿说得对，他对身边的人都很好！的确很好！ 苏毗青淖不再和他纠缠，默然转身离去。即使转身的一刹那，两眼泪如泉涌，眼睛弥漫着泪花什么也看不到，她不小心踢到一块石子，踉跄地向前冲了几步。李赫忙不迭地抢过去扶她，她双手用力挣脱，毅然抬起高贵的螓首，走回自己的行宫，只留下不知所措的侍女们和仍然呆立着的李赫。 第五百一十六章 制造雪崩 斥候回报，吐蕃人已经在前方嘎扎村修建了防御，想要进攻非常困难。他和凌通、巴布多吉三人一起前往察看，果然和斥候所描述的一样，吐蕃人利用天然狭窄的河谷，用巨石挡路，阻拦了大军前进的路线，显然吐蕃人也打算依靠天险和坚固的防御来消耗攻方将士的人头。 因此他们按照原计划，在仅隔吐蕃嘎扎村五里的地方也修建起了工事，用巨石阻路，派一千唐旄人驻守。大军就在杰德秀扎营，为防吐蕃人突袭，营寨四周做了些简单的布置，地上铺着些尖锐的碎石，尤其是在面向南边的山谷中，安置了许多哨兵。 伊力图奇做好防御后，便开始皱眉苦苦思索破敌之策。都护大人现在和使团驻在吉麦城等着自己给他带去好消息，自己得尽快想出办法，可以让都护大人尽快地顺利完成和谈大略。 如果简单粗暴一些，趁夜色用震天雷放置在吐蕃人的防御工事下，炸开巨石。但顾虑到一旦开炸，震耳欲聋的响声会造成两侧雪山的崩裂，积雪和碎石滚落而下，将道路冲垮，更加不容易进攻吐蕃人。。。。。。不过，在山上布防的吐蕃人似乎会全军覆没！伊力图奇眼睛一亮，自己也试试这火器的厉害！ 他立刻和巴布多吉、凌通商量此事，巴布多吉听言愕然，炸开巨石？那还有什么好商量的，炸开巨石、炸死守军，那么吐蕃人还拿什 么来抵御联军的进攻？可问题来了，西炎军队难道有通神之力？ 凌通嘿嘿笑道：“伊力将军，都护大人可说过，轻易不能使用火器。” 伊力图奇瞪着眼睛，说道：“那要分什么时候，前方巨石挡路，进攻受阻，咱们和他们耗不起时间和补给！大人还等着咱们的好消息呢。” “那倒也是。”凌通嘿嘿笑道，其实他也喜欢用那震天雷，哪次攻城少的了它？ 伊力图奇向巴布多吉说道：“巴布将军，这边的工事别停，继续修筑，守军将士们也不要闲着，给吐蕃探子制造些将士们散漫不想打仗的假象，迷惑吐蕃人。” 巴布多吉揣着各种疑问，前去传令。 当晚，冈波衮、巴布谙两部兵马正在艰难地翻越刺骨寒冷的章果冬山，坚强的高原汉子们实在冻得不行便喝起了青稞酒，嚼着牦牛肉干，咬着牙一个挨着一个坚持往前走着。 驻守在嘎扎村的洛桑次仁部，用干牛粪升起一堆堆的篝火，烘烤着被小雪浸湿的羊皮袄和羊肉。随着他们而来的老人，孩子和女人，以及辎重粮草在五里后的开阔地驻扎。这种鬼天气，唐旄人是不会连夜进攻的，若是来袭，必教他们有来无回。因此他们放心地烧着火烤着肉，喝着青稞酒，准备好好休息，养精蓄锐迎接唐旄人明日可能发起的攻击。 山风将篝火堆吹得忽明忽暗，人们酒饱饭足后，在温暖的火堆边打起 了盹。除了呼呼的风声，四周静得可怕。 几名哨兵跺着脚，团缩着冰冷的手，回头望着倚靠在火堆边打盹的手足们，透着羡慕的眼神，全然没有注意巨石下漆黑的角落燃起两个萤火虫般的亮光。 “嚓、嚓、嚓”寂静的夜晚，突然响起一伙人的脚步声，向远方跑去。 脚步声惊到了吐蕃哨兵，他们正觉得奇怪，什么人从自己的脚底下跑出去了？他们喊道：“站住，什么人？” 随着那帮人跑得越来越远，已经听不到他们的脚步声。 “那是什么？”一位吐蕃兵指着脚下问道。 两团萤火虫般的火光，在漆黑的夜晚煞是好看，它们正在缓慢地移动，还发出“嘶、嘶”的响声。 “快来看呐，那是什么东西？很好看。”十几个执勤哨兵聚了过来，一起欣赏着这幕诡异的画面。 突然脚底下闪起两团巨大的火光，耳边响起“轰、轰”两声巨响，大地在抖动，十几名哨兵顿时飞到了天上。巨响在漆黑、幽静的雅砻山谷中回荡，所有人在回荡的巨响中惊醒，包括驻扎在五里外陷入梦乡的族人们。 刚从睡梦中惊醒过来的吐蕃人听着回荡的巨响，不知所措，面面相觑，都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主将洛桑次仁正在暖和的毡房里打盹，刚梦见得胜班师回泽当，弃战吉赞普大悦，大手一挥，赏了他二十个年轻貌美的女奴，他高兴地上前细看时，突然一 阵山崩地裂，女奴们就在自己眼前集体掉落到无底深渊。自己想去捞一个回来，却怎么也够不上。。。。。。 “大人，大事不好！”两名亲卫闯进来，摇晃着试图叫醒他。 洛桑次仁迷迷瞪瞪地醒过来，看到有人强行摇醒他，气得甩了个巴掌，“啪”清脆地打在亲卫的脸上。 “大人，赶紧逃吧，山上塌方啦！”亲卫哭丧着脸，不顾洛桑次仁发火，拉着他便往外冲。外面的将士们听到山上发出隆隆的声音，都知道将要发生什么，一窝蜂地从山上连滚带爬地冲了下来，手忙脚乱地抢马夺路而逃。 洛桑次仁出了毡房，看到自己白天修筑的工事已经了无踪影，听到两边的山上都响起了轰隆声，来不及细想，跨上亲卫们牵来的马匹，猖狂而逃，狼狈不堪。那些来不及撵上受惊马的吐蕃勇士，只恨自己的爹娘少给生了两条腿，鬼哭狼嚎似地跟在后面狂奔。 山上的轰隆声越来越近，冰雪裹挟着碎石，碎石里还夹杂着巨石，从山上翻滚滑落下来。速度之快，如同咆哮而下的巨龙。翻滚滑落的碎石急速下降，与地面剧烈摩擦形成的尖利刺耳的啸声让人听着毛骨悚然。一息之间便已经冲到雅砻江畔，响声震天，地动山摇，飞沙走石，铺天盖地而来。所有的毡房，工事，马儿和吐蕃人瞬间湮没在其中，被碾为齑粉，连同碎石冰雪消失得无影无踪 。 第五百一十七章 两军对峙 联军将士躲在远远的地方听着，轰隆隆的声音早已掩盖了吐蕃人鬼哭狼嚎的惨叫声。可以想象，嘎扎村现在肯定是一副人间炼狱的惨状，所有的将士们不禁有些胆寒。大自然的力量不是人可以抗拒的，西炎人居然能利用山神的力量来惩罚吐蕃人，唐旄人自上到下对西炎军队怀了敬畏之心。 联军早就整装待发，他们静静地等着，大约过了一个多时辰，雅砻山谷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再也听不到巨石滚落，砸下来的隆隆声。伊力图奇下令，斥候前方探路，大军紧随其后，出发！ 洛桑次仁侥幸逃过一劫，跑到开阔的嘎扎村一带，终于可以停下来喘口气。他集合军队清点人数才发现全本有一万精骑的手下，逃出来的只有寥寥一千余人！天灾、人祸还是老天对他们的惩罚？为什么不是白天而是夜晚？如果此事发生在白天，估计能逃生出来的至少有八千骑兵。 洛桑次仁部所有的将士和部族都跪了下来，他们嘴里诵着经文，向发怒的山神敬拜。女人和孩子们在黑暗中哭泣，八千多精壮男人就这么没了，他们的部落要再次兴起，不知道要再过多少年！整个部落陷入了无尽的痛苦和无边的黑暗当中。 后面响起了马蹄声，是惹诺多吉听到嘎扎村方向传来异常的响声后立即率部赶来。眼前的一幕，让他震惊万分。 洛桑次仁颓废地坐在地上，两眼 空洞地望向漆黑的雅砻河谷，整个部落老少都没有点火把，所有人都呆坐在阴冷湿滑的地上，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当他们举起火把将这里照亮后，才发现洛桑次仁部的精兵所剩寥寥无几。 惹诺多吉下马，抓住洛桑次仁的衣襟将他提了起来，大喝道：“洛桑大人！到底出了什么事？” “山神发怒了，八千多名战士一瞬间就被它吞没，为什么是我们……为什么是我们？”洛桑次仁呜咽着说道，突然发生的惨剧让他实难接受。 “山神发怒？”惹诺多吉狐疑道。 “是的，惹诺多吉大人。山神发怒太可怕了，整座山朝你压过来，是整座山啊！”那低沉咆哮中夹杂着刺耳尖锐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深深刻在洛桑次仁的脑海中。他神经质地抓住惹诺多吉的手，惹若多吉感觉到他的手抖得非常厉害，说明他对这种恐惧已经在骨子里。 惹诺多吉原本想连夜前往查看，他担心是唐旄人搞的鬼，难道他们请来了能够唤动山神的法师？看着洛桑次仁的熊样，前方已经没有了防御，如果唐旄人连夜掩杀而来，岂不是要被灭族？ 他心中一凛，对自己的部下下令道：“速速前往未出事的路段设防，要快！” “是。”他的部下亦是心怀敬畏，举着火把沿着雅砻江迤逦而去。 在火把的亮光下，洛桑次仁的脸色依旧铁青，没有一丝血色。惹诺多吉向他吼道 ：“洛桑大人，你连夜率部众退回泽当。赞普大人不会责怪你的，保护好你们部落的女人和孩子，不要让他门再出什么幺蛾子。恐怕冈波衮和巴布谙大人率部翻越章果冬山，从后路包抄苏毗军的计划要泡汤了，你回去让赞普大人再派援军过来！” 洛桑次仁在他的吼叫中慢慢恢复意识，清醒了过来。他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自己只剩一千多名丧失斗志的骑兵，只能连夜后撤，当务之急便是保护住女人和孩子。以惹诺多吉万余人，恐怕难以抵挡苏毗军的进攻。他双手抓住惹诺多吉的双臂，说道：“惹诺多吉兄弟，保重！你要小心唐旄人，他们军中极可能有大能力的法师。我一定让赞普大人派兵增援，并让咱们的尼玛法师来会会他们。” 惹诺多吉甩开他的手，大踏步回到马边，说道：“快走吧，将你的部众们重新振作起来！不要在孩子们的心里留下任何阴影！” 洛桑次仁向他默默地拜了一拜，惹诺多吉跨上马背，随着自己的儿郎们冲向远方的黑暗当中。 巴布多吉率着斥候亲自探路，结果发现大山经过雪崩塌方之后，脚下的泥土异常疏松，人踩上去双脚便陷到泥里，深至膝盖，大军根本无法通行。而且疏松的斜坡一直延伸到雅砻江，一时无法找到通往泽当的路。无奈之下，联军只能后队变前队，回到杰德秀，等到天亮后再勘 查。 大军在前方停滞不前，早有探子回报惹诺多吉：“大人，前方的道路已经被坍塌的碎石和泥雪掩埋，大军无法前行。” 惹诺多吉下令道：“大军后退两里布防，我亲自去看看！” 当惹若多吉来到现场勘探后，确信自己过不去，敌人也势必过不来，便安心回到两里后，指挥儿郎开始修筑防御。 天麻麻亮，双方各自出动兵马又来探路，才发现现场的惨状竟是如此触目惊心。到处都是死尸，碎石、泥雪都被染成暗红色，里面夹杂着碎肉和断肢残臂，一直延伸到雅砻江畔。血水还汩汩流淌着，流入雅砻江后，化成一缕缕的红雾，流向下游。但愿他们的英魂能随着自己的鲜血，回到下游的故里泽当。 “不好！对面有人！”正当双方将士们开始动手清理碎石路面，位于最前面的人彼此发现了对方，同时叫了起来。山上又开始不断掉落下石块，砸中几位士兵身上。双方都开始惊骇起来，纷纷往后退去。 慌乱中，拿起弓箭便射，箭矢纷纷射向对方，被挡在前面无法及时退走的士兵们纷纷射倒在地。由于无法抵近进攻，因此双方拉着受伤的士兵们向后撤去，彼此在安全距离保持对峙，谁也别想清淤。 伊力图奇眉头深锁，难道昨晚这招不灵？吐蕃人这么快便返回来清理现场，好像他们损失并不严重。镇远军擅长奇袭，现在陷入对峙，发 挥不了自己的长处。接下来该如何破敌呢？他陷入了沉思。 第五百一十八章 夜出奇兵 凌通亦看着这陡峭且松散的山坡，苦苦思索。又要打仗，又要防头上的石头砸中自己，从来没有打过这种仗，一点都没有淋漓尽致的感觉，实在有些憋屈。 巴布多吉看到这两位大能将军陷入沉思，一定是在想如何破敌。他小心翼翼地说道：“两位将军，我倒是有一计，不知道行不行得通。” 凌通抬头望着他，说道：“但说无妨，我们镇远军提倡各抒己见，勇于发表自己的意见。” “这种松散的碎石泥浆，人马踩上去如同陷入沼泽。而我们唐旄人要进入沼泽，往往在身下铺一块厚厚的草垫子，人便不会往下沉。咱们白天派些人守住，让大部分军士回去编草垫子，到了晚上每人带一块或两块过来往碎石泥浆上一铺……”巴布多吉还未说完，伊力图奇和凌通眼睛同时一亮，跳了起来，抱住他狂喜道：“好你个巴布多吉兄弟，关键时刻能想出如此绝妙的主意，回去要给你请功！哈哈哈……” 巴布多吉愣住，自己这主意能入他们法眼？旋即高兴起来，自己的主意能被采纳，按军功自己要发大财了。 一万五千多名士兵开始编织起草垫，要求要有一张羊皮这么大。任务布置完后，大家蜂拥而出抢割茅草，将杰德拉附近的茅草、蒿草割得干干净净。 惹诺多吉亲自过去确认，唐旄人面对坍塌的山坡亦是毫无办法，只能在那边干守着，便布 置了二百勇士守在这片碎石坡，大部分将士退回到两里之外，在石块垒成的防御工事后面驻防。一有风吹草动，便赶来增援。 又是一个寂静之夜，山风依旧呼呼地刮着，吹过山隙间发出“呜、呜”的呜咽声，好像是这里的八千亡魂在述说着昨夜的悲惨。对面唐旄人早就撤了岗哨，休息去了。而吐蕃二百勇士不敢闭眼打盹，他们亲眼看到了洛桑次仁部的惨状，哪里还敢睡觉？ 冷冽的夜风不断刮着，除了时不时有碎石掉落之外，没有任何声音。他们坚持到后半夜，实在挡不住寒冷和困意，大部分人开始抱团取暖，眼皮子就像是灌了铅似的，睡意无法抵制地袭来，渐渐地耷拉下去。 只有少数人还强撑着，在铺满碎石子的路上不断来回走着，不让自己睡去。 殊不知已经有一千名苏毗军战士和五百名镇远军战士已经慢慢爬到他们跟前，在草垫子的铺垫下，居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突然一声尖利的哨声响彻山谷，一千五百名联军战士向吐蕃人发起了进攻。不顾头上扑簌簌掉落的小石块，奋勇扑向生着篝火的吐蕃人，夜晚围在篝火堆边的目标极为扎眼，箭矢纷飞，吐蕃战士还在惊慌失措中，还没找到敌人便成了刺猬。中箭未死，在地上翻滚哀嚎的，也被扑上来的敌人瞬间割了喉咙，鲜血迸将出去，又洒了一地。 两位待在战马边上，随 时需要汇报战况的传令兵，看到篝火边上的手足们纷纷被射倒，惊慌失措地翻身上马，策马向后方疾驰而去。 黑暗中苏毗军和镇远军源源不断地覆盖上草垫子，牵着战马小心翼翼地通过这段危险的碎石地段。 “不好啦，唐旄人攻来啦！”两位传令兵还未到工事前，便狂喊了起来。 惹诺多吉从羊皮褥子上惊醒过来，一骨碌站了起来，抓起弯刀和弓箭便从毡房里蹿了出来。面对部众们急速下令道：“将前面的篝火点起来，营寨里的篝火全部扑灭！第一队、第二队正面防御，第三队第四对防御左右两侧。第五队爬上侧边山坡，居高临下射击。第六队第七队为后备，哪里有漏洞给我补上！” 他抽出弯刀，吼道：“一定要守住！不要让唐旄人睡了你们的女人！” “吼、吼、吼”这是吐蕃人奋勇善战、毫不退缩的根源，他们无法后退，后面就是负责补给的妇女儿童和老人。 事先安排的篝火熊熊燃烧了起来，将他们的防御工事前照的像白昼一样。远处隐隐约约开始看到有人头晃动，唐旄人终于出现了！ “别慌！听我命令再放箭！”惹诺多吉对着一位迫不及待想射向敌人的军士拍了一下。 伊力图奇、巴布多吉和凌通三人隐在黑暗当中，观察着吐蕃人临时构筑的工事。吐蕃人很狡猾，石块工事后面的营寨一片漆黑。黑暗当中双方都不了解 对方，均不敢贸然遣兵迎敌。 伊力图奇低声向巴布多吉说道：“巴布兄弟，我派特战营先上去摸摸情况。不管是镇西军和苏毗军都不能贸然进攻，无谓牺牲将士们的生命。” 巴布多吉已经唯伊力图奇命令是从，他点点头，说道：“伊力将军安排便是。” 凌通低声说道：“我亲率两百人，先去抢占右边的制高点。吐蕃人好像已经上去了，就算到了白天，右边的制高点在他们手里，咱们进攻也是吃亏的。” “好，注意别受伤。”伊力图奇拍了拍搭档。 凌通笑了笑，说道：“俺是都护大人的老兵，你倒担心起我了，你自己注意些便成。”说着，便闪到黑暗当中，点了两百特战队员，从右侧摸了过去。 两军便在熊熊燃烧的篝火堆两侧对峙着，谁也不敢轻举妄动。没过多久，雅砻山谷的南侧坡地便开始不断响起惨叫声，在寂静的夜晚中听着特别渗人。 惹诺多吉心中打鼓，不知道这次唐旄人投入多少兵力，但敢来进攻，兵力绝对不在少数。凭自己一万兵马，在这么简单的石头构筑的石墙里防御，夜晚敌军不敢贸然进攻。可到了白天，如果他们占据了高地，便对自己营寨的内部一目了然，那么天知道还能不能守得住。 千万不能丢掉高地，他低声传令：“速派第十队支援高地，不许点火把，一切在黑暗中进行。” 特战营战士三人一组， 分成六十多个作战单位，依托岩石和夜色，悄悄地摸了上去。他们四散分开，每组大约间隔十丈左右，互为犄角。 第五百一十九章 抢占高地 当吐蕃人站在高地紧张地盯着谷底，唐旄人就在那几堆篝火的西侧。厚重的夜幕挡住了吐蕃人的视线，黑漆漆的谷底，不知道隐藏了多少苏毗军队。他们张着弓、搭着箭，随时准备消灭来犯之敌。其中一位少年因为紧张的缘故，不小心“嘣”一声将箭射了出去，引来百夫长低声的训斥。 凌通等人循着声音匍匐前进，慢慢抵近了吐蕃人所占据的位置。吐蕃人做梦也想不到，竟有人趁着天黑啥也看不见，从底下摸到了他们的脚下。 “呃”随着侧面一声机括声响起，一位吐蕃人闷哼一声，一头栽了下去。边上的同伴大惊失色，急忙朝响起机括声的方向盲目射了几只箭矢。岂料左下方又响起机括声，一支箭矢钉在另一名同伴的侧耳，箭头从另一边穿出，当即瘫软在地上。吐蕃人大骇，立刻朝左下方集中攒射时，右下方又响起几声机括声…… 特战营的强弩从四面八方、各个角度射了过来，吐蕃人被射中时发出的惨叫声此起彼伏。他们面对隐藏在茫茫夜色中敌人束手无策，千总在别无他法的时候，只能高喊道：“全部趴下，趴在地上！别当活靶子！抽刀和他们肉搏！” 凌通悄悄地拿起一块石头，扔向那位吐蕃千总的正下方，“哐”一声，石块撞击岩石发出响声后，扑啦啦滚落了下去。对这位千总而言，声音近在咫尺。他大吼一声， 挽起弯刀便扑了过去，几名吐蕃勇士随之而动，他们动作敏捷的像一只花豹。不料那里竟空无一人，吐蕃千总心中大骇，显然是中了敌人的圈套。正想立刻返回时，周围响起了熟悉的机括声，每当“硌磴”一声，身边便响起一声惨叫，自己肩膀和腹部也同时感到了剧痛，他刚忍着剧痛走了两步，腿却再也迈不动了，高大的身躯不听使唤地倒了下去，顺着陡峭的山坡滚了下去。 凌通见结果了对方的一名指挥官，便掏出哨子吹了起来，急促的哨音尖利地响彻在寂静的山谷中，令在谷底对峙的数万人马听得清清楚楚，让人热血沸腾。吐蕃人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发出的声音，不知所措！就连惹诺多吉也不知道高地那边为何响起这种刺耳的哨声。但伊力图奇和巴布多吉等人知道，那是凌通吹起了进攻的哨声！ 那支正在支援路上的吐蕃人听到前方响起了尖利的哨声，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反正不是自己人吹的，惹诺大人担心的不无道理，上面肯定出事了！这位千总急吼道：“快点，唐旄人正在抢占高地，不能让他们得逞！全部抽刀，杀光他们！” 趴在地上的这支吐蕃兵，本来就被敌人打得很憋屈，听到千总殉国牺牲，敌人在脚底下吹起了尖利的哨音，反而激起了血性，不知谁吼了一声：“管他呢，死就死了，和他们拼了！”那人站起 来，抽刀便向凌通这边扑了过来。 凌通正要抽刀，只听边上“硌磴”一声，那人脑门上钉了一支箭矢，手上的弯刀“咣当”掉在地上，像堆烂泥一样瘫倒在地。 吐蕃人随后纷纷从地上起身，向脚下的特战营官兵扑来。虽然看不到，但听着机括声，敌人就近在迟尺，贴近才有机会。 特战营官兵并没有慌张，吐蕃人想和自己拼命，那要问自己手中的强弩答不答应。他们手中的强弩“硌磴、硌磴”不断发出箭矢，一时箭如飞蝗，扑出来的吐蕃人大多数都成了活靶子，追随自己的千总而去。 仍有少数吐蕃勇士侥幸贴近了西炎官兵，红着眼挥着弯刀不要命地向他们发起攻击。只见一名吐蕃勇士隐约看到了敌人的身影，挥刀扑了过去。这名特战队员正射杀了另外方向的一个吐蕃人，完全没注意到侧身，虽然队友已经向敌人扣动了扳机，可那吐蕃人全然不顾，冒着着右肋箭矢钻入的剧痛，临死前将弯刀砍在了敌人的脖子上…… 一名又一名战士死在吐蕃人不要命的夹击下，高坡上的战斗仅仅用了两息时间便陷入了沉寂。凌通等人爬上了这片高台，正要清点人数时，东侧响起了尖利刺耳的口哨和“铿锵”刀剑碰撞的打斗声。 “敌情！”凌通心中一凛，刚才不知道消灭了多少敌人，来不及清点，现在又来一波。从刚才的战斗情况来看，所带 的弩箭应该消耗殆尽，自己的特战队员不知道能不能挡得住吐蕃人的近身进攻。没了强弩，和凶悍的吐蕃人肉搏便没了优势。他捏了捏口袋中的手雷，都护大人说过万不得已不能用，但若威胁到大家的生命，逼不得已不得不用！ 东侧的厮杀声越来越密集，前面的战士显然已经挡不住吐蕃人凶悍的进攻，边打边向后撤退。 凌通下令道：“别硬抗，为减少伤亡，准备用手雷。”边上的战士如释重负，用手雷解决吐蕃人，那就轻松了。大家“嗷嗷”地往前冲了过去，手中一扬，十几枚手雷扔在如潮水般涌过来的吐蕃人堆里。奋力挡在前方的西炎战士见状立即向后一跃，匍匐在地。身后响起强弩的机括声，“噗、噗、噗”打在冲在最前面的吐蕃战士身上，保全了自己战友的生命。 “轰、轰、轰”声响彻山谷，手雷在吐蕃人堆中爆炸，将最前面的一两百人全部炸翻，碎石和碎肉夹杂着血雨四处乱飞。爆炸掀起的气浪也将前仆后继往前冲的后队掀翻在地。吐蕃人惊慌失措地爬起，刚才一鼓作气势如虎的前锋，随着巨响全都倒在了血泊当中，这不是敌人的妖法还能是什么？恐惧充斥着每个人的心灵，妖法不是自己凭着一腔热血和不要命的凶狠所能战胜的，他们的瞳孔开始放大，起了一身鸡皮，似乎前方黑暗当中影影绰绰的敌人都是魑 魅魍魉。 第五百二十章 仓促撤退 不知谁喊了一声：“逃吧，再不逃他们连咱们的族人都会吞噬掉，没看到洛桑次仁部的惨象吗？” “妈呀，我不打了，我要回家。”不知谁又喊了一句。 吐蕃人的信心被迅速击垮，恐惧就像传染病一样迅速感染到每个人的心灵深处，这晚不寒而栗的恐惧将永生难忘。他们如潮水一般的攻来，又如潮水一般的逃走。这种速度，只有高原汉子们才能做得到，西炎的战士们肯定是撵不上他们的。 同样，高坡上的轰轰声震撼了谷底每一个吐蕃人，他们原本紧张到爆的神经，更加奔溃。对面的黑暗中藏着上万个唐旄人，他们当中肯定有强大的法师，在这里多呆一会儿便增加一份危险，恐惧的气息在吐蕃军中弥漫开来。随着刚刚被惹诺大人遣去支援的部族勇士从高坡上溃逃下来，紧张地气氛更加凝固。 两千勇士居然被敌人打得溃逃而回，这是以前从未出现过的事情。惹诺多吉心里何尝不是崩溃的？面对未知而强大的敌人，他已经束手无策。他是部族首领也是主将，他了解自己部族的勇士。他们不是孬种，他们是一群敢和敌人同归于尽的血性男儿。看来敌人肯定是用了非常手段，让自己的部族男儿恐惧到了极点！他已经嗅出了巨大的危险，如果判断失误，自己的部族将从高原上永远消失。 他必须做出抉择，是勇敢地率领部众抵御住敌 人强大而可怕的进攻，还是趁着夜色退却，保护住部族从长计议。他脑子里如同天人交战，犹豫不决。 如果撤退，冈波衮和巴布谙的两万大军将失去支援，深入敌后作战，成为孤军。如果不撤退，高地已丢，自己部下的勇士已经失去斗志，天一亮无法抵御唐旄人的进攻，男人被杀光，部众全部成为唐旄人的俘虏，女人、孩子成了他们的玩物和奴隶。 他长叹一声，向章果冬山方向拜道：“冈波衮大人，恕我无力阻挡唐旄人的进攻，为了部族的存亡，就对不起您了。回到泽当我甘愿受到诅咒和惩罚。” 拜完后，他神色一凛，下令道：“全军悄然撤退，不许发出任何声响。” 天色渐亮，乳白色的雾从峡谷中一团一团的溢出，飘悬在山间，缓缓漫上山坡，散成一片片轻柔的薄纱，时聚时散，影影绰绰，将雅砻山谷打扮得如仙境搬美轮美奂。仿佛昨晚的杀戮已经宛如隔世，当清晨第一缕阳光照射进山谷，整个世界仿佛由地狱变成了天堂。 伊力图奇等都架不住疲乏，靠在石头缝里打着盹。守在高地的凌通部首先发现嘎扎村方向的石头工事里居然没有一个吐蕃人！那位战士揉揉眼睛，以为自己看花了眼，又认真地确认了一便，急忙喊道：“将军，吐蕃人跑啦！” 凌通惊醒，从抱团取暖的战士堆中爬了出来，仔细辨识了一番后，派遣两 名战士下山一探究竟，万一是吐蕃人故作迷局，请伊入瓮呢？ 经确认吐蕃人的确已经撤退，而且是连夜仓狂逃窜，丢弃了大量的器械物资，成堆的青稞，成桶的牛奶、酥油茶、糌粑都丢弃在原地，就连许多牛皮甲和锋利的长矛都弃置在地。 凌通立刻派人下山通知伊力图奇和巴布多吉，自己率队向东下山而去。 “什么？吐蕃人已经仓狂逃窜？”伊力图奇顿感失落，吐蕃人不是以凶悍着称吗？怎么不战而逃，凌通这小子在上面用了几个手雷就把他们吓走了？吐蕃人还不如我们匈奴人！他气呼呼地下令集合军队，推到嘎扎村一线。 巴布多吉亦是奇怪，自己苏毗军连年受到吐蕃人压制，他们怎么在西炎军面前就一触即溃，就像老鼠遇见猫一样，连个像样的厮杀都没有。 当他们行进到惹诺多吉的营寨，遇到凌通时才知道，昨夜高地的激战，他们以伤亡三十余名战士的代价毙敌一千零八十九人，擒获五十余名俘虏。这惊人的数字让巴布多吉合不拢嘴，要知道这是短兵相接，双方在黑暗当中厮杀谁也不占优势，如此高的战损比难怪让吐蕃人惊恐万分，连夜溃逃。 这里离泽当还有两百里路，伊力图奇当即下令向前追击，挺进扎囊！趁着吐蕃人已经失去战斗意志，拿下扎囊如同探囊取物。 他们还不知道，此时冈波衮和巴布谙已经站在了他 们曾经驻营过的杰德秀，他俩率着从高原雪山跋涉过来的军队，折损了近一千名战士后，终于兜到了苏毗军队的后路。 探子回报，前方西侧拉拉山关隘有兵把守，东侧尖嘴山关隘也同样有守军。冈波衮没有下令扎营，东西两头都有敌军，怎能在此扎营？东侧有守军，很明显敌方主力已经东进，这是他们的后路，必须打掉！而且唐旄人的防御工事是针对东边来敌，自己从后方攻击取关，一撮而就的事儿。 巴布谙同意他的决定，冈波衮亲率两千吐蕃兵疾驰而去。 没过多久，浑身是血的冈波衮率领一千余名将士返回杰德秀，见到巴布谙后，哈哈大笑道：“痛快。。。。。。好久没这么痛快了！” 巴布谙见他中气十足，没有负伤的样子，便放心地问道：“没有受伤吧？看样子身上都是唐旄人的血。” “那是，唐旄人能伤得了我？”冈波衮手执一杆铁枪，傲然挺胸，威风凛凛面露杀气地说道。 巴布谙看着众多勇士身上都挂彩，多少都有些受伤，且回来只有一千余人。又开口问道：“唐旄人现在是不是变得能打起来了？” 冈波衮嘿嘿一笑，说道：“当然，出发前我就在觉拉面前提起过。唐旄人在西炎人的训练下，今非昔比。不要小瞧了他们，这一仗，只逃走了几名传令兵，应该是向前方的敌军主力报信。其余人全部战死，没一个逃 跑的。虽然我们两倍于守军，但他们占据了地利优势，因此我部勇士牺牲不小。” 第五百二十一章 尼玛法师 “嗯。”巴布谙点头说道：“任何敌人都不能小觑。冈波衮大人，咱们抓紧时间追敌吧，洛桑次仁那边压力应该不小。” 冈波衮道：“不急，洛桑次仁一万人守关应该不成问题。让他们消耗几日，咱们在杰德秀休整，养精蓄锐、以逸待劳。严防西边拉拉山守军出关偷袭，我们将东侧尖嘴山关隘修复，派兵驻守不让唐旄人西归便可。” 巴布谙想想也是，守个关隘用了一万精锐勇士应该不成问题，何况后面还有惹诺多吉部呢。便下令让自己的部众去修复和加强尖嘴山关隘，驻军把守。 冈波衮心里想着两边关隘已经将苏毗军队数万人关在这段雅砻江山谷，让他们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粮草消耗殆尽时，全军只能向自己投降，岂不是妙哉？ 拓跋俊、朗月木吉和蔡登巴三人倒是沿着雅砻江的北岸一路轻松向东而去，虽然高高的山上不时有吐蕃牧民骑着马凝视着他们，但面对这些散兵游勇不足为惧。 江对岸便是泽当，他们终于站在了雅砻江的北岸，与泽当隔江相望。这里冰川雪山、田园牧场、河滩谷地风景秀丽，密密麻麻、鳞次栉比的毡房石屋尽在眼底。对面便是吐蕃人聚居之地，大多数唐旄人从来没有亲眼看到过泽当，而今他们大大咧咧地站在这里，看到江边严阵以待的吐蕃弓骑兵，不禁万分自豪。苏毗军队也能直接威胁到他 们！ 弃战吉站在泽当堡垒的顶部，冷冷地看着江对面的苏毗军队和另一只西炎军队。好像他们人数并不多，也就是一万五六千人的样子，这点人就敢渡江攻击泽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这支绝对是疑兵，几乎可以不用理会他们。可以肯定的是，西路攻来的才是苏毗军的主力！ 自己统一了八部，手握十数万雄兵。冈波衮那路才带走四万人马，泽当附近可是有近十万的控弦之士，他们若敢靠近泽当，定叫他们有来无还。 “赞普大人，您看。”边上的侍卫轻轻地提醒他道。 他将望向对面苏毗军队的目光收回，顺着侍卫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西边来了一支部落，前方是稀稀拉拉地骑兵，有几人快马加鞭穿过草甸笔直朝自己这边飞驰而来。他眯着眼睛仔细辨认，那不是洛桑次仁吗？为何只带了这么点兵回来，难道他遇到惨败？可他的部族好像并未遭遇损失嘛。 带着疑惑，他从石堡顶部走了下来，洛桑次仁刚好从殿外冲了进来，见到他哭喊道：“赞普大人……呜呜呜，唐旄人会妖法……，不是我的勇士不骁勇善战呐，八千多人呐，都被山神收下了……” 弃战吉赞普蹙眉道：“妖言惑众，哪来的山神？洛桑大人注意言辞，不要在此蛊惑人心，动摇军心！” “真的！赞普大人，您不信？可以问问回来的将士们，我们都是亲身经历啊！ ”洛桑次仁嘶吼着，面目狰狞。 弃战吉见洛桑次仁陷入癫狂，显然受到了刺激，便宽慰道：“好了，喝碗酥油茶暖暖身子，慢慢和我说经过。冈吉，你去安抚洛桑次仁大人的将士们。”他又向身边的侍卫吩咐道。 侍卫冈吉领会赞普的意思，领命而去。 见赞普大人静下心，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洛桑次仁也渐渐安定下来，喝了几口暖烘烘的酥油茶后，开始对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娓娓道来。 弃战吉听着听着，开始皱起了眉头。冈波衮居然分兵而战，看起来像是一招妙计，实则凶险万分。如今洛桑次仁已经惨败而归，而且是败得莫名其妙，一塌糊涂，留下来防守的惹诺多吉部估计也撑不了多久。那么实际上冈波衮和巴布谙部已经陷入了敌方的包围之中！而他们还尚不自知！ 糟糕透顶！弃战吉心中无法淡定了，那是自己唯一的亲弟弟，是自己心中的下一任赞普。自己最大的子嗣才两岁，万一自己有个三长两短，只有弟弟会毫不犹豫地接纳他们，将他们抚养成人。千万不能让冈波衮出现丝毫的意外！ 此时侍卫冈吉从外面进来，向他点头示意，表示洛桑大人所言不虚。弃战吉霍得转身向洛桑次仁问道：“你说半夜突然发生山崩地裂，山神发怒将八千多儿郎葬身于碎石之中，唐旄人那边有什么异动没有？” “没有，若不是山神帮助他们 ，我们一万勇士怎么可能守不住？”洛桑次仁的瞳孔又开始放大，恐惧已经在他心中，那种山崩地裂的感觉是无法描述的。 “传尼玛法师速来见我。”弃战吉赞普下令道。 “是。”侍卫冈吉踏步而去。 一位手拿大鼓，头戴羽毛冠饰,腰围百叶裙，面脸皱纹，脸上写满了沧桑的老人出现在殿内。 “赞普大人。”那老者向弃战吉微微揖了一礼。 弃战吉迎了过去，拉住老者的手，热情地说道：“尼玛苯波，快快请坐。原不想惊动您的大驾，可现在吐蕃遇到大麻烦啦，不得不请您过来解忧啊。” 尼玛法师淡然说道：“赞普大人多礼了，我们苯教只为利众和弘法。赞普大人平日为苯教兴修寺庙，弘扬教法。本苯波为赞普大人及吐蕃百姓出点微力，难道还不应该吗？” “多谢苯波。”弃战吉赞普说道。 他看着这位尼玛苯波，并未提及想要央求的事。尼玛知道眼前这位赞普大人想亲眼看看自己的本事，便微微一笑，从怀中取出几块新鲜光亮如玉的膀骨，又从背包里取出一大捆火捻草，说道：“赞普大人，您什么也不必说。待天黑戌时，星星布满了天空后，为您占卜。现在需要一只羊、一只鸡、一只鹅和一头牦牛。” 看到赞普望向自己后，冈吉立马走了出去。 尼玛法师说完后便闭目端坐，不再说话，嘴唇上下开合，似乎正在诵着什么经 书。 第五百二十二章 法师做法 有苯波在，整个赞普的宫殿内立马有了一丝庄严肃穆之色，洛桑次仁心里的恐惧也似乎正在消弭，他虔诚地跪坐在苯波边上，沐浴着苯波身上散发出令人安详、宁静的气息。 一缕阳光透过窗棱斜射到尼玛法师的身上，显得身上明朗而又光亮，仿佛有一层淡金色的光芒笼罩在法师全身，宛如一尊镀了金的天神一般，格外端庄神圣。 “赞普大人，惹诺多吉大人也领兵败退回来了，他正跪在殿外请罪。”侍卫冈吉又前来禀报。 弃战吉大惊失色，惹诺多吉这家伙也战败退回泽当，那么唐旄人和西炎联军岂不是没人防守了？他将手一挥，让冈吉先退出去，自己也悄然走出殿外，以免惊动到正在打坐的尼玛法师。当他看到惹诺多吉自缚双手跪在殿前，身后随他跪着的还有几名千总。 弃战吉阴沉着脸，踱到惹诺多吉面前，喝问道：“你也和洛桑次仁一样，遇到山神发威全军覆没了？” 惹诺多吉一哆嗦，身形一矮，匍匐下来说道：“赞普大人，那夜洛桑次仁部遇到山神发威瞬间吞噬了八千多男儿，我相信他没有说谎。大山塌方的地方全都是碎肉和血，根本无法辨认儿郎们原来的面目。第二夜，我们也遇到了会妖法的西炎军，在高地防御的勇士们亲眼看到黑暗中闪现出十几朵闪亮的妖异莲花，还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声响，瞬间两百名勇士 就倒在了血泊中，还有上百人好像被人狠狠推了一把，全都被震翻在地。起来后发现，七窍嘴角流血，耳朵嗡嗡直想，什么都听不到。您说，这种仗怎么打？不是咱们的战士没有血性不敢打，是这种仗没法打啊，我作为部落首领和带兵将军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将士和部众往妖孽的嘴里送！因此，我连夜悄悄地将族人和勇士们都带了回来。赞普要责罚就责罚我吧，我认罚！” 弃战吉赞普听罢，内心非常震惊。又是和洛桑次仁一样的说辞，又是唐旄人和西炎军的妖法！苏毗国到底请了什么样的军队相助？幸亏雅砻江挡住了对面的苏毗军队，对面的军队中也一定有强大的法师！可笑啊，自己刚才还嘲笑别人这么点人就敢来进攻泽当。照此看来，自己十万大军尽数压上，也挡不住人家的妖异莲花阵。 还有自己的弟弟冈波衮，他深入敌后，如果不知死活一头闯进人家的妖异莲花阵，岂不是小命不保？他心头大震，乱了方寸。巨大的威胁袭来，整个部族面临生死存亡的考验，加上冈波衮生死未卜，豆大的汗珠从他额头上渗了出来。不知道尼玛法师有何破解之法，暂且过了今晚，如果尼玛法师得到了神旨，自己就按照神旨去办吧！ 到了如此地步，责怪惹诺多吉就不近人情了。但作为吐蕃的赞普，不执行既定的国法，便乱了制度。他 轻声说道：“惹诺大人，你作为主帅临阵脱逃，理应处斩。但念你带着所有部众，安然无恙地回到了泽当，没有遭受更大的损失，且负荆请罪，认罪态度诚恳。本赞普罚你一年禄，鞭刑二十。你可服罪？” 惹诺多吉匍匐在地，心知弃战吉赞普对他手下留情，便松了一口气说道：“英明的弃战吉赞普，惹诺多吉犯下过错，甘愿受罚！我部一定会将功补过，再立战功！” “好！好兄弟！去吧。”弃战吉心中亦是感动，自己正因为有了这帮齐心协力、肝胆相照的兄弟们，才能统一八部，成为吐蕃赞普。 惹诺多吉起身，鞠了一躬，迈着坚定的步伐大踏步离去，他相信弃战吉赞普一定会找到办法克制住苏毗、西炎联军。 弃战吉命令强巴率领军队昼夜不停地巡逻雅砻江畔，严防对岸敌军偷偷渡江，袭击泽当。泽当是吐蕃人的净土，绝对不能受到外族的侵扰。 到了夜晚，星空初上，繁星点点。弃战吉赞普、尼玛法师和十几位贵族登上了城堡的顶部，城堡下面已经升起十几堆篝火，将周围照得如同白昼，少女们围着篝火唱着颂歌。 侍卫冈吉将早已准备好的祭祀品杀好，洗剥干净后抬到祭坛，献给诸神享用。又将“煨桑”的材料，扁柏、小叶杜鹃、艾蒿、青松、糌粑等物品，放置祭坛，以供法师使用。 浩瀚明净的夜空就在头顶，离人们如 此的接近。璀璨绚丽的银河，横跨整个苍穹，让人心旷神怡，遐想万千……万千神灵就在这里，他们正俯首看着凡间的人们…… 只见尼玛法师开始“煨桑”，他将青稞、稻谷等五谷杂粮放在这堆树枝中间，洒了点水然后点燃。半干又被洒了些水的树枝点燃后，冒出浓密且发出异常芳香的青烟。他用柏树枝蘸着水，在浓烟中边挥，边念念有词：“今日弃战吉赞普率众在城堡之巅，煨名贵柏桑之叶，祭四方神灵护法。弟子尼玛拜请仙佛菩萨众神明，四方诸神、山神、速速前来享用智萨。。。。。。无人神灵保佑谁，无神万事皆逆云。若是两者共在时，心想事成大吉利。。。。。。九十九恒河沙数如来、微尘数菩萨、三十二天天子众都会聚集；四大天王与四方护法、众多龙王、药叉神邸护念吐蕃全族，化除一切凶事，俾令诸事吉祥。” 弃战吉赞普和众贵族右手拿着糌粑，围着烟火堆，左三圈、右三圈地来回转圈，到了最后，他们齐声高喊道：“古嗦，请神灵保佑！”将右手中的糌粑抛向空中。他们诚心诚意邀请四方神灵来破解苏毗国的妖术，以保吐蕃族的繁荣强大。 底下的民众们看到城堡上开始撒糌粑，他们亦欢呼起来，高喊道：“古嗦！神灵保佑！”他们手拉着手，在篝火边不停地转圈，希望圣洁之火能驱逐各种污秽之气 。 第五百二十三章 劝谏求和 “呼”地吹过一阵轻风，浓烟在空中卷起一个旋涡，随即突然散开，像是众神在贪婪地享用着智萨，香馥之气慢慢飘散开去。吐蕃民众看到如此奇异的现象，突然欢呼起来，围着篝火转得更快。边转边唱道：“伟大的尼玛法师，您是吐蕃的苯波，您是天界和凡间沟通的桥梁，吐蕃人民衷心地感谢您呀。。。。。。嘿哟索。” 听着下面的传唱，弃战吉赞普率先向尼玛法师行礼道：“尊敬的苯波，感谢您为我们与神沟通和祈福，如果此次能顺利渡过这道劫数，我将再为您修一座寺庙。” 尼玛法师没有理会，他微闭着眼睛，似乎正在与神交流着什么。他突然身体一震，睁开眼睛，说道：“有神旨：凡事都有因果，吐蕃欺压苏毗国已久，因此唐旄人请来了外族相助。那外族是大能之人，并没有使用妖法，诸神爱莫能助。诸神相告，管好族人不再与唐旄人针锋相对，放下刀枪，握手言和才是吐蕃人繁荣昌盛的关键。” 弃战吉赞普听闻，气得差点想拔刀剁了他。典型的妖言惑众！自己族人费尽千辛万苦，牺牲多少勇士，终于将唐旄人打得缩在逻些、吉麦、当雄和日喀则几个地方不敢出。而自己的部族通过不断地发动战争，扩大了地盘，人口、牛羊日益增多，部族日益强大，现在叫我和他们握手言和？但又怕和德高望重的尼玛法师翻 脸，因此他脸上青一块紫一块，脸色阴晴不定。 尼玛法师好像看穿了他的内心，用雄浑的嗓音说道：“赞普大人，您信奉神灵，神灵才会保佑吐蕃。神灵面前众生平等，信神便要管好自己的行为。不行残暴之事，不害无辜之人。杀当杀之人，惩罚有罪之人。若一味滥杀无辜，就是用尽全部财产来奉神，修一万个寺庙，也逃不脱恶报灾害。西炎军队来到此地，便是吐蕃多年积下来的恶业，自食其果。” “不可能！”弃战吉赞普突然暴怒起来，盯着尼玛法师狂吼，就像一只咆哮着的藏獒。“神灵一定会保佑吐蕃人，得到更多的土地，更多的牛羊，更多的财富！” 众贵族面面相觑，看着狂怒的赞普和镇定自若的尼玛法师。 尼玛法师叹息一声，说道：“贪念会让人愚钝，欲望会蒙蔽您的双眼。赞普大人，吐蕃眼下就有一个大劫数，何去何从取决于您的决定。您需要静一静，我先卜一卦吧。” 他从怀里掏出几块羊膀骨，左手拿着膀骨，右手将捻草搓成一个小团。用糌粑将捻草和膀骨黏在一块，夹起一块木炭将捻草点燃后，将木炭在冒烟的捻草上逆时针绕了三圈，口里喃喃说道：“可热。。。。。。可热。。。。。。” 弃战吉赞普虽然气恼，但仍然随着众人的眼光，看向法师做法。尼玛法师还是第一次当众占卜，也许是为了防止他 刚才盛怒之下，会做出什么荒唐事来。 惹诺多吉、洛桑次仁等贵族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一幕，大家都不敢言语，屏住呼吸生怕呼出的气吹散捻草冒出的淡淡青烟。 尼玛法师开始用低沉的声音喃喃念道：“其古罗卜，您是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的大人。别人看不见，您能看见。别人听不到，您能听到。今日我不问别的事，只问吐蕃此番劫数能不能安然度过。” 火捻草烧得很快，一下子便烧到了根部，贴到膀骨的地方。尼玛法师见状，左手拿起膀骨，蘸着水将膀骨擦拭干净，仔细地看着洁白的膀骨经过火捻草烧灼后留下的印迹。 膀骨上的印迹很是奇怪，纹路自下而上，宛如蜿蜒的雅砻江。下面的纹路纵横交错如同兵戈刀剑，而到了上面却变得平直柔和。众人好奇围了过去，即使看到纹路也看不懂，哪敢出声？便齐刷刷地将眼睛看向法师。 只见尼玛法师脸上绽出笑容，念道：“多谢四方神灵指点迷津，请多多享用智萨。” 念完，向弃战吉赞普说道：“恭喜赞普大人，从此卦象看来，此番吐蕃面临的刀兵之祸是前凶后吉，有惊无险。” “哦？”弃战吉赞普心情略略平复，尼玛法师的占卜术毋庸置疑。 他恢复了谦恭的语气说道：“苯波大人，您能具体讲解一下吗？” 尼玛法师摇了摇头，说道：“点到为止，天机不可泄露过多。” 弃战 吉又接着问道：“苯波大人，冈波衮此时应该在苏毗军队的后方，无法联系。您能再算一卦，问问他是否平安，有无凶吉吗？” 法师点点头，又拾起一块羊膀骨，如此这般操作了一番，整个过程众人依旧不敢出声。看着膀骨上的纹路，尼玛法师微微蹙眉，神情古怪地说道：“冈波衮大人心性好胜，此番颇为坎坷，不但性命无忧而且恐有好事发生。” 弃战吉听到弟弟性命无忧，心里悬着的石头顿时落地。向法师拜道：“苯波大人，刚才多有得罪。我便按神旨，遣使到苏毗国，您看咋样？” 尼玛法师展颜说道：“结束战争，以免族人和他人遭到刀兵之祸，死于非命，此乃善举。赞普大人今晚有如此认识，我也算功德一件。”说罢，他身上居然散发出一种沁人心脾的清香。 众人连同弃战吉在内，被这种异象惊到，双腿不由自主地跪了下去，向法师拜倒在地。尼玛法师向众人告辞道：“好了，今日损耗了本法数年修为，我也要回去闭关修行去了。”说完，头也不回地飘然而去。 众人面面相觑，若不是空气中还留着似有似无的香气，他们几乎怀疑刚才是不是做了一场梦。 “赞普大人，那咱们明日……”惹诺多吉虽然领了二十鞭子，但他倔强地挺了过来，依旧陪在弃战吉身边。 “今晚准备好礼物，明日遣使分两路求和，一路渡江说 服对岸的苏毗军退兵，一同前往逻些拜见大女王。另一路西进，说服苏毗军队退兵，顺便召回冈波衮和巴布谙两部人马。让他们速回泽当，使团随苏毗军前往逻些。”弃战吉对今非昔比的苏毗西炎联军束手无策，不得不尊重神的旨意，向逻些提出求和。 第五百二十四章 父子定策 “父亲，齐万年居然弃城而去，不知所踪，实乃可恶至极！”姚元基忿忿地踢了一脚地上的盆钵，盆钵发出“咣当”一声巨响。卫兵在门外朝里探了下头，发现是校尉大人在发怒，忙不迭地将脖子缩了回去。 姚兴撸了下胡子，说道：“元基，带兵这么久了，你还是没有改掉儿时的脾性。瞧人家老李家的儿子，不仅文能名满天下，还武能破匈奴、鲜卑……” 话还未说完，便被姚元基冷冷打断：“父亲，李赫从小顽劣成性，此人靠的只是坑蒙拐骗罢了。骗了月亮公主，还拐了常山公主，可恶！别在我面前提他。” “元基……你呀什么都好，为爹有你这个儿子，有朝一日闭眼撒手而去也就放心了。元初生性纯良但有些懦弱，你呢生性勇猛但有些偏激。兄弟俩要是能中和一些便好了！”姚兴知道元基有些刚愎自用，只能挑挑拣拣地旁敲侧击。 姚元基自小亦是饱读经书，岂能听不出爹爹的意思。他为刚才自己冲动地踢了一脚盆钵而后悔，爹才是自己心中的英雄，李家那小子从小就是被自己按在地上挨揍的主，狗屁不如。偏偏人家命好，攀上了袁钊，被举荐为孝廉入宫。人呐都有各自的命，人家已是一方诸侯，自己还只是个校尉。想到这里，他长叹一声，不禁英雄气短起来。 姚兴见到儿子长吁短叹，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便出言相 劝道：“儿啊，人各有命、富贵在天，任何事只要做到无愧于心、无愧于民、无愧于天地，天下的黎民百姓，子子孙孙便会记住你，你便会彪炳史册。你愿当窦宪、陈汤之流的将军，还是愿当白起、王翦这样的名将？” “孩儿想当吴起这样的，从无败绩并对国家做出卓越贡献的名将。”抡起古时的名将，姚元基来了兴趣。 姚兴说道：“吴起能吸吮士兵的伤口，率领楚军出征七十二次次未尝败绩，的确是个好将军。但他在鲁国其间，为了当将军，杀了他齐国的妻子。如愿当上将军后率领鲁国的军队打败了齐国的军队，被世人所唾弃。为何？就是因为他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百姓看在眼里，史官会将事实记载在册以供后人评价。你愿意子子孙孙指着画像骂你吗？” 姚元基看着一身正气的父亲，不禁惭愧地低下头去。细想爹爹为何能当上护羌将军？还不是因为大家敬佩他的人品！ 想到这里，姚元基抬头说道：“爹，今日的话，孩儿记在脑子里，永远不会忘记。” 姚兴欣慰地看着儿子，点头说道：“好！做好自己便成，不要和别人去比。吾儿他日必成大器！” “爹，齐万年他们为何要造反？待在镇西军中不是挺好的吗？”姚元基对齐万年等几位镇西军将领拉着队伍自立山头的事不解。 “这，人各有志，爹也说不好啊！秦王 暴薨、贾胥苛政肯定是诱因，听说齐万年是氐人，秦、雍两州氐族人可不少啊，就咱们陇西都有好几万氐人呢，而流民、饥民大多数是氐人。”姚兴蹙眉答道。 姚元基若有所悟，说道：“他这是要为氐人出头。” “也许吧。” “那咱们围剿他们恐怕是有些难度吧，这些饥民跟着他们可以吃饱肚子，民心可向着他们啊！”姚元基不无担心地说道。 “就是这个理，咱们围剿他们，饥民们肯定奋力反抗。换成咱们，谁让咱们饿肚子，你是不是要宰了他？” “对，谁饿着爹爹我第一个剁了他！”姚元基忿忿说道。 “根源还是在朝廷，总得让百姓吃饱肚子。这年头，只要能有口吃的谁愿意造反？我看，咱们奉旨剿匪，得把握一个度，刀得悠着点用。”姚兴凑到儿子的耳朵边上，轻声说道。 “嗯，孩儿懂爹的意思。但万一朝廷发现咱们吃着皇粮不办事，以通匪论处，该当如何？” “这些流民拿起兵刃便是贼，放下兵刃便是民。咱们要约束好将士们，护羌军不能滥杀无辜百姓。我们步步为营，采用怀柔手段，瓦解叛军和流民即可。” 姚兴不遗余力地教导儿子。 姚元基深知父亲的用意，点头称是。 他又问道：“叛军一路往南，已经到达太白，他们会不会剑指汉中？” “正是！自古汉中乃兵家必争之地。齐万年他们毕竟是镇西军的将军 ，一眼便看中了汉中这块肥肉。如果他们攻下汉中，足够养活他们十几万人。而且可以觊觎川地，退可守进可攻。”姚兴沉声说道。 “爹，你早知道齐将军的用意了？”姚元基愣道。 姚兴哈哈一笑，说道：“我猜，这位齐万年将军最头疼的问题莫过于要喂饱十几万张嘴！粮食去哪里弄？去攻打长安、北郡、庆阳、平凉还是陇西？长安、庆阳、北郡周围布有几十万镇西军，平凉和陇西的通道被我们拦住，你说他们还能去哪里？” “爹爹高明，那咱们下一步咋办？”姚元基由衷地佩服自己的老爹。 “既然他们已经南下直取太白县，一定顺着褒斜道南下进攻汉中。咱们远远地跟着，他们未到汉中以前，不会在一个地方过长的停留。他们会攻一个县丢一个县，咱们负责捡现成的就行。如果他们攻下汉中，你带兵守住祁山道，别让他们前往陇西。”姚兴深谋远虑地说道。 “爹，您的意思是咱们要分兵？”姚元基一怔。 “嗯，你完全可以独自带兵。咱们护羌军现在已有两万人，咱们各领一万将士。爹镇守褒斜道和陈仓道，护羌军行辕便设置在陈仓县，这样可以东西兼顾。” “诺。”姚元基站起，和父亲一席话获益匪浅。 齐万年此时果真和吕钦、黄恕站在太白山之巅观着云海。昨日顺利拿下太白县，逼得县令赵宫自缢。打开粮仓分发 粮食时，全县饥民闻讯而来，吃了顿饱饭后当即有三千之众加入自己的队伍。 第五百二十五章 吐蕃求和 当他们看到百姓笑开颜的场面时，亦是感触万分。觉得这辈子干得最正确、最有意义的一件事，便是让穷苦的百姓吃上一顿饱饭。 当三人站在高山之颠鸟瞰云层时，看到的是漫无边际的云，如临大海之滨，波起峰涌，浪花飞溅，惊涛拍岸。日出的阳光照在翻腾的云海上，似是金色的海浪濒临于眼前，变化无穷，极为壮观。 “万年兄，眼前之景让某想起了曹公‘东临碣石，以观沧海’的名句啊。”黄恕有感而发地说道。 齐万年点点头，迎着山上扑面而来的寒风说道：“百年前，多少英雄豪杰纷纷作古，可江山依旧。” 吕钦接过话头说道：“咱们仨麾下已多达十六万之众，虽然都是流民，但到了汉中好好操练，可以将他们训练成会打仗的兵。” 汉中四周被山所环绕，进可攻，退更易守。北方是秦岭，南边是大巴山。由于秦岭要比大巴山险峻陡峭，所以自古翻越大巴山进军四川比翻越秦岭进军关中要稍微容易些。汉中通往关中的道路有五条，分别是祁山道，褒斜道，陈仓道，子午道，傥骆道。而汉中通往四川的道路只有三条，分别是自西向东为阴平，金牛，米仓。 齐万年部在太白县足足休整了半个月，练兵整编军队之后，沿着褒斜道南下，兵锋直指汉中。 “报！巴布多吉将军，关……关隘失守！”侥幸逃脱的传令兵上气不接 下气地禀报。 巴布多吉大惊失色：什么？身后居然有敌军？难怪吐蕃人一触即溃，原来是诱敌深入！好狡猾的吐蕃人，我们大军岂不是陷入了重重包围之中！粮草断绝，危险至极！ 他策马赶上前头的伊力图奇和凌通，高喊道：“伊力将军、凌通将军！吐蕃人抄了咱们的后路啦！” “哪来的吐蕃人？他们不是被咱们一路打跑了吗？”凌通一脸懵逼。 “难道他们果真是绕过章果冬山，抄了咱们的后路？好一招关门打狗之计！”伊力图奇想法和巴布多吉一样。 “不对，吐蕃人如果是引诱咱们深入，没必要这么拼死设关卡抵御咱们的进攻啊。而且咱们炸开关卡引起的山崩，碎石里都是他们的尸体，不像是做做样子给咱们看。”凌通皱着眉头分析着。 “凌将军说的有理，不管怎么样，咱们不能再往前进了。越往前，咱们的危险越大。你们虽然有大杀器，万一吐蕃人四面合围，漫山遍野地杀过来，咱们还是有可能全军覆没。”巴布多吉忧心忡忡地说道。 “嗯，拉拉山关隘不知道有没有失守，如果没有，咱们返回将那支吐蕃军队来个反包围，灭掉这支吐蕃军队，吐蕃的赞普该坐下来和咱们都护和谈了。”伊力图奇思索了片刻，决定掉头杀回。 一声令下，大军原地前队变后队，后队变前队向西而行。 拓跋俊、朗月木吉和蔡登巴三人不知 道吐蕃人搞什么名堂，派了百余名少女在雅砻江边，向着他们跳起了舞。有人还高声向他们喊话，由于江面开阔，喊些什么也听不清楚。 只见吐蕃人放下十几只皮筏子，还在皮筏子里面放了很多箱子，将皮筏子装满后，向他们划了过来。 身后数千名唐旄人张开了弓，瞄向他们。蔡登巴喝道：“放下，没看到他们没有带武器吗？就那几个人你们紧张什么？” 朗月木吉哈哈笑道：“我说蔡登巴将军，对吐蕃人你客气啥，别忘了人家烧了你的当雄老窝。此仇不报非君子，木吉陪你渡江过去烧了他们的老巢咋样？” 拓跋俊说道：“木吉，军中无戏言，别开玩笑。别忘了都督大人的军令！” “噢。”朗月木吉闭上嘴巴。 “你现在是领兵打仗的将军，麾下有六千镇远军将士，小孩子的习性得收一收。”拓跋俊是老大哥，他能管着年轻的朗月木吉。不得不说李赫让朗月木吉当第八军的牙将，拓跋俊为政务官还是有道理的。朗月木吉在拓跋俊的辅佐下，会成长为一名冲锋陷阵，帷幄千里的大将军。 当吐蕃人的皮筏子划至中间时，蔡登巴终于听清了他们的来意。 他低声说道：“他们说是来和咱们和谈的，船上都是送给女王的礼物。叫咱们千万不要射杀他们。” “这么快？伊力将军将他们打残了吧？”朗月木吉瞪大了眼睛，扭头看着拓跋俊 说道。 拓跋俊耸耸肩，笑道：“一定是他们，咱们还没动过手呢。总不会是咱们在河对面站了几天，吐蕃人便被咱们吓着了。” “伊力将军他们真牛，早知道咱们去打这路。咱们光行军，无仗可打，太无趣了。”朗月木吉夸完伊力图奇和凌通他们，颇为扫兴地说道。 “都督大人说过，咱们这是威慑敌军，也算是有功。”拓跋俊笑盈盈地说道。 “真的吗？”蔡登巴抢先问道，其实他心里也非常渴望和吐蕃人打一仗，证明自己没让李赫看错。 “都督大人安排两路进攻吐蕃，要的便是让吐蕃人感到紧张，你看果然奏效。因此，咱们虽然一仗未打，依旧给吐蕃人造成了威胁。”拓跋俊安慰着边上的两位少年。 吐蕃人一上岸，一个使官模样的人便径直向他们走过来，揖礼说道：“我是吐蕃赞普帐下的使者瑞尔迦南，我代表弃战吉赞普向贵军求和，这是我们准备好的送给苏毗国女王的礼物。” “哦？弃战吉赞普派你当使者，前往逻些？好吧，我们便放那你过去。”朗月木吉示意将士们让开一条路。 瑞尔迦南瞧了瞧他们，并没有挪动脚步，吞吞吐吐地说道：“呃，贵军能否护送我们一起去逻些？这些礼物非常贵重，而且我们去逻些是和女王陛下商议两国罢兵言和。。。。。。” 拓跋俊打断他的话，说道：“阁下之意是让我们退兵？” 瑞尔迦南干笑了两声，说道：“将军好眼力，弃战吉赞普正是此意，以后我们吐蕃人不会再兴兵来犯苏毗国，这是我们的承诺。” 第五百二十六章 离别之痛 “口说无凭，我们岂可轻易退兵，你可有国书？”拓跋俊双目炯炯有神逼视着吐蕃使者。 瑞尔迦南忙说道：“当然带着，将军阁下请过目。”说着，从一个锦盒中取出一张羊皮卷，递了过来。 拓跋俊展开一看，上面写着的内容有如天书一般，自己什么也看不懂。便问道：“这是什么文字，上面写的是啥？” 瑞尔迦南谦恭地答道：“我们吐蕃人用的是象雄文字，上面写的是弃战吉赞普诚心与苏毗国握手言和、永世交好，不再大兴干戈，两国之间互相可以通商、通婚。如果有必要，弃战吉赞普会和苏毗国女王亲自会面。这里还有弃战吉赞普让我带上象征吐蕃最高权利的狮面金具。” 拓跋俊等人将目光聚焦在这具黄灿灿的面具上，这个面具做得威武霸气，黑洞洞的眼眶，让人看着不寒而栗，如果戴着这块面具上到战场，足以震慑住所有人。 瑞尔迦南见苏毗军的几个将军脸色稍缓，便陪着笑说道：“各位将军，你们看如何？我们吐蕃人性子很倔，与苏毗国开战了数十年哪次服软过？这次我们赞普大人的确是回心转意，真心想与苏毗国交好，他还在那边看着咱们呢。”他回过头，指向泽当那座高高耸立着的石堡。 拓跋俊等人随着他的目光看向雅砻江对面的石堡，但太远了，什么也看不清。 拓跋俊将头扭回来，向朗月木吉和蔡登巴 说道：“你们怎么看？” 朗月木吉心有灵犀地说道：“既然吐蕃人这么有诚意，咱们不妨暂且退兵，如果他们说话不算话。他娘的，老子渡江杀进泽当去，一把火烧了他们的房子。” 既然朗月木吉这么说了，蔡登巴也不好反对，便点了点头。 拓跋俊哈哈大笑起来，向瑞尔迦南说道：“我们是仁义之师，既然吐蕃有意求和，我们怎么能拒绝弃战吉赞普的善意？瑞尔大人，就请您和我们一起前往逻些城吧。” 瑞尔迦南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赶忙向他们揖礼道谢。 弃战吉赞普站在城堡顶上看着苏毗西炎联军被瑞尔迦南说服，整装迤逦而去，直到一路向西消失不见，心里才稍稍宽慰了些。不知道西路这边情况怎么样？按苏毗军正常的行军速度，自己的使团明日便能遇见他们了。 世事难料，谁知道冈波衮和巴布谙翻过章果冬山，到了杰德秀摧毁了苏毗人的关隘，引得苏毗西炎联军又调头杀了回去。后来弃战吉懊悔不已，早知如此，不如自己亲自率团前往。 冈波衮、巴布谙两部在穿插到杰德秀，截断了伊力图奇和巴布多吉的退路。拉拉山口的守兵发现后，早就遣人汇报给了吉麦城内的李赫。 李赫接到战报，顿时头大了起来。伊力图奇怎么这么马虎，到了吐蕃人的地盘，怎么能孤军深入呢？现在倒好，还得老子亲自前往营救你们这帮 龟孙子。事不宜迟，他立马将檀儿喊了进来，下令道：“特战营一千名战士全体集合，再调五千苏毗军队，随我出征！” 听到城内军马嘶吼，军队吭哧吭哧地在整装列队，苏毗青淖悄然走出来一探究竟。看到李赫穿着一身帅气黑盔甲，骑在神骏异常的黑雪上，正准备出征。 不是有两路大军出征了吗？怎么还要他亲自去打仗？难道向前出征的大军被吐蕃人。。。。。。她刚想过去问问，究竟怎么回事。一眼瞥到檀儿穿着一身俱甲包裹着玲珑的身躯，显得煞是英姿飒爽，骑着骏马与李赫站在一起，看起来是那么的般配。那位黄头发的美人军医也奔了出来，伸出修长的双臂，揽住他的脖子当众亲吻告别。。。。。。太辣眼睛了！黄发美人显得那么的热情洋溢和幸福万分。 她心中不觉一痛，停下了脚步。他抬头将目光向这边看来，似乎在等自己。她内心矛盾极了，自己喜欢他，但终究不愿意与别的女人分享这个男人，哪怕他再优秀。。。。。。内心极度煎熬中，她慢慢转过身去，一步一步走回屋内。 李赫远远地看着她，她终究没有走过来，看来她真是生气了，毕竟她是苏毗国的小女王，不愿意自己有别的女人也属正常。可自己不能辜负身边这两位姑娘的心，况且家中还有芹儿、九儿、妍儿、月儿。。。。。。也好，勉强嫁给自 己，跟着自己去西域对她来说并不快乐，随她去吧。他一夹黑雪，豪情万丈地说道：“黑雪，咱们又要打仗了，走吧！” 随着都督大人策马纵出城外，城内的特战营战士和唐旄战士井然有序地跟随在后，渡江来到了雅砻江南岸。 李赫高喊道：“全军轻装前进，快速赶往拉拉山口。”说完，骑着黑雪一骑绝尘扬起一线尘土，领先而去。檀儿紧随其后，后面跟着一千特战营战士策马急追，唐旄战士也跟着跑了起来，沙尘蔽日，场面蔚为壮观。 站在吉麦城南门城墙上目送他们离开的苏毗青淖也感到了震动，她内心在呼喊：我的将军，希望你能凯旋归来！她抬起头来，泪流满面，显得凄楚万分。她无法说服自己，这种刻在骨子里的观念无法轻易改变。 傍晚时分，李赫已经抵达拉拉山口，回头看到檀儿香汗淋漓地跟着自己身后，不觉有些心痛。他勒住缰绳，放缓了速度，问道：“累吗？” 檀儿倔强地摇摇头，莞尔说道：“小意思，我倒是有些担心你又昏厥过去。” 李赫大汗，翻越昆仑山时，就他出现高反，檀儿调皮地又来揭他的伤疤。 他干笑了两声，岔开话题说道：“这里道路狭窄，不适合大军驻营。拉拉山口的防御得增派些人手，就让唐旄人守关吧，咱们先去探探吐蕃人的虚实。” “嗯。” 李赫站在关隘的山坡上俯瞰驻营在杰 德秀的吐蕃军队，升起的篝火如同繁星点点，如此规模的吐蕃军队怎么能悄无声息地截断伊力图奇的后路呢？ 第五百二十七章 夺回关隘 难道他就丝毫没有防范意识？明显是从右侧南边的深谷中包抄过来，那边为何不设置哨卡？ 今日便来个夜袭敌营。他下令全军戴上白巾裹在头上，用以区分敌我。并向特战营全体说道：“黑夜比不得白日，集中攻击，冲入敌阵来回绞杀。不要落单，落单容易身陷重围。如果落单就用手雷！唐旄骑兵在外围，伺机射杀吐蕃人，听明白了吗？” “诺。”三军激动雀跃，连唐旄人都知道，都督大人亲自领兵杀敌，一定能立下大功。 伊力图奇等人亦是快马加鞭，迅速赶回。第二日午时，远远看到了已经被吐蕃人控制的尖嘴山口的关隘。他仔细观察了一会儿，骂道：“吐蕃人修筑石墙的速度不慢啊，比自己修筑的石墙又要高大坚固很多。” “将军，看他们防守的架势。石墙上有百余名守卫，南边的高坡上足足有上千人驻防，咱们是不是趁夜黑风高，再来一次‘嘭’！”凌通在一旁建议道。 伊力图奇嘿嘿笑了笑，说道：“老凌，小心再来一次山崩，将咱们自己都埋了进去。”凌通想着吐蕃人的惨样，吐了吐舌头放弃使用震天雷的想法。 巴布多吉在边上说道：“两位将军，这次就交给我们唐旄人吧。我率两百勇士从这里爬上去，居高临下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能行吗？”凌通狐疑地看着巴布多吉。 路边的山很陡，而且有很多碎石。 人必须四肢同时攀爬，且每走一步都有大量的碎石滚落下来，对后面的人会造成极大的伤害。两千人要不知不觉中同时爬到吐蕃人的头上去，难度极大。但风险与机会并存，一旦成功爬了上去，无需用到兵刃，只要将山上的巨石、碎石掀落下去，便能将底下的吐蕃人砸得鬼哭狼嚎。 巴布多吉说道：“能行，我们斜着向后方攀爬，不会惊动到吐蕃人，也不会砸伤自己人。” 伊力图奇和凌通同时点头，拍了拍巴布多吉的肩膀说道：“那好，保重自己，别出意外！” 巴布多吉捞到这个立功机会，心中大喜，说道：“多谢两位将军，我们唐旄人从小便被吐蕃人往山里撵，爬山对我们来说不难，等我们的好消息吧。” 他率领两百名不怕死的唐旄人在高耸的陡坡往上爬，伊力图奇和凌通看得嗓子发干，腿肚子发软，他们俩有自知之明，这山是绝对上不去。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巴布多吉的确是攀爬好手，两百名唐旄人一路斜着向后山攀登而去，让他们担心的事终究没有发生，一个个都安全地消失在山脊之上，没有一个人滚落下来。 几个时辰过去，天渐渐黑了下来。伊力图奇和凌通时刻竖着耳朵，听着尖嘴山口关隘那边的动静。整个山谷显得特别宁静，除了江水流动的哗哗声和飞越在山巅之上雄鹰偶尔发出的叫声，可以说是万籁俱 寂，所有的将士异常安静，没有人说话。 终于听到尖嘴山关隘那边传来一声惨叫，接着便听到一片鬼哭狼嚎，吐蕃人那边乱成一团。 几名吐蕃人正围着篝火，锅里炖着羊肉，一颗拳头大的石头飞落下来刚好掉在锅里，滚烫的羊汤飞溅出来，羊肉连汤都溅到了吐蕃人的身上，脸上，脖子上，到处都是。烫得他们哇哇大叫起来，手舞足蹈状若癫狂。众人纷纷抢过来，正要将他们身上的汤肉弄干净。“咚”，地面震动了一下，又一块盆钵大的石头砸到了一名吐蕃人的身边，众人一怔，接着又一声“咚”，将一名吐蕃人砸翻在地，躺在地上直抽搐。 吐蕃人终于感觉危险临近，大呼道：“不好！山上有人！赶紧找地方躲起来啊！” 说时迟那时快，石块开始纷纷掉落下来，像雨点、冰雹一样密集地砸向地面，地面不断地震动着，腾起一朵朵尘土。吐蕃人终于开始鬼哭狼嚎起来，空旷的山腰没有地方躲避，对站在山顶上的敌人又束手无策，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他们只能顺着山坡往下溜，动作快的溜下去找到巨石，躲在巨石后；动作慢的只能听天由命，被砸中后脑勺脑浆迸裂的，被砸中后背七窍出血的，被砸中肩膀半身不遂的比比皆是。 那几百名在石墙上值守的吐蕃人运气一些，他们看到石块像冰雹一样从天而降，纷纷跳下石 墙往后退去，远远地避开。 最惨的是那些躲在巨石后的吐蕃战士，侥幸逃脱了天外飞石的攻击，还要面临唐旄人的冷箭。伊力图奇正指挥苏毗弓箭手，向吐蕃人开弓射箭。这些吐蕃战士别无他法，只能抱起同伴的尸体当做肉盾，抵御东侧飞来的箭矢。 吐蕃的千总看到布置在山坡上的弓箭手被石块砸得所剩无几，大部人战士生死未卜。唐旄人爬上了关隘上方的山顶，这座关隘已经无法防守。凭自己后撤的这几百名勇士，无法挡住唐旄人的进攻。他命令传令兵火速向冈波衮大人传递消息，自己后撤一里路，再搬些石块临时做些防御工事，抵挡敌人的进攻。就算全体阵亡，也能给冈波衮大人赢得宝贵的应对时间。 就在冈波衮和巴布谙接到传令兵的消息时，伊力图奇已经做好了进攻的准备，吹起了哨子。尖利刺耳的哨音，激荡着整个山谷，山上的巴布多吉听到哨音后，知道底下要发起进攻了，便下令停止石块攻击。 等石块落地的声音渐无，伊力图奇下令：镇远军第四军呈攻击队形前进，苏毗军队紧跟在后。 躲在巨石后的吐蕃人早已被隆隆的石块震晕，见到密集压上来的西炎军，失去了抵抗能力，束手就擒。西炎军战士试探着靠近都是碎石的石墙后，发现石墙工事上早已空空如也，守军根本无法在此坚守。 轻松越过尖嘴山关隘的 石墙后，向前行进一里路终于看见了吐蕃人在路边点着篝火严阵以待。 第五百二十八章 腹背受敌 面对吐蕃人，西炎军立即使用长弓远程攻击，特战营战士取出折叠盾牌结成盾墙，慢慢向吐蕃人压去。密集的箭雨“簌、簌、簌”的向吐蕃人的头顶落了下来，吐蕃千总见状，喊道：“举起盾牌放置头顶，前排紧靠石头。” “咄、咄、咄”敌人射出的箭矢雨点般落在了他们的盾牌上，只有少数箭矢从盾牌的缝隙中钻了进来，钉在战士的身上。中箭的战士仅仅闷哼了一声，便不再哀嚎。因为他们知道自己这些人肯定难逃一死，受这点伤根本不值一提。这位千总高喊道：“射箭！” 吐蕃战士们将盾牌移开，随着“嘣、嘣、嘣”的弓弦声，一波箭雨呈四十五度角向进攻的敌人飞去。射完立即将盾牌归位，防御敌人的第二波箭雨。 伊力图奇和特战营战士一起，举着盾牌，端着强弩慢慢靠近吐蕃人，他们一点一点进入到了强弩的射程之内。伊力图奇低声下令，三人一组，一人拿盾，一人用弩，一人使用长矛。战士们立即变阵，使用盾牌的人少了，因此盾阵变得密集起来。此时吐蕃人的羽箭落了下来，射在特战营战士的折叠盾牌上发出“叮、叮、叮”的金属声。原来他们的盾牌是精铁打造，完全可以防御任何武器的攻击。 也有箭矢透过缝隙钻进来，钉在特战营战士的身上，负伤的战士立即被同伴扶住，绞断箭杆包扎好伤处，不会让 摇晃的箭头二次伤害到伤处，等回到逻些让洋夫人来处理。 吐蕃千总透过石缝看到西炎军队越来越近，大喝道：“弓箭平射！”吐蕃战士奉命移开盾牌，站起刚要拉弓开射，突然发现敌人的箭矢已经如同密集的雨点平飞过来，瞬息即至。“噗、噗、噗”钉在了他们的身体上，也有些强有力的箭矢穿过他们的身体，射中了身后的同伴。一连串的惨叫声，让吐蕃千总睚眦俱裂。这是西炎军的强弩！近距离无解！除了缩在石头后面，自己的弓箭手根本没有机会反击。敌人距自己的工事只剩下三十步，而自己的士兵们一露头便被射杀。西炎军队悉悉索索的脚步声，让他心纠了起来。 绝望之时，他一脚踢到了地上的石块。他拾起拳头大的石块便朝敌人扔了过去，“咣”的一声巨响，石块砸中西炎军的盾牌。受到启发，他手下的战士纷纷拾起石块，扬手向西炎军砸去。 “咣、咣、咣”，有时候石块的确比弓箭好使，因为它重，砸得西炎军战士手臂发麻，险些拿不稳盾牌。摇晃的盾牌阻挡了所有人的视线，包括弩手。 吐蕃千总透过石缝看得清清楚楚，他抓住这来之不易的机会，吼道：“抽刀迎敌！”他第一个越了出去，毫无畏惧地扑向西炎军队。 伊力图奇只觉黑影一晃，有位吐蕃人越过石堆向自己扑来，他大喝道：“长矛手准备，敌 人扑上来了。” 那吐蕃人身手非常敏捷，双脚已落地，便整个人蜷缩起来，向前翻滚，雪亮的弯刀直削他们的下盘。他的身后闪出了无数黑影，个个不怕死地向特战营战士扑了过来。 来不及细想，伊力图奇抽出横刀，探身过去将那把弯刀架住，两刀相交发出的一串火花，发出“咣当”一声，吐蕃千总感觉自己手上一轻，自己的刀居然被敌人砍成两截！他用断刀掷向敌人，拔出腰中的匕首，揉身而上，直取伊力图奇的腹部。 伊力图奇用盾牌“咣”一声挡掉了那半截弯刀，整个人蜷缩起来，躲在盾牌后，直接向吐蕃千总撞了过去。“叮。。。。。。咣”两声，吐蕃千总手上的匕首直接捅在盾牌上，而盾牌威势不减，直接撞到了这位吐蕃千总的脑袋，他硬生生被伊力图奇魁梧的身子撞晕了过去。 特战营战士也大喝一声，大家各自拿着盾牌向吐蕃战士撞了过去，长矛手透过间隙，将长长的矛尖捅入了敌人的身体。。。。。。 雅砻江河谷暂时恢复了平静，金戈杀伐渐渐停止，碎石泥泞中横七竖八地躺着两百多条吐蕃汉子的尸体。伊力图奇举着火把，为他们静默了数息时间，这才是真正的战士！他下令将这些吐蕃战士的遗体抬到路边，堆在一起，外面堆上石块，留着让他们的族人来处理。 与此同时冈波衮和巴布谙已经收到尖嘴山关 口的战报，大批苏毗军和西炎军已经攻下关隘，向杰德秀杀来。 他们立即集合军队点起火把，准备迎敌。突然，看见西边的拉拉山关隘那边传来沉闷的马蹄声，冈波衮愣道：“拉拉山口那边有多少守军？” 巴布谙说道：“大概和尖嘴山关隘差不多吧，也就一两千人。” 冈波衮运足目力，看着宛如一条火龙蜿蜒而来的军队，说道：“你看看，他们何止一两千人。” “顶多也就五千人而已，咱们先解决他们吧。”巴布谙大大咧咧地说道。 “也好，以免待会儿腹背受敌。” 此时，大军已经集合完毕，整个杰德秀笼罩在黑暗当中，只有熊熊燃烧的火把和篝火照亮着将士们的脸庞。冈波衮高呼道：“吐蕃的勇士们，今晚我们将面临唐旄人的东西夹击。唐旄人不再是一个任我们欺负的孬种，他们已经焕然一新，变得和我们一样勇敢、不怕死。你们怕和他们打仗吗？” “不怕！”吐蕃的战士们齐声吼道。 “他们勇敢，我们要比他们更勇敢，更不怕流血！”巴布谙喊道。 “吼、吼、吼”杰德秀的上空回荡着吐蕃战士们的怒吼声。 冈波衮举起铁枪，向上振臂呼道：“你们看，他们朝咱们杀过来了，我们应该怎么办？” “杀！杀！杀！”吐蕃战士血气上涌，战意盎然。 “好！随我杀敌！”冈波衮勒过马头，向敌军迎了过去。身后吐蕃铁骑慢 慢跟着他跑了起来，越跑越快，千军万马的奔腾声，传到了远方。 第五百二十九章 正面对敌 “将军，吐蕃人恐怕是全军压了过来！”檀儿紧紧跟着李赫，娇呼道。 李赫单手提槊，耳边都是呼呼的风声，他大声向檀儿喊道：“别靠我太近，我的乌云蔽日槊施展开来，恐误伤到你。” “放心吧，我们就在你的两侧，帮你守住侧翼。”檀儿心道，你如果战死，我岂能独活？ 夜战其实对双方来说，都没有把握，很容易造成敌我不分，浑水摸鱼。因为打起仗来，谁都不会一只手举着火把，另一只手拿着兵刃。大家肯定是在黑暗当中进行厮杀，因此除非万分紧急，晚上不会发动正面硬碰硬的大兵团作战。 李赫对这支截断了第四军和巴布多吉部后路的吐蕃人深恶痛绝，他们这招很容易让自己的部下陷入重围而全军覆没，所以必须连夜破敌，打通联军的后路。 李赫呼道：“扔掉火把！”说着便将火把扔到地上，将士们纷纷将火把扔掉，联军一下子隐在黑暗当中，失去了踪影。 唐旄军的几位千总领着各自的骑兵开始向两侧包抄，而李赫的特战营战士们，毅然决然地跟随着自己的都督大人向敌人的心脏突刺而去。 两军越来越近，李赫下令：“执盾！上弓弩！左军向左前方，右军向右前方，射箭！” 一声令下，特战营战士的弩箭如同暴雨般向迎面而来的吐蕃骑兵激射而去。 吐蕃大军奔跑起来的威势惊人，马蹄声如滚滚惊雷，但掩盖 了对方骑兵的马蹄声，让他们无法辨识清楚敌军的位置。冈波衮提着铁枪一骑当先，朝着刚才亮着火把的敌军大致方向扑了过去，但他隐隐约约感觉到前方地面的震动时，下令道：“放箭！”吐蕃骑士纷纷挽弓“嘣、嘣、嘣”将箭射了出去。 正因为被自己的马蹄声蒙蔽导致辨识有误，他们射箭的时机稍稍迟了一些，特战营的强弩已经纷纷“噗、噗、噗”射中吐蕃人和马儿，引起了连锁反应，射翻在地马儿和吐蕃战士又将后面疾冲而来的马儿绊倒，冈波衮边上的前锋骑兵一时人仰马翻，狼狈不堪。 而特战营战士们俯下身，将盾牌护在马儿的前部，听着吐蕃人的羽箭“嗖、嗖、嗖”从头顶飞过，偶尔几支射中盾牌，发出“叮叮叮”的声音，丝毫没有减慢突进的速度。 冈波衮不顾擦着耳朵飞过的箭矢，气得大叫：“别慌。”黑暗中，已经看到影影绰绰的敌军向这边突驰而来，他端着铁枪便迎了过去。 冲在最前方的当然是李赫，他也看到了一位吐蕃大将，拿着一杆铁枪向自己这边迎面冲过来，举起“乌云蔽日槊”便向他迎了过去。 一位是西炎悍将，一位是吐蕃第一勇士，两位都是猛于虎的少年。终于在这场战争中相遇，“咣”一声巨响，枪槊相交在一起，呲溜出一串耀眼的火花，两人同时手臂一震，心知遇到了劲敌。 李赫心里 十分惊讶，自己臂力逾有千斤之力，对方的铁枪居然能将自己震得双臂微微发麻，敌将也许和自己在伯仲之间。这是自己出道以来，第一次遇到势均力敌的敌人。 而冈波衮内心是惊慌的，他对苏毗西炎的联军恨之入骨，原本想一招毙敌，运足力气向敌将刺去，岂料敌将能将他的铁枪轻而易举地架了开去，自己的双臂险些握不住铁枪，这是何等之力？自己可是吐蕃第一勇士，是赞普哥哥的骄傲。。。。。。 两人在马儿交错的瞬间，彼此认出了对方，心里惊呼道：“原来是他。” 容不得两人细想，双方各自冲入到了敌人阵中，面对如丛林般的长矛，丝毫不敢松懈。 李赫将盾牌挽在左臂，抡起长槊如同秋风扫落叶一般，扫向前赴后继向自己扑来的吐蕃骑兵。 檀儿紧随着李赫，看到冈波衮与李赫相交而过，呼地一鞭向他的脖子卷了过去。冈波衮正要挺枪向一位西炎骑兵刺去，瞥见一条细长毒蛇般一样的长鞭向他卷来，他心知用铁枪无法阻隔柔软且韧性十足的长鞭，便急忙低头伏在马背上，长鞭呼啸着从他背上掠过。 檀儿一看一击未成，来不及收回长鞭，手上细芒爆出，夹着两个手里剑，一左一右向冈波衮激射而出。 冈波衮上半身刚立起，看着自己的右侧刺来一根长矛，挽起铁枪便撩了过去。与此同时，听到侧身后又有破风声传 来，他隔开长矛后，顾不得这名骑兵。回头瞥了一眼，见到 两团雪亮的东西向自己飞射而来，来不及抽回铁枪，左手抽出马刀便向它们隔去。“当当”两声，檀儿的袖里剑被他击落在地。 冈波衮得意地大笑起来，挺枪又向另一名西炎骑兵刺去，西炎骑兵立马举盾便挡，右手的长矛以牙还牙，向冈波衮的腹部刺去。 冈波衮狞笑道：“无知小儿，你能受得住俺这一枪？”刚要发力将那骑兵刺于马下，忽然大腿上感觉细微的疼痛，似乎被针尖刺痛到的感觉。他没有在意，以为是吃烤肉时不小心，有细小的碎骨头掉落到裤子里面。“当”一声，铁枪刺中盾牌，这名特战营骑兵果然受不住冈波衮的大力突刺，长矛还离敌人腹部一尺的之遥时，自己便连人带盾被冈波衮刺落马下。马儿受惊，拼命随着李赫向前奔去。 他身后的同伴，一左一右冲上来，两根长矛宛如毒蛇般刺向冈波衮的左右肋部。刚想用铁枪结果这位已经倒地的西炎骑兵性命，面对突刺过来的两杆长矛，冈波衮不得不抽回铁枪，迎向长矛。 另一名西炎骑兵趁机伸手将同伴拉起，让其骑上备用马匹。 冈波衮突然感觉心血翻腾，双眼迷蒙一阵头晕。怎么了？他暗叫不好，手中铁枪似乎变得沉重起来。眼前的那两条长矛如同毒蛇一般飘忽不定，自己有些力不从心，架开一根 长矛后，眼睁睁地看着另一杆长矛刺向自己的左肋。 第五百三十章 冈波衮中毒 “当”一声，一名吐蕃千总拍马赶来，将那杆长矛架开，高声呼道：“冈波衮大人，小心！” 冈波衮心里一暖，吐蕃儿郎没有让自己失望。只是不知怎么回事，自己开始有些乏力，眼皮子渐渐耷拉下来，有些犯困。他用铁枪柄猛拍大腿，让自己恢复清醒的意识，可作用不大，只清醒了一会儿，便又迷糊了起来。 边上的吐蕃战士见冈波衮大人骑在马上，整个人似乎坐不稳，摇摇欲坠。纷纷向他靠拢过来，将他夹在中间，拼命保护他的安全。 李赫挥舞着长槊，一身黑盔黑马借着夜黑，前方周围都是吐蕃人时，大发雄威。槊锋所到之处，吐蕃人纷纷落马，方圆五丈之内无坚不摧。特战营战士的前锋距他十丈之后，右手挺着长矛、左手执盾结果着都督大人打乱或击落马下的吐蕃骑兵。中军和后军则手执强弩纷纷扫射着两侧的吐蕃人。所到之处，吐蕃人如同割韭菜一般，一茬茬的倒下。不到半时辰，他们将吐蕃人插了个对穿，从前军杀到后军，此役李赫杀得酣畅淋漓，浑身是血尚不自知。就连黑雪，都差点成了全身通红。 唐旄人也从两个侧翼远远地兜了过来，原本五千兵马，现在只剩三千左右。他们在外围与吐蕃人交错互射，没占到什么便宜，和吐蕃人的战损比差不多是一比一。而特战营如同一支穿云箭，李赫就是那 个锋利的箭头，刺穿吐蕃全军。伤亡极小，只损失了二十几名被流箭射中的战士。 吐蕃大军从杰德秀的西侧冲到了东侧，刚好与李赫部调换了个位置。他们也纷纷重整旗鼓，准备与敌军进行第二次交锋。 但迟迟没有等来冈波衮大人的命令，巴布谙感到奇怪，便策马赶往冈波衮军中。只见冈波衮周围被卫兵围着，卫兵举着熊熊燃烧的火把，焦急地抬着软不邋遢的冈波衮。 巴布谙一看，冈波衮居然昏死过去。他心中一惊，立刻下马查看。只见冈波衮大人浑身上下没有什么伤口，但在他的左腿处，发现了几根钢针，针头处泛着些黑血，像是中毒的样子。 看到冈波衮失去战斗力，他镇定地看着，但心里泛起寒意。冈波衮绝对不能出事，即使打赢了敌人，失去了冈波衮，回到泽当必定会让弃战吉赞普大发雷霆，自己一定会被排出权力圈之外。当务之急便是将冈波衮完好无损地带回泽当。 他心里有了计较，再向敌军冲锋一波之后，自己必须率军向泽当方向杀去。不管那个方向的敌军有多么强大，必须杀开一条血路。 他紧握手中的长矛和弯刀，向吐蕃战士们吼道：“儿郎们，冈波衮大人只是中毒，未伤及性命。咱们必须杀出一条血路，带冈波衮大人安然回到泽当。你们做不做得到？” “吼、吼、吼”吐蕃战士举起手中 的长矛和弓箭，发泄着主将被敌人杀伤的愤懑，宣泄着对唐旄人的不屑。 “好！中军护着冈波衮大人，其余人随我冲锋！”巴布谙挺着又粗又长的长矛，向对面冲去。 李赫见吐蕃人重整旗鼓，第二次向他们冲刺而来。他心中激起了昂扬战意，凌空舞了几下长槊，高喊道：“儿郎们，打起精神。统统随我冲锋！唐旄军紧跟我们后面。” 几位苏毗军千总听到后，率军紧随特战营战士身后，向吐蕃人冲去。 狭路相逢勇者胜，双方将士都有视死如归，双眼紧紧盯着越来越近的敌人。两军相距二百步时，纷纷挽起弓箭便射。 第二轮冲锋，吐蕃人的箭矢更为密集，他们辨别锁定了敌人的位置。西炎骑兵在盾牌的护卫下，仍然纷纷中箭落马，刁钻的箭矢大部分射中了马腹，马儿吃痛狂跳倒地而亡，使骑士们从马上翻落下来，被身后的同伴踩踏而过。 吐蕃人更为惨烈，知道西炎人的强弩密集，硬着头皮还要迎敌而上，虽然身上穿着牛皮板甲，带着头盔。但迎面而来强劲的箭矢依然可以毫不费力地钉入战士和马儿的身体。 巴布谙也被一支箭矢打在了头盔上，发出“叮”的一声，震得脑袋有些发晕，但着实吓了一大跳，暗道：他妈的，老子有各路神仙保佑，你们伤不到我。 李赫哪会让黑雪受伤，他早早寻了两副吐蕃人的牛皮 甲裹在黑雪的前胸，两层厚牛甲应该能保护黑雪不会受伤。他将盾牌护住黑雪的脖子，自己尽量贴在马背之上，随着 “叮、叮、叮”几声过后，他竖起身子，抡起长槊便平刺了出去。 “噗”一位吐蕃前锋战士被长槊刺中，三尺长的槊锋轻松刺穿牛皮甲，将吐蕃战士整个刺穿，飞了起来。李赫手腕一抖，抽出长槊，吐蕃战士重重地砸在地上，发出“嘭”的一声。随即被疾驰而来的同伴踩踏而过。 李赫突然瞧见一杆长矛刁钻的刺向自己的大腿，即便刺不中也会刺中黑雪的腹部。这根长矛又粗又长，堪比自己的长槊。他来不及抽回长槊，情急之下，抽出横刀用力斩向矛头。 电光火石只见，矛头被横刀斩断，但他的大腿躲避不及，被矛杆重重戳了一下，李赫顿时感觉大腿火辣辣的疼痛。他怒火中烧，横刀就势斩向迎面而来的敌将。 巴布谙一招偷袭得逞，只可惜自己的长矛头被斩断。双方高速交错时就算是木棍，也能将敌人戳个洞穿。 正当他暗喜时，眼前忽然闪出一片雪光，一锋利刃裹挟着寒气扑面而来。他不禁吓得魂飞魄散，不假思索，整个人往右侧翻滚到马腹。 他只感到马儿异样的悲嘶一声，一股热血飙洒在全身，脸上都是热乎乎的血。高速奔驰的马儿身子一僵，向右侧倾倒下来，此时躲在左边马腹的他见 状不好，立刻松手一蹬，脱离开自己的白马。滚落在地，就是打了十几个滚，才看到自己心爱的大白马已然尸首两处，被敌将一刀斩断。 第五百三十一章 李赫受伤 巴布谙看着远去的黑衣敌将，忿忿地抽出弓箭便想施以冷箭。岂料身后有一条长鞭悄然而至，“啪”一声脆响，檀儿的长鞭将他的弓卷了起来，鞭梢打在他的脸上，抽出一条血印，疼得他抽出马刀便砍。 “当”一声，他被疾驰而来、裹挟着强大冲击力的骑兵冲撞到，就地打了几个滚。马刀也丢到了地上，幸亏他的卫队蜂拥而上，架住了陆续冲击而来的西炎骑兵，慌乱中巴布谙被人拉到了马背上，逃过被人踩踏的厄运。 李赫依旧大开大合，抡着长槊酣畅淋漓地收割着吐蕃人的首级，全然没有顾及自己左腿的伤势。直到冲刺到吐蕃人的后方，没得打时，才慢慢勒住黑雪，拨过马头。 檀儿冲了过来，向他喊道：“你受伤了！”她早就看到李赫的左腿被那番将刺到，那是被木棍刺到的伤口，和利刃不同，这伤口特别大，一片血肉模糊，让她看着心痛不已。愤怒之下，一鞭抽到那人的脸上。正待用暗器结果那人时，那人刚巧被手下撞飞，错过了下手时机，暗骂那人命大。 李赫低头一看，左腿果然一片血肉模糊，巨大的冲击力将羊皮扯开，皮肉翻了过来像一张血淋淋的大嘴。檀儿下马，掏出雪白的丝巾将他的伤口裹了起来。 李赫笑道：“忍术里面没有涉及医术吗？你得向克莉丝汀学学简单的包扎术。” 檀儿红着眼睛， 啐道：“还有心思开玩笑，你要是没命了，身后千千万万的将士怎么办？家里那些姐姐们怎么办？” “我是天神下凡，有九条命在身。哪会轻易出事，不过话说回来，我出事的话，你便回去找秦王，说我李某将你完璧归赵。”李赫笑虐地看着檀儿。 “啪”，檀儿动作飞快地在他脸上留下五个手指印，娇声骂道：“你把我当什么了？再说信不信把你变成太监，面对如花似玉的夫人们只能观赏而不能采撷。” 天呐，东洋婆子都这么变态吗？ 李赫只感觉胯下一凉，连忙闭嘴。女人狠起来比男人更狠，自己还是别惹她为妙。 看着李赫这副怂样，檀儿忽然咧嘴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将刚才李赫受伤的那幕暂时忘记。 李赫看着檀儿发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笑得花枝乱颤，娇软玲珑的身躯让他心里一荡，心道：这次回去就将你正法，看你还敢威胁老子不。 他们等着身后的唐旄人突出吐蕃人的重围后，粗略地清点了人数。这次的冲锋，特战营战士折损了一百多名，唐旄人则更多，三千人只剩下一千五百多名。他们不知道的是，吐蕃的伤亡人数已经超过八千人之多，还包括昏迷不醒的主将冈波衮。 吐蕃还剩一万二千人左右，巴布谙重新挑了一匹骏马，他刚才重伤敌军主帅还侥幸逃脱了敌人的攻击 ，心里不禁暗自感谢众神保佑。他没有停留，径直率军向东而去。 李赫率领仅存的两千三百多名联军战士，准备再向敌人冲锋时，听吐蕃骑兵的马蹄声似乎没有停下来，越行越远。他们要干嘛，正在逃跑吗？ 这样的对冲厮杀，大家拼得就是实力和勇气，他们似乎和唐旄人打了平手，只是在自己的特战营骑兵手上吃了些亏，主力还在，无需逃跑啊。 使诈？有这个可能！穷寇莫追，何况是夜晚。 刚才那两波冲锋打得真是过瘾，李赫按捺住蓬勃冲动的心，下令就地扎营，打扫战场搜索双方的伤残士兵。待明日，自己带领特战营追击敌人，唐旄人带着俘虏和伤兵返回吉麦城。 吐蕃人一窝蜂向东驰去，只有巴布谙知道，他们还将面临血淋淋的厮杀。 他不知道李赫有没有跟上来，因为西炎人没有用火把。因此他得和时间赛跑，抓住李赫部短暂休整的时间，马不停蹄地向尖嘴山隘口方向突袭而去。准备一鼓作气，像一把利刃一样刺穿来阻之敌，将昏迷不醒的冈波衮大人带回泽当。 伊力图奇和凌通等到了巴布多吉，三人心里亦是焦急万分，后路被截断，必须第一时间打通。现在已经夺回尖嘴山隘口，形势好转了一些，至少不会腹背受敌。留下两千唐旄战士守卫隘口后，三人领军向杰德秀方向小心谨慎地压进。 因为谨慎行 军，大军发出的声响并不大。在寂静的夜晚，老远便听到远处传来了沉闷的马蹄声，如同天边的滚雷。敌我不明，是敌人还是援兵？ 正当伊力图奇和巴布多吉狐疑不定时，凌通猛然喊了起来：“他们是吐蕃骑兵！” “为何？”伊力图奇和巴布多吉齐声问道。 “咱们的唯一可能援兵应该是都督大人的特战队。他们的马全是掌过铁的，而这路都是碎石，不是草地。你们听那马蹄声，沉闷不清脆。。。。。。” 话音未落，伊力图奇和巴布多吉便恍然大悟，竖着拇指说道：“凌将军不愧是都督大人的老部下。” 事不宜迟，伊力图奇吼道：“准备迎敌，这里道路狭窄施展不开，巴布多吉将军率三千人迅速爬上左侧山坡，抢占制高点！注意，为防止吐蕃人也抢占制高点，你勿必要多层防御。凌通，你带着特战营做预备队，迅速回到尖嘴山隘口，别放过一个吐蕃人。” 俩人没有多说话，迅速领兵而去。他们知道伊力图奇将正面迎敌，这里道路狭窄，双方大军都无法展开，那么两军相接的地方势必成为绞肉机，这里将成为最惨烈的战场。伊力图奇将军将最艰苦的任务留给了自己，乱军当中，能保全自己性命的机会是微乎其微，冲在最前方的士兵必死无疑。感动之余，他们并不敢停下脚步，忙着去完成布置。 不过，伊力图奇 有自己的想法。并不完全是乱打一气，将士兵的命和敌人的命无谓地消耗掉。他下令所有将士下马，将能抱得动的石块全部堆到路上来，堆成数段三尺多高的石墙。将数百匹战马拉到石墙前方，以阻碍敌军的冲锋。 第五百三十二章 白刃相接 石墙后面是五千西炎战士，他布置了三道强弩阵和三道盾、矛阵，再后面便是擅长远射的唐旄弓兵。他自己跳入石阵当中，与战士们共存亡。 刚布置好，巴布谙便率着大军疾驰而来，想一口气突袭冲刺而过的他看到拦在路上的马匹和石墙顿时傻眼了。胯下的马儿再听话，也不可能一头撞向马群，吐蕃前锋骑兵胯下的马儿纷纷紧急收拢四蹄，不肯迈步，巨大的惯性使前锋官兵纷纷从马背上摔了下来，狼狈不堪。 “射！”伊力图奇指挥着后面的唐旄人。 唐旄人纷纷张开大弓，呈四十五度角开弓漫射。数千支羽箭“嗖、嗖、嗖”飞了出去，只见满天的灿烂星空中，一块乌云迅速移了过来。吐蕃人骇然呼道：“快下马躲避箭矢！” 吐蕃战士反应敏捷，一听警报，全体迅速翻落马下，躲到了马儿的腹部，并且紧紧抓住缰绳以免马儿中箭后乱跑。箭矢像雨点一样哗啦落了下来，钉在马背上发出“噗、噗、噗”的声音。吐蕃前锋骑兵的坐骑纷纷痛得立起悲鸣，拉都拉不住。千总高呼道：“弓矛兵射箭！刀盾兵冲上去，宰了这帮孙子！” 吐蕃军队的前锋避开了一波箭雨后，纷纷站起来，取出盾牌和弯刀，嗷嗷叫着向前面扑了过去。双方的后队开始了弓箭覆盖，射出一轮轮的箭雨向对方发起攻击。吐蕃军队每个千人队配三百刀盾兵，七 百弓矛兵。为了机动性强，盾牌是用南部山区采集的藤条编制而成，呈方形。 吐蕃战士左手挽着藤牌，右手执雪亮的弯刀，顶着唐旄人密集的箭雨向前扑去。当他们距离前面的石墙还有五十步时，石墙上猛地站起一排弩兵，端着强弩便向他们扣动扳机。“咯噔、咯噔”的机括声此起彼伏，密集的弩箭“噗、噗、噗”钉入藤牌，锋利的箭头甚至穿过藤牌扎入吐蕃刀盾兵的左臂。 吐蕃人发出“哟嗬、哟嗬”的鼓劲声，踏着整齐的步点不畏死亡，朝敌人逼近。眼看就要逼近石墙，纷纷加快了速度，连人带盾撞向石墙发出“嘭、嘭”的巨响声。石墙逼近是临时堆砌而成，在野蛮的撞击下，好多地方直接塌了下去。 后队为前队欢呼，使劲向前推动。前队的吐蕃兵将石墙撞倒后，才看到石墙后，早已结成铜墙铁壁的西炎军。他们看到的是一堵盾墙，盾墙上一根根长矛直刺出来，有如钉墙一般。西炎军结阵不动，吐蕃前排的战士叫苦不迭，被后面的人推着往前走，定都定不住。眼睁睁看着长矛尖缓缓逼近自己，越来越近，他们惊恐地喊了起来！这是最后的嚎叫，后面密密麻麻地战士们，一个顶着一个压上来，他们根本没有转身逃脱的机会，只能徒劳地用弯刀和长矛刺向敌军。 弯刀虽然砍断了几根矛尖，可无济于事。自己的身体被后面 的人慢慢顶向矛尖，慢慢地刺入……剧烈的疼痛让他们的身体抽搐起来，屎尿拉了一地。胸上、腹部、大腿、脖子、脑门各处都被长矛刺入，血淋淋的挂在敌人的长矛丛中。 敌人正面而来的压力越来越大，西炎战士们躲在精钢盾牌后面死死顶住，长矛兵也使劲全力死死抵住。隔着盾牌听到吐蕃兵近在咫尺的惨叫声，他们丝毫不敢松懈。战场上不是你死便是我亡，谁敢放弃生的机会？ 第二排的吐蕃战士也被慢慢挤压到长矛丛中，发出惨烈地叫声，抽搐着身体，生命在剧烈的战栗中慢慢逝去。 “哐、哐、哐”吐蕃兵用弯刀不断地劈砍着矛尖和盾牌，发出金属碰撞的声音，他们纷纷将手中的长矛掷向西炎军的盾阵之后。沉重锐利的长矛刺穿西炎战士的胸膛，饶是再勇猛的战士，都扛不住如此惨烈的短兵接触。 前排的西炎盾兵终于顶不住来自吐蕃人的压力，被他们压得渐渐向后退去，盾牌之间终于出现裂缝。 吐蕃人见状，疯狂将长矛从裂缝捅了进来，盾牌后面的西炎盾兵终于被吐蕃人捅成马蜂窝，软软地倒了下去。后排的战士立刻顶了上来，接住盾牌，侧边的战士则用利刃疯狂地劈砍吐蕃人的长矛。更有甚者，端着强弩从缝隙中“咯噔、咯噔”扣动扳机，将吐蕃长矛兵近距离射成刺猬。 巴布多吉率两百名战士正在攀爬着，听到 底下的连连惨叫声，不觉加快了速度，脚底下碎石“簌、簌”地掉落了下去，砸到双方的战士身上，吐蕃人里有人喊道：“上面有人！快去抢制高点！” 巴布谙正在后面督军前进，听到喊声，抬头看向黑暗中陡峭的山壁，立马感觉巨大的威胁袭来。若敌军占领了侧边的制高点，按照自己如此密集的队列，随便扔下几块石头便能砸死一大片。他立即向边上一位千总下令道：“你立刻率兵抢制高点！拿下制高点，老子赏你十个女奴！” “多谢巴布大人赏赐，俺要了！”这位吐蕃千总舔着刀刃，盯着山上狰狞地说道。 他扭头喝道：“本部所有儿郎，随我上山！带上牛皮绳和足够的弓箭。谁杀一个敌人，老子赏他一只羊！” “吼。”他身后的战士们齐声应道，他们迅速从右侧向山上爬去。 伊力图奇见第一排盾墙被吐蕃人顶得不断往后退，便喝道：“长矛兵，捅！” 战士们得令，将一直撑在盾墙的长矛抽了回来，杆杆长矛上都沥着鲜血。原本挂在长矛上的吐蕃战士尸体瘫倒在地，活着的吐蕃人又一下子被后面推到了盾牌上，盾墙猛地又向后退了一步，西炎矛兵又猛地向外捅去，吐蕃人也不失时机地用长矛向里面捅来，双方同时发出惨叫声，地上躺满了牺牲战士的尸体。 巴布多吉终于在距离地面三十丈的一块相对平缓的坡地停了下 来，下令道：“左翼下坡处去五十名弓箭手，防御吐蕃人，另外五十名为预备队。其余人就在这里向下射箭、扔石块，速速开始！” 第五百三十三章 绞肉战场 几名伍长看了看地形，辨识了下吐蕃人和自己人的大概方位，随手拾起一块拳头大的石块扔了下去，只听到下面一个吐蕃兵啊的一声惨叫传来，他们手一挥，身后雨点般的石块纷纷砸向吐蕃人。 石块砸在密集的吐蕃人堆中，吐蕃士兵虽然有藤牌防护着，依然被砸得嗷嗷叫，石块巨大的冲击力将他们的藤牌砸烂，举着藤牌的胳膊砸断！队形开始混乱起来，前面的吐蕃兵立即感觉来自后方的压力顿减。与此同时，西炎的盾兵也感觉敌军的压迫感减少了很多。双方对阵的空间得以拉开。 巴布谙听到石块“嘭、嘭、嘭”地砸在藤牌上，焦虑万分。他向上喝道：“你们快点！拼死都要拿下那帮孙子！” 正在攀爬的吐蕃人加快了速度，他们嘴里叼着钢刀，密密麻麻地向上爬去。 伊力图奇眼见前面压力渐弱，吐蕃人的箭矢也开始稀拉起来，双方有了劈砍的空间，便下令道：“听口令，唐旄军继续放箭！西炎军全体向前一步，压上去。” “吼。”西炎将士奋力向前一压，发出震耳欲聋的号子声。 “长矛兵，刺！” “吼。”长矛兵集体喝了一声，向前猛捅。 刚刚退开一步的吐蕃战士又被长矛刺入，集体发出惨叫声。惨叫声惊惧到后排，后排的战士纷纷向后退缩。 这一来，西炎军渐渐地有了震慑战场的威势，而吐蕃军开始出现疲态。加上头 上不断有箭矢和石块落下，军中不断有人翻倒在地，连正在督战喝止的一位吐蕃千总也被箭矢一箭洞穿喉咙，捂着脖颈倒下，吐蕃大军开始有了集体退缩的迹象。 正在爬山的吐蕃兵见同胞渐渐顶不住，心里焦急万分，那位千总下令道：“第一、二、三队向上射箭！第四第五队向下扔石块！其他队迅速上爬，斩了他们！” 整整一个千人队的吐蕃兵距地面二十丈处，有人开始向上射箭压制唐旄人，有人开始向下扔石块，压制西炎军。这位千总处置得当，大大缓解了底下人的颓势。 西炎军将士正一步一步喊着号子，向吐蕃人压去，所到之处尸横遍野，所向披靡。突然头上开始落下石块，砸得西炎将士们猝不及防，嗷嗷大叫。盾墙顿时松散开来，战士们不自觉地将盾牌举起，防护头顶，矛兵们也躲到盾牌底下，吐蕃人压力顿减。 他们嗷嗷叫着，疯狂地向前涌来。西炎弩兵们“咯噔、咯噔”扣着扳机，射杀着吐蕃战士，杀红眼的吐蕃战士根本不理会，举着藤牌与西炎将士绞在了一起……一位西炎战士眼见穷凶极恶的吐蕃人不怕死的蜂拥而来，终于忍不住掏出手雷，拉开引信，扔到吐蕃密集的人堆中。 山上的唐旄人被“嗖嗖嗖”自下而上飞来的箭矢压得不敢抬头，匍匐在平台上，向下继续扔着石块。左侧已经传来厮杀声，密密麻麻 的吐蕃人从左侧爬上来，用藤牌顶着唐旄人的长矛和箭矢，抓住一个人的脚便向下扯。唐旄军则搬起大石块便向下砸，双方用自己的生命扞卫着这场战争的胜利。 “轰”突如其来的爆炸声，震惊了正在悍然厮杀的两军将士。尤其是从未见到过西炎军使用过火器的冈波衮部和巴布谙部的吐蕃将士们。手雷的爆炸声在雅砻江山谷中激荡着，虽然没有震天雷那种惊天动地的声音，可回音依旧传到了很遥远的地方，特别是在寂静的夜晚。 “糟糕！难道苏毗军和冈波衮大人在打仗？”睡眼迷蒙，刚被远方的爆炸声惊醒的南路使者罗桑硕华自言自语道。 “大人，这声音应该是在前方二十里处传来！”侍从在边上说道。 “赶紧收拾，所有人随我快马前去查看！”罗桑硕华大声喝道。赞普已经派使团和谈，前面若发生战争，双方的将士岂不是白白送命？自己岂能卧榻而睡？罪过罪过！ 李赫也听到了爆炸声，神情一凛，立即下令道：“快速集合，杀向尖嘴山方向！” 听到爆炸声和命令，原本准备驻营的将士们，纷纷丢下手上的物件，操起武器便翻身上马，闪电般的集合完毕。随着李赫向东边的尖嘴山关隘掩杀过去。 伊力图奇愣了，大声呵斥道：“哪个愣小子扔的手雷，不怕山上塌方吗？到时候无论敌人还是自己都得葬身此处。” 吐蕃人正 趁着西炎军队乱了阵脚，发疯似的攻上来，忽听一声巨响，周边方圆两丈之地，所有人应声倒下，其余人等耳朵轰鸣。他们惊惧万分，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不敢继续往前攻。 巴布谙也不知道前方西炎军使用了什么东西，只见刚刚压上去的战士们又开始后缩，嘴里还嚷着：“妖法，他们有妖法！” 他怒气陡升，喝道：“什么妖法？有什么好怕的？” “巴布大人，刚才一声巨响您听到了吗？”一名千总凑过来说道。 “听到了，怎么了？” “轰，一团火光升起，瞬息而灭，如同昙花盛开一般。妖冶而恐怖，咱们的战士就在这团火光中集体升天了。”那位千总眼睛里面透着一丝寒意。 “妖法？”巴布谙狐疑道。不管敌人有什么妖法，将冈波衮安全带回泽当，就算牺牲这里所有人都是值得的。他吼道：“继续冲！无论他们有什么妖法，邪不胜正！咱们吐蕃人不怕什么邪术，要打胜仗靠得是手中的刀！” “吼。”身边的吐蕃勇士立马又鼓起劲儿来，向前涌去。 “大人！他们追来了！”负责殿后的后军千总上前汇报。 “天要亡我吐蕃吗？”巴布谙龇牙裂目，撑着血红的眼睛仰天长啸道。 自己的儿郎们已经尽力了，前方还没有松动的迹象，显然他们陷入了腹背受敌的境地。一招漏算满盘皆输，该死的洛桑次仁，怎么就拖不住这支苏毗 军联军？现在自己和冈波衮反倒陷入了前后夹击的局面，两万大军将要死无葬身之地！ 第五百三十四章 握手言和 他高举弯刀，狠狠地说道：“儿郎们，敌人要让我们葬身于此，大丈夫死则死尔，临死也要拉他们当垫背！随我杀敌！” 千总们看到巴布大人豁出去了，他们亦激起了血性，大人不怕我们怕啥？拼了就是！随即他们都举着弯刀，吼道：“随大人杀敌，冲啊！” 吐蕃人此时如同打了鸡血一样，嗷嗷叫着向西炎军扑来，箭矢、刀枪刺入体内都不觉得疼痛。西炎将士还举着盾牌抵挡着飞来的石块，前头又有不要命的吐蕃人蜂拥而至，一时难以抵挡。第一道防线立即被突破，大量盾兵、矛兵和弩兵被吐蕃人砍翻，践踏在他们的足下。 第二道防线严阵以待，密集雪亮的矛尖宛如怪兽的獠牙，随时准备吞噬着敌人的生命。吐蕃战士别无退路，明知碰上就是死，还是义无反顾地“嘭、嘭、嘭”一个接着一个撞上了盾墙，长矛透身而过……紧接着，前赴后继的吐蕃战士用自己的身体和生命硬生生地撞开了第二道盾墙…… 伊力图奇就在这第二道防线内，他身先士卒，喝道：“将士们，随我顶上，此时退缩，所有人都只有死路一条。”他撑着盾牌，靠上了一位吐蕃战士，“当”的一声，将他的弯刀击飞，右手的横刀刺了出去，四尺横刀直接贯穿了两名吐蕃战士的胸膛…… 巴布谙亦是奋力向前，前排的战士倒下后，他阻力一轻，连人带盾向西 炎军撞去。眼睛一瞥，有位大汉将自己的儿郎像串葫芦一样，一刀捅死两个。便狞笑道：“狗贼，拿命来！”说着，弯刀向他劈了过去。 伊力图奇耳边突然听到破风声，忙转过盾牌。“咣当”一声，弯刀砍在盾牌上，发出一溜火光，手握横刀反手便刺。巴布谙藤牌靠上对方的盾牌，弯刀一别，将敌人的刀夹住。两人都不敢收劲儿，谁若抵不住，谁便中刀。两人开始较起劲儿来，一位是匈奴第一勇士，一位是久经沙场的吐蕃猛将，乱军之中碰巧怼上，双方棋逢对手互不相让。 毕竟是伊力图奇稍微力气稍胜一筹，慢慢地向巴布谙压了过去，巴布谙拼尽全力，涨红着脸，额头上的青筋如同蚯蚓一样暴起。横刀雪亮的锋刃一丝一丝向他的胸腹切来，甚至已经割开了皮甲…… 突然，后方山谷响起了杂乱的哨声！ 远处响起了无数的“住手！快快住手！”的声音。两军正在浴血奋力厮杀的战士们愣住，手上的动作缓了缓。伊力图奇听见好像是自己后方传来的声音，便稍微收了点力气，巴布谙顿时感到压力小了很多，粗喘了几口气，缓了过来。 凌通的声音传了过来：“伊利将军！来了一个吐蕃使团，说是他们弃战吉赞普已经带着国书赶来，要与苏毗国女王休战，吐蕃和苏毗国要百年和好！” “是么？”伊力图奇手上的劲道更是缓了缓， 巴布谙也听到凌通的声音，心里虽然狐疑，但随着敌将放松了力道，他也慢慢收了劲儿。 伊力图奇低声向巴布谙说道：“收手吧，老伙计。你们的赞普要和谈了，你们还拼个什么劲儿！” 巴布谙冷哼了一声，道：“怕不会是你们使诈吧！” “吐蕃的将士们，赞普大人传令休战！他在赶来的路上，亲自前往苏毗国和谈！都住手吧！”一位熟悉的声音传来，那是罗桑大人！ 巴布谙彻底懵了，赞普大人这是搞什么？还亲自前往苏毗国和谈，吐蕃人岂不是很没面子？不过，和谈休战对自己和冈波衮有利。冈波衮大人终于安全了！ 他忿忿地松开手，向后下令道：“全部停下，向后退。速速向后面杀来的西炎军队通报休战了！” 伊力图奇也大声下令道：“全部停手，向后退一里。”然后转身向巴布谙问道：“嘿，这位吐蕃将军，你们后面还有追兵？” 巴布谙没好气地说道：“若不是和他们打了一次，我们兵困马乏，冈波衮大人昏迷不醒，你们早就被我们碾为齑粉了。” “嘿嘿，癞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不服的话，咱俩单挑试试。”伊力图奇面对比自己稍弱的敌将，根本不屑一顾。 巴布谙冷笑道：“怕你是孙子，咱们找时间单独比试比试！” 凌通和罗桑硕华已经到了他们俩面前，罗桑硕华手里扬着代表弃战吉赞普亲临的信物‘三 界降魔杵’说道：“巴布谙大人，赞普大人原本派我去逻些晋见苏毗女王，现在他正从泽当赶来，将亲赴逻些。现在休战，你先率军前往杰德秀整军。咦，冈波衮大人在何处？” 巴布谙没好气地说道：“冈波衮大人已经被他们打伤，正在昏迷生死未卜。” 罗桑硕华大惊失色，冈波衮大人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两国又将燃起战火。他失声道：“快带我看看去。” 伊力图奇和凌通听到他们提到冈波衮大人被伤，均感到不可思议，他们好像没有遇到什么大人物啊。伊力图奇问道：“兀那汉子，冈波衮是谁？” “弃战吉赞普的亲弟弟。”罗桑硕华也是没什么好脸色，生气地说道。像是怪他们伤了赞普大人的弟弟，恐怕以后做不得朋友，还会刀兵相见！ 他们头上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在山上激战的唐旄人和吐蕃人见到底下一团和气，均派人下来一探究竟。看确实休战后，他们陆陆续续爬了下来。 巴布多吉来到他们身边，忙问怎么回事？在他看来，几人正相聊甚欢。一见吐蕃兵正抬着一位少年汉子过来，像是睡着一般，脸上还露着祥和的微笑。 凌通低声说道：“刚才是不是你们伤了这位少年郎？他是吐蕃弃战吉赞普的亲弟弟。” 巴布多吉愣道：“不知道啊，我在山上掀石头，石头又没长眼睛，砸到谁算谁倒霉了，可他好像没被石头砸 到过啊。” 第五百三十五章 和平交涉 巴布谙生气道：“是被你们后面那些人打伤，老子要和他们的将军理论理论，惹俺不高兴，俺便和他大战三百回合，替冈波衮讨回公道。” 伊力图奇俯下身，仔细看着冈波衮，探手摸了摸他的鼻子，说道：“他哪有伤势？呼吸很正常，脸色红润，不就是在睡觉吗？” 众人一看，的确如此，除了醒不过来，一切都很正常。 巴布谙和罗桑硕华才将悬着的心放下，便听到后面嘈杂的声音传来。吐蕃传令兵奔来禀报道：“报！大人，后面那支西炎军队不让咱们通过！差点打起来。” 巴布谙骂道：“笨死了，没凭没据的，人家怎么会让你们去杰德秀？没剿灭你们算是走大运了。走，随我交涉去。” 凌通说道：“等等，我也去。” 李赫和檀儿正在纳闷，刚才有十几名吐蕃传令兵迎面兜来，说是吐蕃赞普下令休兵不战了！若真如此，他达到了自己的战略目的。那么必定是伊力图奇等立了大功，将他们打怕了！听刚才的爆炸声应该是引爆了一枚手雷。他们就在前面，堵着这支吐蕃军队。因此，他并不着急追击，驻在原地等前面的消息。 过了一会儿，开来一对吐蕃人马，为首的千总骄横地说道：“对面何人？吐蕃、苏毗国欲将和谈，现在休战。尔等速速后退，我们要驻防杰德秀。” 李赫仰天大笑，冷冷地说道：“癞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 ，杰德秀是我军浴血奋战打下来的，和谈归和谈，要我们将杰德秀拱手相让，凭什么？本将就是不让你过去，你来打我啊。” 吐蕃千总看李赫像是不好相与，他的眼睛在黑暗中盯得自己浑身发毛，整个人散发着浓浓的杀气。尤其自己认识他手中的长槊，他就是率军来回冲锋了两次的杀人将军，命丧其手的战士多不胜数。面对这个魔王，自己还是别犯傻为好，便悻悻地说道：“我们赞普已经在来的路上，现在俺不和你计较，自有人来向你交涉！” 李赫冷冷道：“我等着。” “李郎，他们终于服软了。小心腿伤，如果弃战吉赞普真的前来和谈，咱们便早点回逻些吧，让克莉丝汀早点医治。”黑暗中檀儿紧挨着他，两只宝石般的眼珠子在星光下熠熠生辉。她疼惜地看着他腿上的伤势，心里由衷地敬佩这位少年将军的战略手腕。 李赫也爱怜地摸了摸她的头发，撩了一丝过来，嗅着发梢的香味。女人的香味真是天下最好的止痛药，这种能刺激分泌男性荷尔蒙的香味居然能化解自己大腿的疼痛感！ 他索性拉过檀儿的手，在她手背上吻了一下，说道：“上阵夫妻兵。檀儿，你和我在战场上并肩作战，咱俩的命拴在了一起。普天之下也就咱们一对吧？战场上刀箭无眼，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把命留在这里，谢谢你！” 檀儿第一次看到李赫居 然还有这么温情的一面，她红着眼睛说道：“妾生死你的人死是你的鬼，李郎，以后不要在我面前再提‘谢’这个字。” 李赫点点头，将她的娥首揽了过来，抱在怀里，十只粗大的手指插到檀儿的黑发里头，轻轻地摩挲着。檀儿乖巧地靠着他，听着他蓬勃有力的心跳声，感受到他对自己的爱意，不自觉地将双臂揽住他的熊腰。 远处又传来一队人马“嘚、嘚、嘚”的马蹄声。 等他们将要走近，檀儿才不情愿地轻轻离开李赫的怀抱，坐回到自己的坐骑之上。 “来者何人？”卫兵上前喝住对方。 “我乃吐蕃弃战吉赞普帐下巴布谙，刚才与你们对敌的主将！” “我是镇远军第四军政务官凌通。” 李赫一喜，终于听到自己部下的声音了，忙喊道：“凌通！你小子没死，快过来！” 凌通一听，是都督大人李赫的声音。狂喜着奔了过来，立刻下马拜道：“属下第四军政务官凌通，回来报到！”声音因为喜极而发抖，带着些哽咽。 “嗯，好样的!伊力图奇和巴布多吉呢？”李赫一边嘉奖一边问道。 “回大人，他们还在后面，一切安好！”凌通言简意赅地说道。 “嗯，让他们撤回到杰德秀吧。” “诺。”凌通兴奋地立刻策马离去，伊力图奇等若知道都督大人亲领大军击溃吐蕃人，他们会何等鼓舞。 巴布谙一听，闹了半天和自己摸黑打了半 天的原来是西炎的都督！难怪战力吊炸天，率军在自己两万大军之中如入无人之境，来回穿刺了两趟都没嫌累得慌。吐蕃人天性便是欺软怕硬，谁武力值高便敬佩谁。他也下马走了过来，作揖道：“见过都督大人。” 李赫见他还算规矩，便说道：“你来见我，有何贵干？” 巴布谙说道：“我们吐蕃赞普弃战吉将亲领使团与苏毗国女王议和，双方休战握手言和，过往恩仇概不追究。赞普大人有心与苏毗国百年交好，因此原属吐蕃的杰德秀地区， 都督大人是否能够领军后撤，让我们的军队在此休整。何况，刚才与贵军交战时，赞普大人的亲弟弟冈波衮大人被贵军所伤，一直昏迷未醒。赞普大人看到这些，不知会不会影响和谈。” “哈哈哈，巴布谙大人，听闻吐蕃人都直来直去，您说话怎么拐弯抹角啊？”李赫戏谑地说道。 “呃，实不相瞒。俺佩服强者，你们西炎军是我见过战力最强的军队，若不是使团到来，我们就要被你们歼灭于此。”巴布谙实话实说：“因此，再打下去，不论谁胜谁负对自己的部族都将是灭顶之灾，我个人赞同赞普大人前来和谈。” “哦？那么，和谈受到吐蕃贵族的支持吗？”李赫盯着他说道。 “这，我领兵在外这么多天，泽当那边的情况不是很清楚。但我认为和谈是好的。都督大人，您看是否行个 方便？”巴布谙再次请求道。 第五百三十六章 救治冈波衮 李赫大度地说道：“既然巴布谙大人是支持和谈的，那么我就给你个面子，将军队退回到吉麦，如何？” “多谢都督大人。”巴布谙没想到自己说话能奏效，看来西炎人是吃软不吃硬的。 他又请求道：“都督大人，下官还有一个不情之请。冈波衮大人刚才与您对阵之时，不知受了什么伤一直昏迷未醒。恳请大人帮助医治。” “他是什么人？”李赫脑子里想起了那张年轻的脸。 “他是弃战吉赞普的亲弟弟，以后将要继承赞普之位。”巴布谙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李赫恍然大悟，原来如此。这位小将居然屡次和自己照面，原来是他这个当赞普的哥哥一直在历练他，让他成长为一个展翅翱翔的雄鹰。他点点头，说道：“你将他抬过来吧，我让军中的医生看看。不过，我要将他带回逻些，让他哥哥来逻些领人吧。你，放心吗？” “多谢都督大人，我怎会不放心？赞普大人都敢亲自去逻些和谈，你们怎么会谋害一位昏迷不醒的病人呢？”巴布谙说道。 “唔，你先让苏毗军队和西炎军打扫完战场，带着伤亡的将士过来。等我们后撤后，你们再入驻杰德秀。” “多谢都督大人，我这就去传话。”巴布谙揖礼离开。 “都护！”伊力图奇率军疾驰而来，马尚未挺稳便一骨碌跳了下来，抢上几步，叩首便拜。 李赫看着这位铁塔一般的汉子，见 到自己激动的心情溢于言表，也为他动容。他翻身下马，上前将这位匈奴汉子搀扶起来，说道：“不愧是匈奴第一勇士，打得吐蕃赞普亲自前来和谈，可喜可贺！本都护为你庆功！” 伊力图奇羞愧道：“都护，实不相瞒，俺们还不知道如何重创了吐蕃人，歼灭了多少敌兵。”说着，便将战斗经过原原本本讲了一遍，几仗都在夜间进行，无法判断吐蕃人的战损情况。 李赫哈哈大笑道：“他们战损一定巨大，要不然赞普不会亲自前往逻些。回头我问问他们，倒是便宜了拓跋俊他们，白白公费旅游了一趟。” “什么？”伊力图奇没听懂。 “嗯，没什么。他们在雅砻江与泽当对峙了几日，也算是武力威胁，也是有功的。回到逻些咱们好好吃酒庆功！”李赫宽慰道。 “属下要恭喜都护大人了。”凌通嬉皮笑脸地凑了过来。 “恭喜我什么？”李赫错愕道。 “迎娶小女王苏毗青淖啊，老伊，咱们又要多位大嫂啦！”凌通嘻嘻哈哈的样子，伊力图奇是羡慕万分的，只有老部下才敢和李赫开玩笑。 李赫沉思不语，苏毗青淖纯真但性子执拗，自己无法说服也不想去扭转她对一些事务的看法，“道不同不相为谋”这句话没错，但用在她身上，似乎有些冷酷。但她那日盛怒摔门而出，自己率军出征作为苏毗国小女王的她也没来送行，他对她有些 心灰意冷。 冷冽的夜风呼地吹了过来，将他从思绪中吹醒。他牵强地说道：“人家是苏毗国小女王，你们想让本将军在此做金聚吗？我若是答应，看常山公主不扒了你们的皮。” 话锋不对，出啥幺蛾子了？凌通刚要开口，便被伊力图奇一把拉住，做了嘘声的动作。凌通立马领会，缄口不语。 巴布多吉傻不愣登地说道：“都督大人做金聚也挺好，我们唐旄人一定会像尊敬诸神一样供奉您。”他原本话不多，对他来说李赫本来就像神一样的存在，极力想表达出他对李赫的崇敬之意。 李赫哈哈笑道：“巴布将军，我可不想受人供奉。好了，集合队伍，清点人数，给我报上伤亡人数。” “报都护大人。我部和吐蕃人经历三次战役，轻伤除外第四军共伤亡八百四十六人，其中阵亡六百二十九人。基本都在刚才的阻击战中伤亡的，吐蕃人不想被全歼，拼命了。”伊力图奇伤感地说道。 “报都督大人。我部伤亡共一千八百余人，其中尖嘴山关隘守军一千人阵亡了九百九十六人，除了传令兵无一人逃跑。”巴布多吉对尖嘴山关隘守军全军覆没唏嘘不已。 李赫点头称赞道：“战争便会死人，将阵亡的战士遗体带回去好好安葬吧。抚恤好家人！所立的功劳记入军队的史册，让后来的新兵永远记住他们。” “诺！” 此次出征，李赫带的唐旄军 损失最大，阵亡了三千余人。特战营战士阵亡也阵亡了一百四十三人，其中包括檀儿的两名扶桑武者。 大军集结完毕，吐蕃军也迤逦而来。巴布谙带着冈波衮来到李赫面前，揖礼道：“都督大人，冈波衮大人带到，希望您能将他医治好。” 李赫点头应允，心想即使克莉丝汀医治不了，华媢将他医治好总没问题。便说道：“放心吧，本都督答应的事，一定办到。” 他没注意到边上的檀儿神情古怪，待巴布谙转身离去后，檀儿吐气如兰地在他耳边说道：“你拿什么保证一定能救活冈波衮大人？” “克莉丝汀难道没有办法？”李赫错愕道。 “他中了百日迷魂散，没有我的独家解药，他是无法醒过来的。”檀儿娇笑道，几缕头发随风飘到李赫的脖子，痒兮兮的。 李赫嗡的就头大，哎哟我的小祖宗，以后真的不能得罪她，动不动就让你百日不起，又是烂根、割基的，谁受得了这个啊。他故作镇定道：“乱军中能一击命中，回去本将军要好好奖赏于你。” 檀儿掩嘴笑道：“心里明明在想……却又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好傻，哈哈。”她笑得娇躯乱晃，从小练过媚术骨子里便带着一股媚态。男人最受不了的便是这个，李赫心里一荡，探出左手一把抓住她那柔若无骨的小手，右手顺势搂住柔软的腰肢，将她抱了过来。低声喘息道：“小 妖精，若再等两年办你，便要无法无天了。自古邪不胜正，本将军一身正气，我要用丹田的三昧真火将你就地正法。” 第五百三十七章 貌合神离 檀儿惊呼，求饶道：“纳尼？不行不行。好人，求你了，千万不要在这里。” “凌通何在？给本都督就地扎营。”李赫故意唬她。 “啊，好人，明天……明天行吗？回逻些再……妾愿接受你的三昧真火。”檀儿求饶，绯红着脸，呢喃的声音细弱蚊声。 黑暗中，李赫似笑非笑地盯着她：“这是你自己说的，不是本将军迫你的。” “得了便宜还卖乖，你就这么欺负你的女人吗？”檀儿媚态十足。 李赫感觉到怀里女人的腰像蛇一样在轻微扭动，差点把持不住，深呼一口气，将她放回到自己的马上，朗声说道：“既然不在此驻营，那么马上带冈波衮回逻些，尽快接受治疗。” 说完，便一夹黑雪的肚子，向西而去。 檀儿幽怨地盯着他的背影，叹息了一声，策马随他而去。 撤军速度很快，第二日便回到了吉麦城。苏毗青淖站在城墙上，睁着一双美丽的大眼睛关切地看着正准备渡河的军队。来回搜索着那位横刀立马、黑衣黑马的将军，终于看到他了，他被战士们簇拥在中间，威风凛凛地回来了！ 当他渡过河，即将进入吉麦城时，不知道怎么回事，她依然违心跑回到自己的行宫内。她恨自己的执拗，恨自己为什么明明每日都想着他，见到人却没有勇气去面对。 李赫高高地骑在黑雪的背上，被唐旄人载歌载舞围在中间歌颂着，眼睛里露出 些落寞的眼神。她果然没有来迎接自己，他内心惆怅叹息了一声，所以苏毗、吐蕃和谈结束，自己就该回西域了，是时候走了。 贵族们并排站在城门外迎接凯旋归来的将士们，旁波拉姆漆黑的头发里夹杂着一些白发，穿着蓝色绸缎长袍，身上挂满了白色贝壳、绿松石、玛瑙、珊瑚串等，走起路来摇曳多姿。她携手娘若曲珍走到李赫面前，向李赫俯首跪拜道：“都督大人，我们代表苏毗国欢迎你们凯旋而回。您是高原上的雄鹰，是我们的保护神。所有的唐旄人都知道你是我们的救命恩人，是我们心中的英雄，牛羊都知道感恩，我们唐旄人永生永世会记住您的恩德。” 李赫急忙下马，向两位贵妇伸出双手，将她们搀扶起来。说道：“快快起来，本都督职责在身，理应为苏毗国尽些绵薄之力，不必如此大礼。” 娘若曲珍双眼炽热地看着李赫，眼睛里透着无比地崇拜。眼前这位年轻人居然逼迫目空一切的吐蕃赞普弃战吉亲自前来逻些和谈，就凭这个，别说多少少女愿意献身给他，就算他看上自己，自己也会毫不犹豫地伺候他……她为自己这种荒唐的想法微微红了下脸，她拽住李赫的双手，说道：“都督大人是我们部族的恩人，我们永世铭记。苏毗青淖女王在城中等您，将为您庆功洗尘。” 李赫揖礼道：“多谢娘若大人，某认为 当务之急先抚恤阵亡将士及家属，为将士们庆功！” 檀儿从侧边发现他的脸上似乎没有什么喜色，冰雪聪明的她想到小女王并未现身迎接。难道他就因为这个而不快？不过按理来说，此时苏毗青淖应该站在这里兴高采烈地迎接他们的……一定出了什么问题，细心的檀儿猜出了些端倪。 果然，进城之后的接风宴上，俩人貌合神离，全然没有以前那样你侬我侬的柔情蜜意。整个过程苏毗青淖都没有正眼瞧过李赫，只是按照礼仪程序，礼节性的向李赫提出褒奖，并说回到逻些后，大女王会犒赏三军云云。 李赫亦全程像个木头人似的，动作机械，语言缄默，喝酒也只是象征性地浅酌即止。到此，再笨的人都看出来俩人之间的问题，所有唐旄人都揪心接下来小女王和都督大人的婚事能否顺利办成。 李赫赢得了苏毗全国上下的支持，没有任何人反对他迎娶小女王苏毗青淖。但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岔子。他们自己闹出了问题，这可不是什么好苗头。 娘若氏和旁波氏两位大人叫过一位侍从，低声吩咐了几句，侍从点头离去。过了一会儿，一骑快马跑出吉麦的北门，向逻些疾驰而去。 次日，吐蕃使团如期而至。吐蕃赞普弃战吉在仪仗的簇拥下，渡江而来。 穿着红色嵌着金丝花纹的袍子、梳着几绺小辫子的苏毗青淖携贵族们在渡口迎接 ，被围在人们中间，她就像阳光照射下傲然而立的花朵。山风吹来，将她的辫子吹得迎风飞舞。淡淡地忧愁充斥在眉宇间，李赫没有陪同她前来迎接吐蕃赞普，让她有些气恼。 弃战吉赞普骑在一匹金黄色没有一根杂毛的宝马上，缓缓而来。率领罗桑硕华、巴布谙等贵族在苏毗小女王苏毗青淖面前停了下来，他定定地看了一眼，心道：此女面若桃花、卓然而立，窈窕绰约、高贵婉约与刚猛聪睿的冈波衮真是天赐的一对。遂翻身下马，向苏毗青淖揖了一礼，说道：“尊敬的苏毗国小女王陛下，闻名不如见面，小女王果然是倾国倾城的大美人呐。我乃吐蕃赞普弃战吉，今日亲自来到贵国，代表了我与贵国和谈的诚意，这是我们议和的国书。” 苏毗青淖不喜他当面夸赞自己，皱了皱黛眉，清脆地说道：“欢迎赞普大人前来苏毗，本王只负责为您接风，其他事宜请您到逻些和大女王苏毗丽谈。” “也好，多谢小女王陛下前来接风。吾弟是否在吉麦城，听说他昏迷不醒但并未受伤，这是何故？不知道他现在有无醒转。”弃战吉眼睛里透着欣赏，礼貌地说道。 巴布谙、罗桑硕华等看到赞普大人望着对方小女王眼神充满了爱怜之色，只道赞普看上了她，便互相挤了一眼，暧昧地笑了起来。 弃战吉瞪了他们一眼，听到边上的娘若曲珍说道 ：“冈波衮正在吉麦城，若赞普大人不放心，大可以前往探视。” 第五百三十八章 降服猛将 “哦，本赞普不是这个意思，咱们两国议和是两国人民的愿望。以后唐旄人和吐蕃人百年交好，冈波衮在贵国医治，本赞普岂会不放心呢？”弃战吉没有理会娘若曲珍，眼睛看着苏毗青淖说道。 苏毗青淖微恼，她不喜欢一个陌生男人盯着自己，让自己浑身不自在。她微带不快地说道：“江边寒风冷冽，请赞普大人入城，喝酒吃肉还是探视弟弟随你的便。” 听着美人的恼话，弃战吉毫不介意，说道：“客随主便。小女王陛下先请！” 苏毗青淖没有谦让，转身便登上马车。迎接的仪仗队吹着海螺制成的螺号，吹着铜钦，向吉麦城迤逦而去。足足有上千人、四百多匹马的吐蕃使团跟在其后，所携带的礼物由一百匹马驮着，使团的队伍蔚为壮观。 李赫和索朗旺堆站在城墙上老远就看到庞大的吐蕃使团迤逦而来，铜钦低沉威严令人震撼的声音从远方飘来，极具穿透力。小女王的座驾在铜钦发出的声音中显得格外庄严肃穆。 他咧着嘴，轻笑道：“如何？我说到做到。你呢？” 索朗旺堆还在震惊中久久未能平复心情，他情不自禁一个巴掌拍在自己脸上，“啪”的一声，清脆异常。 “怎么？你还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李赫嘲谑地说道。 索朗旺堆脸上一阵白一阵红，想不到李赫真的做到了！他思想剧烈斗争着，为将者铮铮铁骨，怎能投降 于敌？可事实摆在面前，这位西炎都督太强、太睿智了，强大到弃战吉赞普都难以望其项背。铜钦威严震撼人心的声音越来越近，他不由自主地跪在李赫面前，说道：“某愿降！” 李赫哈哈大笑起来，要降服一位倔强的敌将真不容易，可自己办到了。 前头唐旄人的迎接队伍在南城门外列队整齐的唐旄军队中穿过，率先进入吉麦城。看到他们已经返城，他便领着索朗旺堆走下城楼回到营中，准备集合军队，开拔回逻些。 弃战吉看着人强马壮、阵容齐整、旗帜鲜明、矛戈如林的苏毗军队，暗自称赞：苏毗军队果然如同脱胎换骨，从将军到士兵整个军队的精气神完全变了个样。听巴布谙提到那晚曾与西炎那位都督交过手，战力犹在冈波衮之上，他原本不喜。但今日见到苏毗军，西炎军是他们的师傅，徒弟如此师傅岂不是更加雄壮威武？更何况，他们还有令众将恐惧的妖术。 他率众穿过苏毗军的队列，进入到吉麦城，随着迎接使的指引，暂时让吐蕃使团前往北门等候。而他和一干贵族使者则被引往行宫，暂且休息。 弃战吉赞普刚才表示要见见冈波衮，苏毗青淖到了行宫便吩咐侍从道：“让都督大人带着那位冈波衮过来见我。”话音刚落，想想不妥，便又向刚要转身而去的侍从喊道：“回来！还是我自己去吧。” 她站在原地迟疑 了一阵，向西炎军驻地走去。 檀儿早早见到小女王向这边走来，入帐向李赫说道：“那位小女王来了。” 李赫正在给自己的大腿重新绑伤口，檀儿已经给他敷过药粉，虽然创口稍微收了一些，但仍然像一张血色大嘴，看起来触目惊心。他抬头说道：“你稍微让她等会儿进来，我正在整理伤口。” 檀儿笑道：“你还怕被她看？” “我们祖宗有句老话叫：‘男女授受不亲’，你别说没听到过吧。”李赫头也不抬地在擦拭渗出的血水。 “我呸！有本事你别来碰我和克莉丝汀。”檀儿觉得这男人的脸皮比城墙还厚，唾了他一口。 “苏毗青淖和你们不一样，她是苏毗国的女王。” “哟，承蒙都督大人另眼相看，青淖在此不胜感激。”苏毗青淖出现在他的帐前，听到李赫的话不禁心如刀绞，在他心里自己果然不如她们。 “啊，小女王陛下，你们聊。我先去收拾行装。”檀儿见状，暗自吐了吐舌头，脚底抹油先溜。 “本王没时间聊天，吐蕃赞普一会儿到行宫，他要看看他的弟弟冈波衮。不知他人现在何处？都督大人……呀……”苏毗青淖正说着，眼睛落到了他的大腿上，血淋淋的伤口吓得她立即花容失色。 李赫嗮然一笑，说道：“怎么了，小女王陛下没见到过血吗？”他随手将吸过血的纸扔在地上。 “你……疼吗？”苏毗青淖欲上前 观看却又停了下来。 李赫看着她这种装模作样的样子，心里突然厌恶起来，恶狠狠地说道：“疼？本将军从小喜欢打架，从来不知道疼这个字怎么写。” 苏毗青淖被他这副恶狠狠的表情吓着，脸色苍白，眼神中透着怜悯、犹豫、悲戚、愤懑。她惨然说道：“哦，对了，你有军医。今日回到逻些，她自会给你医治。烦劳都督大人，带我去见见这个冈波衮。” 李赫授意檀儿别太快将冈波衮的毒解了，万一和谈出现变数，他便是手中的牌。因此，檀儿喂了些小剂量的解药给他。 他正在极力截杀西炎军队，但这支西炎骑兵实力强悍，整支骑兵就像一根锐利的长矛，穿过自己的大军，伤人无数。而那位黑甲黑骑，手执一杆乌黑的长槊，槊头雪亮透着寒光。他那支槊居然能抗自己这杆粗大的铁枪！他策马狂追，慢慢追近了，扬起铁枪便刺。只见那人回头向他诡异的笑了一下，呼地不见踪影。正待四处寻他时，发现整个战场只剩白森森的遍地白骨，他惊恐起来，怎么只有自己一个人？其他人呢？巴布谙。。。。。。他焦急地呼唤着。突然这个黑甲将军又出现在他面前，他的槊头上滴着鲜血，另一只手上提着巴布谙的人头，巴布谙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自己…… “啊！”他大叫了起来，挺枪便刺，可怎么刺都刺不到他…… 一个声音从天上 飘落下来，“冈波衮、冈波衮”，声音带着一丝仙气，虚无缥缈。又像一阵清风吹过，化解了他的梦魇。 第五百三十九章 管教冈波衮 他猛地睁开了眼睛，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发现自己躺在一个毡帐内，身边真有位神仙似的人儿站在他边上。他微怔道：“你是谁？” 这位神仙似的美人嫣然一笑，她刚被檀儿带到这里。李赫腿部受伤，自己怎好意思让他陪着过来，苏毗青淖便跟着檀儿来到冈波衮的毡帐内。 她笑道：“你刚才在做噩梦？看你额头上都是汗，双拳紧握，男人做梦都想打架吗？”真巧，檀儿喊了半天这家伙就是不醒，她前脚刚走，他就醒了。 冈波衮想起身，但感觉四肢无力，根本动弹不得。便开口问道：“你到底是谁？是你救了我吗？我晕了多久？” 苏毗青淖见他刚醒过来便问一连串的问题，便如实说道：“我是苏毗青淖，你晕了几天吧，待会儿你哥哥看到你醒了，他便放心啦。” “什么？我哥哥？你知道我哥哥是谁吗？这里是什么地方？”冈波衮见到苏毗青淖，虽然惊为天人，但还是警觉地问道。 “我知道啊，你哥哥叫弃战吉，是吐蕃赞普。这里是吉麦城，你是被我们的军队带回来的。”苏毗青淖友好地说道。 冈波衮一惊，以为弃战吉也被他们俘虏，条件反射地想抓住眼前这位苏毗小女王，心想将她抓住胁迫他们放了哥哥。可是身体一点力气都没有，只是向前一扑，无力地触碰到了苏毗青淖的双腿。双手紧紧抓着她的袍子，生怕她逃脱。 刹那间，苏毗青淖脸色变得铁青，这位吐蕃少年刚才昏迷时看着质朴醇厚，哪知是一位登徒子。她急忙想要后退，挣脱他的手，岂料冈波衮全身无力，但情急之中抓着长袍的手居然死死不松开。“嘶啦”裂帛声传来，青淖低头一看，自己的长袍居然被这位少年郎撕成两半！从小没有受到如此羞辱，她不禁又惊又怒，一口气来不及提上来，晃晃悠悠软瘫在地上，晕了过去。 正巧檀儿从帐外走了进来，一见此情形，不禁大怒。上前一脚将冈波衮踢翻，扑将过去抱着苏毗青淖用力掐着她的人中。苏毗青淖懵懵懂懂醒了过来，想起刚才之事不禁又羞又怒，从檀儿怀抱站了起来，脸若冰霜，娇喝道：“居然敢调戏本王，来呀，将他困了丢入雅砻江。” 侍卫如狼似虎般抢进来，将冈波衮绑成粽子一般。 冈波衮并不是有意为之，他抗声说道：“我的觉拉是不是被你们抓了？” 檀儿嗤笑道：“弃战吉赞普来苏毗国和谈，你身为他弟弟居然调戏苏毗国小女王，简直丢了他的脸，丢了吐蕃人的脸！” “不可能，我要见见觉拉！”冈波衮被侍卫压在地上，他侧脸大声喊道。 此时李赫带着索朗旺堆走了进来，冈波衮见到索朗旺堆眼睛放出光芒，喊道：“索朗将军！救我！” 索朗旺堆条件反射地向前探了一步，猛然想起刚才已经降了西炎，便止住 脚步。冈波衮见状，大惊失色，问道：“索朗将军怎么了？” 索朗旺堆尴尬地说道：“这位是西炎朝西域都护大人李赫，现在我已经在他麾下。冈波衮大人，您要看清形势，弃战吉赞普的确已经前来和谈，同行的还有巴布谙、罗桑硕华几位大人。” “不可能，你们骗我！”冈波衮悲愤地大吼起来。 “有什么不可能？你就是冈波衮？那日在逻些河要抓我的那位小将？”李赫上前问道。 “小将？你又不比我大，好大的口气。”冈波衮怒道。 檀儿大怒，动作飞快，上去便搧了他两个巴掌。快得让人只感觉眼睛一花，听到两声脆响，冈波衮脸上留下两块红红的掌印。檀儿娇喝道：“赞普的弟弟不过如此，缺乏管教的无礼之辈罢了。” “哼。”冈波衮遇到檀儿也是没了办法，有种虎落平阳被犬欺的感觉。 索朗旺堆用几近哀求的眼神看着李赫，李赫懂他的意思，便开口说道：“好啦！檀儿不得无礼，他是吐蕃赞普之弟，交由他哥哥处置吧。不过，他非礼调戏小女王之事不得隐瞒，如实向弃战吉赞普禀报。”说完，看了看苏毗青淖。 苏毗青淖红着脸，羞愤道：“直接丢到雅砻江不好吗？为何要留着他。” 李赫语重心长地说道：“得饶人处且饶人，人孰能无错？冈波衮年少，真是气血方刚之年。见你貌美，难免冲动……” “放你妈的屁 ！你看见了？我不知中了你们什么毒，浑身无力。手脚无力之时，怎会见色起意？”冈波衮愤怒地大吼。 “哦？冈波衮大人的意思是，如果气力恢复正常的话，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了，那小女王岂不是名节不保？”李赫存心想逗逗这个冈波衮。 “我刚才只是想求女王陛下带我去见觉拉，问他为何会来和谈。”冈波衮语气渐软，不想与李赫辩论下去，不想惹怒这位大美人苏毗青淖。觉拉说过，要将她抢回去给自己当老婆。今日居然在军帐中看到其美若天仙的容颜，这是不是冥冥之中，红鸾之神给自己做的安排？ 苏毗青淖在边上听到冈波衮说的话，仔细一想的确是这么回事，他浑身无力怎么会扑过来紧紧拽住自己的袍子呢？也许真是心急，急着想去见他的哥哥。 她试探问道：“你现在能站起来吗？能站起来，我便带你去见你的觉拉。”说完，吩咐侍从道：“给他松绑。” 索朗旺堆向她投去感激的一瞥。 冈波衮一听，便挣扎着想站起来。他涨红着脸，使劲得将胳膊肘撑在地上，双膝艰难地跪立起来。李赫见状，上前一步将他扶住，说道：“好吧，这不是能装得出来的，我相信你刚才所言不虚。”说完，用眼神瞟了下檀儿，檀儿领会，退了出去。过了一会儿，她端上来一碗黑乎乎的汤药，说道：“这是伤药，喝完起床走走路应该 没有问题，要完全恢复还需要一段时日。” 第五百四十章 神的旨意 索朗旺堆暗忖：冈波衮大人中了什么毒？他被都护大人擒回，想必一定是西炎军中有用毒高手，说不定就是眼前这位檀儿夫人。 冈波衮接过汤药仰头便喝，咕嘟咕嘟喝完后，用袖子一擦嘴巴，说道：“那就多谢你了。”他刚才站了一会儿，有些乏力，便坐下歇息。 李赫满意地看着檀儿，这丫头冰雪聪明，自己一个眼神便能完全领会意思。既要给冈波衮解毒，又不能一口气全解，留着他在和谈之时弃战吉赞普便会投鼠忌器一些。 苏毗青淖见冈波衮连站的力气都没有，自己刚才倒是误会了他。便和颜悦色地说道：“那算了，刚才的事就当没发生过。等你恢复了力气，我带你去见你的觉拉。” 冈波衮只觉身上麻酥酥的，气血恢复了不少。暗中捏了捏拳头，像是比刚才要稍微有些劲儿，美色当前不免又有些心猿意马起来。这位苏毗国的小女王真是貌若天仙，脾气又好，自己刚才那样莽撞，她现在也好像不生气。声音也如同鸟儿一样婉转动听，真想一辈子待在她身边。 心里急着见哥哥，便开口说道：“我感觉已经好了。”说完便站了起来，不过用力过猛立，一个踉跄差点栽倒在地，惹得众人一阵哄笑。 索朗旺堆上前扶住冈波衮，冈波衮气恼他投降西炎，甩开双臂将他挣脱。索朗旺堆尴尬得站在一旁，李赫见状说道：“冈波衮大人 ，你有一个缺点，就是不能容人。” 冈波衮最烦他的说教，论个头自己不比他小，论年龄也不比自己大，论身份自己是吐蕃下一任赞普，哪里轮得到他在自己面前指手画脚的！他只不过比自己力气稍大，假以时日自己不会输给他。他不屑地说道：“我们吐蕃人讲的就是仁义二字，对这种叛投别人的人，某不屑与之为伍。” 李赫哈哈大笑道：“此言差矣，说你心胸狭隘还死不承认。天下所有民族，远古时期都是一家。如果人们没有恃强凌弱，没有掠夺之心，就没有战争。所有部族之间和睦共处，互相通婚、通商，男耕女织，共同繁荣昌盛。‘仁义’二字要用在所有人身上，而不仅仅只限于吐蕃，懂吗？索朗旺堆曾经三次攻打当雄，杀死无数当雄人，甚至还强辱了一位唐旄少女，如果西炎军任何一位将士做了这种事情，定斩不饶！你们吐蕃对苏毗国发动的战争，纯粹是为了掠夺，对苏毗人而言，你们就是一帮烧杀抢夺的强盗！为什么我接受了他的投诚，因为他加入西炎军一定会洗心革面，军纪不允许他做这些事情。他一定会成为第一个知道战争不是为了掠夺的吐蕃人！” 冈波衮听着李赫洋洋洒洒说了一大通，一时无法理解，懵懵懂懂感觉他说的好像有些道理，但从小他便知道自己的部族强大起来便是靠不断地向周边发起战 争，抢女人、抢牛羊，越打部族越强大。他们从来没有想过别人的死活，只知道将他们抢来变成奴隶，为自己干活，为自己创造财富。他陷入了沉思，假如苏毗国与吐蕃何谈成功，成为百年和好的友邦，自己是不是可以名正言顺的求娶小女王苏毗青淖，是不是应该视唐旄人为自己人？索朗旺堆就跟着这位西炎都护走了，前往遥远的西域？男儿志在四方，他心中隐隐多了一种羡慕他的感觉。 只听李赫继续说道：“索朗将军，当雄那位少女，你得为她负责。本都护最不耻的便是欺负女人！更看不惯欺负女人的男人！” “是，我会去接她的。”索朗旺堆脑门上渗出汗来。 “你不怕上门被别人打死？当雄人民对你可是恨之入骨！若不是娘若大人豁达，你早就被点天灯了。”李赫似笑非笑地说道。 索朗旺堆拭了拭汗，说道：“大人教训的是，以后不敢再犯了。” 李赫没有理会他，转头说道：“冈波衮大人好像恢复了些力气，咱们去会会弃战吉赞普吧。” 索朗旺堆迟疑地说道：“这个，属下先回去准备准备东西吧。” 李赫哈哈笑道：“怎么，还怕见到旧主？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你已经是我西炎镇远军中一员，即将奔赴西域，与弃战吉赞普告别一声，也是应该的。” 索朗旺堆硬着头皮说道：“那便遵都护大人命。” 冈波衮嚷道 ：“索朗大人，你以后还会回来吗？” 李赫替索朗旺堆答道：“男儿志在四方，南征北战，救四方百姓于水火，索朗将军意下如何？” 索朗旺堆顿时感觉自己高大起来，揖礼道：“某自小偏安一隅，见少识寡。以后全凭都护大人差遣，某跟着大人尽些绵薄之力。” 冈波衮听着说不上自己是什么心情，感觉自己有些迷茫、羡慕和嫉妒，但他是赞普的继承人，不能像索朗旺堆这样。他低声道：“我可以跟着都护大人去趟西域看看吗？” “那当然欢迎，只要你的觉拉同意。”李赫笑道。 冈波衮说道：“觉拉肯定同意，他希望我能见多识广一些。” “那就好。咱们走吧，回头再聊。”李赫一脚踏出毡帐。 “觉拉！”冈波衮看到自己的哥哥，情不自禁加快了脚步。 弃战吉赞普正与巴布谙等人焦急地等待着，连热乎乎的酥油茶都没有心情品尝。猛听到弟弟冈波衮的声音，他立即站了起来，看到冈波衮快步走来，心情激动地迎了过去。两兄弟抱在一起，弃战吉摸了摸冈波衮，仔细看了看，没有缺胳膊少腿，也没有受伤，便放下心来。 “觉拉，咱们要和他们和谈？为什么？”冈波衮见哥哥的确是带着巴布谙、罗桑硕华一行来到吉麦城，心里也大定，没有之前的焦虑。 “冈波衮，这是神的旨意。”弃战吉赞普一脸严肃的说道。 “神的旨意 ？”冈波衮一脸懵逼。 第五百四十一章 见到赞普 弃战吉两眼闪着精光，说道：“你知道这次苏毗国和吐蕃双方的阵亡人数吗？” 冈波衮摇摇头。 “你们出征的四部兵马，洛桑次仁仅剩一千三百人，惹诺多吉战败逃回还剩八千二百人，杰德秀一役你昏迷被擒，将士们伤亡一万三千人，若不是和谈使团罗桑硕华及时赶到，你和巴布谙两部被包围全灭。你知道他们伤亡人数吗？只有三千余人！”弃战吉眼睛深邃，自己伤亡两万多人，苏毗联军才伤亡三千多人，这种不对等的战争，只有傻子才会继续下去。 冈波衮被这一连串的数字惊呆了，想不到自己四部兵马如此不堪，战略战术上没有错啊，怎么会…… 弃战吉慈爱地摩挲着冈波衮的肩膀，说道：“尼玛法师给我们占过卦，和谈是神灵给我们的旨意，具体再与苏毗国大女王商议吧。你先将身体完全恢复，好好养病。” “觉拉，我喜欢苏毗青淖。”冈波衮红着脸，但眼神中透着执拗，他轻声在弃战吉耳朵边说道。 弃战吉微微一怔，旋即想到那神仙容颜般的少女青淖，理解弟弟的想法，他拍拍弟弟的肩膀，鼓励道：“嗯，眼光倒是不错，我可以向苏毗大女王谈谈。” 巴布谙、罗桑硕华等使团成员一一上前与冈波衮见了面。 李赫领着索朗旺堆、伊力图奇、凌通和巴布多吉等将领来到弃战吉赞普使团驻处，一行武将走路时发出“吭哧 吭哧”的响声，冈波衮便向弃战吉说道：“哥，索朗旺堆投降西炎军了，听这声音，像是那位都护大人领着一帮武将过来与我们见个面。他们将要离开这里，回到西域。” 弃战吉赞普眉毛一挑，刚想说他绝不允许别人前来挑衅，但听冈波衮说西炎军将班师回西域，心里便释然。 脚步声传入了毡帐，李赫给弃战吉赞普的第一印象便是，此人怎么如此雄伟，比自己弟弟冈波衮还要粗壮高大，像是猛虎又像是黑熊，每走一步都非常稳健，浑身散发出一种威势。 自己站在这位西炎西域都护面前，不仅个子矮了几分，气势上也逊色一筹，不禁暗自叫好！西炎有如此虎将，难怪年纪轻轻能当上西域都护，跋山涉水来到这里调教苏毗军队，完美地击败自己号称无敌的吐蕃军队。看来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呐！ 他向李赫揖礼道：“来人可是西域都护李赫？” 李赫亦是第一次见到吐蕃赞普，眼前这位赞普便是统一牦牛八部的弃战吉，从小桀骜不驯，常年征战的吐蕃猛人！虽然体格不如自己，但他一双犀利的眼睛里透着凶狠和暴戾。冈波衮虽有执拗不服输的个性、类似自己一样的体格，但骨子里的凶狠远不如他的兄长。他笑呵呵地揖礼道：“某是李赫，您便是吐蕃赞普弃战吉？” 弃战吉哈哈笑道：“和我预想的不差，也只有像你这样的猛将才 能制得住我的冈波衮。” 冈波衮在一旁嚷道：“我不服，我要和他再战一场，在万人围观，众目睽睽之下光明正大赢他！” 弃战吉瞪了一眼，斥道：“你到现在还无缚鸡之力，怎么和人再战？”哈哈一笑，扭头向李赫说道：“让都护大人见笑，吾弟冈波衮年少无知，请大人海涵。” “赞普大人说笑了，我和他年纪相仿，再战一场无妨，年纪上谁也不吃亏。索朗将军，你多陪陪冈波衮，让他尽快恢复，到时候我和他单独比试比试。友好比赛，点到为止。”李赫似笑非笑地说道，单挑对他来说最好不过，离别之际，再震慑一次吐蕃人也是非常有必要的。他有意无意提到索朗旺堆。 果然，弃战吉看到了他身后的旧将索朗旺堆！索朗旺堆跟着自己十几年，是一位经验丰富的老将。冈波衮已经将他如何栽在这位西域都护手上的经过告诉了自己，他三次攻打当雄战功显赫，最终被重兵围剿虽败犹荣。但宁死不降的硬汉怎么会投入西炎军怀抱令他不解，他揣着复杂的心情向索朗旺堆招呼道：“索朗将军，有些时日没见了，看来你遇到都护大人另有一番机缘，以后无论发生了什么，吐蕃依旧是你的家。” 索朗旺堆面对赞普原本心怀愧疚，在昔日的同僚和赞普面前抬不起头，听到弃战吉如此这番话，不禁泪流满面，哽咽着说道：“赞普大 人，我……” 弃战吉上前拍拍他的后背，说道：“不用解释，冈波衮都和我说了，你已经完成我布置的任务。只是这个世界在变，咱们偏安一隅，坐井观天，不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幸亏都护大人心怀仁慈，没有趁势攻入吐蕃。他只是想让吐蕃和苏毗不再刀兵相见，以后两国百年交好，于国于民都是有利的。你跟着都护大人去外面看看，多些见识没有坏处。” 李赫不禁对弃战吉刮目相看，能作为吐蕃赞普的确不简单，面相虽令人心悸，但其心胸的确开阔。 弃战吉还扭过头向李赫说道：“如果都护大人不介意，冈波衮若能随您去西域历练历练，弃战吉感激不尽！” 李赫一怔，弃战吉居然请求自己带弟弟前往西域历练？想偷师学艺吗？回来可以一举统一西藏高原？他心中一凛，如果吐蕃统一西藏高原，对整个西炎将产生极大的影响。不过转念一想，冈波衮和自己年纪相仿，是一个可塑之才。带他去看看西域各国如何相处，如何通过围垦农田、互通商渠、促进流通来将国家变得强盛起来，将自己观念潜移默化地影响他，他应该会改变原有的掠夺思维。退一万步来说，即使他偷学一些东西，他就能打赢自己吗？肯定不可能的。 他旋即哈哈笑道：“承蒙弃战吉赞普高看于我，您就那么放心让你弟弟跟随着我？万一以后西域有战 事，刀枪无眼……” 第五百四十二章 惺惺相惜 弃战吉迅速打断他的话，说道：“西域都护大人是大能力之人，苏毗军队和这些苏毗贵族能短短时间内有了巨大变化，我们吐蕃人都看在眼里。既然罢兵言和，我们吐蕃人也和苏毗国一样，愿意在西域都护大人的带领下寻谋一条新路，还请都护大人一视同仁。” 巴布谙等贵族暗自为赞普叫好，弃战吉的此番言辞可以置吐蕃和苏毗同一个水平线上，你们苏毗国可以得到西炎军的支持，我们也可以。这样，吐蕃便不会落后于苏毗国，日后不会让苏毗国凌驾于吐蕃之上。 李赫见弃战吉主意已定，便点头道：“只要冈波衮愿意，本都护岂能拒绝？但西域都护府有一项规定，若想成为西域都护府管辖的成员国，必须无条件征派一定数量的军队加入西炎军。冈波衮只身前往还是带部前往，请弃战吉赞普定夺。” 弃战吉赞普微笑道：“需要多少人马？” “不多，三千到五千兵马足矣。” “那么就让冈波衮带五千人马加入您的镇远军如何？”弃战吉当场拍板道。这点兵马对他来说只是小意思，相比而言，苏毗国成为一个强大的邻居，自己睡觉并不安稳。派出军队正式加入镇远军，苏毗国日后发展再强大，也不敢贸然进攻自己。何况自己手上还握有十数万控弦之士，日后这些吐蕃老兵回到吐蕃，对提高吐蕃军的战力将有极大的帮助，可谓 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冈波衮，你意下如何？”李赫笑盈盈地看着他说道。 冈波衮心里狂喜，少年人一颗心早就飞到了西域。但他口中说道：“觉拉，我还要和都护大人比武，两次照面都没打过瘾。这次，都护大人若赢我，我才甘心服从与他。若我赢，西域不去也罢。” 李赫哈哈大笑道：“我麾下猛将如云，有二十几位牙将，随你挑如何？伊力图奇！” “在。”伊力图奇从身后闪出。 冈波衮一看，这位将军身材魁梧，肌肉健硕不像汉人，刚想开口问，便被巴布谙悄悄扯了下袍子，低声说道：“此人武艺气力颇高，俺不是他敌手。你要注意点。” “不要，我就是要和你比武，别人不行。”冈波衮傲然说道。他是吐蕃第一勇士，眼高于顶，哪里会与李赫手下将军比试？ 伊力图奇哈哈笑了起来，中气十足，震得众人耳膜微疼。冈波衮想起巴布谙的话，立即收起轻视之心。问道：“您是？” 伊力图奇傲然答道：“镇远军第四军牙将伊力图奇。” 凌通在后面接着说道：“他是原匈奴王帐下第一勇士。” 弃战吉、冈波衮和众吐蕃贵族听言，眼睛都睁大了起来。匈奴人，他们早就听说过，北方的大族，曾经拥有控弦之士上百万。连他们的第一勇士都臣服于西域都护帐下，镇远军这种强大的实力让他们更加感到震撼。巴布谙缩着头暗自 咋舌，难怪自己敌不过他，原来是匈奴第一勇士，自己还叫嚣和他再打一场，看样子算了吧…… 冈波衮一听，立刻产生了惺惺相惜的感觉，他收起狂傲，揖礼道：“原来是伊力图奇将军，我刚才无礼了，请您原谅。” 伊力图奇见这小子还算懂礼，便用手握拳放在心口上，行礼道：“冈波衮大人，不知者不怪。习武者遇到对手难免手痒，比武不伤大雅。镇远军中定期会举行比武大赛，到时您可以参加。不过，军中无人能胜都护大人！我们对他心服口服。因此，咱们之间可以比试比试，如果胜了我，可以找都护大人试试。” 冈波衮见伊力图奇说的在理，便回礼道：“好！等我恢复力气，咱们比试比试。” 伊力图奇伸出盆钵大的拳头，笑道：“好，俺等着。” 冈波衮也伸出自己的拳头，迎了上去，与伊力图奇碰了一下。大家哈哈笑了起来，消弭了刀兵之祸，迎来和谈的曙光，心情一阵轻松。 一个时辰后，李赫率领西炎镇远军迤逦走出吉麦城北门，向逻些方向而去。苏毗青淖的马车、娘若大人等贵族的马车紧随在后，再就是吐蕃庞大的使团马队，巴布多吉领着苏毗军殿后，浩浩荡荡开往逻些。 路上引来唐旄牧民的注目，他们三三两两站在铺着薄雪的山岗草地上，俯视着一眼望不到头的队伍。 “你看，那是吐蕃人！” “当中那位 骑着金黄色宝马的便是吐蕃赞普弃战吉！” “你怎么知道？” “昨日吉麦城里的兄弟告诉我的，他们过来找女王和谈。” “和谈？以后不打仗了？” “是啊，不用打仗了。” “太好了！多亏了西炎军队。” “对啊，从来没看到过这样的军队，他们从来没有向我们讨要任何东西。” 唐旄人纷纷下马向阵容整肃、渐行渐远的西炎军队诵经、祈福，膜拜。 “什么？青淖和都督大人他们俩人之间貌合神离？”苏毗丽劈头问道。 那位信使匍匐在她脚下说道：“是的，娘若大人让我回来禀报，小女王最近几天神情恍惚，对都督大人不理不睬。” “好了，知道了，你下去吧。”苏毗丽心情是冰火两重天。喜的是吐蕃人终于揣着极大的诚意，弃战吉赞普亲自前来逻些与自己和谈，对苏毗国来说这是天大的喜事。李赫做到了，他做到了对自己的承诺，他赢得了吐蕃人对自己的尊重。按理说，他应该轻松赢得青淖的芳心才对。到底怎么回事？她百思不得其解。 她迅速叫来蔡邦氏等贵族，先安排好接待吐蕃使团，如何商议和谈之事，最后将青淖与李赫的近况告诉了大家。 蔡邦氏等贵族这些日子已经接待了第一批吐蕃使团，儿子蔡登巴、拓跋俊、朗月木吉率先回到逻些，还带回了瑞尔迦南率领的吐蕃使团。苏毗贵族们欣喜若狂，吐蕃人可是第一 次如此放低姿态向苏毗国递来橄榄枝。 第五百四十三章 欢迎回家 之后听说吐蕃赞普弃战吉亲自从南路过来，已经到达吉麦城，之后也将来到逻些，与女王商谈议和。苏毗国更是举国欢庆，逻些的唐旄人早就喜气洋洋，将街道打扫地干干净净，到处都是张灯结彩，欢声笑语。准备迎接吐蕃人的庞大使团，用最高礼节迎接凯旋归来的西炎军。 蔡邦氏等心情也如苏毗丽一样，喜忧参半。他们现在打心眼里希望青淖和李赫成婚，李赫是苏毗国的救星，甚至可以影响几十年的苏毗、吐蕃关系，青淖若和他发生意外，他们心里便空落落的没了底气。现在他们可以理解，为什么西炎公主、羌人公主都嫁给了他，他的确有过人之处。 蔡邦氏开口缓缓说道：“女王陛下，咱们都不知道他们俩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可以肯定的是都督大人虽年少但成熟稳重，是个大能力者，而青淖心智还未成熟，问题肯定出在她身上。” 苏毗丽预感此次和谈后，李赫将离开逻些，率军返回西域。只有自己知道，李赫一旦回到未来城，有多少女人在等着他。如乌孙国那位善读马语的黛兰娜公主，龟兹国那位可爱的小公主白冰灵，还有悦般人、车师人甚至贵霜、波斯等国的使者都会带着本国的公主前来。她幽幽叹息道：“但愿都督大人不会和她计较，青淖还是未经人事的少女，难免有些小脾性。” 蔡邦氏等默默的静坐在苏 毗丽两侧，大家都陷入了沉思。蔡邦氏偷偷地瞄了眼苏毗丽，苏毗丽举手投足间透着成熟的风韵，连自己这个老太婆看了都有些垂涎，她心里默默地猜测：都督大人是不是看上她了？要是如此，自己这些贵族该怎么抉择，是支持还是反对呢，唉，烦人呐。。。。。。 “报，都督大人率军已抵达逻些三十里处。”传令兵骑马赶回禀报。 苏毗丽穿着雍容华贵的暗纹花袍，头发细致地编着辫子，她亲自率所有贵族和庞大的迎接队伍出城迎接英雄归来。拓跋俊、朗月木吉陪着克莉丝汀随着他们前往迎接。 她下令道：“前往十里处迎接。” 苏毗国的平民自发地跟着女王出城迎接，十里路的两边被他们站满，将道路围得水泄不通，各个都伸长脖子，等待西炎军和自己的军队归来，等着看看吐蕃赞普到底长的什么样子。 来了！远处地平线上，迤逦而来了一支队伍。为首的将军依然是一身黑色的盔甲，骑着一匹神骏异常的黑马，手执黑色的长槊，异常威武。身后旌旗蔽日、刀枪如林，将士们队列齐整，整支骑兵如同坚不可摧的钢铁洪流。 宫廷乐队的迎宾曲响了起来，唐旄少女们跳起了欢快的舞蹈。身后的人们骚动起来，争先恐后地挤在一堆，踮起脚翘首以待。 “来了！他们来了！” “那是都督大人，你快看，啧啧，太威武了！” 他们俩 人又见面了，就像第一次见面的那样，俩人久久都未开口说话，用眼睛彼此打量着。她容光焕发，姿态雍容；他雄姿英发，挺拔如山。她面泛桃花，仪态万千；他气定神闲，睥睨众生。她双目含俏，他故作镇定。 “你。。。。。。”两人同时开口。 又和那次一样，苏毗丽红着脸说道：“你先说。” 李赫亦在同一时间说道：“你先说。” 话音刚落，两人相视一笑，终于哈哈大笑起来。 李赫伸手示意苏毗丽先说，苏毗丽这才开口说道：“欢迎都督大人回家。” 身后所有贵族拜道：“欢迎都督大人回家！” 李赫下马，身后的所有将士都下马，动作整齐划一。他揖礼说道：“幸未辱使命。”声音响彻逻些的上空，迎来万千唐旄人哗哗地掌声和少女们的尖叫。 “你终于回来了！”一个声音传来，只见克莉丝汀裹着一袭白羊皮袍子，从人堆里冲了出来，扑到李赫的怀里。一个香吻直接就印在李赫的唇上…… 苏毗丽见惯不怪，可当着万千唐旄人，的确有些辣眼睛，刹那间唐旄人都看傻了，连宫廷乐手都停下了吹奏。 克莉丝汀在李赫的怀里呜咽地说道：“我的将军，真担心你回不来了。” 李赫拍了拍她后背，说道：“克莉丝汀小姐，我不是完好无损地回来了吗？” “我现在才知道，你在我的心里有多么重要，你就是我的全部！”克莉丝 汀一双绿色的大眼睛半开半闭，媚眼如丝，脸泛微红，鬓发微松。 “待会儿回到帐中再好好聊聊，现在当着这么多人多不方便。”李赫在众目睽睽之下，不能任由克莉丝汀腻着，开起玩笑来。 “啊，本小姐才不和你聊呢，这么多伤员在，你半个月都别想碰我，你去找檀儿小姐吧。”克莉丝汀捉狭道，飞快地跑开。 檀儿在后面喊道：“克莉丝汀别走，他受伤了！” “什么？”克莉丝汀瞬间回到李赫身边。“伤口在哪里，给我看看。” 檀儿一指李赫的大腿，说道：“这里。” 不等李赫阻拦，克莉丝汀一把撩起羊皮袍子，便看到渗出的血水，尖叫道：“天呐，赶紧随我回去处理伤口！” 苏毗丽听到李赫受伤，也不禁担心起来，不顾女王的身份，走下马车，小跑过来一看究竟。见到李赫大腿上的血水，差点要晕倒，忙说道：“别骑马了，克莉丝汀医生，你扶他上我的马车，快些回营医治。” 唐旄人见到都督大人负伤，不禁心怀感恩，刚才辣眼睛的一幕瞬间忘记，他们自发向这位英雄拜道：“感谢都督大人！” 李赫躺在军营的病床上向侍立在边上的檀儿问道：“吐蕃人进城了吧？” “嗯，苏毗女王都已经安顿好了。她说明日带小女王来看你，让你放心养伤。”檀儿说道。 李赫脸上没什么表情，嘱咐道：“吐蕃人虽然过来和谈，但 防人之心不可无，你让唐旄人提高警惕，防务不能松懈。咱们也要安排人日夜巡逻，无论谁都不能出事，包括吐蕃人。” 第五百四十四章 赞普提亲 “您的意思是说万一有极端的唐旄人刺杀吐蕃赞普弃战吉？吐蕃人既是我们防范的对象，也是我们保护的对象，对吗？、”檀儿反问道。 “聪明。”李赫夸道，顺手拉过她的小手说道：“檀儿，你是最懂我的。” 檀儿任由他用粗糙的手摩挲着自己，说道：“好好养伤吧，别老盯着人家的屁股。”说着白了他一眼。 “呃。。。。。。”李赫尴尬地闭上眼睛。 金日银幔殿内，苏毗、吐蕃两国贵族各坐一边。 “尊敬的女王陛下，我为多年来吐蕃人频繁向你们用兵感到愧疚。因此这次前来和谈，为了代表诚意，我亲自前来。所带的礼物虽然弥补不了吐蕃这些年来对你们造成的损失和伤害，但这是我们吐蕃人的一片心意。”弃战吉面对风韵犹存的大女王苏毗丽，施礼诚恳地说道。 苏毗丽心里万分高兴，但脸上没有露出分毫喜悦，仍然淡淡地说道：“弃战吉赞普能摒弃前嫌，主动罢兵前来逻些与苏毗国握手言和，我们唐旄人非常感谢，既然和谈，那么过往恩怨便一笔勾销。您带来如此丰厚的礼物，本王感激不尽。” 弃战吉见苏毗丽不卑不亢，暗自为她叫好。不愧是苏毗国的大女王，对比青涩的小女王苏毗青淖，这份气度让人称赞。 他继续说道：“苏毗、吐蕃共同信奉苯教，说话文字、风俗习俗大致相同。苯教法师在我吐蕃信徒广众 ，相信苏毗的苯教信徒不比吐蕃少。咱们都以苯教治国，吐蕃波本尼玛法师占了卦，说众神不喜吐蕃苏毗刀兵相见，提倡吐蕃、苏毗握手言和。这样两国百姓才能安居乐业，繁荣发展。” 苏毗丽点头道：“尼玛法师言之有理，苏毗也有几位苯教师在传教。他们提到万物皆有灵，人们应该放弃人畜祭祀的陋习，不能轻易杀生。神灵都如此，我们怎可轻易兴起无妄之灾和刀兵之祸呢？” “女王陛下所言极是啊，本赞普愧对苏毗国百姓，因此亲自前来言和。这是我们的国书，‘致尊敬的苏毗女王丽，吐蕃愿遵众神之意，与苏毗国化干戈为玉帛、化戾气为祥和。罢兵休战，握手言和。睦邻友好，共建繁荣。开放边境，互通有无。允许通婚、子孙永记。吐蕃愿永世与苏毗交好，绝不向苏毗用兵。吐蕃赞普弃战吉。’” 苏毗丽草草看完，站起向弃战吉盈盈鞠了一礼，面露笑容启齿说道：“多谢吐蕃的诚意。苏毗当然不会让你们失望，来呀，取来羊皮、笔和国玺。” 过了一会儿，苏毗丽将亲手写好并盖好大印的苏毗国书递给了弃战吉，弃战吉鼓掌道：“好个气度非凡的女王，苏毗国有你，是苏毗人之福啊！” 苏毗丽微笑道：“吐蕃有弃战吉赞普也是百姓之福。” 两人相视大笑，跪坐在两边的贵族们见国书已经互交完毕，便也一阵轻松 起来。 蔡邦顿珠说道：“我要为苏毗百姓多谢女王陛下和赞普大人为两国做了这件大好事，我会教当雄百姓原谅先前你们犯得过错。” 巴布谙笑道：“那也要多谢蔡邦大人，据说索朗将军不仅三攻当雄，还将您的城堡烧了。这个王八蛋自己倒是投入西炎镇远军李都督的麾下，这笔帐，我替他还！修葺当雄城堡需要什么材料，多少人手，尽管开口！” 蔡邦氏张大着嘴，激动地不知如何是好，只见娘若曲珍欣喜道：“巴布谙大人说话算话吗？只怕要赞普大人点头吧。” 巴布谙略显尴尬，只听吐蕃赞普说道：“巴布谙大人说话当然算数，当雄的损失我们赔了！”他给足了巴布谙面子。 殿内的苏毗女官们轻呼起来，一群莺莺燕燕的声音嗡嗡不停。 巴布谙见老大这么给力，不自觉地挺直了腰身，脸上堆起得意之色。 苏毗青淖在一旁，面无表情地看着，仿佛这一切与她无关。弃战吉眼角瞄了她一眼，心道：小女王毕竟是小女王，如此青涩，明显就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少女。虽有绝世容颜，但脾性未定，未必适合冈波衮这小子。不过既然自己答应过冈波衮，自己这个当哥哥的就必须帮他。 他开口向苏毗丽问道：“苏毗女王，我问个私人问题，可否借一步说话。” 苏毗丽也为吐蕃人这次的诚意所打动，重建当雄可是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才 能办到的。所以弃战吉提出的要求，她当然应允。 殿内双方贵族正在热火朝天地聊着，苏毗丽引着弃战吉来到偏殿的一间密室。俩人坐定，侍女端上茶点，弃战吉便开门见山地说道：“当着众人面，本赞普有个私人的问题难以启齿。” “赞普大人如此诚意，以后两国就是一家人了，还有什么事情难以启齿？”苏毗丽虽然好奇他有什么私人问题如此神神秘秘，但出于礼貌，大方地说道。 弃战吉当即接着她的话说道：“对，咱们两国以后便是一家人。如果咱们能成亲家，对苏毗和吐蕃的友好邦交是否更是锦上添花？” 苏毗丽一听有些糊涂了，这事可不能含糊，忙问道：“亲家？咱们怎么成亲家？” “本赞普没有子嗣，吾弟冈波衮年方十八，刚武有力、聪颖善谋，我将他视为下一任吐蕃赞普。这次他在吉麦城见到您妹妹苏毗青淖，对她一见钟情后茶饭不思，非她莫娶。作为兄长，实属无奈，只能硬着头皮，私下向女王陛下提出不情之请，希望考虑一下能否将小女王苏毗青淖嫁给吾弟冈波衮。”弃战吉语气诚恳地说道。 苏毗丽心道：原来如此，并不是他自己看上了青淖，也并不是为了青淖来和谈的，这点疑虑她随即抛去。但青淖已经口头许配给了李赫，这点苏毗国人都知道。青淖到底和李赫出了什么问题，自己可不能随意插手 。当然，和吐蕃未来的赞普联姻的确是好事，她不能断然拒绝。 第五百四十五章 愿意当金聚吗？ 她启齿实话实说道：“今日的眼皮子跳得厉害，原来是好事当头。冈波衮是未来的吐蕃赞普，能看上我们青淖是她的福分。既然你们都看到过青淖，应该了解她的脾性吧？这件事存在几个难点：一呢她已经是小女王了，按理说应该给她招金聚的。您也知道，李赫有大功于苏毗，苏毗人都希望青淖嫁给他，连贵族们都从原本的反对变为支持。哦，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说换成冈波衮也是一样，他不可能来做青淖的金聚吧？但规矩是可以变通的，如果冈波衮有大功于苏毗，苏毗人民应该不会反对，青淖愿意嫁给谁，我作为大女王是不得干涉的。第二呢，西域都护李赫大人和青淖现在情况微妙，我这位做姐姐的又不能多问，年轻人那些事我已经看不懂喽。随他们去吧，冈波衮也可以去多找找青淖，年轻人多说说话是好事。”青淖无论嫁给李赫还是冈波衮，对苏毗国而言，都是莫大的好事，因此她亦是诚恳地向弃战吉说明了情况。 弃战吉干笑地点头道：“冈波衮来苏毗国当金聚，吐蕃民众一定不愿意，以后岂不是没有冈波衮赞普了？” “就是这个理，我们呢也要给苏毗民众一个交待，两国民众都没意见时，这事可以商量着来。”苏毗丽微笑道。 “女王陛下的意思是让冈波衮为苏毗国立下大功？”弃战吉有些头大。 “自古美人爱英 雄，听说冈波衮大人有意跟着李赫前往西域历练，吐蕃将派五千兵加入镇西军？”苏毗丽不动声色地说道。 弃战吉嘿嘿笑道：“让女王陛下见笑了，一个吐蕃未来的赞普居然要去西炎军中效力。” “赞普大人您太过自谦了，您很精明，既派弟弟又派兵马，舍得孩子才能套得到狼嘛。可您漏算的是，李赫麾下有十几万重兵，您见到的只是他十分之一的军队。就算是学会了他们整饬军队的方法，可他们的科学技术您是永远学不会的。他们有火器，你们这次打仗肯定吃尽了火器的苦头。”苏毗丽说的是实情，因此语气自然而且恬淡。 “火器？让我的部下吃尽苦头的是火器？不是妖法？”弃战吉第一次听到“火器”两个字，非常惊讶和好奇，这究竟是什么东西？脑子里根本没有“火器”这个概念，因此他无法想象火器究竟是啥。 “冈波衮既然要随着西域都护大人南征北战，以后他肯定能见到的。火器是科学技术，不是妖法。”苏毗丽嫣然笑道。 “火器……科学技术……不是妖法。难怪尼玛法师也是这么说。洛桑次仁部惹怒山神一夜之间被埋，一万多将士仅剩一千六百多名侥幸逃回，难道也是火器的威力？”弃战吉喃喃自语道。 他向苏毗丽深深地揖了一礼，拜道：“多谢女王陛下提点迷津，我现在理解您为何会归附西炎了。西炎 如同参天大树，我们则如大树底下的蝼蚁。幸亏都护大人没有灭吐蕃之心，身为赞普我心中惭愧啊，我就如汉人所说的坐井观天的井底之蛙，看来我也要仿效您，去都护府，去未来城看看。” 苏毗丽见弃战吉能一点就通，不愧是一代雄主，不禁点头赞道：“赞普大人，您能摒弃前嫌，从谏如流，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吐蕃一定会在您的带领之下富强昌盛！” 李赫正在想着心事，这次来到藏地，一来便是快三个月了，不知未来城和陇西老家情况如何，朝局有何变化，自己是一概不知。他无奈地叹息了一声，正想趁克莉丝汀不在，偷偷下床溜达一下。 “亲爱的将军，吐蕃和苏毗两国商议和谈之事，你不去听听吗？”克莉丝汀一脸捉狭道。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又回到了工作岗位，此次归来伤员无数，她每天休息的时间不超过三个时辰。 看着她那坏坏的笑容，李赫不确定她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不禁故作镇定地问道：“克莉丝汀医生，您确定允许您的病人走出病房吗？” 克莉丝汀果然笑容一收，正经说道：“将军大人，在战地医院您是病人，必须听从医生的话。” 李赫看着正经的克莉丝汀，一步一摇地走过去，将脸凑到她面前，坏笑道：“可是你是我的女人，中原有句话：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意思是女人结婚后，必须听从丈夫的话 。”他边说话，便用鼻尖轻轻地触碰到了她的。 克莉丝汀特别受不了李赫的这种挑逗，白皙的脸庞开始泛起潮红，战地医院这么多伤兵和护工在，她暗中在李赫的腰上掐了一把，瞪着绿色的大眼睛，宛如一只抓狂的猫咪，带着一丝威胁道：“亲爱的，没有经过神父的见证和祝福，我就还没算嫁给你。按你们中原人的规矩也需要明媒正娶、叩拜天地、叩拜父母过才算是你的妻子吧。我们只能算是情人，在医院你必须听我的。要不然，哼哼……” 听着克莉丝汀的话，李赫突然感觉胯下一凉，猛地一缩。她和檀儿商量好的吧？连威胁自己男人的口气都如出一辙。随着腰部一痛，他“哇”一声叫了起来，原本那些侧过头装睡，眼不见心不烦的大头兵们纷纷翻过来惊诧地看着他俩。 克莉丝汀脸庞绯红，推开李赫道：“现在就老老实实地躺回去，伤口养好再说。如果伤口崩裂，我会改用麻绳给你缝回去。” “麻绳？你要谋害亲夫啊。”李赫脸皮已经超厚，在自己的兵面前毫无顾忌。 克莉丝汀落荒而逃，挨个去检查伤兵的伤势，不再理他。 檀儿从帐外探进一只脑袋来，轻声唤道：“李郎。” 李赫猛地转过头，看到檀儿，他不禁心花怒放。在医院着实无聊，檀儿会偷偷给他带来好吃的，什么烤鸡、烤羊排什么的应有尽有。他走过去，嗅 了嗅檀儿的发香，问道：“他们谈得咋样？” 第五百四十六章 姐妹之争 “气氛愉悦，王宫殿内两国的贵族们相谈甚欢。双方已经交换了国书，互相承诺握手言和，不再争战。弃战吉和苏毗丽还单独去密室，不知聊些什么。”檀儿将情况如实禀报。 李赫蹙眉道：“单独私会？两国刚罢战，他俩便能好到这个程度？” 檀儿吐气如兰，带着笑意说道：“咋啦，将军阁下有些吃醋了？” “别乱嚼舌头，既然在密室私聊，绝不会是国事。私事的话，俩人刚认识还能有什么私事？一定是和小女王苏毗青淖有关！”李赫一边踱着步，一边分析道。 檀儿用近乎崇拜的眼神看着这个男人。 弃战吉离开密室后，苏毗丽召妹妹青淖进来。 苏毗青淖坐在苏毗丽对面，两眼看着跳动的烛火，清冽的眼珠子没有带任何情绪，就像是入定的法师一般。 苏毗丽原本有满腹的话要向她说，见她进来后如同行尸走肉的样子，不免一时语塞。姐妹俩竟一时无言相对，寂静的密室里气氛透着诡异。 “青淖，你……有什么不开心，不能向姐姐说说吗？”苏毗丽叹了口气，终于没忍住，开口问道。 “……”苏毗青淖娇艳的脸庞，透着一丝似乎看破红尘的沧桑，只有眼睛透露着不可亵渎的冷冷气质，袖口下的纤纤小手悄悄握紧了拳头。 “青淖？”苏毗丽见她似乎有了些反应，便又耐心地呼唤了一声。 “嗯。”苏毗青淖轻轻地应了一声。 “ 咱们苏毗国终于解决了最大的麻烦，你为什么不高兴呢？”苏毗丽忙问道。 苏毗青淖张了张嘴，姐姐这个问题该怎么回答？苏毗吐蕃握手言和，结束了数十年的争战，自己没有不高兴啊！只是……他确实优秀，但他身边有这么多女人，自己就该迁就与他，就该委屈自己吗？她真的不想勉强自己。 见青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苏毗丽不禁有些着急起来，直接问道：“是不是李赫欺负你了？说吧，怎么欺负你了，姐姐给你出头。” 苏毗青淖摇摇头，木然说道：“他没有欺负我，只是……我不想嫁他了。” “为什么？”苏毗丽劈头问道。 “因为，他……凭什么身边有那么多女人？我的尊严何在？我是苏毗小女王，我的男人只能属于我一个人！他只能有我一个女人！”苏毗青淖在姐姐的斥问下，终于爆发出来，嘶声力竭地喊道。有如一只爆发抓狂的母狮。 “啪”一声清脆的耳光打在她脸上，滑嫩的脸庞留下一只红红的手印，苏毗丽是在盛怒中将这巴掌挥出去，重重地搧在青淖的脸上。 “之前你都知道的，姐姐也没有瞒着你。西炎的常山公主下嫁给他，羌人公主姜月也嫁给了他，她俩是在他已经有一位正妻的情况之下与他成婚的。人家身份不比你金贵？人家为什么愿意嫁给他，因为他是一位重情重义的男人，是一位顶天立地的男 人，他是这个世上最值得女人去爱的男人！你想独享他，岂不是又要将他留在逻些当你的金聚？这可能吗？不说其他国还有多少公主等着他回到未来城，若他留在逻些做你的金聚，常山公主立刻会带领十万镇远军来灭了苏毗国，对她来说，苏毗国只不过是一只蝼蚁。”苏毗丽越说越来气，话音越来越大，到最后用近乎歇斯底里的吼声向苏毗青淖发泄对她的不满。 苏毗青淖从未见到姐姐如此暴怒，从小到大姐姐从未打过自己，今天她居然为了他出手狠狠打了自己一记耳光。她感觉自己小女王的尊严遭到了无情的践踏，自己就是一个交易的物品。姐姐根本不管自己的想法，粗暴蛮横地让自己接受他，甘愿做他众多女人之一，自己只能沦为他胯下玩物而已。 她又羞又怒，眼眶里含着泪珠，涨红了脸喊道：“要嫁你自己嫁吧，我身为苏毗国的小女王，不会屈尊下嫁任何男人！以后谁想要我，他必须做我的金聚！” 苏毗丽愣住了，自己从未如此对待过青淖，她悔恨地眼泪止不住往下淌，珍珠一样的泪珠一颗一颗掉落在前襟。郁闷、悔恨、心烦、伤感、委屈、绝望等各种滋味涌上心头，她哭泣道：“对不起，青淖。姐姐不是有意的，但若是如此，李都督会怎么看咱们？是谁拯救了苏毗国，苏毗国对得起李都督吗？苏毗国的颜面何在 ？你也看到了，吐蕃赞普弃战吉看到了李都督的本事，他都不惜让冈波衮跟着李赫，并且愿派五千精兵加入镇远军。若苏毗国不做点姿态，吐蕃人会怎么看我们，都督大人凭什么无条件帮助咱们？” 苏毗青淖凄然冷笑道：“不必再劝，要嫁你嫁。姐姐，你不是喜欢他吗？” 苏毗丽看着青淖，仿佛不认识一般，这个妹妹在她面前宛如陌生人，语气冷若冰霜。她眼泪婆娑，青淖在她的视觉里模糊了起来。她闭上眼睛，泪水滑落在已经湿透的前胸，事已至此难道为了国家真要自己挺身而出吗？这岂不成了偷梁换柱、李代桃僵，李赫能接受吗？贵族们能答应吗？ 她缓缓睁开眼睛，喃喃地说道：“冈波衮是吐蕃下一任赞普，他已经恳求弃战吉赞普向你求婚，你自己看着办吧，你的事我以后不再管。”说完，便跌跌撞撞地向外走去，侍女们急忙上前搀扶。 苏毗青淖没有回头，她静静地坐着，异常冷静。她缓缓地闭上双眼，真想这一闭便是一辈子，她真想逃离这个世界。刚才自己做了什么？用这种恶狠狠的语气和姐姐说话，她不仅是姐姐，她还是大女王！自己刚才对待姐姐就犹如对待敌人一般，为什么？他每次见到姐姐，都是深情地注视，姐姐看到他，亦是有如少女一般。这不是郎情妾意是什么？当自己是傻子吗？想到这里，她对苏 毗丽的愧疚感荡然全无…… 第五百四十七章 剖析情感 次日，逻些城掀起了轩然大波。城门口张贴了一张大红告示，上面写着：小女王苏毗青淖欲招金聚，任何国家年满十六岁至五十岁的健康男子都可以报名参加。十日后，金聚比武正式开始，敬请互相转告！ 李赫得知哑口无言，苏毗青淖比司马菁还任性。她对自己的态度从接受到拒绝，拐了一百八十度的弯，到底因为什么？自己到现在还弄不明白，女人说变就变，有如变幻莫测的雪山。作为一位意气风发，情场得意的男人，被一位绝美的苏毗小女王看轻，心情多少有些失落，情绪低沉。幸亏苏毗丽天天来看他，边上还有檀儿和克莉丝汀陪他解闷，加上年轻和她们精心的照顾，伤口开始结痂，恢复非常之快。 苏毗丽这天又来看自己，闲聊间俩人非常默契地绝口不提青淖，只是聊苏毗国该如何发展经济、高原气候该如何发展农业、商队贸易该如何开展等等。苏毗丽还提到在当雄那边好像发现有黑色的石块，像铁疙瘩一样。李赫眼睛一亮，难道是露天铁矿？如果是这样，自己得派铁匠来冶铁，制成铁块运往西域。 苏毗丽见李赫低落的情绪似乎好转，开始高兴起来，便幽怨地说道：“贫瘠落后的苏毗国总算有一样能入你法眼的东西了，否则本王真没办法安抚你了。” “你为什么要安抚我？如果有铁矿你舍得让我开采？”李赫眼睛 清亮地看着她。 苏毗丽心想，无论如何要将这个结打开，越藏着掖着越不利于解开。她缓缓说道：“我能问问你和青淖的事吗？” 该来的还是会来，李赫坦然说道：“当然能问，我们之间没有什么难以启齿的秘密。” 苏毗丽看着这双清澈、透人心脾的双眼，如同两汪清泉。然而又那么深邃，让自己深陷其中，无法自拔。她深吸一口气，说道：“我很惭愧，作为姐姐我不知道你俩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青淖为何秉性大变。知道吗？我失手打了她。唐旄女子性子刚烈执拗，青淖也是如此……我和她现在好像有了隔阂，就像陌生人一样无法沟通。”她沉吟了一会儿，问道：“你喜欢她吗？或者说曾经喜欢过她吗？” 李赫的双眼浑浊起来，让人看着不寒而栗。男人都需要面子，现在苏毗国上下都知道李都督被小女王悔婚了。虽然自己是看在苏毗丽的面子和被青淖纯真美貌的外表所吸引，同意了苏毗丽的安排。就在自己还没来得及从喜欢转变成爱的时候，青淖就单方面转身而去。爱不需要理由，不爱更没有理由。 他开口说道：“女王陛下，我对青淖相敬如宾多一些，不像你我之间这么毫无隔阂。感觉自己就像喜欢一个妹妹一样喜欢青淖，喜欢不是爱，爱一个人便是刻骨铭心的。如果我爱青淖，估计现在已经去跳逻些河了。”他 自嘲地干笑了两声。 苏毗丽喃喃自语道：“爱一个人是刻骨铭心，恨一个人便能蚀骨销魂。难怪青淖现在六亲不认，她……是有了心病。” “心病？您的意思是说我……她恨我，因此状若癫狂，行为古怪，一反常态搞什么金聚比武大赛？”李赫睁大了眼睛。 “对，应该是这样！”苏毗丽找到青淖的病根，忘形地扑上李赫的怀抱，兴奋地用粉拳锤他。 李赫神情古怪地看着她，虽然温香软玉在怀，但不敢出手环抱。 “快想想，你什么地方得罪她了？不管你俩以后结果如何，你都一定要治好她的心病。”苏毗丽娇嗔道，相信李赫不会欺负青淖，一定是无意中惹怒了她。高原女人刚烈执拗，解铃还须系铃人，青淖这颗渐冷的心，一定要李赫亲自暖化。她浑然不觉自己压在李赫身上，动作是那么的自然，那么的水到渠成。 “咳、咳。”李赫轻咳了两声，苏毗丽猛然惊醒自己怎么会趴在李赫的怀里，一团柔软正压着他。这个糗大了，她捂着脸站了起来，拔腿便想跑出去。 “回来！干嘛呢？趴便趴了，你我身上还能少几两肉去？青淖的心病大约是我说错了一句话。”李赫向化解俩人的尴尬，并想起了那日的情景。 苏毗丽没有转身，因为自己的脸已经臊得想一块红色的抹布。背着他问道：“说了什么？” 李赫道：“在吉麦时，那日她进 来找我说话。我随口说了几句‘其实你不用嫁给我’、‘用婚姻来交换国家利益’‘夫妻幸福是要有爱为前提的’，可能是这几句话伤了她的心。她觉得我不爱她，不过她的感觉是对的，我的确没有爱上她。只是喜欢她，如同邻家妹妹一般。” 苏毗丽此时心情似冰火两重天，刚才他没有推开自己，大方承认不爱青淖，是为了向自己表达某种意思？可以肯定就是那几句话伤了青淖的心，可怜的丫头，姐姐现在知道怎么回事了。这个男人当面说这些话，实在是……可恶。 她酡红着脸就像喝醉酒一样，转过身来，双眼迷离地向他说道：“那么你有何打算？我们苏毗国向来不能失信于人。” 李赫挑了挑眉毛，说道：“女王陛下何意？” “唉……”苏毗丽本想挑明自己喜欢他，但又实难开口，他知道金布里是自己的金聚，自己有过金聚。如果被李赫拒绝，想当个正常朋友都困难了，自己不敢赌。因此，她转过话锋说道：“青淖现在要招金聚，想来你不会去参加吧？” 李赫沉吟道：“不会，我会在比武大会开始前率军离开。在此自讨无趣，还不如眼不见为净。” 苏毗丽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他果然要走，而且说的那么决绝。她情急中，拉住李赫的袖子脱口而出说道：“唐旄人知恩图报，让我做你的女人吧，我不要你做金聚不要名分 ，也不会和她们争宠……” 话还没说完，李赫便猛地将她拥入怀里，狠狠地吻在她的唇上，她“唔唔”了两声，便化为一滩春泥，瘫软在他的怀抱中。 第五百四十八章 终成眷属 “我的女王，我不允许你这么低声下气。帮助苏毗国是我应尽的责任，我喜欢你，第一次见到你便感觉非常亲切，就好像梦里见过你似的，这和苏毗国没关系。青淖是你妹妹，我不会和她计较的。”李赫轻声在苏毗丽的耳边说道。 苏毗丽醉了，在李赫的臂弯里天旋地转，幸福感爆棚。她醉眼迷离地看着这个男人，情不自禁又主动吻了上去。半天，在荷尔蒙的刺激下，两人燥热难当。她推开他，嗔道：“那我将怎么办？和你做情人吗？” 李赫哑然失笑道：“情人？你知道这两个字的含义是什么吗？” “就是没有结过婚，和你保持上床关系的人呐。”苏毗丽俏皮地扑闪着眼睛说道。 “你真行。听克莉丝汀说过的吧？”李赫戏谑地看着她。 苏毗丽受不了这种眼光，绯红着脸将头埋在他的臂弯，说道：“给我留下个孩子吧，我会将他抚养成人，告诉他，他有一个顶天立地的父亲。”说着，抬头望着李赫，眼睛里春潮涌动。 李赫低头看着她，四目相对不需要过多的语言，两人都能懂对方的意思，默契感十足。苏毗丽是不可能放弃王位随李赫走的，李赫也不可能留下当金聚。两颗心如此接近，他们只在乎彼此的眼光，只在乎当下的快乐时光，只在乎拥有过彼此…… 若干年后，李赫还记得那日在旖旎的军帐中，两人极尽鱼水之欢，苏 毗丽从此便学着汉人风俗绾起发髻，以示自己已是有夫之妇。苏毗国的贵族们纷纷仿效。对于他俩的事缄默其口，惊人地保持高度一致。 苏毗丽和李赫主持了朗月木吉和娘若拉姆的婚礼，羞涩的少年将军和热情奔放的唐旄少女那夜成了众人祝福的焦点，众人看着苏毗丽和李赫两位珠联璧合的玉人，在内心为他们祈祷百年好合。 李赫率领大军离开逻些，踏上返回未来城的漫漫长路。苏毗丽挽着发髻，率领苏毗国的贵族和百姓恋恋不舍地送了一程又一程，到了当雄，平民、牧民甚至奴隶们也自动加入送行的行列，一路唱着颂歌，赶着牛羊向大军将士们撒着糌粑。直到都督大人当着全军将士和百姓、贵族的面，直接跑到大女王的马车上拥吻了她，不知道说了啥，大女王才做小女儿状，乖乖地原地站着，目送都督大人率军离去。 小女王苏毗青淖的金聚比武大赛，已经无人关心，更无人报名，偌大的逻些城险为空城。小女王在宫内大殿歇斯底里地乱砸东西，侍女们战战兢兢，面若土色。 姐姐不仅结结实实在她脸上打了一个耳光，更是在她心上割了一刀。这件事，所有的贵族都站在大女王这边，她们乐意看到都督大人和大女王保持这样的关系，而且都督大人在苏毗军队中拥有绝对的威信，苏毗青淖落得个被孤立的状态。苏毗青淖的 脸庞渐渐阴沉下来，既然姐姐无情，就别怪妹妹无义了。 弃战吉欣然接受李赫的邀请，随军而去。他和冈波衮、索朗旺堆带着五千吐蕃精骑跟在蔡登巴率领的三千苏毗精骑后边。 李赫和伊力图奇等人并排走在最前面，看到巍峨的昆仑山脉的雪线压得很低，很多来时的路已经被大雪封了。拓跋俊道：“都督大人，要不干脆去我们党项部歇歇脚，从且末那边绕行？” 没想到李赫一口答应，他本想前往象雄国一探究竟，但大雪封山，道路极其凶险，大军随自己进入象雄国境内，人家以为要开战，自己不能任性而为。从西羌绕行，这条线路稳妥些，顺道还可以看看西羌的美景，见见西羌八部，见见善良的朗月格基老哥，见见拓跋俊的家人们…… 旋即率军向北，越过羌塘，逐渐靠近羌地。拓跋俊的亲卫们早就先大军而回，将拓跋俊带着西域都护李赫返回西羌的消息传递给了拓跋宏。禀报了拓跋俊和朗月木吉已在镇西军身居要职，这次领了两万骑兵前来，而且吐蕃弃战吉赞普就在其中。 拓跋宏无比激动，紧急召集其他七部首领，开会商议接待事宜。朗月部首领朗月格基早已按捺不住，站起大笑道：“哈哈哈，李赫兄弟来了，他奶奶的还带着两万大军。木吉那小子居然做了牙将，俺恨不得是女儿身呐，陪都护大人睡个三天三夜去。” “哈哈，朗月老爹。你三个月不洗澡，若是女儿身，估计那位都护大人从此不近女色。”不知谁调侃道。 众人捧腹哄笑。 拓跋宏笑道：“朗月老爹，我的好兄弟。您是说我们七部没有美人儿了？你倒是提醒我了，趁他们三兄弟回来，赶紧从各部选出未婚少女，让他们成婚！别的事咱们以后管不了，这传宗接代的事管定了！” “哈哈，那感情好。这事你定就是，木吉这孩子虽然刚娶了个唐旄女人，回到部落也该再娶几个。”朗月格基大喜道。 “俊儿也得将各部女子都娶一个，不娶，这些老兄弟要说我偏心喽。”拓跋宏喜滋滋地为儿子筹谋着，娶各部女子不光为了传宗接代，更是为了拉拢和团结各部。 颇超奇巴结道:“能做单于的女人是她们的福分，我颇超部送十位少女供他们三人挑选。” 细封哲鄙夷道：“你们颇超部能挑得出十位少女美人？” 颇超奇有些尴尬，擦了擦汗，说道：“当然没有你的细封部多，俺不是表个态度么。” 米禽熊蹙眉道：“好啦，都过去了，以后都是一家人，别掐了。别说单于了，平时咱们也得多鼓励部族间互相通婚。现在咱们就都统称为党项族。” 往利奎大声说道：“说得好，颇超的兄弟以往的事咱们一笔勾销，永不再提。以后咱们就称党项人。” 费听巫拍手赞道：“拓拔大叔，俺妹费听梨儿对 单于倾心日久，趁此机会说出来，俺也不怕难为情啦。” 第五百四十九章 相见甚欢 众人大笑，各自在心里盘算着家中、族里的适婚女子。最好是能攀上西域都护这条高枝，自己和他做了翁婿，族里岂不是受益无穷？ 拓跋宏利索地让各部阏氏在家筹备接待事宜和筛选物色少女，而各部单于随自己策马率仪仗迎出百里迎接西域都护的大军，迎接党项单于拓跋俊回家。 远远看到前方一支骑兵踏雪而来，现在整个西羌草原被白雪覆盖，遮天蔽日的旌旗迎风招展，在白色的天地间显得格外醒目。刀戈林立，精光曜日，有如天兵下凡一般。 “ 好一支威武之师！”拓跋宏等八部首领赞道，这支骑兵比自己的仪仗队气势更盛，他们不禁快马加鞭迎了过去。 “爹爹……”“爹！”朗月木吉和拓跋俊一前一后疾驰而来，老远便高声喊了起来。 朗月格基眼尖，远远看到一骑黑马驮着一位黑甲将军不紧不慢地跟在他俩后面，不是李赫兄弟还能是谁？ 他向拓跋宏喊道:“拓拔大人，那位黑衣黑马的便是西域都护李赫。哈哈哈，一点没变，一眼就认出他来。” “朗月老爹，这就是缘分。谁也想不到你们朗月部成了西羌八部之一，也成了党项人。”拓跋宏有感而发。 朗月格基看着越来越近的儿子说道：“以后的天下是他们的天下，咱们呐，该服老喽！” 两对父子终于见面，双方都含蓄地打量着，儿子们少了些激情多了些沉稳，尤 其是朗月木吉，成长更是明显。他策马来到父亲身边，探过上身和父亲拥抱了一下，松手问道：“阿爹，家里可好？阿娘可好？” 朗月格基笑道：“臭小子，这一去就大半年，你娘以为你不会回来了呢！和你拓跋老爹在一起，家里当然好，就是少点人气。” 朗月木吉愣道：“怎么会少人气？部族里的人呢？” “按理说你在外这么久了，应该长点见识起来，怎么还像块木头一样？你娘想抱孙子啦！” “啊？抱孙子？我还没结婚哪来的孙子抱？”朗月木吉还没反应过来。 “楞瓜怂，这次回来，部族会议决定给你们三个成亲，每人给你们娶几个妻妾，人都选好了。”朗月格基打量着儿子，身子骨壮实多了，看来是可以当爹啦。 “什么？爹，男儿志在四方，先建功沙场，后成家立业，现在千万别拉我后腿。”朗月木吉拨马便走。 “臭小子，给我回来！不等你的李赫大哥了？”朗月格基策马急追。 拓跋宏看着自己的儿子，拓跋俊原本是白净书生、翩翩佳公子模样。现在白净的脸庞多了一丝刚毅，一双黑沉的眸子更加沉静凌然。一身戎装，腰挎横刀，骑着大宛军马，腰背如松挺直，较之以前更加威武雄壮。 “爹！”拓跋俊赶到身边，轻轻地喊了一声。 拓跋宏笑道：“终于回来了，嗯，不错！” 拓跋俊问道：“家里没啥大事吧？一切 安好？” “一切安好！你们从逻些回来，听说和吐蕃打了几仗？”拓跋宏看着儿子问道。 拓跋俊微笑道：“以战止战，一拳开得百年和。这是都护大人的谋略，这不，苏毗吐蕃握手言和，他们的百姓有福了。” 他问道：“将来有何打算？咱们八部统称党项人，可少不了你这个新单于啊！” 拓跋俊目光炯炯地看着父亲，缓缓说道：“爹，这次孩儿回来正要和您商量此事。静下来再说吧，咱们先等李赫兄弟。”说着便拨过马头 只见为首那位将军骑着黑雪，器宇轩昂，威风凛凛，手执乌云蔽日槊，一双眼光射寒星，两道眉毛如刷漆。虎背熊腰，有万夫难敌之威风。紧紧跟随其后的是队列齐整，甲胄鲜明，刀枪铮亮，纪律严明的骑兵。 拓跋宏父子下马，迎了过去。 那将军也下马，走了过来。 “父亲，这位便是李赫兄弟，西域都护、镇远将军、都督西域诸军事。都督大人，这位便是我父亲拓跋宏。”拓跋俊隆重介绍道。 “伯父在上，受某一拜。”李赫抢着单膝跪地，行了大礼。 这如何使得！拓跋宏一惊，伸手使劲拉都拉不动。涨红着脸说道：“使不得，使不得。都督大人，折煞老夫啦！” 李赫抱拳说道：“拓跋兄是某的救命恩人，您养育出如此德才兼备的儿子，当受某一拜！”不过，拜完便起身，以免拓跋俊老爹着急。 拓跋宏这 才松了口气，说道：“都督大人，您以后可千万别跪啦。您是西炎的封疆大吏，男儿膝下有黄金，除了跪拜皇帝和父母，不可跪其他人呐。” “拓跋伯父，拓跋兄弟和朗月兄弟对我来说都胜如亲兄弟。您是亲兄弟的父亲，当得一拜。”李赫语气诚挚地说道。 拓跋宏双手紧握着李赫粗壮的大手，眼里泛出泪花，哽咽地说道：“难怪俊儿和木吉这俩小子跑去西域便不回来，老夫终于懂了。” 李赫微笑道：“拓跋伯父，现在西羌八部统称党项，八部前所未有地团结，这是好事。但吐谷浑雄踞东部，野利飒已经投奔了他们，随时可能向你们发起进攻。你们得多多防范呐。” 拓跋宏展颜笑道：“都督大人，某有个不情之请。出发迎接你们之前，八部开了大会，讨论八部间互相通婚，以加强各部间的团结。这次他俩难得回来，我们得替他们张罗婚事，届时各部适婚少女都会前来，你们军中未婚将领也可参加，也包括都督大人您。” “呃……”李赫尴尬地笑了笑，他还没从苏毗国的事中走出来，哪有心情陪他们玩？不过，自己也不能扫了他们的兴，便说道：“拓跋伯父，这是头等大事。本都督一定全力配合您！” “哈哈哈哈，好！都督大人脾性对我胃口，走！咱们回去好好吃酒！”拓跋宏大喜，得到李赫的同意，那俩小子就逃不出他 们的手掌心了。 “李赫兄弟！”远处传来朗月格基洪亮的声音。 第五百五十章 狩猎比赛 李赫一转头便看到朗月格基速度飞快地驰来，他也喊道：“格基大哥！” 朗月格基飞下马来，蹬蹬蹬跑过来一把抱住李赫，李赫也抱着他。两个汉子用力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哈哈大笑起来。 拓跋宏凑过来说道：“朗月老爹，刚才都督大人可是应允了咱们。” “真的吗？”朗月格基心有灵犀，知道拓跋老爹的意思。继续说道：“那就多谢李赫兄弟啦，上次狼谷一战我们朗月部可是有一半以上的女人想嫁给你！这回你说什么也得带个回去暖暖脚，人你自己挑，高矮胖瘦随你喜欢！” 李赫早已忍俊不禁，“噗呲”笑了出来。 朗月格基眼睛一瞪，说道：“怎嘛？看不上我朗月部的女人？” 李赫笑道：“格基大哥，姜月会咬死我的，您不忍心看着我遭罪吧。” 拓跋俊在边上忍不住劝道：“好啦，我们俩个听你们的话便是了，别拖上都督大人，他呀不用我们操心。”说着，向朗月格基挤了挤眼。 朗月格基这才放过李赫，想着今晚盛大的篝火宴会上，各部阏氏和少女原本便要各显风骚和魅力吸引他们，自己瞎操什么心呐，互相对得上眼最好，对不上眼算逑。 于是等后面的骑兵陆续上来后，伊力图奇、凌通、蔡登巴、弃战吉、索朗旺堆、冈波衮等人一一和拓跋宏、朗月格基等其他部落首领见了面，互相简短地问候之后，两边合到一处， 向草原深处进发。 李赫腿伤已经痊愈，心情大好，玩心顿起。望着一望无际、白茫茫的西羌草原，下令道：“传伊力图奇、凌通、拓跋俊、冈波衮、索朗旺堆、朗月木吉和蔡登巴。” 等众人到齐后，李赫看着他们七人，说道：“冈波衮，你气力恢复咋样？” 冈波衮揖礼道：“回都督大人，气力已经完全恢复。” “那好！都是带兵的武将，今日咱们七人来个比武大赛。拓跋俊是党项部单于，他是地主，必须得参加。一共比试三场，赛马狩猎、拳脚摔跤和射箭。咱们先比第一场，为今晚的篝火晚宴弄些野味！剩下两场在篝火晚宴时比，为党项部的老少男女们助助兴，如何？” “诺！”六人看着李赫，齐声吼道。 “好！第一场，以谁狩猎的猎物最多，质量最优为胜！为时三炷香时间。”李赫大声宣布着。 伊力图奇、蔡登巴和冈波衮心里痒痒的，他们没有直接全面和都督大人交过手。英雄惜英雄，他们也想目睹一下李赫全面的实力，也想掂量一下自己在镇远军中的位置！毕竟，军中全靠武力值说话。 至于拓跋俊、朗月木吉和凌通他们是非常了解李赫的实力，根本就没想着拿第一，但在那三人面前不能认怂，必须为了自己的颜面而战！ 因此，这次临时的比武颇有些刺激性，是李赫所愿意看到的内部竞争！只有良性的竞争，大家才 有向上的动力。 三军雀跃雷动！自古以来都是仇视强者同情弱者，将士们也不例外。他们各个伸长着脖子，希望自己的主将击败都督大人。弃战吉、拓跋宏、朗月格基等人看着这帮年轻人全副武装，臂弓秣马，跃跃欲试的样子，齐声喝彩。好一个“欲将轻骑逐，大雪满刀弓”的场面。檀儿和克莉丝汀躲在温暖的马车里，挤在一块，俩人有说有笑不知道在聊些啥，这种场面她俩才懒得观看。 李赫一声令下，率先叱着黑雪向草原深处驰去，除了索朗旺堆外其他六位年青的佼佼者各自策骑争先恐后地紧随其后。 马儿跑出百步之后，大家各自呈扇形分散开去。索朗旺堆悠哉闲哉地跟在他们后面。 前方的雪堆中出现一只黑点，那是一只草原兔，正出来四处觅食，被冈波衮看个正着，他正想挽弓射它。突然身后传来“嘚嘚嘚”的马蹄声，马儿跑在冻得硬邦邦的雪地中，发出的声音特别响。雪兔机敏的转过头看到正在挽弓的冈波衮，一个飞快的变向跳纵，在雪堆中失去了踪影。冈波衮气得转过头去，一看是蔡登巴，立刻破口大骂道：“兀那唐旄汉子，知道规矩不？自己找个地方狩猎去，跟在俺后面算个球啊？” 蔡登巴淡淡地反问道：“这儿是你家？你来得我便来不得？吐蕃人是不是都这么不讲道理的？” 冈波衮根本没把蔡登巴放在眼 里，他是要和都督大人一较高下，便喝道：“惊走俺的猎物，这次便算了，俺不与你计较。下次离我远一点！” 蔡登巴刚才是跟着一只纯白色的狐狸才误走到冈波衮这边，见冈波衮为了一只区区雪兔向自己发怒，不屑与之为伍，便冷冷丢下一句：“你好自为之！”说罢，便向远方驰去。 冈波衮一听愣了，歪着脑袋看着蔡登巴的背影，自言自语道：“搅了别人你还有理了？呸！”他不敢耽搁，又上马开始搜寻猎物。 伊力图奇生在草原，长在草原，这样的地形他最熟悉不过了。冬天草原狩猎大型的猎物有野骆驼、野驴、黄羊、狍子、狼等，小型动物可以抓土拨鼠、兔子、旱獭、狐狸等。这种白雪覆盖着的草原，动物们找不到吃的，会铤而走险，远离自己的巢穴外出觅食。他们从小喜欢和小伙伴一起进行围猎，这样效果好，收获高。他偷偷和凌通商量，俩人一起围猎，一左一右对猎物进行包抄，然后两人朝中间攒射。 一加一的围猎效果果然比自己单打独斗的强，一会儿工夫，伊力图奇和凌通的马上便各自挂着几只雪兔和狐狸。冈波衮远远看着他俩进行围猎的收获比自己强时，按捺不住向蔡登巴的方向追去。 蔡登巴正屏住呼吸，向一只隐藏得极好，毛皮和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的旱獭挽起弓箭，准备一举拿下。说巧不巧，他身后 也传来“嘚、嘚、嘚”的马蹄声，旱獭警觉地将头一缩，缩回到纵横交错的洞穴内，再也无法觅其踪影。 第五百五十一章 借机打架 蔡登巴也心中大怒，转过头来看到是冈波衮，便斥道：“你为何如此小心眼？刚才搅了你我是无心，这次你是存心来搅我吧？” 冈波衮心急，哪来得及和他辩？他急吼吼说道：“啊，是、是、是。。。。。。我是找你有事相商！” 蔡登巴怒气顿盛，对方都承认是存心的，还有何话好说？他撸起袖子便将冈波衮拉下马来，冈波衮想不到自己好心来找他合作，蔡登巴这个二愣子居然不听他解释，上来便开始动手，害得自己重重地在雪地上摔了一跤。他亦火冒三丈，喝道：“来来来，谁怕谁，今日咱俩不死不休！”说着，便唾唾两口，在手心搓了搓，拉开单挑的架势。 蔡登巴并无二话，直接开干。冈波衮见他扑了过来，便直接迎了上去，两人互相在对方胸口留下几记重拳，发出“嘭、嘭、嘭”的声响，两人同时退了一步。心里暗忖：有点力气，和自己有的一拼，苏毗青淖的金聚比武推迟到明年，他将是自己的劲敌！ 俩人虽然自愿跟着李赫，但心里还是惦记着美丽的小女王。他们都知道大女王和李赫已经成了实事，那么小女王决计不会再嫁李赫，因此他俩成了最大的情敌。 先打一架试试深浅，别到了明年被人夺了花魁！因此，俩人在草原深处开始了单挑。 一声尖利的集结号吹了起来，三炷香的时辰已到。李赫回来也是最快的， 他的黑雪后面居然拉着一匹小野马，马上还驮着两只雪雁和一只狍子。伊力图奇的马后面拖着十三只雪兔、两只狍子、两只雪狐、一头野驴！对，是拖回来的，猎物太多，马儿驮不动。凌通猎物也不少，十二只雪兔、三只狍子、一头雄鹿。拓跋俊带回了一头狼，五只狼崽。朗月木吉则带回了一只巨大的公狼和两头较小的母狼。索朗旺堆的马上挂着一头毛皮发亮的雪豹，悠哉悠哉地走回来，引起不小的骚动。 “咦？冈波衮和蔡登巴呢？”李赫等人久久没看到他俩的影子。 弃战吉镇定地看着李赫，心想：这种地方闭着眼睛都能骑马，有啥好怕的，我才不着急。 他反而宽慰李赫道：“都督大人莫急，他们两位都是部族的好手，能出什么事？” “号令及军令！不遵军令，需逐出镇远军！”凌通正气凛然地说道。 伊力图奇暗自佩服凌通这位搭档。 弃战吉赞普略显尴尬，原来如此，自己没往那方面想。 李赫下令道：“檀儿！” “在！”藤原静檀像一只燕子一样从克莉丝汀的马车中翩翩飞出，惊掉了弃战吉的下巴。这位是谁？姿容绝色且武功高绝。 李赫说道：“去将冈波衮和蔡登巴两位将军找回来！” “诺。” 青儿从檀儿的手臂间飞了出去，快如一道青色的闪电，一眨眼便升上高空，成为一颗小黑点。 好多人仰头惊呼：“好神骏的鹰 儿！”弃战吉不禁又多打量了几眼檀儿，在逻些和行军途中怎么就没注意到李赫的这位护卫队长？长得绝色不说，而且武艺了得，还会诸多秘技。难怪对小女王苏毗青淖这种绝色都不屑一顾。 一会儿工夫，从东北方向传来“啾啾”的鹰鸣声。檀儿一笑，说道：“在那边。”便跨上自己的大宛名驹，带着卫队向那边驰去。 不一会儿，卫队带着两人回来了，不过是被五花大绑缚了回来，脸上还青一块紫一块的，甲胄不知丢在何方，身上的袄子都破成了碎片，路上俩人互相还吵吵着，明眼人一看便知道发生何事。众人肚子里已经笑开花，不好意思表露出来而已。 弃战吉亦是知道发生何事，脸上挂不住，上前厉声呵斥道：“冈波衮！好大的胆子，跟着都督大人在外行军，比赛狩猎便是将令，你们俩完成将令了吗？听到号声了吗？都这么大了，还那么任性！”说完，转头向李赫揖礼道：“都督大人，冈波衮已经算是镇远军的将士，您尽管处置，别当他是外人。” 李赫见弃战吉骂也骂了，自己还能做什么？他朝蔡登巴斥道：“蔡登巴，你太让我失望了，记得你母亲送别时说了什么？你说给大家听听！” 蔡登巴心里委屈，噙着泪说道：“母亲大人说：‘儿啊，好好跟着都督大人，多学本事，别再任性。’” 冈波衮被兄长斥了一顿，又 见蔡登巴委屈地像个小媳妇模样，偷偷瞄了眼檀儿。这个女人深不可测，就在刚才，自己居然栽在她手上，千万别让自己的吐蕃兵知道，要不然颜面何在？ 李赫大声说道：“你们知道为何镇远军的军纪里头严令禁止士兵打架吗？禁止将军打骂士兵？因为，你的后背是战友帮你挡着的，你的侧翼是友军帮你挡着的。打仗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是靠大家彼此信任，是用生命来信任对方！这种芝麻绿豆大的事，值得你们互殴吗？” 蔡登巴和冈波衮听着内心震撼不已，这种道理自己为何想不到呢？他俩惭愧地低下头，一声不吭。都护大人身边高手如林，他们俩一个是号称当雄第一勇士，一个是吐蕃第一勇士，居然双双被卫队长檀儿擒了回来，这回心气儿颇高的两位少年算是涨见识了。 刚才两人你来我往的一顿拳脚后，胶着在一起。蔡登巴抓着冈波衮的右手，而自己的左手被冈波衮拽着，四手相交互相较这劲儿。你顶着我的小腹，我蹬着你的胸膛，两人同时倒在雪地中，身上沾满了枯草和雪屑、冰碴子。额头渗出细汗，头顶冒着热腾腾的白雾。 听到由远而近，嘈杂的马蹄声传来，他俩同时向那边张望了一眼，看到是卫队长藤原静檀领着卫队过来。但他们互相不服气，谁也不想先松开手，就这么耗着。 忽然听到一声尖利的破空声传来 ，从小在马背上长大的俩人，知道那是长长的鞭子，知晓它的厉害。终于忍不住，对视了一眼，同时松开手向边上闪去。 第五百五十二章 谁是第一 然而已经迟了一步，鞭梢就像毒蛇一样绕上了蔡登巴的脖子，绕了几个圈。刚才和冈波衮打得身心力竭的蔡登巴只觉得一口气提不上来，顿时昏死过去。 已经起身的冈波衮一见不妙，跨上马便想开溜。哪知藤原队长从马背上宛如凌波仙子一般飞越过来，抓向他的后领。冈波衮大骇，忙不迭地侧身躲入马腹下。只听藤原队长“嗤”的一声轻笑，急速下坠，如影附形地贴了上来，依旧抓住了他的领子，猛地向下一拽。“扑通”一声，冈波衮坠落到雪地上，庞大的身躯将雪地压成一个大坑。 冈波衮不愿丢脸，更不愿落下个连女人都打不过的名声。他迅速在雪地上来了一个懒驴打滚，以挣脱藤原队长的控制。哪知这个女人小巧腾挪的功夫厉害到了极致，任凭自己如何翻滚，就是挣脱不开提着自己后领的手。他气得哇哇大叫起来，躺在雪地上来了一招“兔子蹬鹰”，张开蒲扇般的大手向藤原队长抓来，一旦被他抓到藤原队长娇小的身躯非死即伤，连周边的卫兵们都惊呼了起来。 “啪啪”两声清脆的耳光打在冈波衮的脸上，藤原队长用迅疾不及掩耳的速度飞快地腾挪到另一边，一记掌刀切在他的脖颈……冈波衮在失去意识前，明白了什么叫做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什么叫天下武功唯快不破的道理。 他俩眼睛闪烁，如果藤原队长下死 手，恐怕他们此时身上已经是一坯黄土。 只听李赫高声问道：“各位，你们觉得这场狩猎比赛，谁是第一？” 弃战吉赞普揖礼说道：“都督大人，本赞普有一说一，有二说二，绝不是恭维。我觉得您才是当之无愧的第一！” “哦？为什么？”李赫骑着马，高高在上，一副睥睨众生的样子看着弃战吉。 “因为，您活捉了一匹小野马。众所周知，自古以来咱们的坐骑就是不断地驯服野马，才能有日行千里的今天，才能让我们的疆域极大地开拓，让我们人成为万物的主宰。因此，您的猎获意义非凡，当为第一。” “好！” “说得太好了！都护大人是第一！”弃战吉的一席话折服众人，拓跋宏等暗自佩服，鼓掌喝彩。 “我和藤原队长认为伊力图奇和凌通将军才是第一！”克莉丝汀站在马车上喊道，呼呼的西北风吹得她金黄色的长发迎风飞舞，长袍猎猎作响。 李赫饶有兴趣地看着她，问道：“为什么？” “因为他们的猎获最多，种类也最多，还有这么大一只野驴！若是军队缺乏果腹之物时，他们俩才是挽救别人生命的功臣。更何况，他们俩是围猎，讲究的是团队合作。就跟打仗一样，互相信任对方，默契配合，才能打赢敌人，这也是他俩猎物最多的原因。”克莉丝汀毫不吝啬地夸奖，让伊力图奇和凌通不好意思面对众人投来敬佩 的眼光，俩人同时挠了挠头，憨憨地笑了笑。 “洋夫人和藤原队长说得太好了！” 第四军的将士们将如雷鸣般的掌声送给了克莉丝汀，党项各部首领不禁面面相觑，李赫身边的女人也是了不得的人物，竟懂这些道理！连弃战吉也不禁为她们鼓起掌来。 蔡登巴和冈波衮两人羞愧地将头压得更低。 伊力图奇和凌通同时说道：“我们认为索朗旺堆是第一，雪豹可是雪山之王，只有智勇双全者才能捕猎到此物。” 吐蕃兵士气大振，连连叫好！索朗将军给自己吐蕃人挣回了脸面。 李赫微笑道：“可我认为拓跋俊和朗月木吉是第一！”他向围在四周的人们环视了一圈，继续说道：“我说说我的理由。因为草原上的人们对狼是又爱又恨！爱的是狼对敌人冷酷无情，对同伴团结互助。它们狩猎讲究的便是团队合作，甚至可以将整个牛群、羊群、马群赶到一处，养肥了慢慢吃，试想一下一头狼能做到吗？狼驯化了还能成为狼犬，狼犬对主人的忠诚度极高！一生只认一主，终老相伴。当然，它们有时肚子饿会偷食牛羊，那是他们食物短缺时才会铤而走险这么干，咱们不去过多计较。” 众人屏住呼吸，聚精会神地听着李赫的讲话，连冈波衮和蔡登巴也抬起头来，看着李赫的眼神多了一丝崇拜。听到此处，大家哄笑起来，气氛一下子轻松了许多 。 李赫挥了挥手，继续说道：“狼是草原的图腾，甚至一些部族以狼为祖、以狼为神、以狼为师、以狼为荣、以狼自比、以身饲狼、以狼升天，这他娘的不是扯淡吗？” 众人又大笑起来。 李赫也笑道：“本都护只是开个玩笑，我不会笑话他们。他们就是发现了狼具备聪明睿智，强悍坚毅，善于隐忍，团结善谋的特性。因此，他们猎获了狼，说明人比狼更善谋，更勇敢，更团结！拓跋俊更是带回了一窝小狼，后续可驯化为狼犬，意义非凡呐！我认为第一非他俩莫属！” 众人为他精彩的演说喝彩鼓掌，冈波衮和蔡登巴苦于手脚被缚，他们对都护大人心悦诚服，也想为都护大人这段精彩的话大声叫好。 然后大家面面相觑，到底谁得第一呢？拓跋宏和朗月格基站出说道：“李赫兄弟，大家觉得弃战吉赞普说得很好，洋夫人说得也非常正确，您说得呢也非常精彩。到底谁得第一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都很强很棒！我们觉得，你们都是第一！” “好！姜还是老的辣，两位大人说得好哇！”弃战吉向他俩赞道。 “哈、哈、哈”三军笑开颜，一场没有结果的狩猎比赛让大家受益匪浅，其意义让在场的人们不言而喻，爽朗的笑声响彻整个西羌雪原。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更何况是拓跋单于时隔半年回归部落，党项八部的少女们在本部大 阏氏的号召下，搽脂抹粉，各个打扮得像草原上盛开的花朵漂亮迷人，令人赏心悦目，目不暇接。 第五百五十三章 草原之夜 拓跋俊满意地看着部落这种欣欣向荣的场面，这让他倍有面儿。李赫、弃战吉、冈波衮、伊力图奇等人第一次来西羌，不给他们留下好印象，自己这个党项单于岂不是被他们笑话。 李赫跟他说过，在西羌最多逗留三日，毕竟离开未来城已经这么久，军民政务恐金百瑟一人顶不过来。因为自己也是镇远军一员，他非常理解。因此，他懒得和老爹纠缠过多，娶就娶吧。作为单于保持血脉延续，壮大自己的根脉也是责无旁贷的义务。 在他的表率下，朗月木吉无奈只能答应老爹朗月格基，今夜便做新郎。 其他六部单于也是喜上眉梢，纷纷让自己的阏氏催促少女们赶紧在天黑之前来到大单于帐外集合，参加今晚盛大的篝火晚会。 伊力图奇、凌通两人格外被重点照顾，被阏氏们连拉带拖，直接推搡到八部的少女堆中。打起仗来猛如虎的虎将，现在就像待宰的小绵羊一样，惹得李赫哈哈大笑起来，差点将马奶酒一口呛了出来，引起剧烈的咳嗽。坐在一旁的克莉丝汀急忙用手撸着他的背，嗔道：“看看，你的兵都是这种熊样！女人怎么了？她们能吃了他们？有什么好怕的。” 站在后面的檀儿笑道：“洋夫人，你有胆便放他去试试。” 克莉丝汀急忙回头做了噤声的动作，瞪了她一眼，轻声说道：“你唯恐天下不乱呐，你舍得我可舍不得。 ” 檀儿笑得花枝乱颤，说道：“我的洋夫人，男人是你管得了的？只要他愿意，后宫三千也不奇怪。” “你们中原男人是种马吗？要娶这么多老婆干嘛？你来得及吗？”克莉丝汀轻声在李赫耳边问道。 李赫皱眉道：“檀儿别乱嚼舌头，后宫三千，那是皇上！” “皇上怎么了？他也是一个男人，也不是种马，就算是种马它也来不及啊，就算来得及，他还要命不要？难道爱美人不爱江山？”克莉丝汀认真且歪着脑袋在想这个问题。 李赫瞧她那副认真样，真想把檀儿抓过来掌她的屁股。这妞说话毫无禁忌，大概她从小长大在扶桑，男女之间的事司空见惯了吧。要是他后宫三千这种话传了出去，什么扯旗造反，心怀谋逆等罪名便会落在自己头上。 “你是不是也想要三千个女人？”克莉丝汀悄悄地在他腰上掐了一把，疼得李赫龇牙咧嘴起来。他痛不欲生地吼道：“你们女人都喜欢掐人家的腰，这腰要是损坏了，你们后悔一辈子！” 檀儿红着脸啐了一口，在后面轻声说道：“我让拓跋老爹给你烤上十个羊腰子补一补，保证你晚上生龙活虎。” 克莉丝汀不屑地说道：“他要是有三千个女人，补一万个羊腰子都没用，赶紧去买块地才是。” “买地干嘛？” “可以埋他啊。” “……” 三人调笑了半天也无人打扰，因为其他人都被在篝火边 边唱边跳的少女们吸引了目光。 “远方来的客人呐，请你喝了这杯酒，亚落里噻哎亚落里噻。喝完这杯酒啊和我们一起跳个舞，亚落里噻哎亚落里噻。你们是勇敢的男儿啊，我们是美丽的姑娘，让我们一起共度良宵啊，莫辜负了燃烧的篝火。。。。。。”一曲欢快的羌人歌曲唱了起来，少女们纷纷将坐在地上装晕，想蒙混过关的伊力图奇等男儿拉了起来，一左一右挽着他们的胳膊，跳起了欢快的舞蹈。 凌通朝伊力图奇踢了一脚，喊道：“伊力将军，别怂啊。人家拓跋俊都带咱们上他家来了，你就给他个面子，挑一个回去做老婆。” 伊力图奇向边上两位姑娘耳语道：“后面那小子看上你们了，他踢我，你们看到了吧？让我将你们让给他。” 那两位姑娘一喜，立刻松开伊力图奇的手，向后面的凌通扑过来。凌通猝不及防被她们扑倒在地，原来那两姑娘哪肯，立即与扑来的两位姑娘撕扯起来。 伊力图奇见事情搞得动静有些大，正准备开溜，想不到立刻又有数名少女嘻嘻哈哈地围了上来，他脑门子上立即渗出细汗。 拓跋俊和朗月木吉身边各坐着七名少女，分别来自各个部落。他俩时不时互相挤兑着眼睛，又时不时斜眼看看边上的女人。花香袭来，他俩仿佛置身在花海之中。自己就像那只勤劳的小蜜蜂带着一丝烦恼，面对如此多 的花儿，不知道先采哪一朵才好。 披着白色薄雪的草原，入夜之后还有些许的亮光。璀璨浩瀚的星空就在头顶，李赫看着闪烁的星星，有些怔怔发呆。自己很少想着前世的那些事了，对自己来说太过遥远，简直就像一场梦。到底前世是一场梦，还是现在就在梦中？眼下美好的一切，就怕一觉醒来成了一场黄粱美梦。他示意檀儿坐下来，就坐在自己身边。他伸出双手，挽住她俩的细腰，她们自觉地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 李赫闻了闻克莉丝汀带着茉莉花香的金发，又闻了闻檀儿，她漆黑的头发带着一股淡淡的奶香味，沁人心脾。一切都那么美好，草原的天、地融为一色。齐聚过来的党项八部多达几十万人，地上的篝火与天上的星辰遥相呼应。远处仍然一片欢歌笑语，部落之间也在狂欢，今夜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边上突然响起了欢快的乐曲，虽然听不懂，但他们三人听懂了其喜悦的意思。 拓跋宏和朗月格基端着酒向李赫敬道：“李兄弟，干了这杯酒，咱们一起去看看。” 李赫酒喝到微醺，问道：“看什么？” “那俩小子今晚同时娶七个老婆，你难道不想看看？”檀儿在他耳边吐气如兰地说道。 “七个？”克莉丝汀又夸张地瞪大了眼珠子，绿色的眼睛里燃起了火。 “嘘，关你屁事，叫这么响干嘛？”李赫在她圆翘的臀上拍 了一下。 第五百五十四章 太不容易了 克莉丝汀酡红着脸，耳语道：“想不到他们那么厉害。” 李赫邪邪笑道：“克莉丝汀医生，如果你能帮我大展雄风，像他们一样一夜做七次新郎，我让你当大夫人咋样？” 克莉丝汀发出一声尖叫：“啊！想不到堂堂都护大人如此龌龊下流，檀儿队长，赶紧将他推出去，让那些党项少女将他咪西咪西掉。” 檀儿古怪地看着克莉丝汀，自己和家将说的话啥时候被她学会的？ 李赫终于忍俊不禁，爆笑了起来，大日本皇军的话出自克莉丝汀口中，实在令人喷饭。自己逃还不行吗？ 他抢了几步，跟着拓跋宏和朗月格基去看热闹。拓跋俊已经有位阏氏没藏氏，没藏氏虽然心里极其不愿意，但自己终究无法阻拦。 心里虽然不愿意，但作为大阏氏心胸理应开阔些。拓跋俊是党项八部的单于，为了更好地团结其他七部，必须联姻，而且一碗水必须端平，从各部中各娶一位女子。 她身着华服，盛装出现在结亲现场，亲自领着七位妹妹站在拓跋俊面前，娇艳秀美的小脸上堆着微笑，气度雍容。她拉着不太自然的拓跋俊道:“妹妹们，以后别说大姐小气，容不下你们。今夜我就将他交给你们，他在家只有三天，你们得抓紧点哦。”说完，便将穿着新郎服的拓跋俊往前一推。 草原上的女子，一般都是非常的豪放。她们从小骑马放牧，奔跑在天地之 间，没有什么约束。自由自在的生活方式，塑造了草原女子的性格。所以，草原女子性格豪放直爽，真诚善良。 不知是谁呐喊了一声，上去拥住了拓跋俊，以后他便是自己的男人，自己要和他繁衍后代。其他六位哪按捺得住，娇呼一声统统围了上去，“啵、啵、啵”一顿狂啃，然后将他抬了起来，朝后面的单于大帐走去。拓跋俊头往后仰的一刹那，李赫惊呆了。 简直是不忍目睹，那还是温文尔雅的拓跋俊吗？脸上布满了胭脂和香粉，成了大花脸！李赫惊讶地捂着脸，看着拓跋俊那绝望的小眼神，这……党项八部的大单于太不容易了！ 再看朗月木吉这边，他娘的早就没影了！只见隔壁大帐内影子绰绰，一群上了年纪的妇女在帐外指点着帐内的女人。我擦，西羌党项八部的女人太残暴了吧！李赫目瞪口呆，这些都是木吉的丈母娘吧？ 娘若拉姆刚做了几日新娘，现在便沦为大娘，尴尬地躲到不知道哪个角落去了。 “哈、哈、哈”朗月格基笑得合不拢嘴，巴不得儿子今日全将良田种上。他拉着李赫说道:“大兄弟，怎么样？有没有看上哪个部的姑娘？” 李赫打着哈哈说道:“老哥哥，您瞧我后面这俩跟着，她们替常山、月儿公主管着呐。一个男人家里得稳得住，才能放心在外征战。” “呃，那么多眼珠子盯着你，就这么算了 ？”拓跋宏送完儿子过来凑趣道。 “我有人。”李赫神秘兮兮地向后挤了挤眼。 拓跋宏和朗月格基顿时明白过来，向他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春宵值千金，都督大人您的大帐在那边。”说完往那边一指。 李赫瞥了眼二女，说道:“克莉丝汀医生，藤原队长，本都督已不胜酒力，请送我回帐。”说完挑了挑眉毛，一副精虫上脑的样子。 二女还算乖巧，至少在党项人面前给他留足了面子，想俩位小媳妇扶着他走了过去。一到营帐里头，便传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响彻夜空，让隔壁帐内的两位新郎内心好过了些…… 伊利图奇和凌通两人不知所踪，他俩的卫兵找了好久没找到人，想来在党项部拓拔将军的地盘也出不了大事，便逮人喝酒，找那些意犹未尽的妹子唱歌跳舞…… 索朗旺堆的帐内传来细微的哼哼声，他和自己的当雄女人当然要凑趣，今夜整个西羌都是旖旎之色。 蔡登巴和冈波滚最是无趣，俩人被藤原队长的兵看守着，勒令一天之内背熟镇远军的军纪。他俩被外面的欢声笑语吵得烦不胜烦，耳朵里塞着细绒，来个眼不见为净，耳不听心不烦。 次日，他俩早就将军纪背得滚瓜烂熟，可藤原队长居然没来检查，气得他俩哇哇大叫。到了中午时分，藤原队长才姗姗来迟，春风满面、容光焕发地走了进来，带着一种满足的微笑。 冈波衮没心没肺地嚷道：“藤原队长，瞧您比昨日娇艳许多，有什么秘法吗？” 蔡登巴瞪了他一眼，斥道：“关你屁事，咱俩都是藤原队长的手下败将，还不赶紧行礼。”昨夜共关一室，两人倒是开始熟络起来。冈波衮哈哈一笑，不以为意，说道：“那是俺不敢使出全力，她可是西域都护府的卫队长。” 檀儿俏目含煞，不怒自威，叉着腰娇声道：“少油腔滑调，快背军纪，背好了本姑奶奶请你俩吃烤全羊。” “哎，这就背。还是藤原队长疼咱们，都督大人只知道自己快活，不体谅咱俩的艰辛呐。”冈波衮朝蔡登巴说道。 檀儿柳眉倒竖，杏眼圆睁，斥道：“冈波衮，就你嘴皮子欠，要是都督听到……” “本都督听到咋了？”李赫不知什么时候钻了进来，似笑非笑地看着檀儿。 蔡登巴立即喊道：“都督大人。” 冈波衮心知要糟，不自觉地身形一矮，躲到蔡登巴身后。檀儿见冈波衮见到李赫这种熊样，暗自偷笑。 “嗯，小蔡，本都督让朗月老爹给你留着烤肉和酒，还有香喷喷的党项族姑娘啊，啧啧啧……个个含苞待放，娇艳无比。背完军纪这事就过了，下不为例。”李赫装模作样，假装没看到冈波衮。 “诺。” 他一息间便将军纪背完，美滋滋地撒腿就要跑。 冈波衮冒出头来，拉住他说道：“咋不等等我，你们当雄人咋那么没 义气。” 第五百五十五章 做我妹夫 “哟，这是谁啊？这不是冈波衮大人吗。”李赫明知故问道。 “呃……都督大人，我一直在啊。”冈波衮脸上堆着灿烂的笑容，像一只雄壮的土拨鼠，不断向他作揖。 “蔡登巴，他刚才在？”李赫继续装。 “都督大人，他……可以在吗？”蔡登巴不知道怎么回答，弱弱地问道。 “可以，当然可以在。小蔡，你刚才不是背完了吗？还不走，想着留下来陪他怎滴？”李赫说完向檀儿使了个眼色，转身欲走。 冈波衮一看不对，急忙上前拦着，口中诵道：“镇远军军纪：一、一切行动听指挥。二、不拿百姓一针一线。三、一切缴获要归公。四、不打人不骂人。五……” 李赫歪着脑袋，看着这位未来的吐蕃赞普，说道：“看你这么大个身坯，想不到脑子也蛮聪明，是不是想娶媳妇了？胆子不小，敢调戏藤原队长。” “哎哟，都督大人，借俺十个豹子胆也不敢调戏您的女人呐。俺是替您高兴，有位武艺高强的夫人，睡觉都安稳不少。” “哈哈，别说都督不照顾你。现在给你机会，出了帐篷向左边走，大约走两百步右拐，再走三百步便有一群党项族少女围着篝火在跳舞，她们在挑自己的男人，你也可以挑她们。彼此看上眼后，本都督准许你带她去未来城，怎么样？”李赫笑眯眯地看着他。 冈波衮想也没想，便兴奋地红光满面，嚷道： “都督大人就是我的觉拉，嘿！当雄人，还愣着干嘛，走啊！再磨叽肉被人吃了，咱们只能喝汤啦。” 说着，便拉着蔡登巴冲出帐篷，飞也似地跑了去。 李赫瞧着这俩货的背影，捧腹大笑。前几日还满脑子想着去当苏毗小女王的金聚，现在闻到女人香便啥都忘了！见了新人忘旧人，天下男人一般黑，哈哈哈。 “挑唆别人干坏事去，坏蛋！”檀儿在他耳边轻轻骂道，清香的口气吹得李赫耳朵痒痒的。 李赫俯身下去在她耳边轻轻地说了什么，害得檀儿大羞，捂着脸跑了出去。 拓跋俊幽幽地转了过来，看着檀儿跑步姿势颇为奇怪，问道：“你刚才和她说了啥？” “你是谁？干嘛要告诉你。”李赫看着拓跋俊两个大大的熊猫眼，惊叹不已，故意调侃道。 “不会吧？你真的假的？我都认不出了？”拓跋俊知道自己有些伤亏，但不会亏这么厉害吧，连李赫都认不出自己了…… “啊？听口音像是拓跋兄，你真的是拓跋兄弟吗？”李赫一脸懵逼状。 “是我，没错。”拓跋俊刚才吃了一肚子的羊腰子，吃到险些要吐，自觉补得差不多后，出来散散心。结果和李赫这么一聊，倍受打击。 “哦，我刚才和藤原队长说，今晚给我送十斤羊腰子来。”李赫一本正经地说道。 “喔。。。。。。喔。。。。。。”拓跋俊一阵恶心，干呕了起来。 “不会 吧，拓跋兄你。。。。。。难道？”李赫大吃一惊。 拓跋俊神情古怪地点了点头。 。。。。。。 李赫搀扶着拓跋俊来到单于大帐，按计划下午召开党项族八部大会。拓跋俊一边走一边喘气说道：“党项八部总共有八十万之众，可召集十数万精锐控弦之士。如果能迁移到西域，我这个单于让给你做。” “牵一发而动全身，看问题不能只看一面。西域都护府辖内凭空多出八十万众，当然是好事。可是你想过没有，西羌是党项人的故土，八十万人里头有多少人愿意去愿意留，你清楚吗？还有，西域的绿洲不能全是放牧，必须要围垦农田，让牧民们成为农户，他们愿不愿意干？若强制性让他们全都移去西域，白白丢掉祖宗留下的肥美牧场，多少人会怀恨在心？吐谷浑和东羌的部族一定会趁虚而入，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李赫分析得丝丝入扣。 说得拓跋俊哑口无言，他只能点头说道：“听说野利飒这条恶狼又从东夏部改投吐谷浑，和东夏人打了几仗。估计他日思夜想着如何吞并西羌。” “你是党项人的大单于，跟着我大半年时间已经足够了。八个部落不能只是靠姻亲关系来维系团结，还需要你这个大单于带着他们发家致富，繁衍生息。生活有奔头了，他们才会真心地唯你命是从。知道为何我让朗月木吉当裨将，你却做政务官？ ”李赫转过来，一脸诚挚地看着拓跋俊。 拓跋俊知道，这一天还是来了。自己身为单于，撇下部众跟着李赫半年时间，的确不是个事。其实自己内心已经想过很多次，刚刚统一西羌八部总不能撒手不管吧，好歹自己是各部推举的大单于，自己不能辜负父老的信任。只是不知如何开口。这次从逻些回未来城，绕行西羌，倒是给了自己回家的一个好借口。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他故作轻松道：“李赫兄弟，你的秘密武器不是手雷也不是震天雷，其实镇远军士气高昂、战斗力强的诀窍便是有各级政务官！政务官便是秘密武器！” 李赫一怔，笑道：“拓跋兄说得有理，要时刻关心和了解下级士兵的思想动态，他们才是赢得战争的关键。因为打仗是靠底层的士兵打的，而不是靠一两个将军。” 拓跋俊呵呵笑道：“现在好像恢复些力气了，不知是和你讨论问题的缘故还是吃了羊腰，哈、哈、哈” 李赫看着拓跋俊故作轻松，实则眼睛里透着不舍，心中有些酸酸的感觉，上前搂着他的肩膀凑到他耳边说道：“拓跋兄，终有一日，我会助你成为草原王！击败吐谷浑，统一整个羌地！” “我相信！”拓跋俊笑道：“我成草原王，也还是归西域都护府管辖，我们党项人心甘情愿，哈哈。不成，我要将我妹妹嫁给你，你要做我妹夫！” 李赫立即 缄默其口，避而不谈。 第五百五十六章 打通商路 “别怕啊，你娶了东夏部的公主姜月，就不能娶我们拓跋部的女人了吗？”拓跋俊眨着眼睛说道。 “到大帐了！正经些，拿出大单于的样子。”李赫拍了下他的肩膀。 党项八部全部到齐，没藏雄见女婿面无血色，皱了皱眉头，别过脸去。其它六部单于瞧这位老哥一副有苦说不出的样子，暗自好笑，各自捋了捋胡子，心想:你女婿也是我的女婿，你心疼俺也心疼。大单于年纪尚轻，年轻人恢复快，担心啥子嘛。 李赫见没藏雄有些不悦，便说道:“李赫见过各位单于，长辈。” 众人纷纷起身回礼，没藏雄歪着头向李赫随便抱了一礼，便又忿忿地坐下。 拓跋宏有些尴尬，没藏雄视女儿没藏氏为掌上明珠，有求必应。上次与野利部决战，没藏雄在女儿的央求下第一个跳出来拥护女婿拓跋俊，没藏部当居首功。眼下说什么也得照顾照顾他的情绪。 他咳了几声，说道:“没藏兄弟，你的幼子没藏丹尚年幼，要不让俊儿带着他去西域见见世面？” 还未等没藏雄反应过来，拓跋俊便说道:“爹，我不去西域了。咱们八部扎根在此，我拓跋俊要带领大家共同壮大，让党项人的牛羊遍布草原。” “好！”大伙齐声叫好，连没藏雄都将脸转了过来。 拓跋宏听到儿子这番话愣住了，看儿子虽憔悴，但眼神熠熠生辉。再看李赫笑眯眯地站在儿子边 上，大概猜到一两分。这俩小子早议好了章程，自己听着就行。 朗月格基嚷道:“大单于，您不去西域，那木吉这小子咋办？” “木吉兄弟任镇远军裨将，还需历练，朗月老爹是想让他留下，等着抱孙子？”拓跋俊调侃道。 朗月格基摇着手，忙不迭地说道:“俺哪有这个意思，李赫大兄弟能将他带在身边建功立业，俺怎能拖他后腿。” 众人哄笑。 朗月格基浓密的发须下老脸微红，冲没藏雄喊道:“没藏单于，今日都护大人在，就让您家那小子跟着去西域历练历练吧，我看他行，小小年纪居然能射出二百步，长大可了不得。” “哦？”李赫来了兴趣，问道:“这小子年岁几何？” “回大人，犬子年方十四岁。”没藏雄作揖道。 此子天生神力，与罗布有得一拼。假以时日，必成大器。他知道草原人豪迈、要面子，故意激道:“不错，只怕没藏单于舍不得吧。沙场刀箭无眼，军中无安全之所，要是……” “怎么？都护大人看不起吾家犬子？”没藏雄瞪眼道。 “呃……那就带走？”果然上当，李赫偷笑。 “带走，俺要是眨下眼睛就是他孙子。”没藏雄嚷道，唯恐别人听不见。 “好，这事定了！没藏丹那小子随我去西域。下面本都护代大单于讲两句。”李赫说道。 众人见都护大人说到正题，便正襟危坐起来，脸上多了分肃穆之色 。连未曾说话，在边上旁观的弃战吉也挺直腰身，听听李赫会讲些什么韬略。 李赫说道:“各位单于，西域地处中原和西方诸国的交通要道，丝绸之路的必经之地。大家都知道，我刚到西域时，匈奴剑指乌孙，想图谋整个西域，最后的结果大家已经看到，他们兵败伊犁河谷草原后远遁西方而去。如今鲜卑人已经悄然而至，占据了匈奴人向西迁徙后留下的广袤草原。金山山脉南北至画石山以北，受降城附近，数千里的草场全被他们的牛羊占据。第四军牙将伊力图奇将任北道将军，全力镇守西域的北门户，绝不让鲜卑人得寸进尺。”几句话说得掷地有声。 “好！”众人迷惑，这和西羌党项人有什么关系，但依然叫起好来。 “我为何强调西域的重要性，是因为你们西羌八部的地理位置并不优越。东北有吐谷浑，东南边有东羌东夏部，西边是雪山沙漠，北边是茫茫戈壁，南边是皑皑雪山。基本过着自给自足的游牧生活，虽然风调雨顺之年，草原水草丰茂，牧民们过着无忧无虑的日子。但这是在靠天吃饭，万一来个天灾人祸，如蝗灾、极寒、极旱、瘟疫等，八十万人只能挨饿。到那时别无他法，只能和别的部族一样，向东北吐谷浑或东羌挑起战火，掠夺他们的财物，陷入你死我亡的战争死循环中。那么，要怎么杜绝这种情况呢？ ”李赫说着，向四周的人看了看，他们都陷入沉思。 弃战吉心想：当时牦牛八部时期也发生过天灾人祸，祖宗们只能靠抢，不断向周边部落挑起战争，最终那些小部落经不起浩劫，消失在高原。也许有一天，吐蕃也会面临这样的问题，且听都护大人如何应对。 李赫继续说道：“这就需要打通商路。在座的只有朗月格基曾经做过商人，他带领几千众的小部落生存在大部落的夹缝之间，凭的便是经商，将本部多余的货物卖出，采购中原的货物贩卖给别的部落，赚回利钱才不会让部众们挨饿。部众们安居乐业、繁衍生息，人口便会慢慢增加，终会成为有数万人的大部落。因此，党项八部应当打通东西南北的商道，让西羌成为连接西域和东羌，吐谷浑和苏毗、吐蕃之间的必经之路。而不是闭塞交通、偏安一隅，自己远远落后于别人还不自知。” 拓跋俊点头称赞道：“说得好，都护大人高瞻远瞩，是为咱们党项人深谋远虑啊！” “都护大人说得对！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咱们党项人应当未雨绸缪才是！”拓跋宏颇觉心动，要是西羌变成通达四方的要地，党项人便可坐收要地带来的滚滚红利。 李赫道：“我会派人来西羌建立一个商贸市场，吸引周边部落、国家的商人前来采办物品。吐谷浑、东夏部、苏毗国甚至吐蕃都能到你们这边交 换物品，这样不仅解决了自身物资匮乏的窘境，还能帮苏毗、吐蕃快速地将本地的物品交换成自己本部所需的物品。商贸市场内的商品将会琳琅满目，各地商人会带来各国丰富的产品。不仅可以向他们收取合理的税收，还将丰富了人民的生活，提高民众的幸福感。” 第五百五十七章 为了团结 大帐内欢呼雀跃，单于们兴奋的小眼神彼此交换着，西域都护府果然能帷幄千里，大单于决定带着党项人归附西域都护府治下，现在看来是一个英明的决策。 看着这一切，吐蕃赞普弃战吉若有所思。苏毗人和党项人为何心甘情愿归附西域都护府管辖？因为李赫自始至终没有盘剥他们，反而对他们提供莫大的帮助。尽管自己不了解远在中原的西炎朝，但西域都护府所做的事大家都看在眼里，还好这次听了尼玛法师的谨言罢战和谈，加入了西域各国的圈子，心中庆幸不已。 他咳了两声高声说道：“都护大人，您看是否可以在逻些或者泽当也同样建立一个商贸市场？虽然吐蕃在巍巍群山之中，但南边还有尼婆罗国、笈多国还有贵霜人，我们可以赚他们的钱。” “当然可以，赞普大人既然有开设商贸市场的想法，本都护将全力支持！喜马拉雅山脉南部有贵霜人？他们不是在葱岭以西吗？”李赫欣然应允，但听说又贵霜人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弃战吉见李赫有些奇怪，便答道：“是啊，贵霜帝国已经在喜马拉雅山脉南边存在了上百年了，但现在有个笈多国声势渐隆，正与贵霜人打仗，贵霜人可能会放弃这片土地。” 李赫默默点头，自己对世界历史不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天下之大，四周强国林立，而西炎内耗趋势日盛。若西炎 国力下降，他族便会趁势而入，觊觎中原。皇帝司马奕要治理好这个泱泱大国，的确如天方夜谭。要保护好中原不被战火波及，不受外族掠夺和屠杀，保护百姓赖以生存的土地，便要强国！在这瞬间，自己的使命感油然而生。原本他心中只想自己能够在芸芸众生中有自保的能力便可，可自从奉旨带兵出征后，看到了无处不在的战火和纷争，弄得百姓苦不堪言、民不聊生。让他觉得自己得更强大，强大到有朝一日强势回到中枢，为司马奕建立一套高效的管理系统，建立一支强大到令周边国家不敢觊觎中原的武装部队。 “李都护。”弃战吉轻轻地拍了拍李赫的胳膊。 李赫猛然惊醒，刚才怎么了？自己好像有些心不在焉，神游天外去了。弃战吉刚才提到贵霜帝国居然攻占了印度的北部一百多年，现在有个笈多国崛起反抗，看来印度那边也不太平。这让自己联想到了中原的局势。他羞赧道：“不好意思，昨夜没睡好，刚才有些恍惚了。” “哈哈哈，看来都护大人身边两位如花似玉般的夫人身手了得，都护大人有福之人呐！”颇超奇嗓门大如喇叭，连站在帐外的檀儿也听得清清楚楚，她顿时羞红脸，暗骂道：死人，不知道在里面又如何编排自己和克莉丝汀，让我们俩以后怎么见人啊！一个月休想碰自己，哼！ 李赫哈哈干笑道：“ 还好，还好。”他瞥了眼拓跋俊，只见拓跋俊一听这荤话，脸上又一阵发青，干呕了几声。 “木吉还好吗？”李赫转头问向朗月格基。 朗月格基哪管儿子好不好，这种喜事累是累些，开心就好。他呵呵笑道：“甭管他，反正死不了便是。” 惹得众人又是一阵哄笑。 李赫苦笑着摇摇头，继续说道：“刚才说到党项、苏毗、吐蕃都建商贸市场，不仅能给你们带来无尽的商品，更能带来先进的技术。比如种植、围垦、水利、冶金、医术等等很多很多，你们不强大起来才怪呢。你们强大起来，边上的小部落，小国便会附庸而来，百姓安居乐业，人口便会增加。千万不要兴无妄之兵，刀兵会带来灾祸，让部族陷入无尽的黑暗。”说完，有意无意地看向弃战吉。 弃战吉豁达地笑道：“都护大人，俺既然决定罢兵就罢兵，不会再兴兵触怒天神。冈波衮是下任赞普，也一定不会。” “那就好，以后的事谁也说不准，能遵守自己的誓言，就已经相当不错了！”李赫满意地看着弃战吉道。 “今日我也乏了，要不咱们就聊到这儿吧，回去大家便着手办这件事，我会在未来城替你们发布建立商贸市场的公告，届时商队会络绎不绝而来，你们可得给我面子，善待商人！他们是承载着运通各国的贵人！”李赫担心着伊力图奇和凌通，将事情讲清楚后 ，便要抽身离去。 拓跋俊见状说道：“多谢都护大人，我这个大单于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咱们便先规划好商贸市场的土地，替商人们落脚地和仓储地弄好，细节问题我们党项八部另外再聊吧。今日到此为止，能喝酒的继续喝，我送都护大人回去休息。” 其他各部单于纷纷揖礼相送。 拓跋俊瞥了眼跟随在身后的檀儿，向李赫轻轻说道：“刚才我提到你做我妹夫，咋避而不谈？难道家有悍妻？” 李赫古怪地看着他说道：“干嘛老揪着这个问题不放？未来城的女人还少？何况陇西还有发妻在侍奉父母，你想给我添乱是不？” “你都看到了，我一娶就七个。没办法，为了团结各部。你既然团结了东夏部，就团结团结我们党项人吧。”拓跋俊不依不饶，他真心想让李赫成自己的妹夫，一来自己的妹妹拓跋雨晴性格开朗，但素来眼高于顶、孤傲自赏，年纪近二十还未成婚，都快成老姑娘了。既然她在党项八部一个都看不上眼，那只能给她瞧瞧西域都护这位大人物了，她喜不喜欢。不过，他必须要先和李赫通个气，要不然好事成尴尬事便不好办了。反正李赫有这么多女人，也不怕多一个。以后他在西炎朝的影响力越来越大，女人便会越来越多，这很正常。 “啊？这……你，拓跋兄这样不好吧，我怎么感觉你妹妹没人要，一定要硬嫁给 我。你别骗我，我会恨你一辈子的。”李赫就怕遇到贾柔那样的女人，身上愣是起了一身鸡皮。 第五百五十八章 拓跋雨晴 拓跋俊拍着胸口保证道：“我拓跋俊是那种将兄弟往火坑里推的人吗？你见到我妹妹再说嘛，人都没见着，你怕什么。”他对李赫生拉硬拽，一个劲地将他往阿母的帐篷拉，他知道妹妹雨晴一定在阿母那里。 李赫将信将疑，又被拓跋俊“团结”的话套住，不好硬是推脱，半推半就地被拓跋俊拉着走。檀儿忿忿地跟在后面，心道：团结团结，自己藤原家岂不也被团结了？想到这里，心里不禁又有一丝温暖。可是，自己的父亲藤原俊雄被人团结了还不自知，她的小脸又烧了起来。 拓跋雨晴正在和自己的母亲一起挤完羊奶，传统的党项女人很勤劳，贵族女人也不例外。自己喝的羊奶必须自己来弄，这是阿母以身作则，从小便这么教育自己。 她端起羊奶便向毡帐走去，炉子已经生好。干燥的牛粪燃起的火苗是蓝色的，而且没有一丝臭味。毡帐内反而有一丝浓郁的奶香味和一丝姑娘兰香桂馥的体香味。她将静置好的羊奶盛到奶锅中，又端起奶锅嫁到炉子上。毡帐内温暖如夏，舒适的温度让她将外面的大袍子脱下，挂在壁上。身上只穿了件无袖的袍子，两条修长的胳膊如同莲藕般粉嫩。 背后传来脚步声，她头也不回地说道：“阿母，家里一下子来了七位嫂子，我那位没藏大嫂还能装得没事人一样。看到哥哥的脸色没，想想都可怕。 ” 帐外的李赫差点“噗呲”笑出声来，转身便想走，被拓跋俊一把拽住胳膊。拓跋俊一脸尴尬地说道：“兄弟，都到了帐外，就算不喜欢俺妹子，也要照个面吧。” 檀儿一脸戏谑地看着俩人，李赫挑了挑眉毛，说道：“俺没想跑，拓跋兄面若潘岳，翩翩美男子，想必妹子一定是大美人。我只是想去嘘嘘，哪会逃走。” 拓跋俊见李赫这么不正经，也笑道：“你以为俺妹子就那么不堪么，若俺妹子瞧不上你，你就是八抬大轿都请不去。” 李赫见拓跋俊对自己的妹子那么煞有介事，便说道：“算了，进去吧，这泡尿待会儿再解决。” 拓跋雨晴听到门外的声音，知道闹了乌龙，心里有些恼怒。哥哥今日不知道吃错什么药，带了个劳什子的男人来见自己，害得自己脸皮都没了，心里臊得慌。不过她旋即镇定下来，管他什么人，打发走便是。 “索拉拉”一阵响，门帘子响了起来。只见自己的兄长拓跋俊走了进来，笑容可掬地说道：“雨晴呐，正忙着呐？” 他身后果然跟着一位男人，猫着腰走了进来，看样子倒是挺雄壮，比兄长大了一圈。拓跋雨晴蹙着黛眉说道：“哥，这些羊奶是阿母和小妹亲手制的，拿去给嫂子们补一补，希望来年我这个小姑子能多抱几个侄子。” 拓跋俊闪过一边，一个虎背熊腰，如同铁塔一般的雄壮男人出现在 她面前。他脸上堆着笑，说道：“雨晴，这位是西域都护李赫，兄长的兄弟，过来拜见阿母，阿母呢？” 拓跋雨晴心道：原来不是来乱点鸳鸯谱的，自己倒是多心了。便微微一笑，说道：“原来是贵客，拜见西域都护大人。” 李赫一进门便看到了一位美女，严寒的冬天居然光着两条胳膊，白皙的皮肤像两段莲藕一般，黑黑的眼珠子深邃清澈如同两汪泉水，如瀑布般的黑发披在身上，衬着天鹅般的玉颈，如同粉妆玉琢的仙女一般。 哇哦，拓跋俊这小子居然还有如此倾国倾城的妹妹，气质不输给苏毗青淖、黛兰娜和白冰灵，难怪眼高于顶。配得上她的恐怕也只有王侯将相，要不然镇不住她。 李赫将拓跋雨晴惊为天人，拓跋雨晴虽脸上波澜不惊，但这颗芳心已然起了涟漪。眼前这个男人的名字，自己早已耳闻，他的事迹早在她的心里烙下深深地印迹。杀退狼群、东夏花魁、杀得匈奴人远遁西方，挽救苏毗，逼和吐蕃。一件件事情只有顶天立地的奇男子才能做到，今日这位英雄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还那么年轻。身材高大，完全符合自己心中那个虚幻的他。 从来没有这种感觉，自己的眼光不由自主地向他看去，仿佛他身上有股魔力，让自己芳心寸乱，只要看到他心里便有一分悸动。 李赫感觉眼前这位姑娘眼睛闪烁，好像喜欢 自己，又怕与自己对视，全然不像拓跋俊口中所说的那种眼高于顶、冷若冰霜的姑娘。不过这位姑娘的确吸引自己的眼球，这两条玉藕似的胳膊着实亮眼。 他揖礼说道：“见过拓跋妹妹，我与你兄长拓跋俊是兄弟，您称呼我李兄便成。” 拓跋雨晴莞尔一笑，刹那间李赫有如沐春风的感觉，这笑容相当治愈，感觉毡帐内明亮了许多。鼻尖还传来阵阵香味，浓馥的香味让李赫身心愉悦。只听她说道：“都护大人战绩显赫，威震西域，想不到如此年轻，自古英雄出少年，江山代有才人出，您应该是我辈中的翘楚。” “雨晴姑娘谬赞，你兄长挫败野利部，统一西羌八部才是我辈的英雄。”李赫谦虚地说道。 拓跋俊见俩人有种一见如故的感觉，心中暗喜，好像是对上眼了。便说道：“阿母还在羊圈吗？我去看看。”不等妹妹雨晴反应过来，便一头走了出去。 檀儿照例在外面把守，毡帐内只剩他们俩人，一时找不到话题，俩人面对面相隔不到四步，气氛有些暧昧起来。 “呃，这是新鲜的羊奶，请都护大人尝尝。”拓跋雨晴举着奶锅递了过来，一看不妥，忙不迭地去找银碗，没注意脚下，踢翻了一个盆钵，发出“叮咣”一声响声。她大叫一声，脚下痛得站不稳，端着的奶锅差点将羊奶晃了出来。 李赫见状，条件反射抢上前去，一把将 她扶住，两条胳膊将她圈在自己怀里。 第五百五十九章 吹集合号 拓跋雨晴“呀”的叫出了声，急忙从李赫怀里挣脱出来。跳着脚一屁股坐到软榻上。绯红着脸不敢看李赫，兀自揉着自己的脚。 李赫有些尴尬，自己怎么就抱了上去，虽是人家兄长带来相亲的，但妹妹尚蒙在鼓里，别心里在痛骂自己禽兽不如。他揖礼道：“玉清妹妹，刚才兄长唐突了，勿怪则个。” 雨晴见李赫向自己又是揖礼又是赔罪，也不好意思地说道：“都护大人，雨晴自己不小心绊到了脚，多亏您扶着，小女子没见过世面，望兄长勿怪。” “哈、哈、哈”拓跋俊从外面走了进来，说道：“刚才阿母说了，欲将你许配给往利部的往利泽泰，他已经第五次前来求亲，阿母已是无法推脱。” “什么？”拓跋雨晴黛眉竖了起来，龇牙咧嘴地向拓跋俊喊道：“休想将我嫁给他，若要嫁给他，我情愿孤独终老。” “那可不成。”拓跋俊板着脸说道：“我们拓跋氏靠什么统一西羌？不要忘了你是拓跋部的一员，身上流淌着父亲的血液，你要为拓跋部做出牺牲和贡献。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谁教你投胎到咱们家，谁教你姓拓跋。我与你嫂子情投意合，爹非得要我将其他七部女人都娶个遍。你看，为了部落的团结，你哥哥牺牲得有多大！”说完眼珠子里居然泛起了泪花。 李赫鄙视地看着拓跋俊，你他娘的会说人话吗？得了便宜还卖 乖，这种事能强迫吗？还不是你自己心里愿意！ 果然，拓跋雨晴斥道：“得了便宜还卖乖！你这是喜极而泣吧！” “好！”李赫默默地为拓跋雨晴点了个赞。 这妞有点性格，当面揭穿哥哥丑陋的嘴脸，无情地鞭挞他。 拓跋俊故作生气道：“就这么定了，作为拓跋氏的女人必须要为部族牺牲，给你三日时间考虑，如果你不想不嫁给往利部，那么嫁给谁你自己说了算这总可以了吧？” 拓跋雨晴不想当着李赫的面和哥哥争辩，跺脚娇嗔道：“我这就去找爹爹！”说完便向外走去。与李赫擦肩而过时，两人同时瞥了眼对方，蓦地又飞快地分开，两人的脸颊居然同时腾起红云。 拓跋俊望了望妹妹的背影，又看了看李赫做作的表情，愣道：“你和她说了什么？我看你俩很古怪，是不是看上了？” “啊？没……没有。”李赫有一丝慌乱，虽然蛮喜欢这姑娘，但向熟人的妹妹下不去手。 “没有？那我便不管了，三日后让她随便嫁一个男的，团结别人吧。”拓跋俊叹了口气，无奈地走了出去。 李赫心里惦记着伊力图奇、凌通俩小子，从昨晚到现在都一直没出现过。檀儿眼神中带着一丝戏虐，说道：“他们总不可能被那些党项女人吃了吧？” 李赫狠下心道：“让号兵吹集合号！全军集合！” “滴滴滴滴”集合号响起，党项人还懵懵懂懂不知 道那是啥声音，而镇远军所有官兵紧急集合。连正往自己帐中走去的拓跋俊都条件反射般往集合地跑去。刚跑了几步，转念一想自己既然已经卸任了，还去凑啥热闹？关键还是要将李赫团结回家才是上策。便拔脚向爹爹拓跋宏帐中走去。 索朗旺堆神清气爽地踱出毡帐，第一个到达。 朗月木吉正蔫蔫地躺在帐中，享受着初为人夫的天伦之乐，想着自己是钢，女人是水，这刚柔并济、阴阳调和真乃人间最快活的事情了。娇妻们鬓发蓬松，慵懒地躺在他边上，帮他揉揉胳膊敲敲腿，盼他快速恢复体力。猛地听到外面传来“嘟嘟嘟”的集合号声，他猛地站起，喝道：“赶紧将我衣服穿起来，还有那盔甲，就在那里，快！”他不断地催促，娇妻们手忙脚乱，第一次伺候男人穿衣，难免笨手笨脚的。 伊力图奇和凌通从梦中惊醒过来，浑身酒气还未散尽，一时找不到盔甲而有些慌神。他们只记得自己被热情奔放的党项部少女围在中间，到处都是莺莺燕燕。他们只能故意喝得酩酊大醉，被党项部的贵族少女们七手八脚抬回帐篷后，除了震天响的呼噜声外就如同死人一般，一点都动弹不得。胆子大的少女们将他们的盔甲卸掉，只穿了一身亵衣。她们抚摸着俩人黝黑结实的肌肉，胸背处还有不少疤痕。嘴里还发出啧啧啧的声音，哈喇子都快 滴了出来。只是无论她们怎么摆弄，他俩如同死猪似的酣睡不醒，便只能作罢，恋恋不舍地走出帐篷各回各家。 看着伊力图奇和凌通跌跌撞撞地跑了出来，李赫以为他俩如同拓跋俊和朗月木吉一样，在此做了新郎。当他们跑到后才发现，这俩货浑身酒味大的隔着十步都能闻见，旋即放下心来。 蔡登巴和冈波衮也衣衫不整地迅速跑了过来，冈波衮嘴里还嘀咕着什么，李赫吼道：“冈波衮，在队列里不准交头接耳，不准说话，你刚才在嘀咕什么？” 冈波衮还未开口，边上的蔡登巴便说道：“报告都督，他在嘀咕：‘人家才刚找到人玩儿，有啥紧急的事非得吹集合号。’” “蔡登巴，就你能是吧？军中的规矩，自扫门前雪，自己的问题自己回答，不能让别人替你回答。”李赫板着脸，中气十足地说道。 “念你们初来，还不懂规矩，便少罚点。先做一百个俯卧撑！伊力图奇，你示范给他们看！” 在伊力图奇的示范下，蔡登巴和冈波衮在自己本部的军士的注目下，极不情愿地俯下身做起了俯卧撑。吐蕃军新奇地看着冈波衮受罚，当他做到第六十个的时候，胳膊开始发抖起来。李赫吼道：“身后的吐蕃将士们给冈波衮数数，大声一点！” “六十一！” “六十二！” “六十三” 。。。。。。 在将士们震天的数数声中，冈波衮咬着牙竭 力坚持。额头上青筋暴地如蚯蚓一般，拼劲全力不让自己在全军瞩目下丢脸。 第五百六十章 我要嫁人 弃战吉在远远地看着，他第一次看到李赫是用这种法子练兵，饶有兴趣地看着弟弟在众目睽睽之下完成了一百个俯卧撑。蔡登巴是过来人，他迅速地做完，站在一边。 李赫板着脸，看着冈波衮和蔡登巴几人，吼道：“集合列队时不得交头接耳，不准嘀嘀咕咕，记住了吗？” 蔡登巴中气十足地吼道：“记住了！” 冈波衮蔫蔫地说道：“记住了。” “冈波衮，大声一点，本都督没有听到！”李赫站在他面前，瞪着眼睛吼道。 冈波衮一凛，学着蔡登巴吼道：“记住了！”心道：都督大人怎么这么凶？全然不像平时那样嘻嘻哈哈的样子。 只听李赫说道：“咱们后天便要向西行军，都给我打起精神来。从现在开始，军中开始禁酒，一旦发现违规者，踢出镇远军序列！听到了没有？” 三军齐声吼道：“诺！” 党项人纷纷过来围观，镇远军队列齐整、气势威严、精神抖擞，非同凡响。拓跋雨晴远远地看着那位指挥千军万马的都护大人，他全身黑盔黑甲，威武雄壮，气宇轩昂地站在高处，如同下凡的天将一般，英俊不凡。他如果是自己的夫婿就好了，不知不觉自己的一颗芳心系在了他的身上。她两颊微微有些发烫，自己三日内便要出嫁，虽然哥哥给了很大的自由，允许自己挑选夫婿，可是他并不是党项八部之人。。。。。。她暗自叹息 。 “冈波衮、蔡登巴！”李赫吼道。 “在。”冈波衮和蔡登巴向前一步，吼道。 “镇远军成立第十一军，蔡登巴任第十一军牙将，冈波衮任政务官。吐蕃军和苏毗军打乱混编，整编成七个千人队和一个特战队。特战队从优选拔，勿必这两日整编完毕！”李赫用毋庸置疑地口吻下令道。 “诺。”两人同时欣喜地吼道。 两位小伙子，独立带领镇远军第十一军，清一色的高原兵。也许以后他们便是李赫手中的王牌军。弃战吉非常满意李赫这样的安排，军队放纵一天足够了，冈波衮一定会在李赫的带领下成长起来。 “报告。”朗月木吉吼道。 “讲。” “原第八军政务官拓跋俊大婚离职，我请求给第八军增派一位政务官。”朗月木吉深知政务官的重要性，因此要求李赫及时任命一位。 李赫差点“噗呲”笑起来，朗月木吉还能发明新词倒也机灵，什么叫大婚离职不伦不类的，人家那是继续干大单于。他吼道：“第八军人事调整，索朗旺堆任第八军牙将，朗月木吉为政务官。” 索朗旺堆一愣，想不到自己被任命为第八军牙将，李赫何等器重自己，心中的使命感油然而生，挺直胸膛吼道：“诺。” “诺。”朗月木吉刚退回军中，想起其他事又喊了起来：“报告。” 李赫蹙眉道：“讲。” “呃。。。。。。俺。。。。。。俺后日能带婆娘 回未来城吗？”朗月木吉大声问道。 “准！”李赫干脆地说道：“至于带多少个，随你自己。军眷家属可以到医院，和华媢、克莉丝汀学习医护，可在西域宾馆、望月楼及都护府里各级衙门里面任职。视能力大小各司其职，不白干活，每个月有例钱发放。” “好！”三军将士欢呼雷动，都护大人这条举措深得人心，有老婆的人便不用担心两地分居，来了还有有活计可干，不用担心一个人的军饷不够两人吃。 弃战吉心中有些震惊，这是颠覆他认知的一种举措。听起来女人将和男人一样平等共事，这和苏毗国女人为尊完全不同。况且作为吐蕃人连续任命索朗旺堆和冈波衮两人为一军主将，他对未来城颇为期待，迫切想看看那里究竟是什么样子。 连站在远处的拓跋雨晴的那双妙目，都一刻不眨地盯着李赫，女人居然能在西域都护府任职？女人可以进医院做医护？天呐，未来城到底是什么样子，自己有强烈的冲动想去看一看。她深深地瞥了眼他，转身离去。梦中的男人就是他，她在内心已经再三确认。心中的那个他必须是顶天立地的奇男子，不仅是武艺高绝的将军也要是受万人敬仰的英雄！ 她要回去和阿爹和阿母说，要嫁便嫁都护大人李赫，别人打死都不嫁！ 拓跋俊恐怕做梦都要笑了，当他看到妹妹俏生生地走进大帐，当着 自己的面向爹爹拓跋宏和阿母郑重其事地说道：“我要嫁人！” 爹爹和阿母还有兄长的八个妻子都在，他们吃着烤肉喝着羊奶，大家均知道这个小姑子的脾性，当她说出要嫁人时，大家惊得纷纷噎着，呛了一地。 “雨晴，你要嫁谁？”大阏氏没藏氏好奇地问道。 “都护大人李赫。” “他？”拓跋宏和妻子同时惊道。 “是的，我要嫁给他。你们不是要团结吗？我便帮着拓跋族、党项人团结他！”拓跋雨晴正色道。 拓跋俊走过来，在她面前追问道：“想好了？” 拓跋雨晴勇敢地说道：“想好了，只要他同意娶我，今晚便做他的新娘！后天我随他去未来城。” “你……”拓跋宏心里喜极，故作惋惜道：“哎，党项八部就没有好男儿看得上吗？非要嫁那么远，以后爹爹和你阿母见你一次都不容易啊。” 拓跋俊趁热打铁道：“爹，话不能这么说。李赫原本便是少有的少年才俊，若不是当了封疆大吏，他一定是名满天下的大文豪。雨晴的眼睛可真是独到啊，您看嫁给他的都是谁？常山公主、月亮公主、家里还有一位发妻是陇西大族千金。现在带在身边的两位姑娘，一位是罗马贵族千金，一位是东瀛藤原家族的大小姐，就是那位武艺高绝的卫队长。虽然雨晴是党项大单于的亲妹子，但人家不一定会同意啊。” “那你可以好好替你妹妹 出这个头。”大阏氏没藏氏说道。雨晴成了都护夫人，拓跋俊的大单于之位可就更稳固了，这个道理她门清。 “嗯，还是妹子有眼光。行，哥哥就替你走一遭，争取将都护大人团结到俺家来。”拓跋俊带着一丝笑意，走出门去。 第五百六十一章 今日洞房 新成立的镇远军第十一军开始整编，李赫翘着腿在边上看着。蔡登巴在逻些新军里一起参加训练过，算是有些经验。将所有人集合后，不分吐蕃人还是唐旄人，统统打乱，按照个子的高矮重新列队。每两百人一排，每五排为一个千人队。领头的暂代百人队和千人队之职。以后按照训练成绩，积分最高者为正式的各级政务官、校尉、营尉和百人队长。 冈波衮对自己这个政务官之职颇感兴趣，看着雄壮的八千高原兵，自己得随时摸透他们有何想法，关心他们的生活，这些事是自己以前从未做过，吐蕃军队里从没人关心底层士兵的脑子里在想什么。 “尊敬的都护大人，我们大单于请您过去一趟。”一位党项侍从过来，毕恭毕敬地说道。 “哦。”李赫一步一摇地跟着他向大单于大帐走去。 一进门，拓跋俊便迎了上来，带着谄媚的笑容说道：“都护大人，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呐。吾观你红鸾星动必有喜，天禧入命主吉庆呐。” “少来，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李赫最见不得拓跋俊平时道貌岸然，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模样，用谄媚小人的姿态说话讨好他。 拓跋俊止不住喜悦，说道：“我妹答应啦！” “答应什么？”李赫惊讶道。 “你不是看上我妹雨晴了吗？我磨了她整整三个时辰，她终于点头了，愿意嫁给你！你看我这个大舅子还是 合格的吧。”拓跋俊看着他，就像看着妹夫一样。 李赫汗颜道：“我啥时候看上你妹了？我说过吗？还磨了三个时辰，我从她帐篷里出来也才两个时辰。哎，拓跋兄，您别诓我了。” “别否认，下午你和雨晴挤眉弄眼的，当我是空气啊？你的眼珠子瞪得老大，恨不得贴到雨晴身上。那色眯眯的样子，老子尽收眼底。”拓跋俊不干了，当场将李赫的嘴脸抖了出来。 “别别，有话好说嘛。拓跋兄，看你着急火燎的样子，外人以为咱们分赃不匀起内讧了。”李赫笑盈盈地说道。 “我妹子说了，今晚和你成亲。你现在和我去大帐，见见女方父母。”拓跋俊一把拉着他，便往拓跋宏的大帐走去。 李赫大汗，哪有这么快就拜堂成亲的？速度之快，世所罕见！他嚷道：“别别别，拓跋兄饶了我吧，你妹子冰清玉洁，你就忍心被俺糟蹋？” “嗨，李赫兄弟我实话说了吧，妹子说了，你是天下奇男子，她看上你了！我们党项人做事毫不拖泥带水，今晚就成婚入洞房！” “。。。。。。” 李赫半推半就被拓跋俊亲自拉到拓跋宏面前，当着拓跋雨晴的面说道：“人我带来了，哥哥该做的事也做了，以后念着哥的好就是了。” 拓跋宏上前拉着李赫的手说道：“都护大人，俊儿都和您说清楚了吧？” 李赫“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拓跋宏继续说 道：“你们汉人婚配需要媒人说辞，双方父母都在，没有父母在也要有兄长在场。这样吧，朗月格基为作为男方家长权且代劳一下，今晚雨晴便与您成婚行洞房之礼。后日回未来城，便让雨晴与您一同上路。如何？” 李赫看着拓跋宏真挚的眼睛，丝毫没有做作的表情，张了张嘴无法说出拒绝的话，一旦拒绝，不仅伤了这个妮子的心，还伤了整个党项人的心。心想：算了，既然如此便顺其自然吧。自己想都没想过，来趟西羌，稀里糊涂便成了拓跋俊的妹夫了。 在拓跋雨晴面前不能闪烁其词，稍作犹豫便会伤害她的自尊。他干脆向拓跋宏跪下，说道：“岳丈、岳母大人在上，受小婿一拜。” 拓跋宏父子终于一块石头落了地，开怀大笑起来，拓跋宏双手扶起李赫说道：“好、好、好！得如此贤婿，真乃拓跋氏之大幸也！雨晴过来！” 拓跋雨晴原本以为李赫必会推三阻四，不料自从他进来之后，出乎意料地爽快，居然当场叩拜起爹爹，口呼岳丈。她暗自啐了一口，暗骂道：没羞没臊的家伙，感觉自己上了贼船。听到爹爹喊自己，便红着小脸，忸怩地走了过去。 拓跋宏抓起她的手，塞到李赫手里，说道：“今日俺便将女儿交给了你，相信你一定不会亏待她。” 两人大窘，今日才相识便要睡同张床，这也太快了些。不过两人都不是 拘小节的人，只是略显尴尬，然后便大大方方牵着手。十指相扣，暗中使劲，互相用手指撩拨着对方。 在第十一军震耳欲聋的训练声中，李赫与拓跋雨晴的婚事在党项八部传了开来。阏氏们指挥着女人们开始忙碌起来，今晚要举办盛大的篝火晚会。她们为新人赶制新被褥，置办新器具，为拓跋雨晴沐浴精心地梳妆打扮。 少女们围着拓跋雨晴的毡帐一遍又一遍地唱着：雨晴是最美丽的党项少女，李赫是最勇敢的汉族少年；两人今日要喜结良缘，终于成为一家人；缘分让你们走到一起，成为共度余生的人。。。。。。 克莉丝汀已经习惯了，这就是东方人的婚嫁文化，优秀的男人、有权势的男人注定拥有很多女人。这和残酷的战争息息相关，战争让男人的死亡率极高，注定是女多男少，因此一夫多妻制便自然而然地形成了。 她心里稍微有些难受，在逻些城的这段时光是她最美好的回忆，给了她一种独享这个男人的假象。 繁琐的仪式，一轮轮的舞蹈和敬酒，李赫表现出极强的战斗力，傻乎乎地逢人便干。拓跋雨晴在他身边，轻轻地牵着他的手。 李赫感觉纤纤小手柔若无骨，异常滑腻。他用手指在她的手心暗暗滑动着。 拓跋雨晴彻底沦陷在李赫指尖的撩拨之下，掌心的瘙痒撩拨着她每一根神经，春江潮水般地汹涌澎湃。 在声势浩 大的万人祝福声、少女们的赞歌声中，他俩携手步入新婚毡帐…… 第五百六十二章 二女谈心 拓跋喾在洛阳一晃也将近待了半年，他亲眼看到了秦王柬离奇的暴毙，看到了洛阳权贵的倾轧争斗，看到了杨家和贾家之间的明争暗斗，诸王手握重兵蠢蠢欲动，眼看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 他接到来自弹汗山的密折，密折上明确写道：吾儿速回弹汗山，我部地盘急剧扩张，部落之间产生罅隙，汉人公主不等也罢！ 他一拳打在桌案上，震得碗中茶水四溅，发出“嘭”一声巨响。边上的附离们纷纷围上来，金湛问道：“大人，为何如此恼怒？” 拓跋喾怒道：“都是见利忘义之徒！天下难道没有一个好人？” “……” “哦，不是冲你说的。”拓跋喾见金湛满脸尴尬地侍立在侧，明白自己刚才无心伤到他了，急忙安抚道。 “只道咱们拓跋鲜卑是铁板一块，洛阳权贵都是些利欲熏心的小人。而今咱们拓跋鲜卑虽然夺得了西至金山山脉，东至大兴安岭的广袤草原，但各部迁徙游牧而去后纷纷想脱离 弹汗山，自立为王，这和西炎朝有何区别？唉，都是目光短浅之辈，利欲熏心之徒啊！”拓跋喾捶胸顿足道。 金湛拜道：“原来如此，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呐。大人，迎娶公主事小。稳定部落内部才是当务之急要做的事！可汗让您回去是对的，前阵高昌城张乾要率军投到咱们拓跋部，半路不知被谁所杀，西炎朝对此事肯定有所觉察。此地不 宜久留，咱们还是先回弹汗山，为可汗分忧。” “先生所言极是，本王这就向贾后和杨大人辞行。”拓跋喾急道。 “大人，不差这么几天。咱们不能显得匆忙离去，让他们觉察到咱们内部有变。”金湛低声说道。 “对，对。金先生心思细腻，本王都急糊涂了！”拓跋喾向金湛拜谢。 金湛沉思道：“西炎的杨大人只手遮天，但这只是表象而已。皇族子孙们暗潮涌动，他们与贾后家族联手的话，杨家要倒大霉。因此，只需向杨骏和贾后说：‘待明年春天，草原春光灿烂、百花盛开、群莺乱飞的时节，再来求娶公主。现在就让她在宫中安心养病。’绝口不谈别的，不能应允任何事情。” “是，先生深谋远虑，本王幸甚。”拓跋喾再拜。 三日后，鲜卑拓跋部的左贤王拓跋喾一行，终于离开鸿胪寺驿馆，在杨骏派兵护送下，踏上了回家之路。 内心不赞成菁儿和亲的楚王伟、长沙王义、淮南王允等人暗自高兴。李元昊、莫言白等人也松了一大口气，急忙写了密信发往西域。 “报！常山公主，洛阳送来密信。” “报！常山公主，都护大人大军已经回到且末，预计还有八日便能回到未来城。” 司马妍和姜月正在喝着华媢为她们炮制的养胎汤。她俩是李赫离开未来城前往逻些后，时常犯恶心，吃啥吐啥。被华媢搭脉确诊为暗结珠胎，为喜 脉。整个都护府上下都为两位主母的喜讯而振奋，都护大人一旦回来知道喜讯，还不大行其赏，人人有份？红儿、青儿、阿琪朵、阿雅娜等人越发小心翼翼地伺候着两位主母。 “啊，月儿。他要回来了，怎么办啊？这张脸比之前可要胖了许多。”司马妍花容失色，担心妊娠期养得太好，微微有些发胖。 姜月“噗呲”一声笑了出来，说道：“你还能顾着两头啊？保证肚子里是个健康的白胖小子就成。” “那哪成？本宫这张如花似玉的小脸蛋可是迷死他不偿命的法宝，万一遭他嫌弃，我就阉了他。”司马妍狡黠的眼睛扑闪扑闪的。 “哎哟，要嫌弃也先嫌弃我呀，你瞧瞧我这腿、胳膊、下巴。说好听的是圆润，说难听的就像白面馍馍一样发了起来。我都不担心，你担心啥？”姜月调侃道。 “不知道咱俩谁先生，我特别怕痛，希望华媢能给我个不痛生产的方子。”司马妍有些焦虑。 “别说，家里有她在，啥事都不用操心。让他早日将她收了得了，这遮遮掩掩的，大家看着也别扭。”姜月边说边看着司马妍。 司马妍冰雪聪明，平日里看李赫和华媢眉来眼去的，早知道怎么回事。自己也不是唯一的正妻，他陇西老家那边还有一个荀芹。李赫现在是从二品封疆大吏，以后前途更是无法估量，哪个权贵家里没有个十几个妻妾？石琮家更 是多得数不胜数。自己虽是公主，但是一个明事理的人。像华媢这种温贤内敛的神医，以后李赫提着灯笼都没地方找，若将她迎进门自己举双手赞成。 她莞尔笑道：“我嘴里还喝着她的养胎汤，吃人嘴短，我能反对么？等他回来，咱们俩给他们操办吧。” “还有克莉丝汀。”姜月眼睛带着笑意。 “那疯洋婆子，他不嫌弃我也懒得管他，一并办了得了。”司马妍撇了撇嘴。 “别说，她那皮肤赛若雪，眼睛绿的像两块猫儿眼，金黄的头发就像秋天的麦浪，还真算是个绝世美人呢。听说她是遥远西边有个叫罗马帝国的贵族，沦落到此为奴，有幸被他收到屋内，也算是造化弄人了。”姜月无比感慨地说道。 “哎，谁说不是呢，幸亏咱们的男人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这种世道还是得靠男人的本事。你看，现在咱们在未来城内，可比在洛阳还安全些。”司马妍思绪被姜月带动，亦是有感而发。 “不是有封密信吗？”姜月提示道。 “啊，聊着聊着都忘了。”司马妍急忙拆开封蜡，展开观看。旋即面露喜色，说道：“哈哈，太好了！” “怎么了？” “鲜卑拓跋部的左贤王拓跋喾已辞别洛阳，回弹汗山去了。菁儿躲过一劫！”司马妍兴奋地连眼泪都泛了出来。她打心底里还是有私心的，李赫原本是新丰驸马，现在成了常山驸马，自己感 觉亏欠了她好多。 第五百六十三章 巡视尼雅县 这个想法一直深埋在心底，不能和任何人诉说。到了夜半时分，常常为了此事彻夜难眠。菁儿这个苦命的丫头，最好的归宿莫过于……司马妍难以启齿。姐妹俩共侍一夫听说过，比如古时的娥皇女英。可姑侄共侍一夫前所未有，除非他是皇帝，一切就简单了……造化弄人，一切随缘吧。 “太好了！”姜月也为司马菁开心。 司马妍定定地看着姜月说道：“月儿，咱们就是亲姐妹，有些话我憋在心里难受，希望说出来，你不会介意。” 姜月的腹部微鼓，她摸了摸肚子，略带不快地说道：“妍姐，往后咱们都是一起过日子的。你肚子里和我肚子里的孩子是一个爹，他们是亲兄弟亲姐妹。咱们还有什么话不能说的呢？” 司马妍见姜月误会，便“噗呲”笑了一下，说道：“瞧瞧，还急眼了。咱们还能有什么话装在肚子的，你左边大右边小，我呢是右边大左边小，谁不知道谁几根毛呢。我刚才突然有个想法，菁儿这么在皇宫里常年与青灯佛祖相伴，这也不是个事。毕竟她是皇室贵胄，若真看破红尘，斩断三千青丝，传出去还不成了笑柄？” 姜月看她话中有话，便搂着司马妍的香肩说道：“我的亲姐，今日是怎么了？说话吞吞吐吐的。” 司马妍笑道：“你急啥，性子总是那么风风火火的，到底是望月楼的老板娘。你觉得菁儿这丫头咋 样？” 姜月眼睛里飘过一丝狡黠，问道：“这个嘛，你要等他回来问问他。” “臭丫头，就你长个玲珑心，啥事都逃不过你的眼睛。直说吧，当初菁丫头悔婚，让我这个小姑姑得了便宜，但此事一直压着我难受。她心中的苦，虽隔着千山万水，我都能感觉得到。佛家的因果报应，已经在她身上应验，你瞧她小小年纪经历了多少事？咱们现在日子过的是滋润了，但只要这件事不解决，我始终有块心病。”司马妍继续交底。 姜月掩嘴笑道：“我知道你想说啥了，妍姐这是你的家务事，您看着办吧，我支持你。” “真的？”司马妍展颜笑道。 “还能有假？我姜月是啥人你不知道吗？” “那好，等他回来，我向他摊牌，一定要让他想办法将菁丫头解救出来！”司马妍道。 “仅此而已？”姜月似笑非笑地说道。 “哎呀，你个臭丫头坏死了！还明知故问……”司马妍伸出两只手便要挠向姜月。 姜月哈哈娇笑着拔腿就跑，青儿、红儿、阿琪朵、阿雅娜等人见状急忙拦了上来，急道：“哎哟两位祖宗，我的姑奶奶哟，小心动了胎气，华神医千叮咛万嘱咐都忘记了？她可说了，如果不听她话，出了什么岔子，她可啥都不管。” 姜月和司马妍立即老老实实地坐回到椅子上，两人互相看了看圆圆的肚子，哈哈大笑起来。 红儿有些幽怨地看着她 们，暗自蹉跎。自己的肚子太不争气，这么多次都没动静，他可没少疼自己，哎，自己就是丫鬟命…… 李赫路过尼雅县时，特地绕道去看望卢法斯和格力翰的屯军，顺便再看看金布里。 大军在沙漠中行军，扬起遮天蔽日的尘土，尼雅守军百无聊赖中，突然观察到了这个异象。狂奔到格力翰的行营中禀报：“校尉大人，不好啦！有……有情况！” “哦？谁这么大的胆子，敢来赚老子的尼雅县城？”格力翰猛然站起来，传令道：“快吹集合号！” “嘟、嘟、嘟”集结号响彻尼雅县城。 外面“蹬蹬蹬”的脚步声传来，一息之间嘈杂声全无。两千人除了正在城墙上寻值的官兵外，全部集合完毕。 格力翰吼道：“儿郎们，城外有情况，一队二队随我上城墙，三队四队准备防御器具，五到十队原地待命。” “诺。” 格力翰带着马刺，吭哧吭哧地走到城墙上，极目远眺。地平线上出现一支庞大的军队，旌旗蔽日，尘土飞天，刀枪林立，马蹄震天。旗上绣着大大的“李”字。他奶奶的，这不是都护大人吗？ 格力翰大笑起来，骂道：“你们这些猴崽子，下次再看不清楚，老子就赏你个大嘴巴子。明明是都护大人来了，向我汇报有情况！有啥情况？啊？啥情况？还不快去请卢县令？” 城头上的官兵们欢呼雀跃，喊了起来：“都护大人来啦！ 都护大人来啦！” 城内集结的将士们听闻，哪还站得住？都涌上城墙去看，好多人激动地当即流下了热泪。 看着这些没出息的将士，格力翰噙着泪吼道：“还不整装列队，出城迎接都护大人？瞧你们一个个傻不愣登的杵在这儿，等着领赏么？” 李赫领军迤逦而来，突见前方迎来一队军容齐整的军队。带头的将军一骑绝尘，急速驰来。老远喊道：“将军!第九营屯田校尉格力翰前来报到！” 李赫一夹黑雪，黑雪也如同闪电般蹿了出去，迎向格力翰。 格力翰在李赫百丈之遥便翻滚下马，单膝跪地，行了个标准的军礼，眼睛注视着自己的主帅。 李赫勒住黑雪，跳下马缓缓地走过去，向格力翰回了个军礼，双手将他扶起。 格力翰这才噙着眼泪喊道：“将军！” 李赫亦涌出了泪花，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半年了，格力翰驻守在尼雅县，屯田戍边守卫县城。在这干燥酷热之地，又要练兵又要屯田，他的皮肤已经晒成古铜色，嘴唇开裂。校尉如此，更别说军士们了。他动情地一把抱住格力翰，说道：“辛苦了！” 格力翰想不到都护大人会将他抱住，一时受宠若惊，哽咽着说道：“不辛苦，将军是从哪儿过来的？” “在苏毗国待了两个月，算上来回时间四个多月啦。来介绍你认识认识，这位是吐蕃赞普弃战吉，这是第十一军政务官冈波衮 。他的亲弟弟。”李赫微笑着指着刚刚跟上来的吐蕃兄弟道。 第五百六十四章 心病难医 “第九营屯田校尉格力翰，欢迎你们参观尼雅县。”格力翰不卑不亢地说道。 弃战吉和冈波衮学着李赫的军礼，向格力翰回礼致敬。 李赫又指着朗月木吉说道：“第八军牙将朗月木吉，你可曾见过？” 格力翰点头道：“见过，我解救精绝国时，他们刚到未来城。” “好记性，格力翰将军治军有方，在下敬佩。”朗月木吉向他敬礼道。 “将军？”格力翰有些奇怪，自己是屯田校尉，怎么称将军呢？ 李赫哈哈大笑道：“威武军整编为镇远军，现有十一个军，每军七千人。第十一军是高原军，有八千之众。这次你随我回去，另有他用。” “都护大人现在是镇远将军，都督西域诸军事，假黄钺赐诛千石以下之权，有募兵之权。”凌通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格力翰身边，拍了拍他肩膀说道。 格力翰泪如泉涌，这一刻他觉得自己所吃的苦都是那么的值得。他激动地说道：“将军，您这不是发财了么，这么多人，哪来的啊？” 李赫哈哈笑道：“西域之兵护西域之安全，就地募兵，以后咱们不缺兵源，不用朝廷给咱们补充了！” “太好了！”格力翰兴奋地搓着手道。离开未来城太久了，乍闻这些喜讯简直高兴地不知怎么才好。 “走吧，带我们去见识见识尼雅县，看看你们屯田半年有何收获。金布里那些唐旄人咋样？”李赫跨上马问道。 格 力翰答道：“好！那些唐旄人倒是挺规矩，毕竟是被咱们打怕了。金布里这人则病入膏盲，现在瘦的像个骷髅一样，估计时不久矣。” “哦？半年前健壮如牛的金布里将军得了什么病？”蔡登巴上前好奇地问道。 格力翰迟疑地说道：“发作初期，不影响正常生活，多隐藏于内心深处，平时外人不易察觉，只是会在空余之时感叹，或开心，或郁闷；严重时，茶饭不思，食寝不安。郎中说他这病称之为‘心病’，无药可医。他这心中之病，乃心中之结，无法释解。现卧床已久，终成一疾。” 还有这种病？众人啧啧称奇，无法理解堂堂一位大将军，居然得了这种无药可医的‘心病’。 李赫心里清楚，后世得‘心病’的人多了去了，心理医生才应运而生。他这‘心病’不会是苏毗丽吧？自己和苏毗丽的关系全苏毗人皆知，无需瞒着他。金布里曾经是苏毗丽的金聚，自己有横刀夺爱之嫌，但苏毗丽和自己说得很直白，没有遇到他之前，她的确喜欢这种有男人味又对她温柔的金布里。但自从遇到了李赫，她才知道，男人首先要有韬略，胸有锦绣，要有大仁和大义，这些金布里都没有！作为一个女王，她的男人必须是李赫这样的男人，而非金布里，因此自始至终没有向李赫提出赦免在尼雅县做苦役的唐旄人。李赫不在意苏毗丽的曾经 过往，她智慧与美貌并存，睿智且成熟，这样的女人是最具吸引力的，她深深地吸引着自己，甚至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便爱上了她。 金布里得了“心病”，这点他倒是有些始料不及。原本自己就打算找他好好谈谈，毕竟他曾经是苏毗丽的左右臂膀。虽然现在巴布多吉和蔡登巴已经崭露新角，成为苏毗军的中流砥柱。但他是苏毗军的元老级人物，还是有着相当的影响力，一旦处理不好，会间接影响到苏毗丽的执政。于公于私，自己绝不允许她有任何差池！ 寒风拂过脸庞，众人身上微微发冷。看着都护大人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大家都不敢轻易打断李赫的思绪。直到冈波衮的坐骑“吁嘘嘘”的叫唤起来，李赫才猛然回过神，看着众人还在等着他，他才抱歉地说道：“嗯，走吧。去看看卢法斯和金布里他们。” 他一夹黑雪的肚子，一溜烟策马奔去。众人才纷纷叱马，紧跟而上。 到了尼雅县唯一的那条通道上，李赫看着宛如浮桥般的路，啧啧暗暗称奇。这条路易守难攻，要攻入精绝国的确不易。当时金布里领兵攻下精绝国的确有些才干，要不是遇到格力翰，这里还真成了苏毗丽的后花园。 “都护大人，卢法斯率尼雅县民众欢迎您！”卢法斯在尼雅县城门口，率领黑压压一片的百姓，跪下给李赫磕头迎接。 “欢迎都护大人！”身 后的百姓齐声高呼道。 李赫急忙下马，抢上前去将卢法斯扶起，向他斥道：“让这么多父老乡亲跪迎，我如何担当得起？快快让他们站起，若不站起，本都护便不入城了！” 卢法斯无奈，只得向后挥挥手，百姓们站了起来，还是有些惊恐地看着李赫及身后密密麻麻全副武装的精骑兵。算上临走时拓跋俊拨给李赫一万骑兵，跟在身后的骑兵总数应有三万多人。尼雅县百姓们这辈子都没看到过这么多人，何况个个都是威武雄壮的精骑兵！ 李赫看着这些百姓，面如栗色，便开口高呼道：“乡亲们，我李赫是西域都护，是你们的父母官，是你们的保护者！如果卢法斯和格力翰两位有贪赃枉法的事，尽管来找我，或者托人告诉我。经过核实，如果是真，举报者不仅可得到都护府的保护，而且还可以得到两亩良田！看到我身后威武的将士们了吗？他们是保护你们在西域安居乐业、专心围垦的镇远军将士！一旦有敌来袭，他们便会奋不顾身前来退敌。”他中气十足，将声音清楚地送到了每个人的耳朵内。 “都护大人万岁！”不知是谁喊了起来。 李赫一听，头“嗡”的大了起来，这可是古代，能心安理得接受别人喊“万岁”的只有皇帝，其他人只要不怕自己命短，尽管受着便是。他可不敢，自己还有这么多如花似玉的妻妾，这么多未完 成的夙愿，急忙吼道：“皇上万岁。” 第五百六十五章 难以接受 百姓一愣，随即跟着他喊道：“皇上万岁，皇上万岁。” 李赫笑眯眯地摆摆手，说道：“率天之下莫非王土，咱们都是托皇上的洪福，有田种，有饭吃。只要大家安居乐业，其他的事便交给我们了，多谢大家！” “好！都护大人威武！”格力翰和卢法斯同时喊了起来。 “都护大人威武！”百姓的呐喊响彻尼雅县城的上空。 金布里陷于混沌之间，时睡时醒。他一闭上眼睛，苏毗丽时而冷若冰霜，时而笑靥如花的面庞便出现在自己面前。他诚惶诚恐，想伸手触摸她，俯下身亲吻她的脚趾，她却倏地凭空消失，隐匿到黑暗当中。他向她嘶吼着忏悔道：“我的女王，恕我愚钝，我不该铤而走险，不该避强欺弱……不该你最需要我的时候离开你。”苏毗丽黑暗中冷笑道：“金布里，世上没有后悔的药，有因必有果。我们之间的缘分已经结束，我们再也回不到过去。” 金布里一声大吼，从梦中惊醒过来，身上如同浸过水一样，浑身湿透。茫然地看着黄土夯成的土屋，屋内只有几样农具和柜子，脑子旋即一阵头晕，便又昏死过去。 门外传来嘈杂的脚步声，蔡登巴随着李赫等人紧紧跟在后面。金布里是唐旄人心中的英雄，虽总是败在吐蕃人之手，但不是他不勇敢而是吐蕃人既有谋略还不怕死，一句话就是吐蕃人太猛。唐旄人是越打越怕 ，面对吐蕃人唯恐避之不及。只有金布里坚持率领军队在抵抗吐蕃人的进攻。 走入房中，映入大家眼帘的是一具形如骷髅，非常消瘦的男人，笔直躺在土炕上。李赫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在未来城时见到的那位大汉，数月不见居然已经形如枯槁，“心病”真是太可怕了。 “金布里。”格力翰大声呼道。 金布里又神游在混沌之间，听到天上有人大声喊着他的名字，难道是天神要招自己去天庭？他张了张嘴想大声回应，可怎么也发不出声来，一着急面对前面的深壑奋不顾身地跳了下去……身子急速下坠，一颗心脏吊在嗓子眼里，他一惊眼睛猛地睁了开来。 什么？这就到天庭了吗？看着满屋子的人，他大口大口喘着气。眼睛被亮光刺地睁不开眼，待他慢慢适应后，才一个一个看了过去：原来是格力翰、卢法斯、在他们身后居然还有一个熟悉的脸庞，曾经的敌人索朗旺堆！站在他边上还有一位雄壮男子，那不是西域都护李赫吗？他正朝自己走了过来…… 李赫一把摁住挣扎着想起来的金布里，轻声道：“金布里将军，请安心躺着。我们来看你了，你瞧他们都认识吗？” 金布里张开干裂的嘴唇，轻声说道：“格力翰将军，卢法斯县令，您是都护大人。那位是吐蕃将军索朗旺堆！” “哦？”李赫回头看了看索朗旺堆，又回过来看向金布 里说道：“你认识他？” “是他！化成灰我都认识他！他杀了多少唐旄人，抢走我们多少女人和牛羊！都护大人，请将他绳之以法，枭首示众！”金布里挣扎着嘶声吼道。 索朗旺堆和冈波衮不禁后退了一步，为自己对苏毗人烧杀抢掠而愧疚，弃战吉也暗自羞愧，但想到自己是为了部族而战，不觉又挺直了胸膛。 只听李赫说道：“金布里将军，吐蕃现在已经与苏毗握手言和，这位是吐蕃赞普弃战吉，他亲自前往逻些和女王苏毗丽达成两国百年和好协议，苏毗、吐蕃永不再战。索朗旺堆将军现在已经是我们镇远军第八军牙将。蔡登巴！” “到。”蔡登巴从人后挤上前来。 “这位是蔡邦顿珠大人的儿子蔡登巴，为镇远军第十一军牙将。苏毗和吐蕃都加入了西域这个大家庭，人人为西域做出应有的贡献。如果你能在尼雅县屯田做出贡献，我能让你在都护府有一席之地！”李赫严肃地、一字一句说道。 金布里傻眼了，自己在尼雅县半年，日日思念心中的女王，茶不想饭不思，弄得自己人不人鬼不鬼的。外面变化居然如此之大，大的自己根本无法接受！我的女王，你怎么能和不共戴天的仇人握手言和？你将死去的唐旄战士和英雄置于何地？他们鲜活的生命就那么不值吗？自己和一千多名唐旄将士在此劳作抵罪，意义何在？ 他万分悲 愤，胸中有股郁结之气无法抑制，突然喷出一口鲜血。鲜血洒满了胸襟，他瞪着眼睛，张着血淋淋的嘴嘶吼道：“不公平！这不公平！凭什么吐蕃人手上沾满了唐旄人的血，说罢战言和就罢战言和，你们怎么不以死谢罪，以慰死去唐旄人的在天之灵！” 在场所有人皱眉，李赫耐心地说道：“弃战吉赞普已经深刻意识到之前所犯的错，他主动带领使团携带大量珠宝器物来到逻些，作为战争赔偿，并保证不再犯苏毗边境。我信任他，女王苏毗丽也信任他，两国的百姓也同样要互信才是，你是苏毗的将军当以身作则。” “放屁！他们的话能信吗？少在我面前装模作样充当好人！”金布里油盐不进，血雾喷了李赫一脸。 “你是不是满脑子都是仇恨？人家已经上门请罪，你非要人家以死谢罪。冤冤相报何时了，你希望高原上的人全拼光光，一个都不剩，从此苏毗和吐蕃不复存在吗？”李赫突然暴怒起来，大声喝道。 弃战吉心中一凛，都护大人说得在理，自己若不听尼玛法师的话，执意率十几万吐蕃人迎战李赫，天知道以后会不会还有吐蕃人存在，苏毗国背后有十万镇西军，还有随时拉来的十几万党项骑兵，剿灭吐蕃人如同翻掌一般容易。哎，眼前这位苏毗将军执念太深，放不下仇恨。要知道放下，才是解脱之道啊！ 金布里一看李 赫突然像一头雄师一样狂暴起来，硬生生地将话憋了回去。 第五百六十六章 解开心结 李赫继续骂道：“你看这位年轻的苏毗将军蔡登巴现任镇西军第十一军牙将，索朗旺堆为第八军牙将。索朗旺堆三次攻入当雄，蔡邦顿珠的家被战火焚毁。可是苏毗吐蕃和谈之后，弃战吉赞普出资重修当雄，所有资费全由吐蕃承担。蔡邦大人将此事一笔勾销，一笑而过。你有蔡邦大人的心胸吗？能和曾经烧过自己家的敌人共事吗？作为一位老将，还不如一位老妪和一位少年，你还有什么脸面和我说复仇？你屠了精绝国多少人？放纵将士们烧杀抢劫，侮辱妇人，你只会恃强凌弱，碰到吐蕃人只会夹着尾巴逃跑！” 众人见李赫破口大骂，怒气极盛，均不敢吱声。金布里张着血淋淋的嘴巴，半天憋不出话来，表情甚是滑稽。他看着蔡登巴、索朗旺堆和冈波衮几位苏毗吐蕃人站在一起，昔日的仇敌全都成了镇远军的将领，这件事着实让他无法理解。但眼前这位都护大人绝对是有着王者归来的气势，这么多人归附到他帐下，放眼天下谁能做到？自己只是他的阶下之囚，为何兴师动众来看望自己，难道只是为了骂几句出出气？ 他一时气短起来，顺手拿起边上的抹布将嘴擦拭干净，长叹一声道：“都护大人，我乃戴罪之人，何必和我这样的人计较。” 李赫见他终于回过神来，便低头向格力翰和卢法斯说道：“你们先带他们四周看看， 我有些话要和他说。” 众人如潮水般退走，屋内只剩下他们俩人。金布里又挣扎着想起来，李赫没有阻止他。 金布里晃晃悠悠地从炕上下来，噗通跪倒在李赫面前，仰头说道：“都护大人，您能带着这么多人来看我，我感激不尽。刚才无意触犯到您，也请莫怪。吾自知时日不多，有几句话请您转告女王陛下。今世之缘已尽，既然苏毗、吐蕃握手言和，吾心中最大的担忧已不复存在，但仍然要记得厉兵秣马走强国之路，以免重蹈覆辙。” 李赫点头，说道：“这不是你担心的事了，既然苏毗、吐蕃已归附西域都护府治下，本都护会让他们打起来么？苏毗丽是好女人，我也不会辜负她一片真心。” “你？”金布里疑惑地问道。 “嗯。”李赫点了点头。 金布里沉默了片刻，脸色似乎红润了起来，他释然道：“那就好！我以为是苏毗青淖。” “原本是她。” “她为何……”金布里一片迷茫。 “最难懂的便是人心。不管你多么真诚，她用怀疑的眼光看你，你就是谎言。不管你多么单纯，她用复杂的眼光看你，你就是心计。苏毗丽恰恰相反，她自身就是集美貌、真诚、单纯、天真、豁达于一体。”李赫盯着金布里认真地说道。 金布迎着李赫的眼神，盯了许久，终于他缓缓地收回了眼光，说道：“我懂了，您治好了我的心病。我不会再 妄自菲薄，人是为了自己而活，多谢！”他深深地向李赫揖了一礼。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我会用余生来弥补尼雅人的悲痛，现在尼雅县共有八千六百亩屯田，我愿领军令状，明天增加到一万两千亩，后年增加到一万八千亩。明年保证供给都护府三百万斤粮食。我愿签下军令状！” “好！”李赫见金布里重新振作起来，恢复了以往的豪气，不禁上前拥抱住他，说道：“这才是威风凛凛的金布里将军！相信她也会感到欣慰。” 金布里嗮然道：“女王陛下忧国忧民，作为唐旄人必须为苏毗国挣回颜面。” “说得好！我便将格力翰这两千将士留在尼雅县屯田，由你为这里的最高指挥官！将原一千多唐旄人编入军籍，转为镇远军将士。既要垦田，又要戍卫尼雅县，月俸将比普通将士多一千钱。记住，别荒于操练，本都督会定期抽查！如果手下将士不合格，剥去主将资格。” 金布里仿佛获得重生一般，幸福的神采笼罩在全身，他照着格力翰的样子，向李赫敬礼道：“诺。” “哈哈哈，好！本都督就欣赏你这豁达的样子。”李赫拍了拍他的肩膀。 金布里讪讪地笑道：“俺没你高没你帅，又打不过您。您能将吐蕃人都能收服，还收服不了她的心？俺自叹弗如。” …… 现在是冬季，白色的雪霜薄薄地覆盖在一望无际的田野上，天地间 浑然一色。近处透过薄薄的白雪，能看到一些绿色，那是生命力顽强的麦苗，到了明年的七八月份便能成熟收获。 平整的麦田就像波澜不惊的湖面，雪霜凝结在麦叶上，如同一串串珍珠。李赫俯身伸手抚摸了一下麦苗，回头说道：“金布里，明年缴三百万斤粮食，压力不小。你们三千多屯兵平均每人要产出一千斤粮食，能完得成吗？” 金布里笑道：“都护大人，您没算卢县令的一千多号人，还有正在围垦的土地。” 卢法斯在一旁说道：“金布里说得对，腊月前，我们将继续完成围垦两千亩，这两千亩也全部种上麦子。金布里将军不仅能完成上缴任务，估计还能超额完成。” 李赫点点头，说道：“那就好。不过不用你们超额上缴军粮，多下的收成自己留着，或者都护府按市场价采购。” 卢法斯和金布里相视一笑，拜道：“多谢都护大人体恤！” 李赫拉过一直跟在人群后面的那位拓跋俊的小舅子—没藏丹。说道：“小丹子，记住，这就是农垦屯田。以后长大回到西羌，你得教会你姐夫、你爹爹，所有的党项人。” 十四岁的没藏丹似懂非懂，懵懂地点了点头。 盘桓了两日后，李赫率领镇远军离开尼雅县，带走了格力翰，留下了第九营官兵归金布里节制。卢法斯和金布里携手相送，看着雄赳赳气昂昂的镇远军奔向远方，精神明 显好转、吃嘛嘛香的金布里向李赫说道：“都护大人，您放心吧，我这辈子就在这儿和老卢作伴了。我心甘情愿，这是我欠他的。” 第五百六十七章 不流外田 李赫笑道：“老卢，小心别被他睡了，仔细你的腚子！” 卢法斯笑道：“都护大人放心，要是睡俺，俺保证将他那话儿当萝卜给吃了！” “哈、哈、哈！”三人相视而笑。 “老卢，你主民政要切实关心百姓生活。对了，你干脆兼任屯田军的政务官！县里哪个娘们看上了你的兵，你帮着做做好事如何？” “这个……可以，金布里抓生产垦田练兵，我抓政务抽空当个月老。”卢法斯应道。 “对，怎么让人口增多，你得操心啊！”李赫笑盈盈地说道。 “尼雅县养活五万人不成问题！”卢法斯拍着胸脯保证道。 “空了回来看你们的，金布里将军，你一定要带好兵！向副营尉多学学。别把老子的兵给带颓废了！”李赫跨上马说道。 “都护大人放心，老子不仅缴粮，俺带的兵一定不输其他人。”金布里喊道。 “全军每年要比武，每三个月开一次县令及营尉以上官兵会议。记得别误了，具体时间再通知……”李赫声音从远处飘了过来，黑雪撒开四蹄已经到了二十丈开外。 格力翰也和自己的第九营官兵挨个告别后，敬了个军礼后，拨过马头，随着李赫而去。 金布里和卢法斯望着遮天蔽日的尘土，久久不舍离去，直到镇远军骑兵消失在天地之间、喧嚣的尘土渐渐被风吹散，一切回归了平静。 他俩怔怔地对视了一样，都护大人匆匆地来又匆 匆地离去，这两天宛如做了一场梦一样。 金布里向同样恍然做了一场梦的将士们喊道：“儿郎们，都护大人走了，他日理万机，不可能长久待在咱们小小的尼雅县。但他这两日转遍了尼雅县的每一个角落，将这里深深地印在他的脑海里。我希望，我们通过自己的双手，将尼雅县改造成西域最强的县！种粮最多的县！” “吼、吼、吼”官兵们的惆怅地情绪通过怒吼声发泄了出来。 雄浑的吼声响彻尼雅县的上空，预示着尼雅县即将掀起开垦潮，这里将会成为远在敌后的粮库，具有极大的战略意义。 都护大人回来了！出征苏毗国的镇远军回来了！ 未来城全城欢声雷动！ 金百瑟放下手上繁忙的事务，激动地派人去找正在塔里木河畔晒太阳的杨霄，在种马繁殖基地与黛兰娜聊天的牛忠，正在操练和休息的各军牙将、政务官，正在和常山公主、月亮公主讨论育儿经的华媢等一干内眷…… 常山公主和月亮公主挺着微鼓的小腹，在红儿、青儿、阿琪朵、阿雅娜等贴身侍女的搀扶下来到了南门的城楼上，远远眺望着天边的官道。 “唉，关于柬儿的死，本宫还不知道怎么向他开口。”司马妍捋了捋被风吹乱的鬓发，神色悲戚地向月儿说道。 姜月示意姑娘们靠近些，大家将两名怀孕的夫人簇拥在中间，其他侍女们则在外圈替他们挡着风。她满 意地看了看姑娘们，转向 司马妍说道：“这事虽然已经过去这么久，但他初闻秦王的死讯，一定会悲愤万分，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檀儿曾是秦王的人，她会不会返回洛阳去查真相？” “手握重兵的柬儿况且如此，菁儿一个弱女子更无力自保。这是皇家的可悲之处，倒不如寻常百姓家。”司马妍不无愤懑地说道。 “树欲静而风不止，我能感觉到洛阳即将有一场腥风血雨。”姜月喃喃道。 “一切等他回来再说吧。今晚咱俩千万别让他碰了，这家伙什么事都敢做。”司马妍突然想到了干柴烈火这个词，脸上微微泛起桃红色。 姜月嗤笑道：“在这儿都能往那方面想，你真行！”她往华媢那边指了指，又道：“你不会做回好人，让华医生顶一顶？成全他俩？” 司马妍顺着手指看到华媢正站在人群外围，独自一人垫着脚尖，翘首看着天边。 夕阳西下，带着金色的余辉，华媢一席鹅黄色长裙，外披一袭反绒长袍，黑发垂坠在身后，她站在城墙之上，静默的看着远方，看着，一直看着，一直等着…… “华神医，今天好美！”姜月笑盈盈地站在身后说道。 “北国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司马妍嘴里诵着李延年的诗，眼睛里带着戏谑看着华媢。 华媢一惊，转过身来，看到两位公主不怀好意地围向自 己，不禁花容失色道：“哎呀，两位夫人呐，千万别被风给吹着，得了伤寒肚子里的孩子可不容易保住。” “噗呲！”两位笑了起来，职业病真是得的不轻，自己俩人调侃她，她居然丝毫没有反应。 姜月笑道：“神医放心，我们穿得这么厚实，前胸后背都出着汗呢，说说你，大冬天的穿个裙子干啥？” 司马妍一把拉住她的手说道：“说，今天为何一反常态，打扮得如同画中美人？” “姐姐，你说错了，华大夫原本就是美人。您说，如此美人怎能不入咱们李家门呢？”姜月故意说道。 司马妍一拍大腿，恍然大悟道：“对啊，家有神医，姐妹们有福啊！肥水不流外人田，今晚就成全他俩。” 华媢被她俩一左一右，一唱一和给弄得一头雾水，听到后面才听出个中意思。立刻，血色上涌，“唰”的一下，小脸颊红到了脖颈。跺脚啐道：“两位公主好没正经，人家……人家……” “哈哈，人家什么？华妹子，你的好咱们姐妹们都看着，全军将士都爱戴你，受恩与你。你说如此医术精湛、花容月貌，集天地仙气于一身的大美人，我们能放过你么？李赫能放过你么？别忸怩了，今晚就入我们李家，成我们李家的人！”司马妍痛快地说道。 看华媢轻启朱唇又要推辞，姜月直接封住她的嘴，说道：“别再推辞啦，都啥时候了。李赫征战四 方，在家时间可不多。你看这一出门便是半年，别让一段好姻缘硬生生被死要面子的臭脾性给湮灭了。” 华媢涨红着脸，双手搓着不知怎么回话好。 第五百六十八章 赶着迎接 司马妍莞尔说道：“别害羞啦，华妹子。咱们女人在外不容易，大家凑合着过日子，一大家人互相照顾着，多好！你不用管了，我和月儿来操办，今晚就让你当新娘。” 正说着，那边青儿、红儿兴奋地喊了起来：“来了，来了！” 她们三人同时扭头向外望去，只见天边地平线上出现了一线黑影。从城内有飞骑出城迎向从远处迤逦而来的大军，都是各军的牙将、政务官们。李虎、赵甫、周沧、李耀、李唯等人绝尘而去，牛忠在后面大喊道：“一个个的着啥急，赶着去拍马屁还是怎滴，俺老牛可没你们那些鬼心眼儿，俺和杨大兄弟慢慢溜达过去。” 杨霄骑着一匹青骢马，飞快地从他身边跑过，哈哈大笑道：“老牛，你就护着你的金桔儿吧，我可不陪你溜达。” 牛忠咬牙一夹金桔儿的肚子，奋起直追。嚷道：“杨师弟，师哥说话不好使了是不？来来来，看你的青骢马快还是俺的金桔儿快！” 金百瑟在后面喊道：“牛将军，等等我。咱们慢慢溜达咋样？” 牛忠只是装作没听见，奋力追着前面那些人，自己作为第九军的牙将怎能落后别人？ 金百瑟胯下亦是大宛名驹，不紧不慢地跟在牛忠后面，突然发现金桔儿的后蹄没了铁掌，便好心提醒道：“老牛，你那金桔儿的马掌掉啦。” 牛忠一位金大人也找他开涮，便转过头来，嘿嘿笑道 ：“金大人，今日是都护大人回城，半年没见，大家都赶着去看他是胖了还是瘦了，俺老牛怎甘落后？就算铁马掌全掉了，俺老牛都毫不心痛。” 金百瑟苦笑着摇了摇头，一夹马肚子，从牛忠身边擦肩而过，超到了前头。他回头喊道：“老牛，那我便不与你慢慢溜达啦，回见！” “哎哎哎，老金，你咋比我还快呢？”牛忠纳闷道。 金百瑟暗笑，装作听不到，一溜烟跑到前头去了。 “我去，金桔儿你得加把劲儿啊，千万别丢了你牛哥的面子。”牛忠贴着马儿的耳朵边说道。 金桔儿像是听懂了，它“吁咴咴”地叫了一声，奋起直追，四蹄撒欢了跑，渐渐地追上了金百瑟和杨霄等人。 李赫和黑雪像是融为一体，他贴着黑雪的脖子，只听到耳边的风声呼呼地刮过。一人一骑就像一道黑色的闪电从天际线那边疾驰而来，身后紧紧跟着檀儿和拓跋雨晴。李赫想不到雨晴的马术有那么好，居然和檀儿不相上下。二女暗中较着劲，叱马紧跟。大氅随风舞起，露出修长玲珑的身段，宛如两头俏蛟龙。 没藏丹几乎贴在马背上，紧紧跟着雨晴姐姐身后，她是自己来到未来城后唯一的依靠。小家伙马术精湛，赢得身后弃战吉等人的喝彩。 整个镇西军自上到下归心似箭，都随着都护大人跑了起来，扬起的尘土宛若沙尘暴一般，蔚为壮观。三万骑兵 全力冲刺，伴随着震耳欲聋的马蹄声，使未来城头观看的人们连连鼓掌欢呼。 “都护大人！” “大哥！” “都护大人！俺们来接你啦！” 一起出生入死过的牙将们纷纷围了过来，赵甫、周沧、黄占岳、慕容彦、李虎、李耀等等全都兜住了李赫。他们将李赫围在中间，骑着马一圈圈地绕了起来。 李赫微笑着看着这些兄弟们，心里全是暖意。他看见了杨霄、金百瑟、牛忠三人赶了过来，扬着头热乎地喊道：“老金！师弟、老牛！” “都护大人，您终于回来了。”金百瑟恬淡地说道，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朴实无华才是李赫让金百瑟当这个未来城大掌柜的原因。 “师兄，别来无恙否？看来你又有收获，得封二品镇远大将军啦。”杨霄调侃道。 “大哥，你终于回来啦，可想死俺了！”牛忠大大咧咧地嚷道。 “来，介绍大家认识认识。这位是拓跋俊的妹子拓跋雨晴，现在是你们的嫂子！这位是檀儿队长大家认识，也叫声嫂子！还有，哦，克莉丝汀在后边照顾伤兵，见到她也称呼她嫂子，知道了没有？” “知道了！”大家齐声吼道。 赵甫嬉皮笑脸地说道：“都护大人，这喜酒……” 李赫骂道：“喜酒会少了你？涉嫌敲老子的竹杠，罚你小子三个月禁酒。” “哎，别别别……有话好说嘛，大人，你和嫂子的孩子都这么大了？”赵甫不 顾众人哄笑，又调侃起来。 “是，老子还得请你喝出生酒、满月酒……”李赫提起马鞭作势要抽赵甫。哪知赵甫像泥鳅一样躲开，嘴里呵呵笑着，样子有些傻。 “大哥，常山公主和月儿公主有喜啦！”牛忠肚子里装不住，嚷嚷了开来。 “什么？”李赫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众人齐声恭贺道：“恭喜都护大人，两位公主夫人有喜了！” “哇靠，我说你们这帮兔崽子什么时候胆子这么肥了，敢开涮老子。哈哈哈，回去都有赏！身后那位是吐蕃赞普弃战吉，你们先照顾着，恕我失陪！檀儿、雨晴随同我一起赶回去！”李赫说着，向弃战吉示意了一下，弃战吉微笑着点点头。他便带着二女，如出弦的羽箭一样飞驰而去。 “吐蕃赞普弃战吉？”金百瑟惊到了，他怎么会来未来城？他不像是被抓回来的样子，都护大人没有交代便跑走了，自己该如何“照顾”？ 不过，他不愧是当了多年的长史，策马上前道：“赞普大人，咱们慢慢走。都护大人是归家心切，两位公主夫人都已有身孕，多多包涵呐。” “您是？”弃战吉见其气度不凡，便问道。 金百瑟一敲脑门哈哈大笑道：“哎哟，瞧我的记性。某姓金名百瑟，为西域长史。” 弃战吉立即拱手揖礼道：“原来是西域长史金大人。” “哈哈，想不到吐蕃赞普如此年轻，气度不凡呐。”金百瑟 赞道。 第五百六十九章 下次随你出征 “老咯，以后是他们的天下。”弃战吉用马鞭指向李虎、李耀等人。他羡慕都护大人手下居然有这么一帮少年，腰挎名刃，骑着名驹，端的英气勃勃、威武雄壮。 “赞普大人，他们都是都护大人出生入死的兄弟，您是一个人来的？你的扈从呢？”金百瑟不着痕迹地问道。 “他们都在后面。我是陪我弟弟冈波衮来未来城看看，向都护大人学习学习。”弃战吉感慨地说道。 一位特战营战士上前说道：“金大人，冈波衮是弃战吉的亲弟弟，现任镇远军第十一军政务官。” “哦，第十一军？那么牙将是谁？”金百瑟问道。 “是苏毗国的蔡登巴将军。” “哦，知道了。”金百瑟应了一声。看来都护大人平定了苏毗、吐蕃的恩怨，让他们握手言和了！他向弃战吉说道：“赞普大人远道而来，有失远迎，金某失礼了！” 弃战吉、冈波衮、索朗旺堆和蔡登巴等人被高耸入云的万佛塔深深吸引了目光，巍峨的未来城已经让他们惊叹不已，更让他们感到震惊的是这座万佛塔！这座城是都护大人一手建造起来，他为何能做到别人连想都不敢想的事情？难怪尼玛法师曾经说过，这位都护大人是大能力者，只有他才有通天的能力。 他们四人不约而同地下马，向万佛塔虔诚地拜倒在地，匍匐着口中念着经文。 李赫四人在辽阔的戈壁疾驰而来，扬起飞 扬的尘土，如同蜉蝣在水面上画出四条水痕一般。 姜月高声呼道：“是都护大人回来了，咱们快下去迎接！” 她一把牵住华媢的纤手，说道：“别忸怩了，快随我们一起下去。” 华媢这才红着脸，羞羞答答地随着司马妍、姜月下了城楼，来到南门外，看着李赫骑着黑雪，身姿挺拔、气势刚健，那双璀璨如寒星的双眸带着笑意，慢慢来到她们面前。 他跳下马，上前一把将噙着眼泪的司马妍和姜月拥在了怀里。她俩靠着他坚实的胸口，闻着熟悉的味道，幸福油然而生。他低头吻了吻她们光洁的额头，低声问道：“几个月了？谁大谁小？” 司马妍狡黠地说道：“你摸摸看不就知道了吗？” 见李赫傻不愣登伸出毛烘烘的大手向俩人的肚子摸来，姜月躲在他怀里吃吃地笑道：“傻子，同时怀上的。谁大谁小，问问华神医不就知道啦。” 李赫抬起头，看见华媢就在不远的地方俏然而立，恬淡地看着他们。他心中一暖，向华媢投去充满温情的一瞥。 妍儿在他怀里腻腻地说道：“檀儿是不是被你霍霍了，另外那姑娘是谁？两人绾起头发，已为人妇的样子，我们是不是又多了两个姐妹？” 李赫低声下气的说道：“正要向两位老婆大人禀报，回来路过西羌拓跋俊的家，他非得让我做他妹夫，这样党项人可以名正言顺地团结到西域都护府治下 。” 两只小手同时掐住他的腰，痛得他五官扭曲不敢叫唤，轻声哼道：“老婆大人，手下留情啊，给俺点面子。” “我们是替在陇西的大姐荀芹管教管教你，别得意忘形，有了新人别忘了旧人。未来城也步入正轨，可以将爹娘、义父和大姐他们接来了吧？”姜月轻声说道。 司马妍娇笑道：“长话短说吧，人家都看着呢，妹妹们要有意见啦。我们可是准备今晚让你当新郎的，婚礼已经开始筹备，你去找她说说情话吧，小声点别让我们听见。”说完便将李赫推开。 “好标致的美人，这巴掌大的小脸啧啧啧，简直要迷死人呢……你是拓跋雨晴，拓跋俊的亲妹妹？”司马妍和姜月被丫鬟、侍女们簇拥着，向拓跋雨晴走来。 拓跋雨晴眼见两位贵气逼人的女人从李赫怀中离开，向自己走来，立即翻身下马，与檀儿一起向司马妍和姜月揖了一礼，说道：“拓跋雨晴见过两位姐姐。” 姜月上前抱了抱檀儿，轻声在她耳边说道：“恭喜你了，檀儿。” 檀儿脸颊微红，羞赧道：“我才是要恭喜姐姐们呢。” “多亏了你在他边上，让我们安心不少，我们是真的感激你呢。”司马妍转过头来，轻声说道。 “多精致的人儿，身子也紧实得很。他有何福气能让咱们这些姐妹服侍他，真是美了他了……” “三位姐姐才漂亮呢，我们党项女人皮肤粗的很 ，哪像你们皮肤如此细致？” 四位女人立即熟络了起来，叽叽喳喳聊个不停。 华媢恰好站在太阳的余辉里，羊羔绒大袄上涂着一层金色的光辉。她看起来是那样的娴静、典雅、妩媚,整个画面是那样的唯美、温馨! “你……今天好美。”李赫眼角带着笑意，看着华媢说道。 华媢轻轻地“嗯”了一声，答非所问地说了一句：“伤员多吗？” “多，克莉丝汀在看护着。” “那我等她。” “那我等你。” 华媢一阵忸怩，红晕飞起。她轻声说道：“你干嘛等我。” 李赫轻声说道：“我等你成为我的新娘。” “可不可以让克莉丝汀一起？”华媢紧张地握紧了拳头。 “不可以，她已经是了。” 华媢咬着嘴唇，说道：“下次，我随你出征。” 。。。。。。 “师兄，我花了半年时间，勘探测量了塔里木河、于阗河、和阗河、叶尔羌河、姑墨河两岸。虽然这些河的两岸除了胡杨林便是河谷草原和沙漠，按照开挖围垦农田的水利灌溉渠可深入河岸五十里之处，有些地方不到十里。这些地方只要开挖水渠，建成纵横交错的水渠网，将田地包围起来，绝对会成为高产良田。预计可以围垦的土地多达……，你猜猜看咱们可以围垦多少良田？”杨霄兴奋地扒拉着他都护大人办公室的窗户大声嚷道。 李赫放下手中的卷宗，站在他面前说道：“有三百 万亩土地。” 第五百七十章 西炎粮仓 杨霄瞪着眼睛，努力控制自己将要失控的情绪，憋着笑摇了摇头。 “五百万？”李赫只能往高了猜。 杨霄又摇了摇头，李赫一把抓住他的衣襟说道：“本都护时间有限，赶紧说答案。” 杨霄终于“哈哈哈”狂笑起来，说道：“保守预计能围垦出三千六百万亩良田，您想，咱们能养活多少黎民百姓？”他自从答应做了这个农垦署署长之职，踏遍了西域的河流，发现李赫的思路是对的。利用自己手中的农业和水利技术，向沙漠要良田，他是越勘探越来劲。什么事叫有意义？这件事才是有意义！变沙滩为良田，化腐朽为神奇！这件事，自己是做定了。 李赫也惊到了，杨霄这小子靠谱吗？凭什么说出三千六百万亩这个数字？这容不得一丝差错，自己得亲自去量。如果真如他所说，西域都护府有三千六百万亩的良田在手，按现在这种生产力每亩三百斤的收成，可收一百零八亿斤粮食，按每人一天一斤的粮食消耗量，可养活三千万人！ 吓！什么概念？可能西炎及所有东方的民族加起来都还没那么多人吧？李赫心中震惊，如果自己好好开发围垦西域环雪山内陆河地区，这里真能成为西炎的粮仓！ 事不宜迟，紧急召集金百瑟、杨霄、杨显及各军牙将、政务官进行开会。 迫切解决的是围垦沙漠田地的劳工，光靠镇远军的军 力是远远不够的，何况镇远军还要打一场更大的战役！李赫心里已经做了准备。 “杨霄，您将农垦署最近的勘探结果给大家说说。”李赫开门见山地下令道。 杨霄便将刚才所说的向各位介绍了一番，惊得大家差点高呼雀跃起来。金百瑟敲了敲桌子，大声道：“肃静，听都护大人讲话。” 李赫中气十足地说道：“首先，我宣布一下镇远军的人员调动。原第八军政务官拓跋俊离任，由朗月木吉担任，牙将由索朗旺堆担任。镇远军成立第十一军和第十二军。第十一军为高原军，牙将蔡登巴，政务官冈波衮。第十二军牙将颇超豹，政务官由莫言愁暂代。调格力翰为高昌守军政务官，协助唐昶镇守高昌城。金布里将军接替格力翰，为尼雅县屯兵校尉。下面，欢迎他们加入镇远军，大家鼓掌！” “哗、哗、哗”掌声一片，冈波衮、蔡登巴看着都是英气勃发，各个身彪体壮的牙将们，心里不禁有些跃跃欲试。 李赫继续说道：“镇远军一向以军功说话，不提倡个人英雄主义。你单人杀敌一百，但输了这场战争，照样要承担责任和后果。” 他俩顿时缩了缩头。 “现在谈谈屯田，大家怎么看？靠咱们十万镇远军，一年开垦一百万亩荒地，能弄出来吗？” “都护大人，一人开个十亩地，要是不打仗，完全没问题。但如果像你 们一出门便是半年，那决计完不成。”皇甫戈说道。 “对啊。”周沧接过话头说道：“咱们不能像凉州的屯兵，除了伺候好田地便不训练了，咱们还得保持高强度的战术训练，可不是没时间垦田了吗？” 有位女人的声音响了起来：“这么重要的会议，都护大人怎么不通知我。” 大家纷纷转过头去看，原来是黛兰娜款款走了进来，她平时不是都在种马繁育基地吗？今日怎么突然回都护府了？ 半年不见，黛兰娜更成熟了。她毫不畏惧大家的眼光，迎着李赫走了过去，边走边道：“都护大人今日回到未来城，便立即召开会议。我算不算都护府的女官？” 李赫拍了拍脑门子，颇有些尴尬，说道：“啊呀，怪我。来呀，给牧监吏黛兰娜看座。” 黛兰娜高挑的身姿一下子吸引了全场人的注目，冈波衮和蔡登巴眼睛都直了。只听她轻启朱唇说道：“经过半年的繁育，大笨马第一代的崽子将在三个月后出生。它们属于专门干活的马，肌肉发达，力大无穷。屯田运输，任何繁重的体力活都能干。请都护大人给它们取个名字。” “好！那就叫中亚大力马！希望牧监吏大人能培养出成千上万匹中亚大力马，为西域屯田做出杰出贡献。”李赫带头站起为黛兰娜鼓掌。 “都护大人，我们乌孙人虽然无法向都护府派兵，但如果围垦 农田所需的人力，相信大小昆弥都会遣人前来相助。”黛兰娜说话声音极甜极清，令人一听之下，有说不出的舒服。 李赫向黛兰娜揖了一礼，说道：“牧监吏大人所言极是，西域诸国均可以劳役换粮食。”他转向金百瑟，笑道：“金大人，咱们明码标价、童叟无欺，不能短了人家，也不能让自己吃亏，制定一个合理的价码，张贴公示。服劳役者不仅能得到自己一日所需之食外，还能有多余口粮供给家用。” 金百瑟用毛笔记录下来，暗道：“这一条一旦公布，不仅西域诸国将会迎来移民潮，就连中原都会有流民不远万里迁往西域。” “咱们现在十万镇远军几乎全部都在未来城，不利于防御西域诸国的安全。因此，本都护要对各军进行布防。勿必要保证未来城、灌溉农垦核心区等地的绝对安全。第四军伊力图奇，兼任北道将军，驻守东且弥。第八军索朗旺堆，兼任轮台将军，驻守轮台。第一军赵甫，兼任车师将军，驻守车师。第二军周沧，兼任于阗将军，驻守于阗。第三军李唯，兼任疏勒将军，驻守疏勒。第五军皇甫戈，兼任楼兰将军，驻守海头城。第六军王速，第七军常敦，第十一军蔡登巴，第十二军颇超豹驻防在未来城的东南西北方向二十里处，第九军和第十军负责城防和巡防。都听清没有？” “听清楚了！ ”所有牙将和政务官齐声应道。 “杨显。”李赫喊道。 杨显一愣，军事会议自己历来都是旁听，赫哥怎么突然叫自己，忙不迭地应道：“在。”
码字真的辛苦，没日没夜地写，还要查阅大量的资料，基本没有休息时间。如果有个别错的地方，望大家体谅！ 第五百七十一章 切磋武艺 “制铁工坊的担子也不轻，你不仅要给全军的战马按上铁马掌，还要打造钢盔、钢甲、钢马甲，需要多少人手你自己去考虑。三个月内能不能打造五千套出来？” “呃。。。。。。这个不太清楚，先试制一批才能确定打造的速度。”杨显答道。 李赫点点头，说道：“嗯，接下来还要试着打造铁船，你和张大哥、石雄石莫兄弟多担待一些。” “嗨，人手不是问题，您就放心吧。”杨显表情轻松地说道。 “嗬，都护大人要打造重骑兵了。”众将官兴奋地交头接耳起来。 “还要打造铁船呐，你说咱们位处沙漠，为何要铁船啊？” “诶，你不懂就别瞎问，都护大人运筹千里，你懂个俅啊” 。。。。。。 “都护大人，您似乎在下一盘大棋。”金百瑟若有所思地看着李赫。 李赫笑道：“老金呐，俺刚回来，哪有心思下棋啊。待会儿过来喝喜酒，我先走了。” “哦，啊？什么喜酒？”金百瑟吃了一惊。 “那个，今日本都护迎娶华媢、克莉丝汀和藤原静檀，各位不醉不归啊！”李赫笑嘻嘻地走了出去。 “恭喜都护大人喜迎三位美娇娘！”赵甫高声诵道。 李赫向后摇了摇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周沧笑道：“赵甫兄，今晚咱们俩该好好喝一场啦，一个车师一个于阗，一年都见不到一会喽！” “是啊，走，咱们不醉不归。”赵甫上前搂住周沧 。 伊力图奇道：“诶，等等我。赵甫兄，咱们近啦。有事无事可凑到一起喝一个。” 赵甫回头道：“本就是，伊力将军您还不懂吗？轮台的索朗旺堆将军和咱们两个是互为犄角，共同协防！进可攻，退可守。这是都护大人的苦心安排！我感觉大人在下棋，将三个军放在这个位置，防谁？” 冈波衮和蔡登巴在边上听得认认真真，这些老兵油子，就是自己最好的师傅。 “当然是防鲜卑人啦！”凌通笑道：“赵甫兄，咱们可是过命的兄弟，到时候功劳别一个人占哈！” “听说是你们俩将吐蕃逼和的？到时候你们别独占功劳才是，哈哈哈！”黄占岳回过头大声笑道。 冈波衮听到这里颇为不服，嚷道：“和苏毗国和谈是我哥哥弃战吉赞普做出的英明决定，吐蕃人骨子里从来不服输，没有谁能逼我们做任何事。” 众人皆惊诧地回过头来看，是哪个二百五在搞事情，难道就你能，我们都是瓜怂？ 黄占岳一眼就看到人群中的冈波衮，他板着脸，推开来拉架的伊力图奇和凌通，用手指着冈波衮的鼻子说道：“小子，你哥哥是吐蕃赞普，很了不起是吧？你很拽是吧？是，我们这里大多数的爹娘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虽然没有你显赫的家世，但我们凭着摸爬滚打，今日依然站在这里！你说你们吐蕃人从来不服输，难道是都护大人求你们 来西域的吗？如果是，请你们立即返回吐蕃，我黄占岳不喜欢你！如果不是，请你忘记自己是吐蕃人，真正融入镇远军！” 其他牙将也纷纷围了上来，冈波衮说出这样的话，也颇为后悔。镇远军的将士们都来自西域诸国，要是大家都像自己一样，强调自己的族人如何厉害，一定会惹了众怒，被人孤立。 这时蔡登巴跳出来，拦在冈波衮面前道：“众位哥哥误会了，他不是那个意思。他们兄弟二人能来未来城，已经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冈波衮只是不忿你们贬低吐蕃。” 索朗旺堆见蔡登巴跳出来维护冈波衮，不觉心中一动。 黄占岳将伊力图奇拉到他们面前，吼道：“你们看看，这位曾经是匈奴第一勇士，投入咱们也没人笑话他。败了便败了，勇敢的人才会勇于面对自己受过的挫折，只有胆小鬼才不敢承认自己的失败。” 冈波衮一把将蔡登巴拨开，怒道：“我不是胆小鬼，吐蕃也没有失败，我们只是握手言和，不想再打而已。我又没失败干嘛要去承认？莫名其妙！” 黄占岳见冈波衮发怒，渐渐显出一些威势，便撸起袖子，说道：“怎滴，还想干仗吗？老子奉陪到底！” 伊力图奇拉住黄占岳道：“黄兄弟，你咋和年轻人杠上了，火气还是不小啊。别忘了军纪……” “哈哈哈，谁要干仗？来来来，和俺老牛来，他娘的拳头早痒痒了 。”牛忠的大嗓门一嚷起来，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黄占岳一听是牛忠，火气顿消，悄悄想溜。 “诶，黄兄弟别走，咱们切磋武艺不算打架，够不上军纪。还有那位吐蕃小哥，一起来，切磋武艺不算打架！”牛忠乐呵呵地终于可以找人练练手。 冈波衮一听，也有些乐了，这位牛大哥倒是有趣，不知道他是何许人也。 黄占岳苦着脸说道：“牛哥，俺小黄打你不过，你能找别人不？” 牛忠眼珠子一瞪，斥道：“我看这位小哥便很好，你们俩一起上，注意配合。别被俺老牛双双打成光腚子！” 说完，牛忠张开蒲扇般的大手，向黄占岳面门抓去，黄占岳知道牛哥力大，不敢硬抗，一个闪身向右跳开。哪知牛忠这招是虚招，一招声东击西玩得炉火纯青，左腿一个箭步欺近冈波衮，便撂向他的下盘。 冈波衮兀自发愣中，耳边响起蔡登巴的提醒后，才觉察到一阵劲风急袭而来，条件反射地一跳，堪堪避开牛忠的扫堂腿。 众人哄笑，黄占岳和冈波衮被牛忠弄得有些狼狈，既然是切磋武艺，他俩便放开了手脚，同时向牛忠攻去。 围观的牙将们顿时散了开来，形成一个圈，将他们三人圈在里面，嘴里时不时发出喝彩声。 三人你来我往。只见冈波衮提起钵盂大的拳头，向牛忠砸去。拳头带风，呼呼作响。牛忠揉身而上，用精妙的腿法逼开黄 占岳，一招分筋错骨手，架住冈波衮的右拳，顺势而上，托住他的肘子便要咔嚓卸了他的小手臂。 第五百七十二章 梅兰竹菊 冈波衮刚觉得一痛，只见黄占岳连抢过来，踢向牛忠的下腹，牛忠只能先求自保，放弃了冈波衮的右肘。他看准时机,抬腿横扫,犹如重鞭猛击,接连而出,直击对手的下半身,一击比一击有力, 将黄占岳逼得连连后退。他的拳头犹如钢铁一般坚硬,裹挟着阵阵劲风,呼啸而出,猛烈地砸出,从上而下,直击对手要害。黄占岳大喝一声，伸出铁拳双手架住牛忠。冈波衮瞅准时机飞扑过去，绞住牛忠的双腿，让其动弹不得。 两人携手将牛忠牢牢按住，使出全身力气丝毫不敢懈怠。牛忠运力想要挣脱，头上冒出阵阵白雾，大笑道：“过瘾，这俩小子能将老子按住，不错。” 杨霄笑道：“好啦，师兄你得回去沐浴更衣，要不都护大人不会让你和新娘子吃酒。” 牛忠惊道：“对哦，那个咋整，这两个臭小子抱着我不肯放，不赖我啊。” 冈波衮在底下嚷道：“牛哥，我是新来的只能赖你啊。” 。。。。。。 牛忠拍了拍地，说道：“好了好了，行了，你们也不敢松劲儿，今日算平局，老子要去喝酒了，明日来繁殖场找我，咱们再切磋。” 黄占岳太用力，腚下憋出个屁，惹得大伙又一阵哄笑，冈波衮可吃不消，屏住呼吸涨红着脸，用胳膊肘顶了顶黄占岳，示意同时松手。三人心有灵犀，同时松了手，冈波衮就地滚了出去，便大口大 口喘起气来，委屈道：“黄大哥，你味也太大了，俺没被牛哥捏死也差点被你熏死。。。。。。” 黄占岳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讪讪地说道：“俺贪吃了些肉，骚味儿大了些。” “哈哈哈”众人大笑，一段剑拔弩张的误会消弭于无形。众人心中纷纷为牛忠的机智和勇猛的武艺喝彩。 冈波衮在镇远军连连受挫，大大打击了自己的自信心，不过他终于明白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让他开心的是蔡登巴的表现，为将者必须要有宽广的胸怀，能容事也要容人，这是哥哥弃战吉经常向他提及的。自己和黄占岳一起冲突，他第一反应便是护在自己前面，动作那么自然和流畅，丝毫没有做作。只是蔡登巴心里好像有股劲儿，搞不清楚是什么劲儿，反正他对自己没有恶意便成。 冈波衮的眼光还是准的，蔡登巴确实心里装着股劲儿。他脑子里时刻记着自己的母亲蔡邦顿珠佝偻着背，送自己上路的情形。她反复叮嘱要为唐旄人争口气！别辜负了大女王和都督大人对他的信任。他心中还有个疑问：明明打得过吐蕃，都督大人为何不乘胜追击，一举将吐蕃灭了呢？反而接受吐蕃人的和谈？后来才渐渐知道，发动对吐蕃的战争是为了止战，苏毗和吐蕃放下怨恨，握手言和才是高原之福，牧民之幸。 他向牛忠揖了一礼，说道：“牛哥神力，蔡 登巴佩服的紧。” 牛忠翻了翻眼，指着冈波衮说道：“小子，明天你和他一起，咱们再切磋一番。” 冈波衮特喜欢牛忠这性子，哈哈笑道：“牛哥，我服！俺从小没有和别人联手打过架，今天您是第一个，居然还打了个平手。俺要是回到军中，要被他们的唾沫给淹死。哈哈，明日咱们得关着门打，万一还是打不过，也好给俺们留个颜面。” 牛忠哼了一声，说道：“念你们刚来，俺老牛不和你们计较，往后日常训练刻苦些，和我单挑三百回合不落败才算过关。” 俩人立正敬礼道：“是！一定和牛哥大战三百回合不落败。” 杨霄拉着他们道：“好啦，走吧！有空拉着将士们屯田去才是正经……” 司马妍和姜月索性给华媢、克莉丝汀、藤原静檀、拓跋雨晴她们四人一起办了婚宴。拓跋雨晴大多数将士没见过，经历了未来城的婚礼，所有人才认识她。对另三位来说，只是补个仪式而已，未来城的军民们早就视她们为夫人了。军士和城民都为都护大人庆贺，未来城进入了不夜城的喧嚣状态，所有人都在欢歌笑语，吃酒喝肉。 四位新娘克莉丝汀个子最高挑、五官最为精致，藤原静檀仪态最为优雅、气质最为雍容，华媢最为恬静、身上有种圣洁的光辉，拓跋雨晴则最为豪放，英姿逼人。四位性格迥异的夫人如同梅兰竹菊一般，各有千 秋，让人赏心悦目，目不暇接。 拜了天地和夫妻对拜后，盖着红头盖的新娘们被引回新房，等着新郎。偌大的新房，四人分头坐着。 克莉丝汀心里默念着：“万能的主啊，请原谅我深深地爱上了这位男人，今日我就要嫁给他，做他的女人。请原谅我愿意和别人一起分享他，因为我已经离不开他，他就是我的全部。” 华媢轻声问道：“你又在祷告了？” 克莉丝汀点了点头。 “祷告什么？” “我把结婚的事情告诉了万能的主，若父母天堂有灵，祝福我吧！”克莉丝汀微笑恬淡地向华媢说道。 华媢笑道：“看你气血上涌，脉象圆滑，冲气上逆，乳房增大，似有妊娠之兆。” 克莉丝汀惊喜地轻声叫道：“不会吧，亲爱的。你别骗我！” 华媢正色道：“你不信我？” 檀儿“噗呲”笑出声来，在那头说道：“洋夫人，说好了你生了宝宝由我来带，让她长大以后成为百变女郎。” 克莉丝汀啐了一口，说道：“就你耳朵长，这么远的悄悄话都能听得见。” 檀儿娇声说道：“要不然呢，没点本事怎么保护自己的夫君？” 拓跋雨晴也娇声说道：“檀儿姐姐，我只是在党项军中挂个名。实则没我啥事，要不我加入你的护卫队，和你一起保护他吧。我的武艺也不弱，你教我易容术，我教你缩骨术。” 檀儿听到边上的拓跋雨晴骨骼发出清脆的爆响 声，猛地撩起红绸子望了过去，这妮子还真慢慢萎坍下去，身子越来越小，脸也越来越小，身上的新衣服和亵衣都快掉落在地。那妮子看到檀儿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将身上的衣服紧了紧，蹦跳到中间，宛如一个七八岁的女童。 第五百七十三章 彪悍的华媢 克莉丝汀和华媢同时惊叫了起来，三人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但拓跋雨晴切切实实在她们眼皮子底下运功变成女童，不由得她们不信。 檀儿脸上发烧似地轻声问道：“那你和他在一起时，岂不是可以随意变化高矮胖瘦？” 拓跋雨晴轻轻惊叫了一声，唾了一口，红着脸道：“檀儿姐姐，人家运功时不能开玩笑，我要岔气的。难道他让你扮妍姐姐、月姐姐，你也扮吗？”说完便又噼噼啪啪恢复了原样，只是身上的衣裳有些凌乱不堪，露出粉妆玉琢般的肌肤。 说巧真巧，李赫偏偏就在这个时候走了进来。他看到新房内四位新娘表情古怪，雨晴身上白花花的春色大露，惊道：“你们干嘛过了？” 华媢、克莉丝汀俩人浑身都成筛糠，笑得说不出话来，再这样下去估计要笑岔气去。 檀儿亦笑得花枝乱颤，将头上的红盖子都抖了下去。 拓跋雨晴红着脸，将衣服胡乱地穿了回去。大大咧咧地说道：“我们反正是走个过场，这儿就交给华姐姐了。檀儿姐姐，咱们再找个地方，如果咱们技艺二合为一，那真是走遍天下无人知啦。” 李赫奇道：“先别急着走，如果不说清楚，今晚你们四人全都要挨罚。” 华媢急道：“不关她们的事，她们又没干嘛！罚她们作甚？要罚便罚我吧。” 其他三女一怔，旋即又爆笑起来，指着华媢 说道：“哈哈哈，好姐姐就是好姐姐，那就罚你吧，我们先走了。”说完便嘻嘻哈哈地向外逃去。 李赫装腔作势要捉她们，华媢还没反应过来，一把抓住李赫，急道：“干嘛发火啊，有事不会好好说吗？” 李赫顺势搂住她的纤腰，抱了起来，引来她娇呼一声。李赫低头说道：“那你就替她们受罚吧。”说完便抱着她，向床榻走去。 “啊。”华媢终于明白过来这个‘受罚’的含义，脸颊臊得发烫，喊道：“檀儿、雨晴你们回来！唔……这些坏蛋。” 她用双拳弱弱地拍打着李赫，嘴里含混不清地说道：“呆子……连油灯都不吹灭吗？” “你太美了，美得让我迫不及待地要你。”李赫咬着她的耳坠，轻轻地呢喃道。 华媢终于迎来了自己人生最重要的时刻，月下老人的一根姻缘线始终牵着她，引着她来到陇西。鬼斧神差般地进了他的新学，毫无怨言地去军营当个军医，整日与军士们为伍。这过来的每一个日夜，一点一滴，都成为她美好的回忆。李赫是她亲眼看着成长起来，从一个少年郎蜕变成一个男人，今日要将自己的全部，毫无保留地给他……她笑了，笑得那样安详、满足和恬静，宛如在夜间含羞绽放的昙花。 “檀姐，华姐姐身子骨柔弱，下次教教她健身之法。她好，咱们都好，不是吗？”拓跋雨晴拉着檀儿， 她是真想学易容术，因为她发现这张脸比姐姐们都黑！只有学会了易容术，自己想多漂亮便有多漂亮！ “雨晴妹妹，姐姐的易容术属于忍术的一个分支，忍术呢是我们东瀛扶桑人赖以保命之术。要学可以，你得拜我为师。”檀儿认真地说道。 拓跋雨晴愣了一下，旋即说道：“不对啊，那我传你缩骨术，你也得拜我为师。咱俩这不扯平了吗？” 檀儿狡黠地一笑道：“我没说要学你的缩骨术啊。” 还真是，檀儿姐姐自始至终没说要学，都是自己一厢情愿。拓跋雨晴跺着脚急道：“哎呀，檀儿姐姐，缩骨术很有用的，不比你的易容术差。” 檀儿“噗呲”笑道：“易容之术是保命之术，缩骨之术是惑人之术。你既要和我一样保护夫君，又要学易容术，怎么也要服从我这个卫队长和藤原家族大姐的命令吧？要不很难管哦。” 拓跋雨晴想了想，说道：“只要檀姐的命令是为夫君好的，我都听你的。” “爽快，成交！”檀儿从屋檐上飞了下来，和拓跋雨晴击了一掌。两人相视而笑。 第二日，克莉丝汀一直盯着华媢的屁股看，看得华媢连走路都不知道怎么迈腿了，斥道：“洋婆子，在盯着我看，仔细以后我不帮你接生！” 克莉丝汀一听，立刻服软，收回眼神问道：“华，咱们真的成为姐妹了。姐妹里面你的身子最弱 ，我担心你受不了！” 华媢向医院走去，边走边说道：“这倒不用你担心，女人都得过这关，姐妹们不都好好的吗？担心担心你自己吧，你已有喜脉，别累着了。” 克莉丝汀呆立当场，华神医一夜春风成为女人后就那么彪悍了？不会吧，这改变也太大了些吧。 司马妍一双俏目似笑非笑地瞥了眼姜月，说道：“看来今日华妹子不会来看我们喽。” “为啥？”姜月明知故问道。 司马妍盯着李赫说道：“早上看她走路的样子，好像被一头野猪给拱了。” 姜月瞪大了眼睛，惊呼道：“是吗？谁胆子这么肥敢如此欺负神医妹子，要是激怒了将士们咋办？” 红儿、青儿等在一旁吃吃笑着，李赫神色尴尬，坐在一旁喝了口茶，不作任何回应，大有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轻松了一阵，司马妍瞥了眼檀儿，突然开门见山地向李赫说道：“除了华妹子和洋妹子去照顾伤员，咱们姐妹们都到齐了。昨日大喜之日我忍着没说，今日要告诉你和檀儿妹子一个不幸的消息，秦王柬暴薨了。” 李赫刚才还做一副死猪样，悠闲地喝着热茶。乍闻秦王暴薨，腾地就站了起来，茶盏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咣当”一声，碎了一地。幸亏司马妍和姜月等人早有心理准备，泰然自若地坐着没有惊到。檀儿双眼立即红了起来，见到李 赫已然发狂，自己的情绪得以稍作控制。 阿琪朵和阿雅娜立刻乖巧地用手将碎片拾了起来。李赫暴怒地吼道：“什么时候的事？为啥不派快骑传消息？元昊、莫言白他们去查了没？一定被人谋害！一定！” 第五百七十四章 前往查案 姜月过去抚着他的背说道：“就知道你会这样，你着急难道妍姐就不着急吗？派快骑，人家去哪找你都不知道。事情已经发生，着急有用吗？妍姐姐是有泪都往肚子里咽，刚收到消息，她天天以泪洗面，就盼你早点回来。你倒好，又是摔碗又是大吼大叫的，不怕惊了俺们俩肚子里的孩子吗？” 李赫听着姜月的话，渐渐平复了下心情，见到檀儿泪珠盈盈欲滴，顿时将满腔怒火化为绕指柔，过去将檀儿搂在怀里，说道：“他一定蒙受了冤屈，咱们一定要还他个公道！” 他转过头，向妍儿和月儿投去感激的一瞥，说道：“多谢两位老婆大人，没给俺添乱。” 又向红儿说道：“红儿，你去把洛阳联络处的所有密信，还有所有的公文、邸报，统统给我找来。” 红儿答应一声，袅袅而去。 檀儿心中悲痛，双手环着他的腰，将脸埋在他胸膛，他能清楚地感觉到她的娇躯随着无声的哭泣在发抖。他抚摸着她的秀发，叹息一声低头说道：“檀儿，秦王是早已预料有这么一朝啊。他是委曲求全，舍得自己一身剐为求保全大家。可是，到底值不值得他这么做？人家得了便宜还卖乖，说你傻！唉，秦王心善，不忍悖逆兄长啊。” 司马妍猛地抬起头来，质问道：“什么？李驸马，你今日说的我怎么听不明白？” 李赫惨然道：“秦王柬被召回朝廷时 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要不然怎么会将檀儿遣入西域。” “为什么？难道奕儿会加害与他？就因为他是手握五十万兵的秦王？”司马妍又开始落泪，像是带雨梨花。 “奕儿咱们都了解，他比秦王更淳厚仁慈，怎么会加害自己的弟弟？手握五十万镇西军，普天之下除了皇上，谁还有如此重的权柄？”李赫早已想到朝廷派系倾轧，政治斗争冷血残酷，但想不到这一切来得这么迅疾。 “一定是贾家或是杨家！他们就希望我们司马家支离破碎，好趁机上位。”司马妍脸上挂着晶莹的泪珠，恨恨地说道。 李赫摇摇头，说道：“与杨家无关，秦王是杨骏的亲外甥，杨骏老儿不可能自毁长城。” “贾柔？”司马妍睁大眼睛，不敢相信那丑八怪会如此歹毒和冷酷，敢谋害秦王。她着急道：“那楚王、淮南王、长沙王、成都王等这些也手握重兵的分封王，岂不是都有被谋害的可能？” 李赫凝重地点了点头。他拍了拍还蒙头流泪的檀儿，说道：“除掉分封王谁得的利益最大，谁的嫌疑便是最大。秦王柬如何暴薨，我要知道整个过程。我就不信贾柔能只手遮天，瞒天过海。整件事绝对有漏洞，檀儿你要为秦王报仇的话，就去洛阳找蛛丝马迹吧，我理解你的心情。” 拓跋雨晴在一旁说道：“我也去，我陪檀儿姐姐去洛阳。”洛阳是西炎都城，谁 都想去见见世面。 没藏丹跳了起来，依偎在拓跋雨晴身边，嗅着她身上浓馥的香味，稚气地说道：“雨晴姐姐去洛阳，我也要去。” 拓跋雨晴轻声斥道：“檀儿姐姐有正事要办，需要我帮助。况且你姐姐让你跟着都护大人学本事，跟着我做啥？” 檀儿扬起头向李赫说道：“不管秦王是因病暴薨还是被谋害，我都要重新梳理一遍。不怀疑任何人，没有找到佐证之前，什么话都不要说，知道吗？” 李赫哑然失笑，后世办案不也就是讲究证据吗？只有在铁的证据面前才能判定谁有罪。檀儿心思还算缜密，有这个思维已经算是不错了。他微笑着抚摸着她的脸庞，说道：“去吧，带上宫本，雨晴，只要能帮助找到真相的人统统带上。一旦证据确凿，先不急于公布天下，将物证人证带回西域或者找一处安全之所隐匿起来。保护好自己，等我来接你们。” 司马妍和姜月看着李赫刚经历新婚，又要面对离别，心里都不好受。她们默默看着，不忍打扰。 檀儿目光渐渐深邃坚毅起来，从李赫的胸膛离开，用手抹了抹泪痕站起来说道：“妍儿姐姐，我一定会将秦王暴薨的原因找出来。雨晴妹妹会缩骨术，我就带她走了。” 姜月道：“杨磊、元昊、莫言白都在，去洛阳首先保护好自己，以免大家担心。” 檀儿莞尔一笑，说道：“我是干什么的？ 请姐姐们放心吧。” 李赫点头道：“好吧，最好再回家一趟，将这边的事情向爹娘和义父禀报一声。” “嗯，我带着雨晴去见见公公婆婆和荀芹姐姐。” “带我们向他们问好。”司马妍说道：“就说马上便可以接他们来西域，最好今年过年便可以一大家子一起过。” “可是，关中发生叛乱，世道并不太平。我担心檀儿妹妹路上遇到叛军遭遇叵测，除非派李虎、牛忠他们回一趟家去接他们过来。”姜月不无担心地说道。 “关中叛乱？”李赫一惊，自己去了趟逻些，西炎发生这么多事情？ “是的，现在朝廷已经派护羌军姚氏父子前往剿灭叛军，不知现在战况如何。”司马妍蹙眉道：“还有，菁儿也要想办法弄出来。鲜卑拓跋的左贤王不知怎么回事，急匆匆地返回弹汗山，这次倒是躲过一劫。但这样总不是办法，你要想个法子接她出宫。柬儿尚且如此，菁儿更无法自保。” 李赫陷入沉思，的确司马菁这个弱女子就像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但要将这么大一个公主从宫中弄出来，谈何容易？ 计谋？迟早被揭穿。偷？要为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要么就是自己成为强权人物，强势讨要司马菁，这条路更漫长且更不确定。权衡利弊，要不就铤而走险，用计谋骗她出宫，瞒天过海骗过所有人！ 他脑子飞快地转了开来，乌孙国有求于自 己，让他们上国书求赐婚下嫁公主，彩礼全由自己来出。到时候来个半道公主被劫，不了了之就成了。 第五百七十五章 兄弟相争 这年头，李挞会来西域查案吗？再说了，西域是自己的地盘，派谁来查案都将无功而返。至于乌孙国，他们想自己娶那个黛兰娜，娶了便是。 他将司马妍和姜月、檀儿、拓跋雨晴叫到一起耳语了起来，片刻四位美娇娘同时啐了一口，忿忿道：“你想要娶那位黛兰娜就直说，何必绕这么大一个弯子。” 李赫老脸略红，讪讪地道：“那你们想想，有没有更好的办法？” “我们想？要你这个大男人干嘛？”姜月怼了他一句。 “唉，准了吧。为了菁儿，便宜那个黛兰娜了！仔细乌孙国并不是真心归附与你！”司马妍扯了扯姜月的袖子道。 李赫哈哈笑道：“乌孙国那点小心思我还能不清楚？悦般人已经崛起，他们想借我的手压制悦般人。作为西域都护，人家悦般人是和平崛起，我不能随意打压人家。放心吧，我知道分寸。” 司马妍俨然像个大掌柜，当即拍板道：“那行，就这么定了。你去搞定乌孙国，去讨好你的黛兰娜吧。檀儿带着雨晴去洛阳，记住，要乔装打扮一番，两个大美人出门太惹眼了！找到证据也不要擅自行动，或者回来或者蛰伏洛阳等李郎的指示。” 檀儿、雨晴福了福，说道：“妹妹知道了。” 雨晴激动地向檀儿说道：“姐姐，今晚便教我……” 弃战吉带着亲卫在未来城东逛西逛，他向万佛塔走去，边走边揉着仰着 的脖子，脖子又酸又痛。塔太高，高得他不由自主地仰着头看。未来城人种众多,肤色各异,走在宽阔的大街上,可以看见肤色深浅不一的各色人种,有和克莉丝汀一样的白人,有比黄种人稍黑的棕色人,也有皮肤黝黑发亮的瓮人。 万佛塔高高的塔座便足有城墙一般高，台阶绕着塔座盘旋而上。弃战吉看着阳光照射在塔身，发出金色耀眼的光芒，怀着崇拜的心情拾阶而上。 万佛塔有十八层。每层都有九扇门，其中四扇是真的，五扇是假的，门窗位置逐层转换，上下相错，每层楼阁飞檐下都用各种花纹的图案作为装饰，塔顶装有铁制铃，每一角飞檐下都悬挂着风铃，共计一百八十八只。塔刹是铁制的，装有一个复钵，相轮五重，建有宝盖、宝瓶各一个。塔身是用水磨青砖砌成的，塔内外都镶嵌有赭、黄、绿三色琉璃砖达两千八百余块，每块砖都雕刻着3尊佛像，中间是释迦牟尼、左边是迦叶、右边为阿难，也有少部分砖只刻有一个佛像，一共有一万余尊， 整座塔浑然天成，如同一整块岩石雕成，结构严谨，构造和谐。任凭吹再大的风，它也岿然不动。弃战吉惊叹未来城的建造工艺，这座塔和城墙一样，平整光滑，不知道他们是用什么材料建成，根本无法攀爬。如果自己率军防守未来城，敌人兴百万雄师来攻，自己只需万 人足矣。 看来确实，这里的点点滴滴都是学问，吐蕃要建成像未来城一样，自己何须惧怕任何人？逻些如果建成像未来城一样，何须惧怕自己？唉，尼玛法师是高人，李赫也是高人。啥时候请尼玛法师也来未来城看看！ 拓跋喾回到弹汗山，正在和父汗禀报西炎朝中之事。拓跋宕慢慢踱了进来，见到他嘻嘻笑道：“半年了，左贤王也和中原的娘们一样变得细皮嫩肉起了来。” 拓跋喾冷冷说道：“听说你和乞伏、秃发两部达成默契，画石山以东的漠南草原还是归他们放牧？既然答应人家了，又为何将三十万部众迁移至漠南？这就想和父汗分家，和别人搭伙过日子去了？” 拓跋宕见拓跋喾一照面便不顾一点情面，劈头盖脸地指责自己，羞怒道：“也不知道是谁在西炎待了半年，和他们的辅政大人、贾后、各分封王勾结串联，你意欲何为？你那么着急和亲，是不是想靠上西炎这棵大树？父汗，拓跋喾有外心，不得不防啊！” 拓跋喾冷笑道：“乞伏、秃发两部至少还有二十万众，控弦之士五万。加上你右贤王麾下的三十万众，十二万控弦之士，你意欲何为？父汗鞭长莫及，管不了你了是么？” “你血口喷人！实话告诉你吧。自从西炎的秦王柬暴薨，镇西军一部已经发生叛乱，为首的叫齐万年，在关中已形成多达十几万人的流寇。 西炎调护羌军进行围剿，形势乱得一塌糊涂。这些你应该比我清楚。趁此机会，本王已和乞伏、秃发两部商议，共同出兵凉州，听说西炎的凉州兵马都督叫马峥的，是秃发速合的手下败将！能打仗的郭婴和李赫都已不在凉州。他们首尾不能兼顾，咱们一举拿下凉州，便能将西域与中原的联系一刀两断！左谷蠡王还有二十万众已经迁往金山，那边水草丰茂，特别适合放牧过冬。待养好战马，膘肥体壮之际，领兵南下。我们率军西进，西域还不是我们的囊中之物？丝路全被咱们掌控，那可是源源不断的发财路啊！” 拓跋喾暗中愣道：这家伙怎么说得头头是道，背后有高人？万一他的战略达成，岂不是要压自己一头？他张嘴向父汗拓跋恭说道：“父汗，王兄之计听着精妙，但禁不起推敲，太过冒险。西炎重兵拱卫洛阳，中央军战力极高。仅镇西、镇南、镇东三支外军便多达八十万众，另外还有各分封王和戍边军，总兵力高达一百八十万众。虽然我部有五十多万控弦之士，且儿郎们战力强悍，但招惹西炎咱们还是风险太大。西炎现在派系倾轧，内讧频繁。战莫过于和亲，从内部瓦解西炎，则拓跋鲜卑便有称王中原的一天。” 拓跋恭眼睑下垂，整张脸被圆形风帽的帽檐挡着，黑黑的脸上看不到一丝表情。他知道两个儿子和自己的 几个弟弟都不是善茬，但不得不依靠他们来维持这个愈渐庞大的部族。 第五百七十六章 她们比我狠 岁月是把无情的刀，在脸上刻画出无数的皱纹，自己早已没有了当年横刀立马的豪情壮志。两个儿子都想觊觎上位，相对来说拓跋喾心细、会笼络人心，拓跋宕做事鲁莽、作战勇猛。要说气度，两人半斤八两，谁也不比谁好。 他沉默良久，缓缓开口说道：“不要轻视和低估自己的对手，做事要像狼一样，冷静思考，克制自己的情绪。既然右贤王想去凉州试试，那便去试试吧。左贤王你要想办法安稳住你那些西炎的朋友，并且在弹汗山南边做好防御，以防西炎的边军突袭。” “是，父汗。”两人同时应道。 李赫将自己一人关在屋子里，案桌上堆满了各种朝廷的文书、通报、邸报，西域都护府洛阳联络处的密信也是堆满了一桌。 红儿在一旁伺候着，屋内的炭盆很旺，时不时发出哔啵的响声。她双目悄然打量着李赫，自己的男人身形比之前更为雄壮，更为魁梧敦实。她很喜欢看他认真阅读的样子，只恨自己大字不识一个，要不然就帮他一起整理书籍文书，替他解忧。 李赫叹了口气，闭着眼睛疲倦地向后靠着。朝廷目前的状况正如自己所预料的那样，越来越多的官员附炎趋势，就连张华之流的文人也站在了贾后一边。不过杨骏大权在握，独揽朝纲，杨氏兄弟和宗室子弟占据了朝廷的半壁江山。有骨气的文人选择站在贾后身边也 是一种抗争！两害取其轻嘛。只是他们不知道贾柔真实的手段，秦王柬的暴薨似乎还没有引起其他分封王的警觉，楚王、淮南王、长沙王、成都王都成为支持她的生力军，使得杨骏都不敢轻易得罪她。张华能当上太常卿、太子少傅，便是贾后力挺，杨骏睁只眼闭只眼的缘故。 令自己欣慰的是元昊他们的队伍壮大了不少，现在有两百多号人。第一批人已经成为联络处的精英骨干，那个叫邢八（鹿结凝刃）已经派往弹汗山，秘密蛰伏在鲜卑人的老巢刺探情报。还有施若鸿成为红极一时的舞姬，混迹于洛阳名流之间。慕容雪雁和徐若桃也分别成为扬州和太原的当红舞姬。刘漓则成为元昊手下贴身副手，负责情报的传递，将全国的情报网畅通地运作起来。邢仲和罗布那几个小家伙成长很快，成天吵吵着要来西域。。。。。。 一双小手悄然搭上他的肩膀，轻轻地按了起来。成天忙着公务的李赫顿时感觉全身舒泰，舒服地将头靠在她的怀里，红儿将他的脖颈环绕起来，将他的头搂在怀里，低下头轻轻地吻了吻他的额头。 香甜软糯的嘴唇触碰着自己的皮肤，又被红儿拥在怀里，让李赫深深地陶醉。他伸出猿臂，反过来搂住红儿的脖颈，将她的螓首按下来，用鼻尖温柔地触碰着她的鼻尖。红儿自觉卑微，从不敢和主母们分享这个男人。 只有在和他单独相处时，才敢和他有亲昵“非分”的举动。炭盆里燃烧通红的木炭使室内温度急剧升高，俩人都觉得燥热难当，一片旖旎。 她呢喃地只说了一句：“恩公。。。。。。冤家，我想为你生个孩子。。。。。。” 。。。。。。 她心疼地抚摸着他身上的伤疤，尤其是大腿上刚长出新肉的伤疤，脸色煞白地说道：“还疼吗？打仗是不是都这么凶险？每次都会受伤。” 李赫哈哈大笑，指着肩膀上的咬痕道：“战场上刀箭无眼，当然凶险，但不能因为打仗凶险就怕打仗。敌人也是人，当他们嗷嗷叫着向你扑来，那时我就什么都不想，只想着把叫得这么难听的人统统赶回去，免得污我耳朵。比他们狠，他们便会怕。你瞧，俺为啥怕你妍姐和月儿姐，因为她们比我狠。” 红儿啐了一口，躬着身子将衣服穿戴整齐，又将李赫收拾干净。李赫见她姿势奇怪，便问道：“你干嘛躬着身子？” 红儿红着脸，支支吾吾地说道：“那个。。。。。。人家想要个孩子，最好是生个男儿，以后长得跟您一样雄壮，随你去征战四方，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 李赫错愕，他深深感动。古代女人的地位，妾不如妻，九儿是芹儿的贴身丫鬟，随着芹儿嫁过来后成为自己的通房丫头，她的地位还不如妾。红儿这种丫头身份更低，连通房丫头都不 算。在这种等级森严的古代社会，红儿对自己身份的认同是根深蒂固的，如果强行将她的地位提升到和司马妍的地位相同，她会惶惶不可终日，成为一种心病，背负着沉重的压力直至夭亡。因此，她只有希望母凭子贵，生个有出息的儿子，才会心安理得享受天年。 他揽过红儿，吻了吻她的唇，耳语道：“早日给我生个宝宝，最好是女儿，长得要像你一样漂亮。”他要用自己的言行温暖她的心。 镇远军第一、二、三、四、八军开拔，数万大军迤逦而去，到了姑墨分道扬镳。第二、三军的周沧、李唯向西，第一、四、八军的赵甫、伊力图奇、索朗旺堆、结伴东行。行军途中尘土飞天，旌旗蔽日，蔚为壮观。这是镇远军来到西域后，第一次执行移防任务。引来路边无数西域百姓围观，有这么一支强大的镇远军镇守，他们心中感觉无比安心。 唯独皇甫戈的第五军，遵李赫之命，从水路前往海头城。不过，还得再过些时日。李赫临时让杨显的制造工坊打造木船、水泥船和铁壳船。塔里木河两岸有大量的胡杨林，木材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在建造木船的同时再尝试打造水泥船、铁壳船，可以让杨显他们练练手，以后可以制造更大的水泥船、铁甲船，以供航海之需。 建造木船用榫卯结构加上铁钉，间隙用油灰、蚬拌上桐油便可防止渗水 。铁壳船的核心是焊接，这个技术估计一时半会儿克服不了。塔里木河普遍水浅，最深处也只不过一丈水深，因此建造的木船、水泥船和铁壳船都应是平底船，而且底部要厚实，防止磕碰到岩石。 工匠们从工坊来到塔里木河边建起了造船坊，又兴建了钢筋水泥码头。金百瑟下令海头城那边也同时兴建码头和第五军的军营，造船工程如火如荼地展开。 第五百七十七章 尝试造船 打造水泥船需要钢筋扎好龙骨和肋骨，做好船体的模具，一次浇灌成型。优点是快，而且成本低廉，甚至比木船还低。缺点非常明显，就是容易开裂漏水，经不起大风大浪，不适合海上运输。因此，李赫决定前期先用水泥船，木船，后期用木船和铁壳船！铁壳船一定要花大力气攻关。 当李赫登上第一艘木船时，兴奋地大叫起来。此船长四丈三，宽两丈，吃水两尺。属于经济形的运输船，比较符合李赫心中的预期。一艘船可以载十五匹马十五名骑兵和一些辎重。建造两百艘，一次就能运输三千名骑兵到海头城。比从姑墨、疏勒、于阗、且末这么绕行要高效许多，也比直插沙漠腹地安全许多。 水泥船也已经建成，样船在放入河中时，漂浮了起来。让所有之前执怀疑态度的人，惊掉了下巴。这么重的水泥船居然会浮在水面？而且水泥船的载重量居然是木船的三倍！李赫兴奋地搓着手，水路连接海头城，可以出其不意地调兵遣将。 杨显对制作铁皮船倒是有着浓厚的兴趣，既然沉重的水泥船都能浮在水面，那么将钢板控制在一个铜钱的厚度，强度便也足够。将其建造成长达五丈八尺，宽两丈六尺的梭形船，必须要铺设强大的龙骨和肋骨，还要在船底加重，增其稳定性。李赫和他讲过，决定船只浮起的关键是排水量而不是材料的密 度。因此，他很有信心将铁皮船也给捣鼓出来。 他连夜和石雄、石莫、马三、马六、张占山等人召开攻坚会议，讨论如何解决铁壳船的拼接问题，如何将钢板严丝合缝，防止渗水漏水。用李赫的话说就是让他们解决“焊接”，将钢板和钢板之间“焊接”成没有缝隙。 所有人意识到，他们在创造奇迹。之前用水泥做船闻所未闻，但他们成功了。现在又要用钢板做船，一旦掌握这个技术，以后都护大人若要建立水师，则必天下无敌！撞都能将对方的木船撞碎。他们个个磨拳霍霍，眼睛熬得通红，在工坊里拿着小块钢板，用各种手段将他们“焊接”。 李赫自己也不懂，他记得后世焊接术是一位工人拿个面罩，用电钳子夹着焊条，一戳在需要焊接的地方，便会发出耀眼的光芒。焊条发出的高温将钢铁融化，从而将钢板焊接在一起。但这里条件如此简陋的情况之下，如何解决这个问题？自己要想办法发电？弄个原始的发电机倒是不难，好像制作个大的水涡轮，利用电磁感应原理，利用水流带动绕满铜线圈的发电机，便能发电。这个好像自己也不会，而且弄出来也太惊世骇俗了一些，直接将西炎带到工业时代。 他想了个笨办法，让杨显用铁粉屑填充到钢板之间，糊上泥土进行局部煅烧，试试能不能接得上。 杨显立即动手，结果也不 尽人意，虽然将钢板连接上，但一掰就断，连接处太脆。李赫没有泄气，因为自己对他们要求太高，连自己这个后世的人都不太懂，他们岂能一蹴而就弄出来。 他宽慰了一通后，悠哉悠哉回城找司马妍和姜月去了。 未来城的兵营空了许多，李赫从这些兵营走过，倒是颇想念每逢清晨和晚上军号此起彼伏的日子。 日子一天天过去，塔里木河上的木船和水泥船越来越多，在河面上一字排开，景象蔚为壮观。李赫携着内眷们来到码头，让她们看看沙漠水师的壮观场面。她们漫步在塔里木河之畔，享受江上的微风，倾听江水东去的哗哗声。放眼望去，江面波光嶙峋，金光灿灿。惊起的水鸟纷纷飞了起来，在天空中盘旋了一会儿，停在崭新的木船和水泥船上。 司马妍和姜月挺着肚子感慨万千，第一次来到这里，这里啥都没有，一片荒芜。现在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数百只船聚集在水泥码头，未来城的百姓们近段时间已经形成到此散步的习惯。熙熙攘攘，如同逛街。要不是军士阻拦着，他们早就跳上船只畅游塔里木河了。 这一幕李赫看在眼里，他暗笑道：老子可以发展旅游业了！未来城的百姓绝大多数连船都没见过，别说坐了。从未来城到海头城，每人收费五两银子，来回便是十两。商人包船得花五十两银子，来回便是一百两，坐 地起价童叟无欺。哇咔咔，绝对会赚嗨！让 杨霄来打理，赚的钱拿去补贴屯田。此河是我开，此船是我造，垄断经营，谁也不许和都护府抢生意。 李赫迈着得意的步伐，跟在这群娇妻美妾身后，脑子里都是白花花的银子。 弃战吉在未来城的这段时间，已经颠覆了自己的认知，每天都有新奇的东西待自己发现。水泥、玻璃、精铁、高度酒、茶叶等都是吐蕃急需之物，有了水泥，自己便可以建一座高耸入云的城堡不惧任何人的进攻；建一座规模宏大的贸易市场，吸引南边的贵霜人、尼婆罗人、笈多人前来采办货物。与苏毗国罢战言和，没有纷争，蒙头赚钱，吐蕃何愁不强大？ 他找到李赫辞行，表达了他对商队贸易的重视，请求李赫放开对吐蕃的物资供给，协助吐蕃兴建贸易市场和城堡。李赫满口答应，到时自己会亲自率领运输商队前往逻些和泽当。 弃战吉满意而归。 拓跋喾站在弹汗山上，看着兄长拓跋宕领着一千附离卫队离开汗帐，一路向西驰去，马蹄过处扬起阵阵雪雾。看那阵势，他是对凉州志在必得。他麾下的部众已经迁移到漠南草原，将乞伏、秃发两部挤压至画石山东麓与黄河之间的狭长地区。 草原上一片白色，厚厚的积雪将草原盖上一层白色的被褥一样。他扭过头去，向站在身边的鄂宁和金湛说道：“你俩再去 一趟洛阳，勿必将这些东西亲自送到杨府。找到贾佖，让他将礼物转交给贾后。如果他们问起凉州那边的事来，知道怎么说了吗？” 第五百七十八章 二女省亲 “回左贤王大人。倘若他们问起，俺便说：我们拓跋部也如同西炎一样，草原由各王分治。雍州以北，凉州以西的漠南草原都属秃发、乞伏两部，弹汗山对凉州那边的情况不甚了解。”鄂宁向他揖礼道。 金湛笑着补充道：“我们世代与西炎友好，若西炎朝需要我们拓跋部出力，那么我们便遣十万控弦之士，西进漠南，驱除秃发和乞伏两部。顺便再提和亲之事。” 拓跋喾嘴角泛起笑意，这俩货倒是蛮符合自己的胃口，颠倒黑白之事居然说得那么大义凛然。他说道：“上下打点之资所需靡费，你们俩多带些，别给本王省，明日便出发去吧。” 檀儿和拓跋雨晴一行到达高昌城，唐昶和格力翰出城相迎。在高昌城稍作休整，两位都护夫人在唐昶的内眷院里歇息时，易容乔装打扮了起来。当走出戊己校尉府的内眷后院时，唐昶等人居然熟视无睹，丝毫不知道从他们眼皮子底下走过的两位老妈子，就是都护夫人。 拓跋雨晴心里看着檀儿神色自若暗自佩服，她实在憋不住，走回到两位面前，转了个圈说道：“两位哥哥，你们是真看不出还是假看不出？” 唐昶哑然愣道：“两位大姐，怎么面生的紧，你们是从哪冒出来的？” 格力翰直接吼道：“来呀，将这两位奸细拿下。” 边上的亲卫们立刻上前，便要将她们摁住。檀儿和拓跋雨晴“噗 呲”一笑，东挪西闪，伸手间将七八个亲卫们瞬间放倒在地，看得格力翰差点亲自扑了上去。 唐昶心中一动，忙将他拉住，说道：“别鲁莽，这两位便是都护夫人！” 檀儿轻笑道：“唐校尉怎么认出我来？” 唐昶拜道：“夫人，并不是您二位身上有破绽，是因为您的身手太过高明，放眼西域若有此等身手的必有名号，也不敢堂而皇之在校尉府放肆。还有，宫本奇骏等人就在边上，丝毫没有惊慌之色，反而在暗自得意。这些便是下官看出的端倪。” 檀儿夸道：“高明，看来唐校尉心细如发，高昌城有你们俩在，都护大人便可放心了。” 格力翰心里既羞赧又有些佩服唐昶，只听唐昶说道：“多谢夫人谬赞，格将军是跟着都护大人从受降城的尸体中爬出来的，有他在，高昌城必固若金汤。” 嗯，此人有气度。檀儿心中又赞了一声。她拱手说道：“我们先走了，告辞。”说完便飞跨上马，动作英姿飒爽。 拓跋雨晴马上功夫亦是了得，动作同样干净利落，获得守城将士一致喝彩。 在数千官兵的目送下，一行十数人快马扬鞭，消失在荒漠尽头。 数天后，凭着戊己校尉府的官印路引，他们顺利过了张掖到达凉州地界。檀儿、雨晴和宫本等人衣着干净整齐，颇有些气质，一路上的商人和守军都没看出任何破绽，以为他们是一群权贵大户 人家的下人。又过了十日，一行人风尘仆仆地来到了陇西地界，过了襄武县，往南走便是安故县。 上门去拜见公婆和大姐，檀儿和雨晴心中均有些忐忑。听说还有一个义父，为李家盐铺调教护师，还带着一帮半大的孩子习武。 李赫只是向她们俩简单的介绍了下家里的情况，并没有详细介绍每个人的性格和脾气。怀里虽揣着这臭男人的亲笔信，她俩心里还是有些发毛。 她们沿着官道一路往南，官道两边时不时飞出外出觅食的肥美山鸡，还有一头撞出，傻愣愣地待在原地看向他们的傻狍子。看来这条官道行走的客商并不是太多，他们得以快马疾驰，一个时辰便远远地看到了安故县的城墙。群山环抱之中的县城显得如此安逸，乡民们顶着寒风，三三两两赶着牛羊，带着攒了几天的鸡蛋，绿色菜蔬等自家所产的物资去县城换些日常用品。 到了县城门口，两名守军百无聊赖地看着乡亲们，都是熟面孔，他们并不刁难和盘查，放任他们自由进出。 “嘚、嘚、嘚”前方出现十数骑疾驰而来，那些是外乡人！两名守军来了精神，挡在城门口喝道：“来人下马！勿伤行人！” 檀儿、雨晴等人纷纷勒住马匹，下马走了过去。 “你们是何方人士？可有路引？”守军迎上前问道。 “有的，我们是从西域过来，这是戊己校尉府的官引。”宫本上 前将路引递了过去。 “哦？从西域过来？你们进城找谁？”守军连连发问道。 这是都护大人的老家，宫本不敢造次，耐心地回答道：“我们是前往李府，找李德隆，李老太爷。” “你们可是西域都护李赫的手下？”守军两眼放光，心道：哈哈今日有喜事，有红包领喽。 “正是。”宫本揖礼道。 “哈哈哈，说嘛，今日眼皮跳的厉害，门口的喜鹊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西域都护、都督西域诸军事、安故县候李赫大爷派人回家看李老太爷喽！”伍长从门内迎了出来，边走边喊道。军士们抢着围上来要替他们牵马，城内立马炸锅了起来，乡亲们听说本县的县候派人回家省亲，这可是天大的事情，纷纷围了上来看新鲜，城门口立马堵得一塌糊涂。 安故县小，檀儿、雨晴一行来到安故县的消息霎时便传遍了开来，早有人向李府报信，说县候大爷派人回家省亲啦。 李德隆、匡氏在院子里晒太阳，冬日的阳光晒在身上和煦暖和。他们正眯着眼睛打量着日渐丰腴圆润的芹儿和九儿。两个妮子，这次倒是争气，双双怀上了，也不知道谁先谁后。 俩人正美滋滋地在掐指算着媳妇几时临盆。忽听外面嘈杂的声音传来，看门的护师跑进来禀报道：“太爷，大爷派人回家省亲啦。” 九儿正慵懒地站在屋檐下，小脸藏在阴处，让自己的身子晒晒太阳， 这张脸可不能晒黑，要不他回来要认不出自己来。 第五百七十九章 受媳妇一拜 荀芹则拿了本书，直接在廊上支了把椅子，慵懒地边晒太阳边翻看着书。公婆什么事都不让她俩干，还不让她们出门，成天盯着她俩，心累啊！ 忽闻夫君从西域遣人前来省亲，俩人忙着互相搀扶着起来，边上的丫鬟急忙也围了上来。 荀芹命道：“赶紧去后院将义父喊了来，听听大爷在西域的事。” 丫鬟“哎”了一声，便跑着小碎步去喊人。 这边乡里乡亲的邻居们已经闹哄哄地迈入李府，就差敲锣打鼓了。檀儿和拓跋雨晴等人被乡亲们簇拥在中间，一路被推到李府前。她俩几时见过这种场面？ 李赫是食邑两千户的安故县候，安故县的乡亲几乎都得向他家缴纳粮食税，妥妥的超级大户。李老太爷人善，几次要求现任安故县令裴温免去乡亲们的粮食税。在其位谋其事，不收可不成。裴温怕朝廷责怪，便象征性地征收了两百石粮食送往李府，均摊到每户也没多少，因此乡亲们对李老太爷是无不竖指称赞。 李德隆夫妇和徐毅成被芹儿、九儿、丫鬟、家仆们簇拥着来到正门，邢仲、罗布等半大的孩子挤在人堆里，看到十几骑风尘仆仆、大户人家家仆模样的人被乡亲们围着，已经站在李府门前。 便迎了上去，问道：“你们是？” 宫本看了看檀儿，檀儿翻身下马，作揖道：“您是李太爷？” 李德隆仔细瞧了瞧这位其貌不扬的中年妇人， 说道：“正是。” 檀儿磕头拜道：“拜见太爷，我们是戊己校尉府帐下管事，前往洛阳采办。奉命路过陇西，前来探望太爷和夫人。” 李德隆忙上前搀扶，念道：“哎呀，不用行此大礼，快快请起，到屋内歇息。” 拓跋雨晴有些难为情，当着这么多人，没有随着檀儿姐姐向公婆磕头，想着到屋内等人群散去，再向公婆磕头行礼。 檀儿微笑站起，说道：“那就叨扰太爷了，伙计们随太爷进去歇歇吧。” 徐毅成冷眼旁观，似乎看出些门道。这女子下盘极稳，气息悠长，应该是习武之人，身后十几个人各个如此。想必赫儿在西域又收罗了好多高手。 檀儿一行随着李德隆进入李府，荀芹吩咐丫鬟们给围观的乡亲们和带路的守兵们发了喜钱，人们这才渐渐离去。 前堂会客厅，主客坐定。檀儿瞧已无外人，便拉着雨晴向刚在当中坐定的李德隆夫妇跪下磕头。口中说道：“恕媳妇无礼，刚才在门外人多眼杂没有相认，现在向爹娘磕头赔罪。” 李德隆和匡氏惊得差点从座位上跳了起来，什么？眼前这两位身材还算高挑的中年妇人是赫儿的婆娘？在西域被风沙吹傻了吗？娶了这两个女人回家。连徐毅成都吓了一跳，荀芹和九儿也惊得“呀”叫了起来。 檀儿莞尔一笑，说道：“请爹娘让人取两盆水来。” 李德隆还兀自愣着，徐毅成沉声命道 ：“去打盆水。” 邢仲应了一声，麻利地去端了两盆水过来。檀儿和雨晴当着众人的面洗起脸来，众人只见她俩从手上、脸上、脖颈处洗剥出一片片雪花状的东西，她俩雪白肌肤的暴露了出来。众人又一声惊呼，原来这两位女子肌肤一个比一个娇嫩。一个明眸善睐、艳光四射，一个英姿飒爽、风华绝代。 荀芹心想：“是了，夫君已是一方诸侯，外面的女人一个比一个漂亮。自己终日陪着爹娘，只能算是个黄脸婆。”一时有些心灰意冷，情绪非常低落。 九儿在边上轻轻挽着她，看着这两位美娇娘，心却早就飞到他身边去了，在陇西军营里是她最美好的时光。 李德隆和匡氏顿时眼睛睁大了一圈，瞧着眼前的美人儿问道：“你们真是赫儿的。。。。。。” 檀儿和雨晴这才正式向他们跪拜道：“爹娘在上，受媳妇一拜。这是相公让媳妇带回来的家信。” 徐毅成接过信，看后向他们点了点头。李氏夫妇这才相信跪在面前的两位美娇娘便是自己的媳妇，他们顿时喜得合不拢嘴，忙上前一人扶着一个，说道：“地上凉，小心冻着，赶紧起来！”谁知道她们肚子里有没有小崽子。 檀儿和雨晴又向徐毅成跪下，规规矩矩地拜道：“义父在上，受媳妇一拜。” 徐毅成心里早乐开花了，哪容得两位美娇娘一个个拜过来，忙托住她们，说道：“ 老夫就不用拜啦，俺不信那套虚礼。” 匡氏满意地打量着两位新媳妇，问道：“你们叫什么名字？” 檀儿答道：“媳妇叫藤原静檀。” 雨晴答道：“媳妇名叫拓跋雨晴。” 徐毅成心中一动，问道：“藤原和拓跋这姓都不是中原姓氏，你俩是哪里人？” “媳妇是东瀛人氏，老家在东瀛京都。义父真是见多识广。”檀儿笑道。 徐毅成抚着胡子大笑道：“嗯，很好。我看你像是练家子，你练过东瀛忍术？” “是的，媳妇曾在秦王府做护卫，现在在西域都护府任护卫队长。” 众人又一阵惊叹，一个娇艳若滴的美娇娘居然是保护李赫的武林高手。 “那么你又是哪里人？”徐毅成转向拓跋雨晴问道。 雨晴红着脸忸怩地说道：“俺是拓跋俊的亲妹妹，哥哥曾经来过这儿。”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好小子，将人家妹子娶回家了！ 荀芹也竖着耳朵听着，听到此处才瞥了眼雨晴和檀儿，这两丫头和夫君原来有此渊源。她紧绷的脸放松了下来，拍了拍九儿的小手，挺着肚子向前说道：“两位妹妹长得好俊，真是粉妆玉琢般的人儿。我是荀芹，她是九儿。”九儿捧着肚子，跟在后面向檀儿和雨晴笑着福了福。 檀儿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她俩圆鼓鼓的肚子，夸张地说道：“哎呀，终于见到两位姐姐了，他经常在我们面前提到你们呢。想不到肚子这 么大了，马上要临盆了吧？他知道的话，不知道要欢喜的怎么样才好。” 第五百八十章 教教我们 荀芹微笑道：“我们姐妹俩未出过门，没啥见识。日后啊，说不得要和妹妹们一道出门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匡氏急道：“芹丫头，你可不能轻易出门啊，家里这么一大摊子事，缺了你可不成。” 李德隆朝匡氏斥道：“我做主了，芹丫头只要生下孩子，孩子满月后想去哪就去哪，喜欢吃啥就吃啥。你瞧你，将芹丫头和九儿成天看在身边。你儿子成年累月不回家，还不许媳妇出门看看呐？你看檀儿和雨晴，从西域千里迢迢来到咱家，你儿子不是照样放心让她们来吗？” 匡氏见老头发火，便嘟噜着不响了，忿忿地朝后堂走去。 徐毅成哈哈笑道：“你们老两口不能好好说话？嫂子，家里的事都已步入正轨，芹儿、九儿在不在一个样，其他人都能干。德隆兄，您也不能一着急便熊自己的婆娘，你看，四个媳妇还看着呢，你让她这个当婆婆的面子如何下得来？” “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唉。啊，没说你们啊，我只说自家的老太婆。”李德隆见四位媳妇的眼睛齐刷刷地看着自己，自觉失言，急忙辩解道。 “哈、哈、哈” “呵、呵、呵” 四位媳妇相视笑了起来，偌大的客厅充满了欢声笑语。 李德隆关心儿子，向檀儿问道：“赫儿在西域还习惯么？” 檀儿微笑道：“西域在他的带领下，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夫君在西域新建了一座城 ，叫未来城。成为西域百姓最向往的地方。夫君说了，最迟明年便要接你们过去。” 荀芹、九儿一阵激动，暗自欢喜。这没良心的，终于想起来要接我们过去了。 徐毅成问道：“檀儿，你们这次回来没有带任何东西，见公婆和我都没有礼物，是不是回来办事，顺便看看我们的？” 檀儿向他福了福，夸道：“不愧义父是夫君的师傅，心细如发，洞若火烛。我们奉夫君之命，还要赶往洛阳，查一查秦王暴薨案。究竟是什么人害死了他！因此，也没有带什么东西，只带了些小玩意儿，不登大雅。”说着，从怀里掏出几个玻璃小镜子分给大家。 徐毅成咯噔一下，顿时对檀儿刮目相看。一个弱女子居然身负重任，前往洛阳查秦王暴薨的死因。这一去，绝对危险重重。他不禁替这两位媳妇握了把汗，忙说道：“呃，无妨无妨。元昊、莫言白在洛阳，他们不能查吗？” “义父，要查此案，必须用非常手段。东瀛忍术登不得大雅，但用于查案比您大开大合的杀人技要适用。况且雨晴会缩骨功，有些地方，只有她能进得去。”檀儿大方地说道。 徐毅成点点头，檀儿说话非常得体。他欣赏地看着两位媳妇，说道：“嗯，想不到俺们的媳妇是巾帼不让须眉啊，芹儿、九儿，你们带两位妹妹去沐浴更衣吧。办案不急于一时，回趟家不容易，在安 故县盘桓几日再走。” “是，义父。” 邢仲、罗布和罗拓三人站在徐毅成身后，不敢插话。他们将两位主母惊为天人，实在是太漂亮了，而且她们会的东西，自己怎么听都没听到过？什么易容术，什么缩骨功？回头多拍那两位主母的马屁，学学这两门手艺，听着挺好玩的样子。 四个女人在荀芹的房间里叽叽喳喳相见恨晚。 檀儿帮着荀芹补着妆，说道：“姐姐，您脸上的妊娠斑是可以用这个遮住的，一点都看不出来，你瞧瞧。”说着拿出一个玻璃镜子。 荀芹看着自己的脸，欣喜地说道：“吓，真的。九儿快来，你看看我脸上的斑还能看到不？” 九儿腆着肚子踱过来，看到荀芹脸上光洁无比，比之前还要光彩夺目，艳光四射。睁大眼睛，一脸不可思议的样子说道：“不会吧，太神奇了。檀儿姐姐，帮我也化化妆吧。” 檀儿微笑道：“好，大姐原本肤色就好，底子好怎么画都是大美人呢。九儿你也是，咱们安故县山水好还是真滴，怀着孕都能这么好看。” 拓跋雨晴在一旁看着檀儿巧舌如簧，哄得两位姐姐如此开心，暗自佩服檀儿的玲珑心。她也凑趣道：“就是啊，俺们草原上的姑娘怀了孩子，脸上便会长出蝴蝶一样的黑斑，难看死了。檀儿姐姐，到时候我怀孕的话，你要也要给我化化妆哈。” “吓，没羞没臊的小浪蹄子，刚 过门就说自己怀孩子了。难道月事停了？”檀儿捉狭地拿她开涮。 荀芹和九儿立刻呆若木鸡，她们哪里见到过这种阵仗？檀儿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拓跋雨晴狡黠地说道：“我才不告诉你呢，他说和你也。。。。。。啊！” 这种私密的事檀儿怎能让她说出口，一直纤手立刻出现在雨晴的咯吱窝里，雨晴怕痒，饶是再豪气的草原女汉子也经不住挠痒痒。她怎么闪都躲不开这只手，直挠得她浑身发软，即将瘫软在地。 “还要不要向我学易容术？” “要、要，姐姐饶了我吧。”雨晴告饶。 檀儿见好就收，面色自若道：“那就好，你看，都惊到大姐和九儿妹子了。” 荀芹和九儿见檀儿武功卓绝，如影随形地贴着拓跋雨晴，看的眼花缭乱，心生敬佩。九儿觉得好玩，兴奋的小脸涨得微红，向檀儿说道：“檀儿姐姐，能不能叫我们武艺，这样大家都可以护着相公啦。” 拓跋雨晴见九儿娇小的身躯挺着个肚子，模样既古怪又可爱，便说道：“武艺是要从小便要开始练的，檀儿姐姐的易容术才值得你们学呢。” “易容术？”荀芹和九儿异口同声说道。 雨晴得意地说道：“对呀，我们刚来的时候和现在是不是判若两人？” 她俩又异口同声说道：“是啊。” “想不想学？”檀儿微笑道。 九儿拉住檀儿的袖子，摇晃着胳膊娇声求道：“好姐姐 ，就教教我们吧。” 第五百八十一章 为了部落 荀芹其实也还是童心未泯，当然想学这么好玩的易容术。她想着李赫若回来，她们四人全都易容为老妈子，站在他身边吓他一大跳，该多好玩。或者自己扮成母亲的模样，走入爹爹的书房。想着爹爹知道是自己后，那吹胡子瞪眼睛的样子想想都好笑。想着就“噗呲”笑了起来。 九儿回头看着荀芹，说道：“小姐，干嘛笑我？” 荀芹收起顽皮的心，郑重地说道：“没有，我也想学。” 四位媳妇相处融洽，檀儿说了些李赫的趣事，惹得她们开怀大笑。三老都看在眼里，颇感欣慰。时间过得很快，檀儿一行在安故县一待便是四天，到了分别时，她们互相拉着手，竟恋恋不舍，不忍分别。 还是檀儿狠下心，飞跃上马，头也不回，伸手向后摇了摇，绝尘而去。拓跋雨晴跨上骏马，回过头，向兀自伸着脖子的公婆，荀芹姐姐等人挥手告别。 “哈哈哈，拓跋兄弟果然痛快！你这三十万众八万控弦之士，再加我们五万儿郎，足以拿下凉州！”秃发速合向迎面而来的拓跋宕张开双手。 拓跋宕搓着双手，哈着热气，笑骂道：“这鬼天气，越来越冷。突发兄弟为何不在美人堆里暖和，跑出来迎接我这个老爷们算咋回事嘛。” “哈哈哈，就算有一百个美人哪比得上拓跋大兄弟您的一根手指头啊。”乞伏金丸亲自迎接出来。 三人热情地抱在了一起 。 “来吧，上好的盐碱滩羊已经烤得差不多啦。今日朵尔木郡主可是对您是翘首以待啊！”乞伏银丸站在大帐门前招呼道。 朵尔木是他心爱的三女儿，是漠南草原上远近闻名的大美人。拓跋宕上次在酒宴上对她惊鸿一瞥，自此眼光便追随着她，所有人都看在眼里。 了解到拓跋部内部并不和谐，大哥金丸亲自出面晓以大义说服了朵尔木。今夜她就要为了部族牺牲自己，成为拓跋宕的女人，让拓跋宕成为乞伏部稳固的强援。 拓跋宕抖了抖身上的积雪，向后挥了挥手，身后的附离们远远地退了出去。心中的女神就在帐内，他激动地向乞伏银丸抱了过去，哈哈大笑道：“朵尔木郡主就是草原上的最圣洁的珍珠，没人配得上拥有她。” 乞伏银丸眨了眨眼道：“再圣洁的珍珠，总有人能将她镶到最耀眼的地方。” 拓跋宕心领神会，嘴角展开不易觉察的冷笑。大家各自揣着什么心思，自己心知肚明，互相利用而已。攻打凉州是大家共同利益所在，因此大家能像老朋友一样坐在一起。至于这个朵尔木，你们愿意献给我，那我便不客气了。他假意受宠若惊道：“左贤王大人，俺是喊您一声二哥呢，还是喊您一声岳丈？” “哈哈哈，随你怎么喊，自家兄弟随意些好！”乞伏银丸心痛自家的白菜今夜要被猪拱了，脸上还要堆着笑意说道。 乞伏 金丸走上来，将拓跋宕推了进去，说道：“两个大老爷们站在帐外不冷吗？何不早些进去搂着美人，吃肉喝酒好？” 拓跋宕眼前一亮，朵尔木郡主戴着黑色圆锥形帽，漆黑的头发从前方中间分开，扎上两个发根，发根上面带两个大圆珠，发稍下垂，并吊着红色珊瑚坠子。身穿一袭合体的长袍，腰上束着一条蓝色的腰带，将身材勾勒地玲珑剔透。面若桃花，两只清澈的眼睛正含羞看着他。 “朵尔木，你日思夜盼的拓跋哥哥来了，你怎么也不主动招呼啊？你可是主人呐。”乞伏银丸假意斥道。 朵尔木郡主款款向拓跋宕揖了个礼，说道：“欢迎拓跋大哥，请上座。”声音如同百灵鸟般婉转。 拓跋宕不忘礼数，谦让着让乞伏金丸、银丸和秃发速合先坐下。然后才坐了下来，笑道：“妹妹越来越漂亮啦，也不知道谁有这个福气，能娶到你。” 朵尔木嫣然一笑，已然大方地跳起了舞，婉转地边跳边唱道：“金杯里装满了醇香的奶酒，从东边来的英雄啊，尽情干了这一杯。”唱着，她将外面的袍子脱了去，只留下一件薄薄的绸裙，纤细的身材更显玲珑。她端过侍女递过来的马奶酒，袅娜地走向拓跋宕，双手捧着金碗俯身向他敬酒。 拓跋宕看着她的身子，白皙如玉的脖颈没有一丝赘肉，俯下身时发丝散落在脖颈上，宛如长颈的天鹅。他 咕嘟吞了一口唾沫，浑身感觉燥热难当。他一把扯开自己的领口，伸出双手捧了过去。朵尔木没有缩手，就那么捧着。他缓缓地用双手将她的小手连碗一起捧在手心里，感觉如玉般滑腻。刚想继续揉捏一把，不料朵尔木突然缩回双手，娇笑一声道：“请哥哥饮了这碗酒。” 拓跋宕被撩拨得口渴难忍，端起金碗，将马奶酒一饮而尽。 “好！”帐内一直盯着他的众人，齐声叫好。 乞伏铜丸拍着秃发速合耳语道：“看来出兵攻打凉州，这小子是吃了秤砣铁了心啦。” 秃发速合哈哈大笑，在他腿上拍了拍算是认可他的看法。 只听朵尔木双眼含俏，又边跳边唱了起来：“金碗里斟满了奶酒，芳香四溢。妹妹端起这碗酒，将美酒献给你，我的哥哥。”歌声悠扬婉转，就像多情的妹子向情郎述说衷肠。 拓跋宕哪挡得住朵尔木的美色？在她的劝酒歌下，连干了八碗奶酒，他打着饱嗝，毫不掩饰自己的眼神，两眼发直色眯眯地盯着朵尔木。 见火候已到，乞伏金丸开口说道：“拓跋兄弟，您看咱们何时发兵攻打凉州？这回您可是主帅啊！本汗和秃发可汗都为你马首是瞻呐。” 秃发速合嚷道：“凉州都督马峥，就是个怂蛋。要不是俺秃发部缺人，俺早就独自去收拾他了。” 拓跋宕摇晃着脑袋，眼里都是朵尔木，口中说道：“好说，好说！俺这 回带着三十万部众，十万控弦之士。一人一口唾沫就能将马峥那怂淹死！朵尔木妹子，你说是不是呀？嘿嘿。。。。。。你要是跟着哥哥，哥哥包你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第五百八十二章 进犯凉州 朵尔木心里厌恶，但不能因为自己而坏了整个大局。只能强颜欢笑，向他唱道：“金碗斟满了奶酒，妹妹将双手举过了头。炒黍奶茶手抓肉，今天喝个够！” 拓跋宕脸上毫不掩饰地露出淫邪的笑容，盯着面前含苞欲放的草原之花，晃着脑袋说道：“妹妹快坐到哥哥的怀里来吧，多少奶。。。。。。酒，哥哥都能将它喝喽。” 乞伏金丸向她使了个眼色，说道：“朵尔木郡主累了，先下去歇息吧。” 拓跋宕撩妹正撩得起劲，岂肯半途而废？听到金丸可汗让朵尔木离去，他顿时勃然大怒，喝道：“本王酒还未喝尽兴，朵尔木不能走。这就是你们乞伏和秃发部的待客之道吗？” 乞伏金丸不紧不慢地说道：“朵尔木是银丸的掌上明珠，不是平常女子。王爷若喜欢她，今夜本汗便做主让她成为你的女人！可是。。。。。。” “可是什么？”拓跋宕急不可耐地问道。 “可是，拓跋王爷也需拿出些诚意不是？”乞伏金丸向他眨了眨眼。 拓跋宕一愣，旋即明白过来，豪气地说道：“今晚本王成了乞伏部的女婿，出兵凉州便是本王分内之事，让俺明日与朵尔木腻上一天。后日点齐兵马，全军出发！” “若攻下凉州。。。。。。”乞伏金丸紧追不放地问道。 “我要武威城，你们各领三个郡县，漠南草原全归拓跋鲜卑。如何？”拓跋宕说道。 “ 不成，万一西炎大军压境，我秃发、乞伏两部岂不是无处可逃？漠南草原还得给我们留上一块。”秃发速合在一旁说道。 拓跋宕双眼瞥了眼朵尔木这个尤物，喉结抖了抖，狠下心来说道：“画石山以东，黄河以西的南北八百里草原也归你们。别让本王明日酒醒了后悔，你们还不赶紧答应？” “好！痛快！朵尔木还不坐到拓跋哥哥边上去，好好陪哥哥喝酒？”乞伏金丸脸上堆笑道。 “哈、哈、哈”拓跋宕得意地大笑起来，向朵尔木张开了怀抱。 朵尔木欲迎还羞，掩着脸轻盈地走到他身边，拓跋宕一把将她搂了过来，手下小动作不断，惹得怀里美人娇喘连连。 众人见已达成目的，便各自搂着美人，喝酒吃肉气氛分外热烈。 第三日，拓跋宕如约点齐八万人马，与乞伏、秃发两部五万兵马汇合，浩浩荡荡向凉州方向进军。前军将军拓跋虎率两万兵马先行两百里，他有拔山之力，手执八十斤的狼牙棒，能骑射三百步之遥。 拓跋宕坐在八匹马拉的马车，马车内铺着细软的锦被。他与新妇朵尔木在里面随着马车的颠簸，东倒西歪、颠来复去，好不快活。 “报！将军，有鲜卑悍将从西北方向杀来。我方斥候不敢与之相抗。”一位斥候营营尉飞快驰入军营，向征西将军柳超报告。 柳超腾地站起，虎目圆睁，问道：“有多少敌军？” “来袭 的有两万人，敌将很猛，使得一手狼牙棒。骑射厉害，斥候营的兄弟，被他远距离射杀了数人。” “距离武威城还有多少距离？” “大约还有八百里，三日路程。”营尉估算着说道。 柳超向外走去，喝道：“备马，你随我去趟都督府。”他知道，仅凭征西军是无法与来犯之敌对抗的。 “什么？”马峥乍闻鲜卑来犯，险些从榻上滚落下来，急忙让两名通房丫鬟给自己更衣。 他急匆匆地从内室走到堂前，见马超全副武装，焦虑地踱来踱去。便喊道：“柳超贤弟切勿着急，咱们慢慢想对策。” “鲜卑人来势汹汹，前锋两万骑，凶悍异常。保不齐后面还有敌军呐，都督大人可得想个退敌之策。”柳超向他揖礼道。 “速速派出斥候，摸清敌军情况再说。”马峥急忙说道。 “我征西军的斥候已经派出去了，鲜卑人是趁着冬季过来打家劫舍，还是有别的目的，咱们还不知道。但按以往的经验看，鲜卑人这次也许是冲着武威城而来，打家劫舍只需小股敌军行动便可，没必要出动两万骑。都督大人还是未雨绸缪，先稳固城防为第一要务。”柳超进谏道。 “唔，武威城固若金汤，上次鲜卑匈奴联军气势汹汹兴兵六万来袭，还不是被咱们打得屁滚尿流？这次区区两万兵马，兴不起多少浪来。”马峥一听，敌军才两万骑，顿时放心不少，轻松地 说道。 柳超急道：“都督大人，为将者未虑胜，先虑败方可百战不殆矣。。。。。。” 马峥不耐烦地打断道：“为将者披坚执锐，为王者运筹帷幄，怎可未战便涨敌人锐气，没自己威风？” “都督，切莫低估敌人呐，他们上次吃了大亏，此次来袭必胸有成竹。”柳超焦虑地说道。 “毋庸多说，待斥候回来再议。”马峥开始不耐烦起来，凭区区两万人来攻打六万重兵把守的武威城，开什么玩笑。何须花费大量钱财来稳固城防？ 柳超郁闷地回到城外征西军大帐中，想起刚才马峥那种刚愎自用，傲气十足的样子就来气。忽然灵光一闪，心想：“自己何不像上次受降城那样，自己领兵隐匿到三面环山的青咀喇嘛湾，进可攻退可守。让马峥独自应对鲜卑人，等他们打得差不多了，自己再率征西军出击。”如此想定，便立即下令大军开拔。 马峥在城墙上看到空空如也的征西军营地，目瞪口呆。破口大骂道：“柳超鼠辈，汝行此不义之事，不怕遭天谴吗？” 征西军可都是精骑兵，自己手上这些凉州兵由屯兵、城防兵、骑兵组成。骑兵只有不到两万人，大多是步兵。这柳超将征西军一拉走，让自己手上不足五万，且大多是步兵的凉州兵独自对付鲜卑人的两万弓骑兵？只有固守待援了，没别的办法。 马峥立即下令，驻外的小股屯兵迅速撤 回威武城内。化零为整，以免被鲜卑人的弓骑兵一口一口吃掉。派出数百名斥候，彻底摸清敌人的动向和兵力。 第五百八十三章 大爷有赏 与此同时，元昊收到了来自弹汗山的密信。信上写道：“右贤王拓跋宕领三十万部众西去漠南。其中有八万控弦之士。拓跋鲜卑内部各王之间并不和睦。”元昊微微一笑，邢八在那边活了，他立即写信将消息传给西域都护府。 藤原静檀和拓跋雨晴两位新夫人要入住李宅的消息在整个宅子里传了开去，邢老汉指挥着人们上下内外打扫地干干净净，还扎起五彩旗，弄得像过年一样。大家都掐着指头，盼望她们的到来。 尤其是大小豆子，这段时间哪都不去，天天在李宅候着。多久没见大小姐了，现在人家成了都护夫人，自己这些人是不是应该也可以找个男人嫁了？比如莫言白、李元昊这俩位帅哥哥就不错。 “来了！来了！”小石头蹦蹦跳跳地跑进来，向大家嚷道。 所有人一窝蜂涌向门口，大小豆子不管惊世骇俗，展开身形跃上围墙。老远便看到十数骑从巷子口转了过来，掌过铁马掌的马蹄踏在青石板路面发出“嘚、嘚、嘚”的声音，异常清脆。 “是大小姐和宫本他们！”大小豆子兴奋地掏出一根小管子吹了起来，小管子发出悠扬的声音。 檀儿等人听到声音，耳朵不自觉地动了起来，那是他们东瀛人集合的信号！大小豆子就在前方等他们，就在前面的李宅。 莫言白和李元昊率众向檀儿、拓跋雨晴拜道：“恭迎两位嫂子。”后面 的家仆齐声喊道：“主母。” “欧娇萨玛。”随着两声清脆的叫声，大小豆子从墙上翻了下来。檀儿微笑道：“嗨，你们俩怎么还改不了脾性，都大姑娘了，还翻上翻下的，像点淑女好吗？” 她携着雨晴，向李元昊、莫言白微笑道：“大家辛苦了，都进去吧。大小豆子，带路。” 小石头奶声奶气地喊道：“主母，我来带路。”说着蹦蹦跳跳向宅子里跑去。 “哎呀，谁家的孩子，这么可爱？”檀儿突然母性泛滥，上前拉住小石头的小手。 “哈哈，主母，这是厨娘刘氏的孩子。别看他小，可机灵着呢。。。。。。”邢老汉在后面说道。 宫本也上前亲昵地摸了摸大小豆子，不知说了什么，惹得大小豆子一阵欢笑。 邢老汉在厨房敦促大家卖力地做着饭菜，这可是两位主母第一次来洛阳，第一次住到这个宅院里。 檀儿和雨晴沐浴更衣，恢复到原来的模样后和元昊、莫言白四人坐在客厅里，听元昊介绍最近的时局和秦王柬暴薨当时的流言和大家的猜测。 元昊和莫言白心里虽将她们惊为天人，但已经习惯了大小豆子的易容术，两位嫂子长得仙女一般并不觉得奇怪。 “这么说，秦王平时好好的，就在皇宫和皇上、楚王、淮南王、成都王他们兄弟几个吃了顿酒宴便腹泻不止，连皇宫都没出，三日后薨毙在太极殿？”檀儿眉头紧锁，她自己 便是用毒的好手，打死都不信秦王会得急性湿热症。 雨晴一直听着，这种事她是外行，插不了嘴。 元昊禀道：“是的，太医院几名太医联合诊治，都是这么说的。” “太医院的太医都有哪些人，为秦王出诊的有那几人，你给我一份名册。那晚发生了什么事情，要去摸透，越详细越好。晚宴那天，侍奉在边上的宫女和小黄门总有吧？不惜代价要打听个具体详情。记住，一切只能在暗中打听，千万不能惊动任何人。”檀儿开始下达指令。 元昊、莫言白拱手道：“遵命。”联络处归属情报署，他们自然归檀儿节制。 “欧娇萨玛，开饭啦。”小豆子在门外喊道。 檀儿说道：“好了吃饭去吧。”她起身走了两步，回头又继续说道：“还有个杨磊兄弟没见到，他在望月楼吧？” “是的。” “嗯，听说他手下有位有名的舞姬叫。。。。。。施若鸿，晚上让他俩来，我再和他们叙叙。”檀儿俨然像一家之长，雨晴在一旁默默认真地学着。 “诺。” 一大家人团圆吃饭特别香，大小豆子亲昵地依偎在檀儿身边，檀儿时不时和她们俩耳语着什么，宫本奇骏等人也凑趣侃上几句，说得她俩脸色微微发红，媚眼如丝地朝元昊和莫言白瞟来，弄得他俩在一旁坐立不安。 檀儿向元昊问道：“这么多人，平时府里支度钱够花吗？” “哈哈，两位嫂子不知 道吧，磊子有的是钱。俺们的支度钱都由他提供，他现在可是咱们的财神爷。”元昊打着哈哈，缓解些尴尬。 雨晴捂着嘴笑道：“那我和檀儿姐姐不用愁啦，这年头有钱便是大爷，咱们见到磊子得喊声杨大爷咯。” “谁管我叫大爷？有赏！”一个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 众人皆回头望向门外，只见身着一件纯黑色狐皮袍，足蹬鹿皮靴的杨磊一脚跨了进来，后面跟着娉婷而来的施若鸿。她身着一袭石榴裙，外披一件白色狐毛大氅，端的是艳光四射，明艳动人。霎时为整个饭堂增色不少。 元昊腾地站起，说道：“你小子敢在两位嫂子面前充大爷，来来来，划下道来我与你大战三百回合。” “呸，牛哥的话你也敢用？某还瞧不上你。哈哈，两位嫂子，鄙人杨磊姗姗来迟，不要见怪。”杨磊满脸堆笑，向坐在首座气质雍容华贵、状若天仙般的两位女人作揖道。 作为望月楼和肆仙居的掌柜，见多识广。每日开门迎客，识人辩物的能力已经练得炉火纯青。两位嫂子上首一坐，不需旁人的介绍，他便能一眼认出来。 檀儿见李赫居然还有这样一位人精一般的兄弟，也不禁玩儿笑道：“杨磊兄弟，快快请坐。想不到你们这么快就来了，我还说抽空去肆仙居或者望月楼去见识见识呢。听说你在洛阳混得可是如鱼得水，场面上的应酬不断呐。” 第五百八十四章 一片焦土 “嫂子见笑了。都是常山公主和月亮公主留下的产业，我就勉为其难地管管。我倒还喜欢跟着赫哥征战沙场呢，他们各个都当牙将了，俺说白了还是个老百姓。”杨磊自嘲道。 元昊眨了眨眼睛说道：“怎么会是老百姓？你也是西域都护府联络处一份子，隶属西域都护府情报署管辖。檀儿嫂子便是咱们的顶头上司，你怎敢大放厥词，说自己是百姓？要不咱俩换换，这个掌柜我来当得了。” 杨磊哈哈大笑：“去去去，老子好不容易混到吃穿不愁，容易吗我。别觊觎我这个掌柜位置哈，大小豆子都归你们了，还想怎样？” “什么我们就归他们了？杨掌柜你得说清楚。”大豆子不愿意了，在家姐面前，得和他掰扯清楚。 “好啦好啦，都是自己人。大豆子，别闹，坐下来好好吃饭。”檀儿拉着大豆子的手坐下，让大家给杨磊和施若鸿腾两个位置出来。 席间，檀儿向大家讲述了李赫单骑挡鲜卑，战吐蕃的经过，最后苏毗、吐蕃握手言和，归附西域都护府治下。现在西域都护府掌控十万雄兵，听得李元昊、莫言白、杨磊三兄弟是热血沸腾，荡气回肠，连连叫好，恨不得现在就想去未来城看看，和李赫、李虎、李耀等兄弟们一起叱咤风云，洒血疆场。 大小豆子一脸崇拜得看着大小姐，问道：“姐夫这么厉害！难怪能娶到姐姐您了。” 宫 本奇骏等人也是谈到李赫，便肃然起敬。施若鸿偷偷掐了把杨磊，忿忿地在他耳语道：“哼，要不是被你嚯嚯了，本姑娘就去西域找都护大人去。” 杨磊吃痛，但不敢声张。轻声说道：“哎哟，我的心肝儿宝贝啊，没看到两位嫂子如仙女下凡的样子吗？你呀，赫哥看不上你的，省省吧。你也只有老杨家才会收留你！哎哎哎，轻点儿。。。。。。” 元昊见两人腻歪在一起，蹙眉道：“磊子，要不俺房间让给你们，折腾完了再回来吃饭？” 施若鸿脸不跳心不喘地说道：“元昊，上次卖了个玻璃缸给石琮那老家伙，卖了多少钱你知道不？磊子居然一点表示都没有，你说气人不？” 檀儿“噗呲”笑道：“这就不对了，西域都护府的作风是有功便赏，将士们才有积极性，打仗才嗷嗷嗷地往前扑。” 施若鸿见檀儿嫂子给自己撑腰，便更来劲了，说道：“他呀就属那没屁眼的貔貅，只进不出。” 莫言白笑道：“若鸿小姐，你就说他抠呗。” 施若鸿叉着腰说道：“抠算什么，他在生活中都能把抠门当成一种绝活来使。今日我终于有人撑腰了，两位嫂子评评理，俺又要给他做事，又要倒贴给他买这买那，你杨磊是俺施若鸿包养的小白脸吗？瞧这身黑狐皮袄子，也是俺拿着自个腰包里的钱买的。” 杨磊讪讪地笑着，同是舞者，上次上元节的 灯会，姜月和施若鸿舞动月光、艳惊众人。但两人的性子截然不同，姜月知性豁达，施若鸿则火爆直爽。 檀儿见杨磊有些下不来台，便打圆场道：“若鸿妹子，杨磊兄弟那叫守信，不是贪财。贪欲会让一个人迷失自我，无所不为。杨兄弟守着巨万财富，不为所动，恰恰证明了他的正直，守信，不贪，不纵。他是个好男人，嫂子祝福你。等你俩啥时候办婚礼，嫂子给你一个大红包。”她看向边上的杨磊，继续说道：“当奖则奖，不要吝啬。我这个情报署署长会上报西域都护府，用于奖励支度这项，必须有理有据来使用，若鸿的奖励得发！” 施若鸿见檀儿说得有礼有节，暗自佩服，说道：“我就服嫂子说得话，不和他计较啦。”说完，向杨磊扮了个鬼脸。杨磊苦笑。。。。。。 征西军已经藏匿到青咀喇嘛湾，那里水草肥美，三面是山，是个天然藏兵之处。作为主帅，他不想和马峥一样龟缩在戒备森严的武威城内，一点不了解敌军动态。凉州兵收缩防御，苦的可是周边百姓，一定被鲜卑人抢掠一空。因此柳超率了百十名亲卫，向东北沿着戈壁边缘轻装而去，他必须主动出击，知己知彼方能立于不败之地。 刚行出两百里，迎面便遇到一位斥候从永泰县方向疾驰而来，斥候见迎面有小股马队，勒住马仔细辨认之后，径直兜了过来 。跑到跟前，下马拜道：“将军，鲜卑前锋两万弓骑兵正在围攻永泰县，永泰势必不保。” “什么？两万人只是前锋？”柳超大惊。 “是的，将军。我们抓了个对方的游骑，他供出后面还有十一万大军，在他们后方两百里处尾随而来。现在对方主力应该在黄河边的会县一带。”斥候的嘴唇已经开裂，显然已经很久没喝水了，干咽着喉咙说道。 柳超将自己水囊递了过去，蹙眉道：“你们抓的这个舌头现在在哪？他的话有几分可信？” 斥候感激地接过水囊，咕嘟咕嘟喝了两口，迟疑地说道：“他断了条腿，正在押解过来的路上。大约五分可信吧。” 柳超嗮然道：“眼见为实耳听为虚，你暂且在此等着，本将要亲眼看看那帮孙子，再做决定。”他考虑迎面兜过去风险极大，随即向南进山。这里是祁连山东麓最后一段，鹿寿山、老爷山、黑水山一带，山势相对比较平缓，适合登高眺望。继续向东行进，穿过碱柴沟，到达马场山，沿着祁连山余脉香山，可以摸到会县，去看看鲜卑人的主力是否如舌头所说有夸张的十一万精骑！如果是真，鲜卑人这是要吞下凉州全境！他越想越心惊，刻不容缓，催马向前。 他们登上老爷山时，已经到了傍晚时分。向北眺望，永泰县那边火光冲天，狼烟四起。火光映红了整个北方的天空，显然县城已 经失守，鲜卑人正在洗劫县城。与柳超同行的征西军将士们各个气愤填膺，可也没有办法。柳超则目光炯炯地望着远方，微风从北方刮来，似乎鼻子都可以闻到焦土味。 第五百八十五章 来势汹汹 永泰县守兵一千人，不到三丈高的土质城墙，根本无法抵挡鲜卑两万精骑的进攻。这座县城，算是完了！ 这两万敌军不会再往前走，因为再往前两百里便是武威城，他们不可能与大部队脱节这么远。 他恨恨地抽了下马儿，马儿吃痛向山下奔去。趁着天还未黑透，先穿过碱柴沟再说。进入香山，便如鱼归大海，鲜卑人要找到自己这百十号人就难喽。 香山连绵三百多里。柳超等人在一个山沟里休息了两个时辰后，天麻麻亮便出发，翻过好几道沟子和山梁，当他们踏上前面的三道梁的岗子上时，柳超突然被边上的人摁住，亲卫们迅速将马拉了下去。趴在地上的柳超这才看到蔚为壮观的景象：山下的来袭之敌如同蚂蚁一般密密麻麻、队列整齐、旌旗蔽日、尘烟滚滚、刀枪林立，无数的马蹄将大地踏得颤抖起来，发出轰隆隆的声音。首尾都看不到，这该有多少骑啊？密密麻麻数都数不清！舌头没骗人。十万骑兵一起行军的壮观场面，自己这辈子也没见过。 但他看到了三个狼头纛，分别相隔十里地左右。没错，是三个！他揉了揉眼睛，三个狼头纛那不就是三个中军牙帐吗？怎么会这样呢？难道有三个部落来袭？他立即趴下仔细辨认，好像印证了自己的判断。有秃发、乞伏两部鲜卑人他都见过，另一部人数最多，应该是别的部落。 柳 超额头上渗出细汗，后背发凉。眼见为实，这是要向西炎不宣而战呐！刻不容缓，自己得立即回去报信！摒弃成见，通知马峥准备迎战气势汹汹，有备而来的十几万鲜卑联军。 他们悄无声息地摸下山岗，顺着山沟翻过去，偷偷沿着原路返回。幸好碱柴沟无人路过和防守，他们迅速穿过，消失在茫茫的祁连山。 一路飞驰，丝毫不敢懈怠。他们全速向青咀喇嘛湾方向而去，五百里路只一天便跑了回来，胯下的马儿口吐白沫当即翻倒在地。 柳超派出传令兵立即向武威城报信，二个时辰后传令兵见武威城已经进入戒严状态，四门紧闭，城墙上守卫多了起来。便在城下喊道：“吾乃征西军传令兵，柳超将军命我前来向都督大人禀报军情。” 岂料马峥正在东门，他站在城楼喊道：“柳超鼠辈尔，吾已派斥候前往查探，无需鼠辈给本都督提供消息。” 传令兵哭笑不得，如此只能听天由命吧。他喊道：“都督，信不信由你。鲜卑三部大军由东边杀来，共有十数万人马，您。。。。。。保重！”说完向城上的马峥和凉州兵的兄弟们揖了一礼，上马离去。 回去后，柳超听了他回禀，也是哭笑不得。算了，消息已经传到。敌人势大，自己的征西军只能在外围伺机而动，劫掠他们的粮草，或者隐匿山中，趁夜色出击。他思来想去，武威城如果被 围，自己无能力解救，马峥也来不及派出信差求救。自己先派出信差向朝廷汇报和求救吧！ “拓跋宕大人，前面便是永泰县城，已被吾攻克，城内清扫完毕。今晚是否在此歇息？”拓跋虎骑着马来到中军大帐，大声禀报道。 拓跋宕从帐中伸出脑袋，两眼有些发黑，随口说道：“这里离武威城还有多少里？” “回大人，距武威城还有两百四十里。”拓跋虎瞥到门帘内一条玉腿一晃，不由地咕嘟吞了口水。 拓跋宕沉吟片刻，下令道：“兵贵神速，趁凉州军不备，将武威城团团围住，不许逃出一个人！命拓跋豪领一万骑清扫外围的县城，拓跋武领一万骑绕过武威城拦截张掖援兵，拓跋虎立即出发拿下前方的古浪县城，交给拓跋觉一万骑把守。此地乃丝路要冲，可阻西炎援军。不能丢失。其余人等，率军徐徐推进。” “诺。”众将齐声应道。 古浪县城位于祁连山腹地，东西两侧的崇山峻岭将县城夹在中间，县城扼守要冲易守难攻。北边是呈喇叭形的平地，南边是山沟。因此该县城墙高达四丈，且由石块垒成，坚固异常。 草原人不擅长攻城，但这次出兵凉州，拓跋宕是势在必得。拿下凉州，便有了自己的地盘，因此每个县都得拿下。 拓跋虎站在不远处的山头看着喇叭口尽头的古浪县城，盘算着怎么攥取此城。强攻也能拿下，但自 己麾下的儿郎势必伤亡惨重，攻下一个县城伤亡三千人是自己不能接受的。 该县显然已经得知东边的永泰县已经被鲜卑人洗劫而空，已经紧闭城门，严阵以待。 兵不厌诈，派三百敢死儿郎身穿凉州军服，中间夹杂着十几名凉州俘兵，许以重利，让其开口喊话。待城门大开，后面的大军掩杀随即进去！ “城内的兄弟们，俺们是永泰县逃出来的，请你们开开门吧，鲜卑人后面追上来了！”一位永泰县的俘兵扯着喉咙喊道。 另一名俘兵身后被顶着一把尖刀，无奈喊道：“俺们好不容易杀开一条血路，逃到此处，若不开城门，都督责怪下来，什么下场你们自己知道！” 城头的守兵大声喊道：“口说无凭，你们可有什么文书？” “放屁的文书，你们打仗可有文书随身带着？”一位俘兵吃痛，开始骂道。 屯长见城下只有区区三百来人，口音纯正，肯定不是鲜卑人，便禀报县令，下令开门。 城门吱吱呀呀地打开，城门内排满了全副武装的守军，以防万一。外面的“溃兵”见状，毫无队形，争先恐后地抢了进来，惹得城上和城内的守军一阵哄笑。 当他们全部进了城，守兵即将关门时，一声暗号传来。三百多名鲜卑勇士立即抽刀向边上的守兵砍去，守兵猝不及防，一时伤亡无数。 拓跋虎看得真切，哈哈大笑道：“两脚羊比猪还蠢，哈哈哈 。儿郎们你上马，随我杀进去！”他跨上马，提着狼牙棒便疾驰而去，大军趁机掩杀。 第五百八十六章 怦然心动 可怜县令还不知道怎么回事，来不及收拾细软和通知后院的内眷们。便直接被几名眼明手快的捕快拉拽着，从南门猖狂逃出。县令一路哭哭啼啼。。。。。。亦是无奈。 拓跋虎站在古浪县城城头，看着自己的儿郎们挨家挨户搜寻残兵，顺便洗劫财物和侮辱妇人，听着整个县城传来鬼哭狼嚎似的惨叫声、求救声，毫不为之所动。他看着排在面前的十几名永泰俘兵，满意地说道：“你们已经为俺立功，手上沾满了汉人的血，再也当不成汉人了！以后便跟着本将，包你们荣华富贵，享不尽的女人。按今日之计，明日随我去立泼天大功，有没有这个胆量？” “敢问将军，什么泼天大功？”一位胆子较大的俘兵问道。 “用此计，赚开武威城门，你们立首功。每人赏金一百两，封百人长，赏女人两名、牛羊各二十头。”拓跋虎双眼如炬，说话干净利落。 “多谢大人！”十几名俘兵无话可说，保命要紧，何况这位鲜卑将军说得对，自己已经犯下滔天大罪，不可能回去当汉人了。 两个时辰后，拓跋觉领兵前来，看着这座空城，无奈地摇摇头，叹道：“虎兄，俺肉没得吃，至少留点汤汁给弟弟吧？按这些儿郎们守在此地，还不满腹怨气？” 拓跋虎护短的紧，瞪了下眼珠子，说道：“城池是俺们儿郎打下来的，理应让他们发点财，要不谁来 攻城？” 拓跋觉无言可对，笑道：“虎兄无趣得很，俺只是开个玩笑罢了。” “告辞！”拓跋虎揖了一礼，率军迤逦而去。 夜已深，戈壁上的篝火堆如同繁星点点，一眼望不到头。拓跋宕的中军大帐前巨大的篝火燃起，围在边上的人多达二十多名。拓跋宕、朵尔木郡主、秃发速合、乞伏金丸、乞伏铜丸等一干人正嘻嘻哈哈地在吃肉喝酒，见到拓跋虎风尘仆仆地赶了回来，拓跋宕便大声喊道：“虎子，坐到俺身边来。” 拓跋宕对这位前锋将军拓跋虎相当满意，让其坐在自己身边，对他来说是最大的荣耀。 拓跋虎本想推辞，回到帐中和自己的儿郎们在一起喝酒是最痛快的。但见到朵尔木美人也在其间，便鬼斧神差似的在右贤王身边坐了下来。鼻间传来一股似有似无的香味儿，他偷偷的用眼角瞥了眼朵尔木，真美！篝火的照耀下,明净的眸子似黑色水晶。她仰起头,凝视着璀璨星空,恬淡如菊。火光给她的整个身影镀上了一层柔柔的光泽,美丽得像个天上的星星。他怦然心动，如此人儿只应自己所有，英雄配美人，她适合自己，而自己就喜欢这样恬淡如菊的女人。 她眸子里似乎透露着一丝淡淡的怨，边上的右贤王拓跋宕有数不尽的女人，她只是他的一个玩偶而已。 拓跋虎心中不觉有些心痛，他低下头又嗅到那股香味，幽幽的 香味令自己的心悸动不已，好闻！就是她身上的味道。 拓跋宕在一旁哈哈大笑道：“果然不出所料，格日楞法师有先见之明啊！他说此次出征，必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一举拿下凉州。” 秃发速合复仇心切，露出着凶狠的眼神说道：“攻下武威，俺要将那凉州都督五马分尸！以告慰父汗在天之灵。” “哈哈哈，可汗一定能得偿所愿。”拓跋宕骄纵的笑了起来，根本没有注意到身边拓跋虎那猥琐的小眼神一个劲地往自己女人身上瞟。 乞伏金丸拿着锋利的刀子在羊腿上狠狠地割了一刀，说道：“此时关中氐人叛乱，咱们出兵凉州，西炎左右不能兼顾，出兵时机恰到好处。乞伏、秃发两部这次如得报此仇，我们两部日后为你马首是瞻，漠南、陇右、凉州等地都将归咱们鲜卑人所有。来，喝酒，祝右贤王大人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哈哈哈，多谢可汗大人吉言。若以我为尊，我必亏待不了各位兄弟。”拓跋宕得意地将马奶酒一饮而尽，搂着朵尔木柔嫩的肩膀，在她嘴上狠狠地嘬了一口。 拓跋虎看到朵尔木的眼神中露出一丝无奈、厌恶和恼怒，但稍纵即逝，转过脸来，眼神刚好撞到自己。四目相对，拓跋虎显得有些慌乱，忙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余光中，朵尔木眼神如星辰一般，久久地望着自己。 酒足饭饱，他看着拓跋宕将朵尔木 横抱着，步入大帐之中。朵尔木回头望着他那凄丽绝美的容颜，绝望无助的眼神深深印在自己的脑海里，他站在月光底下心情久久不能平复，从此他的心中有了那一瞥的印迹。 拓跋虎在他背后深深地看了一眼，便离开引军而去。今晚便要去赚武威城的城门，赚的开便省去惨绝人寰的攻城战了。 “救命啊！兄弟们快开开门呐！”凄厉的声音在武威城东门外响起。 正在打着瞌睡的守军们惊醒过来，纷纷探出头来探望。深夜，城墙下面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一位屯长吼道：“他娘的，谁在下面鬼哭狼嚎似的，搅得大爷觉也睡不好。不会打着火把，让俺们看看到底是谁？” “我们是永泰县逃出来的，隶属永泰县城防营二、三小队的王二贵、邓城、吴泛祖、贾孝等人，你们可以去查查报备都督府的花名册。整座县城都被屠光啦。。。。。。呜呜呜。。。。。。就只剩俺们三十几个人啦！”城下的人哭诉起来，大男人的哭声低沉而悠远，让城上的守军们听着心里难受起来，纷纷向屯长说道：“他们也就三十几号人，出不了什么岔子，放他们进来吧。” 屯长一听，顿时火冒三丈，骂道：“没脑子吗？就这些人不会放竹筐下去将他们拉上来？外面漆黑一片，谁知道黑暗中有没有敌人？” 这个办法好，先拉他们上来再说，军士们纷纷 去找竹筐子。 第五百八十七章 王强被俘 隐匿在城外黑暗中的拓跋虎一听，暗骂道：“他娘的这个屯长倒是有些谨慎，自己恐怕要空跑一趟了。再神勇的勇士上去也只有死路一条！” 他暗自找了一个人回来，吩咐道：“你们尽管上去，今夜我们先退回。到他们放松对你们的戒备后，再图谋开门赚城。本将答应你们的都会给，如果你们没办，什么后果自己知道。” 那人点头作揖道：“知道知道，俺们已经做不得汉人，将军放心吧。晚上亮光为号，左右摇晃七下，便来攻门！” “嗯，去吧。”拓跋虎缓缓向后退去，没有发出任何动静。眼看着三十号人被拉上城墙，心里暗暗冷笑。 第二日，鲜卑大军出现在武威城远处的地平线上。密密麻麻的骑兵，万马奔腾，山摇地动，铺天盖地而来，扬起万丈尘土。旌旗蔽日，刀戈如林，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凉州守兵看到这种阵仗，早就吓得腿脚发软，跌跌撞撞跑去禀报都督大人。 马峥急忙拖着所有幕僚前往东门查看，此时的鲜卑骑兵如同蚁群一样，放眼望去全都是。前锋已经抵达东门外，后续部队尚远在天边。就算自己手握十万雄兵，也难以抵挡如此威势的鲜卑铁骑。 马峥看得手脚冰凉，后背直发冷汗。叫道：“王。。。。。。王强！” 看到这种阵仗，王强刚想开溜。听都督大人喊自己，遂硬着头皮说道：“都督大人 ，小人在。” “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呀！”马峥拉着王强的手，哆嗦道。 “事到如今，都督大人只能坚守待援，放我出城去搬救兵。”王强心道，在此只有死路一条。救兵自己能搬则搬，搬不来也没办法。 马峥带着哭腔说道：“去哪搬救兵？” 王强沉吟道：“征西将军柳超必在附近，只是敌军势大，他仅凭两万人马，无法硬抗。只能伺机而动。吾与秦州刺史谢安有些交情，如他见死不救，御史们必参他。再不行，俺去陇西借兵来救，太守张恒、将军章裘、裴少府俺都相熟。” 马峥哭丧着脸说道：“他们能出多少兵，需要多久，俺能守多久还不知道。城内十几万军民，万一城破，便是人间炼狱。全城性命交于你手，望先生速去速回！” 王强拍了拍他的手说道：“唇亡齿寒，他们不会见死不救，况且还需顾及顶上的乌纱帽。秦州、陇西五万兵马是有的，若朝廷遣镇西军出征，武威之围必解。” 马峥怔道：“陇西不是有护羌军吗？听说姚氏父子很能打，和吐谷浑对战都不落下风。现在他们应该有两万人了吧？” 王强嘿嘿笑道：“都督大人，他们已经被朝廷诏入关中围剿乱军，恐怕顾不上咱们喽。” “东夏部的羌兵呢？能借否？”马峥着急道。 “他们对峙吐谷浑，自顾不暇，哪有兵力借给咱们？”王强有些不耐烦了，再啰嗦下 去，自己从西门开溜的机会就没了！ 他挣脱马峥的拉扯，向下走去，边走边道：“都督大人，再不走就来不及了，要不您和我一起走？” 马峥高兴地向前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忿忿道：“主帅不战而逃杀无赦，你速速去吧！” 王强这才光明正大地抢过一骑，迅速朝西门而出，逃往城外。 他想着东归之路已封，先到张掖，再从南丝路绕行前往陇西。单人单骑刚跑到焉支山口，便被几名躲藏在暗处的伏兵拿下。 “尔是何人？”哨兵喝问道。 王强哪经得住吓，哆嗦着道：“自己人。。。。。。你们。。。。。。” “啪”一声清脆的巴掌打在他脸上。“呸，谁和你是自己人？你个老东西，宰来吃肉老子都嫌弃。”一个胡子拉碴的大头兵一口唾沫吐到他脸上。 “说，是不是从武威城溜出来去报信的？”另一名梳着三绺辫子的汉子厉声喝问道。 糟了，遇到鲜卑人了。怎么到处是他们的人？王强心中叫苦道。早知如此，还不如在城内多享几日清福了。他慌忙说道：“大。。。。。。大爷们，俺是走商的商户。那几个狗日的伙计将俺裹了俺的钱财跑路了，俺这是回去找他们算账去。” “呸，当我们是一群傻子啊？”三绺辩又赏了他一个耳刮子，“找他们算账？这荒山野岭的，即使你追上了他们，你能打得过他们怎滴？再说了，你这细 皮嫩肉的享惯了清福之人，如何打得过他们几个。你这军马是从哪儿弄来的啊？” 王强一愣，出城顺手牵了匹马就走，那想到军马上有烙印啊，这下再怎么也蒙混不过去了。他背后袄子被汗水湿透，哆哆嗦嗦地说道：“大爷，俺只是在武威城内偷了匹马，行行好，放了我吧。俺也是上了年纪了，上有老，下有小，家中还有八十岁的老母。。。。。。” “啪、啪、啪”又连续几个嘴巴子，拍得王强眼冒金星。“狡猾的汉人还不老实，来呀，绑了送札鲁忽赤大人那里审问。” “吼。”几个围上来，三下五除二便将王强捆得结结实实，丢上马背，便朝大帐驰去，王强一路被颠得七荤八素，叫苦不迭。 武威城城高墙厚，城内尚有四万将士。马峥心里明白，守城人数倒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凉州军疏于操练，如何布置城防，如何轮换。武威城近百年没有受到过攻击。守军一茬茬的换，战备每况愈下。突如其来的大敌压境，让城内所有人惶惶不可终日。 他硬着头皮，打开武器库，命人火速将库存箭矢、桐油、滚木等全都搬到城墙上。 再度登上城墙的关楼之上，他更加心惊：鲜卑铁骑已经将东南西北门围得水泄不通。自己该怎么布防？他们到底会攻哪个门？看着护城河的水，他心里稍微踏实了一些，这帮只会骑马射箭的草原人， 拿什么攻城？难道用人和马来填满这条深达一丈的护城河吗？ 第五百八十八章 猛攻武威 拓跋虎、秃发速合、乞伏金丸等人等人齐聚拓跋宕的大帐之中，大帐内黑压压地坐满了各部的王和武将。他们也正在讨论同一个议题，如何攻城。 “拓跋大人，咱们先挖条沟渠，将护城河的水放干净。”一位秃发部裨将站起说道。 “劳师动众不可取，现在是几月？再过些时日，护城河便冻得砸都砸不动，何须开挖？”拓跋虎鄙夷地看着那裨将说道。 “呃。。。。。。好吧。”那裨将觉得有道理，便坐了下去。 “我认为断掉城内的供水，不出半个月，他们肯定乖乖献城投降。”乞伏铜丸大大咧咧地说道。 秃发速合哈哈笑道：“铜丸兄弟，武威城内肯定有泉眼，恐怕断水这手段不好使吧。而且武威城是军事要塞，城内储水，储粮都是半年以上的存量，围城之法固然可取，但咱们可耗不过人家。” “聚沙成塔，咱们十万大军每人带一堆土扔到城墙下，不出一日城便可破！”另一位裨将建议道。 拓跋宕击节赞道：“可，此计胜在人多，敌绝无破解之法，眼睁睁看着却无可奈何。” “拓跋大人，此计虽可，但堆土过程中，处于高墙之上的守军密集箭矢攒射之下，将士们死伤必高，必须压制他们的弓箭手！咱们必须多点火力开花，让守军疲于应付。”乞伏铜丸对受降城一战记忆犹新，对李赫凶悍的打法心有余悸。 “放心，这六台攻 城车拉上去四车攻其东门。在东城墙北段找地点进行堆砌，拓跋虎指挥有条不紊地进行，不能乱！麻烦铜丸大人指挥弓箭手压制，后面再架上两台攻城车。谨防四门有敌军冲出来毁攻城车。”拓跋宕下令道。 “咱们已经将整个武威城团团包围，怎么可能还有人来毁攻城车？”乞伏金丸眯着眼睛笑道。 乞伏铜丸神色一敛，说道：“拓跋大人布置严密，乃用兵之策。咱们甚至还得派游骑在外围二十里范围游荡警戒，以防外围之敌偷袭咱们后翼。” “铜丸兄弟说的有理，外围布置一千名游骑，给本王严防其他人偷袭。”拓跋宕补充道。 “大人，我在城内布有密探，每日深夜必须要密切注意城墙上有无火光，我们相约摇晃七次为号，赚取城门。”拓跋虎悄然在拓跋宕耳边说道。 “嗯，知道了。办得好！”拓跋宕满意地点了点头，对于这位拓跋虎的喜爱溢于言表。 拓跋虎是父汗和一位牧羊女所生，与自己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其母低贱不受父汗待见，受其母影响，拓跋虎从小也不受父汗喜爱，像个野孩子一样长大。但这小子力大无穷，将八十斤重的狼牙棒舞得虎虎生风，至今无人能抵挡得了他几棒。将他收入自己麾下后，从百人长开始，积功做到了前军将军。知道他勇猛如虎，还善于计谋，其他王眼红的要命，尤其是拓跋喾，几次 接近拉拢拓跋虎，都被拓跋虎婉拒。 拓跋宕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去吧，攻下武威城你便居首功。为兄保举你做个右谷蠡王，让父汗看看你的能耐。” 拓跋虎心不在焉地瞄了眼大帐后侧，感觉朵尔木就在那帐后，因为他闻到了那股熟悉的味道。 朵尔木就躲在帐后，透过缝隙仔细端详着这位年轻、身躯健硕的雄壮男子，原来这位前军将军是拓跋宕的弟弟。几次他都用眼神偷瞄自己，自己能感觉得到。他的眼神与拓跋宕不一样，拓跋宕的眼睛里透着淫邪，自己就是他胯下的玩物，在帐内日日宣淫，现在看到拓跋宕就犯恶心。而他看自己的眼神中透着不忍、怜悯、惊艳、和爱怜之色。他的鼻子高挺很好看，咦？他的鼻翼怎么一抽一抽的，好像嗅到了什么，是自己的香味么？她的脸蓦地红了，离开幕帐退到后面。 香味淡了，拓跋虎草率的应了两声，向帐外走去。 马峥绝望地看着鲜卑人从容地架起了攻城车，不用猜，他们攻击的一定是东门。弓箭射不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搬上一块大石块，“嘣”地一声巨响，那块石头就像流星一样向十五丈高的东门的关楼。 马峥慌忙跑向侧边，怕被石块砸到。 “哗啦啦”，石块砸到城关楼的二层，将里面的木板、桌子、椅子砸得稀里哗啦，一直坠到一楼。守城军纷纷躲避四溅而出的碎 木板和木屑，没有造成人员伤亡。 马峥喊道：“盾兵护住两翼，弓箭手躲在盾兵后面。将库里的攻城车拉出来，将他们的攻城车毁掉！”他猛然想起，库里存着十几架攻城车。 这边城关楼依然被轰塌，军士们才手忙脚乱地将攻城车拉了上来，将六个攻城车分别架在城门两侧，调整好角度，向城外的敌军攻城车弹射出石块。 拓跋宕悠闲的坐在大帐内看着部将们攻城，当城墙上那高耸的关楼被攻城车轰塌，鲜卑联军全军振奋，呐喊起来。猛然看见一块硕大的石块从城内飞了出来，密集的弓箭手聚在攻城车旁，为了躲避石块，闪避不及一时发生踩踏。 “轰”的一声，石块砸在攻城车边上，拓跋部几名弓箭手当场被砸成肉饼，石块余势不减，继续向前冲去，又撞死撞伤十数人后，才停了下来。拓跋宕惊得跳了起来，吼道：“盾兵防护，弓箭兵抵近射击压制，他娘的怎么没想到他们也有攻城车呢？” 城内石块接踵飞至，“嘭、嘭、嘭”砸在地面发出令人战栗的声音，有几块石头擦着攻城车而过，险些被毁掉。攻城车来不及拆，拓跋宕吓得立即下令将攻城车向后搬开。 鲜卑大军的弓箭兵大举压上，进入攻城车的射击死角。如雨点般密集的箭矢纷纷向城头，城内射去，马峥见自己布置得当，逼得敌方攻城车向后撤退，不禁得意起来， 喝令道：“弓箭手给我狠狠地射！” 第五百八十九章 请君入瓮 宣威县其实对这次的战局而言属于鸡肋，远在腾格里沙漠边缘，再往北便是茫茫沙漠，但越过沙漠可直达受降城，地理位置还算是重要的，因此拓跋豪的一万精骑摧城拔寨，连克数县后，兵锋直指宣威。只是自己的将士们洗劫了数座县城后，变得拉胯起来，马背上多了不少大大小小的包袱和女人。他们发财后，便不太想继续打仗，到时候丢了性命这些都成别人的了。 尉迟令迦和营尉姚池忙着布置城防，整个凉州都陷入战火，十几个县城被鲜卑人攻陷，连武威城都被团团包围，宣威县也肯定不能幸免。 县令向营尉忧心忡忡地说道：“老姚，我将全家老少都托付于你，万一城破，你便率军突围，能走带一个是一个。我与县城共存亡。” 姚池故作轻松道：“自从李将军来过咱们县以后，咱们城墙修缮增高了不少，军民开始变得彪悍善斗起来。红崖山的防御工事也已修建完毕，完全可以将嫂夫人等安置在那里。来进攻咱们宣威城的敌军不会太多，大多数都围着武威城呢，咱们完全可以抵抗一阵子。” 尉迟令迦说道：“也就增高了一尺而已，县衙库银已空，无力再修。敌军势大，看样子是想一口吞掉凉州。大厦将倾，恐怕咱们难以独撑呐。” “要是有李将军在就好了，他一定有办法让凉州免遭洗劫。”姚池双眼看着远方，感慨地 说道。 “哎，别说这些没用的了。李将军现在是西域都护，鞭长莫及啊！”尉迟令迦无奈地摇了摇头。 姚池眼神中露出凶狠之色，吐了口唾沫，说道：“将全县老幼妇人全都安置到附近山里，县城里置满易燃之物，如真守不住，放敌军进来一把火烧了他！” 尉迟令迦眼睛一亮，面露喜色说道：“妙计也！藏一千兵在红崖山，待城中大火混乱之时，从山上杀入城中，必能全歼来犯之敌。” 姚池哈哈大笑道：“县令也是这么认为？” “正是！”尉迟令迦哈哈大笑起来。 烧了县城，意味着无家可归，但总比敌人来烧杀抢掠要好。 “县令大人！快看！”身边的主簿扯了扯尉迟令迦的袖子，左手指着南边。 南边飞扬起漫天尘土，显然有一大队人马朝宣威县而来。 “关闭城门!”姚池大喊道。 尉迟令迦眯着眼睛，仔细辨认后，笑道：“老姚，开起城门，随我去迎接客人！” 姚池疑惑道：“客人？” “是咱们的人，征西军到了！”尉迟令迦对征西军的旗帜还算了解，目力也好，老远便看到旗上的征西两个大字。 “征西军？柳超将军来了？”姚池欣喜若狂，他们一来，宣威县便可以免遭战火涂炭，全县军民可以高枕无忧了！ 他们大开城门，迎了出去。 “柳将军！”尉迟令迦和姚池异口同声向柳超作揖道。 柳超满脸是灰，翻身下马说道： “幸好幸好，宣威县城没有落入敌手。尉迟县令和姚营尉，咱们就别寒暄了，马上将百姓转移到山里藏匿。咱们来个请君入瓮，争取全歼来袭之敌。” “太好了，柳将军请！” 宣威县的所有百姓跟随县令尉迟令迦连夜转移到附近山中藏匿，征西军一万五千人分头藏匿在县城里的民宅中。另五千人连夜隐匿到附近山中，待敌军全部进到县城后，杀出守住四个大门。 柳超反复叮嘱姚池道：“你们营三千弟兄，一千人守红崖山，以防敌人去抢制高点。两千人守在城墙上涌弓箭杀敌，待敌人爬上城墙，你们便迅速逃跑到县衙，关上门严防死守。” 姚池点头称是，领命而去。 拓跋豪攻克数县之后，兵力折损了两千人。真正攻打宣威县城的只有八千骑。他领着彪悍的部族儿郎们，大大咧咧朝宣威县迤逦而来，一路上顺便又洗劫了几个村子。各个发了笔大财，几乎每人的备用马上都绑了个女人。 “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居然还有个县城。比俺们草原可差多了！”一位拓跋部的汉子抱怨道。 另一名汉子说道：“就是嘛，打他干哈？咱们出来发了财，抢了个婆娘，回去好好地多生几个娃多好。” “你们可得注意点，别将命撂在这里，到时候怀里的财物和女人都是别人的。”这位汉子轻轻地说道。 “想不到他们这么不经打，夯的土墙就像个破 土堆，几下就被咱们翻了上去。啥玩意儿嘛，哈哈哈” 拓跋豪笑骂道：“瞧你们就这点出息！宣威县就不是肉了？谁不想去的，本将立刻让他原路返回。” 那几个汉子讪讪地笑了笑，齐声说道：“将军大人，俺们只不过是说说玩笑话，发财吃肉的事谁会嫌多呢？” 周围的将士们爆笑起来，豪放骄纵的笑声飘向天际云端。 “将军，前面便是宣威县。你看，他们已经严阵以待，城墙上都是守军。”一位附离说道。 拓跋豪拔出腰刀，向上一举，说道：“儿郎们，一鼓作气拿下县城，尽情的玩一个晚上。明日回到武威城下，莫错过了发大财的机会。” “吼、吼、吼。”众勇士发出震天的吼声，策马向宣威县城冲了过去。 他们进攻这种边远小县城已经得心应手，汉人夯土做墙，这种小县城的土墙风吹日晒，扒拉几下就成堆成堆往下脱落，要不了多久就能扒拉出一个大豁口。守军军械粗糙、简陋，根本无法和自己抗衡。 守军的射出的羽箭果然稀稀拉拉，他们用的弓软得像根面条，鲜卑人像一阵风一样来到了城门和城墙下，举着盾牌，一起呐喊着撞击城门。后续鲜卑骑兵将县城团团包围了起来，找到一个豁口，不断地用长矛和弯头杵扒拉着城墙。 守城官兵冒着鲜卑势大力沉、角度刁钻的箭矢，抽空瞄着扒拉城墙的鲜卑人集中攒射，双 方各有伤亡，豁口越来越大。姚池冷眼看着城下如狼似虎的鲜卑人，心中暗道：“若自己独自守城，不到一个时辰肯定是城破人亡。” 第五百九十章 全歼敌军 单薄的县城门吃不住鲜卑人狠命的撞击，户枢和门轴开始从土墙上松动起来，里面的守军见状急忙从内向外顶着。听到里面汉人官兵惊慌失措的呐喊声，外面的鲜卑人更加卖力撞击起来。想着待会儿他们将毙命于自己的铁蹄之下，丧失保护的女人们即将要承受他们鲜卑人的蹂躏，兴奋地两眼冒出光来。 不久，南大门的户枢和门轴便被撞击脱落，整扇大门摇摇欲坠。鲜卑人兴奋地大喊道：“城墙也别扒拉了，快快从城门杀入县城，大家又要发财喽。” 那边城墙已经扒拉到只剩一丈五左右，鲜卑人一听到城门已破，便一窝蜂地向南门涌了过来。而城墙上的姚池见时机已成熟，便呐喊一声道：“城破啦，咱们逃命去吧。” 众将士们也纷纷喊了起来：“城破啦，兄弟们速速逃命啦。” 外面的鲜卑人听到城内的西炎官兵如此脓包，纷纷哈哈大笑道：“乖乖跟俺们回去，为我们卖命便不杀尔等。” 顶着门的官兵一声呐喊，一起向后遁去。宣威县的大门重重地倒在地上，发出“轰”的一声巨响。 “冲！”鲜卑人催动战马，拔出腰刀、马刀争先恐后地向城内冲了进去。几名先锋看到那些西炎官兵丢盔弃甲，往巷子深处钻去，便夹着马肚子，吆喝了一声，飞快追了过去。 首先要清除县城内的西炎残兵，要不然打家劫舍的活干不了。因此八 千鲜卑骑兵涌入宣威县后，四处搜寻那些溃逃的散兵游勇。 忽听城中四处响起急促的哨声，刹那间从县城各个角落、民宅、院落，楼上、楼下、屋顶射出密集的箭矢，将猝不及防的鲜卑人纷纷射落马下。鲜卑人惊慌失措，战马受惊乱窜，慌乱中竟还找不到敌人藏匿何处。被射中的鲜卑人惨叫连连，拓跋豪大惊失色，明白自己居然在阴沟里翻船，在这小小的县城遇伏。更无奈的是自己的儿郎们已经分散到宣威县城各个角落，一时无法集合！ “咻”的一箭，从背后射来，射中了他的坐骑。坐骑受惊“吁咴咴”叫了起来，站直了身子，将他摔落马背。拓跋豪大骇，他娘的，没了坐骑又被围困在县城之中，自己危矣！ 他不顾情面，从身边抢过一匹马，吼道：“全军撤出城外！”只有撤到城外才有一线生机，西炎骑兵不是鲜卑铁骑的对手。他策马狂奔，向城门而去。箭矢纷飞，鲜卑骑兵不顾生死，纷纷朝城门逃去，后面已经传来追兵的马蹄声。 离城门只有一百步了，他微笑了起来，只要跑出县城，自己便能全身而退，到时搬来大军血洗宣威县，以报今日之仇。 突然眼睛一花，城门外涌来一队兵马，队形齐整，长矛林立。刺猬一样的长矛对着城门，如果一头撞过去，身上可要被戳出百十个血洞。拓跋豪勒住马，回头看到越来越近的 追兵纷纷将身后的儿郎们砍翻在地，从各个建筑里涌出越来越多的西炎战士。他绝望的大吼一声：“儿郎们，杀！拼死一个是一个！” 他们这时还那顾得上财物和女人，纷纷扑向离自己最近的西炎战士。 “噗、噗、噗”弩箭无情地钉在他们的身上，每人身上都身中十几只羽箭，如同刺猬一般。他们倒下时是那么的不甘，明明整个凉州都在自己人的铁蹄之下颤抖，自己怎么会命丧于此！ 拓跋豪闷哼一声，四肢、胸膛和肚子都中了箭矢，嘴角流出血浆。他知道自己在咯血，胸部中箭已经无力回天。他不甘，瞪着铜铃般的大眼睛，躺在地上看着密集的西炎军队从身边走过，连看都不看他一眼。。。。。。他兀自睁着眼睛，但渐渐失去了光芒。 “呵呵呵，有柳将军，真乃宣威之幸，西炎之幸！”姚池向柳超鞠躬揖礼道。 “侥幸，既能保全将士们珍贵的性命，又能全歼来犯之敌，这样的打法可一而不可再。因为鲜卑人太过骄狂，又太过贪得无厌。根本没把咱们西炎军放在眼里，他们是自取灭亡。”柳超谦逊地说道。 “歼敌包括敌军主将在内的八千骑兵，而自己未损一毫。这样的战役，朝廷是不会相信的。换成我未亲眼所见，也同样不会相信。”姚池还如在梦中一般，望着大街小巷里倒着的敌军尸体，才相信这一切是真的。 “吼、 吼、吼！”鲜卑铁骑大举进攻凉州，征西军在青咀喇嘛湾躲了好几日，终于在宣威打了一场漂亮的歼灭战，将士们将心中的怒火宣泄了出来。 “速去禀报尉迟县令，将乡亲们接回县城。”姚池吩咐传令兵道。 “不可！”柳超制止道：“鲜卑人主力尚在，武威到宣威快马一日即到，宣威不安全绝不能回。若鲜卑人大举来犯，全县百姓必遭大难。” “呃。。。。。。这，可如何是好？”姚池犯难道。若百姓不能回城，天寒地冻，露宿荒郊野岭可不是长久之计啊。 柳超拱手说道：“这支鲜卑骑兵数日断了音讯，鲜卑人一定会来一探究竟。可让全县父老回家取必需之物，另谋安全之所。尉迟县令一定有办法的。征西军此次侥幸获胜，在外遇到鲜卑人可没有那么好的运气。兵贵机动，我们还要寻找小股鲜卑骑兵伺机歼灭，今日便要离开宣威。你们将城中的敌军尸首拉往城外掩埋，那些被劫的钱财和妇人就烦请尉迟县令妥善安置。现在城外天寒地冻，山上不宜久留。而鲜卑人一日不离开凉州，宣威城便不能回。实在不行，可北上穿过沙漠，去受降城先避一避。鲜卑人陈兵武威城下，其腹地一定空虚。受降城一役之后，城墙和房屋破败不堪，暂时废弃，城内无人居住。稍作修葺，应该能勉强过冬。” 姚池见柳将军温文儒雅，条理清晰 不由暗自佩服，说道：“将军放心，末将会转告尉迟县令。” 柳超点点头，下令道：“全军集合！向东直取漠南草原。” 第五百九十一章 王强献计 马峥下令将四座城门全用条石封死，让那三十几位混入城中的奸细心如死灰。城内到处都是巡逻，站岗的哨兵，他们断无机会赚得城门。 投石车继续向城内城外交错干扰城防和进攻，发挥着巨大的作用，但鲜卑人抛投土袋子的计划有些难以为继。城墙上不断射下的箭矢和泼出的桐油燃起大火，严重阻碍了进程，而且伤亡颇大。这个土坡垒到两丈高时，得冲到土坡上去扔，难度增大。 望着五丈高的城墙，拓跋宕有些气馁，若要等土堆堆到城墙估计黄花菜都要凉了。城门被堵，撞也撞不动，他陷入一筹莫展的境地。 “右贤王大人，拓跋豪部数日杳无音讯，是否派人查看？”他帐下古斯坎向他禀报。 拓跋宕漫不经心地说道：“拓跋豪攻下数个县城，应该换别人去发发财了。你去！将他换回来！” 古斯坎一听眼睛发亮，兴奋异常。忙揖礼道谢：“多谢大人，俺这就带本部兵马前去。” 他前脚刚离开，拓跋宕便听到帐外有人高声喊道：“报！右贤王大人，拓跋武将军抓获一名凉州都督府的长史，亲自送来大帐。” “哦？快带进来。”拓跋宕大喜，这可是一条大鱼啊。 王强已经归降鲜卑拓跋，受拓跋武礼遇，因此将他押往右贤王大帐时并没有捆绑。拓跋武大步走入大帐，揖礼拜道：“右贤王大人，末将带了一个人回来。”他回头向 王强说道：“这位便是我们拓跋鲜卑的右贤王拓跋宕。” “拜见右贤王大人。”王强上前跪拜道。 拓跋宕一见拓跋武的脸色，便知道怎么回事，向前搀扶起王强，揖礼道：“先生原是凉州长史，为何孑身出城？我们鲜卑拓跋部最爱惜的便是先生这样的饱学鸿儒，本王定厚待与你。” “能苟全性命，王某便感激不尽矣，某愿为大王效力！”王强再拜道。只要保全性命，别的在所不惜，就算要跪拜一天又何妨。 拓跋宕笑道：“来来来，先生请起来说话，来呀给先生赐座，端上食案。” 王强见拓跋宕笑容可掬，但眉宇间有些忧郁，便说道：“右贤王大人礼贤下士，待人如己，王某愧不敢当。大王有何心事？某定竭尽全力替您化解。”说着，瞥眼看到桌上的烤羊腿，肚子不争气地“咕咕”叫了起来。 拓跋宕一愣，旋即哈哈大笑道：“先生慧眼如炬，知道本王对攻城一事犯愁。不着急，先生先将肚子吃饱了，再慢慢和本王讲讲武威城的情况。” 王强也不客气，抓起羊腿边啃边说道：“大王，今夜便可拔营后退一百里，吾自有妙计。” 拓跋武一听，呵斥道：“先生请自重，十万大军说拔营便拔营，这话说得有些轻巧吧。” 拓跋宕嘿嘿笑了一声，说道：“拓跋武莫对先生着急，咱们仔细听听先生说个中缘故。” 王强脸上的肿尚未消退 ，骤然张大嘴啃食羊腿有些疼痛，龇牙咧嘴道：“某受都督所托，前往秦州搬救兵。只要某领两万兵前来，城内守军一定开门迎接。到时。。。。。。” 帐内所有人一听都明白了，纷纷兴奋地拍大腿。拓跋虎上前说道：“大人，我愿率两万军随先生进城！” 拓跋宕高兴得合不拢嘴，大声笑道：“先生真是本王的福星呐，好！拓跋虎听命，本王命你率两万骑假扮成西炎骑兵，拿下武威城。本王定让你居首功！” 王强补充道：“凉州原本有一支两万骑的征西军，现在不知去向，这位将军刚好可以假扮征西军入城。” “哈哈哈，妙！妙！妙！”拓跋宕兴奋地立即想冲入后帐拥美人入怀，狠狠蹂躏一番。 拓跋武亦开心地笑着，拓跋虎居首功，自己无论如何可以居次功，而且不费吹灰之力。拓跋虎入城是有危险的，万一被识破，可是要万箭穿心呐！ 拓跋虎向王强施礼道：“先生一句话胜过雄兵千万，受某一拜。” 王强见鲜卑人前倨后恭，很是摸不到头脑。鲜卑人对自己这种卖主求荣、背信弃义、人品卑劣的小人怎会如此客气？要是在中原，自己一定会被唾沫淹死。助他们拿下武威城，马峥这厮一定会身首异处，自己因为卖主求荣弄不好也会落个不好的下场，但至少有功于鲜卑拓跋，绝对不会死！想通之后，整个人变轻松了起来。 他拱手向拓跋虎作揖道：“将军真乃虎将，敢随某进武威城。万一城门一关，被凉州都督马峥来个瓮中捉鳖。。。。。。” 拓跋虎傲然冷笑：“若是如此，先生必死在我的狼牙棒下。” 王强哈哈大笑道：“某还想多活几年，愿将军能顺利拿下首功，咱们一起在凉州都督府中喝酒，马都督的美妻娇妾可是出了名的多啊！” 拓跋宕心中一动，端起酒向王强敬道：“先生快言快语，本王素来敬重为拓跋鲜卑立下汗马功劳之人，先生如帮鲜卑拓跋拿下武威城，本王让你官复原职，还让你在都督府做长史，而且让你在马都督的内眷里挑一个女人，如何？” 王强笑眯了眼，马峥的女儿已经及笄，正是一朵含苞欲放的芙蓉花，平时自己只能远看而不敢有一丝亵渎的想法，如今自己居然可以。。。。。。他意淫了一会儿，叩头拜道：“大王是王强的明主，吾誓死效忠大王。” 拓跋宕惦记马峥都督府里的女眷们，咽着口水说道：“先生觉得大军何时后撤为妥？” “大王，明日再佯攻一天，大军连夜装作仓促后退，不妨丢一些东西。这样，马都督便会信以为真，方便我和拓跋虎将军后日假扮援军进城。”王强喝了一口酒，笃定地说道。 “那好！来呀，给先生换身衣服，腾个毡帐给他。”拓跋宕下令道。 王强酒饱饭足，满意地打了个嗝，向在 座的拓跋鲜卑人告辞，摇摇晃晃走出大帐。 拓跋宕派人将秃发速合、乞伏金丸等人请来，如此这般安排之后，众人欣喜地回去安歇。 第五百九十二章 紧急御敌 尉迟令迦看着如山的敌军尸首，眉宇间没有喜悦，反而更加担忧起来。说道：“姚兄弟，此地已经不能久留。柳将军说得对，鲜卑人势必寻来。速速掩埋尸首、打扫战场，不能留一丝痕迹。咱们带着军民前往附近的山中避一避，鲜卑人在这儿是待不久的。他们走后，咱们再回县城。受降城毕竟路途遥远，只恐妇孺老弱受不了长途迁徙。” 姚池拱手道：“尉迟大人说得有理，俺这就去办。” 古斯坎只带了五百骑兵，一路快马加鞭飞奔而来，不一日便到了宣威县城。 只见宣威县城的城门大开，不见行人也不见守军，难道被拓跋豪屠城了？那么，拓跋豪去哪了呢？他带兵骄纵地一头闯进城门， “嘚、嘚、嘚”的马蹄声响彻寂静空旷的县城上空。 他们越看越心惊，这是座死城？怎么毫无生机？有种恐怖的感觉袭来，大家身上纷纷打了个寒颤。前面是县衙，古斯坎骑马直接进去转了一圈，啥也没有，地上打扫地很干净，没有凌乱的痕迹。 古斯坎越来越心慌，他下令道：“全体速速出城！回武威！” 大伙趴在附近山上，看着鲜卑人匆匆赶来，又匆匆离去。皆欢呼起来，尉迟令迦向姚池说道：“营尉大人，您看咱们还需要在山上冻一个晚上吗？” 姚池谨慎地说道：“尉迟大人，既然鲜卑人不愿在咱们县城过夜。回县城避一避风寒应 该没多大问题，但是鲜卑游骑时不时会来侦探一番，城内还是不宜久留。咱们还是听柳将军的，带着百姓到受降城避避风头，等朝廷将鲜卑人赶跑了再回来。” 征西军穿过一片戈壁沙漠，来到了李赫曾经来过的画石山西侧。了柳超跨坐在马上，打开一张李赫绘制的地图，对照着前方山石嶙峋的山脉，沉吟良久，用手一指南边那边的山谷说道：“那儿便是李将军标记为‘画北口’的山谷，穿过山谷，山那边便是鲜卑人的大后方，咱们勿必要打痛他们，才能解凉州之围。” 身边的十名营尉齐声吼道：“诺。” 柳超大手一挥，全军缓缓进入山谷，偶尔有几名牧民相遇，牧民仓狂逃窜。他们被上次的战火整怕了，见到西炎骑兵便逃。柳超看着成群的牛羊顿时变成无主之物时，也不客气，命将士们立即宰剥干净，烤成肉干带着当军粮。 拓跋、乞伏、秃发等鲜卑部落分布得错落有致，小部落间相隔都不远。拓跋宕的三十万部众，除去出征的十万精壮之士，还有二十万部众留在漠南放牧。秃发、乞伏两部也均接近十万，牧民跑出“画北口”便发出有敌来袭的警报声。 就在征西军在画北口的溪流边烤火、烤肉时，鲜卑人各部落开始紧急收拾东西，乞伏银丸痛骂道：“他们干什么吃的？大军压境居然还有漏网之鱼，凉州怎么还能派出骑兵 来进攻我们？” 整个漠南在簌簌的下着雪，能见度很低。整个草原被笼罩在一片白茫茫，天地之间浑然一色。这种天气能去哪里？如果毡帐被敌人烧毁，多少人要冻死在这冰天雪地之中。 他恨恨地下令道：“快去通知拓跋部和秃发部，说我们乞伏部十四岁以上五十岁以下的男人，十六岁以上三十岁以下女人全都拿起武器和弓箭，保卫自己的家园！让他们自己掂量着办。” 附离领命离去。 秃发力求正在紧急召集部落中能拿起武器抵抗的老弱残兵和年轻女人。见到乞伏银丸派来的传令兵，得知乞伏部也在召集人手抵抗，顿时放心了很多。飞快组织老弱病残和牛羊们躲入附近的山沟中，好不容易凑出五千骑兵，向乞伏部靠拢。 拓跋宕长子拓跋邘十四岁，长女拓跋媬十六岁，听到乞伏部传令兵的消息后，急忙跳上战马，吩咐那些一起玩到大的同伴们道：“你们回去紧急传令集合十四岁以上五十岁以下的男人，二十岁上下的女人，拿起长矛和弓箭一起拒敌！来我们帐前集合！” 不一会儿，人喊马嘶，帐前居然聚集了三万多众。拓跋邘拿起一根长矛喊道：“敌人就像恶狼一样躲在画石山，他们抢走了我们的牛羊，要烧了我们的毡帐。他们不给我们活路，我们要不要和他们血拼到底？” “吼、吼、吼”牧民们气愤填膺，吼了起来。 拓 跋邘喊道：“每一千人编成一个千人队，谁自觉武艺高能指挥，直接任千夫长。选好后到俺这里来报备。俺要将你们的名字记下来，交给大王，让他厚厚赏赐你们。” 拓跋媬也娇呼道：“姐妹们，我们也能像男人一样打仗。战死沙场总比躲在毡帐中等敌人来将你们掳走好。” “吼、吼、吼”他们兴奋地喊了起来。 姐弟俩平时没少缠着叔叔拓跋虎学上几招，尤其是十四岁的拓跋邘，个子已经和拓跋虎差不多高，只是力气稍小，他那八十斤的狼牙棒还是抡不动。 牧民们其实每年都要进行摔跤、射箭、赛马等比武，自己部落中谁水平咋样是一清二楚，很快一些昔日勇士被选出当了千夫长。面对他们，拓跋邘没有多说什么，学着父亲的样子说道：“我们要将他们赶出草原，不允许他们将咱们辛辛苦苦养大养肥的牛羊带走，绝不！” 三十多个千夫长举起弓箭，吼道：“拓跋殿下，我们豁出命来都要将他们赶出去。” 柳超和将士们烘烤着篝火，吃着烤肉，终于将冰冷僵硬的腿脚胳膊弄得舒服些。山沟子里的溪水冰冷刺骨，山上时不时窜出几只黄羊，站在白雪皑皑的山头警惕地看着他们。 将士们喝了鲜美的羊汤，浑身暖呼呼的，各个容光焕发。柳超一声令下，集体跨上战马向谷外驰去。山谷隆隆，惊得黄羊们四处逃窜，山头上的白雪 被震得簌簌地滚落下来。 战争就是这么残酷，为了解武威之围，征西军必须向鲜卑人的大后方发起进攻，迫使其主力回头驰援。 第五百九十三章 一片混战 征西军将士们迎着簌簌下落的鹅毛大雪，在能见度极低的情况下，顺着画石山巨大的山坡从高向低冲了下去，他们要做一把锋利的匕首，将敌人的大后方搅得稀巴烂。 冬季的草原大雪纷飞，千里冰封，狼群肆虐，牛羊靠吃储备的干饲料过冬。游牧民族本来就聚集在一起过冬，因此凑齐兵力不是难事。自己的父亲不在，拓跋邘要挺身而出保护部族。乞伏部和秃发部凑集的战士们也都聚拢了过来。 游牧民族可以全民皆兵，即使是女人，战力都不能小觑。她们精湛的弓箭射术和骑术甚至不输给男人，唯一不足之处便是力量小。 拓跋邘、拓跋媬和突发力求、乞伏银丸战在一起，看着站在白茫茫雪地之上的四万多战士和纷纷走出毡帐围观的牧民们，他扯开稚嫩的声音吼道：“所有人拿出武器，保护自己的家园。” “吼、吼、吼”三个部落的鲜卑人面对突如其来的战争，表现得异常团结。没有退路，现在唯有靠自己，靠手上的弓箭和长矛才能将敌人赶出草原。 数十万人的呐喊，响彻草原上空，也飘到了柳超的耳朵里。征西军数万匹战马跑动的声音如同滚雷一般，柳超在滚雷般的马蹄声中居然听到了鲜卑人的呐喊声，他怎会不心惊？鲜卑还有这么多人？ 现在整个征西军犹如已经离弦的箭，已经无法收回，只能一头刺向前方的鲜卑部落 。 拓跋邘等人也同样听到了沉闷震撼的马蹄声，乞伏银丸、突发力求抽出了马刀，吼道：“杀！”一夹马肚子，战马蹿了出去。 “嘚、嘚、嘚、嘚、嘚、嘚”鲜卑大军随之催马跑动起来。 大雪茫茫，能见度只有十丈左右。弓箭失去了决定战场胜负关键的作用，双方靠的便是战马的冲击力。 呼呼的寒风裹挟着鹅毛大雪迎面扑到每个人的脸上，脖子里。凛冽的空气刺激着鼻腔和后咽，战士们的体温急剧下降，冻得牙关瑟瑟发抖。 柳超有些后悔，没有考虑到深入漠南草原后，天气会如此恶劣。作为主帅他必须让手下儿郎们击垮对面的敌军，缴获敌人的物资和毡帐，才能保证将士们在这个天寒地冻的茫茫草原不受寒风侵袭。 双方越来越近，大地抖动得越来越剧烈。双方声势浩大的骑兵群裹挟着漫天扬起的飞雪，在还没有看清对方的面目时，终于撞到了一起。一时人仰马翻，怒号声、惨叫声、马儿的悲鸣声、刀剑交错声、轰隆隆的撞击声、倒地声嘈杂一片。 柳超、拓跋邘、乞伏银丸等也没那么好的运气，纷纷被迎面扑来的战马撞在了一起，栽倒在地。 柳超身边同时翻倒了十几匹战马和双方勇士，他从马腹下艰难地爬了出来，右肋骨剧烈地疼痛使他无法撑起上半身。四处好像都是鲜卑人，他们排山倒海般的骑兵，冲击力似乎比自己 的征西军要大得多。他蛰伏在几匹马的尸体中，等待机会。 拓跋邘和乞伏银丸一同被撞翻在地，乞伏银丸跌坐在地，捂着自己的右腿大声嚎道：“人呢？快来呀，把我送回去，我大腿折啦！”可是没人管他，因为没人听得到他的呼救。轰隆隆的马蹄声，湮没了一切声音。 拓跋邘渐渐从昏迷中清醒过来，他暗中检查了下身体，所幸身上无恙。他暗道：“吾乃有福之人，既然天佑我，我何不继续杀敌？” 他光顾四周，白茫茫一片，耳朵里都是轰隆隆的马蹄声。隐约中双方混战绞杀在一起，你扣我挠，刀来剑往，长矛突刺，冷箭频发。地上已经血流成河，热血将白雪染红融化，触目惊心。拓跋邘躺在地上，抓起一根长矛，猛地刺向正在马上交战的一位西炎战士。战士猝不及防，想不到从下面会有人攻击自己，长矛从左肋捅入，右胸穿出，当场抖成筛糠状，倒下马去。 柳超摸了摸自己的右肋，咬着牙在边上的尸体上拽了一块毛皮，塞到肋下。四处都是你来我往的厮杀声，刀鸣声。他悄然爬起，找到自己的坐骑，抽出特制的精钢长矛。瞅准时机，跃上一匹无主之马。忍着痛大声喝道：“儿郎们，柳超在此，随俺杀敌！” “我曹，西炎军还挺猖狂。”周围的鲜卑人听见表示不服，挥着马刀纷纷向他杀来。 能见度只有十丈范围，柳超 余光看到有八名鲜卑人叱马围了过来。他一挺精钢长矛，一招毒蛇吐信毫不留情地捅向正前方扑来的鲜卑人，那人忙低头一躲，“啊。。。。。。”一声娇呼，硕大的皮帽从她头上脱落，露出满头青丝。 柳超一怔，两马交错那一刹那，轻舒猿臂将那女子抱了过来。那女人非常彪悍，张开嘴露出满口细牙便向他的脖子咬来。柳超无奈，一掌将她击晕，横放在马背上。 边上的鲜卑人大急，吚吚哇哇喊着扑上前来，周边一片刀光剑影。好个柳超将钢矛舞成万点梨花，万军丛中左突右冲，带起团团血雾，将包围着他的鲜卑人一个一个挑下马去。西炎儿郎们听到这边的声响，渐渐聚拢了过来。柳超吼道：“儿郎们，敌军势大，如此混战咱们亦是凶多吉少。冲出去，烧了他们的毡帐！” 众将士应道：“诺。” 鲜卑人听到有些惊慌，他们是最后一道屏障，部落里可都是一些妇孺幼童。烧了毡帐，这个冬天可怎么过啊？他们发狠地喊道：“杀死西炎人，他们要让咱们灭族。” 喊声霎时传遍了整个战场，厮杀更加激烈，更加胶着。 第一次领兵打仗的拓跋邘也渐渐适应了战场，他瞅准时机跨上一匹战马。像叔叔拓跋虎那样，抡起一根沉甸甸的钢矛，和自己的部众并肩作战。 “殿下，郡主她被人抓走了。。。。。。”一位身着男装的女人在他 边上喊道。 第五百九十四章 误擒美人 “啊？我姐姐她。。。。。。你看清楚了没？”拓跋邘勒住马，回头问道。 “我们想要将她抢回，那人武艺颇高，我们近不得身又不敢放箭，恐伤了郡主。”那女人急得差点哭了出来。 “莫着急，雅诗姐姐。”拓跋邘宽慰道：“我这就去带人抢回来，他在什么方向。” 那女人向东南方向一指，说道：“就在那边，相隔五百步左右。” “好！兄弟们，随我去救我姐姐。”拓跋邘一挺钢矛，招呼着小伙伴道。 一群半大的小勇士们齐声应道：“走，后面全都跟上！”他们各自招呼着自己的附离，一下子数千人朝柳超方向袭来。 柳超身边的儿郎们也越聚越多，只是被大雪所阻，大家只闻其声，不见其人。这种大雪弥漫的天气，双方谁都不敢开弓射箭，全都看清楚后再肉搏到一起。随着你追我赶，厮杀范围越来越大，谁都不知道同伴在什么位置，整个都在浑水摸鱼，漠南草原乱成一锅粥。 有些征西军骑兵不小心闯入了鲜卑人的部落，面对站在冰天雪地中的妇孺孩童们面面相觑地看着自己，不忍心一把火烧了他们赖以生存的家园。他们长叹一口气，找了三顶最大的毡帐，解决掉寥寥无几的守卫，一把火将它烧了，这三座毡帐恰好便是拓跋宕、乞伏金丸、秃发速合的大帐。 鲜卑牧民心情复杂，知道征西军对自己手下留情，而且没有掳 掠女人。他们呆呆地看着这些汉人骑兵在自己部落里横冲直撞，如入无人之境，一时各种滋味涌上心田。 “将军小心，那边冲来大队敌军。”一位西炎骑兵从西北方向逃过来，大声警报道。 柳超这边刚聚拢了一千来号人，柳超吼道：“列阵迎敌。” “吼。”将士们聚拢过来，一字排开。 柳超喊道：“杀！” 将士们呐喊着向西北方向驰去，影影绰绰的敌骑就在前方，机灵点的西炎骑兵掏出强弩便射，能撂倒几个算几个。 “啊、啊、啊、啊。。。。。。轰、轰、轰。。。。。。”随着中箭的惨叫传来，双方人马又撞到了一起，又是人仰马翻了一大片。 柳超见为首的几位敌军年龄都不大，但打法凶悍，几人围着一个，自己手下几名骑兵纷纷被他们刺到马下。他大吼一声，挺起钢矛向为首的一位鲜卑小将刺去，突然胳膊一阵剧痛，低头一看那女人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正张着小嘴，一口银牙咬在自己的手臂上。 柳超吃痛，钢矛险些拿捏不住，他腾出一只手斩向那女人的脖子，女子又一次被他打晕，像面条一样挂在马上，长长的头发随风飞舞。 “淫贼！还我姐姐！”那少年的钢矛像条毒蛇一样，吐着信子堪堪刺到胸口。 因为那女人的干扰，柳超已经失去先机。他只能用矛杆架开对方的矛头，岂料那少年的长矛使得异常灵活，改刺 为劈，如果如他所愿，自己只能沦落到开膛破肚的境地。柳超反应极快，抽出马刀便架了上去。 “咣当”一声，柳超和拓跋邘同时虎口一震，拓跋邘心道：“敌将好神力，自己双手握矛，那人居然单手握刀和自己打个平手。” 柳超惊讶地看着这半大的孩子，惊道：“好神力，这孩子应该不到十六岁，自己居然和他堪堪打个平手。” “兀那贼人，将俺姐姐还我！”拓跋邘喝道。 柳超愕然道：“你姐？你是何人？” 拓跋邘手上没有停歇，将长矛刺向柳超的脖子，喝道：“淫贼，你霸着俺姐意欲何为，吃俺一矛。” 柳超握着钢矛，拨开对方的长矛，脸上臊得有些脸红，辩道：“本将怎么知道她是你姐？俺见到她是女人，并没有取她性命，你咋如此不知好歹？” 拓跋邘冷笑道：“难道你还想做俺姐夫？”他抡起长矛，奋力向前横扫。 对方一口一个淫贼，柳超百口莫辩，索性说道：“本将就做定你姐夫，怎么了？” 拓跋邘急了，大吼道：“哇呀呀，你个淫贼，有胆咱俩不死不休。”身边几位小伙伴上来，一左一右刺向柳超。 柳超环顾四周，暗自心惊，儿郎们越战越少，鲜卑人倒是越来越多。他虚晃一矛，向后退去，口中羞辱道：“兀那小子，本将去也，断不会伤了你姐一根毫毛。” “淫贼休走！”拓跋邘在后面挺矛追来。 柳超哈 哈大笑道：“本将走也，敢报上名号吗？到时你姐夫也好带着你姐回家省亲。” 拓跋邘多了个心眼，忿忿道：“俺们是拓跋鲜卑右贤王帐下侍从，她不过是一位婢女，俺只不过是一位侍卫。你莫要为难我姐。” 柳超哈哈大笑道：“俺帐中正好缺一个婢女，脚冷了给俺暖脚，身子脏了可以帮俺倒水洗澡，困了累了可以帮俺捶背揉肩，岂不美哉？” 拓跋邘急眼了，嗬嗬叫着，挺矛便刺向柳超的马儿。边上几位鲜卑少年也逼上来，架住柳超的钢矛，柳超一时险象环生。再不走，真叫他们给活捉了去。柳超用矛柄戳了一下马背，马儿吃痛立即狂奔起来，几下子柳超的人影便消失在茫茫白雪之中。 地上到处都是杂乱无章的马蹄印，循迹追踪术在战场上毫无用处，拓跋邘气得哇哇直叫。 “殿下，郡主被那贼人抓走，赶紧派人报给右贤王大人吧。”一位小伙伴提醒道。 拓跋邘挺着长矛说道：“随我痛杀贼人先，将他们赶走，确保部族无忧再说。” “杀！”这些鲜卑少年复又返回战场，在鹅毛大雪之中寻找敌人。 柳超驰了一阵，遇到征西军将士，向他们下令道：“吹哨撤退，退回画北口山谷。” 尖利的哨声响起，四处响起哨声回应。鲜卑人一时慌乱起来，怎么四面八方都有敌人？他们想干什么，要发起总攻吗？他们不自觉地互相靠拢起 来。 第五百九十五章 家中有鬼 征西军将士知道这是将军下达撤退的命令，纷纷放开纠缠脱离战场，顺便带了几位叫唤起来的负伤战友，向西撤去。 茫茫雪雾中鲜卑人也不敢纠缠，放任来袭之敌从容退去。开始就地打扫战场，搜寻敌我双方的伤员。 拓跋邘郁闷地回到部落，姐姐被劫该如何向母亲和爹爹交待？ 慕容氏正在为大帐被焚毁感到无比心痛。里面好多蜜蜡、珍珠之类的宝物尽数烧了，好多还是娘家带过来的陪嫁之物，有时候可以睹物思情，现在可好，啥都没了。。。。。。 “娘。。。。。。姐姐她被劫走了。”此事无法隐瞒，拓跋邘见到自己的母亲只能如实相告。 慕容氏瞠目结舌，感觉到天都要塌下来了，拓跋媬是拓跋宕的掌上明珠，也是自己的命根子，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家被敌人掳走，一定会惨遭蹂躏，一辈子就这般毁了。她顿时天旋地转起来，哭道：“呜、呜、呜、呜，邘儿，你快去将你姐姐追回来，要不你姐姐这辈子便被贼人毁了啊！” 拓跋邘应了一声，说道：“娘，我一定将姐姐救回来。您将大帐修葺回去吧，要不爹爹得担心了。” 拓跋宕的其他女人也围了过来，宽慰道：“姐姐，莫担心。拓跋媬聪明得紧，肯定会伺机逃脱的。” “姐姐，那些汉人并没有对部落其他妇孺老小下杀手，只是毁了大帐，其他毡帐都没 有被焚，他们对媬儿应该不会怎样。” “娘，我和他们说姐姐是个婢女，他们不会为难姐姐的。我这就去追他们！”拓跋邘上马就欲追敌。 “哎哟，姐姐你糊涂啊！”一位钴禄氏说道：“邘儿年纪尚小，您就不怕他也出事啊？邘儿快回来！先清点一下伤亡，部落里的事情先忙了再说。媬儿福大命大，王爷取了凉州，料他们也逃不过王爷的手心，媬儿一定能救回来。” 慕容氏一听冷静下来，钴禄氏说得确实有理，连忙将拓跋邘喊住，赶将上来拉住他的马说道：“邘儿，刚才娘昏了头，姐姐自然有她的福气，你年纪尚小，千万别再搭里头。到时候娘可真是要一头撞死在你爹爹面前了。” 拓跋邘见娘和这些婆姨们都这么说，便向卫兵说道：“速速前往武威报知右贤王，大帐着袭，媬郡主被掳。” 卫兵领命而去。 雪逐渐停了下来，草原上的空气十分清冽，能见度极高。极目远望，白雪皑皑的画石山就在天边，洁白的草原山川就像披了一层轻纱，极富诗情画意。 “贼人，你要将我掳去何方？”怀中那少女又醒了过来，脸上被风吹得毫无血色，张着冻得发青的嘴唇说道。 柳超低头，看着这位眉目清秀的少女说道：“你归顺我西炎，将鲜卑拓跋的情况一五一十告知于我，某便放你回去。” 拓跋媬冷笑道：“痴人说梦 ，你还不如一刀杀了我。” 柳超哈哈大笑道：“本将明日还要夜袭你们鲜卑部落，直到你们的右贤王从凉州撤兵。” 长时间被置放在马背上，拓跋媬已无抬头的力气。她偏过脸来，狠狠朝柳超咬去。柳超猝不及防，大腿一阵剧痛，幸亏穿着厚厚地羊皮大袄，被她咬到一点皮。他怒道：“你这女人好生无礼，本将对你好言相待，没有取你性命，你怎么三番五次用嘴咬我？” 拓跋媬撇过脸，吐掉嘴里的羊毛，冷笑道：“你这贼将，颠倒黑白。明明是你们袭扰我们鲜卑人，烧我大帐，杀我族人，倒反咬一口说我用嘴咬你。没咬下你的肉，就算你运气了。” “你们鲜卑人兴师十几万骑兵攻打凉州，十几个县城毁于战火，多少凉州百姓妻离子散、家破人亡？今日我们才烧了你们几顶毡帐，你便心痛，好，我这就带你去看看我们被毁的县城。驾！” “哎。。。。。。马背太颠了，给我匹马呀！”拓跋媬在他怀中喊道。 太医院最近风平浪静，秦王暴薨之事已经无人问津，几名太医原本惶惶不可终日，现在心情终于有些平复，但良心让他们夜夜睡不着觉，寝食难安。最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精神恍惚还是怎的，到了晚上，黑暗中总是有一个黑影站在角落里，影影绰绰，模样像是秦王柬。 尤其是半夜一觉醒过来，眼睛一开， 秦王就站在卧室黑暗的角落，眼睛死死地盯着他们。盯得他们直冒冷汗，大声呼唤丫鬟，下人来后，那黑影便消失地无影无踪。 几人心中有鬼，在太医院里隐晦地提起这件稀奇古怪之事，大家脸色蜡黄，均以为是秦王回来找他们晦气。 胡太医连续数日未睡，精神恍惚告假在家。其夫人端了碗热水，说道：“夫君，你是不是有心事？心事繁重，数夜未眠，这样下去要未老先衰啊。” 胡太医摇头说道：“夫人，我并无大碍。明日你去吉恩寺替我烧几炷香，捐点香火钱，再帮我求个签回来。记住，带回来我自己看，不要叫寺里的和尚给我解签。” “老爷你这是怎么了？”边上的小妾撒娇道：“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要不要妾身在身边伺候着？” “浪蹄子，给我滚！”夫人呵斥道：“平时怎么浪我不管，现在老爷有心病，心病难医你知道么？” 小妾嘟噜着嘴，自言自语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老爷肯定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啪”的一声清脆的耳光，小妾娇嫩的脸上多了一个红红的手印，胡太医破天荒第一次动手打了小妾。 小妾顿时委屈地哭天抢地起来，惊得下人面若土色，不敢上前来劝慰。 胡太医怒道：“混账东西，如此胡言乱语，我这就写张休书，滚回你娘家去吧！” 小妾慌了 ，连爬带滚地过来抓住胡太医的小腿，哭道：“老爷，贱妾年幼什么都不懂，要打要骂随便你，打死我也不回娘家。” 胡太医一脚将她蹬了出去，小妾在地上打了几个滚。他骂道：“没有教养的东西，光长了张好皮囊。赤口毒舌，留你不得！” 他提笔疾书，写了张休书，按上手印，冷酷无情地丢在小妾面前。 第五百九十六章 带走钱氏 整个画北口都是白色的世界，只有谷底这条在冰雪中安静流淌的清澈的小溪，是如此的生动。溪流不宽，中间偶有冰雪之岛在水上静卧，水底是青青的水草和卵石，水面上的腾腾水汽迎着初起晨光，云蒸霞蔚，袅袅氤氲。南岸粗壮弯垂的树筑起一道冰雪城墙，探下腰身，与水相依，情深意长。在水边喝水的黄羊、野驴等动物见到人来，忙不迭地散了开去，在雪地里留下一窜窜的蹄印子。 拓跋媬乖乖地跟在柳超后面，看着他表情凝重地清点人数，检查伤兵，整理毡帐，布置防御以防追兵。 “报告将军，征西军出发人数一万九千九百八十六名。返回人数共一万五千六百四十一人，包括二百九十三名伤兵。其他人战死、被俘或者迷路。。。。。。” “唔。”柳超板着脸，他想不到鲜卑人主力在外，留在家里的老弱残兵都有如此强悍的战力。他回头看了眼跟在后面的女人。 “看什么？要我偿命吗，尽管来，老娘皱下眉头就随你姓。”拓跋媬凶悍地像一只抓狂的母猫。 柳超回过头来，自言自语道：“自古打仗谁无死？只是今日这仗打得。。。。。。唉，的确不如李将军。大雪中进攻敌方，马儿跑不起来，敌情看不清楚，自己率军一头扎到别人的地盘上，没有全军覆没便是神佛保佑了。不过也怨不得自己，自己是为武威城的马峥争 取宝贵的时间，这边攻的越急，武威便越安全。” 拓跋媬在后面冷笑道：“我们鲜卑人全民皆兵，可以战斗到全族最后一个人。打仗是你们男人的事情，为何你要率军欺负我们妇孺老幼？” “你们的男人在我们的地盘上烧杀抢掠，十几个县被毁，房子粮食烧光，老婆女儿被抢，几十万百姓怎么过冬都不知道。你们鲜卑男人在家也许是一位好父亲，一位好丈夫，当他们一到别人的地盘就变成了杀人狂、强奸犯，不把别人当人的恶魔！”柳超暴怒道。俊美英朗的脸庞由于愤怒而扭曲狰狞起来。 拓跋媬被他的表情吓着，身上哆嗦了一下，声音明显弱了很多。说道：“他。。。。。。他们真是这样吗？” “今日你也看到了，我们的战士们各个心怀悲愤，但还是心怀仁慈，手下留情只烧了你们三座大帐。如果我们像你们的男人一样，将你们的毡帐统统烧光，这个冬天你们的部众们该怎么过冬？”柳超盛怒之下，眼睛瞪得像铜铃一般盯着拓跋媬。 拓跋媬惊恐地看着他，清澈的眼睛也瞪得浑圆。 四只眼睛就这么互相看着，仿佛过了很久很久。柳超发泄完怒气，心情渐渐平复，但他挪不开眼睛，因为她的眼睛真漂亮，就像这条小溪一样清澈异常。 “现在才发现这个年轻的家伙好英俊！他不生气了么？不生气的时候就好看。脸上线条分明 ，身材高大，孔武有力，那时候一把就从马背上将我抓了过来，置在自己怀中。。。。。。”她脑子里正在回忆，悄悄然脸上有了些血色。“呀，我好像咬到过他什么地方。。。。。。”想到这里她的脸色蓦地通红。 柳超看她脸色突然间绯红，以为是被自己盯得害羞起来，眼睛连忙转了开去，尴尬地说道：“这个，放心吧。我留着你也没用，明日便放你走。假如你不信我说的话，你也可以跟着我们去看看被毁的县城。” 拓跋媬脱口而出道：“我不信！” 胡宅门口，一位女人失魂落魄地坐在对面的石坎上。眼睛透露出绝望，她哽咽着，被赶出这座宅子，天下之大能去哪儿？自己早就无父无母，当时是舅舅舅妈冒充自己的爹娘将自己卖给了老爷。 之前老爷迷恋自己的身体，可以三日不下床。非常宠溺自己，抱在怀里怕压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在耳边有说不尽的情话，唯恐自己不高兴不给他好脸色看。男人呐，狠起心来怎么如此绝情！今日自己说了什么了？让老爷如此大发雷霆，居然一纸休书直接将自己赶了出来。 这时一位少女走过来，轻轻坐在她边上，问道：“喂，大冬天的你坐在这里作甚？” 小妾可怜巴巴地诉苦道：“我。。。。。。我被赶出来了，呜、呜、呜。” “不会吧？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怎么如此欺负女人？ 还有没有王法？宅子里的主人叫什么，你又叫什么名字？我禀明我家老爷为你做主。”少女说道。 小妾哽咽道：“我是钱氏，扬州人氏。。。。。。我家老爷是宫中御医，认识皇上，谁也拿他没办法。” “钱氏，看你模样娇小玲珑，蛮可人的。本姑娘先带你去吃好吃的，望月楼去吃过吗？吃完带你去找个地方落脚，幸亏你遇到本姑娘，要不你单身一人坐在这里，小心羯人用麻袋往你头上一套，将你掳走何处都不知道。”这丫头一边诱惑一边恫吓。 洛阳城内的确有不少羯人，甚至还有不少昆仑奴。钱氏一听毛骨悚然，浑身起了鸡皮疙瘩，紧张地站了起来，说道：“姑娘，你为何这么好心，不会是。。。。。。是青楼的人吧？”她唯恐这姑娘没安好心，将她带到青楼去。 这少女嘻嘻一笑，说道：“望月楼的杨掌柜是俺哥哥，本姑娘叫小豆子，相信我便随我去，不相信我，就随你自己吧。”她蹦蹦跳跳地向前走去。钱氏犹豫不决，看到小豆子渐渐走远，她急忙迈步跟了上去，叫道：“小豆子，等等我。” 第二日武威城被鲜卑人又猛攻了一日，将士们渐露疲态，城墙上的豁口更大，但鲜卑人似乎渐渐失去了耐心。马峥见鲜卑人攻势渐渐减弱，大帐那边依哩哇啦有争吵的声音，突然有位大将从鲜卑人的大帐内冲了出来，带着本部 两万兵马头也不回地朝东而去。 第五百九十七章 计赚武威 马峥欣喜地发现，鲜卑人似乎并不是很团结。之后两个时辰内三顶大帐，其中两个大帐分别撤帐离去，独留的那座大帐狼头纛孤零零地在帐外飘荡着，难道他们攻不下武威城而起了内讧，即将退兵回到画石山以东。或者是天寒地冻之下，粮草难以运达，军中断粮无奈撤军？ 他不顾呼呼的北风吹得脸生疼，站在被毁的东门城关楼上，仔细观察着，目送那些退兵离去的鲜卑人直至消失在天际的尽头。鲜卑骑兵尽显疲态，队形散乱，仓促间好像很多东西都丢下没带。应该不是阴谋诡计吧！ 西门、南门、北门外的鲜卑骑兵相继撤去，全都集中到东门。东门外密密麻麻站满了鲜卑骑兵，声势浩大、雄壮整齐的队伍让马峥看着依然打寒战，他紧张地下令道：“全体将士注意，鲜卑人可能要发起总攻，在上两个营到东城墙！” 城外的鲜卑大帐中发出“呜、呜、呜”的号角声，只见鲜卑人开始策马向东，从容不迫地一队接着一队迤逦而去，根本没有将城内的凉州兵放在眼里，料定他们不会出城追击和厮杀。一直到天黑，城外的鲜卑人逐渐少去，只留下殿后的万余骑。他们举着火把，静静地伫立在旷野之中，万点火光和浩瀚星光遥相呼应，蔚为壮观。 马峥松了口气，下令道：“撤去两营，下去休息吧。城头彻夜巡防，不得松懈。” “诺。 ”身边的营尉应声答道。 明日便派斥候出城搜索方圆三百里，确认绝对安全，武威城才会打开城门，恢复正常通行。 拓跋虎手下两万人统统按照西炎军的装束打扮了起来，那些头上梳成一绺一绺辫子的儿郎们都用布包好，盘了上去。就连他自己手上那八十斤重的狼牙棒都藏了起来，放在身后的辎重车内。旌旗上写着大大的“秦”字。 王强骑着马，跑前跑后，看着还不是很满意。鲜卑人说话骄横异常，嗓门粗大，汉话生硬，这些都是硬伤。万一马峥在城墙之上听到他们讲话，一定会露出马脚来。 拓跋虎拉着王强在身边，横刀立马，站在高坡上威严地审视着每一个骑兵。下达军令，如果装扮得不到先生的认同，自行退出队列不能参加行动。众将士知道，赚开了武威城的城门意味着什么，自己如果被踢出，就没有机会发财了！骑兵在他面前走过时瑟瑟发抖，后面的将士立即自查，队列整齐肃穆没有人敢交头接耳大声说话。 王强这才向拓跋虎点了点头，拓跋虎也不吭声，大手一挥。这个骑兵队伍向武威城方向迤逦而去，旌旗迎风招展，猎猎作响。王强和拓跋虎并排走在最前面。 拓跋虎向脸上伤痛未愈的王强说道：“先生，你们凉州兵力怎么如此薄弱不堪一击？” 王强翻着眼睛，嗮然道：“薄弱？之前大败匈奴、吐谷浑、鲜卑联 军，虎将军难道没有听说过吗？” 拓跋虎哈哈大笑道：“那是郭都督和李将军在时，现在俱往矣。我说的是现在，马峥曾经伤在秃发速合手下，他怎如此脓包？你是不是跟错人了，怎么不投身李赫门下？” 王强一听拓跋虎提到李赫的名字，便有些不悦，说道：“李赫，哼！俺恨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 “哦，这是为何？”拓跋虎不动声色地问道。 “他毁了本官在西炎朝的仕途，害得我妻离子散，大丈夫有仇必报！”王强恨恨地说道。 拓跋虎瞥了眼王强，这位汉人就是一个心胸狭窄、睚眦必报、贪生怕死、卖主求荣、背信弃义、人品卑劣的小人。这种人，自己虚与委蛇便成。 他哈哈笑道：“好！先生助我拿下武威城，我便助先生得报大仇如何？” 王强眼睛一亮，来了精神，转过头来问道：“难道虎将军已经有了下一步的打算？剑指西域？” 拓跋虎哈哈大笑道：“先生神机妙算，俺的心思逃不过您的法眼呐！” 王强得意地笑道：“好说，好说。某先助将军拿下武威，活捉马峥吧。” 拓跋虎调侃道：“右贤王说了，拿下武威城让先生挑选一位马峥的女眷。马峥内眷无数，先生看上谁了？” 王强笑而不语，脑海中又浮现出马峥的千金，马思雨的倩影。看到王强这笑眯眯，一副颇有城府的样子，拓跋虎继续调侃道：“俺们鲜 卑人进城屠城，凉州都督府的内府是所有人的目标，先生不说，俺就当你没有喜欢的女人，那就让儿郎们享用吧，谁抢到算谁的。” 王强一听，还能这么玩，这不是不守规矩吗？他急道：“虎将军，进城后不应该先击败守军，然后将都督府整个控制包围起来，等大王前来定夺吗？” 拓跋虎傲然说道：“我们是先锋军，担得是敢死攻城之责，领的是用命换来的财富和女人。本将让儿郎们心服，就得让他们发财。都督府也不例外，谁冒死攻下都督府，谁第一个享用里面的财富和美人！将士们，你们说是也不是？” 身后的亲卫们听到，立马“嚯、嚯、嚯”叫了起来。 王强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结结巴巴地说道：“那就将马都督的女儿给我吧。” “哦？先生看上了都督的千金，她名字叫什么？”拓跋虎心中暗笑，装什么装，卑劣小人还想在本将面前装圣人。 “她名叫马思雨。”王强不再掩饰自己的贪欲。 “唔，先生欲老牛啃嫩草。。。。。。哈哈哈，有品位！”拓跋虎话里有嘲笑的意思，呼地他脑子里浮现出那香味的主人，自己不是也惦记着兄长的女人吗？他想起她那凄美无助的容颜，蓦地沉下脸来，虎目盯着王强。 王强看拓跋虎笑容可掬地调侃自己，好像没把自己当外人，心里还颇为得意。看到拓跋虎突然沉下脸来盯着自己 ，一双点墨似漆的眸子凝得寒冷。盯得直发毛，心脏突突直跳。他结结巴巴地说道：“美。。。。。。美人配。。。。。。配英雄，将军若喜欢，你们俩应。。。。。。应该最为般配。” 第五百九十八章 计赚武威二 拓跋虎没有再搭理他，叱马绝尘而去。 “将。。。。。。将军，等等，别太快。。。。。。”周边附离们的眼睛也盯着王强，他硬着头皮边喊边叱马追了上去。 两名斥候坐在官道边的一个小山头上歇息，望着远处的天际线。地上铺着一张破旧的厚绒羊皮，其中一位拿出一个皮囊，喝了口酒说道：“咱们跑出了两百里，一路倒是拾了不少东西。哎，你说鲜卑人是干什么吃的，净是这些不值钱的破玩意儿。”他将皮囊递给了同伴。 另一位斥候扬起头“咕嘟”喝下一大口，辣得他微眯起眼说道：“老五，咱们这些人，没指望咯。郭都督在时，还能有肉吃，他走以后你自己掐手指算算，咱们吃了几顿肉？” 老五冷笑了一声：“你还想吃肉？听说朝廷给咱们发的是六万人的饷，实编才四万八。他一个人吃了一万多人的饷，这吃相，嘿，谁为他卖命啊？军心涣散，能打得过鲜卑人吗？我看让他自个去打吧，老子不奉陪。”说着，他倒头便躺了下来。 “就是，征西军原先是他的旧部，现在各个不买他的账，为何？人家柳将军够仗义，饷银该发发，该训练时毫不含糊。偌大个凉州，也就他那两万人才能打打仗。你说，他们会去哪儿了？武威城被围得水泄不通，征西军说没影儿就没影儿了，嘿。。。。。。这事奇了怪了。” 老五躺在破羊 袄子上，惬意地眯着眼，说道：“老七，别咸吃萝卜淡操心，躺下睡会儿吧，睡两个时辰可以回去交差咯。” 老七突然踢了他一脚，老五怒道：“发神经啦？” 老七俯下身，说道：“老五快看，那是什么？” 老五翻转过来，顺着老七的手看向天际线上，似乎有一支庞大的军队迤逦而来，太远了军队就像一丝黑线，模模糊糊、影影绰绰。 “该不是鲜卑人卷土重来吧？”老七自言自语道。 老五低声喝道：“趴下，别让人看到咱们。如果是鲜卑人，咱俩就没命了。” 老七讪讪地笑道：“俺还不知道么，要不咱们退远一点，这儿距离太近，怪怕的。” “这么多弟兄，就数你胆儿最小，老实趴着不会有事。”老五一把将他拽了过来。 沉闷的马蹄声传来，俩人悄悄露出脑袋仔细辨认着。 “将军，左边小山包上有人在窥视咱们。”一位眼尖的附离在边上小声提醒拓跋虎。 王强小声说道：“那应该是凉州军的斥候，要不将军将他们逮过来，用得好的话，他们也是让马峥相信我们的筹码。” 拓跋虎低声向说得一口流利汉话的附离们下令道：“不要露出马脚，你们是西炎骑兵知道吗？去将他们活捉回来。” 附离领命，十几人“嘚、嘚、嘚”离开大队，冲向小山包。 “他们冲我们来了，怎么办？”老七有些慌张。 老五气定神闲地说道：“没看 到吗？他们是秦州兵，带头的那位没看错的话，就是都督府里的长史王强。” “长史请来了救兵？”老七欣喜若狂地叫了起来。 老五淡定地说道：“关咱们什么事？救兵来了是吃马都督的粮草，估计他又得心痛咯。” “你们是什么人？”来人手握弓箭，对着他们喝道。 “哎哎哎，自己人。我们是凉州军斥候，在此监视官道上的动静。”老五忙说道。 老七问道：“你们是？” “问什么问？没看到旗子吗？”来人喝道。 “哦，你们是秦州军，咱们都是自己人。”老五点头哈腰地说道。 “既然是凉州军斥候，那就请前头带路，凉州都督府长史也在，随我们去吧。”为首那位礼貌地说道。 “恭敬不如从命，我们都督盼着你们来呢。”老七谄媚地说道。 “拜见长史大人。”老五俩人下马参拜道。 王强坐在马上，俯视着这两位斥候，心里悲哀，两位蠢猪，鲜卑人在此都辨认不出，活该你们要倒霉。他开口说道：“本官将救兵请到，你俩回去复命吧。让都督大人开起城门，擂鼓迎接秦州援军！” “诺。”他俩说完，便骑上马，敕啦啦地疾驰而去。 檀儿风姿绰约地站在望月楼的凌风阁，看着皇室内苑一派尊贵的景象。殿宇巍峨、宫阙重叠、画栋雕梁、城堡壁垒、庭院深邃、屋顶多彩、楼、阁、亭、榭掩映其间，屋脊上的各种吻兽，无比 壮观。洛阳下了场薄雪，黄灿灿的房顶铺着一层白色。 “身在宫中深似海啊。妍姐姐聪明，跟着李郎远去西域逍遥自在。这位新丰公主还在此煎熬，自己得想什么法子救她出来呢？”她托着香腮，怔怔地看着这座所有权贵勾心斗角，争得头破血流都想要住的黄色大房。切，哪有李郎盖的房子好，都比不上西域宾馆。西域宾馆可是有五层高，几百个房间。 天寒地冻，最好的便是围炉煮茶。元昊、莫言白、宫本三人围着一个小小的炉子，暗暗的小火不明不灭。壶里的水慢慢地煮沸，冒出细密的水雾。凌风阁里的暖意熏暖着茶香，众人也由身及心地温暖起来。 “檀姐姐，那胡太医的小妾钱氏什么都不知道。不过她说她只不过在家里嘟噜了一句，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老爷肯定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胡太医便勃然大怒，将她扫地出门了。”拓跋雨晴从楼下走过来，轻轻地说道。 檀儿见拓跋雨晴来到洛阳之后，皮肤白皙了很多，伸手摸了摸她娇嫩的脸庞，说道：“雨晴妹子，那么说明胡太医心中有鬼。咱们这招见效了。钱氏一定要保护好，以后让她做人证。” 她转过头向元昊、莫言白、宫本三人说道：“安排人手，找一具面目全非的年轻姑娘尸首，穿上钱氏的衣服。将消息传到胡府，就说钱氏跳河自杀了，让胡太医心里再 多些恶业。” 第五百九十九章 试制钢船 拓跋雨晴诡异地笑道：“姐姐老是扮鬼吓人家，太坏了。” 莫言白赞道：“嫂子才是女中诸葛，令我们这些男人汗颜呐。若不是您亲自来，我们真是一筹莫展。” 元昊调侃道：“莫教官和大豆子假扮小夫妻那出，演得真不赖。嫂子下次再给他们一个机会，别浪费了人才。” 莫言白窘道：“元昊兄弟别埋汰我，我是赶鸭子上架，没办法。” 檀儿抿嘴笑道：“嫂子做主，只要你们真心喜欢，我会撮合你们，包括元昊和小豆子。” 他俩同时偃旗息鼓，不做声。元昊心里很矛盾，他还想念着月儿嫂子边上的阿琪朵、阿雅娜两位侍女，他重伤时是她俩不辞辛劳、倾心呵护地照料着他。檀儿她们哪知道以前的事，老拿小豆子寻元昊的开心。 “好啦，咱们又要忙活一阵子了，胡太医、刘太医、谢太医、王太医几位府上都要到。我和雨晴亲自去石府打探，说不得还要进这里。”她伸手指了指边上的皇宫。 众人大惊，元昊急得说道：“嫂子，这可开不得玩笑。宫中高手众多，这要是万一……” 宫本拉住元昊说道：“兄弟，你是对俺大姐的武艺不认可？” “不是。” “不是就别说话，你心里想着怎么配合大小姐就是了。”宫本一本正经地说道。 “我要去凤栖宫吓吓贾后，让她也夜不安寝。新丰公主那里我就不去了，以免她露出马脚。”檀儿 微笑道。 贾柔身上背着最大的嫌疑，其次是楚王、淮南王等一帮分封王。皇帝司马奕是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来，这是李赫的判断。司马奕性情淳厚，绝不是卑鄙小人，况且他们兄弟手足情深，秦王酷爱侄子司马志，断不会手足相残。 自己要查案又要救公主出宫，同时办两件大事，不采取非常手段万万完不成。 皇甫戈的第五军日夜操练水上划船技术，得到李赫的认可之后。终于乘坐都护大人亲自督工打造的水泥船和木质船，沿着塔里木河顺流而下，数百艘船浩浩荡荡向海头城驶去。不需要穿越沙漠经历风沙，不需要经历十数日的马背颠簸，坐在四平八稳的船上，看着碧波荡漾、水波嶙峋的塔里木河，千姿百态的胡杨林，神态各异的水鸟，别提多惬意。 杨显、石雄、石莫、张占山几人领着数百人按照李赫的要求，在塔里木河边开挖了一个深达三丈的船坞，铺设好操作台。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打造了一艘长达八丈六尺的钢壳船的船壳，并按照李赫要求架了龙骨和肋骨。张占山用缝隙钢水填充法，即用模具将要焊接的部位夹住，将钢板烧红，再在缝隙中浇入钢汁一起煅烧。冷却后，李赫发现他这个办法居然将钢板焊接牢了！强度大不大，容不容易断裂先不管，至少能解决眼下无法焊接的问题了。他高兴地将张占山抱了起来，张占 山是第二次被都护大人拥抱，粗犷的汉子居然脸红了起来。 李赫说道：“占山大哥，你立功了！立功就要奖励。奖励一位老婆，医院里的那些女护工你随便挑。” 众人哈哈大笑起来，张占山忸怩地哼哧半天，挠着头说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俺娘还等着抱孙子，那俺就不客气了，不过也得看人家愿不愿意。” 李赫笑着说道：“那当然得人家愿意才行，我让华媢去帮你说一个。不过本都护要求你你再接再厉，制作外径七寸、内径四寸、长度不一，长五尺、六尺、七尺、八尺至一丈的钢管各一根，要求内壁光滑，管壁厚薄均匀，钢管没有一丝裂缝。能行吗？” “当然能，老娘们能生孩子，老爷们怎么能说不行？”杨显再边上打趣道。 张占山憨憨地说道：“试试看吧，先做模具。内壁光滑，管壁厚薄一致，这对模具要求非常高。钢汁浇灌定型后再打磨光滑。” 李赫点了点头道：“嗯，知道本都护准备做什么吗？” 杨显凑上来问道：“做了什么？”他已经喜欢上这份工作，一天到晚捣鼓新鲜玩意儿。 李赫神秘兮兮地说道：“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杨显顿时扫兴地说道：“切，还吊人胃口！” 李赫哈哈大笑道：“好了，开闸放水！让我看看你们这艘船能不能浮起来！” “放水喽！”大家高声叫了起来，所有人围了过来，要亲 眼目睹这艘几十人都抬不动的钢船到底能不能浮在水面上。 水“哗、哗、哗”地流进了船坞，大家神色紧张地盯着钢壳船，河水浸过了木架，木架纹丝不动。河水继续往上涨，一点一点没过了船底，木架子仍旧纹丝不动。河水继续往上涨，没过了船体的三分之一时，船里没有进水，眼尖的人发现铁壳船动了一下，他们欣喜地叫了起来：“动了，动了！” 全场雷动，欢声鼓舞，人们亲眼看到这艘铁船不思议的浮了起来。 李赫看到木架子松动了，不一会儿从船底浮了上来，飘荡在铁壳船的边上。 “噢哟哟吼”众人奔走相告，击掌庆祝。杨显等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如此沉重的钢船居然真的能浮在水面上。如此大的铁制船比木船更沉稳，李赫率先一个箭步跳上了铁船，铁船稳稳地一丝不动，岸上掌声雷动。 李赫傲然站在船头，喊道：“全都跳上来！” 周围张占山、杨显等一百多人“咚咚咚”跳上船来，直到船上没有地方站人为止，这艘船吃水线才到船体四分之三的位置。 李赫相当满意，心想：如果这艘船能有二十丈、三十丈甚至达到五十丈长，那简直是无敌的存在了。可惜，按照张占山的工艺，造得越大，越经不起海上的风浪，钢板的连接部位肯定没有热焊接强度那么大。 “都护大人，长史大人请您回都护府，有重要事情 商议。”传令兵过来叫道。 第六百章 计赚武威三 “鲜卑人出兵攻打凉州？他们吃了豹子胆了吗？”李赫一拳砸在案桌上，将茶水震翻在地。 “大人且勿着急，张掖太守只是报称凉州被攻，焉支走廊被鲜卑人截断，丝路被堵，众多商人滞留在张掖。至于战事如何，他无从知晓。”金百瑟沉稳地说道。 李赫沉声说道：“鲜卑人胆敢兵犯凉州，一定有恃无恐。命令唐昶、格力翰派斥候去一探究竟。” “诺” 传令兵领命而去。 “回来，分别传命一、四、五、八军和戊己校尉府，告诉他们鲜卑人兵犯凉州，密切注意周边鲜卑人的动向，提高将士们备战意识。” “诺。” “天呐，太惨了。”拓跋媬睁着大眼睛看着满是断垣残壁、一片焦土，早已空无一人的永泰县城。城内的老鸹见有人进城，扑棱棱地飞起，飞到断垣残壁之上。数只野狗看到全副武装的骑兵奔过来，也“汪汪”叫着，夹着尾巴钻到边上的胡同里。 白骨森森，腐肉被野狗、狼等动物撕扯地到处的都是，整个永泰县仿佛就是地狱一般。拓跋媬看得毛骨悚然起来，她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就是身边那些勇敢彪悍、热血好客的鲜卑族人们造成的。但眼见为实，永泰县的惨剧除了父亲率领的十几万鲜卑大军，再也没有其他人能干出这种事来。 她看了眼柳超，柳超虽然心里早有准备，但面对如此惨剧，俊美刚毅的脸庞还是愤怒地 扭曲起来。拓跋媬轻轻地说道：“柳将军，对不起。你说得对，我代鲜卑人向您道歉。” 柳超双眼噙着泪，向她说道：“你都看见了，还怪我领兵攻打你们部落吗？” 拓跋媬摇了摇头，默不作声。半晌，她开口说道：“打仗没有对错，都是为了各自的利益。” “希望你回去向你们部落的人说说眼睛看到的一切，劝劝他们，打起仗来没有赢家，受伤害的一定是平民百姓。”柳超默默地说道。 拓跋媬抬头看着他，说道：“你要放我走？” 柳超点了点头：“快走吧，免得我后悔。” “我不走，让我做你的侍女，为他们赔罪。”拓跋媬决然说道。 柳超有些错愕，这女人是傻了吗？自己放她走，她居然要留下来给自己做侍女。他摇头道：“我不需要侍女，我还要率军和你们的军队厮杀，女人留在军中不方便，你走吧！” “不，我不走。我也会武艺，如果你们和我们的人厮杀，我会叫他们住手，别打的。”拓跋媬主意已决，她喜欢这位汉人将军。他心怀家仇国恨，但又心怀仁慈，对自己的部族妇孺老幼没有痛下杀手，对自己也网开一面，展现出了铁骨柔情。他对自己越彬彬有礼，她越不服气。难道自己不好看，他看不上自己？要不然将自己掳走，一定当晚就会……她俏脸有些发烫起来。 柳超哪知道这位姑娘脑子里想啥，他只是觉得 不可思议，她这是摆明了想赖着不肯走了！ 他刚想甩脸赶她走时，一位斥候敕啦啦从外面疾驰而来，气喘吁吁地禀报道：“将军，鲜卑人……鲜卑人，杀回来了。” 柳超立马色变，说道：“看清楚了吗？” “看清楚了，乌泱乌泱一大片，至少有七八万人之多。” “立即撤出县城，向西南进入黑水山。”柳超立即下令道。心想：难道武威城已经被攻陷？ 征西军有条不紊地撤出永泰县，向黑水山进发。途中，又有一位斥候疾驰而来，报道：“将军，都督府长史王强领一支近两万人的秦州军前往武威。” 柳超顿时脑子一团浆糊，怎么这么乱？王强请了秦州军，鲜卑人便退兵了？要知道鲜卑人可多达十几万人呐，不至于吧。 他晃了晃脑袋，不管怎么样，先保全这一万五千人的征西军再说。 “援军来了！秦州军来了！都督大人请开启城门，秦州军再过半个时辰便到了，长史王强随秦州军一起到达。”老五和老七在东门外大声嚷道。 有传令兵飞速跑到都督府禀报马峥。 “长史大人回来了？带了秦州兵回来了？”日思夜盼，咋听王强带着援军回来，马峥便先入为主，欣喜若狂，丝毫没有怀疑。他下令，撤去堵在东门的条石，准备迎接秦州兵。 马峥站在东门，看着天边一支大军迤逦而来，旌旗随着北风猎猎作响，上面写着大大的“秦州 ”两字。 他脑子里保留着最后一丝清明，一定要见到王强，才会下令打开城门迎接援军入城。 “秦州军”徐徐到了城门外三十丈，马峥早就看到王强骑着马，向他喊道：“都督，是我王强。幸不辱使命，引来秦州兵相助。” 马峥在城头俯下身仔细辨认，确定是王强无误，下令道：“打开城门，迎长史和秦州兵入城。” 拓跋虎和王强看到武威城的城门缓缓地打开，镇定地引军向武威城内开去。 马峥蹬蹬蹬跑下城墙，向缓缓入城的王强迎去，哈哈大笑道：“先生一去数日，让本都督好生挂念得紧。” 王强神色自若地说道：“都督神勇，武威城固若金汤。想不到鲜卑人围城数日，现今退兵而去。” 马峥还没有产生一丝怀疑，继续迎上前去，眼睛终于盯在拓跋虎上，心中犯疑：此将身材魁梧，但是面生，秦州能率两万兵的将军自己见到过，难道朝廷换人了？他开口问道：“这位将军是？” 拓跋虎哈哈大笑道：“吾乃鲜卑右贤王帐下拓跋虎是也。”说着拔出腰刀向马峥扑来，一刀抹在毫无防备的马峥脖颈上。 马峥只觉眼前一道寒光乍现，倏忽间,他感到颈部一凉,标出一片鲜红。来不及喊出一声，便软瘫在地上,双眼瞪着王强，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死不瞑目。 拓跋虎的眼神充满了冷漠,甚至有一丝狠厉，大声下令道：“杀！ ” 鲜卑人一见敌方主帅被拓跋虎大人一刀毙命，兴奋起来“嗷嗷”叫着，扑向周围的凉州军。后队蜂拥而入，唯恐捞不到军功，纷纷抢着杀入城中发大财！ 第六百零一章 计赚武威四 周围的凉州兵全都呆若木鸡，马都督就这么没了？自己岂不是无主之兵？见到鲜卑人蜂拥扑了上来，顿时失去了抵抗的勇气。他们呐喊一身，扭头便跑，鲜卑战士和凉州兵一个追一个跑，武威城刹那间乱成一锅粥，西炎将士们苦爹喊娘，只恨爹娘给自己少生了两条腿。 一边倒的屠杀，数万凉州兵面对凶神恶煞似的鲜卑骑兵毫无抵抗力。将士们纷纷脱下铠甲，躲入平民家中，但旋即闻着气味而来的鲜卑人立刻就将他们揪出来，当场格杀。武威城成了人间炼狱，尸横遍野，血流长河，惨绝人寰。 拓跋虎冷冷地看着儿郎们提着屠刀满城撵着凉州军，向身边瞪着马峥尸首发呆的王强说道：“多谢先生，咱们现在就往都督府去吧，美人儿等着你呢。”说着，双眼冒着冷冷的杀气。 王强看着拓跋虎手上那柄刀刃上滴着血的战刀，背脊发凉，忙谄媚地说道：“虎将军，在下这就带您去都督府。”再也没有瞧一眼渐渐变凉的马峥尸首。 拓跋虎拿出自己的狼牙棒，遇佛杀佛、遇神杀神，一路劈杀棒打，狼牙棒上沾满了凉州将士们的鲜血。终于来到凉州兵马都督府的门前，都督府大门紧闭，身后的附离们将兵马都督府团团围住。 王强上前喊话道：“里面的人听着，快快将门打开。马峥已经枭首，武威城现在已归拓跋鲜卑右贤王治下，不要做 无谓的抵抗了！俺是长史王强，乖乖地出来投降，鲜卑人不会杀你们的。” 都督府里传来一片惊叫声和哭声，里面所有人都感觉天塌了下来。成为鲜卑人的俘虏，就成了畜生一样，从此不再为人。自己变成了任人欺凌，失去自由的奴隶。 “里面的人听着，再不开门，我们就破门而入了！男人世代为奴，女人世代为娼！”一位附离得意地叫了起来。 里面的哭声渐小，但始终没人来开门。一个百雀羚鸟般婉转清脆的声音在门后响了起来：“外面的人听着，这是凉州兵马都督府，不容你们放肆。自古强者为王，败者为寇，既然鲜卑人破了武威城，爹爹兵败生死，大不了我们全都自刎，为他陪葬。府里的丫鬟、杂役、仆役们都是平民百姓，你们若答应不为难他们，我就开门。” 拓跋虎心中一动，用疑惑地眼神看了看王强，王强小声说道：“虎将军，她就是马思雨，马峥的掌上明珠。” 拓跋虎点点头，难怪王强会惦记着她，此女出口不凡。他开口说道：“我是右贤王帐下前锋将军拓跋虎，我保证不伤害都督府里走出来的任何人，你们开门吧。” “好！相信将军是一诺千金之人，不会为难这帮下人。”马思雨在里面说道。话音刚落，里面的门栓“咣当”落在地上，大门缓缓开起来。 附离们一拥而上，闯了进去。 “啊。。。。。。你 们。。。。。。强盗！啊。。。。。。”都督府里霎时传来阵阵尖叫声。 一位鲜卑大汉眼尖，看到一位佳人身披黑色狐毛大氅，内里穿着红色驼毛织锦小衣，站在那里盯着蜂拥而入、见人就砍、穷凶极恶的鲜卑兵，小脸煞白有些惊慌失措。他兴奋地哈喇子流了出来，抢过去一把将美人抱了起来，肥厚的嘴巴对着精致绝伦的小脸便凑了过去。。。。。。 “啪”的一声，一道鞭子抽到他身上，虽然不疼但极具侮辱性。边上的同伴们哈哈大笑起来，他恼羞成怒，回头便骂：“他奶奶的，谁活得不耐烦了，敢。。。。。。敢。。。。。。敢侮辱此美人？将军，俺正要将此美人献给你。”他一眼瞥见拓跋虎就站在身后，吓得急忙将怀里的美人放了下来。 拓跋虎阴沉着脸，喝道：“这府里的内眷女眷全都不能动，没听到刚才本将答应他们什么了吗？” “诺。”边上一干附离急忙收起嬉皮笑脸，正色道。 王强在拓跋虎身后战战兢兢。城已破，自己对拓跋虎来说已经失去利用价值，惹怒他给自己一鞭子还好说，万一和马峥一样，一刀尸首异处自己能去何处申冤？马峥的女儿马思雨就站在面前，美色当前他虽垂涎欲滴，但自己不能把鲜卑人的话当真，当真就完蛋了。 “你是马思雨？”拓跋虎用马鞭抵住马思雨的下巴，将她头抬了起来。 马 思雨刚才壮着胆子隔着门向外面的鲜卑人提要求，想不到这位鲜卑将军居然答应了，喝止部下没有践踏她仅存的尊严。父亲的那些小妾一个个被带了出来站在庭院里，看样子并没有受到鲜卑人的侮辱。她勇敢地迎着鲜卑将军的眼睛，说道：“是又如何？” “如何？”拓跋虎看着这张清秀俏丽的小脸，眼中充满了哀婉凄怨，蓦地他又想起了拓跋宕抱着朵尔木步入后账时，朵尔木那幽怨的眼神和眼前的她何其相似。一个弱女子只能听从命运的摆布，她没有力量来抗争，只有默默地接受。这一刻他动了恻隐之心，极其厌恶身后的王强，一坨臭牛粪居然还想插上一朵百合花？ 他拉住她的手，感觉入手极其滑腻，抬起来嗅了嗅，一股幽香传入鼻孔。盯着她的眼睛说道：“长史王强想要你。” 王强听到张口想否认，却又没有出声。 “我。。。。。。我才十五岁。”马思雨眼神里有些惊慌，虽然她早有心理准备。自己身居后院，除了下人外没有见过任何男人，就连李赫、柳超等声名赫赫的少年将军都没见到过。今天，自己的手却被一个陌生人握着，自己毫无反抗之力。 “我们鲜卑女人十三岁便嫁人了。”拓跋虎的手几乎是她的一倍大。 她感觉他的这双手简直就像牛皮一样粗糙，有力，让自己抽不回来，她瞥了眼王强，说道：“我宁愿 死，也不要嫁给背叛爹爹，背叛西炎的卑劣小人。” 第六百零二章 图谋西域 “你死，毫无意义。你爹不希望你死，你爹爹希望你好好地活着。”拓跋虎似乎很耐心。 “这。。。。。。就不劳您费心了。”马思雨倔强地说道。 “如果你不想做王强的女人，那就要分给其他人了，不如。。。。。。你做我的女人吧。”拓跋虎声音低沉地说道。 他说的是事实，马思雨犹豫了一会儿，抬头道：“不怕我趁你睡觉时杀了你？” “不怕。” “那好，我做你的女人。”马思雨一口答应道。 拓跋虎转过头来，双眼盯着王强，说道：“先生，她要做我的女人，你若一定要，我还是将她让给你。” 王强忙不迭地说道：“虎将军，自古美女配英雄，小人怎能有这非分之想？” “那不成，别人会说俺拓跋虎说话不算话。” “哎哟，这。。。。。。我王强一个糟老头子怎能配得上如花似玉的没人呢？我就是那么一说，当不得真。”王强心里暗骂了一声，硬着头皮说道。 “当不得真？”拓跋虎一副愕然的样子，然后点了点头：“那好吧，既然如此，王先生去那边挑一个女人吧，右贤王答应过你的，你别推辞。” 王强头上冒着细汗，心里狂骂一万遍艹泥马，向拓跋虎揖了一礼，向庭院那边走去。 拓跋虎眼角带着笑意，回头看着这位凉州都督的千金，说道：“那人我也不喜欢，你暂且跟着我安全些。” 马思雨与爹爹那些小妾没 有什么交情，心里挂念的只有自己的母亲温氏。她启齿说道：“别为难我母亲，让她跟着我好么。” “小事一桩。”拓跋虎转身离去。附离们将温氏客客气气地带了过来，母女二人自是相抱痛哭。 拓跋虎领军出东门迎接，拓跋宕率领大军浩浩荡荡地进入武威城，秃发速合、乞伏铜丸两人今日扬眉吐气，一扫之前受降城之役留下的阴霾，乞伏金丸揽着拓跋宕的右手哈哈大笑道：“拓跋兄弟真是福星呐，马鞭所指，尽皆所归。” 秃发速合赞道：“右贤王帐下将才济济，尤其这位前军将军拓跋虎，真乃一员虎将。” 拓跋宕哈哈大笑，得意道：“秃发兄弟乃秃发部第一勇士，比起俺这虎弟如何？” “虎将军是员福将，吾万不能及也。”秃发部跟着拓跋部右贤王有肉吃，何须和人一较长短，秃发速合谦虚地说道。 拓跋虎亦步亦趋地跟在拓跋宕身后，对秃发速合等人的话充耳不闻，默不作声。拓跋宕突然转过来向拓跋虎问道：“古斯坎去找拓跋豪，到底找到没有？” “不知道，这两日没见到他。”拓跋虎回答道。 拓跋宕想想也是，将古斯坎派出去后，那汉人长史便献计赚城，然后自己大军后撤，紧跟着拓跋虎顺利拿下武威城，他没那么快回来。 拓跋宕又问道：“那位汉人长史呢？” 拓跋虎沉声说道：“给了他一个女人，现在应该正 在快活。” “他对咱们有功，安抚武威城的平民和往来客商还需要他出力，你要好好和他相处。拿下武威城意义重大，咱们一刀切断了西域和中原的联系，必须派重兵镇守焉支走廊和乌鞘岭，严防中原和西域的西炎军。”拓跋宕春风得意，顺利拿下武威城，自己在父汗面前便强压了拓跋喾一头。 拓跋虎沉吟道：“左贤王大人，咱们可以攻下武威城，但。。。。。。断不能守。” “为何？”拓跋宕正在高兴中，听到拓跋虎这句话颇觉刺耳。 “河西走廊不是漠南，这里没有大片草场，草料辎重都需要从漠南运过来，若西炎军持续骚扰补给，武威城内必然断粮断草。若西域和中原同时发兵，会形成东西夹击态势，咱们会疲于应付。战线一长，您便会感觉拥有十三万控弦之士也会捉襟见肘，兵力不足。”拓跋虎分析非常到位，让在场的秃发速合、乞伏金丸等人暗自佩服，随即冲淡了拿下武威城的喜悦之情。 拓跋宕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说道：“虎弟啊，为兄已经考虑过，现在你赶紧修书一封，让拓跋威叔叔从金山向南攻打西域的东且弥、轮台、车师、高昌等地，牵制西域的兵力。乞伏部、秃发部即刻回到河套地区，向南压迫西炎的北郡之地，牵制西炎的关中军。焉支走廊有拓跋武镇守，乌鞘岭由拓跋觉驻守。如此，城高坚固的武 威城你便能守住了吧？” 拓跋虎这才知道拓跋宕将左谷蠡王拓跋威也拉进了战局，想法不错，如果解决了西域，将西域纳入拓跋鲜卑的势力范围，那么凉州便稳稳地拿在手中，鲜卑人可以放心地在祁连山、焉支山放马牧羊了。他沉声说道：“秃发部和乞伏部暂且不能回去，若要攻下西域不仅不能去，王兄还要想办法增兵。从凉州一路攻向西域，各城池都需要人来把守，将士们折损也要考虑在内，因此咱们三部还得征兵。” 大家全都一愣，还得征兵？正当大家沉思如何在调兵时，后面来了十数骑疾驰而来，跑到跟前，他们一头栽了下来，拜倒在地说道：“右贤王大人，乞伏可汗、突发可汗，不好啦，西炎骑兵抄了咱们后方，大帐被烧！” 乞伏金丸、秃发速合等见这十数骑分别来自三个部落，大惊失色。真是收之桑榆失之东隅，他们俯下身去，抱着传信兵急问：“是哪支西炎骑兵，有多少人？部落损失大吗？” “启禀大人，大雪茫茫不易辨认，不知道是哪支骑兵。幸亏拓跋邘殿下和银丸大人、力求大人临时凑起五万大军才得以抵御住，只是。。。。。。”他们看了看拓跋宕，迟疑道。 拓跋宕听到自己年仅十五岁的儿子拓跋邘组织抵御西炎骑兵，心中刚高兴起来，便看到传信兵迟疑。心里顿时哇凉哇凉，心知不妙，拓跋虎喝 道：“速速说来，有什么好吞吞吐吐的。” 第六百零三章 誓杀柳超 “是，拓跋媬郡主被敌人所掳，现在不知去向。” 拓跋宕顿时天旋地转，险些站不稳。长生天呐，您为何不保佑自己的子民？自己可爱勇敢的媬儿为何会遭此大难？众人一惊，簇拥而上将他扶住。 拓跋宕厉声喝道：“统统给我出去找！一定要将媬儿找回来！” “诺。”众人不敢含糊，立即安排游骑四处查探。拓跋虎心细，忙叫人去找王强。 乞伏金丸不无忧虑地说道：“右贤王大人，咱们的后方不稳，经不起第二次偷袭，事不宜迟，咱们领五万精骑回防？” 秃发速合大大咧咧地说道：“他们连咱们的女人都打不过，铩羽而归，怕他们个俅。” “大人！古斯坎大人回来了。”附离在拓跋宕身边说道。 “快叫过来。” “右贤王大人，我们在周边附近几个县找了一圈，找不到拓跋豪部。”古斯坎匆匆赶来说道。 “哦？拓跋豪到底出啥事了？到现在都一点音讯都没有！”不愉快的事情接二连三地传来，拓跋宕心脏有些受不了。 “我们也不知道，不过我们去过北边沙漠边上的宣威县，该县空无一人，但没被烧过。拓跋豪将军所到之处，基本都是烧光、杀光、抢光。这座县城没被烧，有些不寻常。属下带的人少，不敢做长时间逗留，只能跑回来复命。”古斯坎仔细回忆道。 拓跋宕心沉了下去，头皮发麻、脚底发凉。凉州军还有一部骑 兵在外游弋，他们袭扰自己的后方，也极有可能与拓跋毫所部遭遇。拓跋毫连拔数县，人数肯定折损，再加上连续作战人困马乏，遇到大股西炎骑兵极有可能落败。但蹊跷的是，不至于一个都逃不回来吧？他可是领一万精骑而去。 他脸色阴晴不定，面若灰色。不费吹灰之力拿下武威城，斩杀凉州都督的喜悦被这两件事情冲得不见踪影。走进巍峨肃穆的凉州兵马都督府，切切实实有了些成就感后，心情才又开始好转起来。 拓跋虎领着王强进来，王强向拓跋宕拜道：“大王，城外确实有一支征西军共有两万骑，武威被围的前两天，将军柳超与都督马峥为如何防守武威闹得不欢而散，之后便领军不知所踪，当时都督马峥还后悔不已。” “柳超狗贼，老子誓杀你！”拓跋宕盛怒之下，拔出腰刀将案桌砍成两半，发出“咣当”的一声巨响。 王强跪在冰冷的地上，眼珠子一转，说道：“大王，吾有一计，断叫那狗贼自投罗网。” 拓跋宕一听，踱过来将王强扶起，说道：“先生，快说！” 王强道：“除了武威城的守军知道是我带着虎将军赚开城门外，无人知晓。柳超那狗贼断不知道我已经是大王您的人了，由我出面招其回城，在武威城内来个瓮中捉鳖，您看咋样？” “好极！好极！哈、哈、哈。。。。。。王先生，本王现在任命拓跋 虎为武威兵马都督，你官复原职，任武威都督府长史，如何？”拓跋宕终于转忧为喜，放声大笑起来。 “多谢大王，王强誓死效力。”王强当头就拜。 “多谢右贤王大人。”拓跋虎同时说道。 “虎子，为兄再修书给父汗，请父汗封你为右谷蠡王，哈哈哈！跟着为兄好好干！” “恭喜右谷蠡王。”王强不失时机地上前拍马。 拓跋虎蹙眉，心想：“品行卑劣之人，只会干这些卑劣之事。”他越发看不惯王强此人。 王强从凉州军俘虏中挑了一百人，老五老七赫然在其中。数百鲜卑大汉提着明晃晃的大刀虎视眈眈地看着他们。王强恬不知耻地大声说道：“尔等已成犯俘，鲜卑人不计较过往，现有一场泼天大功放在你们面前，如果你们如愿完成，各个发女人和牛羊田地。保证西炎朝廷给不了咱们的，鲜卑人全都给。本长史还是长史，马都督的小妾翠红成了我王强的婆娘，嘿嘿，细皮嫩肉甭提多带劲。。。。。。你们要女人、田地还是慷慨赴死，随你们的便。” 众人面面相觑，马峥吃空饷克扣军饷早已不得人心，但让他们这么明目张胆地反叛西炎，他们心里还是犹豫不决。 王强见这帮蠢兵蛋子不到黄河心不死，便喝道：“来呀，给他们砍了，换一帮人过来。” “诺。”数百鲜卑汉子上前摁住这些俘兵，便作势要砍。 “我们要女人、 牛羊田地！”吓得脸色煞白的俘兵们哪里有得选，顿时各个疯狂地喊了起来。 “哈哈哈。。。。。。”王强得意地挖苦道：“别死要面子活受罪，西炎朝廷待你们好么？洛阳权贵个个富得流油，还不是你们这些戍边将士卖命守着的？他们心里面有你们么？马峥数着你们的卖命钱，养着数十个女人，你们还念着他的好？”说完，他挥手示意数百鲜卑刀斧手放开他们。 俘兵们个个被说得无言以对，王强话糙理不糙，事实如此。他们横下心道：“长史大人，我们以后便跟着您吃香的喝辣的，你说什么我们就做什么。” “这就对了嘛？人在世上走一遭，少受苦多行乐，哪管什么对错？也不是你们管得了的。”王强给他们继续洗脑，能不能将柳超骗来，这些人是关键。 众人说道：“好！我们就跟着王长史干！” “长史大人说吧，要我们干什么？” “不着急，哈哈。。。。。。你们愿意干，别人就没机会了。”王强示意刀斧手将那些没选中的数百俘兵砍了。 鲜卑刀斧手对两脚羊向来不心慈手软，手起刀落，一颗颗脑袋滚落到地上，就像一个个熟透的西瓜，掉到地上还带着渗人的惨叫声。那一百名俘兵看得个个抖若糠筛，胆小的当场尿了裤子。 王强这招是杀鸡骇猴，他见效果达到，便说道：“众兄弟们饿了吧？来先吃饱了，本长史再 和你们说接下来要做什么。来呀，每人赏肉两斤，酒一壶。” 第六百零四章 郎情妾意 饿了两天的俘兵们看着刚煮好抬上来的牛羊肉，那顾得上烫手，一窝蜂上前大嚼起来。 “好吃吗，兄弟们。”王强笑呵呵地向老五问道。 老五嘴里叼着块肉，含混不清地说道：“香，太香了。” 王强哈哈大笑道：“酒饱饭足，你们要多谢拓跋鲜卑右贤王大人的赏赐。肉和酒不是天上掉下来的，你们要用功劳来换，懂了吗？” “懂了，长史大人。” 看他们吃得差不多了，自己火候也恰到好处，王强大声说道：“你们的肉里伴着七日断肠草，七日后回来到我这儿领解药。” 啊？众人突觉胃里翻腾，差点呕了出来。 “不要急，本长史怕你们一去不复返，望兄弟们多多体谅。” 老七看着边上凶神恶煞似的刀斧手，急忙喊道：“体谅，体谅。。。。。。嘿嘿。。。。。。” “好！这位小兄弟通情达理。你们每人领一匹军马，出城寻找征西军，遇到柳超将军便说：‘马都督心甚后悔，让你回城商议退敌之事。如今鲜卑虽已退兵而去，但恐再犯兵而来，速回武威。’如此即可！某定会报与都督大人拓跋虎，论功行赏！” “诺。”众将士一听，这任务不难，完成了便可解毒，又有女人和田地，美美的过个小日子甭提多爽。 黑水山流水潺潺，云蒸雾蔚，苍松翠柏，古木参天，松柏香馨，一根根枝条上沾满了霜雪，像是悬挂在树上的银条， 极富诗情画意。 “你这人怎么这么不知好歹啊？”拓跋媬俏目含煞，嘴里呵着气道。她对这个柳将军又爱又恨。 “你是鲜卑人，不要再跟着我们了，请回吧。”柳超担心拓跋媬跟着自己身边别有用心，一旦泄露了自己的行踪，征西军便有灭顶之灾。 “鲜卑人怎么了？难道你们征西军里就没有鲜卑人？”拓跋媬反问道。 柳超一时语塞，凉州兵构成复杂，不光有汉人也有匈奴人、羌人、鲜卑人等。但这些人都是早几辈就迁徙到关陇大地，归治于西炎朝，和汉人一样正常服兵役和徭役。 拓跋媬洋洋得意地看着语塞的柳超，说道：“我也要加入征西军，柳将军不会拒人千里之外吧？” 柳超看着满山遍野的雪树银花，拓跋媬俏生生地就站在一棵树底下，他玩心突发，举起手中的钢矛一敲。树上的积雪簌簌落了下来，将拓跋媬装扮成一个雪人。他大声笑了起来，震得整个山谷回荡着他的笑声。征西军将士见惯不怪，这鲜卑女人成天纠缠在将军身边打情骂俏，将军受用的很，还装作要赶她走的样子，心里暗暗好笑。 拓跋媬猝不及防，又好气又好笑，柳超这个倔驴死活不待见自己，还弄下落雪捉弄自己，不知怎的突然感觉到极其委屈。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了下来。 无声的哭泣顿时让柳超手足无措，他紧张地说道：“怎 么了？这不算欺负你吧？” 拓跋媬双眼通红，眼眶中充满了泪水。她已经看不清柳超，落在头上和身上的雪腾起阵阵雾气。柳超心中过意不去，伸出手抹去她肩上的积雪，心软道：“别哭了，你。。。。。。要跟着便跟着吧。” “本姑娘不稀罕！”拓跋媬带着哭音，负气说道。 “唉，男人打仗女人跟着不方便，何况我们又是和你们族人交战。。。。。。” 拓跋媬哭道：“我早就说过，你们打你们的，碍我什么事啊？是你抓我来的，现在又要撵我走，你干嘛要招惹我。。。。。。呜呜呜。。。。。。” 女人原本就胡搅蛮缠，这一哭二闹的，柳超顿时六神无主。他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没招惹你，我。。。。。。我不就是顺手把你擒过来的。。。。。。” 拓跋媬突然一个转身，独自朝后而去，一步一滑艰难地走在山涧之中。柳超愣了，喊道：“你要去哪里？” “与你何干？从此我们两不相识，就此别过。”拓跋媬头也不回，越行越远。 林子深处响起了“嗷呜。。。。。。”一声野兽的叫声，柳超见拓跋媬越行越远，孤身只影显得特别落寞。他不再犹豫，噗嗤噗嗤踏着积雪赶上前去，拉住拓跋媬。拓跋媬用力一甩胳膊想将他的手甩下去，不料脚下一滑，噗通摔在了结冰的小溪中。柳超急忙去拉，结果他也连带着滑入小溪，压 在拓跋媬身上。 柳超的头盔连带着发簪一起掉落在水中，一头长发散落下来，身上的羊皮袄也浸湿，一副狼狈之态。 拓跋媬身上被冰冷的溪水湿透，心中大惊，抬眼看到柳超压在自己身上这副狼狈的样子，不禁“噗呲”笑了起来，小脸绽开像一朵百合。俩人脸对脸，如此近的距离，柳超看着她不觉看痴了，电光火石之间犹如一个世纪这么漫长。 “呀，冷！”拓跋媬叫了起来，嘴唇已经冻得发紫。 柳超慌忙中想站起，不料脚下一滑，又倒在拓跋媬身上。拓跋媬又好气又好笑，骂道：“呆子，你的手按哪了？” “呃。。。。。。俺不是故意的。”柳超只觉得自己的手按在她身上，霎时脸绯红难当。 拓跋媬声息有些弱，说道：“冷。。。。。。好冷。”冰冷的溪水让她的体温快速下降，浑身都感觉针刺一样。 柳超这次爬了起来，浑身冻得发抖，幸亏亲卫们紧跟着他，七手八脚将他俩扶起。柳超打着寒战说道：“赶紧生火，置毡帐！” 拓跋媬渐渐醒来，感觉浑身暖洋洋的，被边上的炭火烤得四肢通泰。想起刚才之事，她娇羞无比，摸也摸了这回他无法耍赖了。她悄悄摸了摸身子，身上穿着宽大的粗布服，顿时脸红到了脖颈。军中没有女人，给自己换衣服的只有他！自己岂不是被他看遍了？姑奶奶今日亏大发了。。。。。。 汉人 有规矩，男女授受不亲。沾衣裸袖便视为自己是他的人了，今日自己被他又摸又看，如果他不娶我，我可以上告到皇帝老子那里去！哼。。。。。。撵。。。。。。有种你再撵！ 第六百零五章 私定终身 柳超就站在毡帐外，想不到大氅下的女人如此美妙。刚才给她换亵衣的时候，没忍住就瞄了这么一下下，眼睛就无法挪开了。洁白的如美玉一般无暇，简直就像是一件完美的艺术品，四肢修长结实，皮肤光滑细致有如家乡河里的鲶鱼。。。。。。他心动了，无法抑制地怦然心动。 “我喜欢这个女人，哪怕她是鲜卑人。”柳超心想：“我已经摸了她，看了她，若不娶她，这辈子她也恐难再嫁别人。。。。。。要嫁给别人，我一定会杀了那男的！只是现在凉州正处危机时刻，不便禀报父母成婚。便让她扮成男人模样，跟在自己身边做个亲兵吧。” 他正胡思乱想着乱七八糟的事情，一只手伸了过来，将他拉了进去。 “你打算将我怎么办？”拓跋媬打了个喷嚏，揉着鼻子说道。 “我。。。。。。我想娶你。”柳超再木讷，也知道她说话的意思，这个时候男人要有担当，不能模棱两可。 拓跋媬没想到这个呆子居然能说出这个话，娇嗔道：“算本姑娘倒了八辈子霉，掉到你这个坑里。” “你真好看。”柳超看着自己的青衫裹在她的身体上，修长的身体紧紧裹在里面，曲线毕露，看得他血脉贲张。他不自觉地从喉咙里发出“咕嘟”一声。 “呀，你的眼神好吓人。”拓跋媬看着他那呆样，暗笑一声，逗他道。 “嗷。。 。。。。呜”林子深处又发出一声猛兽的怒吼。 拓跋媬条件反射般抱住柳超，柳超温香暖玉满怀一报，血气方刚的他如何控制得住？ 天寒地冻的密林深处，一顶毡帐里温暖如春，哔啵爆响的木炭如同新婚放的爆竹，夜晚如此静谧美好，连林子里的野兽也似乎羞涩地躲了起来。 鲜卑女人性情豪放，素来嫁给什么男人都自己说了算。因此拓跋媬的意识里根本没有要禀明自己的父亲和母亲，在这冰天雪地里，将自己最宝贵的东西给了这位汉人将军。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自己以后便跟着柳超了。 柳超爱怜地深情地看着女人状若蓝宝石的眼睛，说道：“其实哪儿都有好人坏人，我相信大多数鲜卑人都是好人。你弟弟就是少年英杰，看他这么着急来救你，一定是忠良之人。” “那是，再过几年邘儿都可以当家了。”拓跋媬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声，轻声说道。 “唉，下次回去，他要多一个姐夫咯。” “说得这么为难，我就不去了。。。。。。” “你敢！” “啊。。。。。。”柳超一声惨叫，引得守卫在帐边的亲卫捂嘴直笑。 毡帐里一片旖旎之色。 两日后，一位外出打探消息的斥候，带回来一个西炎兵。在毡帐外禀道：“柳将军，我在外遇到了一位西炎军的兄弟，他说马都督到处在找咱们呢。我把他带了回来。 ” 柳超和拓跋媬私定终身，回味个中妙处，兀自腻在一块，听外面斥候这么一说，轱辘坐了起来，露出满是肌肉、健壮的上半身，问道： “他人呢？” “禀报柳将军，小的叫老七，隶属第二小队斥候。马都督说了，柳将军愿回武威城共同抗敌，他愿意什么都听您的。” 柳超抓起衣服手忙脚乱地穿了起来，拓跋媬笨手笨脚地在边上伺候着，这让柳超感觉有个女人在身边照顾还是很不错的。下次怂恿兄弟们去鲜卑那边多抓几个女人过来，不仅解决军中婚配难的问题，拓跋媬平时也有些小伙伴。。。。。。 他捯饬好后，掀开帘子走出去。那自称老七的人就候在外面。一见他出来，便哈着腰过来，揖礼道：“柳将军，马都督派了兄弟们出来寻找你们，说什么兄弟齐心其利断金，反正意思是说打鲜卑人，咱们要人多力量才大不是？” “少啰嗦，你怎么找到我们的？”柳超蹙眉道。 “我想着征西军这么多兄弟要躲，肯定是躲在山里。虽然找起来辛苦些，这不，总算没有白费苦功。” “唔，现在武威城啥情况？” “好着呢，城高墙厚的鲜卑人拿啥来攻都不好使，攻了两天知难而退了。”老七眨巴着眼睛说道。 柳超摸着鼻子点了点头，一股胭脂粉的香味还在指尖挺好闻。他使劲抽了抽鼻子，说道：“嗯，难怪那天 我们在永泰县外面发现鲜卑主力往后撤了。” “对吧？卑职怎敢蒙您呐。”老七嘿嘿笑道。 柳超看了看老七骑来的马，屁股上的确有凉州军的烙印。他问道：“以前我咋没见到过你，你在哪个队上轮值的。” “回将军话，卑职一直在斥候营当值，没有轮值。俺是第二小队的，队长是徐直。我们队按年龄大小排辈儿，俺排第七个叫老七。”老七知道柳将军心怀戒心，不厌其烦地解释道。 “唔，回去禀报马都督，本将军还要伺机歼灭鲜卑人，他既然能防住十几万人攻城，何需征西军回城防守？”柳超坐下来在拨了拨帐外的篝火。 老七缩着头，呵着手在火边烤了烤，说道：“将军有所不知，马都督说鲜卑人不擅长攻城，但他们会封锁官道，截断粮草运输，困死武威城的军民。” 柳超问道：“秦州军来了多少人？” 老七一听，心想：幸亏那天“秦州军”是老子和五哥撞上引入城去，柳超问这个肯定是他们的斥候也发现了“秦州军”来援。他从容说道：“将军，秦州军两万骑应长史王强所请，驰援武威。他们问及征西军时，因你们不知所踪，马都督脸上挂不住，特令斥候营一定要找到你们，将你们请回去。” 柳超听了半天没听出什么破绽，心道：既然马峥如此相邀，再不回武威便说不过去了，到时马峥告自己一 个不遵军令，还有秦州军作证，自己有口莫辩，锁回兵部问罪也有可能。遂一拍大腿，站起身说道：“好，俺便跟你回去走一遭。” 老七心中狂喜，泼天大功近在咫尺，喜形于色地说道：“将军回城，马都督一定欢喜得紧。” 第六百零六章 识破诡计 柳超领着征西军迤逦走出躲藏多日的黑水山，正要向武威城进发。忽听东北永泰县方向传来“呜呜”的号角声，一支骑兵奔腾而来，约莫有一千骑。有一将军呐喊到：“兀那两脚羊，纳命来。” 柳超一挺钢矛，迎了上去。身后的征西军将士立马抽出环首刀紧紧跟上。 谁知那敌将虚晃一枪，向后退去，口中嚷道：“放箭！” 柳超大怒，拓跋鲜卑人怎如此狡猾，这打法和威武军的打法如出一辙，急令儿郎们收兵莫追。老七在身边惊出一身冷汗，这是闹哪一出？丈二摸不到头脑了。 “一定是永泰县落入鲜卑人之后，他们想在此扎根，就像受降城一样，作为楔入河西走廊的棋子。”柳超心中暗道，一定要联合马峥的凉州兵攻出来，夺回永泰县以及其他县城。 他下令道：“保持队形，莫被小股敌军所扰，今日先回武威城。” 约莫过了四个时辰，远远见到了武威城耸立在西边天际线尽头。太阳从武威城的背面斜射过来，万丈金光，彩霞满天，淡黄色的暮色与城墙连接，成为一色。辽阔的边城，给人平添一种悲凉雄壮之情。 武威城头上旌旗猎猎，依然挂着西炎和凉州军的旗帜。东门外有百十人正在扫地，工匠们正在修葺着城墙和关楼。这些都是王强安排的，他要给柳超一种安逸的感觉，让他毫不怀疑地进入武威城中，将征西军一网打 尽。 “右谷蠡王，他们来了！”王强兴奋地用手指着天边，谄媚地说道。 拓跋虎厌恶地瞥了眼王强，淡淡地说道：“长史大人，本都督还未当上右谷蠡王，现在就叫上了，不是在害我么？” “哦，下官以后注意，注意，呵呵。。。。。。”王强讪讪地说道。 两人在城头上沉默了一会儿，王强觉得有些扫兴，便开口说道：“都督，下官这就去城外迎接，您只管等着抓捕柳超便成。” 拓跋虎依旧淡淡地说道：“去吧，别露出破绽。” “哈哈哈，柳将军多日不见，征西军的兄弟们辛苦啦！”王强带着十数人出城迎接，老远便向柳超喊了起来。 柳超平日也不喜这位来历不明的长史，好像他一年前突然出现在马峥的府里，平时和自己也不熟稔，今日怎么像个老朋友一样这么热情。他淡淡地说道：“有劳长史大人。” 王强在马上作揖道：“马都督正在府里宴客，特让某前来迎接。柳将军请！” 柳超抱拳回礼，策马率军缓缓向城门走去，王强等人紧随其后。 柳超怕别人注意到拓跋媬，特意让她身着戎装，一副亲卫的打扮，紧紧跟在他身后。从小在草原上长大的她第一次看到规模如此宏大的武威城，心中惊叹不已，心道：这么大的城里得住多少人呐！她东张西望，一切都那么新奇。人骑在马上也就这么点儿高，为何城门要修得这么高呢 ？她仰头望着巍峨宽阔的城门。 这一看，她不禁惊出一身冷汗。她赫然看到城墙上，关楼下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那是拓跋虎叔叔！没错，一定是他！他那双眼睛盯着柳超，流露出浓浓的杀机。 她惊声尖叫起来：“啊！” 柳超猛然回头，问道：“怎么了？”王强也愣住了，边上这个小兵怎么这么没有规矩，千万别坏了自己的大事。便先发制人喝道：“没规矩的东西，一惊一乍地吓到柳将军，来呀，给我押下去关他几天。” 拓跋媬哪管王强说什么，她向柳超眨了眨眼，用两根手指做出向外走的手势。王强愕然看着他俩的这种无声的交流，心知不好，但刚走到城门口，征西军都还在外头，如果惊到了他们，弄个不好便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他破釜沉舟地喝道：“还愣着干嘛？将那小兵抓起来。” “呛啷”一声，柳超拔刀在手，大声喝道：“谁敢！”没有人能动她一根汗毛，都督马峥在此都不行。 只听拓跋媬大声说道：“呆子，还不快走！武威城已被攻下！”声音在城门内嗡嗡作响。 大家脸色大变，柳超现在才彻底明白媬儿的暗示。老七和这个王强原来是赚他回来，好让鲜卑人来个瓮中捉鳖。盛怒之下他抬起钢矛便向王强疾刺而去，王强躲闪不急，惨叫一声，栽倒在马下。 他冷冷瞥了眼地上的王强，掏出强弩便向愣在当场的那 十几人“噗、噗、噗”扫了过去，老七也不可幸免的倒在了血泊之中。望着闻讯从城内赶来的鲜卑骑兵，柳超带着拓跋媬徐徐退出城门。 他和媬儿站在东门三十丈外，弓箭手统统拔出羽箭瞄准城门，城内的鲜卑骑兵一时不敢往外冲。此时从城内缓缓走出一员手执狼牙棒的大将，战马走姿极稳，这让柳超感觉到了一丝危险。他胯下的马焦躁不安，略略往后退了一步。 “兀那汉将，既然来了，就别想走了。”那鲜卑大将中气十足地说道。语气不骄不躁，语速不徐不疾。 柳超应道：“恐怕由不得你。好手段呐，本将差点中了你们瓮中捉鳖之计。” 鲜卑大将冷冷道：“问你两件事。出兵突袭漠南，烧了我们的大帐，是不是你？” “正是。”柳超傲然答道。 “那么就是你掳了我们的媬郡主！”鲜卑大将双眼突然凌厉起来，手上的狼牙棒微微动了动。 “媬郡主？”柳超疑惑道。 “呆子，他说的就是我。”拓跋媬轻声地说道。 柳超回过头来，惊讶地看着她：“你？你不是什么帐内的婢女吗？” “傻瓜，哄你的你就信了？难怪会被人骗到这里，笨。。。。。。”拓跋媬娇笑道。 “你。。。。。。” “呀，小心！”拓跋媬一声惊呼，身后的众将士也不禁惊呼起来：“将军小心！” 柳超感觉后脑勺凉风袭来，本能地后仰，“噗”一支羽箭直 接射中身后的一位亲卫，亲卫应声倒地。 第六百零七章 柳超脱身 只听对面传来“嘚嘚嘚”的马蹄声，单骑直冲自己而来。柳超身子一挺坐了起来，瞥眼又见两个黑点迅疾地扑向自己，来不及作反应，他只能又一次向后仰去。在他身后，鲜卑骑兵争先恐后地涌出了城门向他们扑来。 柳超一招失了先机，被骑射一流的拓跋虎死死压制住，抬不起头来，让他近了身便更要命了! “拓跋虎叔叔，不要！”拓跋媬突然向那位鲜卑大将迎了过去。她看到自己的男人被拓跋虎叔叔压制，不得不站出来拦住他。 拓跋虎只见西炎军中冲出一名小兵拦了上来，那不是媬儿的声音吗？他猛地勒住缰绳，马头被他高高勒起，不禁“吁咴咴”叫唤了起来。身后的儿郎们也不禁纷纷勒住了战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是媬儿？”拓跋虎问道。 拓跋媬纵马来到拓跋虎面前，笑盈盈地说道：“是我，虎叔叔。” “你，为何这番打扮？”拓跋虎见她活生生在自己面前，不禁一块石头落地。 拓跋媬见两军对垒，简明扼要地说道：“别打了，他是我男人。以后再和你细说，待我向爹爹问好！”说完勒过马便要返回柳超身边。 拓跋虎哪容她溜走，纵马一跳便到了拓跋媬身边，牢牢地将她抓住，喝道：“他怎么是你男人？你爹爹就在城中，你自己和他说！” 拓跋媬大惊失色，虎叔叔怎么会对自己出手？被他抓回去，以后到哪 里去找柳郎？她急得哇哇直叫，张开嘴就想咬拓跋虎的胳膊。 拓跋虎哪容她撒野，轻轻在她脖颈一捏，她便昏了过去，软塌塌地倒在马背上。 柳超见那鲜卑大将一把将媬儿抓住，急得纵马便要过来抢人。被边上的亲卫们死死拦住，众人说道：“将军，大局为重啊！拓跋姑娘既然是郡主，她一定有办法出来的。” 拓跋虎大声喊道：“兀那汉子，你怎么就成了媬儿的男人？是不是乘机欺负了她？” 柳超气愤地大声骂道：“直娘贼，你对她做了什么？我柳超誓杀你！” “呵呵呵呵，我是她叔叔。她让我不要为难你，今日本都督便放你一条生路，但你身后的西炎军必须留下。”拓跋虎淡淡地说道，眼神睥睨一切，仿佛眼中的西炎军只要吹口气，便会灰飞烟灭。 柳超气极，悲痛地看着拓跋媬。武威城内不知藏有多少万鲜卑骑兵，身后也许也有骑兵包抄而来。不能在此和他一较口舌长短，越早离开越好！今日一别不知何日再见，他含着眼泪大声笑了起来：“哈哈哈哈，无知鼠辈，如此托大。小爷誓报夺妻之仇，夺城之仇！有种就放马追来，小爷走也！”说完一抹盈盈欲滴的眼泪，调头便走。 拓跋虎在他身后喊道：“别急着走，有没有碰到过叫拓跋豪的鲜卑将军。”他率军向征西军急追而来。 “儿郎们，趁他们全军尚未出城，调头杀 他一波。”柳超见拓跋虎并未给媬儿面子，向自己穷追而来，当场下令道。传令兵在马背上掏出哨子便吹了起来。 “滴、滴、滴”尖利的哨音穿透了沉闷的马蹄声，西炎骑兵纷纷调头向身后杀去，掏出强弩，打开机括，随时准备发射。 拓跋虎正领着刚出城的区区两千来骑全力追赶着西炎骑兵，猛然见到西炎骑兵反扑了回来。心中大惊，他全然没有想到媬儿的这位男人这么有血性。自己那是做给其他人看，如果堂堂一位都督众目睽睽之下将敌军放走，以后还能带兵打仗吗？ “咻、咻、咻”对面的箭矢已经如蝗般射了过来，儿郎们也毫不怵地还以颜色，拓跋虎提起狼牙棒隔开几支箭，一棒将当头扑来的一名西炎骑兵打到马下。双方迎面撞到了一起，瞬间各有伤亡。柳超的钢矛有如游龙般在乱军中左挑右劈，拓跋虎的狼牙棒有如阎王杵一挥便有一个西炎骑兵倒在马下。 鲜卑骑兵从武威城源源不断地涌出，柳超奋力挑开一位鲜卑骑兵。掏出哨子便吹，急促尖利的哨声让征西军的将士们知道，主将下令撤退了！ 后军张开弓弩，射出密集的箭雨压住阵脚，使鲜卑骑兵不得靠近。柳超领着前军退回，大声下令道：“全军撤退，交替射箭，别让鲜卑人靠近。” “将军，我们退向何处？” “往张掖方向。” 拓跋宕从都督府里快步迎了出来 ，看着拓跋虎怀中的穿着西炎戎装，露出一头长发的女人，劈头问道：“是媬儿？” 拓跋虎点了点头，示意边上的侍女接过去。 “终于回来了，你弄晕她啦？”看着女儿垂着手，荡来荡去没有知觉，拓跋宕又高兴又心痛地不行。 “她护着那位汉将并且要跟着他走，我没法子。”拓跋虎沉声说道。 “她干嘛护着汉将？”拓跋宕没听懂。 拓跋虎如实回答道：“她说，那位汉将是她男人，是您的女婿。” “什么？是不是那小子掳走她的？”拓跋宕有些发蒙。 “是的，等她醒过来，您亲自问她吧。”拓跋虎正待转身离去。 拓跋宕拉住他，说道：“难得侄女回来，晚上过来吃个团圆饭。” “嗯。” 拓跋媬悠悠地醒了过来，脖颈还有些疼，这虎叔叔对自己下手还挺狠。她抬头看了看这个房间，边上的侍女见她醒过来，轻声说道：“郡主醒了？这里是凉州都督府，右贤王就住在院子里，我去叫他。” 拓跋媬还没想好怎么面对自己的爹爹，忙喝止道：“先别去，去打盆热水来，我要先洗漱。” “是。” 她看着侍女退出房间，放眼环顾四周。只见这间房子似乎是一位千金小姐的闺房，粉色帐幔外摆设着一个的梳妆台，梳妆台上置了一面铜镜。有扇大大的窗户，窗台上有个花瓶，插着几只腊梅，偌大的窗户衬着腊梅，颇有傲然独立的感觉。 第六百零八章 冲破堵截 她慢慢起身，对着铜镜看着自己的容颜，心中黯然失落。柳郎无恙否？不知何日再见。。。。。。纵是等到天荒地老，我也要等你；或者我再入中原找你。。。。。。 “媬儿，你醒了？”，爹爹的声音在门外响起，随即“咣当”一声门开了起来。拓跋媬转身，看到满脸关切的爹爹出现在面前，也不禁娇呼一声：“父王。” 拓跋宕伸手抱住女儿，抚摸着她的秀发，大声说道：“长生天保佑，我的媬儿又回到了我的身边！告诉我是谁掳了你，谁烧了我的大帐？” “父王，您都占了武威城了，人家烧几顶帐篷泄泄愤算什么。我不是好好的吗？他对女儿很好。”拓跋媬撅着嘴说道。 “很好？”拓跋宕上下打量着女儿的身子，这眼神看得拓跋媬满脸通红。 她娇声道：“爹爹，干嘛这么看人家？” “嘿嘿，现在就帮别人说话了，他可是咱们的敌人。他杀了数千部众怎么不说？幸亏邘儿领着大伙击退了他的偷袭。”拓跋宕看着如花似玉的女儿满心欢喜，并没有生气。 拓跋媬慵懒地像只小猫，哈了口气，说道：“他还真没杀过一个人，其他人杀的也能算他头上？” “他是主将，当然算他头上。”拓跋宕瞪着眼睛说道。 “这么说，那要算到西炎的皇帝头上吧。” 拓跋宕吹胡子瞪眼睛道：“胡搅蛮缠，你意欲何为啊？” 拓跋媬笑着说道：“ 爹，女儿不是胡搅蛮缠好吗？对婚配这件事，咱们鲜卑人素来尊重女儿自己的选择，父母不会干涉对不。不像匈奴人那样这么野蛮流行抢婚，女人谁抢到归谁。” 拓跋宕知道女儿的心思，摇头说道：“那要看嫁给谁，黑白不分嫁给仇人或者敌人，那可万万不行。” “爹，生米已经煮成熟饭了，女儿已经是他的人了。”拓跋媬索性直说了。 拓跋宕自己女人成群，见到女儿这样早就预料当中，他沉吟了一会儿，说道：“爹呢，并不是一个不讲理的人。如果你能说服他归降，爹就成全你。让他率部回到武威城，和你虎叔叔一起驻守此城，如何？” “爹，你要他变节，这不是强人所难吗？”拓跋媬跺脚道。 “这就是爹的条件，要不然部族的人也不会同意。”拓跋宕丝毫不留余地。 拓跋媬知道，柳超是不可能归降鲜卑人的，他身上有股傲气。其实自己就是喜欢他这种呆呆的，还带着丝傲气的样子。自己不会劝他，一定能找到更好的办法。 柳超确实不可能归降鲜卑人，他此时正率领自己的儿郎们日夜兼程向焉支走廊方向进发。麾下只剩不到一万四千骑兵，而且人困马乏。到了张掖，再向西北方向走便可以到达酒泉和玉门关，酒泉和玉门关有守军分别驻军三千人。从玉门向西三百里便是一片大泽，海头城就在大泽边上；向西北五百里 可以到达高昌城。 征西军以中速行军，一路上扬起蔽日尘土。刚吩咐各营注意敌军时，忽听两边传来喊杀声，随即马蹄声大振。原来是镇守焉支走廊的拓跋武，他负责拦截张掖方向来的援军，他等了这么多天没等着援兵，反而等来了从武威方向来的西炎溃兵。他一见兴奋异常，急忙率领全军从两侧山坡冲下来，想要将柳超部一举吃掉。 鲜卑骑兵发出“哟嗬哦”的呼叫声，迅疾地冲向谷底的西炎骑兵，征西军稍显一丝慌乱。 柳超审时度势，鲜卑人利用地形优势，自上往下攻击，自己的将士处于劣势，如果正面迎战战损极大。他立即下令道：“大家不要慌，强弩、弓箭射住两侧，快速通过山谷不要恋战。后面两营，轮流交替用弓箭射杀敌军，不要被他们咬住。”说完便掏出哨子，“滴滴滴”吹了起来，后面各营也响起了哨音。 尖利的哨音响彻山谷，让征西军将士精神大振，叱马奋勇向前，纷纷掏出强弩、拉开弓箭，向两侧扑来的鲜卑骑兵射去。 鲜卑弓骑兵以臂力强悍，射术精湛着称。他们身披重甲，利用马儿的速度，自高临下开弓射箭。密集的箭雨从两侧射来，身在谷底的征西军将士立即吃了苦头。原本鲜卑人射术就高超，再加上地形优势，两军射出的箭矢立判高下。 西炎军仰射出的羽箭力量小，射在鲜卑人的重甲上，箭 镞最多穿透一层皮甲，伤不到鲜卑人的五脏六腑和肌肉。而鲜卑人的羽箭有战马助力又是居高临下，箭矢带着凌厉的破空声，“噗、噗、噗”穿透征西军将士们的皮甲，箭镞在他们身体内造成巨大的伤害，纷纷掉落马下。 鲜卑人“哟嗬哦”叫的更欢，逐渐接近。为首的拓跋武已经凶悍地高高扬起马刀，准备将征西军一冲两段，将他们的后军拦截歼灭。 但他惊恐地发现西炎将士抬起强弩，箭矢爆射而出，比他们射出的箭雨更密集，更强劲！厚皮甲失去了防护作用，强弩发出的短箭矢纷纷射入人和马的体内，鲜卑弓骑兵顿时连人带马成片翻倒在地，后面来不及收势，踩踏了上去，一时人仰马翻极其混乱。 征西军趁势叱马急速通过，两军不断以弓箭和强弩对射，直到柳超带着征西军大部顺利穿过焉支走廊。拓跋武率军追了一阵，被征西军的强弩压住，才悻悻地返回刚才的战场，将中箭落马的西炎将士一一结果了性命。 鲜卑人此战，死伤六百余人，而永远留在焉支走廊的西炎将士多达一千六百余人。 自从拓跋威带着二十多万部众迁徙到金山一带后，过着可汗一样的日子。山高皇帝远，好不惬意。 这里夏天青山绿水，绿草如茵，一眼望不到尽头。到了冬天，因为有雄伟的金山挡着，北风到此便软弱无力，比成天刮着干冷大风的漠 南漠北草原舒服多了。储够了干草料的牧民们成日躲在毡帐里抱着心爱的女人，或者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吆喝着喝酒。 第六百零九章 移都盛乐 “大人，这是右贤王拓跋宕派人送来的。”附离拿着一封信从大帐外走了进来。 “嗯。”拓跋威美美地喝了口马奶酒，然后接过来展开一看，高兴地一拳砸在案桌上，大声嚷道：“好！哈哈哈。。。。。。” “大人，什么事这么高兴？”边上一位异姓部落首领穆铁问道。 “右贤王拓跋宕已经攻克武威城，整个凉州都在我们鲜卑人的掌握之下，干得好！哈哈哈哈。。。。。。”拓跋威忍不住又放声大笑道。 “好！干得漂亮，为右贤王干一杯！” “干！” 帐内一片欢腾。 拓跋威又说道：“此番，他切断了西域和中原西炎朝的联系。让咱们趁机出兵西域，他则从武威出发，沿着丝路进攻张掖、玉门关、高昌、车师。咱们则绕过金山，自北向南发起攻击。先拿下东且弥、轮台，在车师高昌等地与他们汇合。如此，整个河西和西域就成了咱们的后花园，西炎要打也是先打弹汗山，咱们顺手捞这么大一个好处，何乐而不为呢？哈哈哈。。。。。。” “大人高明，此乃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如果弹汗山挡不住西炎的军队，败退到您这儿，你不就是顺位可汗了么？啊，哈哈哈哈。。。。。。”身边另一位异性首领陆循说道。 穆铁站起作揖道：“大人，刻不容缓。战机稍纵即逝，我连夜返回部落，明日点兵前来集合。” “好！不愧是穆铁老 弟，做事雷厉风行。”拓跋威说完，上前与穆铁拥抱了一下。 “大人，我也先回去。这酒我就带回去喝啦，明日我会将儿郎们都拉出来！”陆循顺手抓起装着马奶酒的皮囊就往外走。 “哈哈哈，你们算准了有仗打便能发财是不。”拓跋威笑着起身送客。 “可汗，可喜可贺。右贤王果然拿下武威城，整个凉州都在咱们鲜卑铁蹄之下。我看他的计划可行，联合左谷蠡王的八万大军，一举拿下西域。那么整个河西便稳稳当当掌握在我们手中，光丝路客商的买路钱，每天像流水一样流入咱们的囊中。”一位叫贺冉的参军事说道。 拓跋恭站在新绘制的地图前，看着新添上的凉州和西域说道：“弹汗山离他们十万八千里，要掌控不容易啊。西炎朝并不弱，它只是一时打盹的老虎。等它醒来，凉州探手即可抢回去。” “此一时彼一时，弹汗山是先辈祖宗刚出山时暂居之所，现在疆域如此辽阔，再将此处为中枢已经不合时宜。莫不如。。。。。。在此新建一座都城。”贺冉在地图上一指。 拓跋恭一看，贺冉在地图上向西移了八百里，在一处山隘之中停了下来。此处南接东西摩天岭群山，北连土默川草原，西南有金河环绕，依山傍水，是连接中原至阴山南北的要冲之地。离西炎的太原郡八百里，离刘诞的南匈奴王庭才三百余里，离阴山也 只有六百余里。 他愣了一会，趴在地图上仔细寻思了半天。终于站直身子，说道：“为何？” 贺冉说道：“疆域过于辽阔，对于西边的部落来说，迁往此处来往王庭可以节约两天路程。其次，此处是扼守西炎通往草原的通道，是客商来往的交通要道，不仅去秃发部、乞伏部还是南匈奴都需要经过此处，王庭置于此处可开商市，以多余的毛皮、牲畜置换精铁、茶叶、盐等必须之物，向外来客商抽取商税，收敛财物以壮自己。再者，这里易守难攻，谁也不敢轻易来犯。” “好！说得好！让左贤王来一下。”拓跋恭扭头向侍卫吩咐道。 “是。”侍卫低头而去。 “可汗过奖，自古以来攘外必先安内，如今左右贤王和左谷蠡王三人各有所长，各有建树，但谁都不服谁。让他们各领一地治理，倒是能缓解他们的矛盾。左贤王管辖弹汗山以东大片草原，让他抵御高句丽、慕容部和段氏部，右贤王管辖阴山以西到凉州大块土地，左谷蠡王管辖金山原北匈奴的大片草原，各干各的没有争议，便能相安无事。至于可汗您，则治理西至阴山，东至弹汗山这块中央草原。”贺冉指着地图说得明明白白。 拓跋恭脑袋清明起来，汉人朝廷不就是这样分封王的吗？结果各王拥兵自重，尔虞我诈，不断有人来拉拢喾儿和宕儿，希望有朝一日派兵攘助。自 己如果也采用这种办法，岂不是不如西炎的的后尘？他脸色阴沉下来，说道：“此事非同小可，需从长计议。” 贺冉哈哈大笑起来，说道：“可汗，您是否觉得我说的和西炎朝的分封制是一样的么？” “难道有什么区别吗？”拓跋恭有些不满道。 “西炎朝的分封制赋予各王权力过大，募兵、制钱、征税都给了他们，西炎百姓都是种田的，家固定在一个地方，募兵征税人跑不掉。分封王各个肥的流油，导致他们很容易造反。而咱们不一样，部落牧民们今日在这儿明日可能远在百里之外，何况现在疆域如此辽阔，是不是更得靠各级的王去管理？可汗，您亲自是管不过来的。如果不放心，我替您去说：可汗身边太冷清，让他们将所有的家人送回来陪可汗。”贺冉侃侃而谈。 “嗯。”拓跋恭沉思片刻，瞪着眼说道：“只能如此啦，先生费心了。” “多谢可汗。” “父汗，您有事叫我？”拓跋喾掀起门帘走了进来。 拓跋恭马上哈哈笑道：“喾儿啊，你兄长果然攻克武威，拿下了整个凉州！” “哦，恭喜父汗。”拓跋喾脸上强装笑容说道。 “父汗决定向东迁移八百里，到这里兴建新城，以后王庭就置在这儿啦！” 拓跋喾眼皮子跳了跳，问道：“父汗是为了方便管辖？” “正是。喾儿，父汗也不瞒你，以后着弹汗山就是你这位左贤王 的王帐啦，帮父汗盯紧一点儿。慕容部可调皮得很，看不紧的话可能会将牛羊放牧到弹汗山来。”拓跋恭敲打着儿子。 拓跋喾俯首拜倒：“儿臣一定不会让父汗失望。” 第六百一十章 战云密布 “嗯。划到你麾下的部众有近三十万，不要让父汗失望，希望到我孙子这辈，拓跋部有百万控弦之士，那便可图谋中原喽。”拓跋宕攻下凉州，拓跋恭还沉浸在喜悦之中无法自拔。 拓跋喾随意答应了一声，然后看着地图向贺冉问道：“先生，此地叫什么？” “今日可汗如此高兴，此地便叫盛乐吧，如何？”贺冉揖礼回答道。 “盛乐？”拓跋恭嘴里念叨着，突然击掌说道：“好名字，祥瑞之名，好！” “可汗，右贤王提到前锋将军拓跋虎连克数县后一举攻下武威城，忠勇过人，他举荐拓跋虎为右谷蠡王，可汗意下如何？”贺冉问道。 拓跋恭不喜拓跋虎的母亲，但他立下如此彪炳功勋，又是自己的儿子，便不吝啬封赏，说道：“准了，从王庭分拨十五万部众给他。虎儿真乃本汗的麒麟儿也，本王在他小时候过于。。。。。。唉。。。。。。愧对他娘俩啊。” 灯光忽明忽暗，冷艳地脸庞透露出一丝悲戚。她看着对面曾经属于自己的闺房，已被鲜卑郡主占有。自从被那鲜卑将军从王强手上夺来之后，再也没有出现过自己面前，也无人骚扰自己。原本被众人拱捧在中间，沦落到被众人遗忘在角落，命运弄人呐。。。。。。唉！幸好还有母亲陪在身边。 马思雨挨着窗边透过缝隙要看着自己的闺房，殊不知闺房里住着的这位郡主亦是 位苦主，日日思念着自己的柳郎。 这位虎将军很是奇怪，把自己从王强面前夺了下来后，再也没出现在自己面前，这些护院的附离和侍女们对自己倒是客客气气的，待自己如同主母一般。 王强被柳超一矛扎在右边肩窝子坠入马下，被鲜卑人抬回救治。此时他半条命已经休矣，躺在榻上奄奄一息。 拓跋宕前往探视，看着王强这张面若淡金的脸，无奈地说道：“先生此计虽未成，但救回小女也算是大功一件，你好好养伤，待伤好后，本王好好赏赐你！” 拓跋虎站在他身后，冷冷看着王强。 王强挣扎着想起身，被拓跋宕摁住，动弹不得无奈说道：“某受信于右贤王大人就已经足矣，不求什么赏赐，就想接家眷过来，过个太平日子便成。” “这话说得，将本王置于何地？本王定不会亏待你，马峥的女人呢，没有给你吗？” “有的有的，这位翠红便是。”边上一位伺候着给王强喂药的女人，长相倒是清丽，忙不迭地跪下向拓跋宕磕头。室内烧着炭盆，温度颇高。翠红只穿了件薄衫，身姿窈窕妩媚。 “嗯，你要好好伺候长史，如果他不高兴，本王让你去娼院接客。”拓跋宕看着她雪白的脖颈，咽着口水恫吓道。 “是，大王。”翠红一个弱女子哪敢违抗，怯怯地答应道。 拓跋虎冷眼看着，王强在拓跋宕面前这番作态更让他厌恶，他说 道：“长史伤势颇重，柳超的钢矛戳中肩部造成数根骨头折断，恐怕需要静养数月。武威城刚刚攻破，西炎军必定会反扑。长史颇有谋略，不如送至清净之地静养。” 拓跋宕点了点头，说道：“待人以诚，这点很好。王长史对我们有用，必须医治好。” 兄弟俩走出王强的房间，登上武威城城墙眺望着远方。阳光透过厚厚的云层照射在苍茫大地，远处的祁连山露出轮廓。连绵不绝，巍然壮阔。 拓跋宕心中油然升起一种豪壮感，向拓跋虎说道：“昨日接到左谷蠡王的密信，他们已经出兵，你要早做安排。除了留下两万人守城，其余人你都可带走。出焉支走廊，攻下张掖、酒泉、玉门关与左谷蠡王在高昌城会师，本王在武威城等你的好消息。” “明日出兵？”拓跋虎问道。 “就明日出兵，我已经让邘儿再征兵五万，负责给你输送粮草补给，守护攻下的城池。”拓跋宕肯定地说道。 “拓跋豪怎么回事？音讯全无？” “此事蹊跷，你别管了。凉州全境已无西炎军，随便派支骑兵找找。”拓跋宕意气风发地说道。 “嗯。” 李赫站在地图边，深深锁着眉头。鲜卑人已经偷偷向西炎宣战，他们拿下了凉州全境，西炎朝廷难道不知道吗？自己远在西域，朝廷音讯全无，就怪不得老子大动干戈了。想切断西域和中原的联系，一举吞掉西域， 好大的胃口。老子要玩就玩场大的，不知道你们鲜卑人玩不玩得起。 现在还没接到东且弥、轮台、车师方向的消息，自己在那边放了三个军，外加高昌城唐昶的戊己校尉军。若鲜卑人大举进攻，第八军、第一军、第四军兵力不足，只有防守。因为镇远军背后还有西域诸国百姓，诸国的军队如同摆设难堪大用，必须得未雨绸缪。 西域地域太大，防守困难，进攻同样困难。敌军唯有可能的进攻线路只有两条，从金山方向进攻车师、东且弥，从武威城一路往上攻，张掖、玉门关进入西域。海头城会不会成为他们的攻击目标？自己应该出兵海头城，还是出兵车师？他沉思良久，终于做出决定。 他命人叫来金百瑟，说道：“长史大人，咱们必须出兵了。鲜卑人攻陷凉州，西域孤悬于外。西域诸国都是一帮墙头草，若看咱们势弱群起而叛之，全局便乱套了，更别提农垦什么的了。” 金百瑟作揖道：“都督大人，下官不懂军事。您做主即可，未来城下官一定不会让它乱。” “嗯。做好一切准备吧。”李赫满意地说道。 第六军王速、罗大涛，第七军常敦、莫言久，第十一军蔡登巴、冈波衮，第十二军颇超豹、莫言愁，第九军牛忠、莫言熊，第十军李虎、莫言沙牙将级军官坐了满堂。没藏丹钻到李赫的后面，向颇超豹挤眉弄眼。 见两人神 情古怪，李赫蹙眉道：“小丹子，我们开军事会议，小孩子别在此胡闹。” 第六百一十一章 镇远军出征 “不是胡闹，我要和豹哥哥一起去打鲜卑人。”没藏丹举着拳头说道。 “哟嗬哦，口气不小。来，这里这么多人随你挑。只要不落败，我就让你去。”李赫笑盈盈地看着他说道。他蛮喜欢这种有勇气，不怕死的孩子，颇像自己小时候的样子。 “说话算数？”没藏丹虽然只有十四岁，个头比李赫只矮了半个头。 “你姐夫啥时候骗过你。”没藏丹叫雨晴为姐姐，自己当然是姐夫。 “那好。”没藏丹一个一个看过来，在莫言久面前站住，莫言久身形较矮还偏瘦，看样子容易过关些。他稚气地说道：“就他了。” 众人一声喝彩，团团围了上来，将他俩围在中间。莫言久见没藏丹比自己高壮些，便笑道：“这孩子，学会挑软柿子捏了。” 莫言久等人原本就在东海王府训练必杀技，后又在李赫的军中接受严格的体能训练，领兵之后和将士们同吃同住，丝毫没有荒废训练，别看他身形矮瘦，身上可都是黝黑的腱子肉。经历这么多次大仗，都没将命撂在战场上，绝对是有实力的。 没藏丹见莫言久还在嘻哈说笑，瞅他不注意，一个饿虎扑食上来就要撩他的腿，打算采用摔跤技法，给他来个狗啃泥。动作迅疾，众人开始叫好。 莫言久见状前腿向后一退，避开没藏丹的下撩手。右手飞快地抓住没藏丹的下撩手，向后一带，眼看向前猛扑失去重 心的没藏丹便要摔倒在地，羌人摔跤以谁先躯干着地为输，没藏丹岂容自己摔倒在地？他双脚后蹬，犹如豹子一般扑了上来，右手已经抱住莫言久的腰部，下撩的左手改为上抱，一旦双臂合围，便能将莫言久拦腰抱起，莫言久则危矣。 莫言久又退了一步站稳，抵住没藏丹的冲击。抬起右膝便向没藏丹的胸口撞来，左肘随后向他的头上击去。这两招便是必杀技，如果是敌人肯定不死即伤，众人惊呼了起来，唯恐莫言久下手重了，伤了这孩子。 没藏丹无奈，只得松开双手，左肘向下直击莫言久的大腿；右手微抬，护住自己的脑袋。 “嘭、嘭”两声巨响，双方一击退开。 没藏丹摸着自己右胳膊，这肘击力大，要不是胳膊硬抗下，这一肘击在脑袋上，非得晕去不可。莫言久则摸着自己的大腿，这小子一肘子击在大腿的前侧肌上，酸爽无比，他痛得差点叫了起来。 见两人还要继续，李赫哈哈大笑道：“好了，点到为止。你们各自赢了一招，双方平手。” 众人哄笑起来，调侃道：“莫言久，你是久经沙场的老兵了，太怂包了吧，被个孩子伤到。” “你行你来试试，别以为孩子就可以欺负。”莫言久向没藏丹笑了笑，上前抱着他说道：“不错，这孩子我喜欢，有机灵劲儿，要不来我军中得了。” “那可不成。”颇超豹恼了，上前将没 藏丹拉到身后。语气生硬地说道：“他父亲是我的兄弟，我要照顾他。” “你俩都别抢，没藏丹是正式托付给老子的，就跟在我边上当亲卫。”李赫笑嘻嘻地走过来，摸了摸没藏丹的脑袋，说道：“战场上我冲锋在前，跟在我身边凶险无比，你怕不怕？” “姐夫，你不怕我有啥好怕的。”没藏丹虎头虎脑地说道。 “哈哈，好！众将听令。”李赫旋即大声叫了起来。 “吼！”众人应了一声。 “第六军协防海头城，等船队回城便可坐船出发。带上信鸽，随时听本都督的指令。根据战局变化，你们和第五军有可能要东进玉门关，截断鲜卑人的东西交通。” “诺。”王速、罗大涛大声应道。 “第七、第九、第十一、第十二军随本都督前往车师拒敌。” 包括牛忠在内的众将齐声应道：“诺。” 牛忠笑呵呵且同情地看着李虎。 “都督，第十军请战！”李虎气呼呼地瞥了眼牛忠，大声说道。 “未来城的城防就交给你了，你要保护我们的家园。”李赫说道。 “诺。”李虎懂得李赫的意思，保护未来城是重中之重，所有的一切都在这里。。。。。。 镇远军正式大规模出征，众将士兴奋异常，催马前行，扬起蔽日尘土，阵势浩荡，引来无数群众围观。这次华媢和克莉丝汀同时随军出征，她们俩率领了数百名医护人员，成为镇远军中一道靓丽 的风景线。同时两位都护夫人随军出征，也给镇远军平添了莫大的激情和勇气。 尤其是黑衣黑甲手执黑色乌云蔽日槊的李赫，和同样身披黑钢甲，全身只露出两只眼睛、两只耳朵和四条小腿的黑雪，看着使人产生极大的压迫感。身后一干将官、营尉们和五百特战营战士也穿着一套，看着威风凛凛，肃杀霸气。 黑雪满意地迈出傲娇的步伐，当仁不让率先迈着沉闷的铁蹄，向前跑去。 数万大军沿着天山南麓经过姑墨、龟兹，到了第八军驻地轮台。 “轮台九月风夜吼，一川碎石大如斗，随风满地石乱走。”是轮台真实的写照。看着漫山遍野的碎石地，李赫心中感慨道。 “都督大人！”朗月木吉和索朗旺堆快速叱马出来迎接。 一个月未见，塞外的风沙就在他们俩的脸庞上蚀刻出数条浅纹。看着后面跟着阵容壮观的军队，索朗旺堆大声说道：“启禀都督，第八军集结完毕，随时可以开拔。” 李赫笑道：“不开拔还怎滴，你请数万大军吃肉喝酒啊？” 朗月木吉憨憨地说道：“驻地只留五百人驻守，其余人全都跟着大部队走。” “呃。。。。。。你那些婆娘还好吗？我说还是遣人送她们回未来城吧，在这里你放心的下吗？” “赫哥，俺的确不太放心，可若遣人送她们回未来城，只恐军心不稳。算啦，若让敌人攻到轮台，俺也早就死俅 。”朗月木吉洒脱地说道。 “好！”周围的将士们听到都纷纷叫好。 第六百一十二章 刺探消息 索朗旺堆也对朗月木吉刮目相看，将自己那位唐旄女人也一起留在军营之中。 第八军一加入进来，镇远军阵容更是庞大，迤逦而行，来到焉耆国。焉耆国就在浩瀚的西海边上，民众大多以湖边放牧、渔猎为生。 焉耆国国王龙善出城相迎，李赫没有下马，看着他身后这么颇具规模的城池说道：“龙兄，上次本都护路过没有进城，这次就更不能入啦。军务在身，下次路过一定进去坐坐。没事儿，你也可以先去未来城。那儿比你这儿安全些。” 龙善拜道：“都护大人，让大军在这儿加点儿水吧，这儿离车师不远了，补一次水便无需到荒郊野地去补水，那水不干净。” 李赫拜谢，下令道：“大家都去加点儿水吧，歇息一会儿，马上出发。” 众将士纷纷下马在西海边上取水，坐在湖边观赏着湖光一色的美景，看着湖面上飞翔的水鸟，稍作歇息。 李赫看了看北边的都白山，问道：“龙兄，若鲜卑人大举来犯，如何抵挡？” “实不相瞒，都护大人。我们国小势微，若贵军抵挡不住，我等只好开门投降，这万余人的军队实在无法抵抗，这些军队平时只能维持维持城内的秩序而已。”龙善不好意思，红着脸说道。 李赫点了点头，说道：“龙兄是实在人呐，所言不虚。本都护不会让你们为难的，这个世界本来就是弱肉强食，本都护和别人的 区别便是，我不会恃强凌弱。你要战便战，要和便和，一切为了百姓。” “说得好！都护大人心怀天下，受龙某一拜。”龙善从未听到过这种言论，心中震撼拜服。 “所有人都是平等的，任何肤色、任何部族都一样。我为何要和鲜卑人战，因为他们挑起战火，祸及百姓。我虽远必诛，说不定我会一路打到他们的王庭去！”李赫大义凛然，表情肃然，让龙善差点下跪。 龙善说道：“都护大人，诸国都有军队加入镇远军，我们焉耆国胜兵两千，上次会议我没有出兵。这次补上，拨出二千骑兵，略表心意。” 李赫刚想开口拒绝，看到龙善表情诚挚，再说兵者多多益善，推辞便是矫情，立即抱拳说道：“多谢龙兄，本都护便不推辞了，让他们编入我的斥候营吧。” “军队离开焉耆便是镇远军了，希望都护大人带他们多多建树，沙场立功。”龙善诚恳地说道。 李赫有些动容，差点要喊出理解万岁来。他握住龙善的手，说道：“拿酒来，就当你给我践行如何？” “好！”四只手相交紧握。 “干！”两人相视，异口同声地说道。 “哈哈哈，干！”李赫喝完，将碗“啪”摔在地上，手执长槊跨上黑雪，雄姿英发地大声喝道：“龙兄保重，大军开拔！” 焉耆城中驰出二千骑兵，并入了镇远军中。镇远军沿着波光嶙峋、浩瀚的西海北侧迤逦 而去。 伊力图奇、凌通一到东且弥，看了看这边的地形。伊力图奇决定将驻营地置在东部的红山上，而凌通极力反对，他说：“昔日街亭之战，就因为蜀军驻扎在山上被曹军所困，截断水源导致不战而败。红山孤于其他山之外，非常容易被围。如果有敌来袭，咱们八千来号儿郎，人数并不占优非常容易被围。虽然咱们有火器，一旦被围，火器也有使用完的一天。咱们应该选一处进可攻，退可守的地方。” 伊力图奇哈哈笑道：“老凌呐，言之有理。但红山之上还是要设置两座烽火台，以作警讯之用。” “好！在此设置烽火台，可以了望附近方圆百里之敌情，值得修筑。”凌通表示赞成。 两人又在东且弥南二十里处，发现了一处颜色艳丽，光彩夺目的山沟。山石嶙峋，千姿百态，土色红润，色彩万千，与远处的冰峰交相辉映，让人流连忘返。 伊力图奇看了看凌通，说道：“此处。。。。。。” 凌通马上说道：“此处建营寨，高低防御，纵深绵长，易守难攻，敌军若是来冲击营寨，保管有来无回。” “哈、哈、哈、哈”伊力图奇仰天长笑道：“好个老凌，都被你说完了，那就这么定吧。让将士们到此修筑防御，注意依山势逐级而建。需注意春夏季山洪，兵营需建在高处。你监工，我带几名亲兵去探探金山那边的虚实。” 凌通 笑道：“你是想回家看看吧？现在可是鲜卑人鸠占鹊巢了，别叫他们抓去当个牧马奴。” “放心吧，俺闭着眼睛都比他们熟。” 伊力图奇和亲兵们乔装打扮了一番，各自背着弓箭，装作出门打猎的牧民一路往北而去。金山南麓有一个大湖叫乌伦古湖，那里原来是匈奴左贤王吐禄布尔的王帐所在。这个湖非常大，号称戈壁上的大海，颜面几十里的银色沙滩，方圆数百里的戈壁草原，可以养育数万人。鲜卑人不可能不霸占此处。金山的西侧还有个大湖叫金湖，风景秀丽，植被茂盛，湖水清澈，草原碧绿，是部落休养生息的绝佳之地，以前匈奴人花大力气从别人手上夺过来，现在匈奴人向西迁徙之后，必定有别的部族栖身此处。 伊力图奇必须要去探个究竟。 他站在积雪甚厚的山坡上，背后是茂密的雪衫林，远远眺望着乌伦古湖湖畔那连绵不绝的毡帐，牛羊群被圈在栅栏里。炊烟袅袅，他们正在生火做饭，老远都闻到一股肉香。 他向身后的亲卫说道：“走，咱们过去看看，向他们讨些食物。” “将军，这。。。。。。”亲卫们脸上透露着惶恐。 “怎么？你么怕啦？”伊力图奇笑道。 “凌将军吩咐过，让我们看着你，别让你身犯险境。”一位叫巴步图的亲兵嘟噜着说道。他是伊力图奇的旧部，不愿伊力图奇再身犯险境。 “哈哈哈 。。。。。。”伊力图奇大声笑了起来，震得背后雪衫上的积雪簌簌地往下掉。 第六百一十三章 鲜卑部落 他说道：“记住，你们以后外出刺探消息必须要胆大心细。胆子不大，如何探得消息？咱们必须要和普通牧民打成一片，闲聊中得到自己想要知道的消息，走喽。。。。。。驾！”他叱马敕啦啦地向山坡下疾驰而去。 亲卫们没办法，只能跟着。 几名鲜卑老汉远远看到山坡那边驰来十几匹马，仔细辨认着，马背上有七八个汉子。他们叫了起来：“有陌生人来了。” 霎时从附近毡帐中钻出百余名老人、女人和少年，他们手上拿着弓箭和长矛，警惕地看着陌生人越驰越近。来人似乎没有恶意，他们的马背上驮着各种猎物，看起来不像是骑兵，像是外出打猎的猎人。他们远远地停了下来，并没有迫近。 “朋友，我们是匈奴人外出打猎，迷路到此。随身所带的马奶酒已经喝完，可否让我们喝口马奶酒，喝口热奶。我拿黄羊和你们换。”伊力图奇中气十足地喊道。 一位老者喊道：“匈奴人？你们不是向西迁走了吗？” “老人家，你们有所不知。我们是小部落，主要在伊犁河谷那边跟着悦般人一起放牧。听说金山这边猎物多，我们是过来打熊瞎子的。弄几张毛皮回去，好过这个冬天。”伊力图奇流利地说道。 “你们走吧，这里不欢迎匈奴人。”另一位老者喊道。 “你们是鲜卑人吧？怎么没有待客之礼？”亲兵有些气不过，质问道。 “ 陌生人，你们擅闯别人的家里，还有胆量质问主人，你是不是想留下来替我们牧羊啊？”一位十来岁的孩子蛮横地喊道。 伊力图奇脸色一板，喝道：“怎么都是一群没有待客之道的老人和孩子出来说话，让你们主事的大人出来！” 见对方语气不善，鲜卑人呼啦张起了弓箭。一位老者喊道：“陌生人，你不过是讨口马奶酒喝，我们愿给是客气和礼貌，不愿给是警惕和不信任。我们不要什么黄羊，你们已经惊扰到我们，请速速离开，我们不需要和你们做朋友。” 伊力图奇冷冷瞥了眼他们，鲜卑人如此反应不正常，男人一定都不在家，因此这些妇孺幼童才如此警惕。现在四处都是积雪，冬天不在家过冬还能做什么？他心沉了下去，看着这位老者说道：“打扰到你们，对不住了。既然不要黄羊，那么用这只狐狸给你们赔个不是。告辞！” 说完，勒转马头敕啦啦策马离去。 “滚吧！哟嗬哦哦。。。。。。”几个半大的孩子见他们离去，在后面大声起哄起来。 一直未开口说话的一位老者斥道：“你们几个唯恐天下不乱，迟早要引来祸端。以后你们便会明白，多一个朋友比多一个敌人要好得多。” 亲卫叱马与伊力图奇并驾齐驱，问道：“将军，咱们还要去刺探消息吗？” “去个锤子，赶回去通知将士们备战。没看到他们部落已经没有 成年男人了吗？鲜卑人将要有大动作了！”伊力图奇奋力叱着马说道。 “我是不是赶去车师，通知第一军？”亲卫问道。 “对，你们几个分头行动，鑫尔特你去车师通知第一军，巴步图你去通知轮台的第八军，让索朗旺堆将军率部前移。我要去抓一个舌头，问清鲜卑人的意图。”伊力图奇道。 “诺。”大家散开，分头行动。 伊力图奇只领着一位亲兵，沿着茫茫戈壁向南疾驰。一路上他们仔细搜寻蛛丝马迹，观察大队人马经过的痕迹。终于在一处低洼之处松软异常的红砂土层，发现大量深达一指的马蹄印，而且上面只覆盖了一层薄雪，这是不久前有大队人马经过的痕迹。 有了痕迹便好追踪，伊力图奇稍作停留，继续向南追击。翻过一道高坡，向南疾驰了五十里，终于在一处戈壁深处的一个大湖边，看到了密密麻麻地毡帐群。 “瓦叻齐，你目测一下他们有多少人？”伊力图奇和亲卫两人趴在一处高丘上，趁着夜幕看着如同繁星点点的篝火群。 “将军，我估计他们总得有至少五万以上的骑兵。”瓦叻齐看着密集的篝火群，随便估计道。 “不能估计便去抓个舌头来，我也估计不出他们有多少人。若不能知己知彼，便不能打胜仗。”伊力图奇看着声势浩大的鲜卑人的毡帐喃喃地说道。他四处搜索负责警戒和了望的鲜卑游骑，心想 ：鲜卑人如此大规模的行动不可能不派出游骑四处查探，他们一定也在刺探我们的消息，一定要越早摸清情况，越早回去准备越好。 他和瓦叻齐偷偷向侧边迂回，与鲜卑人的营地保持一里的距离。正待翻过一处沙丘，沙丘那端传来一阵哄笑声。 “格日楞，你小子想女人了吧？听说车师女人骚得很，跳起舞来要像水蛇一样，屁股就像个大烤馕，会抖。” “得了吧，我家婆娘这个月就要生第二个了，这大冬天的在家不好吗？非得出来。。。。。。”这个叫格日楞的鲜卑汉子抱怨道。 “成天抱着自家婆娘无趣得很，左谷蠡王这次带着咱们出来发财，去灭了西域这些小国，抢些骚娘们回来还不好吗？” “哈哈哈，赤尔库，你娘便是你爹抢回来的吧，难怪平时给你说媳妇，不是嫌人家老便是嫌人家难看，是不是也想自己去抢一个？” “哈哈，那是。平时俺好不容易养的牛羊要作为聘礼白白送出去，还不如抢个女人回来，还省了聘礼，照样能给我生大胖小子。” “就是，抢回来的女人贼听话，让她往东不敢往西。咱们鲜卑女人太彪悍，动不动就跟你拔刀子。惹怒了她，啥时候被割都不知道。” 哈哈哈。。。。。。众人大笑，人仰马翻。 “将军，好像有七八个人。”亲兵在伊力图奇耳边轻声说道。 “十个人！”伊力图奇肯定地说道。 因为十人队是鲜卑军队最小的编制单位。 亲卫轻声问道：“这里远离他们的营地，要不要摸过去弄了他们。”亲卫也是位彪悍的匈奴汉子，和将军伊力图奇在一起，眼前十个人还没放在眼里。 第六百一十四章 探得情报 伊力图奇轻声说道：“别急，就怕万一逃走一个，引起不必要的麻烦。等他们睡了再动手，咱们自己先休息一阵。” 终于等到了深夜，篝火也渐渐暗淡下来。天空上出现了很多星星，星星点缀着天空，显得天空和戈壁滩格外的明亮。只是出奇的冷，不是刺骨的冷，而是干冷，浑身感觉刺痛。 那群人纷纷骂娘，挤成一堆。嘟噜道：“这戈壁滩谁会来啊？老大，他们睡毡帐，咱们得喝着西北风警戒，这不是捉弄人么。” “少啰嗦，打仗不是儿戏。不许睡觉，好好挺着。” 那群人渐渐安静下来，甚至有人响起呼噜声。 伊力图奇和亲兵借着星光，慢慢爬了过去。看到一群人黑黝黝地围着篝火堆，挤在一个沙窝当中。只有一个人坐着，伸着手木然地在烤火，从布袋子里掏出一个干牛粪，添到火堆里。 戈壁滩上都是小石子，只要走路一定会发出些声响，不可能毫无动静地摸过去。伊力图奇抽出横刀，向亲兵耳语道：“我摸过去，你在此用弓箭，先将那活人弄死，不许发出一点声音。” 亲兵点点头，张弓撘箭，瞄向那当值的鲜卑人。 看到伊力图奇从那人背后轻轻地摸过去，那人似乎听到一些轻微的石子滚动的声音，正待转过头去查看。“噗”的一声，一支凌厉的羽箭洞穿了他的喉咙，他四肢无力地挣扎着发出“嗬嗬”的声音，像极了 同伴的呼噜声，边上沉睡的众人居然丝毫没有察觉。 伊力图奇伸出大拇指，只见亲兵迅速抽出羽箭，冷峻地盯着其他人。 只见伊力图奇手中寒光乍现，几声闷哼，四人在睡梦中被利刃割了喉咙，断喉处汩汩冒着鲜血，发不出一点声音，只有身体在抽搐着做最后的挣扎。 队长在半梦半醒之间，突然闻到浓浓的血腥味，他睁开惺忪的眼睛，猛然看到一个黑影手执亮晃晃的利刃在挨个抹同伴的脖子，他悄然翻身，正待抽出马刀。“噗”的一声，一只利箭从脖子穿过，他张了张嘴，鲜血从嘴巴汩汩涌出，发不出任何声音。心有不甘地回过头，看到边上的沙丘还有个人影，执弓对着自己。他娘的，刚出门就遇到杀神，下辈子再做人吧。。。。。。他带着遗憾，噗通栽倒在地。 就这“噗通”声，惊醒了最后三人，他们还不知道什么事，起身坐起查看，伊力图奇毫不客气地挥刀，寒光一现，两颗人头飞落到地，俩人的热血像喷泉一样洒到了仅存的一位鲜卑人脸上。那人睡梦刚醒，便遇到如此骇人的变故，当场吓得呆若木鸡。 伊力图奇身上也是被喷满了鲜血，在干冷的空气中浑身冒着白雾，看起来杀气腾腾。他将一把抓住那人的喉咙，提了起来。 那人看着吓得双腿发软，嘴里惊恐地发出“呜呜”声。伊力图奇轻声喝道：“想死还是想活 ？” 那人不知所措地摇摇头又点了点头，亲兵顺着沙坡溜了下来，拾起一根羽箭，作势要扎向他，劈头喝道：“老实点，问什么答什么。” 伊力图奇拉住他，单掌将那人劈晕，说道：“这里不是逼问的地方，将他带走。” 亲兵二话不说，扛起那人就走。 两人趁着夜色跑出约莫百余里，翻过一道宽阔的高地，来到一处长满了芨芨草和骆驼刺的低洼处。他们将那人放下，亲卫“噼里啪啦”在他脸上一顿搧，将那人搧醒。 伊力图奇喝问道：“这儿杳无人烟，你们穿过这片戈壁要去哪里？” 那人惊恐地看着他俩，说道：“你们是车师人？” “啪”又一声清脆的巴掌搧在他脸上，他的脸此时已经肿成猪头状。 “哎哟，两位好汉有话好说，看你们像是好人，念在俺家中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岁孩子，饶俺一条性命。”那人讨饶道。 “别他妈的说没用的，问一句答一句。不行就将你剁碎了喂狼！”伊力图奇喝道。 “大不了我们回去再抓个人过来问。”亲卫不给他喘息的机会。 “别别，俺知无不言。”那人审时度势地说道。 “你们共有多少人？” “八万左右吧，俺只能说个大概。两位好汉，俺不是什么重要人物，没人和俺说这个。”那人哭丧着脸说道。 伊力图奇心里一惊，八万人不是仅凭三个军能挡得住的。他逼问道：“你们主攻方向 是哪里？” “这。。。。。。俺真的不知道。”那人快哭出来，细汗从脑门上冒了出来。 亲兵拔出匕首，作势要抹他脖子，故意说道：“大哥，他啥也不肯说，咱们再去弄个人回来。” 那人吓得屎尿都渗了出来，一片腥臭。他哭道：“啊。。。。。。呜呜，两位好汉，俺们都是最底层的人物，俺啥也不知道啊。。。。。。” “你们为何要出兵攻打西域总知道吧？”伊力图奇问道。 “这个俺知道，右贤王大人已经攻下凉州，俺们左谷蠡王出兵攻打西域，是为了配合右贤王吧。”那人哭丧着脸，努力搜寻脑子里的记忆，胡乱猜道。 伊力图奇听出来了，暗叫不好：凉州已经被鲜卑人攻下，他们肯定顺着张掖、玉门关等地一路向西北攻来。金山的鲜卑八万铁骑向南进攻，明显是一个大战略，配合凉州的鲜卑骑兵向车师、高昌进行合围。如果被他们得逞，整个河西和西域都将在鲜卑人的掌控之中。 金山之敌都有八万之众，凉州之敌不会少于十万骑。无需再问，当务之急便是赶回去，通知都护大人发兵前来攘助，要不然仅靠轮台、东且弥、车师、高昌这不到三万人驻防军，面对来势汹汹的近二十万鲜卑铁骑，只能被他们各个击破，毫无还手之力。 随着鲜卑人脖颈断裂，软软地瘫在地上。伊力图奇和亲兵迅速离开，连夜向南疾驰而去 。 第六百一十五章 激烈庭争 “皇上，金城郡太守闫涛奏报，称永泰县和古浪县被鲜卑人攻占，通往凉州的道路被封。凉州方向音讯全无，丝路被阻，大量商贾滞留金城郡，请朝廷定夺！”司空卫懽出列向司马奕奏道。 司马奕扫视了一下群臣，又看了看杨骏，说道：“鲜卑人前阵子不是来了一位左贤王拓跋喾要求和新丰公主和亲吗？怎么出尔反尔，出兵凉州？” 杨骏是首辅之臣当时又力主和亲，脸上有些挂不住，侧身向皇帝拜道：“皇上，自檀石槐之后鲜卑人分裂成众多部落，分支众多，各自为政。上次来洛阳和亲的是拓跋鲜卑，其王庭在弹汗山。弹汗山离凉州甚远，其间隔着乞伏鲜卑和秃发鲜卑的地盘。臣以为攻打凉州的不会是拓跋鲜卑，应该是去年被李赫大破过的乞伏鲜卑和秃发鲜卑两部，他们是为了报去年之仇。” “马峥如此无用吗？李侍读打得秃发鲜卑遁走，现复被鲜卑人攻克数县，截断丝路，难道除了李侍读之外无人能战吗？”司马奕皇帝当久了，亦有些王者之气。皇帝发怒，群臣有些惶惶不安。 贾佖见状，出列奏道：“皇上，拓跋鲜卑数次表示交好于西炎，并派左贤王拓跋喾在洛阳一待数月之久，以求和亲。微臣以为杨太傅所言极是，并非拓跋鲜卑所为，攻打凉州应该是另有其人，可责令秦州刺史谢安，陇西太守张恒共同出兵，击退 鲜卑人，收复沦陷的各县，打通丝路要道。” “楚王，你怎么看？”司马奕心中无法判断，便转问五弟楚王伟。 楚王伟出列拜道：“皇上，臣弟认为贾佖说得对。君子来而不往非礼也，谁打咱们，咱们就揍谁。” 卫懽侧脸看了看楚王，再次向司马奕拜道：“皇上，那要看揍人的是谁，要看清楚谁打咱们了以后，咱们才能决定派谁去打回来不是？” 司马奕哈哈大笑道：“你们两个说话有意思，朕一听就明白了。” 楚王伟进一步拜道：“鲜卑人彪悍善战，昔日凉州兵事反复，凉州兵不敌才加派了征西军驻防。此次千万不能大意，秦州兵和陇西兵都属屯兵，防守屯田是可以，叫他们出征。。。。。。恐怕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臣弟推荐司马都督杨絮出征鲜卑，定能旗开得胜，凯旋而回。” 杨骏愕然，今日楚王吃错什么药了，矛头直接对着自己。 司马奕还没有来得及表态，杨炎急忙站出列班，向司马奕拜道：“皇上，万万不可。司马都督杨絮掌宫中宿卫，谁都可以调去打鲜卑，唯独宫中宿卫万万不可马虎啊，宫中宿卫一乱天下必乱。” 贾佖冷哼道：“男子汉征战四方，建功沙场为荣。楚王好意推荐杨絮为主帅，不知好歹，你们杨家男儿手握精锐重兵，只知道窝在宫中，让别人去拼死拼活。” “你，血口喷人！”杨炎怒道：“你 有本事，为何不领兵退敌？” 杨骏见状，喝道：“太极殿上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神仙打架小鬼遭殃，太极殿内百官均噤声不语，唯恐祸及自己。 贾佖嗮然道：“我倒是想领兵出征，可手中无兵呐。楚王身为镇南将军手中有兵吗？也没有，都在荆州楚地！杨大人，可否给我些兵，让我去破虏杀敌、建功沙场？” “胡闹！贾大人身为侍中，手无缚鸡之力如何带兵打仗？”杨骏喝道。 “那就让楚王去吧，调十万镇南军前往河西退敌即可。杨太傅同意否？”贾佖步步紧逼地问道。 杨骏眼睛里透露出阴狠之色，今日贾佖想找死不成？他必是受贾后指使，在太极殿上向自己发难。他语气渐冷，转头问道：“楚王殿下，您想回到封地带兵否？” 楚王大大咧咧地说道：“保家卫国人人有责，本王身在朝廷，忧心边疆。需要本王出力，本王当然愿意出征。杨太傅帷幄千里，想必另有安排。本王听辅政大人之命便是。” 一番话说得有礼有节，打消了杨骏的怀疑。他脸色稍安，开口说道：“先皇曾说过，方镇兵是拱卫中枢安全的部队，只有当洛阳受到威胁时，才能调动方镇兵讨逆。本人虽为辅政之臣，亦不敢轻易调动。” 话说的有理有据，言下之意还是婉拒了楚王的一番好意，群臣微微有些骚动。 楚王哈哈笑道：“先皇的确说过，因此本 王只是说说罢了。” 杨骏轻咳了一声，说道：“各位臣公，方镇兵无法调动，拱卫京畿重地的中军亦是轻易动不得。护羌军正在平叛，镇西军属方镇兵不能调动，也只能靠秦州、陇西的屯兵退敌了。” 楚王似笑非笑地说道：“凉州沦陷，中原与西域联系被切断，西域都护府一定知晓。李赫身为都督西域诸军事，一定会领兵打回凉州。杨大人，朝廷不会责怪他私自用兵吧？” “皇上，事分缓急，李赫若从西域领兵打回凉州，不仅不能责怪，朝廷应当大大的犒赏于他！”御史大夫宇文直走出列班，向皇帝拜道。 杨骏正待开口，被宇文直抢了个先，便附和说道：“皇上，臣正有此意。现西炎处在危难时刻，若西域都护李赫能挺身而出，忠心卫国，破敌杀虏，恢复丝路畅通。臣定保举他。” 司马奕大声说道：“三弟暴薨，骠骑将军空缺，若李侍读真能大破鲜卑，立盖世之功勋，朕保举他为二品骠骑将军。” 众皆哗然，李赫才几岁？刚做了常山驸马，又当了西域都护、镇远将军，旋即升为都督。若再立功，便可升为二品骠骑将军，与诸皇子一样，只差封王。。。。。。不过眼红不来，战场刀剑无眼，啥时候落得马革裹尸而还也难说。杨絮为啥不去？还不是因为没有人家的能耐，还贪生怕死。。。。。。 卫懽轻咳一声，说道：“皇 上，现交通阻隔，一切还是未知。咱们不能坐以待毙，还请皇上下旨，让陇西兵和秦州兵出兵夺回永泰、古浪两县。” 第六百一十六章 全城撤退 “皇上，卫大人说的正是，臣也是此意。”杨骏也向司马奕拜道。 “那好，朕准了。杨爱卿，您去安排吧。” “谢皇上。”杨骏再拜。 司马奕沉声说道：“先皇在位时，告诫过朕。谁对西炎有功便要不吝其赏，谁做了有损西炎之事不吝其罚，希望各位臣公都记住朕说过的话。” 皇上一心宠信这位李侍读，群臣心中皆明镜似的，但这番话说的没有毛病。 “是，皇上！”群臣皆拜。 “兵犯凉州是不是你们拓跋鲜卑干的？如果是，请转告你们左贤王拓跋喾，不要以此来贿赂堂堂西炎朝臣，我贾佖岂是郭开、伯嚭之流。”贾佖回府立即召见金湛、鄂宁，见面便劈头问道。 金湛镇定自若地说道：“贾公子，我们怎么会欺骗您呢？拓跋可汗数十年以来从未对西炎犯境，这是铁的事实，不用我过多嚼舌吧。秃发部和乞伏部这十几年来没少在凉州寇边犯境、劫掠边民，拓跋部怎么会去趟这个浑水呢？” 鄂宁也说道：“贾大人，左贤王为求和亲在洛阳一待数月。试问，若拓跋可汗要向西炎开战，他能安心在此吗？” 贾佖见两人说得确信凿凿，面色缓了下来，说道：“若欺瞒于某，必遭天谴。” “是是，俺们俩必不得好死。”鄂宁假意奉承道。 “贾公子，让您多虑了。今日我做东，在望月楼宴请您和石大人他们？另外请舞姬施若鸿作陪如何 ？”金湛不失时机地说道。 贾佖哑口失笑，转怒为喜说道：“哟嗬，口气不小。现在施若鸿是你们俩请得出来的吗？” “嘿嘿，那还不是打着您的招牌去请的嘛。”金湛讪讪地笑道。 “看出来了，你这人不老实，哈哈！走吧。。。。。。”贾佖一步三摇地向外走去。 柳超率军刚到张掖不到两日，征西军将士们就地休整，恢复体力。他正在郡府和太守彭昌喝茶，聊了一会儿城防的事，彭昌忙不迭地吩咐着手下安排。 他望了望窗外一望无垠的戈壁，心里便想起了拓跋媬，她已是自己的女人，以后无论如何要将她娶回家。但她是拓跋鲜卑右贤王拓跋宕之女，中间隔着家仇国恨，以后何去何从啊。。。。。。 此时军中一位斥候气喘吁吁地赶回来禀道：“将军，武威那边。。。。。。那边发兵了，鲜卑铁骑铺天盖地而来，尘土飞天，卑职看不清有多少人。前锋距此大约还有三百多里。” 张掖太守彭昌大惊失色，险些将手中的茶碗颠了下去。失声问道：“这可如何是好？” “彭府君，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这事没办法。都督马峥不战而亡，俺柳超和他们交战数次，歼灭了一万多鲜卑骑兵。张掖是最后一战，本将军已退无可退，征西军誓与张掖五千守军共存亡！”柳超“啪”的一声，将茶碗摔到地上，掷地有声地说道。 彭昌原本惊慌失 措，见柳超如此大义凛然，旋即沉下心来，稳住情绪拜道：“柳将军大义，受某一拜。” 柳超豁达一笑，说道：“本将虽不及李都护万分，但也有心怀赴死的勇气。半年前那场受降城之战便是李都护带着本将打的，今日鲜卑人卷土重来，本将定让他们重蹈覆辙。” “某为张掖主政官，也誓与张掖共存亡！但祁连山的育马场内有十几万匹军马，万一有什么闪失，朝廷一定问责，本官担待不起啊！”彭昌镇定下来，向柳超伸出自己的双手。 柳超也慢慢将双手伸了过去，四手用力紧握，他说道：“十几万匹战马非同小可，绝不能落入鲜卑人之手。那就将战马分发给百姓，留座空城给他们。咱们撤退到西域，将十几万匹战马交给西域都护府保护，如何？”两位铁骨铮铮的汉子四目相对，一起点了点头。 守城与敌拼命容易，要保护十几万头战马困难。这些战马价值连城，若被鲜卑人唾手轻取，西炎将损失巨大，闹不好彭昌真得掉脑袋。 两人决策完，分头行动。柳超率军前往育马场赶马，彭昌动员和号召全城百姓逃离张掖，将能带走的粮食全部带走，后撤西域。 李赫站在天山南麓东侧巨大的山坡上，遥望北方。极目远眺，映入眼帘的是一丛丛黄色的枯草斑驳地和白雪交织在一起，满是萧条肃杀之意。冷冽的寒风裹挟着雪粒，倏地吹 进了他的脖颈，让他脖子一缩。快过年了，这场鲜卑人掀起的战争，会持续到什么时候？三个月？半年？一年？ 唉，他轻轻叹了口气。为什么古代人口增长不起来的主要原因，就是战争太频繁了。。。。。。 他向陪在身边两位美丽的天使笑了笑，夹了下黑雪的肚子，调皮地“哟嗬哦”喊了起来，向山坡下驰去。 克莉丝汀也兴奋地高声尖叫，跟了下去。挽着发髻的华媢恬然笑着，催动自己的小母马不紧不慢地跟在他俩后面。 “将军，应该是都护大人领着大军来了！”一位负责警戒了望的队长急匆匆地跑入赵甫的营房。 赵甫腾地从炕上跳了下来，急吼吼地跑了出去，向南眺望。果然，南方的天边尘土滔天，不是大队骑兵能弄出这么大的阵仗吗？仅凭一个军是扬不出这么多尘土的，一定是镇远军大部队来了！他急令道：“全军紧急集合，快吹集合号！” “滴滴滴。。。。。。”集合号吹响，第一军全体将士迅速集合完毕。 赵甫大声喊道：“兄弟们，集体上马。出城迎接都护大人！” “吼吼吼！”第一军将士心情激动澎湃，他们其实也早就看到了南边来了自己的大部队。 “兔崽子们，把自己收拾地干净齐整些，免得老子还要替你们挨骂！”黄占岳扯着大嗓门喊道。 “哈哈哈哈。”将士们憨憨地笑了起来。各个精神抖擞像打了鸡 血一样，互相帮着检查了一遍，全军上下顿时齐整了许多。 第六百一十七章 交河军营 李赫一马当先，领着两位夫人驰骋在辽阔的盆地中，前方横着一座顶部平整的土台，看着和交河城颇为相似。心道：“这种土台应该也是长期水流冲刷出来的，不会是快到车师国了吧？” 果然远远看到一支骑兵从一个罅隙里窜了出来，向自己引来。 他谨慎地勒住黑雪，克莉丝汀和华媢一左一右在他身边，静静地看着对方越驰越近。终于能辨识出来对方的旗帜和服饰，是镇远军，是车师将军赵甫的骑兵！ 三人兴奋地同时夹了下马肚子，马儿又开始欢腾起来，撒开四蹄向前跑去。 “拜见都护大人！”赵甫、黄占岳两人一骑绝尘，飞也似地来到她们面前，一骨碌翻身下马便跪拜道。他们身后所有将士集体下 马拜道：“拜见都护大人！”声音响彻原野，震得藏在草丛中的雪雁扑棱棱地惊起，纷纷飞向远方。 李赫亦飞身下马，上前一脚揣在黄占岳的屁股上，骂道：“带这么多人跪拜老子，老子还想多活几年。”回头又想一脚踹赵甫，赵甫一骨碌在雪地上翻了个滚，躲到三步之外，“嘿嘿”笑道：“我自己起来，都护大人见谅。” 李赫笑骂道：“快滚回来让俺踢一脚，要不然黄占岳这个孙子今天肯定要灌我酒。” 黄占岳傻笑道：“都护大人，赵甫这人可贼了，要不俺把他抓过来。” 赵甫连忙又挪了两步，向黄占岳喝道：“傻大个 ，别过来。你可以不高雅，但不能无耻；你可以不正直，但不能卑鄙；你可以不聪明，但不能糊涂；你可以不博学，但不能无知；你可以不慷慨，但不能损人。。。。。。” 李赫双目圆睁，惊呼道：“哟嗬，赵甫你小子出口成章，骂人都不带一句脏字，从哪学的？让在下刮目相看呐。” 赵甫讪讪笑道：“都护大人，这是俺并州老家那边打小闹着玩的话，哪能和您名动天下的大学问比。” 李赫老脸一红，不再和赵甫纠缠。 黄占岳看大部队已经快要到了，身后的儿郎们兀自还跪在雪地之中，便嚷道：“还不起来，都等着都护大人发红包吗？” 身后的将士哈哈大笑，纷纷起身上马。 “呃。。。。。。都护大人，兄弟们都那么帅，不知您给俺们带了而来么？”黄占岳腆着脸，按捺不住问道。 李赫装糊涂：“什么？” “看黑雪穿这身多帅啊，啧啧。。。。。。”赵甫赞道。 “哈哈哈，就知道你们眼珠子会红，本都护还能少你们的吗？” “嘿嘿。。。。。。就知道都护大人会体恤俺们的。”黄占岳高兴地笑了起来。 李赫跟着赵甫、黄占岳驰近土台。这里是南面，土台高约十丈，虽然表面不甚光滑，但要攀爬上去恐怕十有八九要摔死。穿过土台之间的罅隙，来到北面。李赫一眼就看到了繁华的交河城，原来第一军驻营的土台就在交河 城的对面，地形和交河城一样，都是孤悬于地面之上的土台子，是一座天然的驻营地。第一军和车师国的地形有如两座巨大的烽火台，遥相呼应，互成犄角。绝妙的是，两个高台的进口处也刚好相对着，敌人若要进攻，将受到两面的夹击。 军营驻地和交河城一样，在地面上有不少土夯的房子，更多的房子是在地面以下，将士们住在这些土房子里，比毡帐要暖和多了。 “好地方。”李赫暗赞道：“不需要花费多少力气便能得到这么好的驻营地，不知道伊力图奇那边怎么样。” 他向东边看了看，高昌城离车师国约八十里，既然这里位置绝佳，就设为临时指挥之所吧。东可以支援高昌，西可以支援东且弥。位置也够宽敞，补给也方便。 车师国国王乌启和他的王后都还在未来城，现在是由其弟弟乌承摄国。乌承第一时间便来军营拜见李赫，他带着十几名大臣步行来到驻军高台。 “拜见都护大人。”乌承向李赫行礼道。 李赫从赵甫口中得知，这块高台原来也是有人居住，是乌承将他们搬离，为驻军腾了一块绝佳的地方。 李赫回礼道：“多谢摄政大人，感谢您给了我们这么好一块驻地。” 乌承谦逊地说道：“都护大人客气了，镇远军就是西域诸国的子弟兵，为你们也就是为了我们自己。听说鲜卑人已经攻下凉州， 下一步可能会剑 指西域。您是为了保护西域而战，我们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是啊，我不确定他们会不会攻过来，但我们来了，在这里等他们。”李赫微笑着说道，好像是在此等待远方来的客人而不是穷凶极恶的敌人。 “将军，大门外来了位自称是第四军的传令兵。”有人快步进来禀报道。 黄占岳骂道：“自己人来，带进来就是。” 一会儿，门外有人喊道：“第四军伊力将军帐下亲卫鑫尔特前来报到。” 李赫大声说道：“进来！” 鑫尔特在大门外便已经知道都护大人亲率大军到达车师，心里欣喜万分。听到都护大人的声音，忙低头钻了进来，向李赫单膝跪地敬礼道：“拜见都护大人，拜见各位将军。”他看到满屋子的各军将领汇聚一堂格外亲切。 “起来吧，辛苦了。”李赫将他扶起。伊力图奇的亲卫都是带过来的匈奴旧部，各个骁勇善战。 赵甫亲自端了碗热奶，递了过来，说道：“先喝点儿热乎的，有话慢慢说。” 鑫尔特心中一暖，镇远军和任何军队不一样，似乎有种独特的气质。各族将士加入镇远军中来，都慢慢在改变。因为包括李赫在内，从上到下都养成了朴素、直率的性格，将士们都不拘小节、易于沟通、没有隔阂。 他喝了口奶，便开口说道：“三日前，伊力图奇将军带着我们向北一直到了金山南侧的乌伦古湖，发现鲜卑部 落没有青壮男人，全都召集打仗去了。因此，伊力将军让我来第一军提个醒，鲜卑人要打仗了。但还不知道攻击的方向是何处。” 第六百一十八章 军事会议 李赫心沉了下去，不幸被自己料中，金山之敌和凉州之敌向车师、东且弥、高昌合围而来！ 他问道：“你们驻地在何处？” 鑫尔特禀道：“我们选的驻地在一处山谷，离东且弥还有二十里。” “嗯。”李赫点了点头，军队若是驻扎在山谷，一定是进可攻退可守的地方。 他又问道：“伊力将军现在何处？” “伊力将军让我们先来通知各军，巴步图去轮台通知第八军了。他自己还在追踪鲜卑大军，他想去抓个舌头，了解具体人数和鲜卑人的攻击方向。”鑫尔特回答道。 “巴步图去轮台了？我们怎么没遇上？”朗月木吉说道。 索朗旺堆笑道：“天地之大，人何其渺小。他们几个人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抄小路走，咱们哪里遇得到？” 牛忠嚷道：“他奶奶的，咱们被动防守不如主动攻出去，上次窝在受降城被动挨打，憋屈死老子了。” 莫言熊与牛忠同仇敌忾道：“牛哥说得对，都护大人您就让我们主动出击吧。” 常敦看了看大家，说道：“除了高昌城的五千兵不能动之外，其余各军均可灵活作战，只是。。。。。。金山之敌是穿过戈壁滩而来，咱们无险可倚，若不好好谋划容易打败仗。” 蔡登巴和冈波衮看着大家你一眼我一语地抢着说话，场面热烈但不吵闹，他们俩也动着脑子跃跃欲试。 只见李赫喝了口奶，高声说道：“你们的心 思我知道，想酣畅淋漓，正面将敌人击溃是吗？” “那当然了，甭提多解气。”牛忠嚷道。 “牛哥，你忘了兵书上所说的强而避之的道理吗？”冈波衮心中一动，忍不住嚷了起来。 索朗旺堆笑而不语，他也是善谋者。兵者，诡道也。虚虚实实，实实虚虚，为求最后的胜利而不择手段。 朗月木吉捅了捅他，轻声说道：“索朗将军，你代表我说一说，给咱们第八军长长脸。” 索朗旺堆轻咳了两声，说道：“都护大人，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咱们先做个鲜卑将士和镇远军将士的战力对比。” 见李赫脸色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他有些不好意思，瞥了眼冈波衮，厚着脸皮说道：“某以前是吐蕃将军，见到你们之前，我一直认为吐蕃战士是天下最能打、最勇敢的战士。但与你们交手之后才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天下居然还有战力如此强悍的军队。因为你们有火器利器！我们吐蕃人一直以为是天神相助，与你们打仗不仅身体受到折磨，精神上也受到了折磨，非常痛苦。现在我是镇远军一员，不是自夸，咱们镇远军将士的战力可以是鲜卑人的两倍。如果对方有十万之众，咱们只需五万人就可以，不仅伤亡少，而且粮草辎重也节约很多。” “哗哗哗”屋内响起了热烈的鼓掌声。 李赫笑道：“若鲜卑人有二十万骑兵呢？” “有那么多 人？”众人倒抽了一口凉气。按索朗旺堆的说法以一敌二，现在五个军还不到五万骑。 牛忠嚷道：“都护大人，鲜卑哪有这么多人？” “若有怎么办？老牛咱们打个赌咋样？”李赫笑盈盈地说道。 “才不和你赌，输给你这点银子还不如俺自己弄些酒喝。”牛忠嘟噜着说道。 “金山之敌不知道有多少，反正凉州攻击张掖的敌军不少，合三部兵力有十几万人。”李赫说道。 “都护大人，咱们不能等他们东西合围，得各个击破！”蔡登巴急着说道。 “就是，让我们第十二军打头阵，先将金山之敌干掉。”颇超豹很少说话，一开口便震惊到别人。 常敦“噗呲”一笑，说道：“颇超兄弟，不是俺打击你。你连对手多少人，战力如何都不知道，你就敢拉你的十二军去拼？” “这有什么？”颇超豹瞪眼说道：“老远看到敌军人多，拔腿就溜呗，双拳敌不过四腿这道理谁不懂！” 哈哈哈，众人哄笑了起来。 李赫站起来，差点顶到屋顶，他缩了下脖颈，惹得大伙儿又是一阵哄笑。他自嘲地说道：“赵甫，你准备的不够充分呐，咋不给我单独挖一间。” 赵甫嚷道：“都护大人这不赖我，这生土坯的房子挖高了容易塌。要是您睡觉时，头上的土哗啦啦往下掉，您还不得要了俺的脑袋。。。。。。” “呸，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李赫鄙视了他 一眼。 然后脸色一敛，严肃地说道：“各位，正式开会。” 大伙儿挺直了身子，正襟危坐起来。 “兵书上的道理谁都懂，别以为鲜卑人没看过兵书，他们也一定有斥候刺探咱们的消息。”李赫说道。 刚正经起来的众人一听，又哄笑起来。 李赫环视着众人继续说道：“现在我们的优势是：知道了鲜卑人是分两路进攻西域，知道了他们的大概人数，金山方向之敌相信伊力图奇过两日便会报上来。知道了鲜卑人打仗勇猛、凶悍，但他们人数不占优的情况下，咱们可以一举歼灭他们。劣势是：西域如此之大，不知道他们往哪里进攻，咱们防御起来很累，可能会导致疲于奔命的后果。因此必须时刻掌握敌军动向。” 他喝了口奶，继续说道：“虽然没有看到鲜卑主力，但战争已经开始。特战营负责肃清鲜卑人的斥候、游骑，并且想办法不断地撒出假消息来影响鲜卑主将的决策！或恫吓敌人，或让其狂妄自大，让敌人犯错误！比如：让他们知道西炎出兵，过半个月一定出现在弹汗山脚下，他们会怎么办？” “无心恋战，全军撤退，乱成一团。”众人眼睛一亮，齐声答道。 “回家发现上当后顿足不已，啥也没捞到，白忙乎一场！被他们的娘们一脚踹出毡帐。”朗月木吉高声叫道。 哈哈哈哈。。。。。。大家哄笑。 “是。”莫言喜站起应 道。藤原静檀和宫本奇骏在洛阳，特战营由莫言喜暂代营尉之职。 第六百一十九章 查看地形 “伊力图奇熟悉金山地形，已经探知金山之敌的聚居地在何处，那就由他攻击骚扰敌军后方。让前方的敌军粮草不接、心神不宁、无法专注打仗，达到扰其军心的目的。” “好！”众人鼓掌。 李赫继续说道：“趁敌军还未到，营尉以上将领随我四处查看地形，尽量歼敌于外。” “诺！” 李赫率领数百名营尉以上将官，一路向东且弥方向而去。乌承派了几名牧民做向导，向导指着北边皑皑雪山说道：“都护大人，那是博格多山，我们的圣山！如果我们车师人看不到它，心里就不踏实。” 李赫点点头说道：“这个我知道，这座圣山脚下半山腰的位置是不是有一个湖。” 牧民们惊叫起来：“天呐，都护大人难道是神仙？知道圣湖的人不多，您是怎么知道的？”数百名将官们也惊诧地望着自己的大人。 李赫调皮地眨了眨眼，说道：“我梦见的，有人告诉我圣湖的名字叫做‘天池’。” “‘天池’？好名字，那么我们以后就叫它天池。” 牛忠猥琐地凑过来，低声问道：“赫哥，你咋老是梦见稀奇古怪的东西，不是在装神弄鬼吧？” “滚。” 一路向西骑行了约莫三个时辰，四周的山石全是红棕色，像是被太阳烤焦了似的。山风渐渐大了起来，吹在策马疾驰的人们耳边“呼呼”作响，小一些的山石被风吹得滚动起来。众人眯着眼睛， 以防沙粒吹入眼中。一位牧民向他们喊道：“翻过前面的山口就是白水镇了。” 李赫驻马回头看了看地形，此山岗光秃秃一片，没什么植被。虽然被风沙吹蚀出千沟万壑，但坡度都很缓，埋伏不了千军万马。他继续跟着牧民向导们向前驰去，不再留恋此处。 翻过前面的山口，顺着山势往下，风刮得更大了，吹得众人的战袍猎猎作响，背后的弓弦发出“呜呜”的响声。 牧民纷纷扯起围在脖子上的轻纱将脸蒙上，要不然真的睁不开眼。李赫等人只能将眼睛眯成一条缝，低着头跟在他们后面。风是由西北方向刮过来，一路越过山口、山脊向车师国方向吹去。 前方依稀出现了一座小镇，只有三四十户人家。牧民们将他们引入一个客商落脚的客栈中，李赫将马拴在后院的木桩上，便一头闯了进去。客栈中烧着火盆，炭火正旺，发出哔啵的响声，火星子随着李赫带进来的风飞舞了起来。 “我曹，第一次感觉进入屋内是如此的美妙。”李赫心道，外面的风也着实太大了，自己差点像一只风筝一样被吹走。 牛忠紧跟着进来，跺着脚、双手掸着身上的沙尘，怪叫道：“奶奶的，老子差点飞走了。赫哥，刚才我瞄了眼，这里三面环山，风从西北方向的豁口灌入，如果谁在豁口处放堆牛粪，这山谷里的人岂不是全遭殃了。” 李赫心中一动，说 道：“你说啥？” 牛忠停下动作，愣道：“我说啥了？” “最后两句。” “牛粪 ，遭殃。”牛忠睁着小眼睛，迷茫地看着李赫说道。 李赫哈哈大笑起来，拍了拍牛忠说道：“好样的！” 牛忠挠了挠后脑勺的头发，不解道：“啥好样的？” 李赫看了看在客栈中喝酒的客商们，低声说道：“天机不可泄露，这里人多眼杂，咱们只喝酒吃肉别谈其他的。” 牛忠眼珠子一转，瞬间明白了，他转过头向跟在后面的蔡登巴等人说道：“只喝酒吃肉，别谈别的。”说完眨巴着眼睛。 数百名将官涌了进来，霎时将客栈挤满。其他客商一见进来这么多官兵，忙不迭避让开去。客栈掌柜是一位胡人，长着浓密的络腮胡子，见状迎了上来，作揖道：“各位军爷，请问你们需要些啥？” 李赫抛出一锭金子，说道：“给每人一壶酒暖暖身子，再切两斤羊肉，这点金子够不。” “够，太够了！”掌柜的见这位军爷阔气，点头哈腰地说道：“只是这么多军爷，俺们要现杀十只羊出来，得费些功夫。” “没事儿，你们去忙吧。我们先喝着酒，弄点儿豆子来下下酒。”赵甫大大咧咧地挥着手说道。 李赫眼睛扫视着客栈里的每一个人，大多数是高鼻梁深凹眼睛，有欧罗巴血统的中西亚人，唯有两人看着像是草原人的样貌。他俩注意到李赫在打量自己，不自 觉地将手缩到袍子里，动作极其隐蔽。 李赫笑了笑，蹬蹬蹬走过去，站在他们面前，问道：“你们俩是干什么的，从哪里来，到哪里去？” 那俩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位说道：“军爷，我们是秃发鲜卑人，用羯羊、白驼换些银鼠皮和青鼠皮子。” “哦？羯羊和白驼可是好东西。兄弟们，想不想吃肉质肥嫩、没有膻味臊味的羊肉？” “想。”赵甫、牛忠、冈波衮等人起哄道。 “他们有！”李赫指了指这两人说道：“还有那白驼更是宝贝，皮毛纯白，世上罕见算得上奇珍异宝了。这两位兄弟，我和你们做买卖如何？” 那俩人将信将疑，说道：“将军阁下，俺们是商人。这次是来看看行市，如果你们能保证青鼠皮和银鼠皮各有十万张，我们就回去禀报那颜，价格合适的话这个买卖便可以做。” 李赫笑道：“偌大的西域物产富饶，这点鼠皮还是有的。青鼠皮和银鼠皮各十万张，只需十头白驼和两千头羯羊来交换，如何？” 一位鲜卑人眼珠子转了转，说道：“将军，你们是哪里的驻军？我们以后如何找你？” 李赫向东南方向一指，说道：“本将是戊己校尉府的中都官，以后来高昌城找我便是。” 众人暗自捧腹，看着李赫戏耍两位鲜卑人。 那鲜卑人说道：“您是军爷，咋想着和俺们做起买卖来？” 李赫找了张桌子坐下，说道： “来，咱们边吃酒边聊如何？” 第六百二十章 戏耍斥候 那俩人看着这帮西炎军人随和挺好说话，便放松了下来，大大咧咧在李赫面前坐下。一人问道：“军爷，这年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您手上能弄到这些东西，不如咱们以后做长期买卖。俺叫金博彦，他叫阿斯楞，敢问您尊姓大名？” 李赫蘸着酒，在案桌上一边写一边说道。“好说，俺姓窦，名叫泥丸。” 牛忠在边上憋着劲儿，差点儿没笑出声来。 李赫瞪了他一眼，说道：“还不给两位尊贵的鲜卑朋友端壶热酒来？”他转过头来，笑盈盈地向鲜卑人诉苦道：“爹娘没文化，名字取得不好听，两位不要介意才是。” 金博彦急忙说道：“哪里、哪里，将军爽气的很。俺们两人能在这白水镇遇到将军，真是三生有幸呐。” 李赫脸色一变，悲戚地说道：“俺们的唐大人可不这么认为，说本将是个到处钻营、只知道做买卖搂钱的小人。俺从来没吃空饷，不过就想做点买卖，捯饬着补贴补贴家用么，至于这么说人家吗？” 鲜卑人眼睛一亮，顺水推舟地问道：“别人都吃空饷，就您不吃，能在你们唐大人那里落到好吗？他心里会觉得您不与他同流合污，给你穿小鞋呢。” “悲哀啊，高昌城说是有五千兵马，实则只有三千人。唐大人伙同其他同僚吃了两千人的饷，他们倒是反打一耙，说咱们做买卖影响了关防。兄弟们，你们服不服？”李 赫哭悲地喊道。 “不服。”众将官们齐声喊道，实则他们心里乐开了花。赵甫忍俊不禁，借口闹肚子闪了出去。 金博彦也乐了，西炎这些边军就这般货色，如此尔尔。他谈问道：“听说你们的都护大人很厉害，他不管管你们唐大人？” “嗤”李赫轻蔑地笑了起来，说道：“都护大人和唐大人一丘之貉，狼狈为奸。上任以来在姑墨大兴土木，造了一座未来城，花费糜巨。不吃空饷，他那钱从哪里来？” “原来如此，那么你们西域岂不是军营十有三空？”阿斯楞叹道。 “哼，说句不好听的。只要你们鲜卑人一来，俺们这些都护、将军都得跑路。克扣将士们的军饷，你说还有人帮他们打仗不！反正我是今日有酒今日醉，哪管明日是否还能生。来，喝酒。”李赫说了一大通，颇觉口渴，端起碗咕嘟咕嘟将整碗酒喝到肚子里。 “窦将军好酒量！若有兴趣可以来金山找我们两个，我们必把你们当兄弟。”金博彦笼络道。 “哦？你们鲜卑人怎么会在金山？不是在漠南草原吗？”李赫故作惊诧。 金博彦嘿嘿笑了两声，说道：“将军有所不知，俺们是拓跋鲜卑左谷蠡王帐下附离。匈奴人放弃金山牧场西迁，俺们拓跋鲜卑便早在半年前就迁移到金山，现在正值兵强马壮，急需用人之际。见将军和在座的各位兄弟都是人物，俺俩作保，定让您 和这帮兄弟得到左谷蠡王的赏识和重用。” “失敬失敬，想不到两位兄弟深藏不露啊。好！如果左谷蠡王愿意让俺们发财，俺们就和他做长期买卖。”李赫笑盈盈地说道。 阿斯楞故作神秘地说道：“买卖？在将军眼里难道只有买卖能赚钱吗？” 李赫愣道：“除了买卖便是吃空饷，难道还有什么能让俺们兄弟发财？” 阿斯楞哈哈大笑起来，脸上渐渐露出傲娇之色，说道：“你们这些戍边将士，风餐露宿，日夜巡逻，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都护、校尉不赏识你们，为何不另投明主？你们若拉着兄弟们投到俺们左谷蠡王帐下，保证有喝不完的酒，吃不完的肉，睡不完的女人！如何？” 李赫面色一沉，故作为难地说道：“哎，您这不是挑唆俺们反叛西炎吗？不怕俺们拿了你们，绑了送给校尉领赏？” 金博彦哈哈笑道：“我观各位军爷都是仁义之士，买卖不成仁义在。如何取决在于你们自己，来，喝酒！” 李赫将手一拦，正色道：“若某率麾下五百兄弟来投，能给我什么官做？兄弟们有何好处？” 金博彦拍着胸脯说道：“若真是如此，您至少可以做个千人长。兄弟们每人发一个女人和若干牛羊，让你们在金山有个家。” “好！”李赫将碗一摔，说道：“兄弟们听清了吗？咱们投到拓跋左谷蠡王帐下，都有女人发，你们敢不敢随某干 这个大买卖？” “有何不敢？老子就等着要个女人！”黄占岳拧着脸吼道。 牛忠哈哈大笑道：“俺就想要个鲜卑娘们给俺生个娃，俺跟您干了。” 冈波衮觉得好玩，也大大咧咧说道：“俺要两个婆娘，生四个娃。” “那好！”金博彦和阿斯楞同时将碗一摔，说道：“痛快，各位兄弟，我们这就回去禀报左谷蠡王。你们何时率部前来？” 李赫暗笑，说道：“左谷蠡王远在金山，此事不急，过段时间俺们再计较吧。” 阿斯楞一把扯住李赫说道：“将军，实不相瞒，左谷蠡王就在俺们身后两百里，不日便会到此。” 李赫惊道：“左谷蠡王为何来此？” 阿斯楞蹙眉道：“不该问的就别问，左谷蠡王后日率大军到达白水镇，你们在此等候即可。” “好，一言为定。” 索朗旺堆已经看呆了，都护大人这一出看得自己背后发凉。今日算是开了眼，什么叫做兵不厌诈。 此时掌柜的和伙计抬着烤羊从后院走回来，大声说道：“军爷们，羊肉已经烤好，趁热吃吧。” “好。”众人就像没事人一样，扯起羊肉喝着酒，大快朵颐起来。 众人心里直呼过瘾，亲眼看都护大人现身教学，赛过读三年兵书。他们都心知肚明，都护大人要将此地为主战场，来个请伊入瓮，白杨镇就是鲜卑人的梦魇之地。 不久，鑫尔特三人顶着大风，眯着眼闪出客栈，向东 且弥而去。 第六百二十一章 商议对策 伊力图奇领着亲兵日夜兼程赶回东且弥，只见凌通短短几日之内便利用云杉、雪松、山石、黏土筑起一道道坚固的栅栏和工事。整个营地工事依着山势逐级而上，既独立又连贯。如有敌人进攻，每攻上一个台阶都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他看着眼睛熬得通红的凌通，生气地责备道：“不要命啦？以这种速度修筑工事，就算你自己受得了，将士们也受不了！嗯。。。。。。虽然俺很满意，但是全军立即休息去睡觉，你也去！” 凌通笑嘻嘻地说道：“到底谁的眼睛发红？让我猜猜，一定是在金山那边遇到什么紧急军情了，要不然你不会这么快回来。”说着便作势要去帮伊力图奇脱那件沾满血的袍子。 “去去去，像个猴子一样贼精贼精，啥事都瞒不住你。”伊力图奇挡住他的手，自己动手边脱袍子边说道：“幸亏你神速将工事修建起来，要不今晚俺睡觉都不放心合眼。” “鲜卑人来了？”凌通脸色一凛，问道。 “正北方向，穿过戈壁沙漠，一来就八万之众。”伊力图奇走到一盆热水前，洗着脸。 凌通一听吃惊道：“传令兵！赶紧安排通知第一军赵甫、第八军朗月木吉和戊己校尉唐昶他们，再快马赶去未来城报禀都护大人。” “都通知出去了，没看到我们才回来两人吗？”伊力图奇说道。 “老兄，咱们应该怎么办？固守待援，还是 向车师的赵甫靠拢？”凌通开始思考如何打这场大仗。 伊力图奇拿起桌上一块羊肉便嚼了起来，说道：“他们出了沙漠，咱们这里便是首当其冲。有三种打法，第一种打法是抄他们的家去，让其不得不回头救援。第二种打法便是利用各种地形伏击他们，烧毁其辎重后军，扰其军心。车师国和赵甫他们抵御起来便轻松许多。第三种打法便是将他们引入这座山沟内，咱们截断上游的水，待其进入沟内，放水淹之，将他们冻成冰柱子。” 凌通一拍桌案说道：“绝了，这三种打法都好使。咱们兵分两路，一个抄家，一个烧辎重。” 伊力图奇脸色凝重地说道：“莫小看留在部落里的女人、老人和孩子，他们各个都能挽弓射雕，那可是有十几万众呐。何况人家的男人们出去打仗，一定有布置后招，防范部落被偷。” “那就养精蓄锐，今日让将士们休息睡个好觉，明日俺去打头阵，将他们引来。” “不急，先去修个水坝，将上游的水截住。蓄好水再去引他们进入这个山沟里，放水淹他们。”伊力图奇摸着胡子，不慌不忙地说道。 “有理！你先去歇着，我带人去察看上游的地形，看在哪儿筑水坝好。”凌通向外走去。 鲜卑大营的大帐前，整齐地摆放着九具儿郎的尸体。 拓跋威怒气冲天地朝负责警戒的一干裨将喝道：“岂有此理，你们是 吃羊粪长大的吗？放哨的一个小队被人神不知鬼不觉地一窝全部干掉，要是一万精骑夜袭，我这颗脑袋岂不是要被人拿去当尿壶使？一群废物，各自领十鞭。若下次再有此类事情发生，别怪本王不留情面。” “是。”裨将们利索地将盔甲卸去，脱去袍子，露出精壮的上半身，自觉地走到帐外。 帐外响起“噼啪”的鞭子和受罚将士们的闷哼声，但没有一个人发出嚎叫，默默忍受着撕心裂肺的疼痛，足见鲜卑人倔强的性格和坚强的忍耐力。 拓跋威怒气稍减，今日计划是要走出戈壁沙漠，行军至老龙河下游的东道海子湖边扎营。东道海子湖是这片古尔班通古特沙漠边缘的第一个大湖，那里水草丰茂，飞鸟翔集，碧波荡漾，水天一色。适合大军出了戈壁沙漠后，在此休整养精蓄锐。让马儿好好吃饱肚子、养足精神，驮着将士们与敌厮杀疆场。 斥候来报，一百里内并未发现有西炎军队活动的迹象。但昨夜是谁没有任何动静之下杀了自己的部下？他们检查过尸体，都是一击毙命，而且还被人活捉了一个，显然是想探问点军情出来。 如此推断，杀人者一定是西炎军的斥候，他们势必也知道了自己的情况。哼，恐怕老子的八万控弦之士已经吓得他们闻风而逃。 拓跋威提着一柄七十斤重的月牙铲，傲然地跨上马背，吼道：“全都上马，今 夜宿营东道海子湖！” “吼。”身后早就爬上马背，等着他下令的儿郎们发出震天动地的吼声。大军缓缓启动，有如乌云一般在戈壁沙漠上移动，直奔东且弥而来。 东且弥是建在兑虚谷地一座方圆一里的小城，土夯的城墙高两丈四尺。不足一千户人家，不到五千口人。早在二百年前是有自己的国王和军队，不过实在是太小，无法独立抵御外族的入侵，后来归治于车师后国，车师后国在此有五百驻军。北丝路由此而过，东且弥人主要依靠给过往客商提供宿食赚得盆满钵满，再加上老龙河和东道海子湖畔肥美的水草养育着大量的牛羊，可以渔猎为生。因此，城虽小但人们还是过着吃穿不愁的富足生活。 东道海子湖离东且弥两百里，这里有不少牧民贪恋着肥美的水草，远离东且弥城和牛羊在此越冬。 “阿爸、阿妈你看，俺又射了两条鱼上来。”一位叫力瓦斯的少年提着两条尾巴已然拖在地上的大鱼，在毡帐门口高兴地嚷道。 他父亲长着满脸的络腮胡，眼睛深凹在眼眶中，正聚精会神地替一头刚出生的小羊扎着脐带。他听到儿子的声音，回过头来，称赞道：“哟嗬，力瓦斯真是长大了，能射中这么大两条鱼，来给阿爸看看。” 力瓦斯努力地抬起鱼，骄傲地向父亲展示着自己的战果。 阿妈站在阿爸边上，曾经白皙的脸庞如今也多 了些皱纹和黑斑。不过酒窝还在，因为她正柔柔地微笑着，向自己的儿子说道：“力瓦斯，一个人去渔猎最重要的是安全，千万不要去薄冰处。” 力瓦斯开心地应了一声。 第六百二十二章 拓跋威中计 他父亲眯着眼睛，脸上绽开笑容说道：“嗬，一条狗鱼，一条大头鱼，肉质细嫩肥美。待会儿将这两条鱼烤熟了，大家今晚就吃烤鱼咋样，阿爸让你喝点珍藏的酒。” “好。”力瓦斯高兴地跳了起来。阿爸让他喝酒，意味着自己在阿爸的眼里是大人了！ 突然远处似乎传来马蹄声，力瓦斯一头钻了出去，向着马蹄声传来的方向望去。数千威风凛凛，身形彪悍的骑兵从北方沙漠而来。湖畔远处传来哭喊声，那些骑兵似乎在追杀正在放牧牛羊的牧民们，还钻到他们毡帐中搜索着什么。他身上一哆嗦，这是遇到坏人了。 力瓦斯朝帐内嘶声力竭地大喊道：“阿爸、阿妈，来坏人了，快跑啊！” 他父亲腾地从帐内窜出，忙去解拴着地缰绳，边喊道：“逃命要紧，热依汗古丽，快出来！” 他母亲环视了一眼毡帐，提起儿子猎的两条鱼，一脚踢翻火盆，毅然决然地走出毡帐。跨上马儿，和丈夫儿子一起向东且弥城驰去。 他们仅仅跑出四百步，回头一看，坏人已经到了蹿着火苗的毡帐外，一窝蜂地抢进去。还有人纵马追来，嘴里高喊着什么。 热依汗古丽不无留恋和幽怨地说道：“可惜了，这么多牛羊。。。。。。” 他爹高喊道：“保命要紧，咱们快回去报信！” 力瓦斯身子轻，他的马跑在最前面，回过头向后喊道： “阿爸阿妈，快点！” 鲜卑人的马偏矮，但速度很快，双方的距离在逐渐缩小。一家三口的马儿似乎感觉到了危险，逐渐迈着四蹄飞快地跑了起来。约莫被追兵追了十里地，听到他们吹了声响哨，那些骑兵齐刷刷地勒过马头调头往回驰去。 三人这才松了一口气，却不敢松懈。片刻不敢停留，顶着扑面而来的寒风，一路向东且弥城跑去。 入夜时分，拓跋威到达东道海子湖畔。前锋骑兵已经将湖畔的原住民清除得一干二净，连他们的尸首都已经挖坑掩埋，不着一丝痕迹。湖畔多达上万头的牛羊刚好成为大军的军粮。将士们都是杀羊宰牛的高手，没花多少时间便架起一堆堆篝火，八万鲜卑大军开始在这美丽的湖畔做最后的休整。 “报，左谷蠡王。”毡帐外附离喊道。 拓跋威正在看着地图，东且弥距此两百里。派两个千人队便可以拿下它，但这个地方如同鸡肋，拿和不拿没啥区别。 他看着地图沉思：先攻下东且弥作为自己的大本营也行，从金山来的补给可以在东且弥中转。自己再以东且弥为依托，向东攻占车师。车师地形险要，如要硬攻，只怕要伤亡众多儿郎。。。。。。 “左谷蠡王，有好消息带到。”附离又在外面喊了一遍。 他猛然惊醒过来，喊道：“进来说话。” “蹬、蹬、蹬”走进来两名商人打扮的 斥候，头上都是尘土和雪沫子。连眉毛和胡子上也都沾着没有化开的雪叉子。 “拜见左谷蠡王大人！”他们齐身行礼。 拓跋威打量着风尘仆仆的他们，问道：“你们急着赶回来，带回了什么好消息？” 这两位就是金博彦和阿斯楞，他们抑制着激动的心情，从白水镇辞别李赫，在途中丝毫不赶停留，从原路赶回，就是为了禀报策反了一批西炎将士。 金博彦向左谷蠡王拜道：“大王，俺和阿斯楞在白水镇遇到了戊己校尉府的一帮兵痞。他们与上官有隔阂，只想着如何赚钱发财，俺俩已经将他们说服，许以重利，他们会率五百军士向咱们投诚。” “好！”拓跋威击掌赞道：“本王有了他们，便可以里应外合，还用愁如何攻破高昌城？” “大王，高昌城号称有五千将士驻守，实则只有三千人。”阿斯楞补充道。 “哦？西炎戍边为何松懈？”拓跋威自言自语道：“西域都护李赫不是刚大破匈奴，迫使匈奴西迁吗？西域都护府的主力现在何处？” “在姑墨的未来城。”金博彦听客商提起过。 “他们何时投奔于我？”拓跋威问道。 阿斯楞谄媚地说道：“属下让他们后日在白水镇等咱们收编。” 拓跋威又问道：“你们许以重利，许了啥？本王到时候拿不出，为你们是问。” 金博彦讪讪地说道：“俺俩只不过许 了他们一人一个婆娘而已。” “胡闹，让本王到哪里去弄五百个女人给他们？” “大人，咱们攻克东且弥、车师、高昌不就有了么？”阿斯楞提醒道。 金博彦嘟噜着道：“别忘了他们是要咱们鲜卑女人的。” 拓跋威勃然大怒：“本王到哪里去弄这么多女人？” 。。。。。。 经过几息时间的沉默，拓跋威长叹一声，说道：“也罢，你们也是为本王做事，不怪你们。他们投奔本王，本来就是冲着女人和钱财而来，回去再想法子吧。白水镇在何处？” 金博彦精神一振，说道：“不远，白水镇距此三百里，翻过一个山口再过一百五十里便可到达车师国都交河城。” “嗯，本王知道了。你俩人困马乏，早些退下歇息吧。”拓跋威喜忧参半，郁闷地说道。 “将军，鑫尔特他们回来了，就在帐外。”一位亲卫禀报道。 伊力图奇睡眼惺忪地说道：“让他们进来。” “将军，都护大人到咱们这里啦！”鑫尔特人未入帐，声音便飘了进来。 伊力图奇精神一振，一骨碌起来问道：“都护大人到咱们这里了？” 鑫尔特进来，跪拜在伊力图奇面前说道：“都护大人已到车师。”接着如此这般将白水镇的一幕绘声绘色地描述了一遍，听得伊力图奇拍案叫绝，都护大人将苦肉计用得炉火纯青。一听各军都已就位，他心中大 定。 伊力图奇问道：“那么，都护大人确定后日在白水镇设伏，大破鲜卑骑兵？” “正是，都护大人让咱们在白水镇西侧山口等待时机，一旦鲜卑人全部进入山谷，咱们第四军将山口封住，争取全歼鲜卑人。” 第六百二十三章 作战方略 天呐，都护大人居然想将鲜卑八万精锐一口吃掉？但想到装备到牙齿的镇远军，已经聚集了七个军，达到了六万之众，兵多将广确实有这个实力与鲜卑人一较高下。都护大人一定不会打没有把握的仗。 伊力图奇原想凭一己之力拖住鲜卑人，予以重创。将他们引入自己设置好的圈套中，以水淹之。此计虽妙，但八万鲜卑人会为了这个毫无价值的破山沟蜂拥而入吗？他们最多封锁山口，不让自己出去便是了。而都护大人则精于筹谋，鲜卑人不一定全信但又不得不信。白水镇是战略要冲，是他们的必经之地，在此合围鲜卑人胜算更大一些。 假如鲜卑人兵锋直指东且弥城，该如何是好？是救还是不救？他陷入了两难境地。 这时凌通从外面走了进来，见他蹙眉思考着什么，便说道：“老伙计，什么事如此让您伤神？” “都护大人已经进驻车师，拟后日在白水镇合围鲜卑主力。”伊力图奇言简意赅地说道。 凌通击掌叫好，兴奋道：“都护大人真是来得太及时了。” 伊力图奇说道：“我是在考虑鲜卑人首先进攻的便是东且弥城，他们拿下这座城后，再东进攻击车师国。我们应该怎么办？近在咫尺坐视不管？” 凌通宽慰道：“要不然呢？咱们不能破坏都护大人既定之策吧？万一咱们率军打他一棍子，将他们敲醒了怎么办？” 伊力图奇点 点头，既要救东且弥人又不能破坏都护大人的既定之策，该如何是好呢？ 凌通踱了几步，回过头来说道：“能不能让他们诈降？主动献城，可保城内百姓性命无虞。” 伊力图奇脑子顿时清明，开怀道：“此招虽有风险，但小城邦自古以来都是如此，有强敌压境便主动献城以求自保。鲜卑人应该不会怀疑，此计可行。咱们俩连夜入城，与他们商议此事。” 车师国派驻东且弥的守将已经收到牧民的警示，神情紧张地指挥民众们加固城墙，做好抵御准备。 “守备官，您觉得能守住鲜卑铁骑的进攻吗？”伊力图奇双眼盯着他问道。 “大王让某驻守此处，某誓与东且弥共存亡。将军是来帮我们协防的吗？”守备官问道。 伊力图奇摇摇头，说道：“不，我们镇远军目的是要消灭敌军，而不是毁灭城池。若将战火烧到城池，百姓将无处可居。你有没有考虑过打开城门，迎接鲜卑人入城？” 这位守备官错愕了一会儿，沉思片刻，说道：“数百年来，我们吐火罗人一直在此繁衍生息，族内内讧不断，一言不合几百人就能自立为国，因此演变出车师六国，东且弥也算其中一个。经历了匈奴、鲜卑、汉人的反复厮杀，我们只能在夹缝中求生存，如同狗尾巴草一样东摇西摆。自从卑陆、东且弥、蒲类、移支、后车师都自愿归并到前车师来之后， 大家认为能与周边各族一搏的实力。要是某向鲜卑人开门投降的话，恐民众心有怨气，难以服众。” 凌通严肃地说道：“你知不知道鲜卑这次兴兵多少来犯？” “有牧民来报，在东道海子湖边发现至少有数千人。”守备官答道。 “哈、哈、哈”凌通笑道：“他们一定是逃回来禀报的吧？后面还有八万骑兵，若看到他们一定让你们弃城而逃。你若不信，可遣人刺探一番。” 守备官脸色煞白，手足冰凉。八万鲜卑铁骑，一人扔块石头都能铺出一条直通城内的斜道来，如何能守？难怪两位镇远将军刚才有此一问。 他忙不迭地说道：“两位大人，那如何是好？让百姓连夜出城暂避？” “可以，但是现在冰天雪地中，能避往何处？莫不如就在城中，诈降于鲜卑人为妥。无论如何，人口和城池房屋莫毁于战火。待都护大人领大军前来，将鲜卑人赶跑，你们吐火罗人重新归于治下不就好了么？”凌通侃侃而谈，将东且弥人的财产生命安全放在首位，说到守备官的内心深处。 当时匈奴染指西域，乌启也是投靠了他们，这类事情吐火罗人已经以习为常。刚才当着两位镇远军将军面，守备官只是不好意思提出来。见西域都护府毫不为意，将他们的利益放在台面上说了出来，他内心有些感动，离座拜道：“多谢两位将军大仁大义，某替东且弥 人代为感谢。” 伊力图奇见已经说服守备官，便起身说道：“如此甚好，都护大人不会介意，保护好东且弥这座城池才是你应该负起的责任。” “下官一定做到。”守备官揖礼道。 镇远军全军出动，黑压压的军队站在车师通往白水镇的山口最高处。李赫向将领们布置着作战任务。 “赵甫、黄占岳！”李赫站在一块大石头上，居高临下发布命令道。 “到！” “你们领第一军前往博格多山的西侧山谷设伏。”李赫抬起右手向西面这个山谷的尽头一指，说道。 “是。”赵甫和黄占岳同时应道。 “常敦、莫言久！” “到！” “你俩领第七军前往苜蓿台山谷设伏。”李赫向山谷的西南侧指了指说道。 “是。” “索朗旺堆、朗月木吉！” “到！” “你俩领第八军前往白水镇东侧山谷设伏。不许往你们方向放跑一个敌军！”李赫指着白水镇的东侧一处山谷说道。 “是。” “蔡登巴、冈波衮！颇超豹、莫言愁！” “到！”四人齐声喊道。 “你们率第十一军，第十二军堵住这座山口，不许放过一个鲜卑人！” “是。” “第四军伊力图奇的任务是搜集硫磺、半湿的牛粪和狼毒草在上风处燃起毒烟。各军注意防护，别被自家的烟熏到。” “是。” “注意隐蔽，不要惊动敌人，若出现什么差池本都护定斩不饶！” “是。” “好！大家各就各位。 。。。。。”李赫大手一挥，正要宣布解散，牛忠在边上拉扯住他的衣服说道：“赫哥，你把俺给忘了？说了半天怎么没俺啥事？” 李赫低头看了看牛忠，哈哈笑道：“你属牛还是属猴的？咋就不能安分些呢？” 莫言熊在边上帮腔道：“牛哥是替弟兄们着想，这大家都有布置了，俺们第九军凭啥给漏了呢？” 第六百二十四章 都不是孬种 牛忠急着嘟噜道：“甭管俺属啥的，俺第一次带着第九军出来打仗，你可别让俺在弟兄们面前抬不起头来。” 李赫看他俩着急的样子，乐道：“本都督还没给自己布置呢，我都还没急。。。。。。” “您是都督啊，和咱能一样嘛？”牛忠委屈道，围着大石头急着转圈。 李赫噗呲笑了起来，说道：“好啦，牛忠、莫言熊听令！” “末将在。”他俩顿时精神抖擞地站的笔直，抱拳吼道。 “你俩率第九军埋伏在白水镇，穿上厚战甲，跟本都督与鲜卑人正面决战。你们做好战死疆场的准备了吗？”李赫板着脸，严肃地问道。 众将士哗然，都督将自己和第九军放在伏击圈的最前沿，最危险的地方。算上焉耆军、特战营也就五千人，加上第九军也就一万三千人，他们要面对八万鲜卑精骑排山倒海般的冲锋，而且无险可倚，白水镇就是块九死一生的死地！ 牛忠傻乎乎地笑道：“嘿嘿嘿，这还差不多。” 莫言熊高声吼道：“第九军的将士没有孬种！”身后第九军的将士们听到后，也漫山遍野地发出“吼吼吼”的怒吼声。 “都督，我愿和第九军一起埋伏在白水镇。”蔡登巴上前一步说道，他不能让李赫置于如此危险之地。 冈波衮一见，也上前说道：“都督，俺冈波衮和蔡登巴也不是孬种，唐旄人和吐蕃人都不是孬种。” 颇超豹亦抢上来说 道：“俺们党项人更不怕死，老子倒要和鲜卑人比比看，谁更不怕死！都督，俺请求。。。。。。” 李赫听着差点热泪盈眶，自己麾下猛将如云而且如此团结，实属不易。他双手一挥，毅然决然地说道：“不必多言，本都督作战方略已定，不能更改，大家各自前去吧。” 大家面面相觑，叹息了一声，一起向李赫拱手抱拳，各自上马带兵离去。 李赫如此布局就是想快速解决金山之敌，然后向东挺进，迎战凉州方向的鲜卑大军。若和他们打成旷日持久的胶着战，那将不利于自己，不符合西炎的利益。 前军将军拓跋虎作为凉州兵马都督，带着秃发速合、乞伏铜丸联军浩浩荡荡到达焉支走廊后，拓跋武也加入了攻击西域的大军行列。张掖、酒泉、玉门就像滔滔洪水中的一块危石，随时被大水淹没。 酒泉太守陶慧已经做好一旦张掖城破，便弃城向西域逃离的准备。再往后便是玉门关，那是前朝屯兵之地，而今已经减小规制不足以阻挡敌军大规模进攻，而今唯有西域都护府才是强大的倚仗。 建在黑水河边的张掖城就像广袤戈壁上的一颗明珠，被祁连山上的雪水灌溉成一大片绿洲，被人们称为“桑麻之地”、“鱼米之乡”。更有祁连山脚下远近闻名的育马场，养育着十几万匹军马。 “拓跋虎将军，俺们是不是先杀向祁连山，将他们的 养马场端了？”秃发速合坐在马背上顶着寒风喊道。 拓跋虎喜欢直来直去的武将，他向同样彪悍的秃发速合笑道：“秃发可汗，听说汉人在祁连山的养马场里有十几万匹良马，咱们抢来后可以直接攻到西域，肃清西炎军队。到时候偌大的河西和西域，你们想在哪儿牧羊就到哪儿去，随您挑。” 秃发速合哈哈大笑道：“虎兄弟，咱们就以兄弟相称得了，别将军、可汗的，听着别扭。” 乞伏铜丸提着丈八钢矛，赶了上来，嚷道：“你们俩嘀嘀咕咕说啥呢？” 秃发速合将铜锤插回皮套中，说道：“铜丸兄弟，咱们三个凑到一块儿，都可以打到中原洛阳去了，莫说一个小小的西域啦，哈哈哈。” 拓跋虎笑道：“走一步看一步，莫小瞧了西炎，能人异士多了去了。” 乞伏铜丸振臂道：“有拓跋虎兄弟在，俺们还怕那汉将不成？俺和速合兄弟一定要杀了那位汉将报仇！” “谁？”拓跋虎问道。 “李赫！受降城一役，他为西炎立了大功，现在被封为西域都护，咱们去西域就是要和他打仗。”乞伏铜丸咬牙切齿地吼道。 秃发速合双眼红了起来，抽出铜锤呐喊道：“李赫，俺来了！给俺爹偿命！” 拓跋虎喊道：“秃发可汗，您先去祁连山军马场吧，我们在张掖城等你。” 秃发速合喊道：“好！” 他双手一挥，向左前方的祁连山方向驰去， 身后两万名秃发勇士紧紧追随在他身后。 张掖城就在前面，大门洞开没有看到一丝人影。城头上旌旗飘飘，但无守军，鲜卑大军在离城一里外驻足，拓跋虎和乞伏铜丸两人望着空城心生狐疑。 乞伏铜丸嚷道：“莫非这位张掖太守伙同柳超在唱空城计？请伊入瓮，来个瓮中捉鳖。” 拓跋虎嗮然道：“遣一支百人队前往查看不就行了么？”说着，下令斥候军前往查探。 百余人的鲜卑汉子提心吊胆地进入这座矗立在绿洲中的张掖城，城内没有一丝声音，也看不到一个人影，就连鸡鸭牛羊也看不到一只。只有“呜呜”的风声，和“咿呀。。。咯吱。。。”门窗吹动的声音，宛如一座死城。十室九空，没有粮食，没有牲畜，根本翻不出什么值钱的东西来，就连太守府都空无一人，若大的大堂空空如也。 “报，张掖城现在就是一座空城，属下全部勘查过，城内空无一人。” “进城！”拓跋虎威严地下令道。 乞伏铜丸大笑道：“张掖太守倒有些自知之明，弃城而逃。咱们白白得一重镇，武威、张掖遥相呼应，西炎朝要拿回去却是不易了。” 拓跋虎首次出征便连克十数县，拿下重镇武威、张掖，内心也是非常高兴。连取丝路重镇，意义非凡，若再连克酒泉、玉门便可剑指西域。西域则成为西炎的一块飞地，他李赫再猛，也将成为自己的 手下败将。 第六百二十五章 白水镇之战 鲜卑大军迤逦入城，将士们雀跃不已。不久，秃发速合沮丧地带兵来到张掖，在拓跋虎面前说道：“祁连山下的军马场没有一匹军马，全都被驱往酒泉方向。若被赶往西域，岂不是白白便宜了李赫，咱们是否一鼓作气赶上去？” 拓跋虎果断地说道：“追！”十几万匹战马，岂容他们从容带走。 鲜卑大军在张掖城内休整了两个时辰后，迤逦出城向酒泉方向追击而去，偌大的张掖城只留下一千人把守。 柳超、彭昌率领张掖百姓，骑着马快速退到酒泉。酒泉太守陶慧站在城头，看见从东南方向铺天盖地，尘土飞扬地来的一支骑兵大军。气势逼人，让他两腿发软。刚想下令弃城，边上的主薄眼尖，一把拉住他说道：“府君，看仔细了，那不是鲜卑骑兵，是征西军柳超部和百姓。” 陶慧又认真地辨认了一会儿，面露喜色说道：“还真是，打开城门，迎接柳将军！” 柳超、彭昌风尘仆仆纵马来到陶慧面前，来不及寒暄，开口说道：“陶府君，鲜卑人势大，都督马峥已亡，凉州之地尽失。我们保护张掖百姓和十几万匹战马前往西域投奔都护李赫，您赶紧收拾收拾，随我们一同前去。” 陶慧揖礼道：“唉！某正有此意，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只有如此了。” 酒泉百姓不多，大多是戍边军户。不到一个时辰，征西军带领着两城军民又踏 上漫漫黄沙，迎着呼呼的北风，向玉门而去。 拓跋威率着大军如同蚂蚁一样铺天盖地朝东且弥呼啸而来，快到东且弥时，只见城外密密麻麻地聚集着百姓和几名官员。 那些官员向他跪拜道：“下官恭迎鲜卑大王。东且弥全体百姓向鲜卑上国臣服。” 拓跋威一愣，旋即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很好！识时务者为俊杰，东且弥不战而降，你们便是我拓跋鲜卑的子民，本王便不难为你们。” 官员向他高声说道：“恭迎大王入城。” 身后的百姓也齐声呼道：“恭迎大王入城。”人群中，赫然有位男孩子，目光冷峻地看着鲜卑大军。突然被他母亲将他的头按了下去，低声斥道：“昔日韩信能忍胯下之辱，男子汉要学会能屈能伸，当你的力量没有别人大时，要懂得隐忍。” “是，母亲。”男孩子听话地将头低了下去。 拓跋威得意洋洋，骑着高头大马，策马进入了东且弥。东且弥城小，鲜卑大军只能驻扎在城外，拓跋威在城内转了一圈，与陪同的守城官说道：“这里的确小了些，等鲜卑平定了西域，本王一定要将这里扩建成一座大城。” “多谢大王。”守城官说道。 “多建仓廪，替大军守护好粮草。” “是，大王。”守城官尊敬地说道。 “嗯。”拓跋威满意地跨马离去，在东且弥留下一千精兵看管粮草，自己则率领大军在斥候的带 领下，朝东迤逦而来。大风从身后刮来，让顺风而行的鲜卑骑兵感觉格外受用。 南北两侧都有白雪皑皑的雪峰，他们催动战马踏着碎雪，毫无防备地进入了李赫精心布置好的大口袋。 北边是巍峨的博格多山，南边是座座雪峰连绵不绝的南麓天山，头顶着湛蓝的天空，空气清新目视绝佳，视野开阔到极致。一个平静的大湖出现在他们的右前方，极目望去一片苍茫。淡蓝色的湖面和天空交织成一副水蓝色的图画，向天际慢慢舒展而去。雪山、天空倒映在如镜子一般的湖面上，美得摄人魂魄。 拓跋威看着绝美的风景，想到自己即将挥鞭叱马，整个西域都将臣服在自己的铁蹄之下，心情大好。他向斥候金博彦和阿斯楞问道：“你俩说的白水镇在何处？今日他们真会率军降服于本王吗？” “左谷蠡王大人，白水镇还有三十里便要到了。那位窦将军和他手下的将官们都已经答应率部前来归降，咱们大军所到之处，谁敢螳臂当车？”金博彦骑着马，傲然说道。 阿斯楞也傲然说道：“识时务者为俊杰，咱们大军所到之处必将他们碾为齑粉，他们是聪明人应该知道如何选择。” “嗯。”拓跋威长舒一口气，策马疾驰。仿佛看到了前方的西炎军遇到自己气势如虹、勇猛无比的鲜卑大军，丢盔弃甲、抱头溃逃的场面，这西域是我的。 “报！鲜 卑大军穿过山谷向白水镇方向而去。”斥候向赵甫禀报道。 “所有人上马，缓慢跟进。”身披重钢甲的赵甫下令道。 所有将士都身披战甲，鼻子上蒙着厚布，神情肃穆跨上战马，整齐地驰出山谷，尾随鲜卑人而去。 伊力图奇接到斥候禀报，立即指挥将士们从山谷中搬出着用硫磺、干湿牛粪、狼毒草混合之物，下令道：“全都搬到山口！” 将士们上马，每人装了整整两大袋，用战马驮着运抵山口。伊力图奇面对堆积如山的牛粪，亲自将它点燃。一股浓烟窜天而起，背后刮来的西风又将浓烟袅袅地向东刮去。霎时，整个峡谷平原被浓烟笼罩着，慢慢向东飘散而去，有如薄雾，又有如炊烟。 白水镇的居民已经肃清，亲卫们将他们暂时关押在一处静谧的山谷，以防走漏消息。 李赫和五百身披重甲的战士就在镇内静静地等着鲜卑大军到来。镇外的茅草丛里隐藏着牛忠、莫言熊第九军的八千战士，还有两千焉耆骑兵和两千特战营战士。为了埋伏，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他们全都弃马改成步兵，匍匐在茅草丛里。 白水镇有如一座无人的小镇，静谧地可怕。如果鲜卑人细心便会看出端倪，原本有三三两两的客商在此休憩，而今日看到的只是李赫手下亲卫假扮的掌柜和伙计。没有过客，没有熙熙攘攘的马队经过此地驻足打尖。 马蹄声隐约 传来，如同天边响着滚雷，由远到近，越来越响。大地在颤抖，尘土滔天，马蹄声越来越近，如同轰隆隆的闷雷滚过天空。 第六百二十六章 白水镇之战二 身着皮甲的鲜卑骑兵出现在天际线上，就像蚁群爬满了整个大地，如潮水般推了过来。 李赫下令道：“准备。” 身边“哗啦啦”响起一片刀械盔甲的声音，李赫将面罩拉了下来，只剩下乌洞洞的两只眼睛，手中紧握着长槊。所有人和马均用厚布捂着鼻子，这是都护大人下严令的，将士们不敢不执行。 “上马。”李赫跨上了同样身披重甲的黑雪，黑雪也只露出两只眼睛，鼻子同样是用一块布捂着，它摇晃着脑袋非常不习惯。 五百全副武装的重甲骑兵静静地站着，等候李赫下达命令。他们装备着强弩和长矛，囊袋里还装着手雷、横刀。今日他们将化身为钢铁洪流，要向鲜卑人正面冲击，一举冲垮他们的中军。 牛忠趴在草丛里，紧张地看着李赫。赫哥今日要率领区区五百人就要冲击人家八万精骑，而让自己今日充当重步兵，结成盾矛阵，缓慢跟进。他心中没有把握，改用钢矛的手心沁出汗来。 并排趴着的莫言熊，紧了紧握着盾牌的左手，右手轻轻拍了拍牛忠的肩膀，说道：“牛哥，放心吧，老大不打没把握的仗，他心中有数。” “刀箭无眼，谁知道哪只箭会射入他的眼珠子。。。。。。”牛忠嘟噜着说道。 “呸呸呸，别乌鸦嘴啊。”莫言熊急眼道。 牛忠自知理亏，闭嘴不语，静静地听着前方的动静。 “是窦将军吗？”远方传 来那位鲜卑人的声音。 看着密密麻麻的鲜卑骑兵渐渐靠了上来，那人边上有位气宇轩昂，手握月牙铲，身穿兽面连环铠的鲜卑大将。李赫沉着冷静地答道：“是我。” 金博彦望着全副武装、身披重甲，连面具都戴起来的“窦将军”和他的五百俱甲骑兵，不仅三尺槊锋寒气逼人，而且看不到他们的眼睛和脸部表情，不禁感觉有些胆寒。心生疑虑道：“窦将军，你是来投降的还是来打架的？干嘛穿戴如此整齐？” 李赫哈哈大笑，声音从头盔中传出，带着一丝怪异。他喝道：“胆敢犯我西炎者，死！”说着便催动黑雪向密集的鲜卑骑兵冲了过来，身后儿郎们早就做好了准备，紧紧随着都护大人，平端长矛，五百铁骑呈一把尖刀状插向敌军。 埋伏在草丛中的将士们早就按捺不住，随着牛忠、莫言熊等人一声呐喊，从草丛中跃了出来，迅速结成两个巨大的盾矛阵，一左一右缓步向一时乱了阵脚的鲜卑骑兵压了过去。 所有鲜卑人都懵了，这些人是开玩笑的嘛？这点人就敢来冲击自己？拓跋威“啪、啪”两声皮鞭抽向身边的金博彦和阿斯楞，骂道：“蠢猪！回去再算账。” 随即他看着虽然只有五百骑，但携着万钧不敌之势的铁骑洪流直冲自己而来，仓促间下令道：“杀！将他们碾为齑粉，蹍为肉泥！” 身边的附离们“呀哟呵”叫着， 一边开弓向他们射箭，一边迅猛地扑了过去。 在垭口上负责了望的传令兵见白水镇战斗正式打响，迅速点起了狼烟，滚滚狼烟窜天而起，远在山口的第一军，第四军，藏在苜蓿台山谷的第七军，一齐向东压了过来。 鲜卑人的羽箭纷纷射在西炎重甲骑兵的身上，被反弹到了回来，发出“叮叮叮”的声响。反而西炎铁骑暴射而出的强矢短箭纷纷“噗噗噗”射入了鲜卑骑兵的皮甲，未近身就倒下一大片，纷纷落马。幸亏拓跋威身着兽面连环铠，强劲的箭矢射中他的胸部，没有被射穿，但也震得生疼。 拓跋威怒喝一声，举起月牙铲便向李赫迎了上去。只听耳边有人喊道：“大王，让某先去迎敌。”一骑拍马而上，“咣当”架住了李赫的长槊。 原来是自己的外甥，前锋将军拓跋狄霖拿着一柄九纹龙花斧拍马赶来。 李赫一招神龙摆尾，欲将对方的九纹龙花斧挑飞出去。拓跋狄霖只觉自己手中沉甸甸的大斧欲脱手而去，心中大骇，对方难道有千斤之力？他急忙双手一拧，将大斧脱开对方长槊的搅挑，顺势向李赫当头劈来。 李赫没有使出全力，黑雪身着重甲，加上自己也身披重甲，背驮负重增加了至少二百斤，若向上的挑力使上全力，压力全在黑雪的四条腿上，只怕它受不了。侥幸让拓跋狄霖挣脱自己的搅挑，见他顺势向自己劈来，隐 隐带着滚雷之势，心中也赞了一声，槊锋轻点对方的双臂。 拓跋狄霖若继续劈下，双臂便迎着槊锋而去，双双斩断。他心中大骇，自己的大斧已经无法收回下劈之势，只能撒手丢弃。一招受制于敌，便处处受制。他破釜沉舟，放开大斧，抽出马刀拨开长槊，迅速贴近李赫，削向向李赫执槊的双手。长槊无法隔开迅疾削来的马刀，也只能撒手弃槊，抽出横刀格了上去。 “哐当”一声，拓跋狄霖手中一轻，马刀一分两段，电光火石之间身子闪到战马的左侧，堪堪避过横刀的刀锋，但头上的钢盔被李赫的横刀刀锋划到扫落在马下。 拓跋狄霖心中大骇，顺着马儿交错，催马快速逃离。两边的鲜卑儿郎见李赫失去长槊，纷纷挺着长矛向李赫刺去，李赫将横刀舞得上下翻飞，一团雪光，左格右挡，一时让鲜卑人进不了身，自己也砍不到鲜卑人。长槊被身后的没藏丹拼死拾起，递了过来。没藏丹死磨硬泡下，做了李赫的亲卫，他说这样才能学到李赫的本事。李赫无奈，也给了他一副重盔，以防万一。李赫重新挥起长槊，舞得虎虎生风，鲜卑骑兵纷纷被他斩落马下。 西炎重甲骑兵保持不紧不慢的速度一路向西推进，如同在鲜卑大军里扎了一根刺进去。 拓跋威见李赫的五百铁骑挟雷霆万钧之势，所向披靡，儿郎们纷纷倒在对方的铁蹄之下 。突发情形让他又惊又怒，而且对方明显有备而来，他们的后方两侧茅草丛中涌现出密集的盾矛阵，紧跟着他们压迫而来。 第六百二十七章 白水镇之战三 鲜卑弓骑兵的箭矢在重甲骑兵和盾矛兵面前失去优势，只能靠上去肉搏。但对方那五百精钢重骑兵宛如长了尖刺的甲壳虫，只配了长矛、弯刀、弓箭的弓骑兵无法对他们形成有效的伤害。而那多达一万多人的盾矛兵更是骑兵的噩梦，一靠上去便连人带马被长矛捅成马蜂窝，不靠上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盾矛方阵向自己推来。 但他们也有缺点，拓跋威见儿郎们异常残酷地与西炎重甲骑兵交锋着，他发现重甲骑兵全都是重甲，战马无法跑得太快，盾矛阵更是移速缓慢。他灵光一现，当即下令道：“不要纠缠撇开他们，向车师进发！”向车师方向的山口，有个大大的斜坡，那重甲骑兵更是无法运动。 于是，一位鲜卑裨将迅速领了五千骑兵向山口驰去。 突然他眼前光秃秃的山脊线上涌现出密密麻麻的骑兵，冷冷注视着他们。裨将心中猛地一紧，正待下令后撤，蔡登巴和冈波衮，颇超豹和莫言愁一声令下，万矢齐发，从山上腾起一片乌云，铺天盖地向他们落了下来。 猝不及防之下，鲜卑人纷纷躲到马下，战马悲鸣或受创狂奔，或重伤倒下，鲜卑人死伤不多，但失去了战马，他们唯有依赖地形的掩护，躲到怪石嶙峋的地形之中。 山坡之上的西炎骑兵，一边居高临下射出凌厉的箭矢，一边缓步逼了下来。 拓跋威一见山脊之上又出现数万 西炎骑兵，兴叹自己大意，不料进入了别人的圈套，谁成想后面斥候来报：“大王，大事不好，后面又有数万西炎骑兵逼近。” 拓跋威仰天长叹道：“难道是天亡我也？” 他急令道：“调头返回，大军杀回东且弥城。”他料定李赫的重装骑兵机动差，万万追不上自己的轻骑兵，更别说是盾矛方阵了，其山上的骑兵到了平原亦不是自己鲜卑骑兵的对手。 果然，大军调头返回，将李赫那五百重装骑兵和盾矛方阵便远远地甩在了后面。岂料，原本来时空气清冽，但返回时前方一片混沌之色，整个山谷充斥着一种辛糜的味道。 鲜卑骑兵犹如喝醉酒的重醺之人，在马背上摇摇欲坠，不少人“扑通扑通”坠入马下。拓跋威猛然醒悟：毒烟？自己的后路已断！莫不是西炎主将的布局？那此人绝对是排兵布阵的高手，自己棋差一招，败势已无可挽回矣。明摆着别人布了一个口袋，自己骄兵自傲才一头钻进了别人的口袋。看西炎的西域军战力强悍，现在自己如同瓮中之鳖、待宰鱼肉，如果再不做出明确的判断，八万大军便随着自己在此覆灭，左谷蠡王这一支拓跋鲜卑至少再过百年才能恢复现有的水平，千万不要在自己手中覆灭。 四面八方响起了喊杀声，儿郎们奋力将西面八方的敌军抵住，但还是不断被被西炎军压缩，节节后退到平静的大 湖边上。 拓跋威心中闪电地思量着：如果一路顶着毒烟向西遁回，必定损兵折将，八万儿郎能败退回金山的定不足十分之二。右贤王已经一路向西攻了过来，自己只要向东与之会合，扳回颓势还是很有把握。而且西域之敌尽汇此处，别的地方防御一定空虚。因此，他横下一条心，高声喊道：“众儿郎，莫与敌军纠缠，猛攻东面的山口。一路向东，杀到车师，杀到高昌！” 鲜卑勇士虽节节败退，但他们的血液中流淌着不服输的韧劲，他们口中“吼吼吼”的喊着，互相帮衬，用手中的弓箭不断地射向逼近的西炎骑兵。 他们发狂地向东侧垭口扑来，前赴后继，与扑下山来的冈波衮、蔡登巴、颇超豹、莫言愁等人绞杀在一起。 面对越来越密集，长矛如林的鲜卑骑兵，李赫的长槊已经来不及招架，终于手中一扬，扔出了一个铁疙瘩。鲜卑人高呼道：“快快散开，那是西炎的火器！”自从秃发部和乞伏部、匈奴人吃了大亏后，西炎的火器及如何防范便被他们互相传了开来。 身后的五百重甲特战营战士也纷纷掏出手雷扔了出去，“轰。。。。。。轰轰轰。”随着一声巨大的爆炸声，又随即发生了更多的爆炸，围在他们边上的鲜卑骑兵避之不及，纷纷倒地。鲜卑人密集的战阵出现了混乱，一时间人仰马翻，受惊的战马东窜西窜，场面非 常混乱。 爆炸声传到了蔡登巴、冈波衮、颇超豹的耳朵里，他们非常震惊地向李赫那边望去，只见都护大人亲率的五百铁骑周边躺满了尸体，鲜卑骑兵已经不敢向他们靠近，只是用密集的弓箭向他们做无谓的射击。鲜卑人纷纷逃离李赫的钢甲骑兵和牛忠等人的盾矛方阵，一窝蜂向隘口涌来，霎时间蔡登巴、冈波衮等人压力陡增。 索朗旺堆和朗月木吉站在高地，看着白水镇那边战得如火如荼，自己的第八军躲在这边的山谷两侧闲得发慌，心里焦急万分。 朗月木吉大声说道：“索朗将军，咱们攻出去吧，鲜卑人实在太多，都护大人他们都用上手雷了。” 索朗旺堆蹙眉道：“都护大人下的是一盘大棋，在此一举歼灭八万鲜卑精骑。让咱们守住此山谷便是怕鲜卑人逃走，隘口那边有蔡登巴和颇超豹的两个军防守，万一鲜卑人朝咱们这个山谷涌来，咱们不能放过去一个，全部教他们留下！咱们杀出去，鲜卑人便有逃跑的机会。” 朗月木吉知道李赫任用索朗旺堆，便是看重他的军事指挥能力，他曾经三攻当雄，若不是遇到强大的西炎军队，唐旄人还真是要吃尽苦头。他点头沉声说道：“好吧。”，眼睛紧紧盯着正在杀戮鏖战中的战场。 牛忠、莫言熊两人透过盾牌的缝隙，观望着战事的变化。他们发现鲜卑弓骑兵远远地绕开自己的盾 矛阵，向身后的高地扑去。漫山遍野、密密麻麻都是他们的人，蔡登巴、冈波衮等人正在苦苦鏖战，他们成了压力最大的一方。 第六百二十八章 白水镇之战四 鲜卑骑兵密密麻麻地被压制在巨大的谷底，发挥不了冲击力。为了快速缓解第十一军和第十二军的压力，牛忠、莫言熊同时猛喝道：“吹哨，让所有人自由攻击前进！特战营手雷准备。” 随着刺耳的哨声响起，勾魂摄魄让鲜卑人胆寒，第九军众将士呐喊一声，整齐地向密集的鲜卑骑兵压了过去。 赵甫、伊力图奇、常敦等人率三个军二万多人自西向东从鲜卑人的尾部压来，所到之处扬起漫天黄沙。猎猎寒风裹挟着沙尘，吹着毒烟迅速向东边刮来，空气中弥漫着鲜卑骑兵后军被膻辛的毒烟熏到不少，中毒者摇摇欲坠者众多。突见滚滚烟尘中隐藏着千军万马向自己冲来，顿时乱了阵脚。 只见后路包抄上来的西炎骑兵脸上全部蒙着面纱，只露出两只杀气腾腾的眼睛。他们带着雷霆万钧之势冲击而来，鲜卑骑兵只能调转马头仓促还击。哨声响起，霎时间西炎军的强弩暴射出数万支箭矢，急速密集地扑向同样密集的鲜卑骑兵。 鲜卑后军没有厚重的盾牌，他们的裨将肝胆俱裂，怒喝道：“速速躲避，向两侧迂回躲避！” 鲜卑人天生就是战士，虽然处于劣势，但爆发出来的求生欲是本能的，他们叱着同样中毒的战马，踉踉跄跄地向两侧运动，运动中侧过身来张弓迅速地向西炎骑兵射箭。中毒深者行动缓慢，身中数箭暴毙而亡，中毒轻者 侥幸逃脱中间被冲击的位置，来到了两侧。兜过来向西驰去，边驰边射，这就是他们最擅长的包抄绕射。 赵甫、伊力图奇、常敦都是经历过生死的三位猛将，已经被李赫高超的指挥艺术折服，他们三个军尾随包抄而来，压力全无。面对已经对狼毒烟熏得失去很多战力的鲜卑人，他们泰然自若，指挥将士们从容作战。取出盾牌，冒着鲜卑人的箭矢，还以强弩的暴射。 后军吃不住，节节败退，逐渐向中军靠拢。 拓跋威作为部落首领，又是主帅。眼见自己的儿郎们纷纷倒在西炎军的刀口箭下，西炎军还有威力如此巨大的火器。前军被堵在山隘谷底于敌胶着，那边还时常传来“轰轰”的爆炸声，每一声都代表着自己儿郎殒命于此。后军已被截断后路的西炎骑兵交上了手，情形未卜。他已经闻到一股膻腥味，越往下拖对自己越不利，再如此下去那是要全军覆没，自己的部落势必被别的部落兼并。他睚眦欲裂，急火攻心，悔不当初自己狂妄自大，兵犯西域。残酷的现实不得不让他低头，西域的西炎军如此之强，自己是闻所未闻！能带着剩余的儿郎逃回去便是万幸，若逃不脱敌人的包围，自己只能投降别无他路。 他决定再赌最后一把，向东北侧那个山谷冲冲看，那个山谷好像是通往博格多山。 李赫与其他特战营战士汇合，在乱军中四 处寻找刚才那位带着狼头纛的鲜卑人首领。手拿月牙铲，威风凛凛，自己倒是有心和他一会。西边传来了喊杀声，那边有三个军，又都是善战的猛将他心里一点都不担心。牛忠已经加入东侧山隘的防御战，敌人以密集队形靠近便抡手雷，分散进攻又不是盾矛军的对手，鲜卑人颓势已现。他悠然地看了一眼索朗旺堆所处的那个山谷，心想：“这吐蕃人倒是沉得住气，自己没有看错他。那个山谷是敌将最后一丝希望，如果突围不成他们势必投降，因为部落里还有妇孺老幼等着他们回去，他们不能全死。” 但李赫看到那位吐蕃首领出现在自己北侧八百步之外，他身边围着密密麻麻地附离，他们正在奋力吹着牛角，发出低沉的“呜呜”声，召集全军进行最后一搏。 狼头纛所到之处便是他们追随的方向！ 拓跋威高举月牙铲，大声叫道：“儿郎们，命悬一线，生路就在前方，射出你们手中的箭矢，抛出你们的长矛，冲啊！” 所有的鲜卑骑兵放弃自己面前的对手，丢下战死、重伤的同胞，如潮水般向狼头纛靠拢过去，向索朗旺堆、朗月木吉把守的山谷攻了过来。全力退却的鲜卑骑兵速度比西炎军快，且远远的用弓箭射住追兵，牛忠、李赫等重装甲兵、盾矛兵远远落在后面。 忽听山谷两侧响起刺耳尖利急促的哨音，拓跋威心脏急剧收缩 ，心情沉到了底部。对方统帅果然在此设伏，没有给自己留下任何生路！ 身披重甲的索朗旺堆手执钢矛和朗月木吉同时出现在山谷最窄的关口，他们在山谷两侧各布置了两千弓兵，四千将士在此正面对敌。他们要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挡住数万凶悍、垂死挣扎的鲜卑人疯狂地攻击。 拓跋威手执月牙铲，身着兽面连环铠，面对两边高举着弓箭强弩的西炎军，脸上没有面露怯色。吼道：“所有人随我攻！”他紧握月牙铲，猛夹战马，如脱弦之箭般向索朗旺堆扑去。身后的附离射出密密麻麻地箭雨，西炎将士早有准备，取出盾牌结成盾阵，将箭矢挡住。 索朗旺堆冷笑了一声，掏出哨子一吹。他身后顿时涌现出众多将士，他们推着如同磨盘、西瓜大小的石块，从山上滚了下来。两侧弓箭手顿时将手中的羽箭射了出去。 拓跋威面对滚滚而来的石块避无可避，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座下马儿躲闪不及，一块石头结结实实地砸在战马的膝盖处，马儿悲鸣一声侧身倒下，拓跋威的月牙铲咣当一声掉了出去，被一块更大的石块砸中，碗口粗细的铲柄当场弯曲。 他立即窝在战马后面躲避滚石，向身后望去，平日里凶狠傲物的附离们现在如同丧家之犬一般，纷纷在身后哀嚎了起来，不是断腿便是断胳膊。人肉之躯无法与滚石相抗衡，而且山上的石 头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滚石源源不断地从山口滚下。西炎军在此地上有滚石，两侧有弓箭压顶，原本风景宜人的山谷成了鲜卑人的死地。 第六百二十九章 白水镇之战五 尖利刺耳的哨音此起彼伏与充斥着耳朵的鲜卑骑兵的哀嚎声成了鲜明的对比。拓跋威背部感觉到战马承受着石块一次次的撞击，自己根本无法拾起武器再战，看着儿郎们一个个失去鲜活的生命，失去了往昔那种鲜衣怒马、意气奋发，鲜卑少年身上该有的望遍天下舍我其谁的英雄气概。想到部落里那些翘首等待男人们回家的女人们，老妪和老汉们，嗷嗷待哺的孩子们，他泪流满面，怆然涕下。 他心痛自己的错误决定丢失了这么多儿郎的性命，不该惹西炎，不该啊！ 他奋不顾身去将倒在地上的狼头纛拾起，高举起来喊道：“不要打了！所有鲜卑儿郎放下武器，随本王投降！我是这次入侵西域鲜卑人的首领拓跋威，我要向你们的主帅投降！”他原本便是练武之人，中气十足。声音回荡在山谷，钻到每个人的耳朵里。无论是鲜卑将士还是西炎将士听到喊声，都面面相觑，停了下来。西炎将士眼睛齐刷刷地看着索朗旺堆，如果他不同意，那么他们将继续攻击鲜卑人。 突如其来的声音也让索朗旺堆震惊，亲率八万大军的鲜卑大王这么轻易就投降了？这一战，都护大人恐怕要名垂千史了吧！镇远军军纪中有一条便是不杀俘虏，人家投降了，自己便不能再攻击敌人。他朗声喊道：“我们可以接受投降，但你们必须老老实实在原地待着。 ” 后面还有源源不断地鲜卑人涌入山谷，一见前军静悄悄地与敌人对峙，居然不攻，气得他们大声怒吼：“他妈的，怎么还不走？别人的长矛都要戳屁股上啦！” 前头已经放下武器的鲜卑人回头骂道：“没长眼睛吗？大王已经命令投降！放下武器好好待着！别惹怒了西炎人！” “什么，投降？”一位千夫长在后面嚷道：“老子宁死不降！” “拿下！”一位裨将毫不犹豫地命令道。 附离们如狼似虎般将那位千夫长按在地上，纷纷骂道：“妈了个巴子的，你比大王还牛？你一个人想害死大家不成？” “还想和人打？来来来，有本事你冲上前去将那位将军捉过来，俺随你一路打回家。” “就你是英雄，俺们都是怂蛋？来，咱们打一架，打得过俺，俺也跟你打回家。”另一位千夫长凑过来说道。 “叫你逞能，王命军令已下，你不遵王命和军令便是死罪！”那裨将冷冷地看着这位千夫长说道。 千夫长看自己犯了众怒，顿觉自己失言，嘟噜着道：“俺降，俺降还不成吗？” 。。。。。。 李赫还是不紧不慢地领着重甲骑兵缓缓地朝谷口方向逼近，不时还有鲜卑骑兵快速朝他们侧边跑过，身后传来密集的马蹄声，赵甫、黄占岳、伊力图奇、凌通、常敦和莫言久率军从西边追来。牛忠和莫言熊领着盾矛兵踏着整齐的步伐，紧随其后，逼迫 而来。蔡登巴、冈波衮、颇超豹和莫言愁领着骑兵从东侧赶着鲜卑残部向山谷压来。 几路大军将数万鲜卑骑兵团团包围在这个白水镇东北侧山谷，鲜卑人人挤人，战马连转身都困难，闹哄哄地连武器放下去都能踩到割到脚。 李赫远远看到索朗旺堆和朗月木吉两人如同守门神一般，自己说过不能放走一个，他们完美地做到了，而且没有用到手雷。他们仅仅依靠山谷的地形便让鲜卑人缴械投降，自己手下有如此众多的悍将，镇远军能不强么？ 他轻轻拍了拍黑雪的脖子，钢甲居然是温热的，黑雪为此役耗费了大量的体能。他俯下身在它耳朵边轻声说道：“老伙计，咱们赢了。不过接下来还有一场更大更凶险的恶战，咱们打完便可以回去各自找媳妇去了。” 黑雪“吁咴咴”的叫了一声，迈着骄傲的步伐，眼神清冽，昂首向那些灰头土脸的敌人走去。 现在鲜卑人终于看清对方主帅的面容了，他骑着一匹全身披挂着乌黑战甲的神驹，自己也是一身全黑的战甲，眼睛乌洞洞地望着他们。手执滴着鲜血的长槊，慢慢地走向他们，身材格外高大，宛如天神下凡。 拓跋威手举狼头纛，老远看到只一个照面便将拓跋狄霖打得落荒而逃，假扮归降，诓自己毫无戒备进入精心布置好的死地的那位敌方主帅，让自己输得心服口服的西炎人！他眯着眼 睛，大声喊道：“让开一条路来！” 手下的鲜卑士兵知道左谷蠡王大人要与这位杀神对话，纷纷在他面前让开一条路来。拓跋威举起狼头纛，在儿郎们的注视下，一步一步，迈着艰难、沉重的步伐，向李赫走去。 李赫在这条道路的尽头，静静地看着拓跋威举着狼头纛向自己走来。五百精钢重骑兵和特战营战士整齐地排列在他身后，在他们身后更有数万英勇威武的西炎战士。 拓跋威为了保住这些儿郎的性命，为了保全这支部族不受灭顶之灾，把一切都放下了。尊严、气节什么的都他妈的没用，在这水泄不通的山谷里，人家只要愿意，立刻可以将这里变成血流成河，惨寰人绝的死亡山谷、数百年都没人愿意来的万人冢。南匈奴刘诞不就为了部落生存，认西炎皇帝做父吗？没什么好丢脸的。 他在李赫百步之外停下，在数万儿郎和数万西炎将士的注视下跪倒在地，匍匐着举起狼头纛，高声叫道：“拓跋鲜卑左谷蠡王拓跋威，向窦将军投降！任凭窦将军处罚！” 没藏丹策马缓缓过去，俯身接过狼头纛，取回交给李赫的手上。李赫将狼头纛高高举过头顶，镇远军将士霎时爆发出山洪般的怒吼声“吼、吼、吼”，震得山谷中充斥着他们的声音来回回荡。 鲜卑将士们迫于西炎军的威势，纷纷跟着拓跋威向李赫跪下，匍匐在地，高呼道： “我等愿降。” 第六百三十章 白水镇之战六 李赫举着狼头纛策马缓缓向前走去，来到拓跋威面前，注视了良久。拓跋威背上直冒冷汗，仿佛有千针万芒在背上一般，他吃不准这位“窦将军”会不会和昔日一举坑杀了四十万赵国降兵的杀神白起一样杀了自己这些降兵。想到这里，他不禁全身发起抖来，如果坑杀自己这些降兵，那他便成了拓跋鲜卑的大罪人了。 只听马上这位杀神朗声说道：“本都护接受拓跋鲜卑左谷蠡王拓跋威的投降，左谷蠡王请起！”拓跋威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还称自己为左谷蠡王吗？他抬头看着“窦将军”，“窦将军”已经从马上下来，伸出一只大手递到自己面前。他伸出手放了上去，只觉一股大力传来，自己顺势站了起来。 “我不姓窦。”李赫摘掉头盔，微笑着说道，坚毅的眼神熠熠生辉。 “啊？”拓跋威一时脑子转过弯来。 “那是为了请你毫无戒备地来到白水镇，用的假名“逗你玩”，兵不厌诈请多多包涵。” 拓跋威明白了过来，对方就是逗自己玩。连这个都听不出，还盲目自大带着儿郎们来送死，脸都丢尽了。他向李赫拜道：“将军好手段，不知如何称呼？” “本将姓李名赫，现为西域都护。” “嗐，都护大人之大名如雷贯耳，俺真是如同井底之蛙，今日败在将军手下心服口服，以后俺唯将军之命是从。”拓跋威又拜道。 李赫哈哈 大笑道：“既然你们在金山放牧，我们也知道你们部落游牧于乌伦古湖、乌布萨湖和斋桑湖等地，这些地方都属于西域都护府管辖，你愿意接受吗？” 拓跋威大喜，这位都护言下之意是？无论如何必须接受！ 他又跪拜在李赫面前，说道：“我拓跋威对长生天发誓，今生今世接受西域都护府管辖，唯都护之命是从。如违背誓言，世代为猪。”身后的附离们，鲜卑勇士们怎么听不懂这位都护大人之意？那是给大家指了一条生路，从则生，不从则死。他们纷纷匍匐在地上大声说道：“唯都护之命是从！如违背誓言，世代为猪！” 李赫双手将拓跋威扶起，将狼头纛递回到他手上，说道：“左贤王大人，既然如此，大家边都是自己人了。本都护可以对今日之事既往不咎，立即清点打扫战场，将受伤将士们送至车师医治！你随本都护去车师，随身带二十名附离吧。其余人等暂且驻防在东且弥，由伊力图奇将军暂管，如何？” 拓跋威心中大定，怎敢计较？他激动地向李赫拜道：“多谢都护大人不杀之恩，本王定涌泉相报。” 随即便下令儿郎们放下武器，有序地走出山谷，四处搜寻伤亡的同伴们。李赫也下令蔡登巴和冈波衮去搜寻伤病员，朗月木吉和索朗旺堆这才过来向李赫复命。 “见过都护大人！”索朗旺堆和朗月木吉沉声拜道。 李 赫笑盈盈地看着他俩，点点头说道：“嗯，很好！索朗将军来到西域的第一仗便能超乎本都护的预料之外，没看错你呀！” 索朗旺堆得到褒奖，冈波衮也高兴，心想：幸亏自己的觉拉有智慧，否则吐蕃人面对这种大场面，恐怕也得灭族。 索朗旺堆荣辱不惊，他淡然拜谢道：“都护大人指挥若定，布局有方，心怀纵横，末将拜服。” 朗月木吉不禁对索朗旺堆这个搭档也有些佩服起来，若刚才攻了出去，反而给鲜卑人一个逃跑的机会，坏了李赫的全盘布局，心中不免有些羞愧。 拓跋威看着堆积如山的鲜卑儿郎尸体时，不禁老泪纵横，悔不当初啊！清点完毕，重伤三千多人，阵亡一万六千余人。反观西炎军队，重伤六百余人，阵亡四千余人，比自己损失小得多。侥幸自己醒悟得早，能保留下六万儿郎的性命。 为何西炎军队战力如此彪悍？看他们中汉人占比不多，反倒是高鼻梁，凹眼睛，毛发茂密的欧罗巴血统的人种多一些，还有吐蕃人、悦般人、羌人、车师人、焉耆人、龟兹人等等来自各国的勇士，这样多人种混杂的军队为何能铁板一块，士气高昂，精诚团结？西域都护府有何能耐将他们融合在一起的呢？拓跋威心中颇有疑虑。 李赫老远便看到拓跋威望着阵亡的将士们唏嘘不已，便走过来说道：“左谷蠡王大人，这些儿郎们 都是好样的，他们为了部族的利益付出了年轻的生命。只是这个‘利益’值不值得付出这么多生命去获得，需要冒多大的风险，你有没有经过仔细考量过？” 拓跋威抚摸着一位年轻战士的尸体，唏嘘道：“没有想过，本王只是接到右贤王拓跋宕的信，他出兵攻打凉州后，攻占武威城。继续西进攻击西域，让本王南下两头夹击一举拿下西域。” “哦，是右贤王拓跋宕打得凉州。你去封信让他收手吧，免得本都护出手收拾他。”李赫突然冷下脸说道。 拓跋威心中一凛，忙说道：“都护大人，左右贤王和我三人互不隶属，都有自己的部众。现我已经归降大人，一定忠心拥护大人。但右贤王不一定听本王的劝谏呐。” “嗯，那就揍他痛为止。”李赫板着脸说道。 拓跋威不知道如何说话，尴尬地站在一边。 一阵山风吹过，风中还带着一丝膻辛味和血腥味，李赫猛然想到伊力图奇的狼毒烟还在继续燃烧，便吩咐边上的没藏丹道：“去，让北道将军派人去将毒烟灭了。” 没藏丹吱应了一声，纵马离去。 李赫这才继续说道：“左谷蠡王，相信您也看到了我的军队人员驳杂，都来自西域各国，包括吐蕃、苏毗、党项人都有。他们为何心甘情愿地拥护西域都护府，跟随我，而且大家异常团结？” 拓跋威一怔，这不就是自己刚才想的问题吗？ 他双手合十拜道：“都护大人，这点我的确已经看到，只是百思不得其解。” 第六百三十一章 多个小弟 李赫的眼神深邃，就像两汪深不可测的泉水，让人看不到底，他紧紧盯着拓跋威道：“利益。大家有了共同且永恒的利益，才会有永恒的友谊和感情。为了保护共同的利益，西域诸国甘愿将子弟交到我手上。” “利益。。。。。。”拓跋威嘴里喃喃地说道：“请问都护大人，本王归治到西域都护府，也能享受到利益吗？” “当然。”李赫目光炯炯有神地说道。 拓跋威正待张口问有何利益时，李赫又继续说道：“你是否想问西域诸国享受什么共同利益吗？” 拓跋威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讪讪地应道：“正是，请都护大人恕罪。” 李赫哈哈大笑道：“有何罪之有？利益是所有人关心的话题，不必藏在心中，不好意思开口说。西域都护府治下所有诸国，享受贸易豁免权。都护府负责给你们免费兴建贸易市场，提供琳琅满目的各国商品，免于收税。和周边各族做买卖，可以赚得盆满钵满。战争同盟，各国都提供一支强悍的军队到西域都护府。西域一旦有战事，西域都护府出兵负责驱除敌人！技术共享，本都护府会经常制造出一些别人没有的东西，比如手雷，震天雷，水泥等等各种炙手可热的东西。这些东西不会提供给其他人，但自己治下的各国，本都护可以酌情分配一些。本都护府还开设各种学堂，负责培养各种专业人才，比 如医护、语言、制铁、制药等等。” 拓跋威眼睛一亮，这些都是自己梦寐以求的东西，归附到西域都护府治下能享受到如此高的利益，是自己根本没想到的。自己是游牧部落，除了养牛牧羊外，只会制作些弓箭，铁器。除此之外便啥也不会做了，因此部落要发展便要受制于人，受制于人便要发动战争去抢，抢铁匠、抢裁缝、抢郎中等等。现在什么都有了，不需要去抢，都护府都给你安排好了，只需派人去学便成。有人欺负你，都护府会派兵去揍，何乐而不为呢？ 想通了便觉得这场战争死伤两万儿郎真的一点不值，为何不早些认识李赫呢？他倒头便拜，大声说道：“本王明白了，都护大人。本王以后便跟着您干了，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李赫伸出双手扶他起来，微笑道：“以后便是自己人了，在我面前不许下跪。您是王，你要将自己的部族治理好。” 拓跋威双手有些颤抖，紧紧抓住李赫的手说道：“败军之将不足言勇，都护大人心怀宇宙，不和俺们计较，俺们拓跋鲜卑要永远记得这个恩情。” 李赫笑道：“本官有话可是要直说的。这次我的镇远军折损五千人，需要各国补充兵源。你的兵能给我留几个？” 拓跋威毫不犹豫地说道：“都护大人给我留两万儿郎带回去守护部落便成，其余人等都可以归您调遣。” 李赫哈哈大笑 起来，说道：“不需要那么多，您这是让部落的女人都记恨我么？部落要强大，人口是最重要的。给我留下一万骑兵便成，你带五万人回去好好休养生息，生儿育女！以后人员有折损，我会找你要人！” “那就听都护的，本王带着这帮年轻人回去好好生儿育女。”拓跋威知道在都护面前不必客气，便应承了下来。 “这些战士的尸体怎么办？就地掩埋还是要带回去安葬。”李赫向他问道。 “就地掩埋吧，以后本王每年都会来此祭奠英灵，警示后人一定不要轻易发动战争。”拓跋威沉声道。 “好吧，这件事就交给你办了。留下的那一万将士将会发回兵器和马匹，另外还会发放西域都护府订制的装备器具。你将人挑好，今天交给我，我要对他们进行整编。”李赫拍了拍他的肩膀，走了开去。 拓跋威晃了晃脑袋，冷静了一下。举起狼头纛高声向身后的儿郎们下令道：“挖坑，掩埋战死的将士们！记住，以后我们便是西域都护府治下的拓跋鲜卑人，部落的强大便依赖于西域都护大人给我们的庇护！永远不再兴无谓之兵，打莫名之战！这万人冢便是留给后人祭奠、警示之用。” “呼、呼、呼”六万幸存的鲜卑战士齐声吼了起来，他们为自己能侥幸保留下性命而高兴，为加入强大的西域都护府治下而激动不起。 拓跋威挥挥狼头纛说道 ：“都护大人不计前嫌，赦免和接受了咱们，咱们鲜卑人是有恩必报之人，对吗？” “对！”山谷中鲜卑人齐声喊道。 引来镇远军将士的关注，亲眼看到鲜卑人从投降到归降，现又归治到西域都护府彻底成了自己人，失去战友之痛也在慢慢消弭。 拓跋威高喊道：“现在我们拓跋部将留一万将士在镇远军中，为西域都护府效力，也是为西域诸国效力。我们拓跋部若受他人欺凌，都护府将会派出镇远军进行还击！就像今天一样。现在采取自愿原则，想留下加入镇远军的站在左边，回到部族的站到右边。” 话音刚落，鲜卑军中便骚动了起来。大家有目共睹，西域都护府的镇远军战力之强，是自己无法抵挡的。谁不喜欢去强大的镇远军中历练一番，扬名立万？他们经过短暂的沉默，呼啦啦地一致站到了左边，只有少数不足万人站在右边。 拓跋威对这个场面始料未及，整整五万多人都想留在镇远军，都护大人只给了一万个名额，这可咋整？ 拓跋狄霖凑了过来，向他进言道：“大王，刚才对阵我输给了都护大人，心服口服。让我挑一万儿郎，留在镇远军中吧！我看都护大人猛将如云，外甥平日可以向他们多学学本事。” 这个可以，拓跋威点了点头，示意让拓跋狄霖前去挑选。拓跋狄霖走到这些想留下的将士们面前高喊道：“儿郎们 ，俺拓跋狄霖虽然败给了都护大人，但我不是孬种，是因为都护大人太强了！我们留下来便要向镇远军的兄弟们学习各种作战技巧。都护大人只给了我们一万个人的名额，能留下来的必须是强者！现在给你们自己选择：能吃苦的留下，不能吃苦的回家抱女人！” 第六百三十二章 拓跋狄霖 镇远军将士们听到，在边上哈哈大笑起来。鲜卑将士亦哄笑起来，更加没人愿意走出行列。 拓跋狄霖高喊道：“那好，既然大家都想留下，那就比赛做选拔。绕着那个湖跑三圈，按先后顺序，前一万名留下，后面的回家抱女人！本将和你们一起跑，跑不到十名以内老子和你们一起回家！” “好！”这个办法公平，鲜卑人跃跃欲试，所有人齐声叫好。 拓跋狄霖脱去铠甲，站到了他们的中间。拓跋威狼头纛一挥，鲜卑人立马向密密麻麻地蚂蚁一样，向湖边跑去。大家争先恐后，唯恐落于人后。 李赫震惊地望着这种场面，这个不是万人马拉松跑步比赛吗？回头看了一下迎风举着狼头纛认真关注着儿郎们的拓跋威，心想：这老小子还挺能来事，给自己挑出一万精兵来，看来的确是真心归附。 他在没藏丹耳边说道：“将拓跋威的月牙铲带回未来城，给他重新打造一把。” 没藏丹点了点头，叱马离去。没藏丹脑子机灵，这小子当亲卫倒是挺好使，他蓦地想起了邢仲、罗布、罗拓几个孩子。这几个孩子其实也可以带到军中来给自己当亲卫了，只有在真刀实枪的战场上，孩子们才能迅速地成长。凉州失陷，交通阻碍，好久没有洛阳来的消息了，不知道檀儿、雨晴那边进行得怎么样。可恶的拓跋鲜卑右贤王，老子一定要让你吃点苦头。 一 个时辰后，拓跋狄霖带着一万名筋疲力尽的鲜卑战士回来了，还有四万多名鲜卑战士沮丧地跟在后面，稀稀拉拉地往回走。那一万名战士虽然精疲力尽，但眼睛里放出的光芒让人感觉不一样。眼神坚定，脸上神采奕奕，对以后新的生活充满了渴望。 拓跋威将狼头纛递给了李赫，说道：“都护大人，这些儿郎就交给您了。传闻我们鲜卑人的祖先是狼人，狼头纛是鲜卑人追随的标志，以示不忘本。您手执狼头纛，便是我们这支鲜卑拓跋部最高军事领袖。拿着吧，去和他们说说话。” 对这种具备非凡象征意义的狼头纛，李赫不再推辞。他紧握着狼头纛喊道：“祝贺你们，成为我们镇远军的一员！” “呼、呼、呼”万名胜出者高声呼喊了起来。 身后落选的鲜卑战士们露出羡慕的眼神。 “身后那些落选的鲜卑兄弟们，你们还有机会！回去好好训练，西域都护府每年都将择优录取新兵入伍！”李赫高声喊道。 “好！”鲜卑战士们雀跃无比，失落之色顿时消散。 “入选到镇远军的战士享受一样的军饷，一样的装备。不过，想要更好的装备，那就是要入选到特战营啦！”李赫看着跃跃欲试的战士们说道。 “都护大人！我们如何入选特战营？”拓跋狄霖高声喊道。 李赫大声吼道：“做到比别人更优秀，比别人更能吃苦，比别人更聪明好学 ！” “呼、呼、呼”不光是鲜卑人，连镇远军将士们都群情激昂，一起吼了起来。 拓跋狄霖这次果然跑了第三名，另两位是部落里出了名的飞毛腿，长年和马儿赛跑，他仅仅输给他们俩成绩也相当不错。 李赫笑眯眯来到他面前，赞道：“嗯，能逼得本都督手中的长槊掷于地上，你是第一个，不错！耐力比赛第三名，也相当不错。你暂代第十三军裨将，领他们操练。不过咱们有言在先，三个月以后各军还是要打乱整编的。你这些儿郎们将会遍布各军，舍得吗？” “这是好事，说明都督将我们当自己人看待了。”拓跋狄霖大声说道。 “难得如此见识，好！”李赫又赞了一句。 “拓跋狄霖。”李赫突然大声喊道。 “在。” “带领队伍去领马，暂时用自己兵器，去吧。”李赫大声说道。 “诺。”拓跋狄霖十分感动，这么快就让一万鲜卑人领回自己的武器。这种用人不疑需要魄力的，如果自己心怀不轨，可随时找机会击杀都护大人。他迈着坚定的步伐，率领一万将士前往领取战马和装备。 “凌通、伊力图奇！”李赫大声叫道。 “到。” “带着剩下的鲜卑弟兄们前往东且弥，护送他们回家。” “是。” “赵甫。”李赫点名道。 “到。” “将重伤兵运至车师，交给华媢、克莉丝汀两位军医医治。” “是。” 李赫转头向拓跋威说道：“ 左谷蠡王大人，请随我去车师吧。这次右贤王拓跋宕的东路十几万大军浩荡杀来，我想请你前去说和，让他们知晓利害，提前撤军。如果无法说和或者您不方便去说和，那说不得再打一仗。本都护出手一定是痛击，打得他们痛之后，再请您去说和也成。” 拓跋威沉思了一会儿，诚恳地向李赫说道：“此次领兵的是拓跋虎，拓跋宕帐下的一员虎将，还有乞伏部的乞伏铜丸、秃发部的秃发速合。都是善战之人，恐怕不打难以说和。” “好吧，那咱们就迎战。本都督不以歼灭为目的，只要他们服软，镇远军便可以收手。” 拓跋威说道：“都护大人心怀慈悲，这是俺甘于归附的原因。” 近日来太医院的几个太医神情恍惚，经常开错药。家里经常出现不干净的东西，半夜里莫名其妙地桌椅移来移去，莫名其妙少了或者多了什么东西，恍惚中还看到黑影绰绰。当他们大喊家丁，点燃油灯时，又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他们本来就是神医，原本不相信什么莫名其妙的事情，但这些稀奇古怪之事就发生在身边，不由他们不信。因此，家中的女眷日日到寺庙里烧香拜佛。心中有亏，怕见神灵。他们做了亏心事，因此惶惶不可终日。 檀儿和雨晴两人昼伏夜出，玩得不亦乐乎。眼见胡太医等人日渐憔悴，决定给予最后一击。 “呜、呜、呜”低沉呜 咽渗人的声音又从箱柜底下传了出来，胡太医和夫人全身发冷，抖成糠筛，大声嚷道：“来人呐，快快来人呐。” 第六百三十三章 逼出供词 屋外悄无声息，护院和家丁仿佛全都睡着了，院子里静得连一根钢针掉落到地上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夫妻二人更是拥着被子，睁着眼睛惶恐地看着屋里那黑暗的角落。一个白色的人影在黑暗处若隐若现。它咿唔地说道：“为何要陷害本王，胡太医你也是一个忠良之人，为何干出如此丧心病狂之事？” 胡太医脑子一片混沌，惊吓间，向那白影说道：“秦王殿下，给十个豹子胆，俺也不会做出陷害您于不义之事。只是家中上下百余口，性命都捏在别人手里，吾不得不为之。” “纳命来，胡太医咱俩平日无仇，近日无怨。汝等贪生怕死之徒，说不得本王将你家上下百余口全都收到阴间地府，受铜柱之刑，炮烙全家，打入磔刑地狱。”那白影的声音轻忽缥缈，仿佛来自地狱一般。 胡太医与发妻相拥而栗，牙齿上下打颤道：“秦。。。。。。秦王殿下恕。。。。。。恕罪，吾受贾佖指使，实。。。。。。实在不是小人本意啊。” “呜呜呜，孤好惨呐，下面满目萧然、孤苦伶仃，今日教你下来陪陪本王。”那白影忽然变得巨大无比，狰狞了起来。 “秦王恕罪啊！”胡太医吓得声音变得嘶哑起来，在榻上头如捣葱，向白影拜哭道：“饶过小的则个，小人实属无奈啊。” 那白影咿唔地哭泣道：“呜、呜、呜。。。。。。你写张字据，让 本王带给阎王爷看看，孤遭小人陷害，教阎王爷让孤少受些罪，孤才能放过你！再过七日，孤会变成厉鬼，日啖数人魂魄才能少受痛楚，说不得拉你垫背。” 胡太医呼喊道：“我写我写，我将事情的始末全盘写给阎王爷，小的给你烧十担纸钱，望秦王殿下饶恕则个。” “那你现在就写，本王在此看着。”那白影在黑暗中时小时大，还拖着二尺长的猩红舌头。 胡太医惨嚎一声，瘫倒在榻上。那鬼魅冷哼一声，厉声说道：“胡夫人纸笔伺候，莫叫本王失去耐心，今日便让你们进入地府。” 胡夫人全身抖成筛糠状，听那鬼魅恫吓，只穿了个亵衣就从被褥中爬起，不知是冷还是害怕，连鞋子都半天穿不进去。 那白影轻叹一声，吹了口气，忽地飘过来一张白纸，一支毛笔“啪”地掉在了胡夫人的面前。 胡夫人抖抖嗖嗖地弯下腰，拾起笔纸，递给已然吓晕过去的胡太医，见夫君没反应，又听背后冤魂悲怆压抑的哭泣声让她毛骨悚然。她吓得“啪”一声，一巴掌打了下去，将夫君硬生生打醒了过来。 胡太医迷糊间睁开眼睛，突见一个影影绰绰的影子身穿白袍，披头散发，瞪着眼睛站在他面前，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脸。忙不迭地磕头道：“鬼仙饶命，小的这就写。”他跪在榻上，借着月光用蝇头小楷洋洋洒洒写了上千个字的事件始末，里 面赫然牵涉到帝后。 写完，这张纸倏地飞到了白影所站的那个角落。那白影“嗤”地笑了一声，说道：“看着，本王现在就将这张始末书烧给阎王爷看。”说着不知怎的，一团蓝色的火团冒了出来，那张纸在火团中烧成灰烬，屋子里留下一股袅袅的烟味儿。 胡太医不敢起身，依旧跪在榻上不停地磕头状若捣葱。屋内鸦雀无声，磕了半晌，他渐觉不对，抬起头来偷瞄了一眼。一看，那披头散发的影子还站在榻边，他怪叫了一声，昏死过去。 胡夫人站在榻边不知身后冤魂是否还在，僵直着身子不敢转过身去看。自己只穿了件亵衣，冻得直咬牙关。只见自己的夫君一直磕头，怪叫一声昏死过去。她又惊又怕，又羞又怒，怒从胆边起，鼓起勇气奋力转过身来，摸起身边的一面菱花铜镜便要砸那鬼魅。 黑暗中哪有什么鬼影，她壮着胆子，用菱花铜镜护在身前，一点一点向烛台挪了过去。 此时屋外的月亮不知躲到何处，卧室里黑的伸手不见五指，四周似乎都是影影绰绰的鬼魅魍魉，可又寂静的可怕，似乎又没什么鬼魂。她惊惧地问道：“秦王还在吗？” 卧室里还是那么寂静，悄无声息。她鼓起勇气将火折子点燃，卧室一下子充盈着亮光，只见地上的确有一堆纸张然后的灰烬，然后。。。。。。便看不到任何东西了。 胡夫人点燃了蜡 烛，房间更亮了。她跳上软塌，摇着胡太医的身子嚎啕大哭道：“你这个杀才，干了什么缺德之事？害得鬼魅魍魉成天围着咱家作祟？” 胡太医恍恍惚惚被夫人摇醒，见卧室里亮堂了许多，夫人哭得跟泪人似的，边哭边嚎。便一骨碌起身问道：“它们走了？” “早走了，呜、呜、呜。。。。。。天杀的，你干了什么缺德之事？”胡夫人精神几近崩溃，一个劲地盘问道。 夜深人静，夫人的哭号声凄厉无比，胡太医恐邻居听去，便“啪”一个巴掌搧在夫人白嫩的脸上，瞬间留下五个手指印。他低声喝道：“莫声张，若传了出去，明日咱们全家上下都要掉脑袋，真的要下去陪秦王了。” 胡夫人又惊又怒，一听全家要掉脑袋，吓得急忙抑住哭泣，急问道：“那你也要和我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胡太医想起刚才自己写的那些东西，问道：“那张纸呢？被那东西带走了么？” “已经烧了，说是带给阎王爷看。”夫人摸着脸庞，委屈地指着那堆灰烬说道。 胡太医这才松了一口气，说道：“明日辞官归乡，做个闲云野鹤倒也自在。夫人，等天亮你就遣散奴仆，收拾细软。咱们离开洛阳，越快越好！” 胡夫人见夫君脸色凝重，心知有大事发生，便不多问，答应了一声。 李宅里的一间内室里，传出一阵欢笑声。 一干人等将檀儿和雨晴围 在中间，案桌上赫然摆放着胡太医写的秦王暴薨始末书，还有李太医、安太医亲笔所写的供词，一目了然。 第六百三十四章 大白天下 显然是贾后指使贾佖威胁恫吓几位太医，让太医们和他们沆瀣一气，谋害秦王柬，还利用此事往杨太傅身上泼脏水。好一招一石二鸟之计，端的毒辣！ 查清案情大家高兴雀跃之后，檀儿蹙眉道：“现在凉州已陷，交通阻碍。都护大人一定忙于军事，无暇顾及洛阳之事。下一步怎么办？咱们需要议个章程出来。” 雨晴尚还在喜悦中，小脸微笑着说道：“姐姐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这儿您最有智慧了。” 大小豆子很喜欢这位直来直去的党项姑娘，她们一左一右挽着雨晴的胳膊说道：“雨晴姐姐说得对，大姐您说怎么办就是了。” 檀儿微微一笑，向元昊问道：“元昊，你怎么看？” 元昊想了想，说道：“既然贾后想通过秦王暴薨之事，嫁祸杨太傅。不如将此事捅给杨太傅，让他们狗咬狗去。” “好！”莫言白拍着大腿说道：“咱们摸进宫伺机杀了贾后，半道将贾佖干掉都易如反掌。痛快是痛快了，可此事也许会殃及都护大人，秦王殿下天上有灵，相信他也不愿意看到啊。此法好比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咱们让他们狗咬狗，说不定对都护大人有利。” 宫本奇骏等人莫不击掌称赞，檀儿嘉许地看着元昊，说道：“贾后毒毙秦王，用非常手段排除异己，咱们来个以毒攻毒之策也不为过。不过，此计过于毒辣，万一杨骏拿了这几张罪状 ，趁势剪除了后党，在洛阳掀起腥风血雨，结党营私，变乱朝纲，挟天子以令诸侯，西炎朝岂不是要大乱？” “主母多虑了，楚王伟、淮南王允、长沙王义、成都王颖等人都不是任人宰割之辈，他们放弃封地回到洛阳，为何？难道真是贪图洛阳的风花雪月吗？他们私下与贾后结盟，联络百官抗衡杨家。杨太傅手握天下重兵，无奈只是庸碌之辈。他认为军队都在自己手中，便可高枕无忧，所以迟迟不对后党动手。咱们将罪状交给杨家，可谓是打草惊蛇。贾后知道后一定坐不住，杨太傅手上有了她的把柄，随时可置她于死地。你们想想看，她会怎么办？”莫言白分析道。 檀儿眼睛一亮，接着说道：“她会狗急跳墙，先发制人干掉杨骏，以保自身清白。而且可以趁势抓过权柄，独掌后宫。而杨骏手握重兵，岂是那么好俯首就擒？有好戏看喽。。。。。。” 宫本奇骏说道：“我看，将这些供状的原稿不要直接交给杨家，给都护大人惹不必要的麻烦。咱们抄上数千份，散布在大街之上，另杨家和贾后无迹可查。” “好主意。”莫言白、元昊同时赞道。 “嗯，就这么办。原稿留着，到时候交给都护大人。” 第二天，洛阳城内白纸飘飘，如雪花一般。好事者和闲汉们拾起一看，乖咕隆咚不得了！瞬间整个洛阳炸开了，秦王柬暴薨其背 后原来是如此，如此。。。。。。百姓们整天三两成群窃窃私语，百官出奇平静，反正这已是众人皆知之事，没人敢妄议是非，高高挂起明哲保身。 “大哥，这下是实锤了。咱们杨家对贾后一党一忍再忍，您看看都忍出什么结果来了？秦王柬是您亲外甥，手握关中五十万重兵，他们下毒害死了秦王柬，将脏水泼给咱们，好一招一石二鸟之计！其心思之歹毒，手段之残忍，超过昔日的吕后。嘭！”二弟尚书令杨炎一拳砸在案桌上。 “大哥，别犹豫啦。对敌人仁慈便是对自己残忍，他们开始得寸进尺了，再不向他们问罪，还待何时？等他们将屠刀架到咱们的脖颈上吗？”三弟中书令杨尚说道。 杨骏捋了捋花白的胡子，沉声说道：“自古朝政如同下棋，咱们杨家已处处占得先机，将朝廷、宫中宿卫、洛阳的九门禁军全都掌握在手中，他们还想翻天不成？她贾柔能斗得过婵儿吗？几位藩王手上只有百十名家兵有何屁用？当絮儿的虎贲、羽林、上骑、异力四营是纸糊的吗？” 杨尚心思相较缜密，他蹙眉道：“大哥！别再心慈手软啦！秦王柬暴薨真相已大白天下，她在后宫能坐得住吗？若她在奕儿面前吹风，一纸圣旨要查办咱们杨家咋办？小心人家狗急跳墙呐。” 杨炎急道：“大哥！兔子逼急了也会咬人，贾柔这种人啥事都敢干， 莫要做妇人之仁啊！” 杨骏看着杯中翠绿色的茶汤，食指敲了敲案桌，不紧不慢地说道：“两位贤弟，莫要说大哥妇人之仁，大哥是给咱们杨家挣人心呐！自古外戚擅权，都被百官、百姓、史书唾骂，这样的例子还少吗？杨家现在该有的全都有了，人家眼红是正常的嘛。若再将贾家收拾了，将楚王、淮南王一干分封王收拾了，人家会怎么看？怎么说？到时候会惹怒天下人，所有的分封王联合起来‘清君侧’，杨家将落入死如葬身之地。你们去查实过了吗？这些罪状是谁写的？若是贾后蓄意为之，请伊入瓮该怎么办？” 。。。。。。 杨炎和杨尚一时无语，大哥说的也像那么回事。若不明不白地进入别人设好的圈套中，反倒是显得轻率了。也罢，就等诏狱审讯的结果吧。 司隶校尉府、廷尉府已经出动大批徒兵抓捕胡太医、李太医和安太医，将正在收拾细软，准备告老还乡的三位当事者抓个正着，置入廷尉诏狱中。 “可恶。”贾柔脸上的横肉气得一颤一颤，目露凶光地说道：“是谁在背后作祟？” “还能有谁？一定是杨老匹夫指使人干的。”贾佖被今日的传单弄得心惊肉跳，如过街老鼠惶惶不可终日。感觉杨骏亲手挥着刀，架在了他的头上。 贾柔心中焦虑地想着：杨骏已经挥起了屠刀，自己不能坐以待毙，是时候和他决一死 战了。可自己手中的筹码也就这么多，可倚仗的只有楚王、淮南王这几位年青一代的分封王。 第六百三十五章 各王密谋 这些王的手中也有数百余名府兵，但能与手握数万禁军的杨骏抗衡吗？看到外甥贾佖已经像一个热锅上的蚂蚁，已然失去了主见，自己千万不能失了方寸。 她看了看手上的罪状书，胡太医写的方子自己曾经见过，其笔迹点画单纯、粗细均匀、柔中带刚、行列齐整、结体匀称、方圆相济。而眼前这笔迹生涩歪扭、粗细不匀，如同信笔涂鸦，一定不是他本人些的。但其内容又是看得她心惊肉跳，各中内幕写得如临其境，确凿无疑。 三位太医已经被捕入诏狱，司隶校尉都是杨骏的人，只有廷尉李挞刚正不阿，没有攀附自己却也没有攀附杨骏。没有确凿证据，他是不会判定自己与这件事有何牵连，甚至无法判定这些罪状出自何人之手，从而无罪释放三位太医。 此件事自己不能牵涉其中，必须要沉得住气，保持缄默。若自己跳出来澄清，倒成为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她沉声向贾佖说道：“你找人去向诏狱里的三位太医捎话，让他们一口咬定这些罪状不是他们写的，是遭人陷害的。打死都不能承认，这样才不会祸及家人。” “诺。”贾佖应道。 贾柔继续说道：“让张谅出面，宣廷尉李挞入宫，就说堂堂皇后遭小人陷害，成为西炎笑柄，贾后暴怒。宣他入宫要问明情况，否则帝后寝食难安。告诉张谅，本宫已经卧床不起 ，让杨骏这老匹夫高兴几天。” “诺。” “告知楚王、淮南王、长沙王等，就说别人已经磨刀霍霍，汝等还能安睡否？” 贾佖拜道：“诺。” “好啦，你也别杵在这儿了，去吧。”贾柔闭上眼睛，如老僧入定一般。 贾佖从凤栖宫出来见过张谅后，走出皇宫。抬头看了看天空，刚才阳光灿烂，一碧千里的天空突然阴云密布，乌云低沉沉地压了下来。他心中一凛，暗道：难道老天爷预示天下将大变，洛阳即将兴起腥风血雨？ 楚王府的后花园里有一座假山被一池清水环绕着，水面上结了一层薄冰，树上的枯叶掉落下来，轻轻地积在冰面上。一阵风刮来，落叶又倏地飘了起来，在空中打了个转，复又落回冰面。临池暖榭的窗户中传来了几人的说话声。 “见过楚王、淮南王、长沙王、成都王、清河王。”司马繇向他们一一拜道。 “哦，原来是东安公来了。”楚王点头示意。转头望向十六弟司马颖。 清河王司马遐轻笑道：“五哥莫怪，东安公是自己人，杀伐果断，对杨贼恨入骨髓，能成为咱们的好帮手。” 楚王伟笑道：“哦，东安公，别拘束，坐下吧。” 东安公司马繇拘谨地坐了下来。他是琅琊王的三儿子，和楚王伟等是同辈。这里他爵位最低，只能最谦卑。 “五哥，您是如何看待此事？”成都王颖问道 。 楚王伟握起钵盂大的拳头，挥了起来：“如果真是贾后毒杀了三哥，孤誓为他报此仇！” 司马繇吃惊地看着他，暗道：真是贾后毒杀了秦王柬？ “但廷尉将胡太医三人下了诏狱，据说那些认罪状不是他们三人的笔迹，是别人杜撰也有可能。”长沙王司马义说道。 楚王伟背着手，自负地说道：“看样子要图穷匕见了！不管这罪状是谁写的，谁发布的，不外乎是杨太傅和贾后二人。二虎相争必有一伤，咱们兄弟几个站谁一边，谁便能胜出。” “五哥，这还用说吗？咱们肯定是帮着贾后除掉杨老匹夫。杨老匹夫擅改遗诏，现在杨家霸着辅政大臣，都督中外诸军事，尚书令、中书令、宫中宿卫、九门宿卫。还在太极殿内批阅奏折，僭越皇权，活该被人生吞活剥！”淮南王允气愤填膺地说道。 “五哥，公孙宏此人有万人敌之勇，只有您才能驾驭好他。您也是勇冠三军的镇南将军，此次您就带着兄弟几个干吧！失败了就算咱们玩过头了，杨老匹夫也不敢将咱们怎么样，毕竟咱们身后还有数十万方镇兵。”成都王颖说道。 长沙王义趁热打铁道：“趁此机会，咱们将家兵府兵凑一凑，一举去抄了杨家，贾后会为咱们擦屁股。” “就咱们这百十号人哪够啊？当杨家的护院家丁仆役是酒囊饭袋？他们家至少有五百甲士吧 。”成都王颖忧心忡忡地说道。 “哈哈哈，你们几个稍安勿躁。虽说咱们带回来的这些百十个家兵各个都是精挑细选的高手，但人数实在太少。稳妥起见，还需借兵！”楚王伟在屋内绕着炭盆踱着方步，步伐沉稳有力，迈出的每一步都刚刚好三个砖块。 “借兵？”淮南王等人一时转不过弯来，洛阳城内皆为杨家的军队，谁还有兵？卫尉石琮吗？他禁军的都尉都是杨骏的人，石琮已经被架空。 长沙王义猜测道：“难道是北军中候王佑？” 楚王摇了摇头，笑而不语，继续踱着方步。 “五哥，别卖关子啦！”司马颖喊道。 “你们还记得杨骏得罪过谁？”楚王向大家问道。 司马允急道：“五哥，他得罪过的人多了去了，俺们哪知道啊？” 楚王哈哈大笑道：“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得罪举重若轻的小人。殿中禁卫中郎将孟关和李肇，他们手上可是掌了两千兵。。。。。。” “原来是他们俩啊？妙！”大伙一下子兴奋了起来。 一位家臣在外禀报：“殿下，贾公子在外求见。” “让他进来吧，直接带到此处。”楚王伟中气十足地说道。说完，他回过头望着几位弟弟说道：“你们猜，他来会说些什么？” “不用猜也知道，他一定是为了此事而来。”司马颖说道。 司马允哈哈笑道：“十六弟，准确地说他是受 贾后差遣，来求咱们出力抗衡杨太傅！” “对喽。九弟所言精辟，贾后不管心中有鬼还是确实被人栽赃陷害，此时到了决战之时，一定会孤注一掷。权衡之下，替贾后打垮杨家再说！”楚王伟笑盈盈地说道。 第六百三十六章 自告奋勇 “五哥，打垮了杨家，您可是最大的功臣。当个大司马，太子太傅不为过。谁叫他汝南王量胆小如鼠，躲在汝南王府，终日不出门。”淮南王允说道。 “楚王殿下好兴致啊，在这别致的暖榭中与众位殿下一起喝酒论事，某是否打搅各位了？”贾佖人未到，声音已经传到了暖榭阁中。 楚王伟踱出房门，向贾佖拱手道：“贾公子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屋外冷，请进来说话。” 贾佖侧身让了一步，尾随楚王进了暖和的屋内。拱手一一向各位王见礼后，在下首位置坐了下来。 楚王问道：“今日之事，吾诸位兄弟皆已知悉。贾公子是否为此事前来？” 贾佖拱手答道：“天尊地卑，君臣有别。而杨老匹夫篡改遗诏、擅弄皇权、结党营私、殿内批折，有僭越之罪。今又丧心病狂地将矛头对着贾后，其心可诛。贾后让某捎句话：别人已经磨刀霍霍，汝等还能安睡否？” 楚王拱手揖了一礼，说道：“请转告贾后，吾兄弟几人已经知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杨家手段卑劣，吾等必会替贾后讨回公道。若有反悔，就如此树。”他拔出环首刀，单手握刀走到一棵大树面前，“嗨”的一声暴喝，手起刀落大树应声而倒，断口处如镜面光滑。 贾佖明白楚王之意，便不久留。他揖礼拜道：“多谢楚王，某回去告知贾后。” “贾公子何不在多留一会儿？” 成都王颖在身后高声说道。 贾佖何尝不知道这帮天子贵胄还没把自己放在眼里，自己在他们面前如同一条狗一般。便摆摆手，躬身揖礼道：“既然众位殿下齐力协助贾后，贾佖在此多谢各位。” 说完，便扬长而去。 “呸！”长沙王义朝着他的背影吐了口唾沫，说道：“他就是一坨狗屎，还位居侍中，还不如荀家公子艺。荀艺中规中矩，虽然比不上其妹夫，但是忠良淳朴之辈。” “哈哈哈，他妹夫是咱们的姑父，你说这辈分。。。。。。哎，常山公主随着李赫去了西域，一去便是一年咯。不知道这位小姑有无受到委屈。”楚王伟对李赫印象颇深，第一次在汝南王府中，李赫不卑不亢地与自己同饮，自己便看出他的不俗。后来他去了凉州屡立战功，不成想，到了西域积功逾深，比自己这些分封王们要厉害得多。如果自己以后。。。。。。是不是要考虑拉拢他？上次试探过一次无果，因为那时父皇还在。下次再遇到，他总没有推辞的借口了吧？他转念一想，但他现在是西域都护，从二品大员，都督西域诸军事。还是常山驸马，自己的姑父，一定不会轻易归附楚王府的，因为自己给不了他什么。若不能收拢他，那他以后极有可能是自己的敌人！ “五哥，谈到这位小姑父，您怎么失神了？”淮南王允用胳膊肘捅了捅他。 楚王猛然 醒了过来，自嘲道：“嗨，世事难料啊。想不到那位皇帝哥哥最喜欢的李侍读成了常山公主驸马，长了咱们一辈，皇上哥哥情何以堪呐。” “是啊，李侍读的确是个猛人，能文善武与你的公孙宏、岐盛不相上下。”长沙王义很羡慕楚王府的长史公孙宏，有勇有谋，绝对可以独当一面。 楚王凛然说道：“常山驸马堪称儒将啊，他文采斐然，武略滔天，乃治世之能臣。公孙宏和岐盛与他还是有些距离，不能相提并论。” “五哥，您可是从来没怎么夸过人，将李赫抬得这么高，就不怕公孙宏、岐盛吃醋吗？”淮南王允笑道。 楚王伟也笑道道：“若他俩这点气量都没有，那更不如他了。” “咱们到底什么时候对杨骏下手？”司马颖问道。 “等一个机会，让咱们师出有名的机会！”楚王伟转过身去，负手远望。 “好了，咱们呐继续吃几杯酒暖暖身子，这几天就在家等着五哥召唤了。”淮南王允一把将他拖了进去。 此时司马繇拱手向他们说道：“各位王兄，小弟愿当这马前卒，杀入杨府，万一不成由小弟一人担着干系。殿中禁军可守卫在云龙门和和春门，防止其他禁军赶来解救杨府，保护皇上和后宫。” “你？”楚王不太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看不出这个小小的东安公比自己还要猛，敢带兵杀入杨府。 “正是，几位哥哥都是天潢贵胄 ，要有什么闪失可就。。。。。。小弟烂命一条，若有闪失，请代为照顾母亲。。。。。。”东安公司马繇说道。 “好！想不到东安公如此有血性！本王定不叫你失望。”楚王青筋一跳，热血上涌。 李挞望着锒铛入狱的三位太医，他们无精打采、神情沮丧、面色黯然，双目空洞，仿佛已经被关在诏狱数年，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他盯着胡太医，提起一张罪状书问道：“胡太医，本官反复研读了几遍此罪状书。笔迹显然不是你的，但口吻非你莫属，从实招来吧，你是如何接受他人指使，伙同李太医，安太医将秦王被毒暴薨一事诊断为急性湿热症？” “。。。。。。”胡太医垂着头，一声不吭。心里在想，还是太晚了，家里刚闹鬼时，他们三人为免张扬出去，都选择了隐忍。岂料秦王柬的冤魂越闹越凶，直到此事无法收场。他心中哀叹道，这都是命，无话可说。刚才一位狱吏悄然在他耳边说道：“大人问话什么都不要说，一口咬定不是自己写的，是遭人陷害，如此才能保住全家老小的性命。”他的嘱咐历历在耳，不管其目的何在，咬定不是自己写的也是符合自身利益。他后悔一时糊涂写了这张罪状书，这年头最怕的是人，哪能怕鬼呢？若说是鬼捉弄自己的，廷尉大人能信么？ 他思量了半天，沉声说道：“廷尉大人，老夫服 侍先皇多年，在太医院兢兢业业，恪尽职守，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现拿张莫名其妙的罪状书强扣于老夫头上，老夫无话可说。” 第六百三十七章 召见李挞 李挞观其脸察其色，似乎没有说谎，但见其手脚微抖，便问道：“胡太医，既然不是你写的，那为何会手脚微抖？难道是害怕本官用刑，不小心说出真相？” 胡太医依然发着抖，冷静地答道：“本太医昨日偶感风寒，今日被下了诏狱，一惊之下病情似乎开始加重。” 李挞狐疑间，正待开口问其他，便听到堂外有人扯着喉咙喊道：“皇后口谕，请李大人即刻进宫。” 熟悉的声音，李挞忙起身向外迎去，一出大堂外便看到张公公张谅领着两位小黄门站在那里。他疾步走过去，拜道：“臣李挞，接旨。”然后起身说道：“数月未见，张公公日渐精神呐。” 张谅用标准的公鸭嗓笑道：“托皇上的福，杂家吃好喝好还睡得好，哪能不精神呐，嘎嘎嘎。” “今日是皇后宣我进宫，为何烦劳张公公？应该是俞公公来才是啊。”李挞心思缜密，开口问道。 张谅眼睛一翻，说道：“不欢迎杂家？杂家还懒得来你这个又臭又脏的诏狱。” “哈哈哈，本官岂能不欢迎张公公呢。一定是贾后知道将您请来，本官不会推三阻四，才会立刻进宫。”李挞铁面无私的脸上堆着笑容。 张谅这才转过头来，笑道：“明白人，走吧！边走边聊。” “有李赫的消息吗？”李挞低声问道。 张谅白了一眼，说道：“杂家怎会有他消息，放心吧，他小子滑得像只泥鳅 ，谁都不会让他吃亏。” “鲜卑人屡犯凉州，这次来势汹汹。都督马峥生死未卜，杳无音信。西域与朝廷交通阻隔，本官是担心他，毕竟远在万里，朝廷也派不出援兵相救。”李挞看好这位家族后进之辈，不无担心地说道。 张谅回头盯着他说道：“李大人呐，西域是块桃源之地，不用你操心。眼下洛阳风大，小心伤寒，得多穿些衣服。” 李挞听张谅话中有话，知晓他的意思，拱手作揖道：“多谢公公提醒，下官身子骨还算硬朗，些许寒风还能扛得住。” “呵呵呵，你呀，行得正站得直，谁也拿你没办法。”张谅晃了晃脑袋，拍了拍李挞的肩膀，与他并肩而行。 “臣，李挞拜见娘娘。”李挞在凤栖宫外大声说道。 贾柔正在训斥几名嫔妃，只因她们在皇帝司马奕来看她们时，她们做了些好吃的糕点，让皇帝流连忘返，晚了几个时辰回到太极殿，那几名嫔妃跪在地上抖若筛糠。 她正骂在兴头上，忽听宫外李挞来见，恨恨地朝她们浑圆的翘臀上踢了几脚，才斥道：“滚回去好好面壁思过，若再犯，让你们到浣衣局去洗衣服去。” 俞旺在边上喝道：“娘娘让你们走，怎么还杵着，等着领赏么？走走走！”说完，向李挞点头，算是招呼一声。 嫔妃们哭得像支带雨梨花，互相搀扶着起身，从李挞身边擦肩而过。 李挞暗自摇头，贵为宫 中嫔妃，身上居然没有胭脂粉的香味，也闻不到任何其他香囊香料的味道，可见贾后在后宫是多么善妒、跋扈和专横的一个人。 正在叹息中，忽觉一阵香气扑鼻而来，只见贾后笑容可掬，眼睛眯成一条缝，脸上横肉一颤一颤地向自己走来。左手捂着龅牙，右手伸出，嘴里说道：“哎呀，是李爱卿来了，哀家有失远迎，快快请起。” 李挞低头磕道：“臣李挞拜见娘娘。”然后起身。 贾后笑眯眯地看着他说道：“哎哟，快快进去喝杯茶，外面天寒地冻的，小心冻着。” “谢娘娘。”李挞施礼。 “你这人咋那么多礼？都说廷尉大人铁面无私，油米不进。本宫今日倒要看看李廷尉到底是不是像传闻中所说的那样。”贾柔边走边吩咐道：“来呀，给李大人看座，上茶。然后统统给我到外面去，不许一个人进来。” “是。”众宫女应了一声。 俞旺谄媚地小跑过来，向李挞做了个请字，口中说道：“李大人，是张公公领你来的么？恕杂家没有远迎，恕罪、恕罪！” 李挞长得方面大耳，冷面正气。他一甩衣袖，向俞旺揖了一礼，并不答话。俞旺见他并不搭理自己，自己来了个热脸去贴冷屁股，无趣得很，心里跑过一万只艹泥马。但现在贾后都要巴结他，只能讪讪地转过身去，不紧不慢地引着这位廷尉大人来到凤栖宫的暖阁中。 “娘娘， 李大人已经带到，要不要。。。。。。”俞旺刚想谄媚地说上些南方进贡来的时鲜水果，便被贾柔冷冷地打断道：“本宫怎么说的？没听到么？”铜铃般的眼睛瞪着他。 “是。”俞旺脑袋一缩，赶紧退了出去。 贾柔转过头来，笑眯眯地向正襟危坐的李挞说道：“本宫执掌后宫，事无巨细都得管，整日忙的呀，焦头烂额的。原本心烦地干脆撂挑子不管，但是没办法，谁叫哀家闲不住呢。” “那是，皇后娘娘身为一国之母，便是代替日理万机的皇上管理后宫，后宫的一切都让您管理得井井有条，微臣佩服得紧。”李挞听她有意提到心烦，故意避开不搭这句话。 贾柔何等人，见廷尉有意避开不谈，便开门见山地说道：“廷尉大人不会不知道本宫为何心烦吧。” 李挞大汗，贾后果然名不虚传，自己这趟肯定糊弄不过去。便直言道：“娘娘应该是为今日之事所困扰，洛阳城内到处都是三名太医院太医的罪状书，惹起民愤极大，恐动摇江山社稷。微臣职责在身，不敢怠慢。将三位太医带回廷尉府，查清此事。若他们是被人陷害，微臣一定还他们一个清白，若真的违犯国法。。。。。。” 贾柔拾起一块肉脯，向李挞递了过来，说道：“这是辽西慕容部送来的黄膘牛肉干，味道不错，拿着尝尝。” 李挞急忙接着，不知道贾后葫芦里卖什 么药，不知道有没有将自己说的话听进耳朵里。她这么一打岔，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往下说。 第六百三十八章 释放太医 贾柔心里暗笑，岂能让你说老娘不喜欢听的事？她开口说道：“吃啊，香得很。在老娘，呃。。。。。。在本宫这里千万不要拘束。”说完便瞪着眼睛盯着李挞。 “是。”李挞无奈，只能将牛肉脯放入嘴里，轻撕了一块。味道果然不错，质地韧嫩、干香味浓。 贾柔见李挞嚼着嚼着似乎嚼出味道来了，咧开嘴笑了，开口问道：“如何？” “好味道。”李挞含混不清地说道。 “人呐，有时候就像这牛肉干，越嚼越香，越嚼越有味儿。本宫十五岁入宫，至今快二十载了。平日里太子。。。。。。哦不，是皇上大病小病都是胡太医、李太医、安太医等几人照料，本宫也没少受他们的恩惠。先皇在世时，胡太医他们几个衣不解带，在太极殿整整陪了三个月。。。。。。人总是念旧的，他们三个出事啊，本宫和皇上必夜不能寐，寝食难安呐。”贾柔蹙眉看着窗外摇曳的枯枝，感慨万分。 李挞将半块肉脯放在案桌上，向贾柔跪拜道：“娘娘对臣等体恤之情，臣万分感动。但臣以为，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夫法者，国之本也。。。。。。” “好啦，在本宫面前就不要长篇大论啦，本宫今日只是找你聊聊天，探讨探讨。刚才你说的本宫懂，你得刚正不阿、铁面无私地查案，不能徇私舞弊。对么？”贾柔笑道，又给李挞倒了杯鲜羊奶。 李挞 点点头。 贾柔继续说道：“本宫不会让廷尉大人为难，也不会为三名太医求情。只是想你能真正的公平办案，不要先入为主。你必是凭着那些罪状书，便认定三名太医是嫌犯，予以抓捕。对么？” 李挞一愣，说道：“正是，难道不能抓吗？” “哈哈哈，若有人写了一张廷尉李挞今日与皇后娘娘在凤栖宫嬉戏了两个时辰，但事实是咱们在此只是闲聊了两个时辰。别人可以认定你就是猥亵娘娘的嫌犯，众目睽睽之下将你带入诏狱问罪了吗？” “呃。。。。。。这。。。。。。”李挞大汗，拿什么比喻不好，要将自己和她硬生生的编排在一起，不过这问题真把自己给难倒了。 贾柔“噗呲”一笑，说道：“不必为难，若真如此本宫一定出来澄清事实。就像这件事一样，胡太医三人仅凭一张来路不明的罪状书，便被逮捕入诏狱，这样会寒了天下士子之心，寒了百官之心。本宫今日让你来呢，无非是念在他们三人都是老臣，站出来替他们说句公道话。若廷尉大人手中有铁证，本宫今日就不会说这些话了。” “娘娘之意是？” “国有法度，证据不足便将老臣捕入诏狱，于情于理不妥。本宫为他们担保，准其回家暂住。若廷尉大人找到了铁证，本宫亲自押他们去诏狱，如何？”贾柔说得有理有据，有礼有节，李挞哑口无言。想不到贾柔 找他不是说情，而是论理。 事实如此，李挞无言以对，只能跪拜道：“娘娘圣明，微臣受教，回去便将三位太医恭送回家。” “那本宫替三位太医谢过廷尉大人。”贾柔起身，端了杯茶。 李挞见状，叩拜到：“娘娘圣安，微臣先告退。” “好！本宫送你出去吧，以后记得常来凤栖宫走走。”贾柔与他有说有笑地走到凤栖宫门外，然后让俞旺继续领着李挞走出宫门。 贾柔看着李挞的背影，冷哼一声，自信地笑了。 李挞回到廷尉府后，果然当场释放了三位太医，而且客客气气地派马车将他们送回府邸。 。。。。。。 洛阳的傍晚时分，暮色苍茫，华灯初上，云烟缥缈，万户炊烟袅袅，这万家灯火，如同天上繁星，使人们疑为人间天上，大有脱尘超俗之感。 各家都在做饭，杨府也被笼罩在着袅袅地炊烟中。 “大哥，听说下午李挞去了趟凤栖宫，聊了一个时辰之后，贾后客客气气，有说有笑地将他送了出来。他回到廷尉府，马上就释放了三名太医。”中书令杨尚向杨骏说道。 “岂有此理！”杨骏一掌拍在案桌上，将茶汤震了出来，吼道：“欺人太甚！还有国法可言吗？明摆着便是那贱人伙同三位太医暗中毒害了秦王柬，李挞这是瞎了眼还是吃了狗屎，居然当场释放，哈哈哈，苍天还有没有眼在看？” 杨炎坐在一侧，慢条斯理地说 道：“大哥，那娘们可不是一般人，出自名门呐！他父亲贾充便是能力非凡的卑劣小人，她从小耳濡目染，心黑手辣。若小看了她，吃亏的是咱们杨家。如此刚正不阿的李挞都被她拉了过去，当咱们杨家是吃干饭的么？” 杨骏沉声说道：“看来是逼咱们动手了，铁证如山，全民皆知。秦王柬被毒害暴薨，后宫干政颠倒黑白，三位涉事太医居然无罪释放！我杨某身为辅政大臣，岂容他们无法无天紊乱朝纲！” “大哥，动手吧！”杨尚振臂呼道。 “别人不足惧，咱们需严防楚王、淮南王等人，他们虽没有带兵回洛阳，身边还是有公孙宏这样的高手、石琮这样的地痞，万一。。。。。。咱们得小心从事。”杨炎分析道。 杨骏双眼暴出精光，说道：“石琮有数百家丁，都是乌合之众。倒是公孙宏。。。。。。此人不得不防。吩咐絮儿，拨出五千禁军，将楚王府、淮南王府、长沙王府、石府等等，严密看管起来。李挞暂时让他歇歇吧，让薛安定暂代廷尉之职。司隶校尉府便让叶狂暂代司隶校尉之职。绩儿严防九门，不许任何人进出。至于贾后，你来罗列她的罪状，我要在朝议上逼着奕儿当场废了她！” “大哥布置精细，我这就去找絮儿、绩儿回来部署。”杨炎一听，霍得站了起来，双眼灼热地看着杨骏。扳倒贾后，兄弟三人位列 三公，甚至这天下改姓杨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 第六百三十九章 刀兵相见 半夜时分，此时夜色如浓稠的墨砚，深沉得化不开。洛阳万家万户都已沉浸在梦乡之中，一片寂静。只有偶尔的犬吠，打破了这静悄悄的夜。 “蹬、蹬、蹬”整齐的步伐声从远处传来，人们听见也不以为意，以为是巡逻的禁军从门前通过。偶尔被惊醒，也毫不为意地翻了个身，又抱着软软地被褥沉沉睡去。 “咚、咚、咚”一位家臣轻轻地扣着楚王内室的窗棱子。 楚王伟猛地醒了过来，迅速套起衣服，打开大门劈头便问道：“什么事？”原来，他规定：半夜如有急事找他，便扣窗棱子。 “殿下，公孙宏大人让我过来紧急通知，杨家动手啦！虎贲、羽林、上骑、异力四营已经调了五千精兵前来将楚王、长沙王、淮南王、成都王、石府等几个府控制起来，明日必定有大动作。”家臣轻声、急促地禀报着。 杨骏想把自己关在府里？各个击破？不行，不能坐以待毙！楚王伟腾地火冒三丈，低声喝问道：“公孙宏不是一直在和孟关、李肇喝酒吗？他人呢？” “回殿下，他还在那儿，是孟关、李肇告诉他杨絮调兵的事！”家臣道。 “速速通知大伙出府，注意别聚在一块儿，分散走。你再去通知淮南王他们，让所有人去太仓集合。还有，快去请东安公和贾公子前来汇合。” “诺。”家臣迅速离去，隐匿在黑暗当中。 楚王伟操起环首刀， 从后院翻了出去，直接奔向太仓。他为何要去太仓，因为太仓就在杨府的边上。杨骏那老小子既然不仁，就别怪本王不义。让儿子杨絮来围本王，本王便抄了你的老窝！ 。。。。。。 半个时辰后，杨絮已经将楚王、淮南王、石府等府邸团团围住，可奇怪的是他们的府里都很安静，家将家臣们没人敢出来叫嚣。 杨絮在自己府上陪着父亲淡定地喝着茶，心道：识相点大家都好，不识相的话大家都不好看。幸亏他们这些人个个都是人精，知道利害。 “絮儿，皇宫内的宿卫都正常吧？”杨骏问道。 “爹，一切正常。” 杨骏看着异常宁静的夜晚，今夜大动干戈，注定有好多人睡不着。明日朝堂之上，只要各王偃旗息鼓不吱声，自己便可以逼着奕儿下诏，废掉贾后这个阴毒的丑八怪。新皇后便从自己家族里选一个，这年头心不狠点不行。 他磕着瓜子，说道：“絮儿，各王反应咋样？” “老实着呢，各个缩在府里不敢冒头。”杨絮回道。 “嗯，早点睡吧。明日太极殿周围多加派些人手，谅他们也不敢跳出来反对。”杨骏将最后一颗瓜子仁剥出来细细地嚼着，站起身来说道。 “是的，爹。”杨絮踏着马靴，吭哧吭哧地走向后院。 。。。。。。 太仓和杨府仅隔了两条街，跑步大概仅仅需要一息时间。百十人悄悄地聚向了太仓，太仓的那十 几个守兵早就被公孙宏买通，见 楚王穿了一身青色袍子悄然而至，忙不迭地想磕头跪拜。 楚王伟大手一拦，说道：“都是自家兄弟，本王不在意礼数，今日共患难，明日本王便让你们共富贵！快快请起。” 那十几名守卫感激地看着楚王，楚王是诸王中最侠义的，也是最容易暴怒冲动的一个王。他们为楚王赏识自己、礼贤下士而激动不已，因而产生了士为知己者死的冲动。 “楚王殿下，东安公司马繇和贾公子来了。”一名守卫匆匆进来禀道。 “快让他们进来。” 随着一串急促的脚步声，贾佖一身简服进来了。 楚王伟也不寒暄，直接向贾佖说道：“快，连夜入宫向贾后禀报今夜突发之事，勿必要让她弄到皇上命我等铲除杨骏奸贼，肃清朝政，剪除杨党的诏书。” 贾佖知道事关重大，拱手扭头便走，一路小跑着往皇宫方向而去。 楚王又向司马繇说道：“就请东安公等圣旨一到，便带着圣旨去杨府抄家。” “诺。”东安公司马繇心情激动，要爵位世袭的轮不到了，只有自己抓住机会去挣，眼下机会终于来了。 楚王伟又问道：“孟关、李肇快到了么。” 公孙宏在他身后答道：“马上到了。” 这时，门外传来凌乱的脚步声，孟关、李肇领着百余名侍卫匆匆赶来，见了楚王刚要下跪，楚王拦道：“本王不在乎礼数，都准备好了么？ ” 孟关回答道：“准备好了，和春门布置了五百名侍卫，禁止任何人出入。” “和春门留一百人即可，分出四百人给东安公，让他进攻杨府。” “好。” “还剩多少兵可以用？” 李肇抱拳道：“一千人。” “很好，一千人，外加几个王府的府兵侍卫，咱们镇守云龙门足矣。” “楚王，长沙王和成都王都被堵在府中。” “嗯，本王和淮南王在就够了。。。。。。” 。。。。。。 贾柔正梦见一位唇红齿白的少年郎往自己的怀里拱，乐得哈喇子都滴在枕头上。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传来，将她从梦中惊醒。少年郎没了，闻到一股臭烘烘的味道，她恼怒地将枕头扔了出去，吼道：“谁打扰老娘睡觉，自己去领三尺白绫，本宫赏你全尸。” “姨母，是我。”贾佖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贾柔一骨碌从榻上起来，贾佖从来没有半夜来找自己，一定是宫外发生了巨变！这点她从小在父亲那里耳渲目染下，敏感度极其的高。 她光着脚，跑过去飞快打开门，劈头问道：“快说，什么事？” 贾佖将门轻轻关上，附在她耳边说道：“杨骏动手了，派兵围了各王的王府还有石府，估计明日朝堂之上便要逼迫皇上。。。。。。” “别说了，要本宫怎么做？”贾柔干脆利落地说道。她太知道接下来会有多么残酷和恐怖，这种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斗争，从小便 看得多了。 第六百四十章 太极宫变 “赶紧去找皇上，要一份圣旨诏书，列数杨骏一手遮天，结党营私、僭越皇权、独掌兵权、妄图叛乱。。。。。。等等，命楚王、淮南王、长沙王等人前去讨逆，剿灭叛贼杨骏、杨炎、杨尚，剪除其党。”贾佖快速地说道。 贾柔越到紧急之时，头脑越是冷静，说道：“在此等我，我现在就去太极殿。”说完，便带着俞旺和几名小黄门急匆匆地朝太极殿而去。 。。。。。。 杨婵最近总是失眠，夜深人静时总是想到逝去的姐姐和先皇，先皇真够忙的，陪完这个陪那个，姐妹俩受到他的宠幸已经够多了，她一个人时总是唏嘘不已。 想到父亲杨骏，年事已高，但不肯还政于司马家，心里总是不踏实，晚上睡不着觉。别人的东西，玩过了就行了，千万不要占为己有，会出大问题的。道理已经说过很多次，但父亲和两位叔叔总是顾左而言他。今夜她更是辗转反侧睡不着觉，眼皮跳得很厉害，遂起身，在宫内走了几步。 吕崀在门外听到她细碎的脚步声，在门外轻声问道：“娘娘，您总是那么多心事，已经好多天没睡过好觉了，睡不着躺着也好啊。” “你去睡吧，哀家随便走走就好，不用候着啦。”杨婵向门外说道。 “咦，娘娘。凤栖宫的俞旺陪同贾后向太极殿方向而去，半夜三更的，啥情况？”吕崀轻声说道。 杨婵冷哼一声道：“啥 情况？你是宦官，少打听人家男女之事。” 吕崀隔着门说道：“奴婢猜她是去太极殿抓现行的。众所周知，皇后善妒。娘娘如果闷的话，不如让奴婢陪您去看看热闹？” 杨婵被吕崀说得一乐，“噗呲”笑了起来，说道：“别人的热闹哀家不稀罕，这皇后的热闹，哀家倒是起了好奇之心。” “得嘞，咱们换身夜行服，奴婢这就去准备。”吕崀转身离去。 。。。。。。 “皇上，快救救臣妾，呜呜呜。。。。。。”贾柔一见司马奕便捂着脸，泣不成声地哭将起来。 司马奕正在纳闷连续好多天都没有美人来陪自己睡觉，一个人正闷得慌，看见贾后来了倒也觉得亲切。忙上前扶住她，关切地问道：“谁敢欺负我的柔儿。”怀里的女人肉嘟嘟的，感觉很温暖。 张谅一见，远远地退到殿外。 贾柔见这个呆子抱着自己的手不老实，便知道自己惩戒那些嫔妃起了效果。她愈发哭地悲戚起来，说道：“是杨太傅这老匹夫。臣妾想着楚王、淮南王、长沙王、成都王等不都是您的兄弟吗？皇上日理万机，臣妾是他们的嫂子，便时常赏些玩物给他们，以示兄长关怀之心。谁成想，杨骏派兵包围了他们的府邸，明日还要废了臣妾，说我们威胁到他们杨家了。皇上，您知道的，洛阳所有的禁军全都在他手上，咱们干什么都得看他脸色。明日之后，您再 也看不到臣妾了，再也看不到你那些兄弟了，呜呜呜呜。。。。。。” “啊？”司马奕大惊失色，贾柔是自己的皇后，陪了自己这么多年，岂容别人说废就废？自己那些兄弟，三弟司马柬已经走了，朕决不允许他们任何一个出现什么闪失！ “不行！朕不允许他那么做！”他顿足说道。 一眼看到墙上挂着的宝刀，冲过去摘了下来，瞪着眼睛说道：“朕现在就去找杨骏，让他撤兵，如果不肯，朕就敢剁了他！” 贾柔顿时头大，假装一个踉跄摔倒在地，嚎啕哭道：“皇上你能凭一己之力拦住千军万马吗？” 司马奕过去扶住贾柔问道：“那。。。朕。。。。。。朕应该如何救？” 贾柔一把抓住司马奕的肩膀，说道：“下诏书，颁布圣旨：就说辅政大臣、太子太傅杨骏一手遮天，结党营私、僭越皇权、独掌兵权、妄图叛乱。。。。。。等等，命楚王、淮南王、长沙王等人前去讨逆，剿灭叛贼杨骏、杨炎、杨尚，及其余党。这样才能保住你那些兄弟和臣妾的性命呐！” 司马奕慌道：“皇后，你来写吧，朕盖玉玺便是。” 贾柔一骨碌从地上爬起，说道：“那就我写，皇上替臣妾磨墨。” 。。。。。。 这边吕崀陪着杨婵偷偷摸摸来到太极殿外，看到张谅站在门外，便不敢过于靠近，远远地看着太极殿内一片安静祥和，杨婵顿时后悔听了 吕崀，来看劳什子的热闹。 黑暗中，她瞪了吕崀一眼，吕崀讪讪地轻声说道：“既然来了，再看看也无妨。” 杨婵轻启朱唇道：“你个作死的宦官，连皇帝皇后做那事也想看，活腻歪了你。” 吕崀不以为意，轻声笑道：“嘿嘿嘿，娘娘。奴婢六岁便没了根，对这种事不感兴趣。奴婢服侍了芷皇后，又服侍了您，忠心您是知道的。奴婢总感觉今天有丝奇怪，所谓防人之心不可无，咱们不妨当个小人，偷偷看看，如果没事咱们就当出来透个气。如果有事，咱们不就赚了么？” 。。。。。。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贾后得意地从太极殿出来，司马奕出来送她，两人衣冠整齐，不像做过什么别的事。 司马奕还依依不舍地说道：“柔儿，事后你就可以住到我这儿了，咱们不就方便了嘛。” 贾柔捂着脸，做娇羞状嗔道：“臣妾要掌管后宫，这宦官、宫女来来往往的，咱们都在太极殿不方便的。” 说完就一步三摇地坐上了暖轿，几位小黄门和俞旺快速地将她抬回凤栖宫。 杨婵和吕崀微微发怔，这么快？什么叫事后便可以住太极殿了？ 吕崀轻声说道：“娘娘，您是否感觉不对劲？” “好像有点。”杨婵轻蹙眉道。 “杨大人可是禁止皇后入住太极殿的，若让她住了进去，后宫和天下会乱成什么样子。”吕崀提醒道。 杨婵在自己手心上掐了一把 ，说道：“跟上去，看看他们回宫去干什么。”临时也想不出这里面有啥猫腻。 吕崀疾步跟了上去，说道：“娘娘您慢点，我先跟上去看看。” 杨婵点了点头。 。。。。。。 第六百四十一章 决战今晚 “哈哈哈。。。。。。”贾柔回到凤栖宫，步入内室，看到贾佖诚惶诚恐的样子，她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个卷轴。贾佖一眼就看出来了，那便是圣旨。他欣喜若狂地跳了起来，喊道：“圣旨？姨母，您太让我。。。事不宜迟，我现在就去带给楚王。” “急什么？喝完这碗热汤再走不迟。”贾柔心中也是高兴。 贾佖端起银碗，“咕嘟”一口将鸡汤喝完，抹了抹嘴巴说道：“事不宜迟，胜负就在今晚，外甥告退！” 贾柔扬了扬手中的圣旨，嗔道：“回来，圣旨不要啦？” “哦，对。”贾佖慎重地接过这张护身符，揣在怀里，匆匆而去。 。。。。。。 吕崀从凤栖宫的侧墙下来，惊出一身冷汗，急忙返回凤宁宫。看到慢慢踱着步回来的杨婵，不顾礼仪地拉着她的袖子，说道：“娘娘，大事不好！贾后她刚才是去太极殿请旨，她要杀杨大人呐！” 杨婵一个激灵，愣住了：“什么？贾后疯了么？” “奴婢听得一清二楚，他们说胜负就在今晚！除了杨大人，还会有谁啊？奴婢亲眼看到贾佖怀里揣着圣旨出宫去了。”吕崀忠心为主，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杨婵心中大急，命道：“吕崀，速速出宫通知杨府。” “诺。”吕崀一路狂奔而去。 “什么人？”宫外已经将门锁死，守门的侍卫隔门问道。 吕崀大声喝道：“开门，杂家是凤宁宫掌印， 吕崀。” “哦，是吕公公啊，这么晚了不能出宫。”侍卫说道。 吕崀大急，斥道：“杂家有急事在身，若太后娘娘怪罪，尔等担当不起。” 侍卫哈哈大笑道：“上面有令，今夜纵是太后亲自来，这门也不能开。吕公公莫为难兄弟们。” 吕崀急着从怀里掏出一串红玛瑙，价值连城。他从门缝中塞出去，说道：“几位兄弟，杂家今日确有急事，开开门让我出去吧，这个你们拿去换些酒吃。” 那几名侍卫将玛瑙塞了回来，说道：“吕公公莫难为弟兄们，今夜我们若开了门，明日的太阳能不能看到都不知道。这东西还是您自己收着吧。” 吕崀眼见这些侍卫油盐不进，无法出宫通知杨大人。无奈，只能折了回去，向杨婵如实禀报。 “宫门被封？”那更坐实了贾柔的阴谋，杨婵大急。她在凤宁宫内来回踱着步，双手绞着衣角，显然已经六神无主。蓦地，她抓住吕崀的手，说道：“没办法了，去找把弓箭，哀家修书一封，绑在箭上射向宫外。只要任何一个站在杨家这边的侍卫看到，便能通知到辅政大人。” “也行，死马当活马医吧，什么办法都用一用。”吕崀也无甚好主意。 杨婵拿了一支毛笔，在帛上写道：“救太傅者有赏。”写完将它卷起来绑在一支羽箭上，说道：“我射不远，你去射吧。朝宫外射，杨府方向，一定要远。” 吕崀 拿着羽箭拱手离去。 楚王、淮南王、公孙宏、贾佖、孟关、李肇此时已经领着一千殿中禁军和家臣镇守在这精美绝伦的云龙门下，任何人都不得通过。 东安公司马繇则率领四百殿中禁军向杨府包围而去，杨府正掩映在黑影绰绰的黑暗当中。 大家正严密监视着街面的动静时，突然从皇宫方向射来一支响箭，发出“咻”一声尖利的声音，着实让大家吓了一大跳。难道杨絮率领四营大军杀到，吾命岂不是休矣？ 眼尖者一看，那箭的箭头已经拔掉，前梢绑了一卷帛书。急忙从地上将此箭捡起，交给楚王。楚王伟展开一看，上面写着：“救太傅者赏。” 他轻笑道：“这是太后杨婵的字迹，她怎么会知道咱们的行动？”说完，目光炯炯地盯着贾佖。 贾佖被大家的目光审视着，颇为尴尬，拱手说道：“今日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佖会做出离经叛道之事吗？” 楚王笑道：“贾公子误会，你可以拿此信交给贾后，贾后应该会知道怎么办的。杨府这边你不用担心，本王会率人攻进去。” 贾佖见状，拿着帛书揖礼而去。 楚王目送贾佖离去，目光渐渐变冷，抽出环首刀向公孙宏下令道：“去吧，一鼓作气势如虎，趁着士气高的时候杀过去，配合司马繇把杨府剿了。” “诺！”公孙宏等家臣、死士应道。 只见公孙宏一个旱地拔葱向杨府纵去， 身后的家臣各个争先恐后，如潮水般闷声杀向杨府。配合东安公司马繇的四百禁军一左一右包抄过去，将杨府围得水泄不通。 杨骏其实没有深睡，只是躺在软塌上，听着内室里火盆中烧得通红的木炭发出“哔啵”的声音。一切万籁俱寂，静得可怕。 突然间，他耳朵里传来细微的吭哧声和器械撞击的声音，他猛地睁开眼睛，从软榻上竖了起来。 “来人呐。快叫公子絮。”杨骏急道。 “父亲，我在呢。”杨絮全副武装从偏房走了出来。 “外面有人来，是不是咱们的人？”杨骏劈头问道。 杨絮揉着惺忪的眼睛，显然是刚起来，奇道：“儿尚未在家布置人手，不是是哪一方的军士。” “蠢货，人家都杀到家里来了，居然还不知道？”杨骏泼天大怒，杨絮的兵都在其他王府和皇宫宿卫军营中。杨府居然没有派兵拱卫，只有一些家臣在跃跃欲试朝墙外射箭。 杨骏登上假山高处，看到黑暗中府外影影绰绰的似乎隐藏着千军万马。都是些什么人？他们从哪里来的这么多兵？ 他侧着耳朵，仔细辨认着他们的声音，似乎有楚王、淮南王等人的声音，更有孟关和李肇的。他恍然大悟道：“难怪，孟关和李肇是中郎将，率领两千殿中禁卫。这支力量被自己疏忽掉了。现在絮儿的虎贲、羽林、异力、上骑四营正围着各王府，要调他们回来，已然不 行。杨府被团团包围，没有人能出得去。” 第六百四十二章 夜袭杨府 “里面的人听着，皇帝诏曰：杨骏擅权僭越，私养家兵，擅藏器械，欲图谋反。着孟关、李肇前来捉拿杨骏，夷其三族。” 司马繇的殿中禁军们“吼、吼、吼”喊了起来，杨骏吓得手脚冰凉，与杨尚、杨炎两位弟弟，急得团团转。杨絮操起长戟便想带着亲兵冲出去，便杨骏一把抓住，喝道：“竖子，你真的要陷我于不义乎？” 杨府主薄朱振一把拉住杨骏说道：“主公，他们显然是有备而来。坐以待毙肯定不行，与他们拼一把才有生的希望。您应当派人火烧云龙门造势，引外营兵马与东宫兵马合在一处，以保护太子为名杀入万春门。这样才有扭转乾坤的可能啊。” 杨骏沉吟片刻，说道：“云龙门是前朝明帝所建，花费糜巨，怎能放火烧之乎？” 朱振又劝道：“主公，再不相搏，杨家若被夷三族，弘农杨氏岂不是要蒙受巨大的灾难？比起云龙门，谁更需要弥足珍惜？” 杨骏心存侥幸，说道：“元德皇帝天性质朴，身上又流着杨家的血，他不会对杨家怎么样的。” 朱振张了张嘴，最终没有再吱声。他轻轻地叹息了一声，回过头向边上的幕僚们说道：“我再想想法子吧，去找卫大人到皇上面前求求情。”说完，扬长而去。 其他幕僚一看他飘然离去的样子，若有所悟，也纷纷称出门办事， 作揖辞别。 司马繇 手握环首刀，手下指挥道：“占据杨府周围的制高点，向杨府里面放箭！杨家人一个都不准溜走！” 公孙宏看着这场面兴奋异常，原本杨家人跋扈嚣张，今日老子手上这把刀想砍谁就砍谁，哈哈，杨老贼居然有今日！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刀刃，瞬间被锋利的刀刃割破，嘴里一股咸咸的味道。 杨絮一心想冲出杨府，去调自己的四营禁军。在他看来，武力才是解决矛盾最好的办法。想法是好，但无奈他率领亲兵向外冲时，都被殿中禁军用强弩射住，无法冲出去。 既然无法冲出，便只有守在府里，固守待援。等到天亮那帮蠢蛋也许便会拍马赶来救自己。杨絮下令将杨府的每道门都用东西堵上，让家臣、仆役拿起弓箭、武器躲在各个角落。 司马繇见杨府没有动静，便喊道：“杨大人，出来吧。本公带你去见皇上，皇上是和您开玩笑的。” 杨骏听到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骂道：“安敢如此戏耍于老夫。杨炎、杨尚，你们快想想有什么更好的办法？朱振说的火烧云龙门，率外营和东宫的军队与之相抗，到底行不行？” 杨炎和杨尚面面相觑，无法说出更好的办法，只是说朱振的办法风险极大，一旦不成功，便成了真正的谋逆了。至少现在他们是受人污蔑，也许天亮后事情便会有转机。 舍人方兴说道：“大人们呐，贾后一 定不会善罢甘休，别想的太天真了。” 杨骏想想也是，急得在室内踱着步，现在已经出不去了，失去冲出去的最佳时机，只能在府里找个地方先藏起来。 司马繇挥着大刀指挥道：“弟兄们，咱们是奉旨讨逆，提起精神来攻入杨府，誓杀杨贼！” 长史公孙宏振臂呼道：“随我来。”说完，便从一处高楼上，甩了一根粗绳，搭在杨府的围墙之上。人顺着粗绳滑下去，刚好站在围墙上。公孙宏站在围墙上，来自杨府各个方向的箭矢便朝他射来，他艺高人胆大，当即一个侧身翻入一个黑暗的角落，将一位杨府的家丁脖子扭断。箭矢悉数射空，别人再也看不到他的身影。 夜幕是最好的掩护，有了公孙宏的带领，其他王府的家臣家将们各个都是高手，他们一个个从围墙翻了进去，杨府中的惨叫此起彼伏。杨絮睚眦俱裂，心想杨家今日是躲不过去了，霄弟现在不知所在何处，杨家一脉得靠他传下去了。 得保护好爹，他冲到议事厅，见爹还像个热锅中的蚂蚁，急得团团转。他喊道：“爹，他们攻进来了，赶紧找个地方躲躲吧，你们在这儿太明显，太好找了。” 杨骏兄弟三人手脚冰凉，六神无主，不知道如何是好。 杨絮只能说道：“各自找地方躲吧，越脏越乱的地方还能安全些。” 杨炎和杨尚慌得各自跑了出去，一个直 奔茅厕，一个躲入了柴房。不一会儿杨炎从茅厕跑了出来，呕得脸色发绿，想了半天还是躲回房间，钻到柜子里，用被褥盖在身上。盖上盖子，让下人将柜子锁起来。 杨絮则拿了两套下人的衣服，和爹爹一起换上，说道：“爹，咱们去马厩，可以钻到马料茅草里躲藏。万一他们松懈了，咱们可以直接骑着马冲出去。” 杨骏点点头，事到如今，还能有什么办法？那没出息的老幺杨霄，现在反倒是杨家最放心的一个了，唉！但愿杨霄以后再也不要回到官场之中。可怜的婵儿，杨家失势，她一定会被贾后弄得苦不堪言、痛不欲生。 这点他猜对了，贾柔正拿着一封帛书，带着禁卫来到凤宁宫。她面对昔日屡次帮她说话过的太后杨婵，丝毫没有恻隐之心。俞旺大声说道：“太后杨婵，私通叛党，妄图谋逆。来呀，给我将她揪出来，关入金墉城。” 杨婵从凤宁宫款款走了出来，一头乌黑的长发高高地盘了起来，身着狐毛大氅，雍容华贵。她目光凌厉地看着贾柔，质问道：“柔儿，本后以前可曾为难过你？为何要苦苦相逼？” 太后高雅华贵，玉露凝香，一缕幽香沁人心脾，飘逸着独特的气质，那绝色的高贵让那些禁卫军都不敢上前亵渎。 贾柔仰天大笑：“哈哈哈，太后不是想将本宫打入冷宫吗？幸亏本宫福大命大，挺了 过来。现在你们杨家谋逆，你也跟着瞎起哄，就是你的不对了。来呀，还愣着干什么？将太后送往金墉城幽禁起来。” 第六百四十三章 攻入杨府 “诺。”禁军见皇后发话，便不敢迟疑，呐喊一声，冲入凤宁宫将宦官、宫女等人统统从宫中赶了出来，与太后杨婵一起赶入金墉城。 杨婵见贾柔动真格了，急道：“柔儿，我什么时候要将你打入冷宫了？先帝要处置你的时候，都是哀家帮你说好话的，你不记得了吗？” 贾柔冷笑道：“现在说这些有用吗？你们杨家谋逆，本宫也没法子。你爹爹独断朝纲，触怒百官和皇族，现又谋逆篡权，你说是我这个弱女子能拦得住的吗？你们杨家早知如今何必当初呢？” 杨婵还要开口争辩，被身后的吕崀轻轻地拉了拉衣袖，吕崀低声说道：“太后不要多费口舌与之争辩了，到了金墉城后，想办法去面见皇上，皇上心性纯良，一定会对您格外开恩。” 一位小黄门喝道：“还不赶快上车？皇后娘娘开恩让你们坐车，难道你们还想走着去？”说着上前推搡着吕崀和杨婵。 杨婵这才闭上嘴，双眼瞪着贾柔，不情愿地上了去往金墉城的牛车。 贾柔目送他们离去，迫不及待地走入偌大且空荡荡的凤宁宫，东逛逛西瞧瞧。俞旺见状，小跑着过来谄媚地问道：“娘娘，要不奴婢将这儿重新布置布置，咱们早日搬过来？” “急什么？外人怎么看我贾后？你没脑子的么？”贾柔心中欢喜，但还是能控制下自己立马搬进来的冲动。 俞旺不以为意，继续说道 ：“那奴婢分派三十人过来，日日擦洗，将她们的晦气，污浊之气洗去。” 贾柔这才点了点头，说道：“俞旺，说了这么多，这次倒是学乖了。好吧，你去找个巫师来，将这里的污浊之气给本宫洗掉。” “诺。”俞旺喜滋滋地应道。 贾柔问道：“刚才那位小黄门叫什么名字？看着满机灵的。” “回娘娘，他叫董猛。” “入宫几年了？” “入宫九年了。八岁净身，现在十七岁。”俞旺答道。 “让他在我身边伺候吧，本宫觉得他满机灵的。”贾柔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下俞旺愣在原地，嫉妒地看着那位叫董猛的小黄门。 “咯吱”一声，杨府的大门洞开，浑身是血的公孙宏站在门内喊道：“东安公，进来吧，好多人已经被俺们杀了。杨府太大，暂时还没找到杨老匹夫。” 司马繇手提环首刀，向身后的禁卫军吼道：“杀入杨府，斩杀杨贼！”吼完，第一个纵身冲入杨府。 后面的禁卫军迈着整齐的步伐，如一股钢铁洪流一般，进入了杨府。杨府内眷吓得咿呀啊呀直叫，只有杨婵的母亲庞氏镇定自若地坐在屋内。 煮着茶的银壶冒着茵茵的雾气，佛能洗心，茶能涤性，苦中有甜，甜中有苦，人生亦是如此。 庞氏静静地坐着，门口当啷一声被军士踹开，军士也不客气，随手将她放在柜子上的首饰盒揣在怀里。向她喝道：“出去，到院子里 集合。” 庞氏站起身，披上自己那件老银狐大氅，来到了院子当中。 进入杨府后，禁卫军搜刮钱财和杀人，而公孙宏等家臣是见到男的就杀，因为楚王吩咐过，杨府男的一个不留。 杨尚躲在柴房，运气不好被一位也想钻入柴堆的伙夫发现，正小声祈求杨尚给个位置躲躲。杨尚拉下脸，喝道：“本官在此暂躲，不要捣乱。” 伙夫听言，勃然大怒。你杨家都落难到此地步，还要在老子面前打官腔，便大声嚷了起来：“这儿有个姓杨的，来抓啊！” 杨尚后悔不迭，小声哀求道：“别叫别叫，本官出去会赏赐给你宅子和田地。”可已经晚了，公孙宏等人如狼似虎地涌了进来，也不多问，操起手中的环首刀朝着柴刺里便是一顿猛刺。杨尚便这么死在了柴房之中。伙夫也好不到哪里去，正想讨赏，被跟在后面家臣就势在脖子上拉了一刀，倒在血泊之中。 杨炎被锁在金丝楠木的衣柜之中，开始感觉还挺有安全感，听到外面的嘈杂声传来，心中窃喜不已。可随着时间越长，他感觉衣柜里空气开始浑浊起来，闷得喘不过气来。一直憋到眼冒金星，实在受不了时，伸手去顶衣柜的盖子，哪里顶得动啊？顶了几下便因呼吸不畅，而晕倒在衣柜里。 司马繇带着几名家臣在杨府绕了一大圈，杨府的家仆护院，杨絮的亲兵都已经被肃清得差不多了， 只是没有见到杨骏的踪影。难道他悄然逃了出去？他们折回到守在外围的禁卫军询问了一遍，都说杨府中连一只鸟都没飞出来过。 司马繇一拍脑袋，想了想，越是不可能躲藏的地方，越有可能藏着这个老东西。他当即命道：“去搜各处茅房，堆柴火、堆茅草、堆杂物的地方，再查查各屋有无密道之类的隐匿之处。” 公孙宏等人答道：“诺。”大伙分散离去。 司马繇举着火把绕到偏僻一处查看，那边有股子骚味传来，是一处马厩。他捂着鼻子，向淮南王允示意，到那堆马料去查看一番。地上都是马粪，臭气熏天。两人走近料草边，刚要用环首刀向里戳去。 只见一声暴喝，马料漫天飞扬了起来。一个黑影掀起一团寒光，兜头劈了过来。他抬起环首刀，便迎上了那团寒光。 “铛”一声巨响，寒光被止住。司马繇力大，挡开了对方的偷袭后，趁势用环首刀反削了过去。杨絮早知道东安公力大惊人，武力值极高。他不敢硬接东安公的这招，向后跳了开去。 司马繇喝道：“杨絮，你敢拒捕吗？本公是奉旨抓人，你这是罪加一等。” 杨絮冷哼道：“成者为王败者为寇，我杨家到此地步全拜你们所赐，不用猫哭耗子假慈悲。” 司马繇一个暴突，揉身欺近杨絮，环首刀挽起一团雪光，当头罩了下去。杨絮立马提刀招架，哪知手里一空，暗 叫不好。双腿胫骨一阵剧痛，被司马繇一个低位侧踢踢中，立即站不稳了。 第六百四十四章 杨氏灭门 司马繇欺身上来，一把将他手中的刀击落，踢了出去，凶狠地逼问道：“你爹呢？” 杨絮见大势已去，悲怆地说道：“俺爹早就逃出去了，你们不可能找到他的。” 司马繇也是个心狠手辣之人，他过来便用环首刀戳向杨絮的大腿，杨絮疼得四肢抽搐、睚眦俱裂。他咬着牙，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滚落下来，没有发出惨叫声，恐自己的惨叫声惊扰到父亲。 杨骏隔着料草瑟瑟发抖，听见自己的儿子似乎已经被楚王擒住，正在受虐，正在胡思乱想中。 听到司马繇中气十足地大喊道：“杨太傅，别躲啦。你的几个兄弟和儿子都已被擒，你一个人躲着没有任何意义。即使我们撤兵了，杨府只剩你一人，你能跑到什么地方去？天涯之大，已无容你之所。出来吧，本公赏你个痛快，不必受万人唾弃、贾后的炮碟之刑。” 此时已经在衣柜里蒙晕了杨炎也已被下人供出，被公孙宏一把拖了出来，一溜烟提溜到东安公面前。 司马繇一刀刺入他的屁股，杨炎痛醒，大声哀嚎起来，声音毛骨悚然。司马繇厉声喝道：“再不出来，本公便放火烧了整座杨府，看你能藏到多久！到时我们便将你送给贾后处置，你自己掂量吧。” 杨骏再也撑不住了，长叹一声，从料草堆中站起，踱出马厩，向司马繇拱手作揖道：“只求给老夫一个痛快，莫要将老夫送入贾 后之手。” 司马繇点头，也不言语。一刀将他首级斩下，杨骏的头颅咕噜噜滚得好远。杨絮、杨炎被虐，疼得十指扣地，也只求速死。司马繇一刀一个，将他们的头颅斩下，派人交给孟关、李肇拿去领赏。 杀红了眼的司马繇将杨府所有男性全部杀光，当路过文鸯的府邸时，突然想起旧恨，对殿中禁军说道：“这家和杨家一起作乱，剿了！” 同样杀红眼的殿中禁军如狼似虎地涌入文府见人就砍，可怜文鸯还不知道怎么回事便做了刀下之鬼。次日，全城搜捕杨骏三族，共被捕三千多人，庞氏被扭送至诏狱。只有杨霄傻不愣登、误打误撞跑去西域，躲过了一场浩劫。洛阳官场震动，中原各州郡、分封王震动。汝南王司马量听闻杨骏已死，感觉这是一个重新洗牌的机会，遂立即奔赴洛阳。西炎朝局动荡，无人顾及凉州的战事，氐族叛乱和远在万里的西域态势。 远在西域的李赫不知道洛阳局势居然如此大变。 他正在车师，陪着拓跋威在战地医院，看着几十名女医护在忙碌地照看伤员，而华媢和克莉丝汀正不停地做着一台台的外科手术。拓跋威看到都护府居然有如此高效的战地医院，不禁大声叫好，难怪西域军队的战士们打仗那么有底气。 李赫向拓跋威说道：“明日大军就向东开拔，东部大多是一马平川之地，将和他们的联军进行 硬碰硬的正面对决。左谷蠡王要不在高昌城内暂避？” 拓跋威瞪眼道：“都护大人是害怕本王受伤？除了拓跋虎能伤我外，别人我还没放在眼里。何况都护大人送给本王的这连环锁甲，我这匹坐骑等于上了道金刚咒，有何惧哉？本王若躲在高昌城，本部的儿郎们会怎么看我？” 李赫哈哈笑道：“好，那随你的便吧。” 他偷偷又看了几眼那两个女人，两位女人绾着发髻，越发有女人味了。自从她们做了真正的姐妹后，做起事来更有默契。不打扰她们了，他轻轻地退了出去。 他派出传令兵和飞鸽传书，命海头城的两个军向东，前往玉门汇合。 次日，他带领着镇远军正式东征，过了一个时辰即将到达高昌城，唐昶和格力翰早就迎出二十里迎接。见到镇远军大军迤逦而来，两人止不住泪流满面，为强大的西域都护府自豪，为有这样强有力的都护而自豪。 “拜见都护大人。”两人及后面的将士齐刷刷行单膝跪拜之礼。 李赫哈哈笑道：“赶紧起来，想升官发财就随老子打仗去。别成天磨磨唧唧的，像个娘们一样。” “嘿嘿嘿，俺们这不就是怕都护大人绕过高昌城，不带俺们去发财么。”格力翰在尼雅县苦了半年多没打过仗，这次见有仗打便挠挠头老实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就你能是吧，就你猜到老子会绕城而过是吧？滚回去守城， 老子带唐昶去。”李赫瞪着眼睛恫吓道。 “嘿嘿嘿，俺不会去守城，俺要和都护一起发财，嘿嘿。。。。。。”格力翰一口一个发财，让李赫头晕。 “好好好，怕你了。你俩马上回去点兵，留两千守城，带三千兵马随我去吧。”李赫说道。 “诺。”两人喜笑颜开地应道，一溜烟儿跑回去点兵了。 当大军迤逦来到高昌城下，唐昶和格力翰已经在城外集结完毕，列队整齐地等候李赫的到来。 李赫高声喊道：“尔等装备都带齐了没有？都护府发的装备不带齐，到时候别怪老子羞辱你们。” 格力翰高声吼道：“全体都有，再检查一遍，装备是否带齐。迷彩服、折叠盾牌、手雷、护目镜。。。。。。” “带齐了没有？” 全军吼道：“带齐了。” 李赫这才满意地喊道：“唐昶、格力翰部为前军，出发！” 李赫将自己的特战营战士撒了出去，让他们有多远去多远，一直接触到敌军为止，大军则按照正常的日行二百里的速度迤逦而行。 光秃秃的戈壁沙漠干冷异常，地上没有什么雪花。抬头远望，北侧天边伫立着一座雪山，皑皑白雪覆盖的山头，一座连着一座，连绵不绝。天空是湛蓝色的，像是被洗过一样，一尘不染。但是贴着地面的风，是那么的猛烈。幸好东征的镇远军将士集体戴上了护目镜，这让鲜卑骑兵羡慕不已，他们眯着眼睛， 掏出纱布蒙在脸上，默默地跟在友军后面。拓跋威和拓跋狄霖喜滋滋地戴着护目镜，东瞧瞧，西看看，嘚瑟的不行。 第六百四十五章 又是空城 戈壁沙漠的冬天常年挂着西风，而且都以大风为主。强大的风力卷起大量浮沙，形成凶猛的风沙流，不断侵蚀地面，使戈壁沙漠的地貌发生千变万化。 李赫的面罩很独特，长长的鼻子，看起来像猪一样。大家想笑，但又不敢，都憋在肚子里乐。他自己倒是洋洋自得，心想：幸亏自己带着这种防毒面具，要不然呼吸都困难，这种细沙吸到肺里，人还能活几年？条件有限，不能大量装备军队，以后什长以上级别必须配一副。 拓跋威和拓跋狄霖对护目镜这玩意儿爱不释手，第一次见到这东西，看到没有带着护目镜的鲜卑将士们，他们心中暗自心痛，毕竟刚加入西域都护府这个大家庭，人家还来不及准备，这不怪都护大人。只是他们明白了一个道理，都护大人的军队为什么战力强悍。他们的马全都掌了铁马掌，马儿踏在碎石路如履平地，马蹄不会受损。这护目镜一戴，在大风扬沙天气，两军对垒，一定是一边倒的屠杀。拓跋虎战力再如何强悍，计谋再如何老辣，遇到装备到牙齿的镇远军，根本毫无胜算。 已经迤逦而行四天了，走了八百里路，终于到达伊吾城。伊吾城位于北天山的南麓，遥望北边是皑皑雪山和茂密的森林、高山草甸。南边则是被浩瀚的沙漠所包围，伊吾城便坐落在这个沙漠包围的绿洲之中。伊吾城小，属于戊己 校尉府管辖，守兵才五百人。李赫来回几次都没有入城驻足，因为自己所带的大军会将此城挤爆。 城南有一个大湖叫南湖，被沙漠完全包围，湖畔长着众多的胡杨和茅草，景色怡人。现在湖面全部结成厚厚的冰，因此看不到一只水鸟和候鸟在此栖息。 李赫下令在此驻营。 柳超和两位太守赶着十几万头军马和二十万众的百姓，浩浩荡荡地穿过玉门，连同玉门守军和数千匹军马一起，继续向西北行来。一路顶着西风和扬起的黄沙，众人皆用织物裹着头部，一路行来艰苦万分。 跟在后面猛追的拓跋虎、秃发速合和乞伏铜丸，亦是被这凛冽的西风裹挟着浮沙，刮得七荤八素。不少将士们病倒在了行军途中，拓跋虎只能不断派人将他们送回酒泉、张掖医治。 张掖、酒泉、玉门的官兵、百姓跟随着征西军走得并不慢，十几万匹军马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刚到瓜州，前方有人来报。 “将军，将军！有喜讯呐！”一位斥候带着几名骑兵一路奔来，面露喜色。 百姓们纷纷勒住马，回头看着这几名骑兵一溜烟地跑向征西将军柳超。 柳超见前方驰来几骑，直冲自己而来，而且边驰边喊。他眯着眼仔细辨认着，忽然眼睛一亮，叱马迎了过去。因为跟在后面的那几骑，身着类似戈壁沙漠土黄色的衣服，不仔细看还真的发现不了。这种军服除了李 赫将军的军队会穿，别的军队怎么会有？ 果然，当他们驰近后，斥候翻身下马跪拜道：“将军，他。。。。。。他们是镇远军的前哨骑兵，西域都护李赫亲率大军前来拒敌。” 柳超立马流出热泪，不枉自己奔涉数千里，带着二十多万众的百姓长途避向西域。 “拜见柳将军！”几名镇远军斥候跪拜道。 “快快请起，兄弟们辛苦了。”柳超立即下马，去搀扶他们。 他迫不及待地问道：“都护大人现在何处？” “回将军，按脚程计算应该过了伊吾城，距此有七百里之遥。”斥候说道。 柳超又问道：“都护大人带了多少兵马？” “大概有五万兵马，另外还有两个军一万六千人从海头城出发，向玉门攻来。”斥候如实禀报道。 柳超又惊又喜，喜极而泣，仰天长啸。后面的张掖太守彭昌和酒泉太守陶慧赶了上来，见到柳超喜若癫狂的样子，忙扯着他问道：“柳兄弟为何如此欣喜？” 柳超哈哈哈大笑道：“西域都护大人李赫真乃某命中贵人也，咱们有救了，鲜卑人要有苦头吃了。他率近七万大军向东征讨而来，咱们加把劲儿迎上去，到了伊吾城便安全了。等我们打退了鲜卑人，再让百姓们回去安家乐业。” 彭昌和陶慧见平时不苟言笑的柳超脸上居然笑得如此灿烂，不由得不相信他说的话，心里也高兴起来，吆喝着喊了起来：“各位父 老乡亲，前面有我们西炎朝的大军正在赶来，大家加把劲儿，到了伊吾城大家就可以歇歇脚了！” 边上的百姓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大多数百姓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早有好事者一路飞奔将消息传了出去。欢呼声越来越响，整个荒漠中成为了欢乐的海洋。 看到前方开始移动了，大家均不甘落后，紧紧跟了上去。 拓跋虎大军的前锋已经到了玉门关，又是一座空城。大伙顿时扫兴至极，连日来顶着风沙，追逐了七八天，啥都没捞着，反而损兵折将，途中送回至少有两千多名将士。前锋将士们赖在玉门关这座西炎的戍边小城里，不愿继续向前追击，纷纷点起篝火，围着取暖。将士们不知从哪里捉来几只黄羊、野驴，剥洗完毕，美滋滋地架起烤着，准备打牙祭。 城内暖和多了，风被城墙挡着，从边上和上空“呜呜”的呼啸而过。后续的鲜卑将士们来后，也猫在城内不愿离去。玉门关城内闹哄哄地一片，当拓跋虎等人来到玉门关的城内之后，顿觉暖和许多，只是嘈杂无序的声音让人觉得治军不严。 他抽出长鞭，凌空抡了出去，急速而出的鞭子发出“咻咻”的破空声，鞭梢压缩到极致的空气“啪”的一声爆开，如同一声晴天霹雳。震得全城将士全都停了下来，怔怔地看着主帅提着长鞭不苟言笑，如同煞神一般，骑着马一步一步 向城内走来，大家都感到了极大地压力，胆小者连连向后退却。 第六百四十六章 星星峡 拓跋虎走到城中间，向四周的将士们高声喊道：“弟兄们辛苦了，本将给你们一个晚上的时间休息，吃点肉干喝点酒，暖和暖和身子。只是大家要有秩序，不要乱成集市一样。我拓跋虎带的兵，可不是土匪兵，也不是小商贩。” “哟嗬哦”城内的将士们欢呼了起来，士气大振。 拓跋虎来到一处屋子，应该是西炎牧马官的办公署。秃发速合、乞伏铜丸依次走了进来，屋内已经生好了火，连续多天没这么暖和了。火苗妖异地舔着锅底，锅沿的水滋滋地冒着白烟，羊肉一块一块丢进锅里，这种天，能在屋里煮一锅羊肉，喝上一口热乎乎的羊汤，是最大的享受，大家都舒服地眯着眼睛想睡觉。 秃发速合舒服地躺在一角，发出舒服的“哼唧”声，转头向拓跋虎说道：“虎兄弟，真行。短短几句话，便将将士们浮躁的心安定了下来，看那些猴崽子兴奋的劲儿，士气马上被你提了上来。” 乞伏铜丸赞道：“是员虎将呐，人如其名！” 拓跋虎面无表情，只是闭着眼睛享受着这短暂的温暖。为了提高士气，白白浪费了一个晚上时间，其实自己心中哪能不心疼？战机稍纵即逝，一个晚上呐！不过用来换回军心，也是值得的。现在他啥也不想说，美美地睡上一觉，补充一下体力。 不一会儿，他便打起了鼾声，秃发速合和乞伏铜丸耸了耸肩，相 视一笑，也开始闭目养神，不一会儿也鼾声如雷起来。 等他们一觉睡醒，屋外已经鼾声一片，酒足饭饱的将士们早就横七竖八地睡在了地上，身下铺着羊绒皮，倒也暖和不会冻着。 他们开始吃着锅里的羊肉，喝着羊汤，全身顿时暖和起来，暖流通达四肢百骸。要说羊肉真是好东西，冬日吃羊肉滋补御寒、补肾壮阳，羊汤稍微放点盐便极鲜美，令人喝完食欲大增。 拓跋虎看着城外星星点点的毡帐，心里暗自点头，后续将士没有涌入城内，自觉地在城外扎营，这点让自己相当满意。外出打仗，必须能吃苦，才能打胜仗。如果今日闹哄哄都抢入城内，自己说不得要杀几个带头的祭旗。 狼头纛就插在这个办公署门前，附离们也都三五扎堆挤在一起酣睡着。这一路追着征西军和张掖、酒泉的军民过来，其实他内心感到一丝不安。他们撤退的速度太快了，虽然连取张掖、酒泉和玉门，他一点都高兴不起来，三座空城有何可喜？战线越来越长，将士们越来越疲惫。这样下去仗没打成，将士们先被拖垮了。他隐隐担心，自己军队成了疲惫之师，别人则以逸待劳。。。。。。 左谷蠡王拓跋威那边也没有消息传来，是出兵了还是没有出兵？拓跋宕这次整得大合围，跨度有些太大了，时间上便契合不到一块儿。他暗暗思量，这事不太靠谱，不 能一头往里扎。 不行，稳步推进稳妥为上！他改变了思路，一味地穷追还不如稳扎稳打。在此休整三日再说！再也不能出现非战斗减员。 李赫在伊吾城的南湖畔扎营后，无事可干，便跑到冰面上掏出义父赠的匕首挖起洞来。因为他发现，当下还没看到过有人钓鱼！他让没藏丹跑去伊吾城内买了些针线，烧红后将其弯成鱼钩状，之后还淬了火，带着没藏丹来到挖好的冰洞来冰钓。 刚挖的冰洞又结了层薄薄的冰，用匕首敲碎后，他忍着寒冷将碎冰茬子都捞了上来。将勾着羊肠，羊肝的钩子放了下去。 不一会儿，手上传来巨大的拉力。他忙不迭地往上拉鱼线，还高兴地向没藏丹说道：“小子，上鱼了！大哥给你做个美味红烧鱼，保证你吃了还想吃。” 没藏丹兴奋地看着他，眼睛里充满了期待。 “嘣”的一声，鱼线断了，鱼钩也被鱼儿带走了。 李赫懊恼地看着手中的线，哎，和后世的鱼线不能比啊，难怪没人钓鱼，看来老子又要琢磨琢磨弄点牢固的鱼线出来。要不然，以后海上的渔民怎么捕获大鱼呢？都靠鱼叉去叉吗？ “扫兴，这种线不是钓鱼的线，一拉就断，没办法钓。咱们回去吧！”李赫拍了拍没藏丹的肩膀。 见没藏丹看着冰面下的巨物，痴痴地没有挪动脚步。李赫说道：“走啊，下次带你去大海里钓鱼，那才更过瘾。” 没藏丹仰着头，问道：“大海？” “是啊，无边无际的大海，四面八方除了水还是水，水底下的鱼有十丈长！”李赫夸张地描述。 没藏丹怎么也想象不出来，十丈长的鱼是什么样子，那不是怪物吗？人打得过这么庞大的东西？ 李赫拍了拍他，说道：“别瞎想啦，这世上奇怪的东西很多，你没见到过并不代表没有，知道吗？” “哦。”没藏丹跟着李赫亦步亦趋地回到了大帐。他越来越喜欢和李赫待在一块，他就像大哥一样照顾自己，而且给自己开辟了一种全新的视野和天地。 一夜相安无事，集结号吹响，大军开始收拾营帐准备开拔。 唐昶和格力翰率领三千骑为前军，首先开拔。一路上荒漠戈壁长着稀稀拉拉的草，早已枯萎成黄色。远望去，是满目萧瑟和荒凉。路上会偶尔遇到形影孤单的老牧人，赶着几十头羊出来啃食些枯草。见到大军路过，并不害怕，远远地驻足看向这边。 大约前行了一日，没有遇到的商队，可见前方战局紧迫，丝路已被切断。鲜卑人悍然发动战争，兵荒马乱的，哪个商队不怕？谁还敢走这条线路？因此，东边的商队都停滞在陇西、秦州一带，西边的商队则停留在未来城居多。 前方一段东天山余脉叫做星星山拦在面前，星星山内有条峡谷叫做星星峡。据说这座山上多萤石矿，太阳直射大山时会发出点点 亮光如同浩瀚星辰，蔚为壮观。 第六百四十七章 会师星星峡 李赫也率部迤逦来到星星峡，这里如同白水镇一样，风吹着号子，永不停歇地在天际回旋。这个峡谷呈“S”形蜿蜒通往东侧，两侧的山峰怪石嶙峋，陡峭难登，是一个伏击的好地方。只是大军在此守候敌军，自己首先会被这猛烈的西风吹得七荤八素。地形是不错，只是这里成天大风天气，敌人守候在山下可以形成反包围，让你在山上受冻挨饿，自动下山投降。因此，这里就算了。 过了星星峡，大军在星星山东侧背风处安营扎寨。刚在置毡帐，忙着生篝火，就有斥候来报。 “报，都护大人。征西将军柳超率部前来，随行的还有张掖、酒泉、玉门的军民和张掖军马场的十几万匹军马。”斥候纵马来到李赫面前，翻身下马跪拜道。 李赫惊讶地嘴巴都合不拢，刘超这小子什么情况？这么大的阵势，吓死老子了。 他急问道：“什么情况，说详细些。” “属下等在瓜州附近遇到了他们，他们说鲜卑兴师十几万骑来犯凉州，武威城已陷，都督马峥阵亡。柳超将军难以敌众，带着征西军残部向西撤退，顺带着将张掖马场的军马连同百姓一起带往西域。” “好家伙，十几万匹军马，老子贪心一下没人管吧？到时候让鲜卑人背这个锅。柳超这份礼送得够大的。”李赫馋得口水都流了出来。 他问道：“他们距离星星峡还有多远？鲜卑骑兵现 在到了什么位置？” “柳将军的斥候说鲜卑骑兵应该到了玉门，最新的消息还么有传回来。他们一听都护大人来了，都兴奋的不行，嗷嗷叫着连日赶路。”特战营斥候回过头去，看着道：“这不，他们来了！” 李赫向高处攀爬了上去，看到天际线上似乎真有一大片黑色的影子朝这边飘来，耳边充斥着风声，暂时还听不到他们的声音。 他纵身跳下，大声命道：“全体特战营将士，随我去迎接东边来的家人！” “唬。”战士们放下手中的活，齐声应道。 柳超等征西军将士催马越跑越快，想念甚久的李将军就在前方。李将军是大家心目当中的战神，有他在，什么牛鬼蛇神都不用怕了。 “将军，快看！”边上的亲卫们兴奋地大喊起来。 “将军，是李将军来接我们了！” “那是特战营。” “驾。。。。。。”他们不由自主夹了下马肚子，让马儿跑得更快些。 远处腾起一大片尘土，被大风扬地漫天飞舞。当前一骑还是黑甲黑马，不是李赫还能有谁？ 柳超笑骂道：“还李将军，李将军的。见到了得喊都护大人，别没了礼数。” “诺。”边上的亲卫们齐声应道。 两军相隔五百步便勒马停了下来，要不真要迎头相撞了。李赫快速下马，迎了过来，说道：“哈哈哈，果然是你，老伙计。” 柳超翻身下马，单膝跪地拜道：“征西将军柳 超拜见都护大人。” 李赫忙不迭地上前搀扶道：“你跪我干啥？征西军又不隶属于西域都护府。” 柳超不肯站起，凛然道：“凉州已失，末将不才，无法保护好凉州。现领张掖、酒泉、玉门三郡军民投奔都护大人，不料都护大人已经遣兵前来迎战鲜卑大军，调度之快令末将佩服。凉州既失，征西军损失了三分之一的将士，已无建制可言，更无单独作战的能力。末将恳求将征西军归建到都护大人帐下，一起对抗鲜卑人。” 人家远道来投，还给自己带了这么大的礼，怎么好寒了将士们的心？李赫也毫不犹豫地说道：“咱们都是戍边军人，保家卫国是军人的天职。既然凉州军建制已失，本都护便暂时将你部编入镇远军序列第十四军。柳超暂为第十四军牙将。” “诺！第十四军柳超拜见都护大人！”柳超站起，又重新单膝跪地再次拜了下去。 这次，他身后的一万三千名征西军将士齐齐拜倒在李赫面前，高声吼道：“拜见都护大人！” 在一旁的拓跋威、蔡登巴、冈波衮、索朗旺堆、颇超豹等一干将领看得是热血沸腾，唏嘘不已。 李赫跳上高处，让亲卫取来喇叭，大声说道：“兄弟们，拓跋鲜卑右贤王拓跋宕率十几万大军兵犯凉州，所到之处都成焦土。凉州各郡县十室九空，被血洗成空城。有仇不报非君子，此仇俺带你们去报！你 们怕和他们打仗吗？” 众将士哈哈哈笑了起来，有人吼道：“怕他们俺就是狗生的。” “狗剩，你他娘的名字不就叫这个嘛？去去去，别捣乱。。。。。。” “哈哈哈。”众将士捧腹大笑。 李赫也被逗乐了，笑道：“狗剩何在？” “到。”狗剩从人堆里钻了出来，由于小时候营养不良，个子还不如没藏丹高。他来到李赫面前，行了个标准的军礼。那是在受降城之役学会的，他亲眼看到当时都护大人身先士卒，浴血从死尸堆里爬出来，威风凛凛地站在城墙上，宛如杀气滔天的战神一般。 “狗剩，你大名叫什么？”李赫低头问道。 “回禀都护大人，俺忘记了，反正从小打大别人都叫俺狗剩。” “没有大名可不成，本都护送你一个名字，不喜欢可以不要。叫你刀锋可喜欢？”李赫笑道。 狗剩支支吾吾地说道：“喜欢是喜欢，这名字太霸气，俺有点配不太上。。。。。。” 众人哄笑。 李赫摆摆手，说道：“今日起，狗剩更名为刀锋，大家助他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刀锋双目含泪，这霸气的名字是都护大人给的，自己一定要对得起刀锋之命。特战营是都护大人的亲卫军，也是整个镇远军的刀锋，自己一定要凭着考核成绩，进入特战营！ “呼、呼、呼”第十四军众将士以及周围观看的众人们吼了起来。 李赫看到后面穿着各色衣服的 百姓骑着马铺天盖地而来，喊道：“镇远军众将士听令，迎接张掖、酒泉和玉门来的百姓，唐昶、格力翰，由你们护送他们至高昌城进行安置。” 第六百四十八章 欲出奇兵 两人同时应了一声，格力翰问了一句：“大人，那我们还能回来和您并肩作战不？” 李赫正色说道：“这么多百姓，接到你家就不管了？维持高昌城的稳定，不要出乱子和岔子，和打仗同等重要。” “诺。”唐昶和格力翰满脸遗憾地领命而去。 百姓一到，场面顿时嘈杂不堪，但他们看到阵容齐整的镇远军，就好像看到了生的希望，好多人紧张的心情顿时放松下来，止不住眼泪水哗哗往下流，嚎啕大哭起来。 彭昌、陶慧、玉门大护等一干官吏来到李赫面前参拜道：“下官等见过都护大人。” 李赫面对如此庞大的行军队伍早已看得吃惊不已，张掖马场养育的军马，毛色发亮，膘肥体壮，难怪能驮着百姓一路逃过鲜卑人的追击。他收回眼光，看向彭昌等人，说道：“大家都是同朝为官，为西炎办事，不必多礼。事不宜迟，你们就带着百姓上路吧。我已经让戊己校尉唐昶带你们前往高昌，暂时在那里委屈一段时间如何？” “哎呀，下官们怎好意思，多谢都护大人。”彭昌、陶慧等人忸怩了一阵，半推半就地接受了李赫的好意。 “府君们客气啦，你们能保护百姓周全，便是大功一件呐。西域地广人稀，本官还巴不得你们不走了，哈哈哈。。。。。。”李赫半真半假地说道。 “咦，这位是？”他们终于看到了手执狼头纛的拓跋威， 他将狼头纛赠给了李赫，李赫非要他代持不可，无奈他拿着狼头纛跟在行军队伍里，格外扎眼。 李赫一敲脑门，说道：“忘了介绍了，这位是拓跋鲜卑左谷蠡王拓跋威，在金山一带游牧。” “啊？”柳超、彭昌、陶慧、玉门大护等人大吃一惊，拓跋鲜卑左谷蠡王怎么会和都护大人在一起？他们不是西炎的敌人么？ 李赫见众人惊疑，便哈哈笑道：“左谷蠡王大人游牧金山，金山属于西域，当然要和西域都护府站在一起了。”他绝口不提刚和拓跋威打了一仗。 拓跋威当然知道都护大人的用意，内心十分感激。他将狼头纛插在沙地上，向各位施礼说道：“见过各位府君，柳将军。都护大人心怀四海，胸襟开阔，本王十分敬佩，我拓跋威领的这支拓跋部甘愿归治于西域都护府。” 看着这位威猛的鲜卑王，彭昌等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但事实就摆在面前，不远处还有万余骑鲜卑骑兵和其他将士们融洽地在一起喝酒。 李赫喊道：“拓跋狄霖。” “在。”拓跋狄霖从远处跑了过来。 “这位便是拓跋狄霖，左谷蠡王的外甥。现为我镇远军第十三军牙将，随本都护一起出征，打拓跋宕那支拓跋鲜卑。你们现在总听明白了吧？” 彭昌等终于听明白了，对李赫佩服地简直五体投地。用鲜卑人打鲜卑人，当朝将军里只有李都护一人 能做得到吧？先帝居然派了个猛人到西域，实在是妙！才多久，便兵强马壮起来，凉州沦陷朝廷迟迟没有派兵征讨，倒是李都护率领大军来援，而且用的是鲜卑骑兵，说出去真是没几人会信。 寒暄过后，看百姓们在寒风中瑟瑟发抖。都护大人军务在身，他们也不便逗留，拱手拜别，踏上西去的路。 这次出征没有带第四军，伊力图奇和凌通俩主要任务还是要看管好剩下的那五万鲜卑汉子。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如果有谁挑唆，保不齐这五万人做起乱来，可真够喝上一壶的了。 除了第四军和守城的戊己校尉军外，算上拓跋部、柳超部，共有七个军六万人，再加上海头城方向来的两个军，近八万大军。 海头城两个军已经向玉门方向移动，如果他们冒进会增加被敌军合围的风险。自己也得抓紧时间赶上去，直扑玉门。 楼兰城由于罗布泊水位下降，城里的人取水困难，需到百里之外去取水，生活极其不方便。而且罗布泊水位一降，原本是湖底的土地迅速硬化、沙化，变成了不毛之地，连牛羊吃草都无法满足。楼兰人无奈，只得弃城。去西南百里之遥的罗布泊湖畔建了一座新城海头城，这就是西域长史府所在地。海头城长三百五十步，宽一百八十步，濒临湖畔，风景宜人。 自从金百瑟将长史府搬去未来城与都护府合并了之后，这里成 了楼兰将军皇甫戈的治所。 第六军王速、罗大涛来到海头城后，接到都护大人的飞鸽传书，他们立即遣出百余名斥候前往玉门刺探消息。进行了战争准备后，准备第三日开拔。 皇甫戈、兰胜和王速、罗大涛开了个战前会议。 皇甫戈站在绘制的西域地图前说道：“都护大人为何将第六军调到海头城协防？他的意图是在这里藏两个军，可以出其不意地攻击鲜卑人的侧翼或后翼。” 兰胜点头说道：“都护大人善于出奇兵，咱们两个军一万六千人，绝对算不上主力。主力一定是都护大人，咱们就是都护大人手上的奇兵，关键时给敌人致命一击，一刀封喉。” 王速和罗大涛相视而笑，说道：“两位一唱一和，默契的很呐。说得很好，分析得很透彻。” “只是，战场上时刻都在变化，咱们与都护大人相隔太远，无法及时收到都护大人的命令，所以咱们自己应该多刺探消息，雪藏主力骑兵。待了解了整个西域战局后，再找敌军的薄弱之处，给予致命的一击。”罗大涛侃侃而谈。 王速补充道：“咱们应该将主力先移至敦煌附近，不能雪藏的太远，战场机会稍纵即逝。” 皇甫戈哈哈笑道：“王兄稍微保守了一些，咱们已经有了共识，便是奇兵两字。既是奇兵，不妨大胆地穿插。只有到了敌后，方可有作为。若在敦煌，和鲜卑人遥相对峙， 岂不失去了奇兵之功效吗？莫忘了咱们受降城一战，特战营在敌军的大后方宛如一把尖刀，切断补给，造成混乱，非同小可。” 第六百四十九章 封赏重臣 他顿了顿，看着远方，继续说道：“鲜卑人兴十几万众进攻西域，后方一定空虚的紧。如今咱们两个军，莫不如一路打下去，一直打到武威城。打得鲜卑骑兵主力再不撤军都不成，只要他们一撤军，都护大人正面撵杀，鲜卑人必溃不成军。” 王速蹙眉沉思片刻，抬头赞道：“好主意，皇甫兄高见！” 罗大涛大声说道：“俺老罗赞成，兵贵险招，他娘的怕死就别打仗，打仗就得专找敌人弱点打！皇甫兄看来平时没少研究都护大人的战法。” 兰胜站起说道：“我支持皇甫将军的看法，大胆穿插到鲜卑人的后方。当时我们匈奴人就是吃了大亏，我回援受降城，被都护大人设伏生擒。”他已经完全过了那一段，将自己的经历说出来是那么的自然，没有一丝难为情。 皇甫戈笑道：“不用抬举我，我只是想给都护大人制造机会。既然大家都赞成，我便说说我的目标在哪里。第一阶段目标便是这里。”他手指放在了地图上，大家一看，倒抽了一口凉气。 “酒泉？”大家齐声说道。 “对，就是酒泉。”皇甫戈说道：“酒泉是鲜卑人逃回凉州的必经之路，咱们先拿下，断了他们的后路。我已经派斥候刺探鲜卑主力具体的位置，咱们的行军不能让鲜卑的探子知道，行踪必须绝密。” “好。” 皇帝司马奕突然慵懒了起来，边上没有太傅杨骏的 监督和督促，对那劳什子的朝会他才没那么大的兴趣，朝会谁爱开谁开去。没了辅政大臣，他便是实至名归的皇帝，谁也不敢拿他怎么样。 张谅无法劝谏皇帝，宦官不得干政，自己若敢涉雷池一步，一定被毁灭成渣渣。因为，还有一位贾后。 贾柔最近睡眠相当不好，晚上总感觉有不干净的东西在宫里作祟。总有人躲在黑暗的角落里，自己一睁眼便能看到影影绰绰的人影在黑暗中闪过。难道是杨家人来索命了？她越想越害怕，命董猛叫来宫女陪夜，而且将宫中所有的地方全部用油灯照亮，不许有任何黑暗的角落。 可是，夜深人静的时候，还能听到屋顶和房梁上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冷不丁还有一个白影飘过。 “啊！”贾柔尖叫了起来，大声说道：“明天便给老娘换个地方，去凤宁宫！” 次日，她来到储秀宫，司马菁的寝殿，对正在念佛经的新丰公主说道：“菁儿妹子，嫂子最近夜不能寐，总感觉有不干净的东西想对你嫂子不利。要不，你去娘娘庙替嫂子念念经？” 司马菁淡淡地说道：“皇后嫂子最近是否犯了业障？业障重则常多昏沉，无生气，心神散乱，容易有妄念，胡思乱想，不易集中精神。” 贾柔被说得一愣，忙道：“对，菁儿妹子，你整日研佛，倒是有些精进。到了娘娘庙之后，好好替嫂子扫扫业障，嫂子给你在 宫中清净之处专门修一个庵堂。” “也好，我明日便去娘娘庙，只是我的贴身宫女瑶儿。。。。。。”司马菁蹙眉说道。 “误会，都是误会。嫂子向你道歉，以后本宫不会干涉你的任何事情。今日便过去吧，咋样？”贾柔抖动着肥嘟嘟的腮帮子，急切地说道。 司马菁站了起来，修长且带着一股仙气的身姿让贾柔有些自惭形秽。她淡淡地说道：“好吧，我这就去。” 杨骏一死，群臣联名保举汝南王量为太宰，卫懽为大司马兼录尚书事，陇西王司马泰为司空。楚王伟因为太好杀戮，没有被群臣保举。贾后是女人不宜干政，于国不利，因而被排除政权之外。 楚王郁郁寡欢，连日喝着闷酒，恨上了司马量和卫懽两人。 自从司马菁到了娘娘庙，贾柔果然睡了个好觉，啥也没了。到了清晨，一缕阳光照进寝宫，她美美地翻了个身，想将几日的觉全都补上。便听到外面禀道：“娘娘，皇上请您过去一趟。” “什么事？”贾柔不耐烦地叫了起来。 “皇上让您替他上朝。” 。。。。。。 她气势汹汹地来到太极殿，将司马奕揪了起来，斥道：“给老娘起来，真是不让人省心啊。老娘要忙着后宫，还要帮你上朝不成？” 司马奕憨憨地笑道：“柔儿，帮我去一次，就一次。” “一次都不成。你现在马上穿好衣服，大臣们既然已经联名保举汝南王 为太宰，卫懽为大司马，你就表个态，该赏的就要赏，别忘了我说过的，东安公、散骑常侍司马繇平叛有功，升东安郡王，封右卫将军、射声校尉。李肇擢升为积弩将军，孟关为羽林将军。楚王伟年少忠勇，接替王佑为北军中候，卫将军，加授侍中，太子少傅。汝南王量，已经被推为为太宰，你就再加授个太子太傅。加授卫懽为太子太保。”贾柔一边说，一边看着兀自在掰脚趾头的皇帝，轻轻蹙眉问道：“张谅，你记下来了没？” 张谅跪下拜道：“娘娘，奴才记下了。” “很好，你去拟旨，今日朝堂之上就将诏书发出去。”贾柔起身离去。 “诺。”张谅低头恭送贾后离去。 楚王伟原本便与汝南王量交好，因此手握军权之后，不禁春风得意，对贾后心怀感激，日日与兄弟们喝酒作乐。公孙宏、岐盛等家臣也日渐骄纵，喝酒滋事，欺男霸女之事时有发生。他们在洛阳城内成为新的一霸，官吏百姓遇上他们无不唯恐躲之不及。 虽然司马繇被封为郡王，但他并不领贾后的情。他本就是宗室之人，有功被封王天经地义。他心里还记得那日楚王说过的话，若秦王柬真的死在贾后的手里，为了宗室也必须除掉这位蛇蝎女人。 司马量心中颇为后悔，早知道杨骏是如此窝囊之人，何必让楚王来出手？自己动动手指头便可以将杨骏收拾了。 楚王伟虽然是自己眼看着长大，和自己也颇为亲密。 第六百五十章 我们是镇远军 但他和卫懽还是看不惯他门下的这些三教九流，上不得台面的门客。尤其是公孙宏、岐盛等人行为骇浪，做事极端，根本不考虑为自己的主公挣个好名声，楚王的名声迟早被他们挥霍殆尽。 他和卫懽私下每每谈及此事，均摇头叹息。卫懽说道：“楚王是你的晚辈，你去说说他，他应该不会记恨与你。” 司马量叹了口气，说道：“卫大人呐，您又不是不知道。谁抚摸了他的逆鳞，他可是翻脸不认人的。” “试试看吧，普天之下也只有你能说道他几句了。再由着他们这么下去，洛阳必有大乱。”卫懽亦是对这位楚王又爱又恨。 “嗯，也只有如此了。”司马量无奈地说道。 武威城内，拓跋宕天天等着拓跋威和拓跋虎的捷报，随着日子一天天地过去，心里开始有些焦虑起来。幸亏带着朵尔木，要不能闲出个蛋来。女儿拓跋媬渐渐消瘦下去，茶饭不思，整天有事无事跑到对面拓跋虎的宅子里，找那位马思雨小姐说话。 拓跋媬为何找上她，因为她要了解柳超的前世今生，他是自己这辈子认定的男人，她要知道自己男人以前的事。 马思雨虽然了解不多，但为了讨好拓跋媬，挂肠搜肚地回忆起柳超的事情，每每说道一件事，便见到拓跋媬乐得个孩子一样。 “哎，也是个痴情的傻姑娘。”马思雨叹息道。 “有消息吗？”拓跋宕问着低头进 来的探子道。 这位探子回答道：“大王，属下们觉得他们在宣威县失踪的可能性极大！” “为何？” “偌大的宣威县没有受到任何损坏，可住民们为何要弃城，好好的县城成为一个空城。”探子反问道。 “嗯，有理。这不正常，四周山里去查看过吗？”拓跋宕问道。 探子答道：“看了，还真有发现。一处山沟里，发现大量用过的灶台、灰烬、粪便等。显然有人居住过。只是，拓跋豪去了哪儿，还是没有眉目。” “可恶。”拓跋宕一拳砸在案桌上。 “追踪这些人，他们去了哪儿。追到了抓几个问问，他们一定知道拓跋豪的事！”拓跋宕吼道。 “是。” 此时的尉迟县令和营尉姚池，已经率领民众到了受降城。他们听从了柳超不能回宣威县的建议，但在寒冷的荒漠之中不能长期生存。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越过沙漠，去破败的受降城暂居一段时间，躲避躲避战火。 经过七八天的修复，破败的受降城成为为他们遮风挡雨的温暖的住所，也不必担心匈奴人和鲜卑人来袭。匈奴人早迁徙走了，鲜卑人又在进攻凉州，受降城几乎无人问津。 幸运的是，积雪和风沙将他们走过的痕迹全都遮掩抹去，鲜卑人的探子如同瞎子一般，无法辨认他们去了哪里。 镇远军大军来到了瓜州，斥候来报，鲜卑人在玉门一待就是几天，没有继续向前走的迹象 。瓜州离玉门只有两百七十里地，骑兵一天的距离，这附近肯定也有鲜卑人的探子。 李赫沉思了一会儿，说道：“不战而屈人之兵为用兵之上策，左谷蠡王大人，您将狼头纛高高地插在那处高地上，派人守卫着。只要让拓跋宕部的探子看到，回去禀报他们的主子就行。相信他们的将军拓跋虎懂我的意思。” 拓跋威没有意见，既然归降便归个彻底，不过拓跋虎能明白都护大人的意思，能知难而退便更好了。他也实在不愿意看到拓跋宕、拓跋虎受到极大的损失。 他向李赫拜道：“多谢都护大人，但愿拓跋虎能懂您的意思。都护大人如果需要本王前去斡旋，本王随时可以。” “嗯，大多数人都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必须打得他疼了，他才知道什么叫以和为贵。”李赫双眸如星辰一般，熠熠生辉。 冥水河静静地在边上流淌着，它是从瓜州东南三百里的祁连山融雪汇流成河，自东向西蜿蜒流到敦煌，最终注入罗布泊。 因此，酒泉、瓜州、敦煌等地百姓亲切地视它为母亲河。河边长满了蒿草和胡杨，现在正值枯水期，河床上只有零星的水鸟在寻觅已经干涸见底的河床。 拓跋虎派出的探子早已见到旌旗蔽日、队列齐整的镇远军，他们被镇远军的军容所震撼。远远望去，没有一个人拖拖拉拉，所有人的行动一致，整齐划一。更让他们震撼 的是，他们看到了狼头纛！ 狼头纛被插在一个高坡之上，由几名鲜卑战士看护着。是的，那几个绝对他们拓跋鲜卑的族人！ 探子们震惊了，镇远军中有自己人？他们看着不像是俘虏，难道他们是镇远军的战士所扮？这狼头纛是左谷蠡王拓跋威的，怎么会出现在镇远军的军中？ 带着重重疑问，探子们起了好奇心，一步一步向狼头纛靠过去，发出了类似鹰叫的声音。 那几人听见几声突兀的鹰叫声，也掏出三孔木制胡笳吹了起来，声音柔和、浑厚，音色圆润、深沉、如泣如诉，如同“故乡隔兮音绝尘，哭无声兮气将咽”一般。 确认了，的确是自己人，别人怎么吹得出如此好的胡笳乐？几名探子壮着胆子站起来，向那几位护着狼头纛的鲜卑人轻声喊道：“老乡，兄弟！” “你们是？”拓跋狄霖回答道。 “我们是右贤王拓跋宕帐下的游骑兵。”一位探子说道。 拓跋狄霖坐在狼头纛边上，向他们招了招手，说道：“那真是兄弟了，来，到我们这儿来坐坐。” 探子们犹豫了半天，坐上高坡？别人老远便能看到自己这帮人，这不是找死吗？ 拓跋狄霖笑道：“不用怕，我们都护大人吩咐过，不要为难客人。” “啊？”探子们听迷糊了，问道：“什么我们你们的，咱们不是自己人吗？” “对，咱们都是老乡，但我们是镇远军的一员。”拓跋 狄霖突然冷哼道：“既然不敢过来坐，就是不信任我们几个，你们不要来套近乎了。” 第六百五十一章 今晚撤军 “哪里，哪里。兄弟莫怪，我们这就过来坐。”探子们为了刺探情报，豁出命来了。 他们晰晰索索爬了上去，凑到拓跋狄霖边上，做了个揖，问道：“这狼头纛不是左谷蠡王大人的吗？” “是啊，你们蛮有见识的。” 一位探子说道：“那是，纛在人在，左谷蠡王大人肯定也在这里。” 拓跋狄霖笑道：“脑子挺好使，那你再猜猜俺们如何会加入镇远军？” 探子嘿嘿笑了笑，说道：“这正是我们想问的，如何猜得出来？” “你们回去告诉拓跋虎将军，领着人退回漠南草原去吧。我们左谷蠡王部已经加入西域都护府的统一管辖，因此镇远军里有拓跋鲜卑骑兵很正常。西域都护大人一视同仁，体恤属下，镇远军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不是拓跋虎将军所能抗衡的。其实我们都护大人算准今日一定会有人来刺探消息，特让我们等候此处，将实情告知你们。如果虎将军置若罔闻，不停劝告，就别怪我们左谷蠡王这支骑兵六亲不认了。”拓跋狄霖直白的告诉了探子。 探子们面面相觑，脸上带着些狐疑的表情。 拓跋狄霖冷笑道：“嘿嘿，你们还不信是吗？来呀！” “呼”周围突然冒出来百余骑骑兵，将他们团团包围，张弓搭箭逼视着这几位探子。 探子们吓得面如土灰，只道陷入了陷阱之中。 拓跋狄霖手一挥，这百余骑兵缓缓地散了开去。他 哈哈笑道：“莫怕，现在你们相信了吗？不是抓你们为目的，而是让你们回去给拓跋虎将军捎信的。” “是，是。多谢兄台高抬贵手，我们一定回去禀报虎将军。”探子们一刻也不想多待。 “兄台，俺们先告退，多谢！” “几位兄弟稍等。”一位全身黑甲的将军将他们叫住，说道：“回去告诉你们的拓跋虎将军：我们后日会准时开拔，向玉门攻击前进，要战的话，请提前准备。狄霖，给他们每人带点干粮和热水，斥候风餐露宿的在外刺探情报很辛苦。” 几名探子丈二摸不到头脑，不过别人既不抓又不打，还送吃送喝的，又不是收买自己，便拱手相谢：“多谢将军！小的们一定将话带到。” 离开瓜州，一路快马疾驰而回。几名探子还在讨论刚才的事情，一位探子喊道：“左谷蠡王大人归附西域都护府，若不是亲眼所见，拓跋虎将军定是不信。听说咱们这次远征西域，便是右贤王大人与左谷蠡王大人相约一起出兵，夹击西域诸国。这下好了，左谷蠡王帮助西域都护府来打咱们，咱们这仗还能打吗？” “十几万大军出征西域，每天消耗多少草料和物资？如果不打，拓跋虎将军会心有不甘呐。咱们拿下的这些城池全都拱手相送不成？” “哎，不是咱们考虑的事情，你俩别瞎操心了，赶路吧！” 拓跋虎在玉门城内待了数日，眼见 将士们的体力恢复如初，天天憋着无仗打，军营里渐渐生出一股戾气，一言不合打起架来的事情时有发生。他心中暗暗点头，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当将士们憋着的这股子劲儿发泄在战场上，将能爆发出极大的战斗力。 “报，将军。前方探子回来，带回重要的消息。”附离跑到他边上禀报道。 “人在哪里？” “就在大帐等着呢。” “走。回去。”拓跋虎从城墙上下来，三步并成两步赶回大帐中。 那几个探子见拓跋虎回来，立刻拜倒在地：“见过都督大人。” 拓跋虎坐回到上首，说道：“带回什么消息了。” “大人，镇远军主力已经到了瓜州。” “小的们亲眼看到左谷蠡王大人的军队也在镇远军中。” 第二句话，震惊了拓跋虎。拓跋虎腾地站了起来，将探子一把抓住，问道：“有没有看清楚？” “属下几人都和他们讲过话，左谷蠡王的狼头纛都在，错不了。”探子确信凿凿地说道。 盼星星盼月亮等来这么一个结果，拓跋虎心里失望至极。拓跋威叔叔怎么会投靠西域都护府的？莫非他早就投靠了汉人，伙同西域都护将自己十几万大军骗至此处，要全歼自己？或者他已经和西域都护的军队打了一仗，全军覆没被生擒？再怎么着也不可能帮着外人打自己人吧！ 这下让他顿时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自己在玉门止步 ，没有再盲目的追赶。 他深深锁着眉头，问道：“他们和你们说过话？说了些什么？” 探子回答道：“他们让我们几个带话给大人，让。。。。。。让咱们退兵，退回到漠南草原。要不然。。。。。。” “快说！”拓跋虎一拍桌子喝道。 “要不然他们后日便从瓜州出发来攻打咱们，请咱们做好迎战的准备。”探子说道。 “欺人太甚，以为本将看不出他们的小伎俩吗？他们一定会提前进攻。”拓跋虎冷笑道。 秃发速合说道：“不错。汉人狡猾，诡计多端，不能相信他们的话。他们一定会提前攻过来。应该下令做好一切防备。” 乞伏铜丸起身说道：“虎将军，让俺去打头阵吧，日日待在城内，俺骨头都发痒了。” 秃发速合又说道：“和他们打仗需防他们的火器，将士们不能扎堆往前冲，骑兵必须像流水一样动起来。将他们围在中间，用弓箭消灭他们。” “正是，秃发兄弟没少吃这种火器的苦，虎将军和他们打仗千万要注意这个。”乞伏铜丸嚷道。 他们俩都吃过手雷、震天雷的大亏，因此谈到李赫的火器，他们还是心有余悸的。 “还有，对方的主帅李赫，我和铜丸都和他交过手。此人武力强悍，不在你之下，千万不要小觑了对方。”秃发速合再三提醒道。 拓跋虎蹙眉沉思了半天，突然开口说道：“今晚拔营，撤军！” “啊？ 为。。。。。。为什么啊？”秃发速合和乞伏铜丸异口同声问道。 第六百五十二章 玉门关之战 拓跋虎站在地图前，深深地蹙眉道：“两军交战不是呈匹夫之勇。咱们已经失去了与西域都护李赫决战的条件，更别谈攻下整个西域了。夫未战而庙算胜者，得算多也；未战而庙算不胜者，得算少也。多算胜，少算不胜，而况于无算乎？原本左谷蠡王部与咱们东西夹击，使敌人腹背受敌，方能有胜算。而左谷蠡王部已被西域都护降服，加入他的阵营。他们现在可以专心来对付咱们，而且以逸待劳。咱们连日追击，已成疲惫之师。几无胜算，不撤军等着让人家一口吃掉吗？” 秃发速合和乞伏铜丸听得是面面相觑，云里雾里。见拓跋虎已经决定了，而且说出了一大套理由令自己无法反驳，只好服从。 命令传了下去，听说要回去，将士们心情颇有些复杂，这种鬼天气来到这种一毛不拔的地方，真是不合算，若将老命撂在此地更不划算。因此，撤退这条命令也颇得人心。各军整装待发，顺着风势悄悄然向东退去。 皇甫戈和王速的两个军正进行快速穿插，沿着祁连山脚下连绵的高地行军，来到了玉门东三十里的地方。接到斥候报告，说玉门的鲜卑骑兵正在向东开始撤退。 皇甫戈和王速心里咯噔一下，什么情况？鲜卑人没有发现咱们吧，他们现在反而跟在自己的屁股后面，而且距离如此之近。原本打算直接杀向张掖、武威的计划无 法实现，那么就要做出重大的战略调整。想跑，没那么容易。干脆堵住他们，将十几万鲜卑大军阻在玉门关外。 他们四人经过短暂的合计，一致决定兵贵奇招，不能放过这稍纵即逝的机会。必须快速抢占玉门关，同时分兵将身后的酒泉城攻下，以免守关时腹背受敌。 四人商议完毕，立刻展开行动，两军全速向玉门关扑去。 夜高风黑，玉门关的鲜卑守军早早就缩着头，躲在城下的军营里捂着篝火取暖。自己十几万大军就在前方，根本没想到还会有别的军队来叩关。当时看着玉门关险要，拓跋虎也只留下了一千人守关，他也算不到会有人偏偏在此断了他的后路。 玉门关建在白雪皑皑的祁连山北麓山坡与高耸入云的黑山之间，山谷开阔，因此关城长达三百丈开外，关墙仅高三丈。不是特别高，如果搭个人梯，几个人便能攀爬上去。 西风沿着山谷刮来，撞在关墙上，打旋的气流在地上形成一个个旋涡，扬起的风沙特别容易迷住人的眼睛。 关墙上烈风阵阵，无法站人。只消在上面带上半个时辰，身体便会僵硬成一根冰柱。 一名守军溜上来看着关墙上面空无一人，缩着脖子赶紧溜了下去，骂骂咧咧道：“有啥子好看的，关外都是咱们的人，谁还会来叩关不成？看俺烤个火便像烤他屁股似的，真会使唤人，要看下次自己来看，老子才 不惯着你。。。。。。” “哈哈哈，老五，你骂骂咧咧骂完没，骂完快点滚回来喝酒。”那位什长笑骂道。 关墙下，悄悄摸上来一大片人影，影影绰绰数不清。他们甩出铁钩，勾上了箭垛，迅速攀爬了上去。只听见寂静的夜里，关内传来了密集的惨叫声，随即关门洞开，关外响起了密集且沉闷的马蹄声，大批骑兵突入关中，追杀着散兵游勇。 过了一个时辰，骑兵全部进入玉门关内，关内的鲜卑人也已肃清。王速和罗大涛迅速朝三十里外的酒泉城杀去。。。。。。 皇甫戈也立即下令道：“用条石堵住关门，加高加固关墙，检查装备。盾牌是你们赖以生存的工具，再累也要背着！手雷、强弩、环首刀都是你们赖以杀敌的工具，再累也得背着！” “吼。”将士们应道。 兰胜叫道：“将士们，多备些石块，咱们可以居高临下砸他们，手雷节约着用。别他娘的一起扔，连关墙都被你们炸塌喽。” “哈、哈、哈”将士们被逗乐了。 兰胜又道：“别杵着了，赶紧动起来，十几万骑的鲜卑人一会儿能将这条山谷塞满。两侧山上也给我上去些人，防着他们爬到上山来偷袭。” 皇甫戈尖利的哨声响起，催着各营各队有条不紊地进行着防御准备。 酒泉城的守军也是做梦也想不到半夜会遇到攻城，敌军有如天兵下凡一般，鲜卑人睡眼惺忪从梦中 醒来仓促应战，那些风寒冻伤的伤兵更是头重脚轻，丝毫没有抵抗能力，乖乖做了俘虏。 还好，这帮从西边过来的军队对待俘虏倒是很客气，只是将他们全部关押在几个大院子里，派人看守着。 随着密集的马蹄声远去，大队人马又赶往西边的玉门关。酒泉城留下一个营两千将士看守，以防被俘的鲜卑将士捣乱。 未等王速的第六军赶回，玉门关前已经隐约听到从山谷那头传来沉闷的马蹄声。第五军众将士定睛一看，好家伙，鲜卑人的火把就好像天上银河一般，密密麻麻充斥着整个山谷，蜿蜒朝关口而来。 皇甫戈和兰胜同时咕嘟一声，咽了口水。将士们安逸那么久，一上来便是十倍于己的强悍敌军，不知道将士们能否适应接下来残酷的生死之战。 李赫接到斥候的报告有些晚，斥候们仔细辨认鲜卑大军的确是退兵之后，才赶回瓜州禀报。 李赫火速集合镇远军，骂道：“拓跋虎这个老狐狸，唉！怪自己多事，不应该放走他们的探子。哪能一拳都未挨就想跑的？” 拓跋威脸色凝重，说道：“拓跋虎是拓跋宕的心腹爱将，善谋能打，很难对付的。” 李赫边收拾自己的东西，边说道：“他跑，说明他认怂。没有把握赢我便退兵，有点意思，像是司马懿的作风。” 集结号响彻整个瓜州大地，各军紧急集合，半个时辰后。李赫亲率特战营 驰在最前方，并不断派出轻骑，快速往前侦查。第一军赵甫、黄占岳紧跟其后，接着便是第七、八、九、十一、十二、十三、十四军。追敌总兵力达到了六万余人。 第六百五十三章 玉门关之战一 拓跋虎做梦也没想到，自己回去的路居然被堵死！半日前探子还禀报后方一切正常！ 他为自己的疏忽懊恼不已，气得拿起狼牙棒“嘭”的一声砸在山谷边的石头上，被长期风化疏松的岩石应声被砸得粉碎。自己大军一动，肯定瞒不过西域都护。最迟一天，他们肯定从后面咬上来，到时候玉门关前便是这十几万人的葬身之地。没时间了，必须半日内将此关拿下。 他望着不高的关墙，喊道：“先上两个千人队，搭人墙进攻。再上两个千人队弓箭掩护。两侧山上派人勘察一下，能不能走出小路来，从侧边攻击玉门关。” 秃发速合知道被堵之后，全军覆没的危险性大增，他主动请缨道：“虎将军，本汗亲率精锐去侧边山上探路。” 乞伏铜丸立即说道：“秃发可汗，您从北侧探路，俺从南麓上去。” “好！各自为战吧，虎将军专心进攻中路。”说完他们俩便各自领兵向两侧山上迂回。 拓跋鲜卑的勇士们见回家之路被堵，各个都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张牙舞爪，气势汹汹地向玉门关城扑来。正愁没仗打，现在有不知死活的西炎军敢偷关，破了关，必将他们剥皮尽屠！ 身穿皮甲的弓箭兵们一字排开向关墙射起箭来。箭头上蘸了火油，射出宛如一朵朵火莲花一般。风势很盛，他们得以站在三百步外持续不断地放箭，而不会被守军的箭 伤到。幸亏皇甫戈和兰胜抢时间，在关墙上抢修了一些简单的工事，但也管用了许多。镇远军的将士们躲在条石，箭垛的后面，既可防风又可以防箭，任凭密集的箭雨漫天飞来，耳边尽是箭矢钉在石板、石墙上的“叮叮”声。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千万枝火箭射在关城上，火光将关城照得如同白昼。 一千人趁着关墙上的西炎兵被压制，趁着夜幕悄无声息地摸了上来，偷偷搭起了人墙。 皇甫戈是经历过受降城战役的老兵，第五军军中的队长也都是老兵。知道最危险的时候便是敌人箭矢突然停下来之时，此时箭矢已经渐渐停了下来。 皇甫戈吹起哨子，尖利刺耳的哨音响彻整个山谷，引起鲜卑人不小的惊慌。关城上的战士纷纷出来，刚好和探头探脑爬上来鲜卑人打了个照面。 “杀！”西炎战士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呐喊声，纷纷用长矛向刚刚露头、还不具备攻击力的鲜卑人捅去。脑子灵活的鲜卑战士头一偏，让过矛尖，另一只手抓住矛杆，趁势爬了上去，与西炎军人纠缠在了一起；也有些惊慌失措自己跳了下去；也有些反应迟钝的被通了个透心凉，一头栽倒在地。由于攻上去的鲜卑战士人数寥寥，形成不了有效支援，他们看看不对，面对围上来的西炎战士，自动跳下了城墙。 镇远军将士本就做好了以少打多的心理准备，面对气势汹 汹扑来的鲜卑人，心理上没有出现太多的波动。关墙上他们配合默契，盾、矛，投石交错进行，有条不紊。后续鲜卑人继续要往上爬，结果他们惊讶的发现，当头有钵盂大的石块砸了下来，吓得他们人墙顿散，一个个唯恐被石块砸到，非死即伤。 三百丈的城墙需要一千人同时防御，刚才鲜卑人试探性的集中攻击一点，寡不敌众，第一波攻击被击退。 皇甫戈和兰胜心里暗暗着急，刚才幸亏鲜卑人投入的兵力少，若投入一万人全线进攻，防御起来就吃力了。心里焦急地盼望着王速的第六军快快回来。 说来就来，身后响起了马蹄声，王速领兵全速赶来。皇甫戈和兰胜心中大定。王速迅速将战士们集合起来，列队等候。自己蹬蹬蹬爬上关楼，观看着战事的进展。 果然，拓跋虎眯着眼看着宽阔的关墙，暗道：“没有时间陪你们玩儿了，立即总攻。投入两个万人队，一个攻城一个弓箭掩护。” 鲜卑勇士踏着必胜的脚步，手执牛皮盾牌顶着西炎弓箭手的箭矢从容来到城下，玉门关上的西炎军支持了没一会儿，就被鲜卑的箭雨压制，缩回到工事里。 皇甫戈和兰胜透过缝隙观看着关外鲜卑人的行动，眼看鲜卑人密密麻麻地全线涌了过来，如同蚂蚁一般漫山遍野全都是人。他们一边吹哨，一边急喊：“全体注意，敌人全压上来了，全线防御 ！一营注意不要有空缺，二营三营时刻准备补位。” 王速静静地看着，若皇甫戈的第五军损耗一半以上，自己将率第六军上去替换，让他们休整一下。 夜幕中，鲜卑人举着火把到了关墙下，万人长呐喊了一声，所有人呼的一下，将所有的火把扔向关墙之上。西炎兵吓了一跳，不少人猝不及防被火把扫到，火星子点燃了他们的发须和衣服。火把躺在关墙的地上，继续燃烧，形成一片火海。 火焰随着风势东倒西歪，火舌肆虐，飘忽不定。镇远军将士们冒着头上如雨的箭矢，纷纷拾起火把，直直地往下扔，关墙下哀嚎声一片。攻城的鲜卑勇士全都聚集在关墙下，全部用嘴叼着弯刀，身背弓箭向上攀爬。第五军一营官兵，佝偻着身子，努力不让自己被如雨般落下的箭矢射中。关墙上已经积了厚厚的一层箭矢，有些被火把点着，冒出了火苗。 尖利的哨声响起，一营战士手执盾牌，站了起来，看也不看便朝箭垛之外捅了出去。此时刚好鲜卑人开始冒头上来！几乎每个箭垛都有鲜卑人攀附上来，关墙上压力陡增。这边正在纠缠厮杀，那边又冒上来了。鲜卑人憋着股劲儿，上了关墙后异常凶悍，手握弯刀凶猛的挥动了起来，为后续部队争取时间。 关墙上的营尉见状，哨声响起。镇远军将士们统一用盾牌向鲜卑人撞了过去，随即后退一步 ，一记大力劈杀，随后长矛兵跟进，将关墙上的鲜卑人全部挑落下去。 第六百五十四章 玉门关之战二 关墙上一时鲜血横流，不过马上被风吹干冻成血冰，异常滑溜。时不时有几名战士摔倒在关墙上。 皇甫戈见状，一敲脑门子说道：“兰胜，你带三营去取水，浇到关墙上。快去！” 兰胜一怔，旋即明白过来，立马跑下去，喊道：“三营随我去取水，越多越好！” 他们脚底下的关墙是土夯的，常年被风沙侵蚀，表面粗糙，质体疏松，很容易坍塌，有利于攻方攀爬。皇甫戈用水将关墙一浇，相当于将关墙用水冻起来，极大地加固了关墙的强度。冰面容易打滑，不容易攀附，极大地增加了鲜卑人攻关的难度。 鲜卑人还在前赴后继地攀爬着，弓箭手也还在不停地射击，仿佛他们的箭矢永远也用不完似的。镇远军官兵虽然有盾牌增加了防御，但又要防人又要防头上的落箭，有时顾此失彼，渐渐开始有了伤亡。 秃发速合从北边的黑山摸了上去，始终绕不到关墙那边，有位秃发勇士脚下一打滑，坠入深达十丈的深渊里。对关墙始终看得到，够不到，急得秃发速合在山上足足发呆了半个时辰之后，悻悻下山。 南侧乞伏铜丸以为也是高山，一到边上才知道，一条小河沿着山脚蜿蜒汩汩地流着。河床深达十几丈，将士们举着火把看不到底，全身顿时起了鸡皮疙瘩。他们只能沿着被刀削过一样的河谷悄悄然摸到关墙，关墙上西炎战士早就严阵 以待，机簧声“咯噔咯噔”响成一片，强劲的箭矢铺天而来。乞伏铜丸再熟悉不过的声音了，他急令后退。 两人灰溜溜回到拓跋虎身边，说道：“虎将军，看来咱们只有猛攻一条路可以走。” 拓跋虎说道：“嗯，关墙上的西炎军队战力不低，同时打开六部攻城车，将关墙轰塌。” “是。”边上的牙将领命而去。 皇甫戈和兰胜指挥着官兵将水浇在了土夯的关墙上，水立马变成了冰，将整个关墙冻成硬邦邦的。 “皇甫将军，好主意啊。”王速上前查看了之后，夸赞道。 皇甫戈哈哈笑道：“雕虫小技而已，不过确实会给鲜卑人造成巨大的麻烦。” 黑暗中，鲜卑人新的一轮进攻开始了。第一营顶住前两波攻击，伤亡不大，才阵亡了两个战士，伤了十几个，他们自己补上了缺口。 远处传来“咯吱、咯吱”的声音，在空旷的山谷中回荡开来。皇甫戈和王速、罗大涛同时汗毛竖起，喊了起来：“是投石车！”这玩意儿属于远距离投掷攻城器，守军几乎拿它没办法。 “咚”的一声，一块巨石砸在关墙上，留下一个白印，双方都吓了一跳。拓跋虎听石头砸在关墙上的声音不对，关墙怎么变硬了？他看到关墙上亮光闪闪，能反射出火把的光，关墙上有冰！可恶的西炎军，他们用凝水为冰来加固关墙，不仅土墙的坚固度成倍上升，儿郎们攀爬 起来难度更是增长几倍。 “砸，给我狠狠地砸！”拓跋虎六架投石车全开，生生要从关门砸出一条生路来。 皇甫戈下令道：“全体将士暂时从关墙上撤下，躲避砸来的石块。注意裂缝和缺口，及时灌水补上。” “哗啦啦”一块重石砸在关楼上，关楼顿时坍塌了一个角。王速吓得跳了起来，急忙拉着罗大涛避了开去。听着石块一记一记沉闷地砸在关墙上，整个关墙被震得不断往下簌簌的掉土渣。 皇甫戈、兰胜、王速和罗大涛四人紧急开会商量对策。 皇甫戈看了看三位，说道：“这样下去，这个关墙迟早被豁开缺口，咱们得做好准备。” 兰胜晃了晃手中的环首刀，说道：“那就问我手上这把刀答不答应。” 王速沉思道：“先把人都撤回来，不要做无谓的伤亡。等鲜卑人冲上来，咱们再堵上去。他们砸石头，咱们再撤下来。” “万一他们急眼了，边砸石头，便往上冲呢？”罗大涛当即提出反对意见。 “这个。。。。。。有些棘手。”王速喃喃地说道。 皇甫戈冷笑道：“他们如果这么不计伤亡地来攻，我就敢用手雷炸他们。不计成本全部用完，用强弩和手雷让他们止步不前。” 王速笑道：“全军每人配了两枚，咱们三万多个手雷，的确够他喝一壶了。得嘞，休息去吧，让他们砸。” 六台投石车不断地轰击着玉门关的中心位置， 关楼已经全部被砸塌，箭垛也已经全部被砸没了。关墙顶部已经出现了几个豁口，并且还在一点一点地扩大，关墙下全是石块和簌簌掉落的黄土。 拓跋虎心中估计，再过半个时辰，豁口可以拉到一半的位置，这样就可以发动真正的总攻。刚才那一波出动两万人的强攻效果并不理想，被西炎军捣乱了人墙，便组织不起有效的进攻。虽然伤亡不大，但挫败了儿郎们的信心。自己鲜卑人不善攻城可见一斑。拓 跋宕的十架投石车自己这次便带了六架，原本是为了攻张掖、酒泉、高昌等城池备的，结果倒是用在了玉门关上。 天开始麻麻亮了起来，光亮将玉门关的一切都照得一清二楚。皇甫戈等四位牙将级将领在关墙上望着关外密密麻麻地鲜卑人，不禁倒抽一口凉气。天呐，我们挡住了多少兵马？整个宽阔的山谷里都是黑压压的骑兵、弓箭手都在静静地等待关墙倒塌，自己带着将士们挡住了他们逃回去的生路。都护大人就在他们的后面，一定正在全力赶来。 皇甫戈镇定地说道：“兄弟们，今日肯定是一场残酷的血战。我们一定要拖住他们，堵住他们。为都护大人全歼他们而做出努力！” “皇甫兄说得对，咱们镇远军不是吃干饭的，投石车咱们没办法。但绝对有能力堵住这个豁口！”王速握着拳头说道。 随着天色越来越亮，拓跋虎 便能更加清晰地观察整个玉门关了。这条关墙长近两里，现在关墙上似乎没有守军。自己这次的投石车是带对了，如果没有投石车，还真拿着玉门关没办法。 第六百五十五章 玉门关之战三 探子来报，西域的镇远军主力已经出动，正朝这边急赶，距离玉门关只有二百里之遥。意味着冲关刻不容缓，有可能刚攻下此关，就要调过头来防御镇远军主力的进攻。拓跋虎看着关墙上的豁口越来越大，大到一个人便能跳上这个豁口。要不是关门被守军堵死，早就攻下这个玉门关了。 秃发速合手握铜锤，乞伏铜丸手执钢矛，站立在拓跋虎两侧。秃发速合向拓跋虎说道：“这次主攻交给我们秃发部吧，攻不下来，俺便和儿郎们一起埋在这段关墙之下。” 乞伏铜丸也喊道：“不行，你是秃发部可汗。这次一定要让我先上，别笑话俺们乞伏部不会打仗！” 拓跋虎沉声说道：“两位大人不必相争，这次必须由本将亲自督战，要不然会寒了将士们的心。最关键的是要一战即克，留给咱们的时间不多了。” “你是主帅，不能有差池啊！”乞伏铜丸嚷道。 “必须要有足够多的弓箭手压制他们的火器和强弩。”秃发速合大声说道：“我们两个用弓箭给铜丸兄作掩护吧，让他攻。” 拓跋虎沉思片刻，说道：“铜丸兄弟，那就多加小心。我和速合可汗给你压阵。” “好！”乞伏铜丸也是血性汉子，受降城一役被李赫打得很没面子，这次必须要将脸面挣回来。 当秃发速合和拓跋虎亲自领着上万弓箭手压了上去，乞伏铜丸领着五千攻关勇士， 后面还跟着上万后续跟进的军队。摆出了进攻姿态后，投石车渐渐停了下来。关墙前的石块已经堆得和豁口一样高，其实就相当于一座小山坡，攻关的鲜卑战士直接可以靠自己的双腿冲上关墙。 “呜、呜、呜”沉闷的号角声拉开了鲜卑人总攻的序幕，万箭齐发，拓跋虎和秃发速合两人顺风射箭更加游刃有余，他们的四只眼睛紧紧盯着关墙上，一有风吹草动，手上的箭矢便会暴射而出。 乞伏铜丸右手执钢矛，左手执盾。蹬蹬蹬，小跑着向豁口冲去，乞伏部的勇士紧随其后。 拓跋虎回头又下令道：“再上一只万人队，向两侧关墙冲击。多点进攻！” 秃发速合目瞪口呆，拓跋虎用兵真是有魄力，一下子投入数万人参与进攻玉门关。不过，这样子的话守军压力倍增，拿下玉门关的把握极大。 鲜卑万人队“嗷嗷”叫着，如狼似虎般扑向关墙，如潮水般涌来。 一场恶战不可避免的发生了。皇甫戈命令一营将士们坚守豁口处。抽人头顶着盾，冒着箭雨将水往豁口处倒下。命令第二营迅速向两侧分布，各就各位，迎接鲜卑人的进攻。一下子上去两个营四千人，万箭齐发形成的箭雨和零星的冷箭让关墙上的镇远军战士们受到了不小的伤亡。眼尖的战士发现鲜卑的弓箭手里，有那么十几个射手射箭相当准，只要关墙上露出破绽，他们便能将 箭矢刁钻地射入，造成同伴们的伤亡。抬下来的尸首中，赫然有好几个是脖子上中箭。 一营战士将强弩整齐地对准豁口，只等鲜卑人用他们的血肉之躯来闯这个生死关。 拓跋虎发现了端倪，豁口处的关墙上全是虎视眈眈的西炎战士，手执强弩专等儿郎们前去送死。 他断然命道：“传令兵，去传令投石车不能停，轰击关墙上的守军！再给乞伏铜丸传令，等投石车向后攻击时，趁势攻城。” 皇甫戈看到地方的投石车又开始有动作了，忙下令道：“一营注意，后撤！石头又砸过来了。” 话音刚落，一块石头裹挟着千斤之力，“咚”一声砸在关墙上。黄土、冰碴子飞溅起来，打在身上“噗噗”作响。石块惯性很大，直接翻滚到关墙之后。还弄得集结待发的第六军有些乱了阵脚。 一营迅速避到两侧，这石块的惯性冲击力太大，往后避多少远都没用。拓跋虎见关墙上的西炎战士避了开去，挥动令旗，让乞伏铜丸发出指令准备攻击。 乞伏铜丸身先士卒，站到豁口前喊道：“儿郎们，跟着我冲！”五千鲜卑勇士跟在他后面，发出“嗷嗷”的吼叫，冲上了关墙。 一营的强弩如蝗般暴射出去，打在他们的盾牌上，发出“咄咄咄”的声响。少数鲜卑勇士的腿被射中，从豁口处翻了下去，但强弩没有影响到大多数的攻城官兵。 “轰”皇甫戈见强 弩都无法阻挡狂热的鲜卑战士，毫不犹豫地扔下了第一颗手雷。 手雷在人群中开花，一下子撂倒了十几个人。鲜卑勇士不是第一次见到手雷了，心里早有准备。在乞伏铜丸的带领下，他们冲过豁口便四散开来，在关墙上到处找人厮杀。你要炸就连自己人一起炸吧，老子们陪你们一起死也够本了。 皇甫戈和兰胜见状大急，急令第三营冲上迎敌。 他们俩左手执盾，右手提着横刀，率领第三营迅速投入战斗。必须阻止鲜卑人的后续部队用上关墙，他们迅速向豁口处投下十几个手雷。 “轰、轰、轰、轰”一连串的爆炸声响起，将聚集在豁口处的鲜卑人炸得人仰马翻，瞬间倒下数百人。看得拓跋虎眼界大开，世上果然有这种大杀器！乞伏铜丸和秃发速合所言不虚。要是他们有足够多的火器，这仗就不要打了，自己人再多也架不住人家这么炸。 后续的鲜卑人见豁口处倒着成片的同胞，心生恐惧，不敢继续跟进。已经涌入关墙之上的鲜卑勇士们正在和西炎将士浴血厮杀，没有后续跟进的同伴，他们越打越没底气。好在关墙两侧的进攻有了起色，鲜卑人纷纷爬了上来，与第二营的将士们厮杀在一起。 “轰、轰、轰”关墙两侧也时不时传来爆炸声，鲜卑人的密集进攻使得西炎官兵不得不继续投掷着手雷，杀伤和缓解敌人的进攻。 皇甫戈向 第一营营尉吩咐道：“坚守豁口处，有人来攻便用手雷轰他。人手够不够？” 第六百五十六章 玉门关之战四 第一营营尉答道：“将军，人手还够，还有一千人没动呢。” “那就好！”皇甫戈追着兰胜向乞伏铜丸那边杀去。 乞伏铜丸领着儿郎们在关墙上一路向北杀了过去，想将两侧镇远军第五军的第二营扫清，得以让攻城的儿郎们可以迅速登上关墙。 第二营面临的压力空前之大，要防不断落下的箭矢和冷箭，又要防登墙而上的鲜卑人，还要防御关墙上压过来的鲜卑战士。他们此时光有强弩、长矛和手雷难以招架来自立体式的进攻。关墙北端的这一千人岌岌可危，短短时间内已经伤亡过半。关墙上的血浆和着黄土滑腻异常，血腥味极重。 兰胜率着第三营，撑着盾牌形成两面防护，急速向北突进，将乞伏铜丸率领的数百名勇士逼到了离第二营只有一百步的地方。 只见秃发铜丸手执钢矛与盾牌配合地相当熟稔，盾牌开合间，钢矛便如毒蛇吐信一般戳开镇远军战士的防御，身边附离便从戳开的缝隙当中，将长矛捅进去，戳翻一名敌人，效率极高。 “嗵”一声，一颗手雷落在了秃发铜丸脚下，他立即俯下身，将手雷拾起扔了回去。“轰”一声，手雷在镇远军战士中间炸了开来，顿时血肉横飞，倒下一大片。此举引来附离们的喝彩声。 秃发铜丸高声嚷道：“儿郎们，敌人的火器并不可怕，杀！” “吼、吼、吼”身后数百名鲜卑勇士士气倍 增。 兰胜大急，他猛吼一声：“将士们，集中攻敌下盘，用长矛戳他们的脚！上盘露出破绽，便用强弩射！” “吼。”这边第三营步步紧逼，不断地将落在后面的鲜卑战士干翻在地。 拓跋虎眼见兰胜和皇甫戈领着第三营向乞伏铜丸逼近，与秃发速合低声了几句后，便张开大弓，瞄着兰胜便射出一箭，秃发速合紧跟着也发出一箭。两支箭相隔十步，一前一后，迅疾地向兰胜飞去。 “当”一声巨响，势大力沉的箭矢撞在了兰胜的盾牌上，震得兰胜脑仁发疼。还没回过神来，又“当”的一声，另一支箭矢撞在了他的盾牌上。他怒目望向城下，只见两位鲜卑大将，各张着弓，向他瞄准。他大怒，向皇甫戈吼道：“皇甫将军，你领兵打那敌将。我要和城下这两位卑鄙小人决一雌雄。” 皇甫戈哪里听得到，只见他手上的横刀上下翻飞，目标只有一个，将第二营的兄弟解救出来，制止鲜卑人持续不断的往上爬的局面。身后不断传来爆炸声，豁口处被一营守得死死的，使得他暂时放下心来全力进攻乞伏铜丸。 兰胜是匈奴大将，当然也是射箭高手。刚才幸亏盾牌是精钢制成，非常厚实，要不然就要被这两人联手阴了。想法挺好，第一箭破防，第二箭要命。他冷然看着那两位鲜卑将军，估计下风速，然后搭起弓箭便射。他选了支重箭，以减 少受风的影响。 重箭顶风而出，但他是居高临下。箭矢带着凌厉的破空声，瞬息而至，蓦地射入边上一位箭手的腹部，箭手“啊”一声，被射落马下。 拓跋虎心中一凛，那位也是射箭高手，他可是逆风的，还能保持这种力量，着实恐怖。 他沉声喝道：“关城上有高手，都他娘的打起精神来，别让他要了你们的小命。投石车继续攻城，掩护后续攻城的将士们。别停！” 投石车又开始拼命砸石块，第一营又往边上退了开去。 罗大涛扯着王速问道：“王兄，咱们。。。。。。” 王速神色凝重地说道：“咱们迟早会上，现在还没到最危险的时候。但敌人不要命的疯狂而至时，那才是最危险的时候，咱们再顶上去。” 兰胜又搭起一支重箭，刚才那支是为了测试风对重箭的影响。现在他稍稍往左移了三步，拉弦如满月，“嘣”一松手将重箭射了出去。只见重箭如流星一般，射向拓跋虎的心窝。拓跋虎只要不注意，眼睛瞄向别处，那么电光火石之间，别人是来不及做出反应去救他的。 幸亏拓跋虎注意到他，并且时刻在留意兰胜的一举一动。他要对敌人痛下杀手，施以冷箭，必须要站在这儿。因此，兰胜的重箭虽然势大力沉，但对早有准备的拓跋虎来说，有了足够的反应时间。只见他勒着马儿一拨头，避开了重箭。此时他不敢托大用马 刀格，只能让过这支重箭。后面的战士们便吃了苦头，“啊、啊”两名附离猝不及防，被这支箭弄了个串葫芦，同时中箭倒下。 秃发速合顿时大怒，说道：“虎将军，若不干掉此贼，实难平愤。”说完便欲催马上前。 拓跋虎一把将他拉住，说道：“突发可汗，打仗莫心急，你怒了他便开心了。” 秃发速合略怔，突见重箭又至，挥起铜锤将重箭磕飞，朝兰胜骂道：“小儿，敢下来和我大战三百回合否？” 兰胜探出箭垛，伸出头哈哈大笑道：“贼人，你上来，爷爷在此等你。” 拓跋虎见兰胜探出头来，眼明手快地向他射出一箭，此箭又快又准，直扑兰胜面门。兰胜吃了一惊，忙不迭地缩回头，“当”一声，箭矢击中头盔发出巨响。头盔掉落在地上，滚出老远。亲兵忙将头盔捡回，兰胜心里惊骇，那人射术在我之上！忙向镇远军将士说道：“小心那人施冷箭，注意隐蔽。”眼见皇甫戈已经率领三营杀远，忙跟了上去。 豁口这边鲜卑人前赴后继地扑了上来，投石机不断地砸向关墙，使得第一营不好防守，远远地缩到豁口两侧。鲜卑战士用盾牌挡住密集的箭雨，前赴后继，排山倒海般冲第一营攻去。 “轰、轰、轰”手雷在鲜卑战士们当中爆炸开，但鲜卑勇士们知道，如果再不攻下这玉门关，十几万人都将交待在这里，他们丝毫不 为所动，“嗷嗷”叫着扑向西炎战士。 第六百五十七章 玉门关之战五 一营面临前所未有的压力，强弩和手雷的杀伤对杀红眼的敌人来说根本就不值一提。西炎战士只能手执盾牌，挡住扑上来的鲜卑战士，与他们进行赤裸裸的白刃战。人员迅速消耗殆尽，第四营特战营营尉当机立断补充了上去，生力军一来到，便抛出几十颗手雷，将不断涌入豁口的鲜卑人阻了一阻。他们趁机滚着身子，朝鲜卑人的下盘砍削而去。鲜卑人顾上顾不了下，顿时伤亡惨重，被西炎军队顶了回去。 战争胶着着，时间一点一滴在流逝，拓跋虎不断地催促着前赴后继地攻关。 乞伏铜丸和仅存的百余名附离已经渐渐地被压缩到一块仅三十步的空间里。皇甫戈瞅准机会，怒喝一声，高高跳起，一记力劈山兮，蓄满了全身的力气劈向乞伏铜丸。 “呼呼”的风声灌耳而来，乞伏铜丸不敢硬接，闪开一步，定睛一看对方的刀异常隽秀，闪着好看的花纹，端的是一把好刀。心中暗自喝彩了一声，短矛迅速突刺，还以颜色。 皇甫戈双手握着横刀拨开短矛，顺势切了进去。乞伏铜丸一惊，若再握着钢矛，右手五根手指势必切断。电光火石之间不容他细想，条件反射地将钢矛丢弃。抽出腰刀架住皇甫戈的横刀，皇甫戈趁势“哐哐哐”连续砍了三刀，“咣当”一声，乞伏铜丸的腰刀被劈成两段。 乞伏铜丸眼见身边的附离大多已经横尸关城 之上，大势已去，呼啸一声，从关墙一跃而下，跑回自己的阵营当中。回到拓跋虎身边，厮杀这么久已然脱力。他面如淡金色，说道：“这正是西域都护李赫的队伍，作风顽强，不怕死。唉，今日怕是过不了这玉门关喽。” 攻打玉门关已经投入了四万兵力，反复冲杀就是撕不破关墙防线，投石车还在继续投石，豁口处虽然反复绞杀，西炎军队还是坚若磐石。退下来的战士反映西炎军队专攻下盘，又时不时扔炸弹，教人防不胜防。 拓跋虎虎目怒嗔，勒令附离取来狼牙棒，向秃发速合说道：“秃发可汗，咱们一起并肩作战吧。铜丸兄弟让他休息，坐镇指挥。” 秃发速合见拓跋虎终于要亲自攻城，遂意气风发地说道：“好！与虎将军并肩作战，是平生一大快事，岂能错过？总比他娘的在这儿等死强。” “好！”拓跋虎大声说道：“看来撤军是对的，西炎的西域都护果然深谙兵法。将咱们来个关门打狗，今日俺们就来个狗急跳墙，让他们看看这道墙拦不拦得住咱们！” 皇甫戈和兰胜利用短暂的时间清点了下人数，除了第四营特战营几乎没有伤亡外，第一营伤亡过半，第二营能动的包括轻伤者在内只剩六百余人，第三营还有一千二百多人，整个第五军已经几乎拼掉一半。 王速上前说道：“皇甫兄，你们暂且退下，让将士们喘口气 。让我们第六军先打一会儿，你的特战营做后备机动。” 皇甫戈点头说道：“好。都是自家兄弟就不客气了，你们小心着点。” 第五军从关墙上退了下来，第六军顶了上去。 鲜卑人第三波总攻打响，乞伏铜丸指挥两翼继续强攻，用强大的弓箭军压制住关墙，进行登墙作战。中路投石车火力全开，一字排开轰击着关墙，豁口越来越大，大到足以纵马而上。 拓跋虎显然发现到这一点，他和秃发速合各自挑选了三千名勇士，在投石车的掩护下，骑着马向玉门关的关墙冲了过去。 这下他们给第六军带来了极大的压力。马儿速度快、冲击力强，一下子就窜上了关墙，就是扔手雷也炸不到人。千军万马一眨眼功夫就来到了第六军战士们的面前，西炎强弩暴射出的箭矢只射翻了第一排的骑兵，紧接着便被拓跋虎和秃发速合冲散。拓跋虎手执狼牙棒，一锤便将镇远军结成的盾阵打出一个缺口，那名战士直接倒飞而出，撞到身后的战友气绝身亡，拓跋虎的力量恐怖如斯。秃发速合的铜锤一锤砸在西炎战士的盾牌上，“咣”一声巨响，也是连人带盾被打到了后面的人身上。 马上被撕开了一个大口子，身后的鲜卑战士源源不断涌了上来，他们动作快得连西炎战士扔手雷都来不及。拓跋虎和秃发速合，一个狼牙棒，一个大铜锤使得虎虎生风，将 西炎战士打得东倒西歪。盾牌挡不住如此重的兵器，他们两人突上关墙，如入无人之境。 “轰、轰、轰”血性的西炎战士，不愿被鲜卑骑兵蹂躏和践踏，纷纷掏出手雷自爆，一时间关墙上血肉横飞，悲壮万分。王速和罗大涛都没想到他们一上来，战况就如此激烈和悲壮。他们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儿郎们被鲜卑人冲散，虐杀。两人的额头上同时青筋暴起，大喝道：“特战营，上！”说着，同时操起长矛向拓跋虎和秃发速合扑了过去。 拓跋虎和秃发速合正要向关墙两侧冲击，想彻底打垮西炎人的防御。突见两位西炎将军率两千名战士压了过来，长矛林立，步步向他们逼来。 拓跋虎狼牙棒拨开长矛，向身后的勇士们喊道：“弓箭手，射。” 密集的箭矢顿时暴射而起，铺天盖地向王速和罗大涛率领的特战营飞来。西炎战士迅速组成盾墙，后排迅速扔出了二十个手雷。 手雷砸在拓跋虎身上，被砸得颇疼，秃发速合大声喊道：“虎将军，快避开！” 拓跋虎低头一看那铁疙瘩还在冒着烟，下意识一夹马肚子，马儿纵身跳了开去，趁机向豁口的北边奔了过去。 “轰、轰、轰”爆炸声在他身后响起，刚才拓跋虎所站的位置已经被炸得方圆十丈全是坑坑洼洼，碎肉满地。地上的尸体没有一个是完整的，全都是残缺不齐，面目全非。 拓跋虎骇然 ，西炎军队的火器果然厉害，自己纵是武功盖世，也挡不住人家几颗手雷的威力！ 第六百五十八章 玉门关之战六 要躲避手雷的威胁，自己唯有快！他纵马一路向北驰去，所到之处镇远军将士均挡不住骑兵的冲击，纷纷掉落下关墙。北侧的关墙上防御顿时松懈下来，大量的鲜卑勇士趁机爬上了北侧关墙。 秃发速合见状，也率领骑兵向南突击，铜锤所到之处尽为齑粉，将南侧关墙的防御也冲的七零八落。鲜卑战士士气大振，纷纷爬上关墙。西炎将士扔出去的手雷，也丝毫阻挡不住发了疯似的鲜卑勇士，山谷中列队等候的鲜卑主力齐声呐喊，为前方浴血奋战的战士们摇旗助威。 刚替换上来的第六军损伤惨重。王速和罗大涛睚眦俱裂，红着眼嘶吼道：“第五军的特战营快上，快上！要顶不住了！”他们掏出哨子，拼命的吹了起来。 皇甫戈和兰胜刚刚整顿完队伍，掏出干粮准备进食，补充体力。突然关墙上哨声大作，仿佛听到王速和罗大涛的吼声。他们咯噔一下，心知不妙，鲜卑人的总攻越来越猛，恐怕他们真的快要守不住了。 “将士们，上关墙！恐怕第六军的兄弟们要挡不住了！”皇甫戈急速说道。 兰胜往地上“呸”，吐了一口带血丝的唾沫，喊道：“所有人都有，速度随我上关墙，击退鲜卑人！” 他俩跑上关墙后才发现情况比他们想象的还要糟糕。第五军负责防御南北关墙的第一营已经全军覆没，第二营正在拼死阻挡两侧的鲜卑人向 中间推进，防守豁口的第三营也只剩大概一半，现在只有两个军的特战营还在牢牢地钉在中间关门所在的核心区域。 “王将军，你们向北攻，我们向南攻，必须将鲜卑人赶下关墙！”皇甫戈高声喊道。 “好！保重！”王速等人互相深深地一瞥，心知这种九死一生的杀戮战场上，每一次分开都意味着永别。 拓跋虎见儿郎们纷纷迅速爬上了关墙，下令道：“向东侧下去，从地面攻向关楼！” 鲜卑战士纷纷纵身跳下关墙，向中间的关门处杀了过来。秃发速合亦仿效北面的拓跋虎，下令爬上来的鲜卑战士全都下到另一侧，然后杀向关门。 这一招非常毒辣，可以说他们已经将西炎的守关军队团团包围在关楼一带，进退两难，腹背受敌。全部歼灭镇远军只是时间的问题。 皇甫戈和王速等人心中苦涩，第一次带兵出征便要落下个全军覆没的结果。在战场上轻视敌人，高估自己便容易犯下致命的错误。他们重新集合将士们结成盾矛阵，一步一步稳步推进，遇到密集的敌人便用手雷开路，一点一点将两侧关墙的敌人逼到无路可退的地步。 拓跋虎和秃发速合没有破解之法，只能先往东侧跳下，伺机在西炎军的背后攻击。刚才翻墙而过的鲜卑战士多达七八千人，已然成为西炎战士背后的一把尖刀。 血腥的战场到处充斥着惨绝人寰的景象。此时 太阳已经偏西，发着惨淡的红色。仿佛抹了血的太阳没有一丝热力，呼呼的西风吹得战士们瑟瑟发抖。如果都护大人今天赶不到，那么第五军和第六军将不复存在，但他们会看到鲜卑人将在此饮恨！ 镇远军将士已经战斗了一天，所有人尽显疲态。而鲜卑人至少还有八万人没有动，静静地在山谷中看着前方异常惨烈的厮杀。 皇甫戈的脸抽搐了一下，下令道：“在关楼废墟中埋上两颗震天雷，要是他们攻上来就炸他丫的。”他已经做好给敌军最后一击的准备，必须炸死那两个敌将。死，不怕，老子死也要拉他们做垫背。 快！李赫紧紧夹着黑雪的肚子，催动着特战营快速推进。接到第五军、第六军斥候的消息，他们已经先行插到鲜卑人的后方，伺机对敌后方进行破袭，阻断等行动。可万万料不到拓跋虎突然半夜撤军，弄得他们猝不及防，同样皇甫戈和王速等人也会毫无准备。力量过于悬殊，他们一定会有危险。 从瓜州一路狂奔到玉门，玉门已经是一座空城，随处可见鲜卑人撤离时还未扑灭的篝火。他们撤退的如此仓促，以至于好多物资，草料、毡帐丢弃了一地。 李赫稍稍看了一眼，让战马吃了些草料，稍作休憩便继续向东追击。 乞伏铜丸继续调兵遣将，指挥投石车缓慢调整角度，向西炎战士所处的位置进行攻击。 此举对皇甫 戈、王速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很危险，关墙之上，腹背受敌，箭矢从两侧飞来，鲜卑人还从关墙两侧源源不断地继续爬上来，外加敌军的投石车远距离攻击简直如同炼狱一般煎熬。 拓跋虎、秃发速合指挥儿郎们从这一侧向关墙上的西炎战士射箭，他俩在下面观望着关墙上的西炎军队，如同望着羊圈里的一群肥羊一般，一副稳操胜券的样子。 秃发速合笑道：“好久没那么爽快了，今日能歼灭实力强悍且配有火器的西域都护的军队，大快人心呐！虎将军，这次回去本可汗要将部族里最美丽的少女献给你。” 拓跋虎紧张肃穆的脸稍微放松了点，听秃发速合这么一说，推辞道：“多谢秃发可汗美意，战场风云突变，说此事还为时尚早。” “诶，虎将军不要推辞。草原女子一向喜欢英雄，你只需在我部落中那么一坐，那些女人还不纷纷扑到你怀里来，哈哈哈。。。。。。” “这。。。。。。”拓跋虎见秃发速合说得那么直白，黝黑的脸居然透出一丝红色。 “美女有的是，别以为俺秃发部便没有美人，比乞伏部那朵尔木郡主漂亮的多的是。”秃发速合哈哈大笑道。 拓跋虎目光一冷，斜眼瞥了眼秃发速合，见秃发速合似乎是无心提到朵尔木郡主，这才将目光收回，淡淡地说道：“本将最不喜欢在战场上谈论女 人，天快黑了，还是尽快结束这场玉门关之战吧，儿郎们也快失去耐心了。” 第六百五十九章 玉门关之战七 秃发速合见拓跋虎兴致不高，便悻悻地说道：“他们的盾牌似乎是合金所做，牢固的紧。你看，他们结成盾矛阵还真不太容易攻破，除了咱们的重兵器。” 拓跋虎盯着被投石车弄得狼狈不堪的西炎军，说道：“登上关楼，冲击他们的后部，给他们最后一击。彻底消灭他们。” 秃发速合点点头说道：“彻底拿下玉门关，便轮到咱们守关了，将西炎的镇远军阻隔在西域，让他们彻底和中原失去联系，慢慢弄垮他们。” “正是，咱们依托关隘，将镇远军拦在关外。”拓跋虎也是这么想的，撤退有个度，不能一撤千里，将镇远军引到武威城。 他当即下令道：“冲上关楼，杀光他们。” 鲜卑勇士各个争先恐后地涌上了关墙，镇守关楼位置的西炎战士们寸土不让，死死依靠盾矛阵抵住鲜卑人的进攻。 “轰、轰、轰”的爆炸声从关墙的楼梯处传来，扎堆往上冲的鲜卑人被炸得血肉模糊，残肢乱飞。 “可恶！”拓跋虎骂道。西炎军到底有多少火器？自己的儿郎作战不是不勇敢，是敌方的火器太强，估计这场仗要消灭这支西炎军队，自己也将损失高达三万到四万人左右。 他命令道：“射住关楼处的弓箭手，将堵门的条石给我清理掉！”他终于看到了关键点，玉门关的关门后面封了大量的条石，将条石清理掉后，关外的大军便可以长驱直入 进入关内。 皇甫戈和王速早就料到鲜卑人会抢占到关楼下去清理封石，他们断然下令道：“点火，用震天雷炸他丫的。” 说完便让镇守关楼的一千官兵向两侧撤退，鲜卑人正扎堆抢着去搬条石。。。。。。 “轰，轰”两声巨响，响彻整个玉门关的山谷，如山崩地裂一般，所有人都感觉大地在颤抖，玉门关的关楼处腾起两团蘑菇状的烟雾。战马惊恐地到处乱跑，正在观战的鲜卑骑兵吓了一大跳，纷纷跪倒在地拜了起来。 拓跋虎和秃发速合只见关楼处白光一闪，整个关楼被掀了起来，耳边传来震耳欲聋的巨响，感觉一个无形的大手猛推了他们一把，将他们掀翻在地，随即一声巨响，黄土碎石像下雨一样扑簌簌掉落到他们身上。他俩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关墙上的鲜卑人吓得连连后退，纷纷跳下关墙。 乞伏铜丸再见震天雷的威力，比上次见到的威力更大，不仅目瞪口呆。看到关楼处已经被夷为平地，关墙上的豁口更大了，正要下令最后的猛攻。 后面传来了骚动，一位牙将飞马来报：“大人，后面。。。。。。后面西炎大批骑兵追来了！” 乞伏铜丸惊道：“这么快？”他转头向身后望去，千军万马裹挟着滔天尘土向山谷中逼近。他又转头看了看玉门关的那个豁口和屹立在关墙上坚守的西炎军队，如果现在再去仓促夺关，势必军 心溃散，容易造成踩踏。而且也不确定西炎守关军队是否还有威力巨大的火器，能否成功夺关也不得而知，他不能轻易下达冲关的命令。 权衡了半天，他勒过马，吼道：“全军向后转，摆阵迎敌！” “报告，都护大人。前方发现鲜卑人主力！”斥候回来禀报道。 李赫问道：“哪里？” “就在前方山谷，前方是玉门关。赵甫的第一军前锋已经和他们接触上了。” 李赫回头高喊道：“全体都有，给马儿披挂战甲！”身后五百特战营亲卫齐刷刷下马，开始整装。李赫自己也下马，将黑雪的战甲披挂上。他拍了拍黑雪的脖子，黑雪脖子上冒着细汗，他附过去，贴着黑雪的耳朵边说道：“老伙计，马上又要打大仗了，机灵点！” “吁咴咴”黑雪昂首嘶鸣了一声，鼻子里哼哧哼哧地冒着白汽，前蹄刨着地，好像在说：自己是经验丰富的老马了，还不放心我吗？ 李赫拍了拍它，翻身上马，向传令兵说道：“传拓跋威过来。” “诺。” “嘚、嘚、嘚”拓跋威举着狼头纛快速靠了过来，见李赫又穿上了令他们鲜卑人胆寒的俱装马甲，赶紧喊道：“都护大人，追上他们了？” “是的，请左谷蠡王大人随我一起前去。”李赫头盔上两只眼洞令人看着毛骨悚然。 “是，都护大人。”拓跋威拜道。 乞伏铜丸正在指挥调整八万大军迎敌的队列。山谷 虽阔，但要将八万骑兵调转过来，便显得十分拥挤，整个山谷闹哄哄，人吼马嘶乱成一团。 鲜卑骑兵挤在山谷之中施展不开，实则吃亏得很。他们最擅长的是两翼游射包抄，现在只能等着和西炎骑兵迎面硬刚。要有多吃亏，只有乞伏铜丸心中有数。西炎骑兵强弩开路，矛枪突刺，半道扔个手雷，自己的军队就该躺下大半。 他好不容易调转过来，两翼各安排了一个万人队，身后中军整整排了三万骑兵。后队还有四万做机动军，做后备使用。作为主帅，虽然是暂代的，他肯定要给自己留条后路，真的不行只能夺路而逃。 队列齐整，甲胄鲜明，旌旗招展的大队西炎骑兵缓缓地逼了上来。他们如林般的尖锐矛枪，上万张上了弦的强弩对准鲜卑人。突然西炎骑兵缓缓在中间让出条道来，鲜卑人看到从这条道中缓缓走出一队人马，乌泱乌泱一片漆黑，连人带马看不到一点裸露在外的地方，全身都披挂着乌黑的钢甲。只留着两只乌黑的眼洞，看着非常渗人。 尤其是当中那位，身材异常高大。手执一把长槊，乌洞洞的眼睛看着他们，宛如煞神一般。 熟悉的身影，乞伏铜丸对这个身影记忆犹新，不自觉地从心底打起了寒颤。没错，受降城一役，就是这个煞神以少胜多，击溃了鲜卑和匈奴联军的李赫。 他身边居然有个人拿着狼头纛，和他一 起向自己走来。 “来者何人？”对面手执狼头纛的人问道。 第六百六十章 玉门关之战八 乞伏铜丸哈哈大笑道：“你又是何人？为何手中有狼头纛？” 对面这人也哈哈大笑起来，说道：“哈哈哈，居然不认识本王的狼头纛，你不是我们拓跋鲜卑的人，你是乞伏部的吧。” 乞伏铜丸惊道：“你是拓跋鲜卑部的什么人？” “本王就是游牧金山脚下的左谷蠡王拓跋威。”那人威严地说道。 不仅乞伏铜丸大惊失色，连身后的那些拓跋鲜卑的骑兵们都骚动了起来。 乞伏铜丸大声问道：“左谷蠡王大人为何为虎作伥，与俺们鲜卑人的敌人站在一起？” 李赫冷森地说道：“本都护是鲜卑人的敌人？谁告诉你的？” 乞伏铜丸一时凝噎，他不是鲜卑人的敌人吗？难道不是吗？为何要与他为敌？平时倒是从来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乍闻李赫提出这个问题，居然一时回答不出来。 他恼羞道：“你杀我们鲜卑人，毁了我们的部落，不是敌人是什么？” 李赫哈哈大笑道：“秃发部多年来一直侵扰寇边，劫掠我边民的粮食、女人。难道我们不能保卫家园，由着秃发部胡作非为吗？我们打败了秃发部，你们乞伏部来凑什么热闹？” “什么秃发部、乞伏部的，俺们都是鲜卑人，鲜卑人都是一家，打了秃发部，我们乞伏部自然要教训教训你门。”乞伏铜丸狡辩道。 “因此，乞伏部纠结匈奴人打不过我，你便拉拓跋部下水喽？”李赫冷然说道。 乞伏铜丸看了看李赫边上的拓跋威说道：“你这汉人不要胡搅蛮缠，我们鲜卑人历来团结互助，谁受欺负了一定出手相助。” “哟，天下还有没有是非曲直？幸亏左谷蠡王大人是明辨是非之人，若都像你这样，本都护只有替天行道，灭了你们！”李赫一夹黑雪的肚子，向前冲了一步。 雪亮的三尺槊锋寒气逼人，他浑身散发着巨大的威势，压迫着乞伏铜丸。乞伏铜丸情不自禁向后退了一步，喝道：“要战便战，本王怕你不成？” 拓跋狄霖缓缓走上前来，与李赫并肩而立，向乞伏铜丸喝道：“你算老几？拓跋虎何在？” 乞伏铜丸也不知道拓跋虎和秃发速合怎么样了，心虚道：“他已经攻破玉门关，到另一侧去了。” 李赫冷森地说道：“放下武器投降吧，你们今日是逃不走了。” “癞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乞伏铜丸哭笑不得，没好气地说道：“我们近十万大军，一人一口唾沫便能淹死你。” “无知真可怕。”拓跋威中气十足地说道：“不需要都护大人动手，我们拓跋左谷蠡王部便可以灭了你！”说完，将狼头纛高高举起，身后的鲜卑战士们发出震天的怒吼声。怒吼声在山谷中震荡开来，使得拓跋虎和秃发速合悠悠地醒了过来。 “出什么事了？”拓跋虎虚弱地问向身边的附离。 附离禀道：“大人您终于醒了？俺们以为。。 。。。。恐怕是西域的主力到了，乞伏铜丸大人正在与他们对阵。” “他娘的，西炎军队的火器威力太大了。”拓跋威看着关楼的位置，那里已经被彻底炸榻，形成一个巨大的豁口。西炎战士在豁口的两边布置了大量的弓弩手。满地都是碎肉和黄泥点，没有一具尸体是完整的，大部分儿郎都呆呆地看着自己，显然被刚才猛烈的爆炸整懵了。 李赫冷冷地说道：“你是乞伏铜丸吧，受降城一役我见过你，你伙同匈奴人气势汹汹兴兵来犯凉州，幸亏本都护击败了你们，要不然凉州百姓生灵涂炭，十室九空。” 乞伏铜丸哈哈大笑道：“慈不带兵，本王对待两脚羊素来不会仁慈。” 李赫一声怒喝，挺起长槊直扑乞伏铜丸，突然发动攻势。身后五百重骑兵催动战马紧随其后，平端长矛，宛如全身钢铁、浑身长刺的洪流猛兽。 乞伏铜丸大惊失色，想勒过马头逃离已然来不及，硬着头皮举起钢矛迎了上去。身后的附离们纷纷开弓射箭，妄图以密集的箭雨阻止西炎骑兵的突进。 “叮、叮、叮”箭矢射在西炎骑兵身上，宛如遇到了铜墙铁壁一般，纷纷坠落马下，丝毫没有延阻对方的突进。 槊锋冷森，寒气逼人，一股强大的杀气透过槊锋直逼乞伏铜丸的面门。乞伏铜丸抬起钢矛奋力一架，哪知双手一轻，心知要糟，挟着雷霆万钧之势，带着凌 厉的破风声的一槊居然是虚招。他空门大开，李赫手腕下沉，锋利长长的槊锋划开了乞伏铜丸的马脖子，马儿悲嘶一声，踉跄了几步轰然倒下。 他娘的，阴老子的马，想活捉自己！乞伏铜丸随着战马倒下前的那一刻才明白过来。 乞伏铜丸随着战马倒地，惊恐万分，正要起身时，被身后的西炎骑兵用长矛抵住了身子，锋利的矛尖刺透了他的皮甲，使得他一动都不敢动。忙喝止身后的附离们道：“尔等速速退下。” 西炎将士们发出如雷般的叫好声。 鲜卑骑兵面面相觑，没了主将，他们便是一群散沙，不知道听谁的。 ------- “都护大人来了！” “都护大人来救咱们了！” “咱们的大部队来了，哈哈哈，老子们将鲜卑人阻在玉门关寸步难行，这辈子值了！” 玉门关关墙的镇远军将士们，确定是李赫亲率大军将鲜卑人团团围住时，不禁欢呼雀跃起来，疲惫一扫而光，脸上洋溢着激动的笑容。 皇甫戈、兰胜、王速、罗大涛四人流下了激动的泪水，整日的厮杀，将士们付出了三分之二的伤亡为代价，终究有了回报！鲜卑人眼看着就要团灭！ 他们齐声呐喊道：“都护威武，都护威武。。。。。。”数千人齐声呐喊的声音，响彻了山谷，也惊醒了尚在懵懵懂懂的拓跋虎和秃发速合。 拓跋虎一跃而起，抓住狼牙棒便向豁口冲去。秃 发速合猛然抓住他的盔甲，急道：“虎将军，你这是做啥？刚逃脱生死，难道还要冲进去死一次不成？” 第六百六十一章 玉门关之战九 “西炎主力已到，铜丸兄弟一个人撑得住吗？至少还有八、九万热血儿郎，我身为主帅，不去能成吗？闪开！”拓跋虎低声喝道。 秃发速合大声说道：“要去一起去，本汗与西域都护有杀父不共戴天之仇，我欲亲手割下他的首级给先汗祭酒！” -------- 李赫催着黑雪踱到乞伏铜丸身边，居高临下冷冷看着他，久久未开口说话。 乞伏铜丸则望着李赫头盔那乌洞洞的眼洞，莫名有些心悸。他嚷道：“莫想着羞辱本王，要杀就杀，士可杀不可辱！” 李赫颇感好笑，一个手指上戴满了绿松石、红宝石、蓝宝石等戒指的鲜卑贵族，居然自称士。他冷冷地说道：“你不是士人，只是一个土匪而已，既可杀又可辱。本都护要将你押回武威，接受全城百姓的羞辱，不死不休。” 乞伏铜丸大叫道：“左谷蠡王大人，汉人居心叵测你居然为虎作伥，你看看他怎么羞辱咱们鲜卑人的。” 拓跋威高举着狼头纛喊道：“鲜卑勇士们，你们都有自己的父母和老婆孩子。你们为何要抛家弃舍，来到别人的家园进行烧杀抢掠？老老实实地待在草原安居乐业不好吗？本王是左谷蠡王，已经归附西域都护府治下，他对我们鲜卑人如同兄弟，你们不要做无谓的牺牲，放下武器回家吧。本王保证，只要你们放下武器，肯定能活着回家抱老婆。” 若大的山 谷，西炎和鲜卑的十几万战士就这么静静地对峙着。乞伏铜丸被生擒，鲜卑将士们不知所措地互相看来看去，谁都不敢轻易做出动作，一旦造成误判，这个山谷便将血流成河。 “嘚、嘚、嘚”从身后传来一阵马蹄声，数千骑从玉门关内冲了过来。鲜卑将士们骚动起来，是自己的主帅拓跋虎和秃发速合回来了，他们冒着关墙上的箭雨，拼死回到大军之中。将士们感动之余，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吼、吼、吼”喝彩声。将士们纷纷避让到两侧，让拓跋虎从中间通道直接驰到阵前。 李赫静静地站着，看着鲜卑主帅拓跋虎缓缓走到自己的对面十丈之处停了下来。 拓跋虎仔细打量着李赫，此人穿着一身黑盔甲，戴着一个黑色头盔，手执一杆长槊威风凛凛地骑在一匹披挂着黑色盔甲的战马上。身材魁梧，好像比自己还要略高一些，和他对视还得稍微抬起头来，明显气势就比他弱了几分。虽然看不到他的眼睛，但李赫身姿如雕刻的石像般挺拔，仍然能感觉到他浑身散发出来的凌厉杀气。 秃发速合和他说过，李赫是他平生见到过武力值最高的人。果然所言不虚，他心中暗叹道：“终于遇到对手了。天下之大，谁敢称自己是第一。” 李赫亦在打量拓跋虎，这位鲜卑大将果然威风凛凛，身材魁梧，和伊力图奇有的一拼。身上和发须虽然沾满了 血渍和灰尘，但他的眼神依然犀利，眼神中带着一丝桀骜不驯和一丝冷意。 “你就是西炎朝的西域都护李赫？”拓跋虎看不到李赫的眼睛，捕捉不到他的表情，因此主动开口问道。 李赫“唔”了一声，说道：“你就是右贤王帐下拓跋虎将军？久仰久仰。”声音没有任何感情色彩，仿佛死神一般，让人听了从心底里感到不安和恐惧。 拓跋虎眼光向后一看，“咦”了一声，李赫身后不是拓跋威吗？他怎么会站在李赫一侧，连忙喊道：“左谷蠡王大人，是你吗？” 拓跋威举起狼头纛，喊道：“狼头纛在此，还不下马拜见本王？” 拓跋虎并未下马，在马上抱拳沉声说道：“拜见左谷蠡王大人，恕我军务在身，不能下马拜见。您怎么会和这位西域都护站在一起，咱们都是拓跋鲜卑人，为何不过来呢？” 拓跋狄霖在边上大声说道：“拓跋虎，安敢对左谷蠡王不敬？” 拓跋威摆摆手，制止了拓跋狄霖，他眼睛暴射出凌厉的眼神，向拓跋虎说道：“你认为本王不应该和都护大人站在一起吗？” “正是，我们鲜卑人和汉人是天生的宿敌，永远不可能做朋友。”拓跋虎勇敢的迎着拓跋威的眼神说道。 “糊涂！右贤王拓跋宕就是一个利欲熏心的小人，不顾部族儿郎们的死活，硬要攻打凉州。你为虎作伥，不辨黑白。如果此役你们全军覆没，你 就是拓跋鲜卑的大罪人！你负得起这个责任吗？你想过部落的兴衰吗？人都打没了，部落还会存在吗？慕容鲜卑、段氏鲜卑、宇文鲜卑等部会趁势起兵，接收你们的一切。从此再也没有秃发部、乞伏部、拓跋部！我的话，你好好琢磨琢磨。”拓跋威语速不快，一字一句说得很清晰，让拓跋虎听得明明白白。 拓跋虎听出了一些意思，来不及细想，他脱口而出道：“左谷蠡王，您不是答应右贤王出兵西域吗？难道是假装应承，将我们骗至此处，想围剿了我们，到都护大人这里邀功吧？” “愚蠢至极！本王实话和你说吧，虽然咱们两支拓跋鲜卑互不统属，各过各的。但右贤王拓跋宕的请求，本王是答应了的，绝不悔改。都护大人将我们八万大军包围可以全歼的情况下，饶过了我们，并且接纳我们的归降，发回了武器。你看看，身后上万名我部鲜卑儿郎们，装备和战马全都和其他镇远军将士一模一样。都护大人用人不疑，充分相信本王和本部的儿郎们，能叫本王不死心踏地跟着他吗？如此仁义大度的都护大人，提着灯笼也找不到啊！儿郎们，你们说，都护大人如何？”拓跋威说完，向身后的鲜卑儿郎们问道。 “都护大人威武！都护大人威武！”拓跋鲜卑左谷蠡王部的儿郎们大声嚷道。 拓跋虎惊呆了，西域都护李赫手下居然还有 他们拓跋鲜卑儿郎组成的镇远军，若真的打起来，岂不是自相残杀了吗？拓跋狄霖和拓跋威一定会出手！ 第六百六十二章 阵前劝降 看着李赫的俱装骑兵，他羡慕地口水都流了出来。太帅了，自己要是和胯下的马儿一起穿这么一身重甲，战场上可以说是如入无人之境！而今，对面的西域都护李赫，领五百骑武装到牙齿的重装骑兵，他们装备了强弩和手雷，自己的鲜卑儿郎们再勇敢，也架不住人家装备精良啊，他们一定会将自己的骑兵搅得七零八落。 刚才拓跋威提到八万骑兵被围，但李赫放过了他们。这句话应该不假，他们身后上万名鲜卑男儿难道都是傻子不成。他不禁多看了李赫两眼，将八万名俘虏放虎归山，这点没有魄力的人是不敢干的。 难道今日他们半天不打，便是为了想劝降我？拓跋虎回头望了望打了整整一日，兀自坚守在关墙上的西炎战士们。自己可是亲自带兵，累计调动五万人攻打这个关墙，他们还在那里屹立不倒，现在对面密密麻麻的镇远军主力陆续到齐，甲胄鲜明，装备精良，已经不是自己这支疲惫之师所能敌。该如何是好？自己绝对不能开口提握手言和之事，那就被动了。 拓跋威见拓跋虎陷入一种苦苦冥思、神游天外的境地，便开口大声说道：“虎将军，乞伏铜丸已被擒，秃发可汗也在此。你俩若要为了保全儿郎们，保全部族的兴旺，到此为止吧！儿郎们的眼睛是雪亮的，公道自在人心，拓跋宕这种穷兵黩武的做法一定会受到长 生天的惩罚。” 李赫见拓跋虎脸上阴晴不定，秃发速合双目紧紧盯着自己，眼睛里掩饰不住熊熊怒火，握着铜锤的手青筋凸起。便扬起长槊，指着秃发速合说道：“那位是新任秃发可汗吧？我对你父亲的死，说声抱歉。战场上不是你死便是我亡，希望你不要太在意。你可以找我来报仇，本都护随时奉陪。你可以考虑考虑刚才左谷蠡王拓跋威所说的，一切为了部落。” “猫哭耗子假慈悲，我们鲜卑人的事不需要你来假惺惺的来指手画脚。”秃发速合看着李赫手中的长槊，心知自己不是敌手，但仍然愤懑地说道。 李赫巍然坐在黑雪背上，不动声色地说道：“本都护给你报仇的机会，你可以上前为父报仇，但奉劝你保护好父亲留给你的秃发部落。别让自己成为最后一个秃发部可汗。” 拓跋虎冷眼旁观，不禁觉得李赫虽然语气冰冷，但不失大道理。他反问李赫道：“都护大人，你似乎在奉劝我们罢兵，这对我们有何好处？我们得的城池和土地白白拱手让给你不成？你可以到西炎皇帝老儿那里邀功，而我们回去则会被全部族的唾骂。你说，我们就此罢兵，可能吗？” “识时务者为俊杰，我以为拓跋虎将军应该是一个明白人，可是今日一见令我大失所望。你远远没有左谷蠡王大人的政治远见！你以为本都护率领大军向东远征而来， 就是过来玩儿，和你聊几句话的吗？本都护向来喜欢以战止战，你若要战，本都护定当奉陪。”李赫说完，扭头下令道：“全军听令，吹冲锋号。” 他缓缓平端起“乌云蔽日槊”，身后五百重甲骑兵也端起来长矛，指向拓跋虎和秃发速合，作势准备冲锋。整支重甲骑兵就像一把锐利的尖刀，压迫得拓跋虎和秃发速合透不过起来。 拓跋虎大声叫道：“都护大人，且慢。”话音刚落，一向镇定的他额头上居然冒出大颗汗珠。 李赫将“乌云蔽日槊”抡了一圈，虎虎生风。他大声说道：“虎将军，拔剑吧，看来手上不见个真章，你和秃发可汗是不会好好说话的。” “误会，您误会我的意思啦！”拓跋虎气势上一输，便溃不成军。 李赫和他的重甲骑兵并未收势，保持突刺状态。秃发速合心脏突突狂跳，巨大的威胁下，身体有些应激反应。他也喊道：“都护大人不是说迎接我对你一对一的挑战吗？我现在就向你挑战，若是我输，我再不提为父报仇之事，我们坐下好好谈谈如何？” 李赫见俩人同时服软，收起长槊，向后一摆手，五百重装骑兵均收了势。拓跋虎和秃发速合及后面的鲜卑附离们压力顿减，他们长舒一口气。秃发速合提着长柄铜锤缓缓上前，盯着李赫说道：“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何况我是秃发部可汗。今日若栽在都 护大人手上，某认了！报仇之事到此为止。” 李赫微微一夹黑雪的肚子，黑雪也跨步上前走了几步。他勒住黑雪，向秃发速合说道：“好！不愧是草原之主。来吧！” 秃发速合催动战马，向李赫冲去。抡起铜锤，一记秋风扫落叶向李赫的中路横扫过来。如果被扫中，黑雪首当其冲，重甲挡不住重锤，一定会重伤吐血而亡。 李赫一夹黑雪，黑雪灵性十足，向左前方斜蹿了出去。“乌云蔽日槊”锋利的槊锋如同毒蛇吐信般，直直地刺向秃发速合的手腕。 秃发部的附离们见状不禁轻呼了起来，将丈八长槊舞得如同一根绣花针一般精准，必须以一身神力为基础。秃发速合见状只能变招，铜锤向后缩了一尺，将重心往下压，用铜锤横扫黑雪的膝关节。心想，老子打不过你，专打你马再说。 李赫岂容他得逞，也将槊头往下压了三尺。电光火石之间，长槊和铜锤相交在了一起，响起一阵艰涩的金石之声，并窜溜起一阵火花。“乌云蔽日槊”牢牢地将铜锤按在地上，腾起一团尘土。 秃发速合涨红着脸，使劲想将铜锤抽回。李赫已经不给他任何机会，三尺槊锋借势沿着铜锤柄一路上削，若不迅速撒手，握着锤柄的十指必将削断。 秃发速合只得弃锤，他涨红着脸抽出马刀，叫道：“都护大人，敢与本汗拼刀吗？” 李赫拨回马头，将长槊扔给 身边的没藏丹，抽出横刀。他单手握刀，慢慢地踱了几步，冷冷地看着秃发速合。 第六百六十三章 谈条件 秃发速合已经输了一阵，他哇哇叫着，挥着马刀纵马杀来。李赫亦催动黑雪迎了上去。只见秃发速合手握马刀当头朝李赫劈来， 李赫一个截字诀，刀尖直指秃发速合的手腕。秃发速合手臂微缩，马刀横削李赫的手臂。李赫突然暴喝一声：“撒手。”横刀随着暴喝声，向上反撩，大力斩向秃发速合的手腕。 一下子变招，而且突然加速，使秃发速合来不及再变招。如果马刀不撒手，手腕必被斩断。他只能再次乖乖地将马刀弃掉，忙不迭地将手缩了回来。横刀裹挟着雷霆之势，“铿锵”一声，将马刀击飞到两丈之处，插在泥地上，兀自晃动着，发出“嗡嗡”的响声。 拓跋虎近距离看着李赫和秃发速合的交锋，暗自咋舌。秃发速合的武力值和自己相差不多，都是使用重武器的力量型武将，居然在这位都护大人面前都没走过三招，如果人家要他的命，只是小菜一碟的事情。看来今日这位都护大人并不是喜好杀戮之人，突发可汗这条命算是捞回来了，与都护大人互不相欠。 秃发速合脸色阴晴不定，一块青一块白相当难看。他知道李赫对他手下留情了，没有叫自己血溅当场。他怔了半天，长叹一声，说道：“多谢都护大人手下留情，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以往之事一笔勾销。” 李赫冷冷地说道：“你报父仇之事可以一笔勾销， 但秃发部屡屡侵犯我西炎边境，袭扰边民，制造血案，这笔账应该如何算？突发可汗要给某一个交待。” 未等秃发速合开口，拓跋虎在一旁喊道：“都护大人手下留情，我等都看得清清楚楚。也非常感激您赦免并接纳了左谷蠡王一部，保全了左谷蠡王一部没有受到灭族的危险。都护大人海纳百川，胸怀四海。拓跋虎愿意与您交朋友，就此退兵！” “哦？”李赫翻眼看了看拓跋虎，说道：“虎将军能代表右贤王拓跋宕吗？” 拓跋虎正色道：“刚才某被都护大人痛斥之后幡然醒悟，部族兴无妄之兵并非好事。贵部柳超将军也曾对我们的部落进行报复性袭击，战争到头来是百姓遭殃，人口凋零。一来你说的本来就有道理，二来你的大义感动了我，三呢受到了左谷蠡王的影响。他摒弃前嫌，能归治于西域都护府，一定是和部族兴旺有关。” 秃发速合见拓跋虎对李赫的态度有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自己单挑打不过，打仗也打不过，顿觉气馁。他说道：“今日输给都护大人，本可汗心服。如果都护大人今日放过我们，我从此率部远离凉州，前往北海放牧，约束部下永不侵扰西炎边境。” 李赫仰天哈哈大笑道：“好！秃发可汗和拓跋虎将军确实是条汉子，若是如此，本都护就与你们签个边境互不侵犯的和平条约。若再有零星袭扰边境 ，骚扰边民的事情发生，希望各方携手解决，不得兴无妄之兵。若再有这次大规模出兵侵袭西炎的事发生，就不要怪本都护率兵直捣黄龙，以牙还牙了！” 拓跋虎和秃发速合背心大汗，在现在这种情形下不得不低头。他们抱拳说道：“都护大人仁义，咱们也是明白人。今日若不化干戈为玉帛，拼死大战，右贤王这部和秃发部、乞伏部必将一蹶不振。” 拓跋威大声说道：“知道就好！我们西域都护府兵多将广，不是几个部落能抗衡的。都护大人心怀天下，不计前嫌，让你们就此罢兵，得以保全部族兴旺。试问天下谁还有如此胸襟？他不以征服为目的，只是教你们知晓利害，别动不动就出兵攻打别人。是友是敌你们自己分辨！” 乞伏铜丸在身后嚷道：“突发可汗，虎将军。阵前言和，传回去可不好听啊！右贤王和金丸可汗他们要治罪咋办？” 李赫淡淡地说道：“铜丸大人，你是觉得要本都护将你们尽数消灭于此，他们才会幡然醒悟，是么？” 拓跋虎瞪了眼乞伏铜丸，说道：“本将为主帅，回去我自会向右贤王说明。铜丸兄弟，此次乞伏部精英尽出，难道你想让他们全都葬身于此吗？即使鲜卑儿郎们骁勇善战，将西域都护的镇远军拼光，但有何意义？要是金丸可汗在此，一定也是罢战休兵。” 乞伏铜丸顿时闭口不言。 李赫慢 慢摘下头盔，目光炯炯地看着拓跋虎，说道：“虎将军，本都护很欣赏你。希望以后有机会能坐下来一起煮酒论英雄。” 拓跋虎亦脱下头盔，露出三绺发辫，浓密的胡子掩盖不了他熠熠生辉的表情。他向李赫说道：“都护大人，我们这次退兵，只能退到武威城。若要继续退兵，得经得右贤王大人的同意。希望你能理解。” “哈哈哈，那我就屯兵焉支走廊，等你的好消息。如果右贤王不愿退兵，本都护将会率军荡平整个漠南草原，将你们的部族统统迁移至西域，分发给各国。以后，便没有拓跋右贤王部了。”李赫如同一座铁塔般稳稳地骑在黑雪背上，一副睥睨众生的样子说道。 拓跋虎心中一凛，李赫这是赤裸裸地威胁。不过，自己鲜卑人霸占了别人的地盘，理亏在先，他不得不好言说道：“本将撤兵回去会和右贤王拓跋宕说明利害，在此多谢都护大人。” “来呀，取纸笔来。”李赫大声说道。 没藏丹手脚麻利地将纸笔送了上来。李赫翻身下马，将纸平铺在地上，刷刷刷的写道：“元德元年十一月二十九，玉门关外。拓跋鲜卑右贤王部、秃发鲜卑、乞伏鲜卑三部与西炎西域都护府签订罢战协议，相约往后一百年内不得互相侵犯领土、袭扰边民，如需各种物资可以互相开市，贸易往来。” 李赫拿起墨迹未干的纸张，说道：“ 来吧，看看这个草案，虽然只是一张纸，但这是大家彼此的承诺。可以说一文不值，也可以说是一诺千金。哦对了，本都护还得替朝廷讨要些赔偿金。” 第六百六十四章 罢战退兵 拓跋虎点了点头，大踏步过来，接过这张条约说道：“草原人一向注重承诺，我一定会带给右贤王拓跋宕。”说完，便将这张和平条约折起放入怀中。 抱拳向李赫辞别道：“今日与都护大人见了一面，果然是人中龙凤。都护大人年纪轻轻有此胸襟和气度，他日必定会封王拜相，拓跋虎与您交个朋友如何？” 李赫盯着他的虎目，突然有种惺惺相惜的感觉。直觉这位拓跋虎不是那种甘愿被人驱使之人，他的眼神中透着抱负。便说道：“虎将军龙骧虎步，气度不凡。李某能与你交朋友，实乃三生有幸呐。” 拓跋虎主动伸出手来，李赫一怔，也伸出手握了过去。两只大手相交，拓跋虎暗中发力，李赫也紧紧握着他的手与他相持。许久，拓跋虎见李赫笑容自若，自己讨不到便宜，便更是心服。松劲后说道：“都护大人神力，拓跋虎自叹弗如。” 李赫哈哈笑道：“虎将军请。” 两人相视而笑，拓跋虎随即下令：“收起兵器，整队撤回武威。” 鲜卑大军欢声雷动，响彻玉门关山谷。眼看一场恶战消弭于无形，战场上刀兵相见化为握手言和，那个士卒不高兴？他们纷纷收起兵器，列队齐整，有条不紊地打扫起战场来。 皇甫戈和王速等看傻了眼，自己辛辛苦苦与鲜卑人鏖战了一整天，将他们堵在关前寸步难行。都护大人主 力一到即可全歼他们，但都护大人居然与他们在关外谈和，这种结果让他们一时无法接受。第五军和第六军伤亡近万，如何向将士们解释？ 他们站在关墙上，看到都护大人领着特战营向这边疾驰而来，立即下去迎接。 “都护大人！”皇甫戈、王速、兰胜、罗大涛几位牙将看到李赫，憋屈地差点哭出声来。 李赫看着他们布满血丝的眼睛和凌乱的头发，身上到处是血渍和割裂伤。动情地说道：“辛苦了，玉门关之役你们打出了军威，打出了西炎男儿的本色，你们立下了盖世之功！本都护要好好犒赏第五军和第六军。” 皇甫戈哽咽着说道：“都护大人，为何要放过他们？他们可是豺狼虎豹啊，这一旦放虎归山后患无穷啊！” 李赫拍了拍他的肩膀，看着他们四人都带着疑问看着自己，长叹一声说道：“战争，不是以消灭敌人为目的。鲜卑战士都是听从鲜卑贵族的指挥，让他们打谁就打谁。我们要用战争迫使鲜卑贵族们低头，知道咱们西炎是不好惹的。因为敌人有很多，单纯靠杀戮不能解决任何问题，只能增加仇恨。现在你们经过浴血奋战，将他们困在玉门关外，让他们知道咱们西炎战士的强大，这就够了。放他们回去，他们部族的人不会因此而仇恨咱们，反而会万分感激。鲜卑贵族们若再让这些鲜卑战士出征西炎时 ，他们会心生抗拒。为什么？是因为咱们强大和仁慈。他们惧怕强大的对手，而且以怨报德会被人唾弃。” 皇甫戈、王速等四人听罢，终于明白了李赫的战略意图，都护大人这是要一战打开百年和，彻底解决边境连年征战的困局。西炎周边的游牧民族和前朝、西炎朝打了数百年，为何还在打？就是因为家仇国恨，旧恨未除又添新愁，无休无止。 他们躬身拜道：“都护大人，属下明白了。” 李赫见他们明白了，便笑道：“将士们那边的情绪，你们去做通。负伤战士全都拉回车师医治！损失多少人本都护全给你们补上！” 李赫接着说道：“还有，你们第五军、第六军居首功。阵亡战士的抚恤金每人二百两银子，其余人等均奖励一百两。你们先回车师休整，等本督回来再行嘉奖。” “诺。”皇甫戈、王速等四人向李赫行了军礼后回到关墙上，开始清理战场，检查人数。 拓跋虎、秃发速合已经将阵亡的将士清点完毕，在玉门关战死的将士多达一万八千六百余人。而镇远军阵亡将士也多达六千余人，重伤三千余人，轻伤者不计其数，大多将士身上都挂了些彩。 拓跋虎骑着马，来到李赫身边辞行，说道：“都护大人，就此别过。再次感谢，能让我率领儿郎们回家。” 李赫似笑非笑地说道：“帮我带句话给拓跋宕， 就说武威城虽好，但终究是西炎的。限他三日内离开，若赖着不肯走，本都护就让他永远留在武威城。” 拓跋虎眉毛挑了挑，终究还是点了点头，说道：“好，我们回去会劝他的。” 乞伏铜丸骑在马上，向李赫拱手说道：“多谢都护大人，某欠你一条命，有什么事尽管来漠南草原找本王。” 秃发速合亦拱手说道：“都护大人，咱俩扯平啦。听你的劝，本汗回去让部族的女人拼命生孩子，休养生息，不再犯边打仗啦。” 李赫哈哈大笑道：“那就好，快快去吧。本都护三日后开拔去武威城。” “告辞！” 牛忠、柳超、赵甫、拓跋狄霖、冈波衮、索朗旺堆等一干牙将站在玉门关上，目送鲜卑大军缓缓东去，心中唏嘘不已。 拓跋威向李赫拱手拜道：“都护大人，我是拓跋鲜卑左谷蠡王，您两次保全我鲜卑人，拓跋威在此向您一拜。我左谷蠡王部忠心归附与西域都护府的治下，永世不渝。” 李赫嗮然道：“这是干啥，世上之事都无定数。只要你拓跋鲜卑人觉得跟着我能过上好日子，便自然会在西域都护府治下安康生活。如果觉得跟着我过不上好日子，自然会另谋他处。” 拓跋威见李赫说得直白，老脸有些发红，说道：“俺鲜卑人不是那种朝三暮四之徒。” 冈波衮大大咧咧地插了一句道：“左谷蠡王不必表忠 心啦，都护大人看的是实际行动，而不是花言巧语。一万鲜卑儿郎加入镇远军，您能随军东征，都护大人早已领你的情！” 第六百六十五章 打道回府 冈波衮说的是褒义之词，并无恶意。拓跋威尴尬地笑了笑说道：“本王感触良多，有感而发呀。狄霖，你要给儿郎们立个榜样，好好干。” 拓跋狄霖拱手说道：“左谷蠡王大人放心，狄霖自然会给咱们鲜卑人挣个脸面回来。” 牛忠哈哈大笑道：“左谷蠡王，俺老牛会罩着他，放心吧。这次如果右贤王部赖在武威城不肯走，俺带着狄霖兄弟破城亲手擒住拓跋宕。” 柳超也说道：“牛哥，咱们把武威城围了，来个瓮中捉鳖。” 李赫笑道：“柳超，听说你把人家拓跋宕的闺女给办了，还瓮中捉鳖，好狠呐你。” 众人哄笑。 柳超的脸顿时红了起来，支吾道：“俺不知道拓跋媬是拓跋宕的闺女，突袭漠南时顺手俘虏来的。” 。。。。。。 镇远军在酒泉休整三日后，启程向张掖迤逦而来。张掖果然已经成为一座空城，来也空空去也空空，鲜卑人没有捞到任何好处。在张掖城住了一宿之后，继续向武威进发。 拓跋宕端坐在凉州兵马都督府的议事大厅，看着三位西征的主将，脸上挂着不满和惊恐，说道：“左谷蠡王投降西域都护府了？” 拓跋虎沉声说道：“正是，西域都护府正值兵强马壮之时，包围了拓跋威八万大军，左谷蠡王除了投降没有第二条路走。” 乞伏铜丸大声说道：“镇远军中有一万鲜卑骑兵加入，他的亲外甥拓跋狄霖也在 镇远军中当了牙将。拓跋虎将军对战争的预判是非常敏锐的，果断下令撤军，结果果然还是在玉门关受阻。这次玉门关一役，他们守关只有两个军一万六千人，生生阻住我们十三万大军一整日，咱们阵亡了一万八千六百余人，他们才阵亡了六千余人。幸亏尾随包抄上来的西域都护李赫网开一面，放我们过了玉门关，条件便是咱们撤出武威城。” 拓跋宕翻着白眼道：“岂有如此简单？此城是本王辛辛苦苦赚来的，他想不费吹灰之力就拿回去，做梦吧。” 秃发速合皱了皱眉头，说道：“右贤王大人，如果咱们不还他武威城，他便会去漠南搅个天翻地覆，到时候部族男女老幼全部被他押回西域，咱们连本都没啦！” “你们呐想的太天真了。就算武威城还给他，西炎朝庭一纸诏书，让他率军来杀咱们，他敢不从？咱们还不得应战？”拓跋宕说得振振有词，拓跋虎三人听得目瞪口呆。 拓跋宕继续说道：“武威城城高墙厚固若金汤，任他来二十万大军又何妨？咱们只管在城内稳稳地睡觉便成。” 拓跋虎急道：“请右贤王大人三思，镇远军拥有火器，恐怕武威城在他们面前，只能算是纸糊的。” “你那十几万大军是吃素的吗？”拓跋宕摇头晃脑地说道：“不要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你们要想办法如何守住凉州，而不是弃城而走，无 功而返。父汗的册封诏书已到，拓跋虎听封。” 拓跋虎一惊，急忙跪下。 拓跋宕从案桌上拿起一个羊皮卷，展开大声念道：“吾儿拓跋虎，力克凉州十数县，攻下武威城，勇冠三军。特封为右谷蠡王，赏其麾下十五万部众。可汗拓跋恭授。” “叩谢父汗！”拓跋虎双手接过羊皮卷。 “恭喜虎弟，右谷蠡王！咱们兄弟可谓是实力大增呐，还怕什么西域都护？他行军数千里来到此地，粮秣补给能跟得上来么？折腾几日便要打道回府了，何足惧哉？” 秃发速合和乞伏铜丸相视了一眼，一同站起恭贺道：“恭喜右谷蠡王，今天是大喜之日，应当摆酒庆贺。” “父汗拟迁大帐至盛乐，你看此举有何深意？”拓跋宕拍了拍拓跋虎的肩膀，说道。 “盛乐？在何处？”拓跋虎从未听到过此地名，开口问道。 “此地南接东西摩天岭群山，北连土默川草原，西南有金河环绕，依山傍水，是连接中原至阴山南北的要冲之地。离西炎的太原郡八百里，离刘诞的南匈奴王庭才三百余里，离阴山也只有六百余里。端的是好地方！父汗身边谋士贺冉定的策，从弹汗山向西移了八百里，这是要对咱们加强监管呐。如果回到漠南草原，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多无趣啊！老子今天玩个女人，父汗明日肯定知道。”拓跋宕调侃道。 哈哈哈，三人笑了几声。 这时 ，从偏门闪出个人影，香风扑鼻而来。拓跋虎心中一跳，闻香识女人，虽然背对着但已经知道是谁出现了。 拓跋宕皱了皱眉头，说道：“男人议事，女人来干啥？出去。” 一个甜脆的女声传来：“铜丸叔叔在此，侄女过来看看不行吗？” 拓跋虎扭头一瞧，果然看见朵尔木郡主俏生生地站在那里，见到他回过头看她，目光扫了过来，四目正好相对，两人如同一头鹿在心里乱撞，忙不迭地又将目光移开。 拓跋宕哪看得出两人的异状？呵斥道：“去请金丸可汗过来，今晚要给拓跋虎兄弟庆贺一番，你过来跳几支舞吧。” 朵尔木郡主向乞伏铜丸低头示意，福了福，便扭着窈窕腰肢走开了。 拓跋虎心中惘然若失。 拓跋宕哈哈笑道：“虎兄弟，多日在外征战。听说你房里养了个女人，是马峥的女儿，还不去抱抱那温香软玉的美人？莫要暴殄天物，春宵一刻值千金呐！你去休息吧，晚上给你庆贺，和你吃酒。” 拓跋虎只得抱拳出来，向自己的院子走去。附离见到他，纷纷向他行礼，说道：“恭喜主人荣升右谷蠡王。” 他点了点头，径直进入房中。 “啊呀。。。。。。”一声女人的惊叫传来，房里那女人冷不丁见到一个男人闯了进来，吓得花容失色，手上拿着的眉笔掉到了地上。 一张小脸上扑闪着一双杏仁般的大眼睛，精致的五官使其 更显惊艳。 她的发辫解开,发丝散落在白皙的颈项间,唇瓣微微张着,随着呼吸,饱满处微微起伏。眼神中带着无助和惶恐，双手紧紧抓住自己的衣襟警惕地看着他。 第六百六十六章 思雨承情 拓跋虎移开自己审视她的眼睛,可耳朵不可抑制地红了。一时间脑子里都是她那起伏的饱满，他说道：“近日可好？有人欺负你过吗？” 马思雨惊魂未定地看着他说道：“门口都有卫兵把守，没人进来过。我和母亲也从未出过这个门，今日将军冷不丁的进来，吓死我了。。。。。。”说完，吐了吐舌头，宛如一朵丁香。 拓跋虎不觉看痴了，那抹丁香粉嫩滑腻灵活如鳅，看得小腹中燃起一团火。 马思雨顿觉眼前这位鲜卑大将军看自己的眼神不对，一抹嫣红悄然爬上脸庞，莲步轻移，向悄悄溜走。 “那个。。。。。。本将军腰肩酸痛，你。。。。。。帮我揉揉吧。”拓跋虎喉结抖动，不自觉咽了口水说道。 两人独处在一室，一丝旖旎的情愫悄然升起，马思雨嗅着拓跋虎喷薄而出的阳刚之气，不觉有些异样。自小在深宅大院里长大，没有近距离接触过男人的千金小姐，对眼前这位英武挺拔的男人自然有些好感。而现在又是寄人篱下，父亲一去没了靠山，这位鲜卑大将似乎地位尊贵，没人敢欺负自己，心里自然而然对他另眼相看。 她伸出纤手，在他背上摁了一下，问道：“是这里吗？” 拓跋虎只感觉背上一只柔软的小手按来舒服至极，看到边上的软塌边趴了下去，说道：“嗯，就这么按吧。”忽觉榻上有一股香 味，枕头上有几丝乌黑的长发。长发正好在他的鼻尖，撩着他的鼻孔。他打了个喷嚏，问道：“你平时就睡在这张榻上？” 马思雨羞红着脸，垂下头轻轻地“嗯”了一声，黑发凌乱地缠在白皙的脖颈上。双手胡乱地在他背上揉着，就像一只小猫踩在拓跋虎的背上。 拓跋虎闭着眼，想到了那饱满的起伏，又感觉这双柔柔的小手倍感温暖。他自小缺乏温暖感，现在封为右谷蠡王，以后有自己的部众，身边该有个女人操持了。遂反手抓住这个女人的小手，摩挲了起来。 马思雨吃的一吓，轻轻地惊叫了一声，忙不迭地想将小手抽回。可哪里是这个男人的对手？拓跋虎一转身，轻轻一拉便将她拉到怀里，一时温香软玉在怀，马思雨的青丝全都拂到他的脸上，发香扑鼻。 马思雨的魂已经飞上了天，飘乎乎的感觉自己就像一片落叶在天上打着转，上下沉浮。 偏房中，温氏听到动静，只能在边上流着泪不断地诵着佛经，祈祷自己女儿遇到的这位鲜卑将军是个好人，千万不要受到非人的折磨。 “啊。。。。。。”随着一声压抑着的娇声惨呼传来，温氏一愣，更加眼泪婆娑地诵着佛经，祈求上苍保佑女儿会幸福的。 听着房内的动静，刺激着温氏差点昏厥过去，直骂马峥这个死鬼没用，没有保护好自己和女儿。 半个时辰后， 拓跋虎精神焕发地如同刚打了胜仗而回一般，走出屋外向附离和杂役们大声说道：“马小姐以后便是你们的主母了，你们都要听从她的吩咐，明白了没有？” “明白了。”众附离、杂役齐声回答道。 屋内的温氏这才将悬着的心放了下来，悄悄地从门缝中看着自己的女儿。只见马思雨脸上带着桃红，还带着一抹恬淡的微笑，正在收拾凌乱的软塌。收拾好后，一瘸一瘸地走到铜镜前，将凌乱的长发梳好后，绾起发髻。温氏心里叹道：阿弥陀佛，佛祖保佑，看来女儿遇到自己喜欢的人了。。。。。。 拓跋虎精神焕发地走入议事厅，看到乞伏金丸、铜丸等人正和拓跋宕有说有笑地聊着天。 乞伏金丸一见他走进来，便起身说道：“虎兄弟果然是龙骧虎步，气度不凡呐。恭喜你做了右谷蠡王，日后宕、虎两兄弟要多多照顾我们乞伏部啊。” 拓跋宕笑眯眯地看着拓跋虎，说道：“那妮子味道咋样，秀色可餐否？” 拓跋虎脸上沉静似水，沉声道：“我接纳了她们，马峥遗孀母女二人怪可怜的，别欺负人家。” “虎弟啊，女人如毒药，毒入脏腑亦甘之若饴。英雄可为红颜一怒，君王可为红颜烽火戏诸侯。老哥哥奉劝你一句话，你越是喜欢一个人女人就越不能对她太好。人呐，不能太圆也不能太方，你要有自己的脾性，让她 对你着迷。”拓跋宕对着这位弟弟，说出了自己的心得。 见拓跋虎面无表情，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拓跋宕长叹一声道：“终究还是太年轻，以后你便会明白哥哥说的话了。” 拓跋虎对朵尔木郡主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说不上是怜悯、同情还是暧昧，反正只要见到她那种楚楚可怜的样子，便没来由地要恼恨拓跋宕。他认为既然这个女人成了自己的女人，就必须要对她好，那种不能对她太好的说词他打心眼里不认同。 乞伏金丸嘿嘿笑道：“朵尔木郡主年纪尚幼，如果有冒犯之处，请右贤王多担待一些。” 拓跋宕一怔，哈哈大笑道：“乞伏可汗说哪里话，朵尔木娇小可人，本王喜欢都来不及，怎会故意冷落她呢。你怕是会错意了！” “言归正传，现在大伙都在。偌大一个凉州和武威城到底何去何从？本王想听听你们的心里话。”拓跋宕一收笑容，严肃地说道。 秃发速合见拓跋虎阴着脸，闷声不吭。便咳了两声，站起说道：“右贤王大人，说实话。先不要考虑弃不弃城的事，咱们得先分析一下咱们拿下凉州，得了武威城之后事态的发展。原先的凉州兵马都督马峥就是个草包，使得咱们轻易地拿下了武威城。而今，西域都护府都护李赫统军八万精锐直逼凉州，而秦、雍、两州方向西炎朝廷一直未派兵征讨，一 旦庆阳的镇西军出兵北地郡，陇西军出兵古浪县，咱们便会东西不能兼顾，后路被截的危险。” 第六百六十七章 议论退兵 乞伏铜丸亦站起说道：“咱们在凉州没有根基，十数县都是十室九空，百姓凋零，民心涣散。没有粮秣补给，除非将漠南的部众们全都移居凉州。可部众们只会放牧不会耕种，若让他们日日伺候着农田，他们宁可回到辽阔的草原上纵马放牧。若要硬守凉州，恐怕意义不大。” 拓跋虎见他俩说道这个份上，便也站起说道：“为何意义不大？凉州草场是有，但容不下咱们三部的牧民。放弃漠南肥美的牧场，到凉州放牧，恐怕很多牧民不愿意。武威城虽好，但需要数万将士守城。这些将士在草原可都是放牧的好手，这一守城，咱们不仅白白失去了数万的劳力，还得依靠大量的粮秣补给养着，部族到时会不堪重负。” 拓跋宕越听眉头皱得越深，听完拓跋虎的言论，不禁站起反复在议事厅踱着步。听着他们三人分析已经非常透彻，字里行间就是劝自己撤军。自己若再坚持待在武威城，好像显得不太合时宜。之前兴师动众出兵凉州，现在如愿拿下了，凉州倒成了鸡肋。一旦撤军，父汗会怎么看自己？自己岂不成了竹篮打水一场空，拿下凉州成了一场闹剧，成为拓跋喾攻讦的把柄？ 不成，八百里加急报父汗商议，将此事丢给父汗决定。若父汗不增派援军，那么自己撤军就名正言顺了。 他转过身，看着拓跋虎说道：“你们言之有理。拓 跋虎，你领五万大军在焉支走廊布下防线，拦住西域的镇远军。本王派八百里快马将此事报于父汗商议，看看父汗的意思。若父汗让咱们撤兵，咱们便撤，如何？” 拓跋虎苦笑道：“宕兄，镇远军能将左谷蠡王的八万大军生吞活剥，区区五万兵马如何拦得住？” 拓跋宕脑怒道：“这种丢脸的事只会发生在他拓跋威身上，他就是个草包！咱们鲜卑儿郎善骑射，难道还怕西炎骑兵不成？” “右贤王息怒，有话好好说。”乞伏金丸起身劝道：“刚才本汗也和铜丸了解过。镇远军是由西域诸国共同出兵组建，包括左谷蠡王一万鲜卑儿郎。兵多将广，将士们骁勇善战，骑射俱佳，战力远非中原军队所能企及。而且其火器数量极多，打起仗来，咱们吃亏不少。不是怕和他们打，咱们是吃不消和他们耗，他们的战士阵亡诸国马上会有新的兵源补充，咱们可是死一个少一个啊！” 一番话说得拓跋宕气馁万分，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前后损失了好几万儿郎，拓跋豪那支万人队还莫名其妙失踪，现在被镇远军逼得不得不撤军，这叫什么事啊？ 他用祈求的眼神望着拓跋虎，说道：“虎弟，你与西域都护有一面之缘。你领一万骑，哦不，就领两百附离在焉支走廊等他，就说不是来和你打仗的。让他给我十日，十日之后咱们退回漠南，如何？” 拓 跋虎有些心痛地看着这位兄长，从小他没少照顾自己，是他将自己带在身边，使自己能成为勇冠三军的大将军。可兄长的贪婪、优柔寡断，会将自己的部族带到万劫不复的境地。他拱手说道：“小弟当然会为兄长去争取时间，可是西域都护是敌非友，他怎么会给小弟这么天大的面子？” “为兄相信你有这个本事，既然都护大人为了两军不再有伤亡，玉门关给你们一条生路，现在也不急于一时吧？”拓跋宕想当然地说道。 秃发速合叹息了一声，说道：“本汗和右谷蠡王一起去吧，要让他们等咱们十日，难呐！他们镇远军十日要吃掉多少粮秣物资？让咱们贴，咱们也贴不起啊！” 之后的酒宴，虽然朵尔木郡主上来跳了几支歌舞，但众人心中皆有心事，气氛颇显沉闷。乞伏铜丸借着酒劲上来扯着乞伏金丸早早离场，众人便都早早回去各抱各的女人睡觉去了。 三日后，拓跋恭收到拓跋宕的八百里加急，打开一看，心中抽搐了一下，颇感胸闷。侍女忙上前替他轻轻抚着背，半晌，他长长吐了口浊气，说道：“先生，你看看。” 贺冉在边上急忙接过来一看，也不禁皱起了眉头。他说道：“可汗，咱们拓跋部经过几十年的韬光养晦，刚刚开始人丁兴旺起来，可不能又颓败下去，功亏一篑。右贤王攻打凉州，虽然取得胜绩，拿下凉州全 境，但终究无法守住啊。他也深知这一点，因此才会向可汗伸手要二十万大军前往镇守，可汗万万不可派兵相助！” “先生何出此言？”拓跋恭浑浊的眼睛似乎黯淡了许多，没有以往那种精光四射的神气。 贺冉摸着胡子说道：“牵一发而动全身。其一、若可汗派兵，等于向西炎朝宣战。西炎朝虽然颓鄙不堪，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们的方镇兵、州郡兵等外军实力不容小觑。其二、派出二十万大军，导致大帐兵力空虚，慕容、段氏、宇文等部会不会趁虚而入，趁火打劫？可能性很大，靠左贤王拓跋喾是无法阻挡他们联手来攻的，不可不防。其三、西炎的西域都护府为何如此之强？之前怎么没有听说过，左谷蠡王拓跋威居然会归治到他的帐下，实属匪夷所思。咱们不能贸然出兵树立强敌，使自己陷入四面楚歌的境地。” “先生言之有理，拓跋威远在金山万里之遥，本汗也不知道他为何被西域都护府收服，他连我这个可汗都没放在眼里，居然会臣服于西域都护，简直无法相信！咳、咳、咳。。。。。。”拓跋恭气得连连咳嗽，差点气都喘不上来，急得两位侍女一左一右为他抚胸摸背。 他不耐烦地推开侍女，继续说道：“没一个让本汗省心的，都是些酒囊饭袋。拓跋宕好大喜功、贪婪无度、好色荒淫，以为攻下一个凉州，本 汗便会将汗位传给他，做他的春秋大梦去吧。喾儿工于心计，心思深沉，不形于色，人品有失贵重。其他人都是只知喝酒吃肉之辈，毫无志向可言。” 第六百六十八章 萨满做法 贺冉微笑道：“可汗，龙生九子，老大囚牛精通乐理；老二睚眦英勇无比；老三嘲风平身好险；老四蒲牢喜好鸣叫。。。。。。您怎么忘了那庶出的虎儿呢？他甘于在右贤王帐下默默征战，越是不争不抢、低调的人，越是蕴藏着不可估量的能力。他会厚积薄发，成就超过。。。。。。” “不要说了，先生你是替虎儿当说客来的么？”拓跋恭感觉浓痰上涌，呼吸一时堵塞，脸又涨得通红起来。 贺冉摇了摇头，说道：“某与可汗朝夕相处，怎会与右谷蠡王殿下交熟？可汗自己其实心中跟明镜似的，某只是替您说出来而已。庶出也是您的亲儿子，有何顾忌？” 拓跋恭摆了摆手，说道：“今日只聊凉州之事，莫言其他。” 贺冉微笑道：“凉州之事很简单，顺其自然即可，只是看右贤王殿下舍不舍得放弃了。” 拓跋恭一怔，说道：“如此简单？” “就那么简单。西域都护率领强兵直逼凉州，右贤王挡不住自然会回到漠南。那些西炎朝庭的皇帝老儿、诸王、众臣能坐得住吗？自然有人收拾那位年少轻狂的西域都护李赫。现在西炎朝的杨骏已死，虽然看似贾后得势，可真正有实力的都是那些手握重兵的诸王。他们能让一个不姓司马的少年，手握重兵与他们分庭抗礼吗？”贺冉摇头晃脑地说道。 拓跋恭浑浊的眼睛一亮，说道：“先生一 席话胜读十年书啊，可谓是以不变应万变。本汗将盛乐城建好即可，其他事都他娘的不管了。” “正是！”贺冉点头抚须说道。 此时一位侍女轻轻地在拓跋恭耳边说道：“格日楞法师已在帐外。” 拓跋恭点了点头，贺冉知道格日楞法师又来给可汗做法祛病了，便闪到一边，静静地看着。 只见一位头戴面部狰狞的青铜面具，身穿神衣，头戴神帽，左手持鼓，右手拿槌的萨满法师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二十几位神汉、可敦长孙慧明（可汗的正妻）、河西公主拓跋紫玉、乌苏郡主拓跋雨桐等未婚女眷。 格日楞法师进来后也不言语，径直盘腿坐在大帐的西北角，拓跋恭则坐在东南位置上。 他双眼半睁半闭，打几个哈欠后，开始击鼓，然后起身，边击鼓，边跳跃，边吟唱，音调极其深沉。萨满法师唱一句，参加跳神仪式的神汉们也都伴随着合唱。鼓声渐紧，只见格日楞法师下巴哆嗦，牙齿咬得格格作响，双目紧闭，周身摇晃，表现出神灵附体时非常痛苦的样子。这时有位神汉拿出一团烧红的火炭，放在萨满脚前，为神引路。格日楞法师鼓声突停，混身大抖，这是神已附体的表现。 只听格日楞法师大声叫道：“我是祖先神，你们叫我来有何事？” 可敦长孙慧明在边上伏地磕头道：“因子孙拓跋恭久咳不愈，痰浓淤塞，望先祖给子孙拓 跋恭看看病。” 格日楞法师说道：“吾孙拓跋恭久咳不愈，说不得爷为之操劳一阵。”说完，嘴里发出“呜、呜、呜”的声音，全身又开始颤抖了起来。 拓跋恭闭着眼睛，全身发抖，都吐白沫，秽物吐了一地。 格日楞法师向拓跋恭喷了一口水，继续说道：“阿尔沁达兰，秽物已经排尽，多谢先祖。”说完猛烈地敲打着神鼓，摇晃着腰间的腰铃。 可敦长孙慧明领着拓跋紫玉、拓跋雨桐盈盈拜倒在地，口中念道：“伟大的先祖，多亏您在天之灵保佑，子孙之病好多了。” 格日楞法师“嗯”了一声，随即倒在地上昏迷不醒。先神已经离开他的躯体，袅袅而去。奇怪的是拓跋恭咳嗽居然真的好了很多，气息也通畅了起来，面色开始红润。 与此同时，李赫率领大军已经到达焉支走廊，接连收复了酒泉、张掖等城池，众将心中高兴。接下来只是等拓跋虎的消息，因此一干鲜衣怒马的少年将军一字排开与李赫并驾齐驱，端的是意气风发，神采飞扬。 “柳将军，这次去武威城可以见到你的丈人和娇娘咯。”冈波衮戏谑地看着柳超说道。 索朗旺堆哈哈大笑道：“冈波衮大人，我倒觉得他们最好不撤军，咱们直捣漠南，你也去抢个郡主回来，不就不用羡慕柳将军了吗？” 众人大笑。 柳超红着脸，嚷道：“俺随便抓了个俘虏，谁知道是个女的 ，还刚好是拓跋宕的闺女。” 牛忠大笑道：“柳将军那是走了桃花运，俺们出入漠南数次，怎么就遇不上这种好事？” 黄占岳接口说道：“俺们那时不要俘虏，要不然俺还不抓他个十个八个回来？” “注意自己的言行，别带坏了自己的兵。柳超那是特例，人家姑娘看上他了，非得粘着他。据说是那姑娘拦着拓跋虎，柳超才得以脱身而走。重情重义的姑娘啊，本都护要亲自为柳超主持婚礼！”李赫笑盈盈地看着这帮家伙说道。 这么一说，众人皆唏嘘不已，感慨自己怎么就遇不到这样的娘们。有这样的娘们，自己也肯定稀罕的紧，宝贝都来不及。 赵甫嚷道：“俺以后也要找这样的女人。” 众人又哄笑不已，牛忠斥道：“还来劲儿了，来来来，咱哥俩亲近亲近。俺老牛肯定比娘们更重情义。” “哈、哈、哈。”众人皆捧腹。 不知不觉中走了上百里路，眼看就要走出这条长达数百里的焉支走廊，远远地看到一支骑兵一字排开拦在官道上。 大家定眼一看，那不是鲜卑大将拓跋虎吗？ 见拓跋虎只领了区区二百人，在此等候。李赫示意众将回到自己的军中，他领着没藏丹等亲卫策马上前。 “拓跋虎将军，咱们又见面了。”李赫未戴头盔，凛冽的西风将他的头发从背后吹拂到脸上。 拓跋虎下马，向他走了过来，抱拳施礼道：“都护大人 ，某特意在此等候。只是答应您三日劝右贤王殿下从武威城退兵之事，还需要一段时间。” 第六百六十九章 还是缺粮 李赫翻身下马，吭哧吭哧地走到拓跋虎面前，双眼逼视着他，颇带一丝侵略性地说道：“看来拓跋宕舍不得这座城高墙厚的武威城，他觉得城墙能挡得住镇远军吗？” “。。。。。。”拓跋虎眼神中带着些愧疚，说道：“拓跋宕是兄长，他说要请示父汗，发了八百里加急告知。请都护大人在此等候。。。。。。” “他娘的，拓跋宕这小子犯浑了是不？”拓跋威骂道。 拓跋虎向拓跋威揖礼道：“左谷蠡王大人，我已经被父汗封为右谷蠡王，可领十五万部众。今日右贤王大人让我只身前来，便是说明不愿与镇远军为敌，只是仓促间无法马上撤军出城，请都护大人体谅则个。” 李赫盯着拓跋虎说道：“好，我相信拓跋虎将军不会食言，需要我们等几日？” “呃。。。。。。大约十日左右。”拓跋虎晦涩地说道。 李赫见拓跋虎这副表情，心里大概明白了几分。逼问道：“镇远军将士不能白白等着，你们还占着凉州十数县吧，是你们自动撤军还是让我们自己去收拾？别怪本都护咄咄逼人，丝路被你们一刀切断，多少商户深受其害！本都护要为商户负责，保持丝路畅通。” 拓跋虎毅然说道：“这个好说，某将他们召回即可。” “君子一言。”李赫说道。 “驷马难追。”拓跋虎接上，两人相视哈哈大笑起来。 李赫驻军在焉支走廊，对 武威城虎视眈眈。命令柳超率部对各县进行收复和驻防，对凉州兵残部进行召回和收编。 永泰县、古浪县等十数县的鲜卑驻军被召回到武威城外驻扎，柳超部顺利地接管了这些县城的防务。 陇西、秦州方面马上发现了异动，急忙派斥候过来探寻。知道西域都护李赫率部驻扎在焉支走廊，逼迫鲜卑人收缩防守。均受到鼓舞，欣喜万分，早有奏折报于朝廷而去。 位于祁山道的护羌军大帐。 姚元基站在地图前，蹙着眉道：“爹镇守褒斜道和陈仓道，岂不是逼着齐万年的那些流寇往蜀地而去？张贴了告示，的确每日都有流民来投，只是此长彼消的速度太慢了。”他也对李赫率领镇远军与鲜卑大军在焉支走廊对峙有所耳闻，若李赫将鲜卑大军驱逐出凉州，又是大功一件，毫无疑问他又会得到朝廷的重赏。 上回和爹推心置腹聊了以后，他沉稳了许多，少了那种浮躁之气。少年人成名过早，并不是什么好事。现在只是担忧自己和爹久久没将齐万年叛乱镇压下去，朝廷虽然没有诽议，但每日靡费颇巨，御史们一定会对护羌军这种围而不打的做法心存疑虑。 爹说这是为朝廷争取人心，陇西、汉中、秦州、雍州、蜀地都有大量的氐人，如果真能用时间换来氐人的拥护，能收拢大量的人心，氐人真正归附到朝廷的治下，那么哪怕背负骂名也是 值了。 齐万年的叛军时日不会长久，汉中虽丰产粮食，但所产粮食大多都外调了，真正在汉中粮仓里的粮食存储不多。饥民流民组成的叛军一定撑不到今年的秋收，不攻自破。 蜀地是成都王颖的地盘，那里有十万方镇兵镇守，齐万年只要不是傻子，一定不会冒险攻打剑门关。 现在比的就是耐心，姚兴也站在地图上苦苦冥思着，坐等齐万年粮食耗尽自动投降还是打一仗教他们吃吃苦头，主动来降？ 他镇守褒斜道和陈仓道，严禁向关中方向运送粮草、盐及其他物资。他勒令在关前张贴告示，凡前来投降者，均视为流民不算叛军，都会给饭吃。若加入护羌军，不仅每天都有饭吃，还有军饷发。 遂每日都有三三两两的流民前来叩关投降，加入护羌军。 齐万年、吕钦、黄恕、刘湛、傅彪、马昂等六位叛军将领齐坐在议事厅，各个垂头丧气，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刘湛斜眼看了看齐万年，咳了咳说道：“接下来数月正是青黄不接之际，各处关隘又都被官兵堵截，粮草无法从外埠运入，咱们得想想办法啊。” “想不到谢绥这老儿如此愚钝，粮仓中存粮仅有两成。从他太守府里搜出的账册上看，明明有七成储备。”马昂激奋地说道。 齐万年冷冷地说道：“一定是侵盗仓粮、贪恋不职，法所难宥，监守自盗，败坏一州吏治。” “对啊，谢 绥这老儿平日高价将粮仓中的粮食卖出，在秋收时平价购粮，赚得盆满钵满。他府里那些金银细软不能换成粮食，对咱们来说有个屁用！”吕钦一拍桌子，满脸怒气地说道。 黄恕满脸愁容，说道：“每日喝薄粥寡汤，弟兄们面黄肌瘦，人心浮躁，投奔来的流民每日都有离去。长此以往，唉。。。。。。”说罢，一掌拍在自己的大腿上。 齐万年沉声道：“姚氏父子不简单呐，对咱们围而不攻。想兵不血刃，让咱们不攻自破。他们接纳叛出的流民，赢得好名声，声望日渐昌隆。此消彼长，一时间的确无计可施。” “齐将军，咱们兄弟几个举事是不满贾胥苛政，看不惯官场的黑暗，要挽救流民饥民与水火之中。可现在流民纷纷弃咱们而去，这叫个什么事啊！都是有奶便是娘的墙头草，他妈的一帮刁民。”傅彪同样也是气愤填膺，指着外面的饥民骂道。 刘湛突然嗮然道：“莫不如我领一支奇兵突袭祁山道，若成功咱们去陇西抢些粮食回来，还可以探探他们的虚实。这么久了，莫要让将士们以为咱们畏惧护羌军的威名，一直避而不战！” 齐万年眼冒精光，脑门上的青筋直跳，起身大声说道：“刘湛说得对，莫不如打一仗，以振军威士气！” 其余五人皆起，拜道：“齐将军下令吧，我等愿战！” 齐万年走到地图前说道：“好！众位 兄弟，听令！刘湛领一万兵西出祁山，攻打祁山道。马昂领一万兵择机在祁山道上设伏，刘湛攻打护羌军佯败，诱敌到埋伏之处一举将其歼灭。” “诺。”刘湛和马昂齐声应道。 第六百七十章 朝堂之争 “皇上，有大喜之事啊！”太宰、太子太傅司马量向正在拨弄着手指的司马奕说道。 “爱卿有何喜事啊，难道你又要纳妾成婚不成？”司马奕漫不经心地说道。 朝廷百官忍俊不禁，差点笑出声来。 司马量一脸尴尬，轻咳一声说道：“陇西郡太守张恒奏报，凉州古浪县的鲜卑人已撤军。现在由镇远军将士驻守县城，西域都护李赫率领镇远军主力在焉支走廊与敌对峙，据镇远军将士说，鲜卑大军正在计划撤军。” 太极殿内嗡嗡声不绝于耳，董嗣、荀艺等心中窃喜。 司马奕猛地抬起头来，欣喜地问道：“李侍读要回来了么？” 大司马卫懽眼睛一翻，奏禀道：“启奏皇上，西域都护李赫不远数千里之遥率军前来退敌，实乃振奋西炎的大喜之事。消息并未得到证实，若他真的将占据着凉州的鲜卑大军击退，臣以为其功可盖世。” 楚王伟哈哈笑道：“皇上，李赫那小子鬼的很，别太宠着他。” 百官哗然，楚王怎会众目睽睽之下大放厥词，如此骄纵。这明摆着大功一件，为西炎江山社稷，立下擎天保驾之功，什么叫宠着他？人家李赫靠的可是硬碰硬的军功！ 司马量皱眉道：“楚王此言何意？” 楚王伟耸耸眉毛说道：“太宰大人，一个从陇西山沟沟里走出来不到二十岁的少年郎，已经成为驸马爷又是封疆大吏，再赏岂不是要飞上天了？ ” 众人皆向楚王伟瞥了一眼，楚王伟那骄横跋扈的样子，像极了刚刚死去的杨骏。 司马量眨着三角眼说道：“楚王呐，您十八岁封王，掌三十万方镇兵，今年二十一岁便成为掌握二十万京畿禁军的北军中候，明年可当都督天下诸军事了吧？” 卫懽向司马量瞥了一眼，心道：今日这老头是怎么了？明摆着与楚王过不去，不知道楚王的脾性吗？朝廷百官见太宰大人大有与楚王打擂台的模样，均大气不敢出。 楚王听罢虎目猛然一瞠，闪着寒光逼视着司马量道：“量公是何意？在诸位臣公面前，把话说清楚。本王最恨两面三刀的人！” 卫懽劝道：“楚王，太宰大人能有何意？自古英雄出少年，无非是说西域都护李赫与您都是少年英雄罢了。” 司马奕看着气氛不对，心里颇为紧张。听见卫懽这么一说，脸上绽出微笑，拍手赞道：“大司马说得对，五弟和李侍读都是少年英雄，哈哈。。。。。。” 楚王甩脸道：“卫大人，用不着和稀泥。太宰大人是觉得本王手握重兵，威胁到他了吧？” “放肆！”司马量气急，颤抖着身体，脸色胀得通红，指着楚王说道：“北军中候之职尽掌中都洛阳的禁军，关乎皇上和百官的安全，必须尽职尽责。本王好意提醒你，你倒是不知好歹。我问你，你麾下公孙宏、岐盛等人为虎作伥，狐假虎威。到处打 着楚王的旗帜大肆收受贿赂，欺男霸女，混吃混喝，影响极其恶劣。不仅给你楚王抹黑，还污了皇家的脸。我是太宰，理应在朝堂之上对你提出质疑，要求你约束自己的部下。如若继续放纵自己的部下为非作歹，本王便奏请有司抓人，下诏狱。” 楚王仰天长笑，目露凶光盯着司马量：“太宰大人好威风！那些可都是冒死剪除杨党的功臣，在你眼中居然是歹人！试问太宰大人是何居心呐？兔死狗烹、鸟尽弓藏，这也太快了点吧。” “血口喷人！朝堂之上怎可如此污蔑本王？”司马量气得差点晕了过去。 卫懽急得上前搀扶住司马量，劈头向楚王喝道：“汝南王好歹是你的爷爷辈，楚王年轻气盛也好，春风得意也罢，说话别咄咄逼人，你就不顾及皇家颜面吗？” “哼！卫大人也开始倚老卖老了是么？你与太宰大人乃一丘之貉，看本王执掌禁军便不顺眼了吗？”楚王睚眦欲裂，眼睛凶狠地盯着卫懽。 新晋东安郡王的司马繇见状，与淮南王司马允对视了一眼。两人同时暗暗摇头，楚王伟自从灭了杨骏之后，似乎变了一个人。他俩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浑身抖了一下，均眼观鼻鼻观心作壁上观。 百官亦是噤若寒蝉，无人敢冒头拉架。 司马奕对今日太极殿内五弟和两位老成持国的大人针锋相对，颇感害怕。突然嚷了起来：“张 谅何在？朕肚子痛，赶紧扶朕出恭。” 太常卿、太子少傅张华立即跪下磕头，高声喊道：“快传太医，皇上龙体保重啊！” 百官旋即跪下，齐声呼道：“皇上龙体保重啊！” 张谅暗暗向司马奕眨了下眼睛躬下身来，司马奕诡异地向他笑了一下，趴到张谅的背上。张谅一路小跑，将他背到太极殿后出恭去了。 被这事一搅和，啥事都没谈成，今日早朝算是白来了。司马量冷哼一声，甩了衣袖拔脚就走。卫懽长叹一声，紧随其后离去。太极殿内氛围异常，百官也一一离场。 楚王伟颇觉气愤难填，一拂衣袖，径直向后宫而去。 贾后端坐内室，一个铜壶架在碳炉上，冒着茵茵白汽。她慢条斯理地端起一个温润如玉的青瓷茶碗，仔细端详了片刻，叹道：“李赫这小子的确有才，也难怪皇上这么喜欢他。他做什么就成什么，你看人家做的青瓷，可真能卖个大价钱。内帑支度就靠肆仙居了，如今他又立了这泼天大功，叫本宫怎能不赏他？杨骏老儿将他支配到万里的西域，本宫便将他调回来。这样不仅皇上开心，本宫也能安心呐。” 楚王伟嬉皮笑脸地说道：“皇后嫂子，这不是有臣弟在您身边替您守着么。他是治世能臣也好，百胜将军也罢，终究是从山沟沟里出来的毛孩子，他又不姓司马，只是司马家一个女婿而已。” “那也是你的小姑 父不是？今日你在朝堂之上公然藐视太宰，大司马两位老臣，颇显不稳重呐。”贾后翻眼瞧了瞧楚王伟。 第六百七十一章 义军来袭 楚王伟毫不介意地笑道：“那俩个老家伙，怕杨骏怕得要死，如今杨骏伏诛，又巴巴地跳了出来抢权。你说气人不？” 贾后摸了摸肥嘟嘟的后脖颈，扭头叹道：“谁叫咱们都是资历尚浅的后辈啊，朝中有几位老成持国的老臣操持，也能稳妥些嘛。” “皇后嫂嫂的意思我懂，汝南王和大司马卫懽同个鼻孔出气，朝政都由他俩说了算。杀了一个杨骏，又来了两个权臣。若听之任之，咱们以后可是没有出头之日啊！”楚王似笑非笑地说道。 贾后双眼猛地一翻，目露凶光，紧紧地盯着楚王伟。半晌，她才哈哈笑道：“五弟，你这是何意？” “皇后嫂嫂冰雪聪明，难道还要明知故问吗？”楚王迎着贾后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贾后突然眼睛一红，说道：“司马量是司马家的长辈，本宫再委屈也只能憋在肚子里。你们司马家各个都是掌权之人，本宫身在后宫，战战兢兢，步步如履薄冰。只恐一个不小心，惹怒了汝南王和卫懽，将本宫废了打入冷宫，可叫我怎么活呀！” “嫂嫂有何委屈，本王为你出气去。”楚王撸着袖子挥拳道。 贾柔用袖子拭了拭眼睛，说道：“那日卫大人进宫，盛气凌人地说要将金墉城的杨太后迎接回凤宁宫，还要将诏狱中的庞氏释放，让其母女相聚。杨太后若回到凤宁宫，天下人会怎么耻笑我？呜、呜、呜 。。。。。。” 楚王伟勃然大怒道：“卫懽这老匹夫欺人太甚，他必与汝南王商议过此事。司马量这个老狐狸，总是躲在背后阴人，本王交出北军中候印绶之日，就是首级落地之时。” 贾柔手上拿着一块丝帕摸了摸眼睛，哽咽道：“五弟，唯有你才是敢横刀立马与那两位老狐狸叫板之人，嫂嫂很是欣慰。想当初杨骏把持朝政时，他俩在何处？就像万年鳖一样伏在暗处一动不动。杨骏一死，就全蹦跶出来了。皇上是你大哥，性情纯良、不辨是非，就是个老好人，容易被别有用心之人利用。若他们像杨骏一样，将朝政全拽在手上，到时朝堂之上全是他们的人，我一个妇道人家，怎么和他们斗？” 楚王见贾柔句句矛头指向司马量和卫懽，心中暗喜：今日真是来对了，既然有皇后支持便不怕了，皇帝哥哥就听这位皇后嫂嫂的，到时候自己奉旨办差，禁军又全掌握在自己手中，就不信拿捏不了那两只老狐狸。 他向贾柔拜道：“皇后嫂嫂相信本王，才会说这些话，本王怎敢辜负您的信任？他们现在就是第二个杨骏，本王定竭尽全力为皇上扫清威胁，早日归政于皇上。” 贾柔站起，过来伸手扶起楚王道：“五弟，所有的弟弟们里面，你最忠勇，最能为你皇帝哥哥分忧。这点嫂嫂心里跟明镜似的，所以皇上最值得信赖的就是你。如果能 将太宰和大司马。。。。。。到时候你和皇上二人兄弟齐心，将大治于天下。先帝在天之灵，也该放心了。” 提到先帝，楚王伟眼睛开始湿润起来，动情地抱住贾柔肥嘟嘟的手，说道：“多谢嫂嫂，弟弟知道怎么做了。您和皇帝哥哥只管安心，这个恶人就让弟弟来当，所有的骂名也让弟弟来背。” 贾柔郑重地点了点头，说道：“那就烦劳五弟辛劳了，你知道嫂嫂的脾性，嫂嫂一定不会让自家弟弟吃亏。” “多谢皇后娘娘！”楚王伟退一步，跪下磕头道。 贾柔眼中充满了祈盼，对着楚王郑重地点了点头。楚王确认了贾柔的眼神之后，转身离去。 贾柔眼里闪过一丝阴毒，冷笑道：“哼。。。。。。说得好听，反正都不是什么好鸟，你们自己斗去吧！” 关陇大地正迎来薄薄的晨雾，感觉近在咫尺，但伸手又摸不到。远外朦胧得看不清方向。天，灰沉沉的，似与地混沌在一起。为了方便镇守祁山道，护羌军的军营就坐落在关墙之后， “报！校尉大人，来了一队叛军在关前叫骂。”亲卫禀道。 姚元基呼地从榻上起来，爬上关墙一看，嗬，整个祁山道的山谷中全是叛军，他们密密麻麻站在那里，几位大汉站在关前的石头上叫骂。 “喂，里面的人听着！爷爷们要从此借道，识相的速速打开关门。” 姚元基冷哼一声，从一位将士手中取 过弓箭，只见弦如满月，“嘣”一声，箭如流星一闪而至，一箭射中那位大汉的头盔。 “当”一声头盔飞起，大汉被震得头晕，直接从石头上栽了下去。 大汉惊慌失措连滚带爬地向后跑去，众人也连连向后退了三四十步，关前一片混乱。 “哈、哈、哈”姚元基大笑起来，心道：一群乌合之众也敢来叩关？不过，姚兴交代过不能对他们下狠手，因此他大声喊道：“诸位英雄好汉，本将奉命在此守关，请你们回去吧。这箭无心伤到你们，如不听劝，就别怪护羌军的兄弟们啦。” 刘湛穿着普通军士的衣服，隐在将士们中间。此次他率领的是原镇西军的将士们出征，故意穿成五颜六色，一副流民的打扮，就是为了麻痹镇守祁山道的护羌军。 他低声下令道：“放箭！将粪袋全都扔上关墙。” 义军们低吼一声，“嗖、嗖、嗖”开始放箭，箭矢漫天飞向关墙。姚元基和护羌军的将士们一见，急忙躲到箭垛之后。 密集的箭雨落在关墙上发出“咄、咄、咄”的声音，姚元基大怒，刚要站起下令反击，一眼瞥到一群流民已经跑到关墙之下，抡着胳膊向关墙抛来密密麻麻的黑色小包。这是啥？本能反应让他立即蹲下，躲在箭垛后。 “噗、噗、噗”，黑色小包在关墙上爆裂开来，飞溅出一坨坨稀烂恶臭的秽物，溅得姚元基和将士们浑身都是。 “ 呕。。。。。。呕。。。。。。”将士们闻到如此巨臭之物，隔夜的饭都要从胃里呕了出来。 “哈哈哈，你们闭关不让俺们吃饱肚子，俺们只能请你们吃屎啦，别客气，多吃些。。。。。。” “护羌军的弟兄们屙屎香吗？俺们天天吃草根、啃树皮，消化不良，不太好意思哈。。。。。。” 关墙下一阵哄笑。 第六百七十二章 元基中伏 听到关下流民们的嘲讽声，姚元基怒不可遏，吼道：“开关门，随本将杀出去！”他不顾身上的点点屙屎，冲下去披挂上马，点起五千兵马，开关迎敌。 刚开启关门，又一顿密密麻麻的屙屎包抛了过来，一包屎刚好砸在姚元基的头盔上，滴滴答答地往下流着秽物。 姚元基彻底狂怒，用袖子往额头上一擦，吼道：“一群龌龊之辈，杀光他们！” 刘湛混在将士当中，见鱼已上钩，便呼啸一声，义军将士们纷纷涌上前去，用五花八门的武器长矛、斧子、锄头、镰刀向护羌军攻去。 护羌军一声齐吼：“呼。”搭起盾墙，架起长矛，步伐整齐地向义军逼去。义军凌乱的箭矢射在盾墙上丝毫不起作用，但零星飞来的屎包令护羌军将士们恼怒不已。 盾墙后面的弓箭手举弓，准备放箭。忽听那些流民叛军呼啸一声，呼啦啦的向后跑去，口中喊着：“他们准备放箭了，大家快跑啊！” 姚元基岂容别人戏耍，冷然下令道：“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追！不好好教训教训他们，以为咱们护羌军是只病猫。” 护羌军将士们原本就憋着一股气，听校尉大人一说，更加咽不下这口气，纷纷撤下盾牌，牵过马上马就追。 义军们听着身后传来震耳欲聋的马蹄声，跑得更快了，队形散漫，杂乱无章。 他们沿着祁山道的大峡谷大约跑出两里地，那里两侧树 木茂密，一条小溪从两山之间汩汩流过，小溪边只有一条狭长的官道。官道容不下溃逃的义军，义军慌乱中很多人趟着小溪夺路而逃，水花四溅狼狈不堪。 护羌军骑兵前锋已经追上落在后面的义军官兵，冷酷地用长矛向他们的后背刺去。 义军官兵的惨叫声，激起护羌军将士们压抑已久的血性。他们仿佛瞬间回到了血腥的临津关，这是冷酷的战场，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对敌人怜悯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他们掏出强弩，准备向已经毫无还手之力的流民大开杀戒。 姚元基见这群没有主将的流民叛军一个劲的逃跑，引着自己和将士们狂追不休，突然心生疑虑。这仗打得似乎不对劲，看着两边地形，忽然有个不好的念头：难道是叛军用的是引蛇出洞之计？ 可惜已经迟了，山谷两侧茂密的树林中突然传来“咻、咻、咻”尖利的破空声，箭矢如蝗，来势迅疾。护羌军将士惨叫连连，纷纷中箭落马。前方传来叛军发出气势如虹的阵阵吼声，他们不知什么时候停下脚步，结阵迎敌。 姚元基大骇，现在才明白过来，人家有意激怒自己，让自己开关迎敌，陷入了他们的算计当中。自己的优势荡然全无，人家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两侧的箭矢连续在杀伤着自己的儿郎们，姚元基心急如焚。向后望去，已然有一支盾矛军堵住了去路。电光火石之间， 他做出了决定，唯有拼死往回杀出一条血路才是唯一出路。 他大声吼道：“莫要恋战，盾牌护体，往回杀出一条血路！返回关隘。” 狭窄的山路上，骑兵一时无法勒马调头，乱成一锅粥。护羌军官兵索性跳下马来，强行拉着马掉过头来，面对凌厉的箭矢，马儿也是很好的掩体。到底是久经沙场的护羌军，在如此突发情形之下，迅速调整状态，跨上战马，嗷嗷叫着向身后的敌军冲去。 姚元基一马当先，面对结成盾墙的叛军矛盾兵，一看便知这不是流民组成的军队。因为这盾墙和矛搭建的和护羌军如出一辙，这是步兵防御骑兵冲击最好的阵法。配上强弩，对骑兵杀伤力极强。 叛军居然有如此强的实力，出乎姚元基的预料之外。他急中生智，下令两百将士下马就地取材，到两侧茂密的树林里挥起大刀，砍下碗口粗、两丈长的松木，其余人用强弩逼住追兵。 看着两百将士抱着松木回到战马边上，姚元基身先士卒抱起一根松木吼道：“将士们随我冲！” 他用盾护着自己的躯干，策马抱着松木冲向叛军盾矛阵，身后两百名将士纷纷抱起松木冲锋。 “咚、咚、咚”密集而沉闷的声音传来，两百匹战马带着松木撞在盾墙上，巨大的冲击力一下子将盾墙撞开，长矛未刺到护羌军骑兵的身上便被撞飞。 “噗、噗、噗”义军中的强弩开始扣动 扳机，密集的箭矢横向扫了过来。二百骑兵纷纷坠地，幸好后续骑兵冲了上来，端着强弩与之对射，义军弓弩手只能与盾兵闪到两侧密林之中。 姚元基只觉大腿一阵剧痛，低头一看，一根短箭矢钉在大腿外侧。他虎吼一声，将手中的松木抡了起来，将边上七八名盾兵扫翻在地。身后的亲卫们纷纷上前，一撮而就，长矛轻松地捅入了他们的躯体。 “马昂在此，敌将报上名来！”一位年轻的叛军将领手提一杆寒气逼人的锋利长枪率军拦了上来。 姚元基忍着大腿的剧痛，随手在地上拾起一竿长矛，迎了上去。冷笑道：“你大爷姓姚，名元基。谁敢阻路，你大爷就杀谁，滚开！” 马昂哈哈笑道：“你大腿已经手上，莫要逞强。马某可放你一马，但手中长枪不答应。姚元基，下马受缚吧！”说着，催马冲了过来，长枪挽了个花，如同毒蛇吐信般刺向姚元基。 姚元基是从尸山爬出来的老将了，临危不惧。他猛然从地上挑起一位敌人的尸体，扔向马昂，随后挺着长矛如影随形般地刺向马昂的坐骑。 马昂是羌人，年少且武艺高强，被荐到镇西军。军中比武勇冠三军，被授裨将之职。今日与刘湛配合，诱敌伏击布置停当，自忖武艺高强，信心满满一定可以将出关之敌一网打尽。驻守雍州的镇西军将士久疏阵仗，马昂也是如此，战斗经验远 不及经过数次恶战洗礼的护羌军。 第六百七十三章 杀出血路 只见一个黑影直向自己扑来，马昂枪尖一挑，“噗呲”将那个黑影捅了个透心凉。但马昂心知不对，定睛一看原来是具死尸。暗道不好，刚想拨开死尸，勒马改变方向。只听胯下马儿悲鸣一声，颈部鲜血喷涌而出，赫然看到一根矛尖穿透而过，堪堪要刺中自己的右肋。 “糟糕！” 马昂心中一惊，枪柄抵地，身体腾空跃起，双腿如同秋风扫落叶般踢向姚元基。 姚元基长矛未及抽出，眼见敌将弃马向自己踢来，他横过盾牌护住自己。 “嘭”一声，马昂双腿重重蹬在他的盾牌上，姚元基险些坠落马下。 姚元基也是吓了一跳，如果他被蹬落马下，被俘的机率大大增加。自己还在马上，那么就可以甩掉他，径直闯回关隘。催马跑了十几丈后，他回过头笑道：“兀那小贼，爷爷过几日再来会你。” 马昂后悔顿足，破口大骂道：“姚元基，有种别跑。回来与小爷大战三百回合！” 护羌军将士们见姚元基杀开一条血路，纷纷追着掩杀过来，马蹄震耳欲聋裹挟着万钧之势，马昂的盾矛阵被破便拿他们没办法，纷纷避让到两侧密林中，用强弩射杀。护羌军将士用盾牌掩护，生生闯了过去，回到关隘。 姚元基再也不理会追杀到关下的马昂，清点完人数，心中大恨：阴沟里翻船，带出去五千骑，逃回关内仅区区两千一百多人，折损了大半。先前 自己还骂别人是一帮乌合之众，看来任何时候都不能小觑别人呐。 马昂领着将士们在关下骂道：“护羌军都是缩头乌龟，有本事开关再战！” 刘湛亦骂道：“俺们就是一帮吃不饱饭的饥民，乡亲们都快饿死了，你们身为官兵，怎的一点同情之心都没有？” “俺们就是吃不饱饭才反的，不是什么流寇。幸亏今日你们送上这么多战马，有马肉吃也还不错。” “马肉有什么好吃的，酸不拉叽的。” “总比饿肚子强，有种你别吃。” 下面闹哄哄一片，像极了一片集市，要不是姚元基下令闭关不战，护羌军的将士们各个怒目圆睁，只想跳下关墙与这帮流寇厮杀一番。 姚元基自是悔恨不已，看着自己的伤腿汩汩流着鲜血，任他再如何漫骂也闭关不战。 汉中太守府议事厅内，马昂面对齐万年，面红耳赤地说道：“齐将军，末将有愧。。。。。。” “知足吧，还想齐某夸赞你几句？护羌军是和吐谷浑打出来的威名，不是吹出来的。而咱们镇西军上下大多都是纸上谈兵，没有实战经验。开战能首迎胜绩，俘获一千二百多名战俘，毙敌一千五百多名，堪称大胜。可惜，咱们现在窘迫，换做平日，齐某早就大摆筵席庆贺一番。”齐万年神采奕奕地看着马昂，这位小将的确让他刮目相看。 他又看了看刘湛，刘湛正泰然自若地擦拭着自己的环首刀 ，刀口被擦得铮亮。刘湛是匈奴人，是一位经验丰富的老将，要不然怎么能轻易引出守关官兵？ 齐万年踱到刘湛面前，说道：“那些被射杀的战马都宰了，犒劳将士们吃肉吧。这一战惊醒了护羌军，下次打就没那么容易咯。注意各关口的防守，小心他们的报复。夜间增加巡防人手，多布置些明哨暗哨。” 刘湛脸上沉静似水，低头吹了下刀刃，说道：“咱们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他们敢来偷袭关隘，俺包管他们偷鸡不成蚀把米。”说完，他将刀用兽皮裹好，放在一边，走出去指挥将士们宰马吃肉。 马昂心生一计，向齐万年进言道：“齐将军，咱们可以押着护羌军的尸首和伤兵俘虏去叩关要粮。一千多名护羌军俘虏，咱们缺医少药无法医治不说，也没多余的粮食养着。若要杀了他们，还不如换些粮食回来。” 齐万年一怔，自己咋没想到这一出呢？马昂言之有理！他欣喜地赞道：“好主意，你马上修书一封，前往陈仓道交涉。” “陈仓道？”未等马昂提问，吕钦便拍腿叫好：“既投石问路，又杀鸡儆猴。齐将军果然是深谋远虑，让护羌将军姚兴来替他儿子还这个债。” 黄恕将金刚斧往地上一放，说道：“哈哈，让马昂歇歇，这回让俺去吧。听说姚将军对将士们仁义，俺保证换他个三百车粮食回来。” 齐万年笑道：“好！有三百 车粮食，咱们过冬就不怕喽，在汉中好好过个年。” 焉支走廊北边是焉支山，南侧是祁连山，因为水草丰美，以前一直是匈奴人的牧马之地。自从霍去病击退匈奴人之后，汉人便占据了焉支山。匈奴人发出了“失我焉支山使我妇女无颜色，失我焉支山让我六畜不繁息”的哀叹。 李赫率领大军驻扎在焉支山脚下的高山草甸，看着水汽围绕着山顶，形成大块的乌云。看样子又要下雪咯，他心里感叹道。自从领兵出征之后，便没有时间回陇西看看爹娘、芹儿和九儿。唉，不知道他们过得咋样？若鲜卑人退兵，顺便回去看看吧。快过年了，干脆接他们到西域，团团圆圆过个年。 六天过去了，鲜卑人还没动静。自己已经做好攻城的计划，如果他们过了四天还不退兵，自己便毫不犹豫地攻城。他站了起来，走出帐外，看着将士们一群一群安静地在篝火边上烤着火取暖，擦拭着兵器，脸上洋溢着特有的自信。他又望着远处一丛一丛的肉苁蓉，干枯但屹立不倒，辽阔的高山草甸之上是成片的松柏林，茂密的林子里时不时传出野兽的吼叫声，典型的原始自然生态环境。 这里是天然的牧马场，所产的战马高大神骏，比漠南漠北所产的马要高大一些，也是拓跋鲜卑右贤王拓跋宕想要占领凉州，不愿意离开的一个原因吧。 他微微踱着步，踏在满 是枯草和冰雪茬子松软的地上。 第六百七十四章 突遇刺客 牛忠、柳超一左一右陪在他边上，没藏丹始终跟在他后面，保持十丈距离。一丝阳光透过云层照在他们身上，感觉很温暖。不远处的林子里传来了几声鸟叫，“啵咕、啵咕”很像布谷鸟的声音。 “老牛，你说现在和咱们念书那时候有何区别？”李赫便走边问道。 牛忠一愣，反问道：“区别？区别大了，你小子那时候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孩子，现在妻妾成群，一方诸侯。要说，俺还是和念书时一样，依旧那么纯真，难能可贵。” 李赫捏了捏牛忠的脸，哈哈大笑道：“柳超，你见过脸皮这么厚的人么？” 柳超忍俊不禁，“噗呲”笑出声来。 牛忠一脸无辜，嘟噜道：“这不都是实话吗？俺到现在还不知道女人为啥会生孩子。” “你没明白我的意思，那时咱们还是一群懵懂少年，现在咱们已经成长为一群有志青年，为了强大富饶的西炎而努力。”李赫岔开话题，顺着牛忠说会很尴尬。 柳超问道：“都护大人，啥叫有志青年？” 没藏丹跟在后面也在认真地听着。 李赫想了想，向柳超解释道：“有志青年的意思是指有成熟的思想，每天会按照自己的计划，踏踏实实做好每一件事情，不空谈、不好高骛远的一帮少年郎。” “哦，是这个意思，都护大人语言很精炼呐。”柳超说道。 牛忠嚷道：“赫哥，俺就是那有志青年呗？” 李赫白了他 一眼，说道：“待考核。” “啥？俺老牛本来就是，还需要考核啥呀？赫哥，不许欺负俺这种老实人，行不？”牛忠不愿意了，朝他直嚷嚷。 “好好好，别吵行不。回头俺让妍儿和月儿做几块徽章，上面明明白白写着有志青年，就。。。。。。挂在左胸这儿，你看可好？”李赫无奈，只能调侃他。 牛忠大嘴一咧，笑道：“成！那可以！挂在这儿，别人都知道俺是有志青年了，哈哈。。。。。。给虎子弄一个，咦，给咱们陇西八虎都挂上。” “哈哈哈”李赫大声笑了起来，有牛忠这样的兄弟陪在边上，他感觉无限的温暖。有危险他总是挡在身边，护着自己。他突然间感觉自己鼻子一酸，自小有这些好兄弟在一起长大，他是多么的幸运。他转过身来，突然紧紧地抱住牛忠。牛忠吃他这么一抱，呼吸都透不过来，憋着脸嚷道：“别，俺又不是黑雪，别这么大力行不？你的妍儿、月儿、檀儿啥的，也这么大力抱的么，呃。。。。。。人家还不被你弄死？” 李赫刚感性了一回，听牛忠这张嘴咋咋呼呼地没完，瞬间没了感觉。泄气地松开他说道：“人家不是好好的吗？难道俺不知道轻重啊。” 柳超看着他们亲密无间的样子，很是羡慕。正要开口问陇西八虎的事，眼睛余光突然看到边上的林子里有一丝异样，旋即听到轻微的弓弦声传 来，一支黝黑色的铁箭倏地如闪电般飞快射来，直指李赫的咽喉。他来不及警示，本能地向前扑了上去。 与此同时，李赫也感觉到异样，没藏丹也喊了起来，李赫啥也没想，按着牛忠向前扑。。。。。。 随着“哼”一记闷哼，柳超中箭倒地，脸色蜡黄。这支势大力沉的铁箭，射中了他的左肩，鲜血已经染红了他半边身子。 李赫迅速掉转身来，匍匐在草地上观察着林子，掏出哨子急促地吹了起来。 牛忠也从身后爬了过来，轻声问道：“赫哥，这是有人要刺杀你！” 没藏丹在草丛中腾挪了几步，李赫斥道：“别动，那是位高手，你不要命啦？” 没藏丹朝他吐了吐舌头。 远处的卫队听到哨声，急速赶来。林子里的人有些慌乱，随着树枝晃动，快速向山上四散跑了开去。李赫这才站了起来，看到柳超已经陷入昏迷，急忙抱起他，牛忠眼明手快，脱下衣服便给他包上。 “牛忠，你快送柳将军回去救治。” 牛忠也不多话，抱着柳超便往回走。 李赫对卫队战士下令道：“随我搜山，为了柳将军都必须将刺客捉拿，如果抓不住，回来我和你们集体受罚。” 说完，从亲卫手里拿了一张弓箭，便朝林子追去。卫队战士随着李赫进入了茂密的树林，一路搜寻足迹向上追赶着，镇远军整支特战营也调了过来，进行大规模搜山。 李赫一边追着那串 最大最深的足印，一边想着刚才那支铁箭，感觉这支箭射得似曾相识。来不及细想，在急速跟踪下，脚印越来越清晰。没藏丹还是紧紧跟在他身后，背着弓箭，随时准备迎敌。 山势越来越陡，积雪越来越厚，每踩一步花费的力气比平地上要耗费很多。可以看出这位刺客体格有多少健壮，体力有多少惊人。没藏丹和卫士们已经远远地落在了后面。李赫全速追击下，渐渐地看到了那人的身影，背影非常魁梧。 大约在三百多步的距离，但树木丛生，积雪深厚。林子里无法远距离射杀敌人，李赫只有快速地跟着。眼看就要过了山脊线，过了山脊线一路下坡便更难追赶。 前面那人速度慢了下来，喘着粗气向后张望了一眼，见李赫拉近了距离，便蹲了下来，隐在一丛灌木后面。 李赫也喘着气，抬头一看，“咦”，人呢到哪去了？刚才明明就在那里的，怎的消失不见了？ 他猛地反应过来，对方一定隐匿了，一定还想偷袭自己一次。怎么办？他忽然想到自己囊里带着配发的三件迷彩斗篷，有一件是纯白色的。他立马在一棵树后蹲下，找出连帽的白色斗篷披上，然后趴在雪地上蠕动着匍匐前行。 那位刺客蹲下后，便后悔了，因为他也失去了目标。原本一根筋往前跑就行了，翻过山脊，一路顺着雪坡往下滑，李赫不一定能抓得住自己。现在 倒好，失去目标了。有多危险自己心里清楚，李赫随时会从任意一个角落钻出来袭击自己。 第六百七十五章 重伤刺客 他咕嘟一声，咽了口唾沫。茂密的丛林异常安静，安静到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和耳朵嗡嗡的声音。他向后瞥了一眼，自己所处的位置离山脊大概还有二百来步。来时就是怕惊动镇远军，远远地将马拴在山的那边，步行翻山过来穿过密林，潜到靠近镇远军大帐的位置。现在只要翻过山脊线，便可一路滑着雪下坡，快速回到拴马的地方，上马逃离。 他非常清楚李赫的能力，如果与他照上面了，自己断难逃脱。他感觉越来越焦躁，周围太安静了，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李赫正一步一步向他逼来，自己正处于极大的危险之中。再也不能犹豫了！他转身，躬着腰向后退去，退了十几步后，猛地站起向山脊跑去。 李赫的确正在靠近，他已经离刺客躲藏的那丛灌木只有五十步，突然发现灌木后面有人影晃动，浮雪被连续扬了起来。 那人要跑！李赫腾地站起就追，如同豹子捕食的瞬间一样，呈现出极大的爆发力。 两人一逃一追又开始明朗了起来，只是距离越来越近，盯着前方那名刺客，李赫心中燃起熊熊怒火。刺杀自己，柳超生死未卜，这个仇说什么都要报！他搭弓如满月，迅速向刺客射出一箭。 箭矢像一道闪电向刺客飞去，高手之间的对决容不得一点闪失。那人反应也是极其灵敏，听到身后弓弦声响，便向左横向一闪。箭矢“噗” 的一声钉在前方的树木上，震得雪簌簌地往下掉，足见李赫力量之大，极其恐怖。 李赫见那人机敏，便更加奋力追逐。眼看那人就要站上山脊了，李赫大急，索性站定，操起弓箭稳稳地瞄定，用三连珠箭法，向那人后背、左侧、右侧连发三枝箭矢。 刺客眼见就要爬上山脊，心中暗喜。只听身后又传来一声弓弦声，知道李赫又向自己射了一箭，距离太近来不及回头看，也容不得他细想，他条件反射地向右横移出去。。。。。。 “咄、咄。。。噗。。。。。。”两枝羽箭钉在树木上，刺客心中一喜一惊，避开了，怎么有两支箭？“哼。。。。。。”一记闷哼，只觉左臂剧痛传来，清楚地听到自己骨头碎裂的声音。第三枝箭矢正好射中左臂，好箭法！这个狡猾的李赫，老子日后再报此仇！他不顾一切地冲上山脊，便朝山下滚了下去。 李赫清楚地听到刺客闷哼了一声，紧赶了几步，冲上来一看，地上一滩血，一直滴着往上延续。他冲上山脊，远远看到那名刺客正顺着山坡往下滑。他立即纵身一跃，也顺着雪坡往下滑，发誓一定要将刺客亲手捉拿。 两人一前一后，滑着雪急速向下坠去。刺客见李赫穷追不舍，心中暗骂了一声，脑子飞转，寻思如何摆脱李赫。边上的树木擦肩而过，细小的树枝打在脸上生疼。刺客忍着剧痛，猛然抽 出腰刀，向两边的树木砍去。锋利的刀刃将碗口粗的树木齐刷刷地斩断，倒了下去。 李赫急速下坠间无法左右自己的方向，“嘭”的一声，一头撞向倒下的树干上，两眼发黑晕了过去。 刺客回头看了看，自己的办法居然成功了，心中大慰。只是急速下降无法返回去杀了李赫，自己深受重伤，还是逃回去医治先。 到了山脚，他连滚带爬，踉踉跄跄地跑回到栓马的地方，解开两匹马，跨上便跑。无法等同伴了，他们多半是逃不了镇远军的搜捕，自己先保住命再说。 跨上战马疾驰而去，刺客心中大定，得意地回过头来瞥了眼这座雪山，这位刺客赫然就是野利飒。吐谷浑得知拓跋鲜卑联合秃发鲜卑、乞伏鲜卑大举进攻凉州，攻下武威城杀了马峥，实乃大快人心。吐谷浑可汗慕容褚白命令野利飒前去拜见盘踞在武威城的拓跋鲜卑右贤王拓跋宕，刺探拓跋鲜卑的虚实，野利飒奉命而来。 他来到武威后发现李赫率领镇远军驻兵焉支山，凉州十几个县城都被镇远军夺回，鲜卑人都收缩在武威城内外，大有退兵之意。他不禁恨意大起，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临时起意刺杀李赫。目的便是让镇远军和鲜卑人火拼，到时候吐谷浑白捡一个大便宜，出兵凉州，拿下武威城便是轻而易举。自己回到吐谷浑，一定会被可汗重用。 想了一出好计策， 可惜功亏一篑。不过，好歹也伤了人家一位将军，先去武威城见见拓跋宕大人再说吧。自己身负重伤得就近医治，拖着残臂回吐谷浑，手臂一定坏死。 他一路直奔武威城而去。 短暂的昏迷之后，李赫慢悠悠地醒了过来。望着前面那位刺客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后，气得抽出横刀在林子里乱砍一气，悻悻地原路返回。 “都护大人，您没事吧？”没藏丹领着亲卫们赶了过来。 “没事，叫那刺客跑了。”李赫恼恨地说道：“回去吧，他们有同伙，看看其他人有没有抓到俘虏。” “嗯。” 刚下山，走出林子，守候在此的亲卫便迎了过来，说道：“都护大人，刚逮住几个刺客，被缚在大帐外。” 李赫大喜，说道：“好！今天让他们看看老子的手段！”他带着谁来刺杀自己，难道是拓跋虎？拓跋宕？抑或是中原的什么势力？带着诸多谜团，他快速回到大帐，看到三个鲜卑人模样的人被五花大绑扔在雪地中。嘴唇乌黑，皮肤苍白，已经被冻得瑟瑟发抖。 他一脚踏在一位刺客的脸上，问道：“你们可以什么都不用说，老子有的是耐心等着。”说完便走入暖和的大帐之中。 刺客痛苦且倔强地看着李赫的背影，没有发出任何哀求。 随着夕阳西下，猎猎朔风渐渐大了起来，吹起雪沫子飞得老远。边上的大树被风吹得乱舞起来，一条条树枝就像一 条条狂舞的皮鞭在空中抽打着，焉支山渐渐笼罩在严寒之中。 第六百七十六章 充当说客 三名俘虏一个比一个倔强，雪沫子被风带起，落到他们的脸上，渐渐化开，顺着脖子流入他们的胸口，一点一点消耗着他们的热量。他们已经渐渐不怕冷，反而热得难受，大声嚷道：“热死老子了，快让老子脱衣服。” 李赫冷笑一声，下令道：“将他们三个全都提进来，放在炭火边上烤。”他知道，人体失温到了极致便会产生烧灼感，到了濒临死亡的边缘。这三人不能死，他要慢慢折磨，让三人说出实情。 “右贤王大人，城外有人自称是吐谷浑前锋将军野利飒，奉可汗之命前来拜会。”附离在门外向拓跋宕禀报道。 拓跋宕一听，兴奋地说道：“快将他请进城，直接带到这里。” “诺。” 拓跋宕心想：吐谷浑无事不登三宝殿，一定也是图谋凉州。自己现在正在等父汗的消息，如果吐谷浑也能出兵凉州，合力将镇远军消灭在焉支山脚下。那么，凉州和西域可定矣。 过了一会儿，附离在门外禀道：“右贤王大人，人已带到。” “吐谷浑前锋将军野利飒拜见右贤王大人。”门外响起一个声音。 拓跋宕在座上坐定，大声说道：“请进。” 只见一个魁梧不输给虎弟的男人走了进来，面如淡金，半片身子被血染成红色，浓浓的血浆已经变黑，看来此人是强撑着来到武威城。他霍得站了起来，不及寒暄便喊道：“来人，赶紧医治此人。 ” 野利飒强撑着见到了拓跋宕之后，精神一泄，因失血过多双腿软了下去。拓跋宕一把扶住他，才发现他左臂上赫然还插着一根箭矢。 等野利飒再醒来时，已是第二日。一缕阳光斜射在他脸上，他挣扎着想起来，只觉手臂剧痛无比，低头一看，自己的手臂被竹片夹得紧紧的，并且用布条绑着。 “别动，郎中吩咐过，你的手臂已断。若再乱动，骨头便长不回去了。”一位仆役在边上伺候着，见到他要起身急忙过来拦阻。 野利飒忍着痛，说道：“右贤王拓跋宕在哪里，带我去见他。” 仆役看着这位面色蜡黄的魁梧男子，说道：“您稍等，俺去禀报一声。” 过了一会，仆役回来时手里端着个碗，向他说道：“大人说了，喝了这碗羊汤后，请您过去。” 野利飒心觉有戏，便在仆役的搀扶下起身，将这碗羊汤喝完，感觉热乎乎的精神大振。便随着仆役，来到拓跋宕的议事厅。 拓跋宕见野利飒前来，立即站起迎了上来，笑道：“野利将军，果然是位悍将，身受重伤第二日便躺不住，看起来气色比昨日好多了！” 野利飒向拓跋宕躬身拜道：“多谢右贤王大人相助，野利飒感激不尽。恭喜右贤王大人，攻下武威城，攻克凉州全境。” “诶，小事一桩何足挂齿。你这伤。。。。。。？”拓跋宕问道。 野利飒忿忿地说道：“可惜了，唉！我 昨日刺杀西域都护李赫，差之分毫，只伤了他手下一位将军。逃跑时被他射了一箭，侥幸逃脱一命。” “英雄！”拓跋宕抚掌笑道：“你们吐谷浑为何要刺杀他？” “那倒没有，这是我和他的个人恩怨。”野利飒瞧了瞧拓跋宕，他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别有用心。 “那么，吐谷浑可汗慕容褚白遣你来此所为何事？”拓跋宕问道。 “可汗让某来此，是与右贤王大人商谈如何联合破敌。”野利飒迎着拓跋宕的目光，坦然自若地说道。 拓跋宕饶有兴趣地看着他，问道：“看来你们可汗对凉州战事非常关心嘛，说来听听，有何高见？” 野利飒说道：“如果右贤王大人有心拒敌与武威城下，吐谷浑将遣十万精兵，兵出祁连山，从大斗拔谷翻越祁连山，到达焉支走廊，截断镇远军的后路。到时镇远军腹背受敌一定慌乱，咱们便可一举围歼他们。” “说得轻巧！”拓跋虎从外面走了进来，虎目圆睁逼视着野利飒，毫不客气地说道：“师出有名，吐谷浑为何出动十万精兵来协助我们鲜卑人？目的何在？仗打输了如何，赢了又如何？” 拓跋虎说完，又转头向拓跋宕说道：“右贤王大人，请三思而后行。断不可穷兵黩武，咱们搭上的可是部族的兴衰。再者，咱们出尔反尔，以后便没有和西炎商谈的余地了。” 野利飒哈哈大笑，双眼闪着寒光 ，审视着拓跋虎。这位鲜卑大汉身材与自己相差无几，甚至比自己更魁梧一些，看起来孔武有力，一口一个右贤王大人，也许是右贤王的附离吧。 他轻蔑地看着拓跋虎，说道：“这位壮士，不知如何称呼。吐谷浑也是慕容鲜卑的一支，和你们一样都是鲜卑人。凉州一直被西炎朝控制着，对咱们游牧部落来说，非常的不便。昔日焉支山、祁连山是匈奴人放牧骏马的好地方，自从被汉人夺了去后，此长彼消，匈奴人渐渐没落下去，想想都悲哀啊。” 拓跋虎心中暗怒，果然是一位说客，想将自己当刀使，刚想怼上去。拓跋宕咳咳两声，示意他别出声，让野利飒说下去。 野利飒见拓跋宕像是听进了他的话，又开始洋洋洒洒地说道：“河西走廊是关中与西域的必经之路，是丝路唯一的一条通道，也是漠南草原到羌地、吐谷浑的必经之路，位置太重要了。河西走廊本身也是水草丰茂，矿产丰富，对于咱们牧民来说尤为重要，河西走廊的山谷可以避寒，帮助牧民们过冬，矿产资源可以补充他们的日常，可以说失去了河西走廊，草原部落再也无法威胁到关中，中原。不管是强大的匈奴，还是现在的鲜卑各族。试问，单凭你们拓跋鲜卑部，能守住凉州吗？” 拓跋虎对野利飒的见识有些刮目相看，但总感觉此人鹰鼻鹞眼、耳后见腮。鼻钩眼 凶诸恶必做，耳后见腮者背信弃义，翻脸无情。 第六百七十七章 结识王强 话说得倒是还算有道理，但吐谷浑有这么好的心，会派十万大军来攘助拓跋鲜卑，可能吗？光粮秣物资消耗便是巨大的支度，只怕是想来个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吧！ 他看破了野利飒的心思后，开口说道：“野利将军言之有理，凉州的确是块要地，可之前吐谷浑可汗为何不倾全国之力攻打凉州？” 拓跋宕看着两人唇枪舌战，一时难以抉择。野利飒说得有道理，得了凉州将极大地削弱西炎的实力；虎弟则是为了本族考虑，不会有二心，一定是看破了吐谷浑的什么诡计，阻拦自己不要轻易上当。 只听野利飒说道：“守住凉州，将咱们游牧部族连成一片，对你我都好。祁连山北麓马场归我们，焉支山牧场归你们如何？” “野利将军，我们漠南、漠北草原辽阔无边，无需再贪念凉州这点牧草。请回吧，告诉吐谷浑可汗，他的好意我们心领了，有空请他来漠南做客，我们有好酒好肉和美丽的少女接待。”拓跋虎不愿再与这位吐谷浑人交谈，八字没一撇就来谈如何分赃，能信吗？ 野利飒原本便憋着一股劲儿，见眼前这位鲜卑人油盐不进，渐渐怒火上冲，大声说道：“朋友，俺敬你是个汉子才和你剖析形势。难道你认为吐谷浑别有用心不成？” 拓跋虎轻笑道：“野利将军，你们的十万精兵在何处？如果就在武威城外，俺便信了。镇远军就 离此三百里，一日即至。你凭什么说上几句话，就让右贤王大人将十几万儿郎的性命全压上去？” 见这人铁了心和自己抬杠，野利飒双眼闪了下凶光，说道：“你是何人？敢如此贬低我们吐谷浑？” 拓跋宕脸色一变，喝道：“大胆，竟敢对右谷蠡王拓跋虎不敬？” 野利飒听言神色一变，马上圆滑地说道：“若是右谷蠡王当然可以质疑慕容褚白可汗，只是请您相信，可汗真是深谋远虑，为削弱西炎，强大咱们游牧部族而做出的决定。” “是吗？如此大的决策，慕容可汗为何不亲临武威城？打这么大的仗岂能如同儿戏。”拓跋虎浑身充满着力量，沉稳内敛却气势逼人。 野利飒有些心虚，慕容褚白可汗只是让他前来武威城一探虚实，了解一下战事的动态而已。鼓动鲜卑人和镇远军打下去，是他自己临时起意的。面对拓跋虎的逼问，他实在编不出什么话来搪塞，便恼羞成怒地说道：“右谷蠡王既然不信，就当某今日没来过。告辞！” 拓跋宕在想，万一慕容可汗当真是想兵出祁连山，抄镇远军的后路呢？野利飒这么一回去，岂不是拂了慕容可汗一番好意？他抢过去，拉住野利飒的右臂说道：“野利将军，不妨在此多住几日。你左臂已断，受此重伤不能远足啊！” 野利飒只是在惺惺作态，见拓跋宕挽留，口气便软了下来，说道：“ 右贤王大人心怀仁义，末将心领。只是右谷蠡王大人觉得吐谷浑不可信，一时恼了，望大王恕罪！” “诶，这是说哪里话？右谷蠡王只是觉得此事当慎重，关乎俺们十几万儿郎的性命呢。”拓跋宕好言相劝。 拓跋虎见拓跋宕心怀妇人之仁，也恼了，拂袖便走。 拓跋宕见拓跋虎一走了之，心中亦是不快。下令将野利飒带回去，好好静养。 野利飒回到自己的客房之后，想着今日与拓跋宕见面被右谷蠡王搅和了，心中郁闷。屋里闷热，便走到院子里透气。 “这位兄台，看你身材魁梧、气宇轩昂，一定是一位万人敌的武将。”一位面色白净、肥头大耳、五短身材、眼睛冒着精光，一副师爷模样的人隔着矮墙，笑眯眯地向他打着招呼。 野利飒不知此人是谁，便问道：“先生，您是？” 那人答道：“某姓王，单名一个强字。” “哦，王强先生，您是汉人吧？”野利飒眼里多了丝蔑视，他对汉人没什么好感。 王强毫不以为意的说道：“某是前凉州兵马都督府的长史，现在为鲜卑拓跋部右贤王帐下效力。” 哦，原来是投降之人。野利飒神情复杂，对王强有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人活着不易，一个汉人寄人篱下，日子并不好过吧。他看着王强似乎受过重伤，问道：“先生受过伤？” 王强嗬嗬笑道：“无大碍，倒是你这左臂。。。。 。。身为武将你的胳膊得养好啊！” “无妨，本将单手照样可以杀人。”提到左臂受伤，野利飒的脸不由自主地扭曲起来。 “但左臂受伤你无法拉弓射箭了嘛，不碍事，只要你就安心在此养伤，断骨之处三个月便能长回去，一年之后便能恢复如初。在此养伤，咱们俩可以天天唠嗑，做个伴。”王强捋着稀疏的胡须说道。 野利飒嗮然说道：“先生有所不知，右贤王近日便要退兵，从武威城撤出。你呀，要随着他们去漠南喽。” “真的？”王强倒是无所谓，在哪里都一样。身边有个女人照顾着他，他并不孤单。他淡然地说道：“听口音，你是羌地过来的吧？看你武艺高强，谁能将你的左臂射断？” 野利飒恨恨地说道：“俺是吐谷浑前锋将军野利飒，昨日遇到仇敌，刺杀未成，反被其断了左臂！可恨呐，吾心难平。” “哦？野利将军仇敌必是护羌校尉姚元基！”王强脑子不傻，但这次没猜准。 野利飒心中一凛，姚元基也是自己的死对头！自己命咋那么苦呢？两位汉人都将自己拿捏的死死的。他摇了摇头，面露苦涩，说道：“王先生，你们汉人人才辈出啊。某与西域都护李赫从前便有过节，想不到他爬升的那么快，现在已经是统领数万人马的大都护了，日后找他报仇就更难咯。” 王强哈哈大笑起来，说道：“原来你是与李赫有 过节，好说好说。” 野利飒狐疑道：“王先生何出此言？” 第六百七十八章 供出实情 “李赫，陇西安故县人氏。某以前为安故县县令，如果不拜他所赐，现在家有百亩良田、妻妾成群、儿孙满堂、颐养天年，此乐何极？而现在孑然一身、漂泊在外、孤苦伶仃，此生此愤难平！”王强说着，一掌拍在围墙上，拍得雪沫子四下飞溅。 野利飒恍然大悟，问道：“先生也曾受李赫之苦？今日能认识先生，真乃天意啊！” 王强向他挤了挤眼，压低声音说道：“野利将军，此处说话不方便，咱们借一步说话。” “好！”野利飒单手扶墙，一纵而过。 王强头也不回地领他步入自己的屋内。 外面是一片冰雪世界，而毡帐内温暖如夏，李赫只穿了件亵衣，兀自摇着扇子。三名刺客被拉进毡帐后，起初被炭火烤得四肢舒泰，渐渐恢复了元气。然而过了一个时辰，情形便完全不同了。他们开始出汗，渐渐地由细细的汗水变成了豆大的汗珠，汗水浸湿了贴身的内衣。 三位刺客依旧一声不吭。 李赫笑着问道：“哟，看你们三个像是哑巴，这么热也不说话。来呀，没看到他们都热成啥样了吗？拉出去，给他们凉快凉快！” “诺。”亲卫们如狼似虎般地抢了进来，将他们三人抬起，复又扔到雪地之中。 原本遍体毛孔舒张的三位刺客，顿时感觉四肢百骸都是钢针刺来，皮肤剧痛无比。湿透的内衣开始吸收着身体的热量，渐渐地变成了冰 衣。他们双手双脚被缚，无法挣扎起身，难受至极。再看着李赫、牛忠等人在毡帐内吃着羊肉喝着酒，对他们的生死毫不以为意，顿时心里感觉不平衡起来。心中暗骂野利飒，自不量力要来刺杀西域都护，自己如同蝼蚁一般被冻死在野外，倒是被野狼啃食，枉来人间走一遭，实在是和自己过不去。 看着一位同伴强撑着，晕了过去，看似已经没了气息。其中一人惊骇起来，用沙哑的声音喊道：“军爷，俺求饶。给小的留下一命！” 毡帐里的人好像没听到，无动于衷，闹哄哄地兀自在喝着酒。刺客着急了，扭动着身子挣扎了一下，喊道：“俺求饶了，军爷！”看着毡帐里依旧闹哄哄，没听到自己的呼声，刺客内心崩溃了。他们原来毫不在意自己三人的死活，之前以为他们会严刑逼供，逼他们说出野利飒的事，看来是想多了。 既然他们无所谓自己的死活，这种冰天雪地下，自己能撑几时？他求生的欲望更加强烈，用尽力气喊道：“军爷饶命！军爷饶命呐。。。。。。” 毡帐内的人终于有了反应，有人走出来，瞥了他一眼，喝道：“吵什么吵？俺们镇远军原本就是优待俘虏，谁叫你们装聋做哑的？” 刺客拼命喊道：“是小的错了，军爷再不让俺们进毡帐，要出人命啦。” 那人皱了皱眉，吩咐道：“来人，将他们抬进去。” 刺客 终于松了一口气，昏迷过去。 三位刺客陆续醒来，见自己身上的湿衣裳全褪了去，身上盖着羊皮袄子，四肢百骸血脉舒畅，舒服至极。 李赫刚去看了柳超，柳超发着高烧，依旧昏迷不醒。李赫吩咐亲兵用冷水毛巾敷在额头上给他降温，定时给他喂些水喝。吩咐完之后，回到毡帐内看到三位刺客苏醒过来，便冷笑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如果你们执迷不悟，继续装聋作哑，本都护也无所谓你们的生死，就看你们自己如何选择了。” 那位求饶过的刺客急忙起身，不顾光着身子，匍匐在李赫脚下，带着哭声，嘶声说道：“都护大人，小的知错。俺们就是任人踩踏的蝼蚁，只求一条活命。俺们是吐谷浑前锋将军野利飒的亲卫，野利飒将军奉可汗之命前往武威城与鲜卑右贤王大人拓跋宕碰面。途中知晓贵军驻军焉支山，野利飒将军临时起意过来刺探军情，顺便刺杀您。” 李赫心里咯噔一下，野利飒？拓跋俊统一西羌八部后，此人居然跑到吐谷浑当前锋将军了，对自己还念念不忘，真是一个睚眦必报的小人！难怪昨天在山上只觉这个背影这么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只是一时想不起来。如此，便对上号了。柳超这一箭挨得真是冤，不过野利飒的箭术确实了得。 他问道：“这么说武威城他还没去，现在人在何处？” “这个。。 。。。。小的就不知道了。” 李赫逼视着另两位野利飒的亲卫，问道：“你们呢？爱说不说，生死由你们自己定夺。” 那两位哭丧着脸道：“都护大人都已经知道了，还有什么好说的呀，我们几个亲卫成天都在一起，知道的和不知道的都是一样的。” 李赫虎着脸问道：“你们是西羌野利部的吗？” “正是。” “以前见过我吗？” “没有。”三人摇了摇头。 李赫问道：“野利飒不是有狼骑吗？你们不是狼骑亲卫？” “狼骑在和拓跋部那场大战中早已折损殆尽。”三人的眼神非常落寞。 “好，狼骑恶事做尽，你们不属狼骑本都护可以免你们一死，镇远军将士们吃啥，你们便吃啥。明白么？”李赫淡淡地说道。 三人哪能听不出好赖，忙匍匐在李赫面前，说道：“多谢都护大人，我们以后便是都护大人的人了，请接纳我们三个吧。” 李赫叫道：“小丹子。” 没藏丹撩起帘子进来，问道：“赫哥，啥事？” “带他们下去，让他们到斥候营喂马。”李赫吩咐道。 一干将官全都来到了李赫的大帐。 李赫严肃地说道：“咱们不能再等了，昨日的刺客是吐谷浑前锋将军野利飒，此人卑鄙狡猾，专干下三滥的事。现在他已经负伤前往武威城，再拖下去恐怕有变数。一旦吐谷浑和拓跋鲜卑结成同盟，拓跋宕坚守武威城，吐谷浑便会兵出祁连山 。” 第六百七十九章 戳破谎言 他走到地图前，指着祁连山说道：“吐谷浑如果出兵，一定从大斗拔谷或老鸭峡关口翻山而来。这样可以出其不意地截断我们回西域的路，也可以出其不意地攻击我们的后背。” 蔡登巴说道：“咱们得赶在前面破坏他们的计划。” 冈波衮不甘落后地说道：“不给他们时间，趁他们没反应过来，将他们赶出武威城。” 索朗旺堆盯着地图在思索着什么，李赫点名问道：“索朗将军，你想到了什么？” 索朗旺堆说道：“既然都护大人知道他们会从这两个关口出兵，咱们为何不先占了这两个关口？” 李赫微笑道：“言之有理，这两个关口都是在雪线之上，冰天雪地补给无法送达。凉州兵在这两个关隘各部署了两百人，这四百人的补给需要上千人的劳力，运送非常困难。咱们驻军上去，如何解决？” 索朗旺堆一怔，这的确是个难题，低头不语。 牛忠哈哈笑道：“索朗将军提议不错，不过咱们可以派驻斥候，少量斥候不需要大量补给，一旦有敌情快马回来禀报就行。不过，你看外面千里冰霜，万里雪飘的，焉支山都冷得无法在外久驻，何况祁连山了。俺老牛预判冬季翻越祁连山等于给老天爷送人头，吐谷浑人就是给鲜卑人吃个定心丸，教唆拓跋宕、拓跋虎和咱们火拼，他们可以捡个大便宜。” “牛哥，一针见血，有见地啊！”赵甫 嚷道。 黄占岳嚷道：“大家鼓掌，牛哥这么一说，俺们便不担心了，吐谷浑这是空手套白狼啊！” 李赫笑道：“老牛，你把俺要说的话说了，等下自罚三碗酒。其实最想得到凉州的便是吐谷浑。吐谷浑得了凉州国力便上一个台阶，势力可以直达漠南草原。将西域和中原切断联系，西炎将被极大的削弱。说句不好听的，西炎要组建骑兵都难上加难。你们说，凉州能丢吗？” “不能！” 李赫接着说道：“如果吐谷浑得了凉州，首当其冲的便是西羌党项族、临夏的姜荣元。然后南下吞并苏毗和吐蕃，成为草原霸主。这样，咱们以后在西域的日子也难受了，一定被他卡着脖子过日子。” 冈波衮跳了起来，嚷道：“那哪成？俺第一个灭了他。” 蔡登巴一把将他拉住，说道：“都护大人分析的有理，吐谷浑往南一切就可以将东羌、西羌分开，各个击破。统领了羌地后，向东攻打西炎？向西打西域？向北打鲜卑人？他没那么傻，柿子只挑软的捏，咱们苏毗和吐蕃便是他的下一个目标。” 索朗旺堆站起说道：“大人，末将觉得先打一打武威吧，哪怕是佯攻，吓吓他们也成。” “开战总得需要个理由吧？都护大人和拓跋虎、秃发速合已经达成口头的停战协议。” 牛忠一听嚷道：“理由？刺杀都护大人的吐谷浑人已经进城，鲜卑人又包庇的 嫌疑。如果将人交出来，便饶了他们。让俺去吧，吓唬人的活没人干得过俺老牛。” “牛哥，咱们一块去吧，让俺学学您咋吓唬人家。”黄占岳咧着嘴笑。 牛忠嚷道：“这不简单么？抬上个震天雷，炸塌一个门不就成了？保管他们跪在地上拜长生天。” “哈、哈、哈”众人哄笑。 拓跋狄霖侧脸问朗月木吉：“啥是震天雷？” 朗月木吉骄傲地说道：“比手雷大数百倍的铁疙瘩，能将半座城炸塌喽。” 我的天，拓跋狄霖见识过手雷的威力，想到镇远军中居然还有这么大的炸弹，简直惊呆了，他喃喃地说道：“牛哥，你这不是吓唬人家，完全是暴力恫吓。” 众人又哈哈大笑起来。 李赫笑眯眯地看着自己的这帮兄弟，说道：“好了，大家说笑有个度。就按牛忠说的，放个最大号的震天雷，让拓跋宕的脑袋清醒清醒。” “好。”众将官兴奋地不行，期盼看看镇远军中大杀器的威力。好多人都还没见识过，心里激动万分。 野利飒与王强坐在屋内，颇有一些惺惺相惜。 王强说道：“野利将军，莫要低估了李赫。李赫受降城一役，以少胜多，击溃匈奴鲜卑联军。当时俺给他使了几次绊子，他愣是扛了过来。人命在天，人比人气死人呐。” 野利飒有些不服，瓮声瓮气地说道：“俺偏不信，昨日若不是有位小将替他挡了箭，他早就见了阎王 。” 王强一脸惆怅，叹道：“不要不信，这就是命。” 野利飒振臂说道：“运气不会伴随他一辈子，老天爷不会这么不公。” 王强呷了口茶，说道：“野利将军，关起门来，咱们私下说说不该说的话。吐谷浑可汗对你可好？” 野利飒一愣，强颜欢笑道：“承蒙可汗对某信任，遣来与右贤王拓跋宕商议联合拒敌之事，您说可汗对某是不是信任有加。” 王强仰天长笑，震得屋梁之上的灰尘簌簌地往下掉。笑完，他正色说道：“野利将军，说句您不喜欢的话，你被可汗给卖了。” 野利飒心中震惊，忙问道：“先生，为何口出此言？” 王强摸了摸稀疏的胡子说道：“我问你，吐谷浑出兵，从那条道过来？” “呃。。。。。。从大斗拔谷或老鸭峡口。兵出祁连山后，截断镇远军的退路。”野利飒硬着头皮说道。 王强目光如炬地看着他，问道：“这的确是慕容可汗亲口说的？” “正是。” “你被骗啦！说明你在慕容可汗眼中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棋子。”王强轻蔑地看着他说道。 “为何？” “冬季大雪封山，如何翻过祁连山。即使翻过来了，折损的将士会有多少？辎重粮草如何搬运？”王强一连串的问题逼问着野利飒。 野利飒心里咯噔一下，心道：要糟，自己没考虑到大雪封山，谎言恐怕要被揭穿。不知道是屋里热还是心虚，他的额 头上开始布满了细细地绒汗。他支支吾吾地说道：“兵出险招，正因为如此，李赫才想不到吐谷浑的精兵会翻过祁连山，出现在他们后方。” 第六百八十章 说服野利飒 王强冷笑道：“野利兄弟，明眼人里容不得沙子。你这些谎话能骗得了右谷蠡王拓跋虎？莫小瞧了人家。” 野利飒霎时脊背冰凉，冷汗直下，不自觉地退了一步，跌坐在座上说道：“先生，某只是为了让右贤王大人不要轻易撤军，好不容易得到凉州，怎能轻易放弃？祁连山大雪封山，吐谷浑还是可以从骆驼河谷，五沟湾出兵武威。” 王强嗤笑了一声，说道：“野利将军，咱们都是天涯沦落人，无需在某面前欲盖弥彰。想法是好，但你左右不了慕容可汗。你毕竟是西羌野利部的右贤王，归附东夏部，又叛逃至吐谷浑。对吐谷浑慕容可汗这样的雄主来说，你是一个反复的小人，永远不会重用你。此次他派你来见右贤王拓跋宕是何意啊？” 野利飒被王强一番话镇服，他向王强拜道：“先生目光犀利、洞若观火，慕容可汗只是让某前来拜访右贤王拓跋宕，刺探拓跋鲜卑的虚实。吾之反复，乃良禽择木而栖，何错之有？请先生指点迷津。” 王强见时机已经成熟，便说道：“慕容可汗这样的雄主自辽西游牧迁移至此，打下一番基业，不会轻易相信一个反复之人。野利将军一身武功何惧无去处，若不嫌弃，某给你举荐一个地方，包管比在慕容可汗帐下自在。” 野利飒道：“先生请说。” 王强摸了摸胡子说道：“若想杀李赫报仇，你就 去西炎！” “西炎？”野利飒一愣，自己从未想过。王强这么一说，的确有些道理。忙问道：“先生请了，如何去西炎，让某为谁效力。” “东海王司马跃。” 野利飒问道：“东海王？” 王强笑眯眯地说道：“正是，东海王乃皇室宗亲，封地在郯城。要扳倒李赫，对他来说易如反掌。只管让李赫逼退拓跋宕，这样 李赫在西炎朝的威望将会如日中天，势头将盖过中原各大分封王。你知道物极必反吗？只要东海王振臂一呼，李赫将会成为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妙！”野利飒咧嘴笑道：“先生真是足智多谋，在下拜服。只是可惜了凉州这么好一片要地，若助慕容可汗轻取凉州，俺同样也是大功一件。” “要得凉州谈何容易？此次只是拓跋宕运气，遇到一个窝囊废的马峥而已。陇西、秦州、雍州都有重兵，随时可以派兵西征。李赫率镇远军盘踞焉支山，进攻可退可守，慕容可汗也是雄主，他岂能看不出这一点？他若遣军来趟这个浑水，风险极大。凉州虽好，也得凭实力取之，丝毫巧取不得。”王强侃侃而谈。 野利飒一听，彻底放弃了最后的一丝侥幸，拜道：“也罢，就听先生的。俺明日辞别拓跋宕，先回吐谷浑。请您修书一封，请告知东海王，某将带数千野利部儿郎归附于他。” 王强大喜，凭借自己三寸不烂之舌，说动 野利飒率部归附东海王跃，东海王跃对自己一定刮目相看。随即修书一封让野利飒贴身带着，另修书一封派人秘密送往郯城。 议事厅内。 “野利将军，昨日说得好好的，怎么今日要走？”拓跋宕满头雾水。 野利飒故作恼恨，说道：“慕容可汗欲兵出祁连山，可如今大雪封山，恐不能成行。况且吾观鲜卑全军将士缺乏战意，冬季物资匮乏，要守凉州不易，来年再做决断。右贤王大人，您若能坚守到明年，慕容可汗一定会派兵攘助。” 乞伏金丸、乞伏铜丸、秃发速合与拓跋虎等人面面相觑，这吐谷浑使者咋那么不靠谱？昨日信誓旦旦要派兵伐镇远军，今日却说要明年再说。 乞伏金丸质问道：“野利将军，慕容可汗行事怎可如此儿戏？不会是你在搞什么鬼吧？” 秃发速合见此人面相不善，亦喝道：“有何隐情，请实言相告。如若发现你在欺骗本汗，定叫你生不如死。” “诶，众位兄弟言重啦。野利将军刺杀西域都护李赫时，身负重伤，此箭伤只有神力之人才能办到，绝无虚假。既然吐谷浑让咱们坚守到明年，本王觉得可以试试。”拓跋宕说道。 拓跋虎暗自摇头，第九天了，大兄拓跋宕迟早要被自己这种性格害死。 “报！弹汗山来的密信。”一位卫兵在外面禀报。 拓跋虎走出门外，接过密信，回来递给拓跋宕。拓跋宕展信一看 ，脸色不太好看，默默递给拓跋虎。拓跋虎看完说道：“父汗既然这么说，那么就先撤军吧，宕兄莫再犹豫了。凭一己之力难以与西炎相抗，咱们不可能支撑到来年春天。” 野利飒反倒是一脸轻松，不置可否地站在一边不语。 拓跋宕沉声问道：“难道咱们十数万大军连一座城都守不住吗？何况武威城墙厚城高，固若金汤！” 乞伏铜丸、秃发速合看着拓跋虎，拓跋虎叹道：“右贤王大人，您是没见识过镇远军火器的威力，若真让你见识了，却也没机会谈和了。您是真的要试试？” 拓跋宕怒气渐上，没好气地说道：“不管那么多，就两个字，拖和耗。最好能拖到明年春天，等慕容可汗出兵。他们在驻守焉支山和咱们耗不起，主动退兵更好！” 秃发速合张了张嘴，欲言又止。他与乞伏金丸目光对视了一眼，说道：“右贤王大人，本部人少，妇孺老少远在在漠南草原，儿郎们归心甚切。本汗就先带他们回去，来年开春再来攘助右贤王。” 拓跋宕惊愕地看着他，刚想开口问咋回事，这边乞伏金丸站起说道：“右贤王大人，俺们乞伏部的情况您也知道，此次本汗是倾巢出动，家里长期没人可不行，我得回去了。” 他们两部兵马撤出，自己还能在武威城待得安稳吗？拓跋宕气恼地说道：“得凉州不易，再等几个月不迟。两位可汗何必 如此着急回去？” 第六百八十一章 北门没了 乞伏金丸叹道：“本汗得为儿郎们，本部的妇孺老幼考虑考虑啊，望右贤王大人勿怪，过了这个冬。若要开战，本汗再亲率儿郎们前来攘助。” 拓跋宕瞠目结舌，想不到乞伏部和秃发部去意已决，自己又无法阻拦，心里着急地就像猫爪在挠一样。 拓跋虎冷眼观察着野利飒，此人一夕之间态度判若两人，太蹊跷了。算了，对拓跋鲜卑来说，他已经无足轻重。他扭过头，对拓跋宕说道：“大兄，不妨冷静想想父汗为何让您自己决定去留，为何不派兵增援？” 拓跋宕冷静了下来，父汗难道是在防自己？如果自己在河西、西域坐大，迟早是会脱离弹汗山的控制。密信上说让自己将妻儿送去弹汗山，这不明摆着怕自己步入拓跋威的后尘，加强对自己的控制吗？根据父汗谨小慎微的性格，不派精兵增援，一定是怕惹怒西炎，弹汗山兵力抽出后形成空虚，幽州并州之兵将会长驱直入，甚至南匈奴刘诞也会趁火打劫。 冷静思考后，他长吁短叹道：“罢了！明日撤军回漠南。” 将要撤军，鲜卑儿郎们欣喜若狂，武威城再好也是自己漠南草原的毡帐住得舒坦。拓跋宕等人酒足饭饱之后，相继回到屋内睡最后一晚。夜已深，月亮不知道啥时候躲到云层里，没有一丝光亮。鲜卑将士们军帐中鼾声如雷，连卫兵都围在火堆边上打起了瞌睡。 武威 城外一片漆黑，偶尔有几声犬吠，在万籁俱静的黑暗当中传得老远。漫天飞雪无声地从天上落下，整个武威城被厚厚的白雪覆盖着。 拓跋宕正搂着朵尔木郡主，玲珑有致的身躯令他迷醉。她蜷缩着身子背对着他，嘴里还发出一些梦呓般的声音。拓跋宕正想将她扳过来时，“轰”一声巨响，如同晴天霹雳一般。震得屋顶的瓦片哗啦啦往下掉，砸在地上发出“咣咣”的声响。地面剧烈抖动，如同山崩地裂一般。拓跋宕吓得直接掉到了他下，那话儿早缩得没影了。他不顾小脸吓得苍白，躲在被窝里瑟瑟发抖的朵尔木，高呼道：“瓦楞格，快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说完便紧张地穿起衣服来。 守在门外的瓦楞格应了一声，快速向声音的方向跑去。 不一会儿，瓦楞格和拓跋虎一起气喘吁吁地跑回来，刚进院子便喊了起来：“右贤王大人，不好啦！武威城的北门被炸没了！” 拓跋宕在屋内骂道：“谁不好了？你他娘的才不好了！” “咣当”门打开，一脸懵逼地问道：“什么？武威城的北门没了？再说一遍，本王是不是听错了？” 拓跋虎沉声说道：“没错，北门被炸没了，威力比我上次在玉门关见到过的还要大！” “走，带我看看去，咋就没了呢？”拓跋宕拔脚就走，附离们经过短暂的慌乱，聚了过来。跟着他一起往北门而去。 刚才 惊天动地的声响将亲手点火的牛忠吓了一跳，骂道：“杨显呐杨显，他娘的，这铁疙瘩也搞得太大了些吧？两百斤太笨重了，四个人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趁着黑夜悄悄地搬到北门城楼下，若人家警惕些便不好办了。这声响也太大了吧，现在耳朵还嗡嗡的。” 他望着空空如也的武威城的北大门，叹息道：“鲜卑人要傻眼了，要是我是右贤王拓跋宕，他娘的赶紧找匹日行千里的神驹溜回去。” 黄占岳哈哈笑道：“牛哥，咱们得上去喊话咯。” 牛忠耳朵还是嗡嗡作响，问道：“你说啥？” 黄占岳凑到他耳边大声喊道：“牛哥，咱们得去喊话啦，去吓唬吓唬拓跋宕那孙子。” 牛忠大嘴一咧，嘿嘿笑出声来，说道：“走，弟兄们跟着一块去吓吓他，料他见到俺老牛不敢吱声。” 二千镇远军将士哈哈大笑起来，跟着牛忠、黄占岳毫不畏惧地向黑黝黝的大豁口驰去。 此时武威全城都被震醒，鲜卑人正在互相打听发生了何事。王强、野利飒同时冲到院子里，互相看了一眼，同时喊道：“镇远军攻城了？” “先生，若镇远军攻城，俺要先走一步。”野利飒心慌了起来。 王强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说道：“先避一避也好，若出不了城，躲到某个角落，别叫鲜卑人找着，仔细将你绑了送给李赫当礼物。” 野利飒郑重地点了点头，向王强拱手 说道：“那就先辞别先生了，希望早日能在郯城见面。” “嗯，老夫还想给东海王一些惊喜，你只管先去，不用担心。老夫就不送你了，一路顺风。”王强拱手相送。 野利飒深深地看了王强一眼，回到房内收拾了东西，从后墙翻出，消失在夜幕当中。 逐渐汇聚到北门豁口的鲜卑人，各个举着火把，将北门黑黝黝的豁口照得如同白昼。他们围在废墟外侧，心有余悸地看着压在废墟下的残肢断臂，不知如何是好。城外传来嘈杂的马蹄声，一定是造成这巨大破坏的敌人来袭。他们纷纷拿出弓箭，对着豁口。 身后传来嘈杂凌乱地步伐声，有人喊道：“右贤王来了，让开一条路。” 鲜卑战士哗啦啦整齐地让开了一条道来，只见惊魂未定的拓跋宕、拓跋虎、乞伏金丸等人在附离的簇拥下，来到了北门废墟。 只见原本高达四丈，厚达两丈的城墙连同大门，关楼一起消失得无影无踪，城门处被炸成五丈宽的大口子。废墟形成一道小小的土坡，假若城外有骑兵，顺着这个土坡就能冲进城内。 拓跋宕等人也听到了城外传来嘈杂的马蹄声，不过他们在豁口外停了下来。 只听有人扯着喉咙喊道：“兀那城里的鲜卑人听着，你们出尔反尔，背信弃义，与吐谷浑勾结，想长期霸着武威城。爷爷我今夜已经在武威城各处置放了上千枚同样的震天雷，既 然喜欢住在武威城，就让你们和这座城池一起灰飞烟灭吧。” 第六百八十二章 连夜撤军 拓跋宕和乞伏金丸已经被眼前的景象吓到，这种震天雷是人造出来的吗？此乃神物吧？在他们的心中认为，只有天兵天将才能对凡间造成如此大的破坏力。听到城外那人说还有上千枚震天雷分布在城墙各处，不管这是不是真的，他们已经失去了辨别的能力。 拓跋宕惊慌失措地喊道：“城外来人是谁？我是拓跋鲜卑右贤王拓跋宕，乞伏可汗、秃发可汗都在此，我们没有勾结吐谷浑，如有虚假，必遭五雷轰顶。” 牛忠只觉得耳朵嗡嗡作响，自己喊了半天，里面的人居然纹丝不动，毫无反应。黄占岳以为牛忠耳朵应该好了，便没有吱声。牛忠不觉气头上来，破口大骂道：“拓跋宕你这个鸟怂，窝藏刺客，勾结吐谷浑。老子今日擅自做主了，这就去炸光武威城去。” 原来是都护大人下面的牙将擅自做主来炸武威城，拓跋宕哭笑不得。他哪里还敢冒头说话，捅了捅拓跋虎，说道：“虎弟，大哥说话不好使，你去和他们商量商量，就说今日天亮就撤出武威城。” “那位野利将军呢？他们说咱们窝藏刺客，若不把人交出，他们恐怕真以为咱们与吐谷浑勾结。”拓跋虎眉头深锁地说道。 拓跋宕忙向身后的附离下令道：“速速将野利飒带来！给我绑结实点！” “诺。”身后的附离们匆匆而去。 拓跋虎见拓跋宕抖若糠筛，面若土色，心道： 大兄，早知如今何必当初呢？叹了口气，走上废墟，便看到伫立在城外黑暗当中，影影绰绰的镇远军将士。 他高声喊道：“镇远军的朋友们，我是拓跋虎。我们明日便会撤军，答应都护大人的事绝不反悔，你们请回吧。” 牛忠见到一位大汉站在废墟上，似乎朝自己这边在喊着什么，可惜自己耳朵像堵了团什么，啥也听不到。他朝黄占岳问道：“那汉子在说些啥？黄兄弟，你先吓唬吓唬人家，俺老牛先去方便方便。”由于自己听不到声音，嗓门出奇的大。 黄占岳无语地看着牛哥，嗓门那么大，拓跋虎一定是听到了。 拓跋虎确实听到了，不过他不怒反喜，心道：“原来都护大人是吓唬吓唬自己，不是真的要灭了鲜卑大军。都是野利飒那家伙惹的祸，害得镇远军上门恫吓。” 他高喊道：“镇远军的朋友们，我们鲜卑人说到做到，不会出尔反尔。你们放心回去和都护大人禀报，等到天亮，我们便会撤出武威城。” 牛忠刚好嘘嘘回来，黄占岳贴在他耳边大声说道：“拓跋虎将军承诺咱们，天亮就撤军，咱们回去禀报都护大人吧。” 牛忠大声说道：“那哪成？刺客还在城内，那个吐谷浑人呢？他可是右贤王拓跋宕的贵客。” 俩人的一席话听得拓跋宕满脸臊得慌，后悔自己心存侥幸，还想与吐谷浑联合拒敌。就今日这种神器的威力来 看，再坚固的堡垒都挡不住镇远军的进攻。难怪虎弟一个劲地劝自己退兵，唉。。。。。。终于眼见为实了。 只听拓跋虎喊道：“右贤王大人已经派人捉拿野利飒，会将他绑来交给都护大人。” 黄占岳喊道：“那好，我们在此等着，将野利飒押来，俺们便回去禀报都护大人。” 牛忠知道站着的那位大汉便是鲜卑大将拓跋虎，便大大咧咧地叱马缓缓向他走近，哈哈笑道：“果然是拓跋虎将军，俺是陇西八虎之一的牛忠，咱俩都带着虎字，两虎相争必有一伤。明日便是第十日了，希望咱们不要出现两虎相争的局面。”耳朵不行的人，嗓门大的出奇，牛忠的一番话，鲜卑男儿听得清清楚楚。 拓跋虎微笑道：“鲜卑男儿言出必行，这点你尽管放心。牛将军真乃都护大人的虎将，说话也如同虎啸一般。” 牛忠侧耳辨听，听到拓跋虎说话嘤嘤如女人，便说道：“虎将军，说话能否大声些，咱俩又不说悄悄话。那位吐谷浑的刺客啥时候送来？埋了那么多震天雷，害得老子忙了一宿。俺可不想在此喝西北风，还是早点回营安逸。” “已经去绑了，牛将军稍安勿躁。” 拓跋宕见两人在阵前聊了起来，听到牛忠提到震天雷，心中又惊了一下，壮着胆子站到拓跋虎身后，仔细打量着牛忠。他低声说道：“那位汉将耳朵有问题，说话也忒大声了 。” 拓跋虎笑道：“中气十足，也是都护大人手下一员虎将。” “李赫有他如虎添翼啊。”拓跋宕叹息道。 “在阵前我见到了镇远军十几名牙将，他是其中之一，拓跋狄霖也是一个。”拓跋虎说道。 拓跋宕羡慕地说道：“真是兵精将广，吾不及也。”说完他向牛忠喊道：“牛将军，本王便是右贤王拓跋宕。请转告李都护，可否明日来武威城一聚？” 牛忠听力渐渐有些恢复，大声说道：“右贤王，你率军撤出武威城，俺们都护自然会率军进驻。到时请你进城一叙，薄酒一杯给你们送行如何？” 黄占岳在边上偷偷伸出大拇指，说道：“牛哥，今晚吓得他们连夜出城，你真牛！” “那是，信不信他还请咱进城吃烤羊肉。”牛忠说话比较大声，拓跋虎和拓跋宕都听得清清楚楚。 拓跋虎暗自偷笑，拓跋宕以为牛忠故意这么一说，便只能说道：“牛将军，北门豁口风大，咱们进城一叙如何？本王请你吃烤肉。” 牛忠这回听清了，得意地向黄占岳说道：“如何？俺老牛料定他们会请。” 黄占岳一脸尴尬，又不能戳穿，甚是无语。 此时，有位附离一路策马疾驰而来，到了拓跋宕身后，小声禀道：“大人，那。。。那。。。野利将军找不到了。” “什么？”拓跋宕猛地转过身来，抓住附离的衣襟问道：“妈了个巴子的，给我全城戒严，天 亮之前给我找出来。” 第六百八十三章 李赫进城 牛忠见状讥讽道：“别唱戏啦，拓跋宕大人。这酒俺不去喝了，烤羊肉呢也心领了。俺就在这儿等，一旦有啥风吹草动，俺就下令点震天雷。你们回去吧，别杵着喝西北风了。” 拓跋宕喊道：“牛将军对不住，那人溜了，我们要全城搜捕。四门都紧闭着，那人跑不的。” “俺就在此等着。”牛忠喊道。 次日凌晨，镇远军全军拔营，浩浩荡荡向武威城进发，不一日便到了武威城外。 李赫看到炸塌的北门，也惊叹不已。工坊做的炸弹虽然威力越来越大，但是缺陷也很明显，就是缺乏投掷手段，要是手上有上百门大炮就更过瘾了。 牛忠在他边上禀报道：“鲜卑人正从另外三个门撤军，大概半日便能全部撤出。只是叫野利飒跑了，鲜卑人到现在都找不到他。” 李赫冷笑：“人在做天在看，他就是一个小人，到哪都是祸害，自然会有人收拾他。走，随我进城！” “老大，他们还没撤完呢，万一把你掳走当女婿，我咋和嫂子们交待？”黄占岳嘿嘿笑道。 李赫回头瞪他一眼，说道：“能不能别学牛忠？好的不学，专学碎嘴皮子。” 牛忠不乐意了，嚷道：“赫哥，学学俺又咋了，俺吓唬人的本事难道不厉害吗？你瞧，人家都乖乖地撤军了。。。。。。” 李赫翻身上马，从废墟纵了过去。牛忠赶紧上马，向没藏丹嘿嘿笑道：“赶紧跟上， 别出什么幺蛾子才好。” 身后的拓跋威瞪着眼说道：“他敢？” 没藏丹呼啸一声，身后的亲卫们紧紧地跟了上去。 北门的鲜卑守卫已经撤离，武威城的街面上基本没人，顶着积雪的建筑就像一块块的蛋糕一样，仿佛进入了童话般的世界。鲜卑巡逻队遇见李赫，挺着长矛迎了上来，喝道：“尔等何人？大军尚未撤完，右贤王和右谷蠡王尚在府中，速速退出城去，到时自然会有人通知你们入城。” 李赫长槊一挥，冷笑道：“某是西域都护李赫，谁敢阻拦格杀勿论！” 拓跋威举起狼头纛喝道：“本王在此，不得无礼。” 牛忠、黄占岳、没藏丹及身后的亲卫们，“唰”的一下全部挺着兵刃围了上来，鲜卑巡逻队的将士们一惊，硬着头皮与李赫等人对峙着。早有人跑去向拓跋宕禀报。 李赫向那位小队队长冷笑道：“这是我们西炎的地盘，别惹恼了老子，不然让你血溅当场。” 那位小队队长骑虎难下，梗着脖子说道：“别的俺不懂，俺只懂身为巡逻兵，不允许任何人在武威城造次。” “哟，小子挺横啊？”拓跋威从李赫身后抢了上来，右手一把将他手上的长矛夺了过来，左手抓住他的衣襟，眼睛瞪得像两只铜铃，逼视着这位队长，说道：“你小子的脑袋被驴踢过吗？你想干嘛？想逼我们动手是不是？就算拓跋宕亲自过来，本王也不 待见他。” 他回过头去，向李赫喊道：“都护大人，要不咱们听他的退出城吧，摆出阵势与他们血战到底。” 那队长硬气地说道：“不要吓唬俺，俺从小被吓大的，有本事你们退出城去。。。。。。” “他就是头犟驴，和李虎有的一拼。”牛忠偷笑道。 突然一阵呼啸声传来，“啪”的一声，一条皮鞭准确地抽在那位队长脸上，细细地末梢卷起一些血肉，在他脸上留下一条猩红的伤疤。 冷不防被抽了一鞭，那队长发出痛苦地哀嚎声。只见拓跋虎、拓跋宕匆匆赶来，拓跋虎手上赫然提着一条鞭子，显然是有备而来。 只听拓跋宕骂道：“都给我滚，一群没眼力见的东西。都护大人进城理所应当，你们怎么能阻拦？”说完，望着举着狼头纛的拓跋威，他边上有一位黑盔黑甲骑在一匹神骏异常的黑马背上的将军，开口问道：“您便是西域都护李赫？” 李赫静静地看着他，冷静地说道：“没错，您便是鼎鼎大名的右贤王拓跋宕？” “正是本王。”拓跋宕点头应道。 李赫翻身下马，有如一座铁塔一般走到拓跋宕面前，俯视着他说道：“右贤王大人，恭喜你终于做出了明智的决定。” 拓跋宕感觉到了李赫咄咄逼人的威势，自己只比他矮了半头，便觉得对面矗立着一座山一样，倍感压迫。他不得不仰起头，看着李赫说道：“本王犯了大错 ，不该攻打凉州，千算万算没有算到西域都护府有这么强大的实力，汗颜呐。多谢都护大人给我们留下一条活路，拓跋宕心中感恩不尽。” 李赫面无表情地说道：“可我们会记住你拓跋宕曾在凉州犯下滔天恶行，十数县被你们血洗，这些血债我会永远记得。” 拓跋宕尴尬地僵立当场，不知道如何回答。拓跋威喝道：“右贤王，你不会拍拍屁股一走了之，留下一个烂摊子还给西炎吧？” 拓跋宕听到此言，更是额头上布满了细汗，支吾道：“左谷蠡王说的是，先请都护大人去都督府吧。咱们坐下慢慢聊，如何？”说完，向李赫做了个请字。 李赫双手抱拳，冷冷地说道：“右贤王请。” 拓跋宕转身和拓跋虎一道领着众人前往凉州兵马都督府。李赫踏进都督府想起自己和郭婴的事，恍若隔日一般，心中唏嘘不已。走进议事厅，李赫、拓跋威、牛忠等人一字排开，坐在拓跋宕、拓跋虎、秃发速合、乞伏金丸等鲜卑人的对面。 众鲜卑将领心里其实也是不好受，左谷蠡王拓跋威手执狼头纛大大咧咧坐在大家的对立面，一副为虎作伥的样子，心里都在暗骂着他。 拓跋宕开口说道：“本王刚才仔细考虑了左谷蠡王说的赔偿之事，觉得可以接受，毕竟凉州受损较大。” 李赫见拓跋宕态度还算不错，绷着的脸稍微松了下来，向他说道：“右贤 王大人，今日咱们谈一个罢战议和的条款，本都护代表西炎，而您代表的是拓跋鲜卑。” 第六百八十四章 十万两黄金 拓跋宕心中一惊，抗声说道：“此次出兵是本王自己策划，父汗并无参与。本王只能代表拓跋鲜卑右贤王部。” 李赫脸色一板，质问道：“没有拓跋可汗的默认和应允，你敢倾巢而出？不要辩解了，凉州损失的赔偿不是你右贤王部能承担得起的。” “什么？”拓跋宕一时语塞，心道：难道他要狮子开大口？他脸色阴晴不定，如果李赫狮子开大口，想在自己身上咬下一块肉去，还不如和他打一仗。 他偷偷瞥了眼拓跋虎，拓跋虎正襟危坐，没有一丝表情，看不出在想什么。他张嘴说道：“呃。。。。。。李都护，您说个数，本王赔了就是，没必要那么正式吧？” 李赫直接呛了过来，说道：“天下任何事都是有始有终，既然拓跋鲜卑联合秃发部、乞伏部，兴兵十数万对西炎不宣而战，这么大的事拓跋可汗不会不知。朝廷为何未派讨伐之兵本都护不知道，但是西炎朝雄兵百万，若兴兵讨伐，相信你们鲜卑人日子不会好过。因此，右贤王必须代表拓跋鲜卑，与乞伏可汗、秃发可汗一起，与我签订罢战协议，写明赔偿金额。这样西炎朝廷才能平息此时，不予追究。” “这。。。。。。”拓跋宕被李赫吓到，说不出话来。他看了看乞伏金丸和秃发速合，询问道：“两位可汗，你们怎么看？” 乞伏金丸神色凝重地说道：“右贤王大人， 咱们就当花钱消灾吧。西炎若派重兵征讨，或者一道圣旨让西域都护李赫打到弹汗山去，什么后果咱们能想象的到。” 秃发速合亦附和道：“乞伏可汗说得在理，西域都护李赫为了两军不再消耗人头，提出罢战是对咱们有利的。真要打恐怕十数万人能逃回去的只有三成，当然镇远军一定也有伤亡，但远远会比咱们少。右贤王您也亲眼看到了，本汗不是在灭自己威风涨别人志气，事实如此，这仗没法打。右谷蠡王，您说呢？” 拓跋虎本不想参与发言，听秃发速合叫他，他便沉声说道：“突发可汗所言极是，都护大人已经给足咱们面子，不要让他在西炎朝难堪，给他难堪就等于和咱们自己过不去。大兄，您仔细掂量。” 拓跋宕见自己人这边你一言我一句都是讲些泄气的话，他顿时没了底气，彻底抛去了拼一把的想法。仔细想想他们的话，确实如此，除了好好赔一大笔，想不出更好办法能让西炎朝庭息事宁人。他沉吟了半天，终于站起向李赫说道：“都护大人，那就按您的意思，本王代表拓跋鲜卑签署这个赔偿协议吧。” 李赫见状也站起说道：“右贤王大人能有如此真挚的态度，也算是本都护不枉费苦心了。” 拓跋宕开口问道：“都护大人，那么这具体的赔偿金大概是多少？” 李赫随口说道：“若要让各方满意，这个数不能 太多也不能太少，您说呢？” 拓跋宕、乞伏金丸、秃发速合三人紧张地看着他，心跳加速呼吸开始急促起来。 李赫见他们紧张的样子，暗笑了一声，伸出一个手掌，五根手指如同蒲扇一般张开。 拓跋宕咕嘟吞了口水，试探着问道：“是五千万钱？” 李赫冷笑道：“本都护一只玻璃缸便能卖上百万钱，凉州到处是焦土，死了这么多百姓、将士，这么点钱能干啥？” 拓跋宕不敢往下问，索性说道：“都护大人，您就干脆说个数，别让俺们猜了。” “十万两黄金。” 鲜卑人皆面如土色，拓跋宕一怔，哆嗦地问道：“都护大人，您刚才伸出的只有五个手指啊。。。。。。” 李赫将手一反，说道：“这不就是十万两吗？” 鲜卑人皆大汗，牛忠等人心中笑开了花。 “能不能少点儿，本王。。。本王实在拿不出那么多。。。。。。”拓跋宕结结巴巴地说道。 李赫向秃发速合和乞伏金丸扫了一眼，他俩同时站起身说道：“本汗出一万两。” “右贤王您只要筹措八万两即可，您是统领数十万部众的王，这点不多吧？何况您还有父汗，他可是默认你出兵的。”李赫故意激他。 拓跋宕深吸一口气，说道：“行，那就这么定吧。就当花钱买个教训，西炎朝不可欺啊。也和都护大人交个朋友，能以武力化干戈为玉帛，这个气度，放眼整个天下，也 只有您了。若别人掌控镇远军，恐怕我们损失更大。” “您现在明白透彻也不迟。”李赫笑盈盈地说道。 拓跋虎一愣，这位都护大人笑了，见了这么多次面第一次见他笑。他紧绷的脸也松懈下来，面露微笑向李赫说道：“恭喜都护大人，这下回去您可以向朝廷交差了。您在商人们中的口碑很高，希望日后能与俺们鲜卑人多做做生意，俺们有的是皮毛和牲畜，缺大量的铁器、茶、丝绸、盐等物品，只要您有货，我们不怕您赚钱。” 李赫回过头来看着他，赞道：“有气魄，虎将军的性格本都护很喜欢。多一个朋友少一个敌人，何乐不为呢？” “说得好!那么本王设宴，临走前喝上一顿如何？”拓跋宕心情似乎好转，凑趣道。 李赫哈哈笑道：“右贤王大人也是性情中人。那便依您，签订罢战协议后，咱们把酒言欢。” 拓跋虎掏出怀里的草案，说道：“就按这个写吧，上次的草案还在本王这里。” 拓跋宕奇怪地看着他，他咋没给自己看过？ 拓跋虎正好看到他质问的眼神，歉然一笑道：“兄长，俺怕您发怒，没敢给你看。” 众人皆笑。 李赫亲自提笔草拟了《西炎与拓跋鲜卑、秃发鲜卑、乞伏鲜卑的议和协议书》。 他拿起墨汁未干的协议书，递给拓跋宕说道：“右贤王大人，请过目。” 拓跋宕看着协议书念道：“自元德元年十月， 拓跋鲜卑、秃发鲜卑、乞伏鲜卑联合起兵攻打凉州，武威城及周边十数县百姓深受其害，城池、房屋破损严重。西域都护李赫率领镇远军成功逼退鲜卑联军，拓跋鲜卑右贤王、乞伏可汗、秃发可汗自愿就凉州战事赔偿西炎十万两黄金，最迟不超过三个月，将赔偿金押送至洛阳。双方就此罢兵，鲜卑联军退出凉州，永不再犯。特签署此议和协议。元德元年十二月十二日。” 第六百八十五章 终成眷属 “怎样？你们有啥疑义现在提出来，没有疑义就各自画押。”李赫笑盈盈地看着他们三位说道。 “没问题，我先来。”秃发速合大踏步上前，伸出手拿起毛笔，在议和协议书上画了个奇怪的符号，按了个手印。 李赫错愕，他怎么没想到他们也许不会写汉字，这画的鬼符一样谁能看得懂？他打趣道：“突发可汗，您这画的，估计俺们朝中没人看得懂啊，您干脆加上个信物。” 秃发速合黑脸微红，褪下一个红宝石戒指，说道：“加上这个，行了吧？” “可以。”李赫笑纳，放入怀中。 其他两位硬着头皮在上面各画了符，按上手印，主动交出随身所配的饰物作为信物。 李赫这才笑了起来，说道：“好，化干戈为玉帛多好。大家坐下来喝喝酒吹吹牛，聊聊以后咋做生意赚钱，多好。看在你们没和我讨价还价的份上，本都护保证你们以后赚的钱比赔出来的多得多。” 这几位鲜卑首领此言，简直比掉到女人堆里还开心，拓跋宕脸上堆着灿烂的笑容说道：“那就请都护大人多多照顾，俺们鲜卑人日子过得清苦才会屡屡南下劫掠西炎百姓，要是各个富得流油，谁想打仗啊？” “哎，右贤王这句话说到点子上了。”李赫一边抄着协议，一边说道。 他又写了三份议和协议，在上面签字画押后，给每人一份。如释重负地说道：“完事了，你们 的兵差不多都退到城外了吧？这顿酒我请，就当给你们践行了。”说完又下令道：“小丹子，去通知各军开进城来，将柳超抬到都督府，请城内的郎中医治。牛忠，你去找人修葺北门，下次运些水泥过来。” “柳超？”拓跋宕狐疑地问道。 “怎么？右贤王大人认识柳超？”李赫笑眯眯地说道。他是故意提到柳超，今日必须给他解决终身大事，千万别留遗憾。 拓跋宕哼哧哼哧地说道：“这。。。。。。的确认识，他曾经率领骑兵袭击了俺们部众。他怎么受伤了？” “咦？右贤王大人似乎挺关心他，他为本都护挡了一箭，就是那野利飒伤了他，幸未危及性命。”李赫仔细地观察着拓跋宕的反应。 拓跋宕脸色一变，怒道：“野利飒这个小人，本王抓到他必将他五马分尸。” “右贤王为何动怒？” “哎。。。。。。一言难尽呐。柳超袭击漠南，小女正好被他所掳。不知咋回事儿，他俩就对上眼了。后来虎将军将小女从柳超手中夺了回来，小女竟不吃不喝，憔悴的不成人样。”拓跋宕叹息道。 “好一位痴情女子。”李赫赞道：“本都护恳求右贤王大人，成全两位年轻人吧。有了这层关系，咱们之间岂不是更加亲密？” 拓跋宕一愣，对啊，自己反应咋这么迟钝呢？他赶紧说道：“好！本王做主了，将小女许配给柳将军，让小女跟在 柳将军身边。媬儿是郡主，本王将她的封地保留，随时可以回娘家看看。” “大家伙瞧瞧，这就是右贤王的气度。”李赫夸赞道：“您让本都护高看了一眼，本都护将到漠南替您修建一座商贸市场，解决草原牧民物资匮乏的窘境如何？” “哈哈哈”拓跋宕没想到嫁个女儿，能换来李赫的信任，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皆大欢喜，柳超被抬进来时，拓跋媬早就等候多时。俩人相拥而泣，看得李赫鼻子发痒，眼眶湿润起来。都督府张灯结彩，践行酒宴和柳超拓跋媬的喜事一起办了。 凉州兵马都督府人满为患，镇远军、鲜卑联军所有校尉以上军官全都召来联欢。 王强也在其列，他在人堆中看着李赫和他的将士们，心中暗自感慨，这小子实力居然这么强大，兵精将广，实力堪比诸侯王了。他冷笑道，得罪俺王强的人不会有好下场的，看着吧。 外面的喧嚣中，马思雨面对铜镜慢条斯理地梳着头发，乌黑的头发披在后背，如同悬空着的黑色瀑布。头发漆黑带着反光，有如鸟儿的羽毛又黑又亮。她绾起头发，打了个发髻。向母亲说道：“阿母，咱们就要去草原了，女儿已是他的人，好好看看这里吧，咱们这辈子再也回不到中原了。” 看着自己宛若空谷幽兰的女儿，温氏泣不成声，压抑地哭道：“都是你那不成器的爹爹害的， 呜、呜、呜。。。。。。咱们娘儿俩咋那么命苦啊。阿母这就出去求都护大人，让他出面将咱们留下。”说着就想往外冲。 马思雨一把将母亲拦住，说道：“阿母，人死为大。爹爹已经不在这世上，别这么说他了。军中打仗，各为其主生死有命，我对他没有恨意。虎将军现在已经被封为右谷蠡王，他没有为难咱们娘俩，可见他为人还算忠良。况且女儿已经是他的人，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他回草原我是一定要随去的。阿母，你一定要在女儿身边，让女儿照顾您，让女儿为您养老送终。” 温氏顿足道：“都护大人就在外面，也许一句话就能改变一生，你可要想清楚啊！” “不了。”马思雨格外冷静地摇了摇头：“阿母，人生富贵自有定数，不用去改变任何东西。” “唉。。。。。。”温氏长叹一声，跌坐在地上。 李赫从未问及马峥的事，马峥的死对他来说已经无足轻重。酒宴结束后，他亲自率众为草原各部首领送行。拓跋虎对李赫居然有了种惺惺相惜的感觉，一步三回头地向他拱手告别。 看着鲜卑大军迤逦向东而去，整座武威城的百姓全都跑出家门庆贺，关着的店铺也打开店门迎客。武威城霎时变成了欢快的海洋，又恢复了往日的活力。 鲜卑大军十几万骑兵迤逦回撤漠南，动静之大，谁人不知？陇西郡太守和秦州刺史均已 获悉，立即派人前往武威城查探。当得知确认是西域都护李赫率军赶跑了鲜卑人之后，大喜。立即修书，八百里加急报至朝廷。 第六百八十六章 如何封赏 李赫自己当然也修书，八百里快骑送去朝廷报信，不过他没有过多地歌颂自己的战绩，只是委婉提到了鲜卑人迫于镇远军的压力，拓跋鲜卑左谷蠡王部归附于都护府治下，拓跋鲜卑右贤王部和秃发、乞伏鲜卑主动罢战言和，愿意赔偿十万两黄金。河西、西域局面暂时恢复控制，凉州兵马都督马峥战死，恳求朝廷派人前来接管武威城，重建凉州各县。 各地将河西的捷报纷纷奏于朝廷，大司马卫懽和太宰司马量桌案上摆满了奏报。李赫乃有功之臣，必须封赏。司马量认为李赫年纪太轻，已经位高权重，不宜再封赏更高的爵位和权利。少年得志，过于年轻而易沾沾自喜，挫折较少。不知世道艰难人心复杂，难免骄纵放肆，也易被周围人阿谀奉承，得意忘形，行事易轻浮，或产生自视甚高的心理，做事容易冲动，主观性比较强。 楚王伟、长沙王义、淮南王允等几位皇子，年纪轻轻便成为掌兵的分封王，他们便是一帮目空一切的年轻人。 古来成就大功业的人，无一不是历经大挫折又潜心苦修之人，少年得志固是天纵英才，但若论成色，未免显得浅薄，底蕴稍显不足。怕其沉迷盛名之下，难以精进。若然如此，便是荒废了一块上好的璞玉，为西炎、为元德皇帝浪费了一位绝佳的辅政之臣。 不过他们对先帝毒辣的眼光，还是佩服得五 体投地。此子行事风格和昔日的霍去病完全不同，他不仅能戍边卫国，更能为朝廷搂钱，这点非常难能可贵。十万两黄金的巨额赔款，放眼天下谁能给朝廷赚这么多钱？如何封赏他，成了一个棘手的难题。皇上那日说过，他要保举李赫为骠骑将军，这不是开玩笑吗？不仅骠骑将军不能给，连车骑将军、卫将军都不能给。为什么？这三个职位可是位列三公的。他年纪太轻，资历太浅，爬的高一定会死得快。 卫懽叹气道：“难呐，太宰大人，您出个主意吧，如何封赏李赫这小子。” 司马量捋着花白的山羊胡子，翻着三角眼说道：“封赏封赏，赏的无非是官和禄。他和常山公主开的肆仙居每月给内帑供多少钱？而今又是十万两黄金的巨额赔金。咱们赏他钱，有些没意思了。他是西域都护，已是一方大员，又是常山驸马。西域才去不到一年，干得有声有色，将其调回中枢似乎太着急了些，这对西炎对西域都不好。有他坐镇西域，西炎无忧哇。” 卫懽听了半天也没听出个鸟来，有些郁闷，说道：“太宰大人呐，您到底咋考虑的嘛，咱俩是这么多年的老伙计，在我这儿还吞吞吐吐的。。。。。。” 司马量瞪着浑浊的三角眼说道：“给他个镇远大将军的二品空衔吧，年轻人嘛，图个虚名而已。” “那岂不是糊弄人？他原本就是镇远将 军了。他立了如此大功，只是在中间加个‘大’字？”卫懽对司马量有些泄气，暗道：这也太小气了，难以笼络人才啊。 司马量叹道：“难道封他为骠骑、车骑、卫将军？不行啊，他要位列三公啦。给他二品镇国大将军、抚军大将军、上军、中军大将军等职也要招人嫉恨，何必呢？暂时压一压，对他有好处。想想跟随先帝打拼天下的，谁没有十几二十年的浴血奋战才换来一个二品？” “你是为他好，恐怕别人不会这么想。朝廷百官可都盯着咱们俩，你压着他，百官会戳你脊梁骨。算啦，还是放到朝议吧，无论议出什么结果都不是咱俩的事。”卫懽起身说道。 司马量说道：“也好，明日朝议吧。”每日要批复如此多的奏折，他渐渐力不从心。他将手中的奏折扔回案上，随着卫懽走了出去。 其实他内心深处有一个想法没有向卫懽讲明，楚王、淮南王、长沙王和成都王都是年少轻狂的宗室实权人物，随着他们实力日益增长，朝中无人与之抗衡。他必须扶持一位能与他们相抗的力量，那就是李赫。楚王目前处处针对自己，自己如果故意打压李赫，楚王一定会跳出来与自己对着干。 长江后浪推前浪，以后是年轻人的天下，自己身为太宰，必须要为平衡朝中势力而想个万全之策。李赫年轻有为，完全有能力消弭楚王、长沙王、淮南 王等实权派对皇上造成的威胁。先帝司马炎快速提拔李赫，也许也出于这点考虑。 张谅看着正在酣睡的司马奕，悄悄地在炭火上覆了层薄灰，免得炭火太旺，屋内温度太高，反倒影响了皇上的睡眠。 下午听外面的人议论，李赫这小子又立下了盖世奇功，不仅逼退了鲜卑大军收复了河西，而且还替朝廷赚了十万两黄金的巨额赔偿金，他心情激动地几个时辰都没有平复。 此时看着一轮清月挂在光秃秃的树梢上，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小赫子，哥哥为你高兴，也为你担忧啊。哥哥曾经和你说过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你表现得太过抢眼，会遭人嫉恨呐。现在朝局不像以前，先帝在世时他可以镇得住各方妖魔，现在。。。。。。”他苦笑了一声，叹了口气。 “啊？哪里来的妖魔，张。。。。。。张公公，朕害怕。。。。。。”司马奕睡梦中听到张谅的自言自语，竟说起了梦话。 张谅快步走到司马奕身边，抚着他白皙的手背，司马奕在他的安抚下又渐渐沉睡过去。 他眼皮子也渐渐沉了下来，缓缓站起，将皇上的胳膊轻轻地放入被褥中。退出暖阁，向守夜的小黄门吩咐道：“竖着耳朵，别打瞌睡，杂家先去睡一会儿。” “诺。” 他回到自己的居室，这是一间布置非常简单的屋子。宦官的居室其实就是太极殿侧边的一排低矮 的平房，一个是因为宦官其实就是伺候皇室的奴才，有地方住就不错了。第二个原因便是为了方便伺候皇上，随叫随到。屋内只有一张床、一个柜子，还有一张四方桌，仅此而已。 第六百八十七章 激烈争论 他和衣躺了下去，万籁俱寂的环境下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一时思绪万千，无法入睡。脑子里全是李赫影子，自己就结交了这么一位文武全才的小兄弟，看着他蹭蹭地往上爬。替他高兴又替他担忧，不过现在想想李赫也没错，这种年头没有实力还真要被人欺，李赫哪怕这辈子就在西域窝着，当个逍遥自在的西域王，没人动得了他。只是这次太惹眼了，能逼得鲜卑人又是退兵又是赔钱。朝廷会很棘手，该如何封赏这么年轻的常山驸马爷和都督西域诸军事？明日的朝会又将有一番热闹看了。。。。。。 随着张谅一声尖利的呐喊：“皇上上朝喽。” 等候在太极殿前的百官鱼贯而入，列班等候。看着司马奕轻车熟路地登上宝座坐定后，群臣拜道：“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卿平身。”没了杨骏，司马奕显得自在了许多。 群臣拜道：“谢皇上。” “皇上，最近洛阳城外的流民饥民越聚越多，臣恐生民变。能否开义仓，每日施些粥饭，让他们度过这个严冬？”河南尹刘冕上前拜道。 司马奕从小锦衣玉食根本没有流民饥民的概念，面对刘冕的奏报他无法回答，面露难色地望向司马量。 司马量走出列班，向皇上奏道：“皇上，洛阳城外的饥民来自全国各地。可以在洛阳城外开义仓，每日供应两次粥饭。粥饭要插筷子而不倒。但洛阳 义仓粮食有限，不足以支持饥民们过冬。应当责成各地郡县自行安置饥民、约束饥民。这样中枢洛阳的粮食才不会消耗殆尽，饥民们也不会持续涌入洛阳地界。” 百官哗然，太宰大人是头脑昏花了吗？说得倒是轻巧，洛阳城外施舍粥饭，还插筷子不倒。洛阳城外有多少张嘴等着吃饭？你是想做老好人，让百姓给你立牌坊吧？ 支度尚书汤绾急忙闪出列班，向司马奕奏道：“皇上，这可是一项巨大的开销，朝廷赈灾可以，要养数万闲汉则万万不可。这将造成越来越多人不干活，反正官府会施舍粥饭的习惯。” “对，微臣以为朝廷赈灾应该有个度，朝廷的钱不能用来养闲汉，可以通过开荒，服劳役为自己挣口饭吃。不能白吃白拿，饥民容易成为天天等着施舍的懒汉。”董嗣走出列班力挺汤绾。 卫懽心中暗道：司马老儿今日怎么这么荒唐，朝廷养得起闲汉吗？若不帮他矫正过来，他要继续犯糊涂了。他轻闪出列班，向司 马奕奏道：“皇上，太宰大人刚才话只说了一半，不是免费施舍，而是要让饥民服劳役后才能享用粥饭。” 司马量浑浊的眼睛下，闪过一丝精光。他是故意的，他要看看谁是正直的大臣，那些沉默不吱声的人都等着看自己的好戏呢。比如楚王，淮南王等，他们笑得十分诡异，就等着自己如何收场。 他轻咳了一声 说道：“还是卫大人了解本官呐。天灾不可怕，怕的是人祸。救济饥民，开仓放粮，须章法有度。要不然天灾就成了人祸，动摇了西炎的根本。离开户籍的饥民，需要服劳役才能得到粥饭。没有离开户籍的饥民可以去官府借粮，来年用粮食还给官府。鼓励饥民返乡，鼓励大户人家捐献粮食，官府登记给予入仕为官的名额。这都是办法，总之不能让饥民变成不劳动专等救济的疲民。义仓煮粥只限洛阳郊外，河南尹刘冕，拨给你的粮食你要落到实处，不许贪墨。” 刘冕拜道：“多谢皇上，多谢太宰大人。” 楚王伟大声说道：“太宰大人，若饥民们不愿回原籍，咋办呐。难道刘冕大人日日供他们吃喝？” 司马量冷哼一声，说道：“本官说了，让他们服劳役，替官府修路、垦田、修水利，这些都需要劳力。” “那些老弱妇孺呢？他们也需要服劳役才能换口吃的？”楚王双目紧逼着司马量，颇有些挑衅的意思。 “洛阳城内这么多大户人家，各位王爷带个头，每户捐点粮食出来，足够帮着他们过冬了。”卫懽插嘴说道。 楚王虎目微瞠，说道：“本王自己都吃不饱，哪有粮食捐给别人。” 刹那间，太极殿内嗡嗡声一片，楚王自己也觉得说得有些过分了，便向群臣解释道：“诸位，不是本王在此哭穷。本王是真的没钱，在军中兄弟们靠 那些军饷，只够勉强维持度日，本王大部分钱财都补贴到了军中，再苦也不能苦了将士们，咱们西炎还得靠他们保家卫国。不过，本王再怎么着也得做个表率，捐二百石粮食以赈济饥民。” 石琮站出说道：“楚王的情况，某知道的一清二楚。他的捐我来出，另外我捐二千石粮食。” 刚上任御史不久的耿亮站出说道：“石大人，您这是在打楚王的脸吗？楚王乃北军中候，百官的表率。您帮他出这个捐，是在骂楚王抠门呢还是自己在炫富？” 百官交头接耳，太极殿内一片嘈杂声。 石琮被耿亮问得哑口无言，涨红着脸，讪讪地退回列班。 楚王挑了挑眉毛，这位新晋的御史口胆子好肥，居然敢指桑骂槐说自己抠门，看来你是活腻歪了。他恶从胆边起，大喝道：“大胆，汝是何人？太宰大人刚提议大家捐粮以救济饥民，石大人率先表态愿意捐两千石粮食，你身为御史怎么黑白不分，如疯犬般胡乱咬人？此举伤害石大人一个人不要紧，如果伤了朝廷百官的心，罪过可就大了！来呀，给我拉下去，杖责二十以儆效尤。” 左右禁军闪了进来，如狼似虎般地将耿亮架起，不由分说拖着就走。 司马量大怒喝道：“楚王，这是为何？难道你想封住天下人的嘴吗？” “怎么？太宰大人要干涉本王惩处一位用心险恶的御史吗？”楚王也被激起怒火 ，挑衅地看着司马量。 第六百八十八章 咄咄逼人 太极殿外传来“噼啪、噼啪”的廷杖声和耿亮经不住痛的惨叫声，百官心中不是滋味，大王打架小鬼遭殃，楚王这是杀鸡给猴看。 司马量见楚王动了怒火，心中一凛。他可是手握禁军的北军中候，在盛怒之下，谁知道还会做出什么事来？本就谨小慎微的汝南王司马量不愿在楚王面前触这个霉头，索性来个眼观鼻鼻观心，不置可否。 楚王伟见司马量服软，好像一拳打在棉花团上，使不上力。心中暗骂了一声，当着百官众目睽睽之下，也不便太咄咄逼人，便冷哼一声，别过脸去。 司马奕坐在皇帝宝座上，早已看得目瞪口呆，身子微微在发抖。张谅看着，急在心里。 卫懽轻轻地咳了咳，走出列班向司马奕拜道：“皇上，臣还有一事要奏。” 司马奕回过神来，急忙说道：“卫爱卿请讲。” 卫懽大声说道：“臣等接到奏报，西域都护李赫率军击退鲜卑大军，进驻武威城。鲜卑大军已经退回漠南草原，整个凉州已无一兵一卒。并且，李赫与鲜卑人签订了罢战协议，勒令鲜卑人三个月内，向西炎赔付十万两黄金。” 话音刚落，整个太极殿内响起了热烈的喝彩声，连目空一切的楚王伟都不禁热血沸腾起来，大声叫了声好。毕竟李赫是为了他们司马家守卫江山，为他们司马家击退了强大的鲜卑骑兵。这小子居然还有本事从鲜卑人那里弄来 十万两黄金的赔偿，有意思。此人能文能武，心有韬略，绝对是振兴西炎的能臣干将，楚王伟心中更是有了强烈的拉拢李赫的意愿。 群臣神情激奋，激动之色溢于言表，三三两两地交头接耳起来。 太常卿张华走出列班，向司马奕拜道：“恭贺皇上，收复河西，重新打通丝路，乃西炎之幸。李赫治军，赏罚分明，纪律严整，又能体恤部属，以身作则，方能屡屡破敌，百战百胜。有此虎将，皇上幸甚，西炎幸甚。请皇上不吝封赏，以慰戍卫边疆的将士们。”说完，退回列班。 新任尚书令王惔（太原王家）走出列班拜道：“恭喜皇上，河西对西炎来说是极其重要的要地。李赫乃都督西域诸军事，统领西域兵马击退鲜卑精骑，收复河西，获得巨额赔偿，开辟边关将士新胜绩，鼓舞人心，举国欢庆，意义非凡。微臣恳请皇上重赏李赫，以李赫为表率，提升戍边将士之斗志。” 新任中书令的崔谅走出列班拜道：“臣附议。” 新任司空的司马泰也拜道：“臣附议。” “臣附议。”董嗣面色沉稳，走出列班拜道。侄儿立此大功，没必要避嫌。 荀艺也坚定地站出来拜道：“臣附议。” “臣附议。” 。。。。。。 太极殿内所有的官员意见出奇的一致，都为李赫请封赏。 司马奕在太极殿上坐了半天，才听到自己喜欢听的事。脸上绽放出笑容， 说道：“众爱卿，你们说如何封赏李侍读，朕都同意！” “谢皇上。”百官跪拜。 司马量沉声说道：“今日朝堂之上，请诸位臣公讨论出一个如何封赏李赫的章程。另外要议出谁出任新的凉州刺史，都督凉州兵马诸军事。原都督马峥殉国，礼部也得议个章程如何抚恤。” 楚王伟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此类政务何必拿到朝堂上说，太宰大人您和大司马两人定下就是了。” 卫懽绷着脸说道：“朝堂之上，庙宇之间，多少争斗起于一个疑字。如此重要之事，本官和太宰大人无法定夺，必须要进行朝议。楚王何必用语言相激，想要构陷我俩与不义吗？” 楚王逼视着他，嘿嘿笑道：“本王没这个意思，卫大人想多了，既然朝议，那就议吧。太宰大人，先说说您的意思？” 司马量向司马奕拜道：“皇上，李赫功勋卓着，这点毋庸置疑。但他官阶已至从二品的镇远将军，常山驸马，西域都护。老臣以为年轻人不易升迁太快，不是什么好事。因此，老臣奏请皇上封李赫为陇西郡候以示褒奖。” 群臣哗然，心中都在暗骂司马量小气，以后谁来替西炎卖命打仗？ 卫懽也气恼地望着司马量，暗忖：今日这司马老儿为何如此反常，再小气也不能亏了李赫啊？没看到太极殿内百官的反应吗？ 司马量说完，就当没听到群臣百官的质疑声，面色沉静， 回到列班。心中冷笑道：楚王，该你出场了。 楚王果然振声说道：“太宰大人，您如此做法难以平民愤。李赫乃难得一见的少年将才，立了如此大功，居然只给升了个爵位，你问问太极殿内的文武百官，这公不公平？” 左卫将军羊轶站出拜道：“皇上，太宰大人如此封赏有失公允，臣赞同楚王，朝廷应当厚赏李赫。” 新晋右卫将军的司马繇亦不服，站出说道：“皇上，臣赞同楚王的提议，厚赏李赫。” “臣附议。” “臣附议。” 。。。。。。 后面跟着附议的武官连着一大串。 司马奕乐呵呵地看着楚王说道：“朕心甚慰，李侍读立了如此大的功劳，朕认为应该赏他当都督天下诸军事，回到朕身边来。” 楚王无奈地咧开嘴笑道：“皇上，那不行。李赫镇守河西和西域有功，暂时无人能替。若调他回洛阳，外族一定会趁虚而入。臣弟建议，封他为二品镇国大将军，陇西郡候，彰显陛下对臣子的仁爱之心。” 大鸿胪费庄站出提出反对意见，他拱手拜道：“皇上不可，太祖皇帝祖训不可违啊，太祖曾经立下一条祖训，驸马官阶不可高于三品。李赫从二品已是格外开恩，二品镇国大将军绝不能封赏给他。” 淮南王允冷笑道：“费大人，李赫是先帝一手提拔的干将，你们也是两朝老臣，老祖宗见都没见到过李赫，您说咱们应该听先帝 的还是听祖训？” 第六百八十九章 举荐凉州刺史 司马量故意恼道：“胡搅蛮缠，祖训就是祖训，先帝也得听老祖宗的。李赫绝对不能任二品镇国大将军，少年得志必有余殃，封其高官厚禄须慎重呐。” 长沙王义冷笑道：“太宰大人，您咋那么迂腐呢？年纪一大把，咋就容不下一个立下彪炳功勋的年轻人？以后谁还会为朝廷办事？谁还会为西炎抛头颅洒热血去和敌人拼命？区区一个祖训就要把李赫永远摁在下面永不出头？楚王十八岁封王，淮南王十七岁封王，本王十二岁封王，成都王颖十岁封王，你敢说我们还有余殃？” “这。。。。。。”司马量听长沙王义搬出自己一干皇室兄弟，一时语塞，板着脸不予理睬。 楚王伟见自己两位兄弟跳出来支持自己，欣慰地笑了起来，趁热打铁道：“皇上，李侍读是常山驸马，立下汗马功劳，更是应该封赏。臣弟再次恳请封其为二品镇国大将军，开国陇西郡候，食邑四千户。” 这二品镇国大将军是闲职，陇西县候只是增加了李赫的征税的户数，并没有给李赫增添一兵一卒。刚才已经做了杀鸡骇猴的把戏，现在他乐得在百官面前做个好人。 卫懽翻着三角眼向司马泰问道：“陇西王，他们要封李赫为陇西县候，陇西那边有没有这么多户数够您俩征税的？” 司空司马泰微微一笑，说道：“这个要问太守张恒，老夫从未去过陇西。不过陇西 从未拖欠过食税，都是按时缴纳。” 楚王哈哈笑道：“陇西近年来在袁钊治下，迁移入境的羌人、氐人无数，向他们征税天经地义。” 司马奕懵懵懂懂地说道：“五弟，朕只想李侍读回来陪朕，如何封他你看着办吧。” “遵旨，多谢陛下。”楚王拜道。 “陛下圣明，臣等多谢陛下。”群臣向司马奕拜了下去。对于已成定局的事，司马量和卫懽只得跟着百官一起跪拜。 司马量起身，大声说道：“李赫封赏之事既成定局，本官再反对就不合时宜了，附议吧。那么朝廷派谁前往武威出任凉州刺史和都督凉州兵马诸军事？” 群臣顿时鸦雀无声，各自在心中盘算应该推荐谁。凉州自古都是产军马的地方，焉支山、祁连山的高山牧场便是最好的育马场。各州郡、各封地的王谁不想攀凉州刺史，凉州兵马都督的关系？如今要新选任一位，最好便是推荐自己人去。 楚王抢先说道：“本王举荐一人。” 司马量问道：“是谁？” “孟关。” “孟关？他原为殿中禁卫中郎将，新上任羽林将军。他是禁军首领，职责是守卫宫禁。这和戍边打仗是两码事，楚王，您可得想好喽。李赫领兵撤回西域，凉州得派守得住的人去！若再求助远在西域的镇远军解围，那就要贻笑大方了。”司玛量不屑地看着楚王。 卫懽向司马奕拱手拜道：“皇上，老臣建议三 日内，太极殿内的百官都有举荐之权。将自己心中最合适戍卫边塞的将军写在折子上，上奏给皇上。届时，老臣等在诸位的监督下当场宣读。谁被举荐的最多，就让谁去。” 司马奕大声问道：“诸位臣公，你们怎么看？” 楚王哈哈大笑道：“臣弟等觉得此法倒是公平，就这么办吧。” 群臣互相交换眼神后，俯首拜道：“臣等无异议。” 不等司马量说话，楚王大声说道：“好，那就这么定吧。” 群臣百官瞠目，楚王好似越发骄纵跋扈了，当着皇上和太宰司马量、大司马卫懽的面，竟敢僭越？今日是第二次了，其实刚才杖责御史耿亮也是犯了僭越之罪。不过谁也不敢提，毕竟楚王掌握着洛阳的兵权。 司马量脸上波澜不惊，沉声道：“三日后，朝议公布谁为凉州刺史，谁为都督凉州兵马诸军事。东安王司马繇专行诛赏，擅弄朝政，我看卫将军一职并不适合他，还是去带方郡（现朝鲜平壤）任太守吧，高句丽不老实，你去看着他们。” 司马繇想不到司马量突然向自己发难，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 楚王伟大怒，打狗还需看主人，司马量这是在剪除自己的左膀右臂。他斥道：“太宰大人，为何将东安王调任这么远的地方？有何居心？” 司马量淡淡地说道：“别人去得，东安王为何去不得？一方太守是替天子守牧疆土，你觉得他 不胜任吗？” 楚王无言以对，怔怔发呆。 张谅眼睛看向司马量，司马量点了点头。张谅便扯起喉咙喊道：“无事散朝。” “恭送皇上。”群臣拜倒在地。 “五哥，你真的让李赫当二品镇国大将军？”淮南王允跟在楚王后面问道。 楚王负手踱着步，说道：“他是咱们小姑父，不帮他帮谁？没看到司马量这老家伙压着他，吝啬其赏让百官侧目？咱们就是要和他反着干，百官舒心，李赫顺心，做个顺水人情何乐而不为？” “那是个虚职，李赫能领你的情吗？干脆送他个实职，反正凉州这破地方没人真正守得住，让他节制凉州兵马，凉州让他守算了。”长沙王在边上附和道。 楚王停住脚步，向长沙王说道：“河西自古乃战略要地，盛产军马。必须要让忠诚于你我之人守之，不仅可以给咱们提供源源不断的战马，而且还可以掐西域都护府的喉咙。” “啊？五哥，你刚才还说李赫是咱们的小姑父，小姑也在西域，为何要掐他们的喉咙啊？”成都王颖不解，回头问道。 楚王爱怜地看着这个小弟弟，说道：“十六弟，你不懂。李赫此人不随波逐流，没看到他攀附于朝中哪个势力。他才去西域一年，便有如此强的实力将攻占凉州之敌击退，假以时日羽翼丰满之时，谁也拿他没办法。正因为如此，五哥才要防着他。” 成都王颖不以为然地说 道：“五哥，您想多了吧。他是大哥党的啊，您看咱们的皇帝大哥多么喜欢他！” 第六百九十章 叛离吐谷浑 淮南王幡然醒悟道：“对啊，李赫不就是皇帝哥哥的嫡系吗？父皇在世时安排他当太子侍读，便早有深意。” 楚王心中一酸，说道：“你们认为李赫值得相信不？” “先皇喜欢他，大哥喜欢他，我也喜欢他，当然能信他。连小姑都嫁给他了，菁儿都后悔死了。”成都王颖性情率真，脱口而出道。 淮南王允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沉声道：“咱们手下这些门客幕僚来自五湖四海，基本都是绿林出身，单打独斗尚可，统军打仗便是个门外汉，不值得栽培。我的府军中有几个才俊，但是府军将领不得去外军任职，无可奈何啊！五哥，你原来镇南军中不是也有人吗？为何不调派一个人过去？” 楚王摇了摇头，说道：“镇南军乃方镇兵，我接管了也就两年，人心隔肚皮啊，难以委以重任。人到用时方恨少，公孙宏、岐盛等人武艺高强但绿林气太重，没少给我惹祸，不是掌一方水土的料。” 成都王颖嗮然说道：“几位哥哥，我早就说了，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先帝既然相信李赫，咱们何不也相信他？他不偏不倚，从不附和谁，忠心辅助皇帝哥哥不就是最好的吗？” 几人若有所思，都没搭话，黯然上了马车。 下了朝，群臣百官三五成群，也在交头接耳，聊着凉州刺史、都督凉州兵马诸军事举荐谁的事。 有人觉得应该举荐扬州刺史郭婴回到 凉州，郭婴和李赫关系密切，昔日大破匈奴鲜卑联军便是两人的杰作。郭婴重任凉州刺史，比谁都更合适。 有人认为应该举荐辽阳太守袁钊，当时袁钊被评为天下第一太守，而后便被莫须有的罪名调离陇西，现在看来是被那名琅琊王家的安故县令攀咬，是被冤的。朝廷应该将其调回凉州升任刺史，至于兵马都督一职可由征西将军柳超升任。 太原温家痛失马峥，当然要重新举荐自己的族人，遂决定举荐豫州刺史温羡的弟弟-上谷郡太守温牧为凉州刺史。上谷郡太守戍卫边地，颇有治军方略，将其调任凉州当刺史应能胜任。全族出动，上下打点，在百官之中为温牧拉举荐人。 当然陇西李家、董家、荀家、太原王家、河东裴家、范阳卢家等官员在望月楼聚集商议之后，大家一致认为不能举荐李赫。一、是李赫刚去西域一年，根基未稳。保举他，颇有拔苗助长之意。二、保举李赫任凉州刺史，会招皇室宗亲和贾后党的猜忌，其他家族的嫉恨，因而会适得其反。李赫太过惹眼，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他在西域远离中原，反而会让各方安心。郭婴刚调任扬州刺史，怎会调回凉州？最佳人选便是袁钊！袁钊旧部章裘和裴少府也是领兵之将，如果他升任凉州刺史，对李赫来说是最有利的。听闻太原温家亦在举荐温牧，如果温牧当了凉州刺 史，李赫又被卡脖子，绝对不能让温家的人去凉州。 告老在家的袁问道得知关陇士族决定保举袁钊去凉州当刺史时，摸着胡子激动地说不出话来，连说了三个字：“好！好！好！” 将军慕容席蹬蹬蹬走到王帐内，向慕容褚白可汗禀道：“可汗，野利飒借口负伤静养，带着本部二千多号人离开了王庭，往东而去。” 慕容褚白冷哼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此人狼子野心，终会噬主。这次他在凉州断臂而回，已成废人，随他去吧，本汗求之不得。” “父汗，您看人总是有偏见，自他来起您就一直不待见他。他来之后，费了多大的劲？也算是和西炎军、临夏军打得是九死一生吧？人家没有功劳，总得有苦劳吧？我看，他是被你逼走的。”慕容卡瓦在一旁冷嘲热讽道。野利飒作战勇猛，他颇为欣赏。野利飒领着部下不辞而别，他心中也是恼怒万分，迁怒到父汗身上。 “你。。。。。。给我滚出去。”慕容褚白大怒，气得抓起桌上的银碗便砸了过去。 慕容卡瓦拔腿就跑，边跑边说道：“若要吐谷浑强大，作为可汗便要有容人之心，方能招贤纳士，招揽天下英才。” “逆子，你。。。。。。你想气死你老子吗？”慕容褚白口吐白沫缓缓倒了下去。 慕容席一把将他扶住，大喊道：“来人，快来人。。。。。。” 慕容卡瓦跑了回来，见 到老可汗这个样子，顿时慌了神，忙不迭地说道：“父汗别吓我。。。儿臣不是故意的。。。。。。” 将士们和百姓合力将北门修复，但关楼需要木匠重新修建，需要半年时间。 李赫站在北门上看着武威城，心情颇不一样。今日难得清闲，带着朗月木吉、冈波衮、蔡登巴、索朗旺堆、颇超豹等第一次来到 武威城的牙将登城游玩，看着古朴巍峨的城池与未来城感觉完全不同。武威城是历经三百多年风雨的古城，而未来城则是全新的具备后世城市功能的新型城市。 牙将们显得格外喜悦。这是都护大人第一次带他们出来游玩，自从加入镇远军之后，除了每日的艰苦训练外便是征战。今日闲游武威古城，牙将们早就听闻都护大人文采斐然，冈波衮起哄道：“老大，您能打仗咱们都见识过了，小的们都甘拜下风。听闻你文采冠绝天下，俺们倒是从来没见识过。不过您那首《将进酒》，我非常喜欢。今日难得出来游玩，能否作首诗给兄弟们开开眼呐？” 蔡登巴、朗月木吉、颇超豹等纷纷附和。没藏丹等大家声音渐渐停了下来后，突然在李赫身后叫了一声：“好！”声音显得非常突兀。众人皆错愕，回头看向他，没藏丹黝黑的脸悄然爬上了红晕，喃喃地解释道：“你们嗓音太大，俺只能等你们停下来后，再叫声好。” 众人啼笑皆非 ，捧腹大笑。颇超豹过去摸了摸没藏丹的胳膊，哈哈笑道：“小丹子，你一天到晚盯着都督，都督有没有烦你啊？哥哥告诉你，别盯得太紧。” 第六百九十一章 贾后保举 “为啥？”没藏丹歪着头问道。 “自己悟去。”冈波衮向他眨了眨眼。 李赫摇头叹气，部队真是个大染缸，原本木讷老实的颇超豹也开始调侃起没藏丹了。他瞪了下眼睛，斥道：“别带坏了我的小丹子，你们离他远点。” 冈波衮向颇超豹挤了挤眼，不敢言语。自从他们到了未来城后，李赫便成了他们心中的神，不是神怎么能自建一座如此恢宏的城池？ 李赫望着远方的祁连山，白雪茫茫的凉州大地。突然唱道：“祁连飘雪，凉州大地美如画，千秋往事涌心头；男儿仗剑，将士鞍马坚如铁，弓弦如月射北狼。” 将士们听得如痴如醉，热泪盈眶。不由自主地跟着李赫唱了起来，声音低沉而又雄浑，庄严而又激昂。城下穿梭的百姓们，巡逻兵们都驻足下来，听着着城头上将士们的歌，也不禁一起唱了起来。武威城上空飘荡着澎湃激昂的歌，让城内每一个人的血脉贲张起来。。。。。。 一曲唱完，众人心情久久不能平复。李赫沉声说道：“男儿有保家卫国的责任，要有勇于拿起兵刃与敌搏斗的血性，要有不怕流血、不怕死的精神。记住，你们的身后便是百姓，妇孺老幼。你们退缩了，他们怎么办？” 将士们齐声吼道：“不退缩！不退缩！” 回到都督府，李赫颁发了招募凉州兵的告示。凉州曾有五万屯兵，不及时募回，那些屯田来 年开春便没人种植，将会变成荒地。鲜卑人进入武威城，虽然杀了无数凉州兵，但大多数都脱下盔甲混入百姓之中。 朝廷虽然还未派人前来武威城，自己暂时代管着，也得为未来的凉州刺史做些准备。 第十四军的将士们将告示张贴到各郡县的城门口，当日便有近万名凉州兵到县衙报到，领着他们回到武威城，安置了下来。 柳超在拓跋媬的精心照料下恢复很快，拓跋媬也明艳照人，恢复了往日的风采。俩人你侬我侬，如胶似漆。李赫看在眼里，暗忖道：柳超这小子因祸得福，娶了个鲜卑拓跋部的郡主做媳妇，以后可以跟着他去看看风吹草低见牛羊的阴山咯。 贾后坐在案桌边拿起一块肉脯吃着，嘴巴含混不清地向贾佖说道：“你呀，别再将李赫当敌人啦。那位月亮公主本来就是他的女人，何必念念不忘？为一个女人给自己树一个强敌。李赫毕竟为西炎立了如此大的功劳，你拿什么和人去比？我看给他个车骑将军都不为过，现在楚王给他二品镇国大将军，你有什么好眼红的？对他李赫来说，是多了兵权还是多了钱财？其实啥也没有，只是得了个虚名而已。击退鲜卑人，替朝廷赚了十万两黄金，这可是实实在在摆着的实事。” 贾佖嘟嘟噜噜说道：“姨母，连你也偏向他。。。。。。” 贾后眉头一树，提高了嗓门说道：“他和楚 王那些人不一样。谁为西炎做实事，本宫就对他青睐有加。他是皇上最信任的人，也是为西炎做出巨大贡献的少年将军，以后的路还很长，西炎需要这样的少年郎。你呢？一天天的花天酒地，和石琮、潘岳这种人混在一起，能好到哪儿去？” 贾佖脖子一缩，低头道：“姨母教训的是。” 贾柔呵斥道：“以后别再人家后面乱嚼舌头，唯恐天下不乱似的。天下大乱，对咱们有好处吗？告诉你，皇上倒了，姨母跟着倒霉，你也跟着倒霉。时刻记着，皇上才是我们贾家头上可以遮荫的大树，任何人都不许动皇上的歪脑筋，本宫必除之。李赫才是我们要扶持的人，懂了吗？” “姨母，侄儿懂了。李赫对皇上忠心，他实力越强皇上位置越稳，皇上越稳咱们贾家才越好。反之，咱们贾家便会失势。”贾佖终于缕清了利害关系。 贾柔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拍着油亮的胖手说道：“从今以后，你要人前为李赫造势，为他进入中枢做准备。先帝重病在床都能看清这个人，放心让他去西域折腾，他也果然没让先帝失望。如此人才本宫怎么能放过？这次，本宫得为李赫美言几句了。” “姨母高明。”贾佖伸出大拇指，说道：“那么荀艺那儿，侄儿要不要多亲近亲近？” 贾柔翻着眼睛斥道：“这还要我教？饭都吃到屁股上去了么？” “是、是，侄 儿懂了。” “捎句话给楚王和太宰、大司马，就说李赫刚击退了鲜卑大军，虽然鲜卑人赔偿西炎十万两黄金，可保不齐啥时候再来一次，朝中那么多人谁能挡？因此，本宫举荐李赫为二品镇国大将军，节制西域、凉州兵马，这样名正言顺地让他兼顾着凉州，这样稳当一些。凉州刺史一职本宫不管，李赫这个镇国大将军必须要有实职。对待功臣朝廷不能亏待他，更不能寒了将士们的心。”贾柔说话慢条斯理，但是带着一副不容置疑的口气。 “还有，派董猛去宣旨，让他点拨点拨李赫，一定要让李赫承我的情。”贾柔继续说道。 “董猛？”贾佖一愣，他马上反应过来，就是那晚抓着杨婵往牛车里塞的那个小黄门。难道姨母现在开始器重他了？居然派他前往武威宣旨。 “怎么？别小瞧人家，人家可机灵得很，比那蠢得要死的俞旺不知道好多少倍。”贾柔提到俞旺便一脸嫌弃。 三日后太极殿朝会，将正式下诏封赏李赫，还将议出谁任凉州刺史，谁任都督凉州兵马诸军事。百官叩拜完毕，列班议事。 司马奕坐在高高的宝座上，示意张谅宣旨。 张谅清了清嗓子，取出圣旨宣道：“皇帝诏曰：西域都护、镇远将军、都督西域诸军事李赫镇守西域勤政爱民，端重循良。又率军击退鲜卑十三万大军，接连收复玉门关、酒泉、张掖、武威等 近二十座城池，收复凉州全部失地。宣德明恩，宿卫忠正，守节乘谊，以安社稷，朕嘉许之。加封其为二品镇国大将军，都督凉州西域诸军事，赏假黄钺赐诛一千五百石以下之权。赏开国陇西郡候，食邑四千，保留募兵之权。钦此！” 第六百九十二章 都督两州军事 众皆哗然，李赫为何能集万般宠爱于一身？同时都督凉州西域两地兵马，权位极重！这个镇国大将军乃为实职无疑。百官们的眼睛望向董嗣、荀艺等李赫的族亲，董嗣则向他们抱拳微笑，大方地接受这些羡慕、恭喜、嫉妒的眼光。荀艺依旧双手垂着，面无表情地站在贾佖边上。 贾佖轻声说道：“荀兄，你那妹夫是位人才啊，待以后回洛阳，本官要和他多亲近亲近。” 荀艺没有吭声，贾佖这种话没必要当真。 太极殿内嗡嗡声一片，百官交头接耳起来，只有楚王面露微愠。贾后横插一杠，令他猝不及防。但贾后的面子不得不给，自己还要仰仗她，一起除掉太宰和大司马两座大山，给自己上位。贾后开口，自己无法回绝，只能答应。 司马量和卫懽巴不得贾后来这么一下子，将李赫捧起来制衡年轻的分封王们，这帮咄咄逼人的王才会收敛一些。因此，他俩毫不犹豫便答应了下来。 张谅高声问道：“肃静。各位大人，请问有何疑义？如果没有，便交由中书令拟旨下发。” 百官望向太宰、大司马、楚王等人，居然一片和谐，均无疑义。百官之中不乏琅琊王家、太原温家之人想跳出反对，一见这种情形他们似乎已经达成了默契，便三缄其口，保持沉默。 张谅等了一会儿，见没人提出反对。便走到中书令崔谅面前，将侍中贾佖草拟的圣 旨递给他，说道：“崔大人，请拟旨下发吧。即日派小黄门送至武威城宣旨。” 崔谅双手接过，放入宽大的衣袖中。 司马量见圣旨宣读已毕，便开口说道：“将所有奏折搬进来！” 外面的小黄门早就等候多时，迅速地将十几箱奏折搬了进来。群臣看到这么多奏折，纷纷咋舌，看来今日太宰大人是要当场计数，让大家毫无争议地看着这个凉州刺史花落谁家。 “张公公，请一一打开奏折，报上被举荐的官员名字。”卫懽声音有些嘶哑。 张谅笑着说道：“卫大人，杂家只能干干这些力气活。得嘞，您老在边上看着就是。” 张谅当着文武百官之面，拆掉封条，打开箱子，指挥几个机灵点的小黄门将奏折小心翼翼地取出，放在一张桌子上。然后打开奏折，开始吆喝道：“上谷郡太守温牧。” 小黄门在边上执笔，在一张纸上写了个温牧的名字。 “西域都护李赫。” 文武百官顿时议论纷纷，不知道哪个没眼力见的，李赫都被封了二品镇国大将军、都督西域凉州诸军事，居然还举荐李赫去当凉州刺史，一定是个不入流的官员举荐。 “辽阳太守袁钊。”张谅用尖细的声音唱道。 “辽阳太守袁钊。” 百官又议论开了，袁钊乃大族士族子弟，据说这回得到关陇士族的支持，胜算很大。 “东瀛公，南阳太守司马腾。” “咦？这不是东海王跃的弟 弟吗？他怎会盯上了凉州刺史之职？”淮南王允轻声嘀咕道。 楚王伟对这位远房宗亲没啥好感，没好气地说道：“人往高处走，此乃常情，司马腾在南阳倒是干得有模有样，万一能捞个凉州刺史，岂不更好？” “辽阳太守袁钊。”张谅又一次唱到了袁钊的名字。 “上谷郡太守温牧。” “辽阳太守袁钊。” 。。。。。。 张谅对着奏折唱了整整一个时辰，喉咙都冒了烟，奏折终于渐渐见底。最终有五十八位朝臣举荐了袁钊，三十二位朝臣举荐了温牧，司马腾得到十六人举荐，其他人包括李赫在内被举荐的都是个位数。 司马量大声说道：“此法甚为公平，各位应该没有疑义了吧？本官宣布，辽阳太守袁钊调任凉州刺史。请侍中荀大人草拟旨意吧。” 荀艺也不推辞，走向桌案边，提笔便写。 写完，交由司马量。司马量当庭宣读道：“皇帝诏曰：袁钊深执忠孝，束身自修，执节淳固，诚能为人所不能。在任陇西太守期间，功効尤着。百姓不亲，五品不训。今遣三品凉州刺史印绶，封为陈郡县候，食邑二千户，开府仪同三司。敬之哉，钦此！” “诸位臣公有何疑义否？”卫懽环视着朝廷百官，目光在楚王身上停了停，马上又游移开。 楚王张了张嘴，但又觉得无话可说，袁公袁问道生性淡泊名利，先帝在世时便告老回家养病，其侄子 袁钊任凉州刺史实比司马腾和温牧要好。只是李赫与袁钊关系非同一般，只恐日后河西、西域成为一家。。。。。。他心中郁闷，冷哼一声，闷声不吭。 卫懽见无人吱声，便当众宣布：“报中书令拟旨，即日便将圣旨送至辽阳郡。” 有人欢喜有人忧，东海王跃身在郯城，日日有来自洛阳的消息。他预感到洛阳已经渐渐成为旋涡，自己少插足为妙。为何？楚王、淮南王、长沙王、成都王各个都是先帝嫡子，当今皇上的嫡兄弟，个个手握重兵。论实力，比不上别人的一根手指头。自己一个宗室远亲，还是别去凑这个热闹。 自己的几个兄弟司马腾、司马略、司马模是比较亲密的，三弟司马略忠孝慈顺、谨慎谦恭被召入东宫陪伴太子司马志，二弟司马腾任南阳太守，体察民情、颇有口碑，四弟司马模年少好学，正在国子学上学，与一帮士族子弟们打成一片。 看着几位兄弟成长起来，他心里也颇感欣慰。若四位兄弟全是封疆大吏，都督兵马，完全可以站起与楚王那些皇子一较高低。李赫是贾后要保举的人，都督凉州诸军事就别想了。可谁成想关陇士族会力荐袁钊，让自己始料不及。这次二弟痛失凉州刺史的机会，有些可惜了。若要与众多的宗室分封王一较长短，现在只能隐忍不发，等待时机。 “报，门外有人求见。”亲卫进来禀 报道。 第六百九十三章 回京述职 司马跃斜眼看了看候吏署统领公孙阳和代替刘錾、新上任副统领的苟曦，说道：“苟曦，你去看看是谁？无关紧要的人替本王打发了。” 苟曦抱拳施礼转身而去。 看着苟曦离去时魁梧的背影，司马跃向公孙阳问道：“此人如何？” 公孙阳答道：“苟曦原本是司隶校尉府兵曹从事，被几位中都官压着一直发挥不了才干。他武艺出众，堪比楚王手下的公孙宏。为人谦逊、待人友善、行事低调，是冲着您的声望来投奔于你。他说，您在统领左卫军时，便有‘布衣之操’的美名，敬仰万分。” 司马跃不置可否，平淡地说道：“既然如此，你多分派他做些事情，如果此人才能出众，本王举荐他外任。” 公孙阳瞥了眼司马跃，暗忖：东海王这是在布局，培植自己的势力，若真要如此，不妨多放些人出去做外人官。假以时日，真要用时，振臂一呼，一呼百应，事半功倍啊。 他试探地问道：“咱们是否多培养一些人，早早放出去到各王、各州郡府中任职？” 司马跃一愣，旋即哈哈大笑道：“公孙阳，你倒能举一反三，这个主意不错。”说完脸色一冷，继续道：“本王要的是忠孝两全之人，此为首要条件，非忠孝之人不能用，明白吗？” 公孙阳脸色一凛，拜道：“主公，属下谨记。” 门外响起急匆匆的脚步声，苟曦在门外禀道：“王爷， 有位自称是西羌野利部的信使求见。” “哦？远在万里之遥的羌人部落遣人来找本王。有意思，让他进来。”司马跃抬头说道，眼睛盯向门口。 一位商人打扮的人站在门口，向东海王揖礼拜道：“拜见东海王爷。” 司马跃说道：“进来说话。” “谢王爷。我是奉吐谷浑前锋将军野利飒之命，前来拜见。这是野利将军命我带来的两封信。”那人从怀里掏出两封信，一封赫然就是王强的笔迹，另一封则是野利飒所写。 公孙阳接过，拆信检查无恙后，递给了司马跃。 “好！”司马跃看完，猛地起身说道：“野利将军何时前来？” “他说回到吐谷浑后，秘密联系本部将士，假扮成商人分批前来投奔。”那人毕恭毕敬地答道。 司马跃对他说道：“你回去禀报野利将军，东海王府欢迎他加入。如此不远万里投奔本王，本王怎会亏待他？” “是，那小人就告辞了。”那人说完便想走。 “等等，赏黄金十两，拿去做盘缠吧。”司马跃刚说完，公孙宏便到后室取了锭金子递给那人。 “多谢王爷。”那人退了出去。 只听门外苟曦向那人说道：“回去告诉野利将军，如果人数众多，容易引起别人怀疑，可以从不同关卡分批进入，分别从各地的官道走，走水路尤佳。” “多谢苟将军” 俩人越走越远。 司马跃点头说道：“苟曦心思细腻，待人和善 ，诚不可欺，此人值得栽培。” 公孙阳脸上堆笑，贺喜道：“恭喜王爷，又得一良将。王强随着拓跋鲜卑右贤王部进入漠南，也许还会给王爷带来惊喜。” “归根结底，你也有功。你是公孙家的，无法入仕。不是本王不想让你外任当官呐！”司马跃叹了口气说道。 “能在王爷身边当当幕僚，也是三生有幸的事。人的一辈子就这么短，卑职不敢多想。”公孙阳低着头说道。 “嗯，你迟早有出头的一天。”司马跃满意地看着公孙阳说道。 “李赫接旨。”前来武威颁旨的小黄门董猛站在都督府议事厅门口，面向跪下的李赫宣道。 沐浴更衣完的李赫跪在冰冷的地上，大声说道：“臣接旨。” “皇帝诏曰：皇帝诏曰：西域都护、镇远将军、都督西域诸军事李赫镇守西域勤政爱民，端重循良。。。。。。加封其为二品镇国大将军，都督凉州西域诸军事，赏假黄钺赐诛一千五百石以下之权。赏开国陇西郡候，食邑四千，赏募兵之权。钦此！” 李赫磕头拜谢道：“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董猛将圣旨交给双手来接的李赫手中，笑眯眯地拉着李赫说道：“恭喜都护大人，哦，应该是镇国大将军。您这都督凉州西域诸军事可是皇后娘娘力荐的，咱们西炎朝开国以来，同时任两个州郡的都督，您可是独一份。她还托杂家捎句话，您只管在西域 放心地干，她和皇上无论如何都会支持您。” 李赫错愕，贾后是吃错药了吗？她干嘛待自己这么好？不过他马上便躬身谢道：“多谢皇后娘娘提携，请董公公转告娘娘，本将军永记她的恩德。” 董猛嘻嘻笑道：“这就够了，娘娘要的就是你这孝心。再告诉将军一个天大的好消息，袁钊任命为凉州刺史，不久便能上任。” 李赫心里狂喜，但脸色沉静地说道：“袁府君不是在辽阳任太守吗？怎么会来凉州？” “都是你们关陇士族力荐的呀，您居然不知道？”董猛愕然。 李赫摇摇头说道：“本督只管戍卫边防，朝中之事一概不知。” 董猛咯咯笑道：“难怪被娘娘器重，看来李都督是性情忠良之人。” “多谢董公公谬赞。” “杂家旨意已宣，都督大人明日随杂家回京述职吧？” 李赫心里一惊，回京述职？不会是把自己骗回洛阳，一刀斩了吧。他刚想推辞，转念一想：应该不会怎样，自己击退鲜卑人为朝廷赚了十万两黄金，怎么着都是大功臣。如果想对自己下手，大可以让自己回京受封时拿下。没必要派个小黄门大老远地跑过来，宣读了旨意再骗自己回去。此刻如果推脱，便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了。 他拱手试探问道：“董公公，凉州百废俱兴，现在让本官回洛阳述职着实有些突然，这。。。。。。是去兵部述职还是向皇上和 娘娘述职？应该是娘娘吧，娘娘殚精竭虑日理万机，下官敬仰万分。” 第六百九十四章 请吃火锅 董猛哈哈大笑道：“当然是娘娘的意思。她亲口向杂家说道：‘小赫子是皇上最信任的侍读，皇上心心念念想着他，让他回来看看皇上。袁钊进京述职后，便要去凉州赴任，刚好可以和李赫一起。在外面这么久了，回到洛阳让大家看看也好，看看击退十数万鲜卑人的西域都督李赫长得什么样。省得一些人不知天高地厚，成天花天酒地不知道自己是谁。’” 李赫一听，原来自己刚才想多了。那也好，回趟洛阳，顺带着回陇西一趟看看爹娘、义父、芹儿、九儿等人，到时候和袁钊一起回武威城，也是人生快事一桩。 他想定后，便揖礼道：“董公公，咱们明日动身？” “正是。” “好，替您接风完，本督去安排下军务。”李赫道。 董猛拉着李赫说道：“杂家就不客气了，那就请都督大人替杂家接风？这该死的天，路上可冻死我了。” 袁钊要来当凉州刺史，李赫心里的高兴难以抑制。他笑眯眯地吩咐道：“董公公既然怕冷，本督今日请您吃趟火锅。自己秘制的轻易不示人，本督今日拿您当兄弟，请您吃一回。” “火锅？”董猛一惊，脑子里马上闪现出“炮烙”两个字，武威可是一座军镇，听说边塞军人没东西吃时会杀俘果腹，都督李赫难道想让自己看看炮烙之刑？ 李赫见他一脸懵逼中还带着一丝惶恐，笑道：“董公公，您在想 啥呢？来来来，只管到暖阁中等候就是。” 暖阁中有一张高高的八仙桌，中间挖了一个圆孔，底下烧着一个炭盆。八仙桌边上摆放着四条长长的板凳。 只见李赫亲手端来一个大铜盆，里面是一锅乳白色的浓汤，上面漂浮着枸杞、红枣、大葱、生姜、八角、桂皮等香料，散发着一股诱人香味。撩得董猛肚子一阵抽搐，不争气地发出“咕”一声叫唤。 李赫轻轻地将铜盆放在中间的炭盆上，不一会儿，浓汤便滚了起来，散发出更加浓郁的香味。 董猛讪讪地问道：“李都督，不会是就请杂家喝汤吧？” “诶，咋会？这是本督命人用牛骨熬了三日三夜的浓汤，只是作为火锅的底汤使用。别急，本督命人马上上菜。”李赫解释道。 随着仆役端着一盘盘菜肴摆上桌子，有冬瓜、青菜、白菜、豆芽、冻豆腐、土豆、山药、红薯、毛肚、鸭肠、牛血、还有各种丸子。只见有几盘肉，切得薄如蝉翼，而且一张张卷成空心的圆柱状。董猛好奇地问道：“这是啥肉？为何要卷成这个形状？” 李赫笑嘻嘻地说道：“这是羊肉卷和牛肉卷。先将新鲜牛羊肉冻成圆柱状，再用刨子刨成片，在滚汤中一烫即可食用。董公公，您一定没吃过吧？” “杂家怎能和都督大人比，杂家是在宫中伺候娘娘起居的奴才，您可是封疆大吏，见多识广的，杂家托您的福， 外出见见世面而已。”董猛倒是机灵，说的话恰到好处，让李赫很是受用。 “来呀，芝麻酱、花生酱、香菜、香葱、韭菜花酱咋还没上来？”李赫向外喊道。 没藏丹探出一头，嘿嘿笑道：“来了。”两只手端了个盘子，上面摆着几只碗，放到桌子上，眼睛向桌上扫了一眼，咕嘟咽了口口水。李赫瞪他一眼，他只好不情愿地退了出去。 李赫夹起一片羊肉，放在锅里烫了烫，放入调好的蘸汁里一蘸，夹到董猛的碗中，笑道：“请董公公尝尝，这叫涮羊肉。” 就这？汤中这么一烫，羊肉能好吃吗？带着疑问，董猛将信将疑地将羊肉放入嘴里一嚼，我的天，太美味了！羊肉鲜美非常有嚼劲，还带着汤汁的香味，外加蘸料的芬芳，多重鲜香味重叠，对自己的味觉造成极大的冲击，美得差点连自己的舌头都要下来吞了。 李赫笑盈盈地看着董猛，只见他咀嚼羊肉时，从神色中便知他已经沦陷到火锅的美味当中，根本无法抵挡火锅的魅力。 董猛瞪大眼睛，无法相信这么普通的食材居然能有什么好的味道，他激动地说道：“李都督，这种烹饪之法能否传给杂家？让杂家回去可以孝敬孝敬娘娘。” 李赫哈哈大笑道：“小事一桩，吃完再说。” 董猛抱拳揖礼说道：“您也知道，杂家主要便是伺候自己的主子开心，主子开心了，杂家日子也就好 过些。如果皇后娘娘爱上吃‘火锅’、涮羊肉，董某承你的情，以后有啥事尽管吩咐便是。” 李赫又给他碗里夹了片牛肉，说道：“吃吧，本督毫无保留地教你，成吧？” “哈哈，那多谢都督大人啦！”美味当前，董猛毫不客气，按照李赫之法，自己动手涮起了羊肉，大快朵颐起来。 李赫见他吃得满头大汗，端起酒说道：“董公公，偏远之地无甚招待，不要嫌弃才是。” 屋内炭盆也旺，董猛吃得火热，索性将官服脱了去，扔在一边，只剩白色亵衣在身上。李赫见董猛也是性情中人，也将官服脱去。俩人相视哈哈大笑，董猛端着酒一口干掉，说道：“痛快，在凉州都督府与李都督坦诚相见，共吃火锅，今生难忘！干了。” 。。。。。。 不知不觉中，桌上的菜全都剩下空盘，火锅里也只剩下不多的汤汁。董猛打着饱嗝说道：“都督大人，董某是知恩图报之人。谁对俺好，俺便更要加倍奉还。放心，杂家除了给皇后娘娘烹制之外，绝不外传。咦，您那望月楼咋不上火锅？上了火锅生意岂不是更火爆？” 李赫笑道：“本督在等一种香料，名为辣椒。要是有了辣椒，再搭配花椒，火锅的味道更胜一筹。” 董猛好奇的问道：“花椒倒是厨房常备，辣椒是啥玩意儿，杂家咋听都没听说过？” “辣椒有很多很多品种，有大个不辣的名为 圆椒，爆炒猪肝、腰花最为好吃。小个其辣无比的名为朝天椒，那个拿来做火锅，简直是一绝。”李赫描述辣椒的样子，顿时让董猛浮想联翩，口水四溢。 第六百九十五章 启程回洛阳 他腆着脸说道：“都督大人，这辣椒咱们西炎难道没有？” “没有。” “那在何处？” 李赫嘿嘿笑道：“在天竺，本督都护西域，让吐蕃、苏毗归附西域都护府就是为了打通前往天竺的商道，让马帮穿过象雄国，顺着河流，穿过河谷，便可以到达到这里，本督原本要去拜会象雄国国王，被鲜卑人给耽误了。” 董猛咧嘴笑道：“都督大人，听着这辣椒倒是挺难弄的，弄到的话一定记着给娘娘孝敬一些。” “见外了不是？”李赫故意说道：“本督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西炎，为了让咱们西炎人吃上辣椒，本督还得颇费一番心思。” “那杂家就在宫中等着您的辣椒啦？”董猛笑道。 李赫哈哈大笑道：“公公以后想要什么，托人捎个话。除了要摘星星摘月亮，本督都能给您弄来。”说完，让没藏丹端上一盘金锭。 董猛目测，足足有一百两。哈哈笑着说道：“那杂家便先谢谢都督大人了，以后有啥事，托人捎句话便成，杂家在娘娘面前还是能说得上话的。” 俩人相视而笑。 将董猛送去休息，李赫一人待在暖阁中，暗忖道：“贾柔安得什么心，居然送这么一个大礼给我。镇国大将军、都督凉州西域诸军事，自己手握重兵，对她有何好处呢？”他对洛阳的情形不甚了解，因此怎么都捋不明白贾后为何要保举他为举足轻重的都督 凉州西域诸军事。要知道西炎装备军队的战马，主要是祁连山和焉支山的军马场提供。当了这个都督便可以任意卡其他军镇和藩王的脖子。 李赫晃了晃脑袋，实在想不通贾后的意图。便朝天哈哈一笑，自言自语道：“管他娘的，只要不构陷于我，管你是什么贾后还是杨后，丑八怪也好，养小白脸也罢，关我屁事。” 既然奉旨当了这个都督，明日又要回洛阳，李赫便更加忙碌起来，吩咐一干牙将各司其职，暂时将武威城实行军队管治，督促各县加紧修葺被毁城墙和房屋，招募散兵和精壮青年，任命新任官员代替已身亡或失踪的官员。派赵甫的第一军回高昌城，将张掖、酒泉、玉门等百姓和官吏接回，准备战后重建和新的生活。 他也对宣威县全县百姓失踪感觉很奇怪，宣威县城空荡荡地宛若一座鬼城，都无人敢往那边去。柳超说，当时他让尉迟县令和营尉姚池率领百姓到附近山上暂且躲避，按理说现在应该下山回县城居住才对。难道他们躲避到了更远的地方？ 李赫下令特战营斥候扩大搜索范围，向西、向北搜索，越过腾格里沙漠向受降城方向去看看。交代完毕，已经接近子时。 次日，李赫率领没藏丹及两百名亲卫，与董猛的钦差侍卫队一起踏上前往中都洛阳的官道。 “姐姐，他要回京述职了，咱们得将府里收拾收拾吧。” 拓跋雨晴向檀儿说道。 檀儿脸上有些笑意，故作犯难之色，说道：“哎，这么多姐妹，这屋子该如何分配呢？月儿姐姐的房间咱们不能随便进入，妍儿姐姐呢，有自己的府邸，他回到洛阳是住李府呢，还是住常山公主府。万一他将陇西的爹娘、义父、大姐和九儿带来，咱们得安排多少房间呢？哎，太费神了。” 拓跋雨晴掩嘴偷笑，说道：“檀儿姐姐，别装了。这点小事能难得倒你？我才不信呢。” 檀儿笑道：“雨晴妹子这么高看我，那我勉为其难布置布置吧，倒是他若责怪，你要帮我说话的。” 拓跋雨晴仰着小脸，满脸不屑地说道：“咱们情同姐妹，不帮你难道还帮他不成？他如果嫌弃咱们，咱们再去找别的男人，天下好男人又不止他一个。” “哈哈哈，可笑死我了。”檀儿笑得花枝乱颤，调侃道：“死丫头还嘴硬得很，到时候姐姐看你在他面前还能这么硬气不，别软软的像个小媳妇。” “那又怎么了，俺们党项族的女人，就是又飒又温柔。”拓跋雨晴一脸正经地说道。 檀儿已经笑不动了，躺在榻上直喘气。 “他应该出发了，咱们还要不要派人传递消息给他？”拓跋雨晴心里满满都是李赫。 檀儿沉吟了一会儿，说道：“还是要的，将洛阳的事提前告诉他知道，在道上他有时间考虑应对之策，别到了洛阳啥也不知道，和 白痴一样乱说话。” “姐姐考虑得在理。。。。。。嗯，让我去吧。”拓跋雨晴用央求的眼神看着檀儿。 “不行，你是二品镇国大将军的夫人，在官道上一个人形迹可疑，被人知晓反而给郎君带来麻烦。去把元昊、宫本叫来！”檀儿严肃地说道。 檀儿严肃起来，整个人便会散发出令人不寒而栗的气势，雨晴不敢造次，吐了吐舌头，乖乖地出去喊元昊。 不一会儿，李元昊从在门外说道：“檀儿嫂子，我和宫本来了。” 檀儿启齿说道：“门开着呢，进来吧。” 元昊和宫本裹挟着一股冷风，冲进来便勾着身子在炭盆烤起火来，元昊问道：“嫂子，听雨晴嫂子说你要派俺去给赫哥捎信？” “嗯，一路上你要机灵点。你哥现在被封为二品大员，少给他惹麻烦。途中有错过的风险，你把大小豆子也带上，免得与他遇不上。遇到他后，你将此信交给他，我将最近洛阳发生的事情都写了个大概，你也事无巨细地向他禀报一遍。免得他啥都不知道，到洛阳闹笑话。”檀儿吩咐道。 “元昊领命。”元昊兴奋地跳了起来，好久好久没见到赫哥，心里太挂念他了。 宫本奇骏面色沉静地说道：“大姐，姐夫此次回京，不宜久留。姐夫刚被封为实职的镇国大将军，都督西域凉州诸军事，登门拜访的人一定很多，闲杂人等一概都不能不见。” “宫本， 你在西炎历练的不错。你提醒得对，这话你要给都督大人带到！”檀儿赞赏地看着宫本说道。 第六百九十六章 路遇劫匪 李赫和董猛一行一路轻骑快马，沿着萧关道来到了平凉，在平凉太守方俊的热情挽留下，一行人在平凉城歇息了一晚，没有去驿站。第二日一早辞别方俊继续上路，沿着萧关道直奔泾川。 此时李元昊、宫本奇骏和大小豆子，四人四骑除了洛阳城之后便策马飞驰，凭着西域都护府的路引先后过了新安驿、鸿水河、函谷关，两日两夜赶了八百里来到了雍州郡的长安城宿下。 一路大小豆子嘻嘻哈哈对元昊插科打诨，倒也不烦闷，她俩对这条道上的景物和来往客商非常新奇，叽叽喳喳地评论不停。宫本对这两位妹子宠爱有加，绝不干涉她们喜欢做的事情。 在长安县的客栈打尖时，几位膀大腰圆的大汉看到大小豆子漂亮，想上前一亲芳泽，伸出咸猪手对她俩动手动脚，结果被她俩摁在地上暴揍时，宫本全程都是冷眼旁观。 急得酒肆掌柜差点要报官。 李元昊暗骂：“东瀛男人都像宫本这样不苟言笑的吗？还是不懂怜香惜玉？自己妹子被人调戏成那样，居然还能忍得住？简直没有人性。”骂完，在宫本似笑非笑地注视下，他掏出钱袋子，骂骂咧咧地替大小豆子赔付了店家两千钱的损失费。 宫本奇骏见他赔付完，这才笑着说道：“在女人面前不能小气，我是给你表现的机会。看你脸色不对，有没有在肚子里骂我？” 李元昊哈哈尴笑道： “哪能呢，小意思。大小豆子尽管砸，谁叫俺是你们的队长。” 大豆子娇声笑道：“言不由衷，我都听出来了。小豆子，他咋那么抠呢？以后你们咋过日子，还是和姐姐回东瀛吧。” “姐姐，莫取笑我。我愿回去，你也舍不得走，我看言不由衷的是你才是。成天看着莫大哥的眼神都饥饿得像恶狼似的，眼珠子都泛绿。啊呀。。。。。。敢挠我，看我怎么还你。。。。。。” 两姐妹说干就干，又是一番鸡鸣狗跳。 元昊甚是无语，索性将钱袋子扔给宫本道：“俺就那么多了，你们看着办吧。” 说完，转身回房睡觉，眼不见为净。 泾川位于秦陇交界处，梁峁起伏、沟壑纵横，漫山遍野都是植被森林，鸟兽众多。商旅们赶着牛车、马车，过陇山甚是费力，行动缓慢。此处绿林马匪众多，毛贼更是多如牛毛。有道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沿途好多百姓吃不上饭，便上了山从了贼，靠着这条丝路着实能让自己填饱肚子。 李赫、董猛等人全程轻骑，速度极快。看着是官兵武将，蟊贼们也不敢阻拦。 过了一道山梁子，李赫忽听前方有打斗声，他喝住黑雪，向董猛说道：“董公公，您在此歇息一会儿。本督去前方一探究竟。”向护着董猛的百余名侍卫说道：“你们仔细护着董公公，若有紧急军情，放一个窜天猴警示。” 侍卫队长拱手说道： “诺。” 李赫提着长槊，向亲卫下令道：“准备战斗。” 亲卫们唰得一声，亮出了长兵刃，取出强弩放置在马背上。 “将那些打斗的人全部围了！”李赫一马当先便冲了过去。黑雪撒开四蹄，撒欢似的驮着李赫便冲了过去，看多了大场面的黑雪根本没把前面那些毛贼放在眼里。 绕过一片树林，便看到前方居然有数百人在交手，打成一片。数百名山贼围在官道上停着十数辆马车周围，大约近百名汉子护在马车周围，统统都是普通商人和伙计、护师打扮，居然在数百名山贼的围攻下不落下风。 李赫瞥了一眼便看出端倪来，这些商人似乎受过训练，攻守平衡，井然有序，内圈弓箭手不断向山贼施放冷箭，箭矢从盾牌的空档中穿过，基本都是百发百中，箭无虚弦。而山贼在山林中也不断向商人们放箭，箭矢便显得杂乱无章，“咄咄咄”大多数都射在商人们的盾牌上。 李赫大手一挥，亲卫们叱马随他冲了上去，他大声吼道：“何方蟊贼，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跑到官道上撒野？还不速速投降？”他挥起乌云蔽日槊，宛如一片雪花，锋利的槊锋所到之处，腾起团团血雾。身后的亲卫们扣动扳机，将强弩射了出去，密集的箭矢钉在盾牌、树木和蟊贼身上，发出“咄、咄、咄”“噗、噗、噗”的声音。山贼顿时倒下一大片，侥幸活着的山 贼一看，高呼道：“官兵来啦，赶紧扯呼！” 他们不顾受伤和半死不活的同伴，撒腿就往林子里钻。茂密的林子便是他们赖以生存的倚仗，官兵对他们扫荡不尽，便是这个原因。 亲卫们抓住了几个受了伤行动不便的贼人，瞬间就将他们五花大绑起来。贼人兀自还在骂娘，李赫跳下马，“啪、啪”给那骂娘的贼人两个大嘴巴子，喝道：“尔等都是周边百姓吧，你们死了，爹娘、老婆孩子岂不是要挨饿？” 贼人操着一口关陇口音，哈哈大笑道：“田地没了，米缸空了，爹娘死了，媳妇跑了，俺现在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你是官兵，他娘的少给老子猫哭耗子假慈悲。” 李赫动容，印象当中关陇大地虽然粮食寡收，但地多人少，怎么着也不会饿肚子。自己从小在安故县的山沟沟里长大，也没见娘给自己饿过肚子啊。难道是周扒皮之流的乡绅又出来祸害百姓？他问道：“吃不饱饭就出来做了贼人，打家劫舍、祸害他人，这不是理由。男儿完全可以靠自己的劳动换取食物，本官今日放你回去，你告诉你那些贼人兄弟，想吃饭去武威城，有的是活给你们干，保证每一个人都不会饿肚子。男子汉应当堂堂正正做人！”说完，掏出一块腰牌放在他身上。 那人愣住了。 李赫继续说道：“我打你两个耳光，是替你爹娘打的。今日你们幸运遇到本 官，要不然一定会死无葬身之地，肉身被鸟兽分食，你们怎么去面对死去的爹娘？滚吧！”他示意亲卫将他们松绑。 第六百九十七章 识破伪商人 不仅这几个人愣住了，面面相觑不知所措。隐匿在林子里伺机而动的贼人们也丈二摸不清头脑，官兵改性了？那将军模样的人与咱们讲起道理来了？ 林子里的贼人窃窃私语起来，只见那几名被释放的贼人跑进了林子，大伙围了上去。 “郝老三，你手上那家伙事给咱们看看，是啥玩意儿？”一位小头目凑上来，便想夺那人手上拿着的牌子。 那人手一扬，嚷道：“莫抢，它又不是金的，一块木牌而已。” 头目一把将他摁住，使劲得将他手中的牌子夺下，走到亮处仔细端详了半天，悻悻地走回来，将牌子丢在地上，说道：“非金非铜，无甚用处。” “老秦头儿，那牌上有字，怕是你不认得吧？” 哈哈哈，边上的人轻声哄笑起来。 老秦头儿老脸微红，啐道：“笑什么？你们谁认识的，跳出来念给老子听。” “。。。。。。”无人应答。 “走，咱们找村里的张大师，他能认字，顺带着让他给咱们出个主意，继续在山上半道劫客还是去武威城混口饭吃。” “我看成，俺们反正是光脚不怕穿鞋的，哪里有饭吃就往哪里去。”另一位贼人说道。 “走。。。。。。小声点。。。。。。” 一群人悉悉索索地往密林深处退了去。 李赫放了那几名贼人以后，一声低喝：“围了！” 亲卫们条件反射般，呼啦啦全都支起了盾牌，端起强弩对准那些商 人和伙计。 那些大汉见到官兵来将贼人赶走，正在庆幸中，猝不及防被官兵团团包围，近距离官兵的强弩将会对他们造成毁灭性的打击，他们不敢造次。 为首模样的一位商人站在马车上喊道：“官兵弟兄们，我们是往来的客商，别误会啊。刚才我们是为了自保，才亮出兵刃与贼人搏斗。” 李赫冷冷地说道：“将手上的兵刃扔到地上，亮明身份。你们不是一般的商人，如拒不坦白，就地格杀。” 那商人惊惧道：“这位大人，为何要对俺们商人苦苦相逼？” 李赫冷笑道：“你们各个都是罗圈腿，明显是从小在草原骑马长大，刚才与山贼对峙时，各个镇定无比，显得很有底气，显然是久经沙场。事出非常必有妖，这种扮相显然有不可告人的目的。还口口自称商人，被本将军遇上了，你们自认倒霉吧。” 亲卫们低吼了一声，蜷缩在盾牌后，挺着长矛逼上前一步，齐声喝道：“呼！放下兵器，缴械投降。”百名全副武装的亲卫发出摄人魂魄的威势。 那商人低喝道：“快跑！”，手下那些大汉突然发疯似地向南边树林一侧冲去。与此同时，所有的镇远军将士毫不犹豫地扣动了强弩的扳机。南侧将士们左手套着盾，死死地抵住这些来历不明的大汉，身后的矛兵冷冷地将长矛捅了出去。 “啊、啊、啊”那些伙计打扮的大汉们纷纷倒下， 痛苦地在地上翻滚，前胸后背都是箭矢和血窟窿。 李赫将长槊扔给没藏丹，左手执盾，拔出横刀，揉身便冲了过去。擒贼先擒王，他要将那商人活捉，这帮是什么人，要去何处，有什么企图，居然敢和官兵血战到底。他脑子转得飞快，反正不是什么好人，其他人让自己的兵大开杀戒，坏人杀一个少一个，对西炎来说是好事。 “嘭、嘭”两声，李赫用肩膀靠在盾牌上将直接拦过来的伙计撞飞了出去，这两名伙计撞到马车上，巨大的惯性将马车上的木珊栏撞断，导致堆着的箱子滚落到地上，“哗啦啦”一声，箱子里的物件散落了一地。众人定睛一看，原来都是具装、铠甲。 李赫哈哈大笑道：“如何？你们还想抵赖不成？” 在西炎朝，个人不允许有具装和铠甲，这些是违禁物，涉嫌造反，一定会拘捕私藏违禁物者。那商人一看败露，恼羞成怒，面目狰狞起来，大喝一声：“老子和你拼了！”抽刀便向李赫扑来。 李赫目标本来就是他，叫了一声：“来得好！”杀得兴起，干脆将盾牌一丢，双手握着横刀，向那人大力劈下。 那商人一见刀势凌厉中带着破风之声，不敢硬接，向左腾挪一步，双手横握马刀向李赫劈去。 李赫哈哈大笑道：“果然是这招。”他早料到敌人见他使出大力劈砍都不敢正面硬刚，十有八九都是避开横劈。他早 就伸出右腿，勾住那人的后腿，横刀顺势使了个粘字诀，将那人的马刀压住。右腿再一使劲，那人便失去重心倒在了地上。 李赫迅速用膝盖压着那人的脖子，那人脸涨得通红，眼冒金星，一口气没上来差点背过气去。 他手下那些伙计、护师纷纷被镇远军特战营的亲卫们打翻在地，不是战死便是被活捉，只有少数几人凭借同伴的掩护，钻入丛林不知所踪。 李赫斥道：“死到临头尚不自知，尔等犯了私藏甲械、意图谋反之罪。来呀，全都给我绑结实喽。” 他回过头，看到没藏丹也正摁着一位护师模样的汉子，说道：“小丹子，去请董猛公公前来。” 没藏丹喊道：“好咧，都督大人，他们是西羌人，野利部的余孽。” 李赫愣道：“你咋知道？” “他们手臂上有野利部的刺青，我是没藏部的，咋会不认识？”没藏丹使劲将那人双手勒紧，起身说道。 “野利部？”李赫脑子一时理不清，他们怎么会来中原，准备入关中有何企图？难道是来替吐谷浑刺探情报，想攻打关陇？不可能吧，吐谷浑也太高看自己了。李赫踢了一脚脚下的野利部头目，喝道：“说，你们来西炎干嘛？” 那头目冷哼了一声，躺在地上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一声不吭。 董猛从后面赶了上来，看到遍地都是绑着的俘虏躺着，忙问出了什么事。李赫将刚才的情 况说了一遍，董猛眼睛一亮，心道：李都督真是位福星啊，回京述职也能捎带着立件大功，希望到了洛阳能给娘娘带来福运。 第六百九十八章 得知真相 董猛开口道：“都督大人，此事好办，将他们统统押回刑部大牢，严刑拷问便是。咱们在这深山老林，不宜久留啊。” 李赫呵呵笑了起来，对董猛说道：“董公公，这里是西炎，是咱家。不用怕，那些山贼无非是吃不饱肚子，若他们天天酒足饭饱的，谁愿意钻林子半道打劫？这次回去述职，本督要奏请皇上同意西域都护府招募流民、饥民前往西域垦田，可以帮朝廷解决一个大麻烦。” 董猛咯咯笑道：“都督大人点子多，俺只会伺候娘娘，其他啥事都不懂。这次回洛阳，您可以和娘娘多亲近亲近。杂家看娘娘对您颇为器重。” 李赫想到贾柔就像吃了一个苍蝇一样，忙岔开话题，说道：“公公稍等，本督要亲自拷问那位头目。问明白后，再将他们押至长安城，交给刺史贾胥便成。” “好主意，贾大人是娘娘的娘家人，信得过。咱们也可以早日进京城洛阳。”董猛点头表示同意。 对待野利部，李赫可没那么心慈手软，他在那头目面前蹲下来的一瞬间，手上多了一把黑黝黝的匕首，随手就插进了那人的大腿。 “啊。。。。。。”一声嘶声裂肺的惨叫声，响彻了山谷。 尚未走远的山贼们都听见了，吓得都飞快地跑了起来。 其他野利部的部众们都被吓得脸色煞白，心里巴不得头目服个软，自己这些人少受些苦。 那头目疼得满头大汗 ，鲜血从棉裤中渗了出来，瞬间染红了整条腿。 李赫眼睛盯着他，不带任何感情，有如冷血的刽子手。董猛哪见过这么血腥的场面？顿时也吓得一哆嗦。 只听李赫说道：“我每个问题只问一遍，你不答我便扎一刀。你即使死了也不打紧，你们还有这么多兄弟。今日，我便要问个水落石出。你是头目，理应你先来。我开始问了，你是不是野利部的人？” “。。。。。。”那头目正在心理交战，到底招不招，忽觉另一条腿上一痛，然后痛彻心扉，剧痛无比，两条腿开始不自觉地抖动起来，鲜血灌满了裤腿。他痛得呻吟道：“你咋又扎了，俺正准备说。。。。。。” 李赫冷笑道：“你连这么简单的问题都还要思考，俺可没有耐心等。” “你不地道。。。。。。”那人痛得用头撞着地。 “野利飒呢？” “他没。。。。。。没和我们一起，走的另一条道。”那人答得飞快，只恐李赫将刀子扎到他肚子上。 “哪条道？” “他是从陇关道走的，而且比俺们早走两天，我们是分批进关中的。”那人一口气说道，还学会了买一送二。 李赫接着问道：“你们去哪里？” “我们去的是郯城。” “郯城？在哪儿？”李赫用询问的眼光看着董猛，董猛身为娘娘身边的得宠宦官，当然知道，脱口而出道：“郯城是东海王跃的封地，在兖州的东南边儿 。” 李赫不好意思再问，其实兖州在哪他也不清楚，嗨，回头再问吧。这东海王跃喜欢背地里搞小动作，这次野利飒去他那儿，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坏蛋怎么会有联系呢？野利飒没有说动鲜卑人，想投奔东海王这棵大树吧？ “你们要去归附东海王吗？可有路引？”李赫又低头问道。 “有。。。有路引。野利将军让我们把盔甲、具甲全带上。。。。。。”那头目简直要哭了，野利飒这个蠢货，东海王还缺这点东西吗？就是这些东西将这么多兄弟卖了。他抖抖索索从怀里掏出一张路引，递给李赫。 “野利飒这个蠢货，东海王还缺这个东西吗？如果知道你们落于我手，东海王杀他的心都有了，哈哈哈哈。。。。。。”李赫哈哈大笑起来，接过路引便将它撕成碎末。那头目怪异地看了李赫一眼，心道：你还能猜我心里的想法不成？ 董猛心中一凛，分封王虽然可以招募府兵，但勾结羌人，似乎不太妥当。随即一想，赵王、河间王等，谁没有招募匈奴、鲜卑、羯人至自己麾下？这么想来，东海王招募羌人也无甚诟病。 他向李赫说道：“都督大人，把他们交给贾大人就行，咱们少掺和皇室宗亲之事为妙。” 李赫知道了自己想知道的东西，当然收手。他站了起来，向亲卫们说道：“把他包扎起来，换条裤子，血淋淋的让人看到还以为本 督虐待了他。” 那人愤懑地狂吐三升血，心中悲催道：“刚才那两刀难道不是拜你所赐？” 金家山脚下的一个村子里。一干山贼将一位卜卦大师围得水泄不通。 “张。。。。。。张大师，您帮着看看这是啥字？”郝老三将手上的木牌递到算卦大师手上。 张大师用手摸了摸，吓得脸色煞白，忙将牌子丢到地上说道：“正面一个李字，背面刻着西域都护府。郝老三，你偷了西湖都护府李大人的牌子。快滚，别将一身骚味染到我身上。” 老秦头儿一听，眼睛放亮，连忙将木牌拾起，向张大师问道：“大师，您错怪郝老三啦，此木牌是一位官军的将爷亲手给郝老三的。并且他还说，让俺们去武威城，那里有活干，天天有饭吃还管饱。您帮着测测，如果俺们去了武威城，是福还是祸？” “既然那军官送给你们牌子，没有当场抓你们。。。。。。嗯，老夫就再测测吧。”张大师将牌子接了过来，正反两面重新摸了个遍，正色说道：“福，天大的福。你们去了武威便知道啦！郝老三、秦头儿，这可比你们落草为寇强多啦。” “这。。。。。。”秦头儿吃不准张大师的话，眼光扫向边上的人。 郝老三哪管这些，张大师的话说中了自己的心思，大声说道：“俺要去武威，为了以后日日有饭吃，俺豁出去了。总比在山上有一顿没一顿的强！ 张大师，您若也想吃饱饭，就随俺们去吧。” 第六百九十九章 神算崔风 “郝老三，带上俺。”边上一人说道。 “俺也去。” 秦头儿见哥几个都要去，便说道：“大哥那边还是要说一声吧，咱们几个偷偷摸摸溜了不是个事，上山时咱们还不是立誓过吗？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去武威的事和他们说说，要去大伙儿一起去。” “人无信不立,业无信不兴,国无信则衰。。。。。。郝老三，你得去山上向你们大哥说清楚，不能一个人说走就走。”张大师眯着眼睛说道。 “哎，俺们现在就回寨里向大哥禀明。” 。。。。。。 李赫一行第二日傍晚才到达长安，贾胥早早迎出十里迎接。见到李赫和董猛，哈哈大笑道：“恭喜兄弟荣升都督西域凉州诸军事，一晃大半年未见，着实让哥哥我想念呐。董公公是报喜鸟啊，给我这个兄弟带去这么好的喜讯，贾某理应给你们接风洗尘。”说着，迎上来一手抓着一个，显得颇为亲密，牵着他们的手走向端着酒壶的侍从身边。 李赫心里膈应坏了，挣脱贾胥的手，说道：“多谢贾兄，来，我来倒酒。” 董猛也暗自抽出自己光滑细腻的手，不动声色，咯咯笑道：“倒酒的事应该由杂家来干，李都督莫抢了杂家的活。” 见两人争着倒酒，贾胥抢上前来，摁住两人的手说道：“诶，倒酒之事哪能让你们来。”说着，捧起酒壶将碗洒满。 端起向他们二位敬道：“为李赫兄弟接风洗 尘，干了这碗酒。” “多谢贾兄。” 喝完接风酒，贾胥见到十几辆马车上堆着百余名捆得结结实实的俘虏，不解地问道：“这是。。。。。。” 董猛咯咯笑道：“不是杂家夸李都督，福将就是福将。回京述职也能捞个功劳，别人。。。。。。” 李赫打断了他的话，说道：“董公公，此事发生在雍州境内，理应由雍州刺史来审理此案，咱们只是凑巧在半道将他们抓获。” 贾胥听得一头雾水，问道：“究竟怎么回事？” 李赫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给贾胥听，贾胥这才知道，这些没落的羌人是随身携带违禁物去归附东海王。东海王在招兵买马，意欲何为？报于刑部，自己可是立了大功一件，李赫这小兄弟白白送给自己一个功劳，让自己在妹妹贾柔面前也长长脸。也给她提个醒，外面的分封王偷偷招兵买马，他们意欲何为？东海王尚且如此，其他王岂不是更猖狂。 他抱拳揖礼道：“多谢兄弟，哥哥承你的情。外面冷，速速进城歇息，咱们今日不醉不休。”转身喝道：“来呀，将这些人押入大牢。” “今日刺史大人不知道出城迎接谁？那么大的阵仗。”一位小吏嚼着花生米，顺带着呷了口酒说道。 一位街头闲汉赶紧将他酒满上，巴结道：“大人，您还有不知道的事？” 那小吏瞪了他一眼，说道：“你道俺是通天的人物？刺史大人 的事俺咋知道？” 边上另一桌有人哈哈大笑起来，说道：“老哥，有些事不一定要去打听，有时候猜也能猜出个大概。” “哦，请兄弟赐教。” “能让刺史大人带着亲卫和仪仗出城迎接的一定是贵人。他出的是西门，那么那位贵人一定是从西而来。关陇流民肆虐，路上不太平。能一路安然无恙地来到雍州，一定有军队护送。听说西域都护击退了鲜卑大军，重新打通了丝路。。。。。。你们说，能让刺史大人出城迎接的还能有谁？”那人摇头晃脑地分析道。 “难道就是西域都护李大人？”小吏惊讶道。 “没错。”那人肯定地说道。 正巧宫本和大小豆子还在饮着酒，听到这里，宫本不禁对那人另眼相看。只见那人头戴一顶青纱抓角儿头巾，身穿一领单绿罗团花袍，腰系一条双搭尾龟背银带。穿一对磕瓜头朝样皂靴，手中执一把折迭纸西川扇子，一副书生模样打扮。 他端着碗走过去，向那人敬酒道：“兄台，有礼了。刚才某在边上听到您的一番话颇为佩服，在下想与您交个朋友，特来敬酒。” 那人见宫本奇骏仪表堂堂、卓尔不凡，便起身说道：“不敢，某只是小有才气，瞎猜玩玩做不得数，登不上大雅之堂。” “先生过谦了，敢问贵籍何处？” “某乃清河人氏，姓崔名风。”崔风说道。 宫本抱拳揖礼道：“久仰久仰，崔兄原 来是清河崔家子弟，难怪能洞若观火。” “哪里哪里，请问你们是？”崔风瞧那边桌子还坐着两位少女在饮酒，以为宫本带着女眷游玩。 宫本说道：“实不相瞒，某乃西域都护府的参事，正愁接不到都督大人，刚才听您这么一说，兄弟必须即刻出城相迎。若崔兄没事，与我同去如何？” 崔风一愣，西域都护李赫大人的名字如雷贯耳，他写的诗首首经典，让自己读得欲罢不能。“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沙场秋点兵。。。。。。”的诗句时时让自己思绪万千。而今又频频立下不世军功，成为文人投笔从戎的楷模，自己何尝不想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听说西域都护率军击退鲜卑大军，驻军武威。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他决定远足凉州，一睹镇远军的军容。见到李赫，正是自己梦寐以求的事情。 他旋即回过神来，向宫本奇骏拜道：“多谢宫本兄弟，如果能代为引见，吾感激不尽。” 宫本大喜，抓住他的手说道：“咱们这就去。小豆子去吧元昊叫下来，都督大人就在城外！” 小豆子嘻嘻一笑，向上吹了个口哨。只听楼上房门咿呀一声打开，元昊从二楼直接纵了下来，看得那帮闲汉和小吏有些目瞪口呆。原来这些都是西域都护府的人，幸亏没去惹那两位美少女，要不然怎么死都不知道。。。。。 。 第七百章 香雪兰 崔风主仆二人随着西域都护府的四位参事叱马泼喇喇向城外冲了出去。过长安城西门安远门时，宫本掏出西域都护府的腰牌向守城士兵询问，刺史大人是否出城迎接西域都护，守城营尉见来人是西域都护府的人，便如实说道：“刺史大人的确去接你家都督了。” 六人激动万分，除了李元昊和宫本奇骏外，其他人都没见过李赫。他们心潮澎湃，沿着官道一路向西，迎着寒冷的西北风和簌簌落下的雪花，怀着一颗赤城火热的心去迎接大人。 大小豆子脑子里已经将大姐夫的形象想了千百回，更加迫切地想见到他。 大约快马跑出了两里地，迎面便看到一大队官兵迤逦而来，队列齐整，官道上的百姓和商贾纷纷避让。 看那为首那位大将器宇轩昂宛若天神下凡，手执一柄丈八长槊，威风凛凛地骑着一匹黑色神驹。端的是：“受降城外破胡匈，乌云蔽日槊锋芒。黑雪马踏嘶风烈，凉州军阵箭如雨。任他敌骑千千万，镇远军至弃盔甲。旦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 因官兵前队是刺史府的侍卫队，元昊、宫本等人只能避让到一边。待李赫走近，元昊、宫本在人群里一起喊了一声：“恭迎都督大人。”喊完单膝跪地，行了军礼。 大小豆子和崔风一时不知所措，不知道要不要和他俩一起行礼。大小豆子俩人在府中和大姐一直都是情同 姐妹，成天嘻嘻哈哈无甚规矩。在这么多人看着的大场合，多少有些忸怩，不好意思下跪行礼。崔风更是如此，自己虽然仰慕李赫，但自有风骨，自然不愿下跪。 就在此时李赫已经望了过来，看到他们，脸上一喜。策马来到路边，翻身下马便将他俩扶了起来。抱住元昊笑道：“你小子咋来了？” 元昊因为激动，居然眼睛里泛出了点小泪花，但稍纵即逝。他不好意思地说道：“这么久没见，嫂子让我来接你。” 李赫眼光瞥向他们身后的大小豆子和崔风，问道：“他们是。。。。。。” 元昊轻声说道：“大小豆子，是檀儿嫂子的妹妹。那位是崔风，清河崔家的，他算准你已经到了城外。” “哦？”李赫饶有兴趣地瞥了眼崔风，向他点了点头。 崔风见李赫向自己招呼，大有受宠若惊的感觉，矜持中也回了一个微笑。 李赫又向大小豆子颌首示意，大小豆子目光有些躲闪，脸上泛起了红晕，原本想着调侃几句，却被这位姐夫锐利的眼神和强大的气场镇住，居然说不出一句话。 董猛和贾胥原本一惊，一看是李赫的属下和奴婢在路边守候，便一笑释怀。人之常情嘛，这么久了没回家，来长安城迎接家主很正常的事。 贾胥瞥了眼貌美如花的大小豆子，善解人意地调侃道：“李兄弟，家人等不及都接到长安城来了，看来哥哥我今日无需给 你安排美人啦。” 当着两位小姨子，李赫神情颇为尴尬，回头说道：“刺史大人美意兄弟心领，呃。。。。。。看来也只能叨扰您一顿酒啦。” 董猛看李赫尴尬，在边上咯咯笑个不停，说道：“既然如此，都督大人的家眷家将就随着一起去刺史府吧，都别在此杵着喝西北风了。” 雍州刺史府的后花园，拟八水绕长安的形制，在水榭阁边上挖了八条蜿蜒曲折的小溪注入池塘之中。小雪花碎碎地落了下来，皑皑的积雪堆积着，假山如座座雪山，伫立在池塘周围。假山以黄石叠起，沟壑纵横，古木参天，气势浑厚，仿佛池中的水也源自于此。氤氲中，亭台楼阁婆娑迷人。歪斜在岸边的老柳树古朴苍劲，一丝丝没有叶子的枝条垂向水面，主干被苔藓覆盖着，满身绿意像位老者焕发了青春。瘦竹摇曳在石缝间，叶被白雪衬托得异常青翠。松针舞起了青烟，仍不失苍劲孤傲之风骨。 李赫暗赞了一声：漂亮，刹那间好像自己回到了江南，这园子好有江南水乡的意境。在雍州府的后花园弄了这么一个构思独特，布局精妙的园子，得费多少银子？上次来，自己和元昊光想着邂逅美人，居然没注意到这个园子布置得如此考究。 董猛在边上发出“啧啧”的声音，咯咯笑道：“贾大人好雅兴，府中居然有如此好的去处。” 贾胥轻描淡写地说道： “这是历任雍州刺史的功劳啊，某只是坐享其成罢了。” 李赫实话赞道：“贾大人品味高雅，院子里的梅、竹、松都有不畏严寒的品质，可以称得上‘岁寒三友’啊。” “哦？今日刚好董公公也在此，李大人将咱们三人比作不畏严寒的岁寒三友了。看来李大人触景而发，颇有感悟，何不当场作诗一首，以助雅兴？”贾胥笑眯眯地说道。 “去你妈的。”李赫心里暗骂：“俺只是随便恭维一下，你便将自己硬生生地比作松竹梅，还要我作诗？想多了吧你。” 他一口回绝道：“本官只是欣赏此园的美景，仅此而已，绝无其他感悟。” 贾胥正待继续怂恿他为自己作一首诗，便听到李赫大声嚷了起来：“一丝香味扑鼻而来，盈盈绕绕、袅袅娜娜，宛如十六岁花季少女的体香。董大人，前面栽了什么花，竟然有如此异香？” “哈哈哈，李大人嗅觉居然如此敏锐。这是本官在水榭阁中置放了一盆香雪兰，现在下雪天正是它的花季，奇香无比。”贾胥不无得意地说道。这盆香雪兰可是宁州夜郎郡县令霍宁孝敬他的，奇珍无比。 “好东西。”董猛在宫中这么多年，自然是见多识广。 崔风被宫本奇骏，李元昊等人拉着，在李赫身后亦步亦趋地跟着。他不以为然地说道：“香雪兰又称小苍兰，叶片细长挺拔如箭，花朵秀丽可爱，花色丰富多彩 ，花香馥郁，极富观赏价值，府里养上几盆，清香典雅、别具一格。” 第七百零一章 清河崔家 他见众人听得仔细，便又继续说道：“此物生长在南方深山之中，却也常见，只是移植到北方不易种活。刺史大人不妨再置一盆金边瑞香，它色、香、姿、韵俱佳，香气浓郁，芳香扑鼻，比香雪兰犹胜。” 贾胥正得意时，冷不丁被人如数家珍地说了一通，心里老大不高兴，居然还有比自己香雪兰更好的花卉？他扭头望向崔风，问道：“小兄弟，你说的金边瑞香何处能寻到？” 崔风笑道：“此物可遇不可求，长在浔阳江两岸山中，有缘人可得。” 贾胥多看了他几眼，向李赫问道：“这位小兄弟见多识广，他在李大人府上任何职？” 李赫愕然地看了看崔风，微笑道：“他是我的小友，并没在都护府任职。” 崔风听言如沐春风，都督大人礼贤下士，并没有看不起自己，居然向雍州刺史介绍自己是他的小友，心里多了丝感动。 贾胥一愣，忙说道：“哎，外面冷大家赶紧进屋，瞧我糊涂了，让大伙儿在外面站了这么长时间。” 看着歌姬们翩翩起舞，妖娆的身段让众人大饱眼福。趁着贾胥目不转睛地盯着美姬们看时，端着酒走到元昊等人面前说道：“你们为何跑那么远来接我？” 元昊附身过去，在他耳边轻声说道：“是檀儿嫂子特别吩咐我们提前过来，向您禀报一下洛阳当下的形势，让你在进洛阳之前便做好足够的准备。” “嗯， 原来如此，檀儿费心了。”李赫点头表扬道。 “我是大豆子，嘻嘻。。。。。姐夫果然高大威猛帅气，比我们想象当中还要高大。”大豆子很开心。酒宴的氛围下，她终于敢在李赫面前恢复本色。 小豆子瞪着无邪的大眼睛，仰头看着李赫说道：“姐夫看着好厉害的样子，果然没让我和姐姐失望。” “大小豆子。”李赫笑盈盈地看着她俩说道：“檀儿早就和我说过你们俩，是你们破获了新丰公主案，不简单呐。” “嘻嘻，姐姐才厉害呢，成天扮鬼吓人家。。。。。。唔。。。。。。” “嘘，小豆子可别乱说话。”大豆子吓得急忙去捂小豆子的嘴巴。 李赫看着这对姐妹俩着实喜欢，说道：“今晚大家都到我房里来，跟我说说最近洛阳发生了什么事。”说完，笑吟吟地转向崔风说道：“崔风。你是清河崔家的子弟？” “回都督，是的。家祖曾任礼部侍郎，父亲曾任散骑侍郎，录尚书事崔仲是崔某的二叔。”崔风毕恭毕敬地回答道。 “可曾去太学、国子学进学？”李赫问道。 崔风点了点头，说道：“去过一年，后家母染疾，崔某退学回家侍奉了两年。” “听说你能算出本官的行踪？”李赫憋了半天，终于向他问这个早就想问的问题。 崔风愕然，旋即放声大笑：“都督大人，您信吗？” 李赫逼视着他，摇头说道：“我不信。” “ 您是大人，当然不会信这些子虚乌有之事。”崔风毫不畏惧地看着李赫。 宫本在边上轻声解释道：“崔公子是自己推敲出来的，没有算卦。” “你从老家清河出来，想去凉州、西域游历一圈？”李赫不置可否，紧接着问道。 崔风并没有被李赫盘问似的说话吓着，冷静地回答道：“是的” 李赫脸色缓了下来，说道：“你的判断力很好，行万里路的确比读万卷书强。所谓‘振衣千仞岗，濯足万里流’，远足能使你开拓视野，行万里路，旅途中亲身所见所闻，更能增长见识，比在书上看到的体会更让人回味无穷，让人受益匪浅。” 崔风见李赫面色缓和下来，更加自信与诚恳地说道：“实不相瞒，都督文武俱全在河西、西域屡立战功，某认为此乃文人投笔从戎的典范，令吾神往已久。今得幸在长安遇见都督，实乃了却自己的心愿矣。” 清河崔家乃西炎朝人丁兴旺的大士族，人才辈出。崔风出自名门，年纪虽轻但不轻狂，有些难得。李赫心中暗自欣赏，谦逊地说道：“西炎男儿都有责任报效国家，而报效国家有各种方式，投笔从戎只是其中之一而已。将国家治理好也是非常需要人才的，他日你的成就比本督更高也难说，人人都有机会。” 崔风见李赫谦虚，不以军功居功自傲，心中更有好感，便抱拳说道：“大人，崔某不才也想从 军，若让某效力于您的麾下，吾定当肝脑涂地报效大人。” 李赫哈哈笑道：“本督求之不得，崔公子只要不嫌我这座庙小，来便是。” “军中无戏言，此。。。。。。此话当真？”崔风激动万分，说话都有些结巴起来。 “当然。” “拜见都督大人。”崔风单膝跪地，向他拜道。 董猛、贾胥向这边张望着，李赫赶紧将他扶起，说道：“先跟着元昊和宫本吧，本督先回去吃酒。” “诺。”崔风点头应道。心里高兴坏了，都督大人接受自己，以后便可以跟着他在西域大展身手了。 “嘿，崔风，你真行。这么快就成了自己人了？”小豆子戏谑地看着脸色因为激动而潮红的崔风说道。 “呃。。。。。。过奖过奖，速度之快也出乎我的意料之外，这便是冥冥之中所谓的缘分？”崔风目光追随着李赫的背影。 雍州刺史府后花园的水榭阁内酒过三巡，酒量浅频频替刺史大人出头敬酒的幕僚们早已酩酊大醉。酒意上脸的贾胥暗忖：贾柔都能举荐李赫这小子为凉州西域兵马都督，自己为何不能觊觎雍州兵马都督一职？俺镇守关中可以替皇上看着李赫，也可以拱卫洛阳的安全，谁不老实便兴兵讨伐之。他越想脸上越泛着红光，瞥了眼李赫，这小子身后的关陇士族力量不容小觑，贾柔力保他是为了抵抗皇室宗亲的威胁，更是为了笼络庞大的关陇 士族集团，自己何不也争取争取关陇士族的支持？ 第七百零二章 贾胥所 刚好董猛向他问道：“贾大人，护羌军讨伐叛军已有数月，为何到现在还没有听到捷报？朝中已有不少不满的声音啦。护羌军之前和吐谷浑勇猛无比，难道叛军比那些外族还凶悍难打？您看镇远军打仗干脆利落，捷报频传，令人振奋。数月对峙，消耗糜巨，不是个事啊。” “哎！镇西军那帮兵痞长期群龙无首，怕是个祸乱的根源。前阵子关中叛乱便是镇西军的几个氐族、匈奴将领带兵叛出，并且招募了十几万流民、饥民，聚众山头、打家劫舍，无恶不作。虽然现在由护羌军与之对峙，但一直这么拖着，对镇西军，对雍州，对西炎都将造成恶劣的影响。人心隔肚皮，镇西军屯兵于庆阳、长武、彬州，那些领兵的将官各个都在看着，谁知道他们心里在想啥？你说他妈的齐万年如果自立为汉中王，过得风生水起，他们还会老实吗？我这个雍州刺史随时会被人抹脖子！”贾胥咪了口酒，将酒盏重重地放在案桌上诉苦道。 李赫暗忖，他这是在羡慕自己手上握有兵权，为自己收了镇西军做铺垫。关中可比不得其他地方，出了函谷关，兵锋可直指京都洛阳。你贾胥若掌了近五十万镇西军，岂不可以在雍州称王了？这可能吗？皇帝还是姓司马的，不是姓贾。你想当关中王，司马家的子孙能答应？ 他嘿嘿笑了一声，说道：“贾大人呐，镇 西军原是秦王统领的，秦王已逝，朝廷一定会另派一位姓司马的来统领，你呀就别担心了。瞎操心还不如来喝酒，干杯！” 贾胥见李赫没明白自己的意思，急道：“李赫兄弟，你是不知道哥哥我有多苦，偌大一个雍州，手上可以差遣的人手不足五千人，这还是秦王走了以后，扩编的人数。流民、饥民聚众闹事，俺这个刺史是拿他们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应付一些鸡飞狗跳之事。您说说看，若雍州刺史府手上有兵可用，关中能乱得起来吗？并州、幽州、定州、凉州、西域、陇西郡都有屯兵，为啥雍州不允许？” “哦，贾大人的意思，某算是明白了，您是想让朝廷将镇西军归您节制。”李赫笑吟吟地看着这位天真的雍州刺史说道。 董猛是宦官，这种话题他不便插话，只能保持沉默，百无聊赖地看着舞姬们扭着腰肢和屁股。 贾胥见李赫懂自己的意思，欢欣道：“李赫兄弟，咱俩算是一见如故了，再见便是老朋友。哥哥需要你们关陇士族的支持，这次回洛阳，董公公替我在贾后面前说说好话，李兄弟呢也帮哥哥我在关陇各世家说道说道。哥哥我感激不尽！” 董猛一听，忙回过头说道：“贾大人，这件事得您自己去找娘娘说，俺可不敢坏了宫中的规矩。” 李赫笑道：“说道说道是可以，可族里的老家伙们谁会听我的？再说了，镇 西军的军权可是所有人都盯着的，那些老家伙说话也不顶事。司马家的皇子皇孙们哪个不盯着这个位置？贾兄，您不如和我们一块进京，直接进宫面见娘娘稳妥些。” 贾胥见李赫一口回绝，有如泄了气的皮球，顿时没了精神。此次袁钊升任凉州刺史，与关陇士族的力荐不无关系。也许李赫说的也是实情，族里那些老祖宗能听你一个后辈指手画脚？若自己想图谋关中之地，便得靠贾家的老祖宗提携，更要靠贾后联络朝中重臣为自己谋划。 此时舞姬们早已累得气喘吁吁、香汗淋漓，脸上泛着困意，笑容僵硬。李赫已经酒足饭饱，心中有事，看着舞姬也失去了兴趣。 “贾大人，兄弟今日不胜酒力，明日得早点赶路，最好一日便能到洛阳，最不济也得到新安驿歇下。”稍坐了一会儿，李赫着急想了解朝中之事，便请辞道。 贾胥盯着舞姬，巴不得李赫早点歇息，便起身说道：“那好，你和董公公早点歇下，某便不留了。” 董猛踉踉跄跄地与李赫向门外走去，头也不回地说道：“贾。。。。。。贾大人，咱们是一家人，不用客气。” 李赫回头向跟在后面的贾胥说道：“贾大人，留步。。。。。。留步，仆役带俺们过去就行。” 贾胥哈哈笑道：“哈哈哈，早就听说李赫兄弟在洛阳有个好去处，美曰‘望月楼’，而且有位头牌舞姬名叫 ‘施若鸿’，本官若到洛阳，一定去叨扰。到时候，咱们兄弟再聚。” “好！就这么说定了。”李赫声音已渐渐远去，在亲卫们和大小豆子、崔风的簇拥下，消失在黑暗当中。 “大哥，杨骏已亡，杨家被夷三族，家中已无一人，杨宵。。。。。。”元昊轻声说道。 李赫吓了一跳，急忙做了个噤声的动作，问道：“啥时候的事？” “一个月前。那时候交通堵塞，丝路不通，您正好率部打仗，信鸽也无法传递消息。” “谁那么大的胆子？连杨骏都敢杀？”李赫急着问道。 “是皇帝诏令楚王、淮南王、东安郡公、李肇、孟关等人，屯兵云龙门，包围杨府，生生将杨骏、杨絮父子杀死于马厩之中。” “皇上诏令？”李赫喃喃地说道：“是了，一定是贾后！皇上怎么可能杀自己的外公？而且夷三族，太狠了。皇上天性纯厚，不可能干出这种人神共愤之事，只有她了。杨家一倒，贾家是最大的获益者。太后杨婵失势，皇后贾柔便可以统领后宫。那么楚王、淮南王等人为何会为虎作伥？” 元昊说道：“杨家倒了之后，朝廷势力大变，百官也不知所措。司马量从汝南回到朝廷任太宰，卫懽任大司马。俩人将杨骏的辅政大权收入囊中。楚王为北军中候，统领禁军。现在洛阳朝局微妙，两位老臣和楚王、淮南王等手握兵权的分封王矛盾尖锐 ，怕是洛阳还要掀起腥风血雨。” 第七百零三章 友人相迎 李赫蹙眉深思：自己离开朝堂已久，由于消息闭塞，现在才知道朝廷发生的事情。当时自己前往西域，远离洛阳，是多么好的安排。现在洛阳矛盾尖锐，贾后虽然会算计，但手中没有兵权，此次力保自己为都督凉州西域诸军事，会不会和朝廷之争有关？自己宛如一匹黑马在西炎异军突起，节制凉州、西域兵马，将会打破天下兵马尽归皇族司马家的惯例。小心自己成为贾后与皇族掰撕的马前卒，必须有人挡在自己前面。 他嘿嘿一笑，这马前卒应该由贾胥来充当嘛，刚才自己在酒桌上还拒绝了贾胥的恳求，早知如此便给他这个面子，这种顺水人情何乐而不为？不过不迟，明日告辞时应允他便是。 主意已定，他看了看在门外负责警卫的没藏丹、崔风、宫本和大小豆子的身影，轻声问道：“秦王柬的死因查出来了吗？” 元昊呲地笑出声来，耳语道：“那两位新嫂子厉害，成天装神弄鬼，将太医和贾后吓得。。。。。。俺们轻松便知道了真相。”他绘声绘色将来龙去脉说了出来，并且将新丰公主已经在娘娘庙为贾后驱鬼的事也告诉了李赫。 李赫笑得合不拢嘴，檀儿独当一面、主意频出，自己省了很多事。正因为檀儿的睿智决定，才激起了贾后、楚王剿灭杨家的决心，暴露了他们的野心。 朝廷正在通缉杨宵，看来自己这位师弟得改 名易容了。小心驶得万年船，虽然远在西域，也是西炎的疆土，真不知道当他知道自家被夷三族后，会不会当场崩溃。 看来这些皇室宗亲们各个有自己的打算，在先帝的布局下西炎各方面都被这些王们掌握着，贾柔与他们其实是难以抗衡的。现在他明白过来了，贾柔举荐自己为都督，是为了搞朝中的政治平衡。李赫心里对贾柔居然多了丝敬佩，一个女人身在后宫居然能看到这点，实为难能可贵。自己现在也明白了这一点，和贾家保持这种政治默契的同时还要自保，便要将贾胥推到前面，贾胥即使手握五十万重兵又何妨？李赫心中冷笑。 次日贾胥在长安城外送别，李赫居然主动与他亲热地相拥告别，贾胥正愕然之际，耳边响起了李赫的声音。 “贾兄，放心吧。俺既然当你是哥哥，回去一定会联络关陇士家，为你争取镇西军的掌兵之权，并且我会入宫拜谢娘娘的保举之恩。” 贾胥失落了一个晚上，终于听到了让他感动得涕泪俱下的声音，这意味着他将大概率获得关陇士族集团的支持。激动之下，他用力地抱着李赫，真心地说道：“兄弟，哥哥我早就仰慕陇西李家，只是没到那个份上，不好意思提。我会禀明贾后，咱们贾李两家应该互为姻亲。我们贾家还有两位妹子尚待字闺中，冰雪聪慧，像娘娘一样，绝对能成为你的贤内 助。。。。。。” 李赫推开贾胥落荒而逃，迅速跨上黑雪，叱马奔了出去。贾胥目瞪口呆，口中喃喃地说道：“跑啥呀？你以为贾家之女都像娘娘一样么？那只是个特例。贾嫣、贾荻美貌与才智比你那常山公主有过之而无不及。。。。。。” 董猛与李赫并肩骑着马，斜眼向李赫笑道：“恭喜都督大人，若与娘娘结成姻亲，可是受用不尽哦，娘娘是出了名的帮衬自家人。” 李赫苦笑，贾柔的形象在自己脑子里浮现出来，突然干呕了一下，差点将昨晚的东西从胃里吐了出来。她的妹妹们能好到哪里去？自己还没到那种卖身求荣的地步。 当下自己能调整心态，与贾柔保持这种政治默契就行，互相报团取暖罢了，何必委屈自己？ “董公公，这事不提也罢，咱有自知之明。大丈夫三妻四妾也没什么，但不能辱没了贾家小姐，毕竟她们是娘娘的嫡亲妹子。”李赫推脱道。 察言观色是宦官们最基本的技能，董猛见李赫极不情愿，便也不勉强，岔开话题道：“明日便能到京都洛阳，皇上若知道今晚一定睡不着了。他平日里成天念叨李侍读，总想着你能回去陪着他呢。” 李赫想到太子奕那张憨纯的脸，总是向自己投来信任且充满希冀的目光。。。。。。先帝卧在病榻用充满希冀的目光望着自己，心里不禁抽了一下，他眼角湿润起来。无论 如何，先帝对自己是有知遇之恩的，而且将自己的幺妹子都嫁给了自己，对毫无自保能力的当今皇上，自己如论如何要保护好他，不能让任何人欺负他！ 他望向远方，前方朦胧的山笼罩着一层轻纱，影影绰绰，在飘渺的云烟中忽远忽近，若即若离，就像是几笔淡墨，抹在蓝色的天边。清冽的寒风吹来，一种使命感从心底油然而生。 人生就象一场身不由己的角逐，你的前边流星闪烁，风景美丽无限，后边却乌云翻滚，风雨欲来。管他娘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谁惹自己，谁若要对皇上不利，我便灭了他！ 过了函谷关和鸿水河，在新安驿歇息了一晚，第二日午时到了洛阳。重归洛阳，见到永乐寺的木塔，刹那间往事涌上心间，李赫心情颇为激动。 更让他激动的是，太常卿张华领着国子学和太学的博士刘坤、刘玲、陆云、刘宝、项修、单涛、王嵘、阮咸等，后面跟着赵晗、张芮等大群学生，还有羊轶、陈骧等左卫军一干老友，在寒风中翘楚以待，看到自己出现在他们面前，人群爆发出热烈的呼声。 “欢迎都督大人回京都。”学生们齐声叫道。 “小李子，害得老子喝了半天西北风，快请俺们去望月楼吃酒！”羊轶大声嚷道。 “往事情怀酿做酒，换我余生长醉不复忧。哈哈哈，今日有酒喝了，决计不能让他赖账。”刘玲兴奋地红 光满面，嘴里的酒味喷薄而出。 第七百零四章 君臣相见 单涛笑道：“刘兄，去年一滴相思泪，至今流不到腮边。你那张脸谁瞧着都脸长的一批，李赫见到你都得避着走。” 陆云捂着肚子蹲了下去，已经笑得抽搐起来，口中说道：“刘兄、单兄，你们别存心逗我，我快不行了。” 刘宝眯着眼睛，着急地问道：“李赫到了吗？在哪呢，我咋没看见？” 项修哈哈笑道：“刘老弟，李赫就算站在你面前，你也瞧不见。何况他还在一里之外，你着什么急啊？” 张华对刘坤说道：“唉，李赫这小子真正做到了学以致用。咱们文人从小学习、读书，为的是啥？还不是为了学得一身本领，以后报效国家？” 刘坤捋着胡子笑道：“张大人也别妄自菲薄，您一辈子潜身修学，教育四方，没有武功但有文治。培养出一大群能为西炎出力的年轻人，您和李赫同样也是有功于社稷！” 。。。。。。 李赫在一百步开外下马，走了过来。赵晗和张芮等一干国子生早就夹道欢迎，大声呼喊了起来：“李大人威武，李大人威武。。。。。。” 李赫在张华、刘坤、羊轶等人面前站定，微笑着抱拳揖礼道：“学生有礼了，各位大人出城迎接，弄了这么大一个场面让学生汗颜呐。” 羊轶骂道：“少来这一套，请客吃酒是最实在的，不看在你小子有望月楼，随时可以吃酒，老夫才懒得来接你。” 刘玲哈哈大笑道：“羊 将军所言极是，都督大人不请咱们吃酒，老夫不如直接回家。” 项修大声说道：“不是俺们挑，都督凉州西域诸军事大驾回到洛阳，这接风酒必须喝‘赫曲’，大家都讨个吉利不是？” 。。。。。。 李赫装作一副怅然若失的样子，仰天长叹，说道：“哎，君子之交淡如水，小人之交甘若醴。吾原本打算以天山之水，煮一壶虫草龙井茶，请大家品品个中滋味。也罢，这种延年益寿之物还是留给有缘人。周围都是好酒之徒，本督一片好心也将随之东流。吾不想当莲花，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今晚便邀大家在望月楼共饮，本督与尔等同流合污便是。” 刘玲怪笑道：“哈哈哈，小子学坏了。说了半天，喝酒就喝酒，整得那么费劲干啥。” 羊轶瞪大了眼睛，听了半天就像在云里雾里。到最后才明白这小子在唱戏，暴喝道：“今日不喝光你家的酒老子就不姓羊。” 张华抚须笑道：“过分了哈，酒要喝，那虫草龙井茶也不能少！也不枉老夫在寒风中苦等了两个时辰。” 众人抚掌皆笑，李赫笑吟吟地正式向各位揖礼道：“多谢各位前来接风，这个接风酒俺请了。不过现在还得随董公公入宫面圣。咱们晚上不见不散，好好叙叙旧情。” “呸，老子和你有啥旧情，只是念着你的酒。”羊轶笑骂道。 “赵晗、张芮，你们都来！” “好 ！”众国子学、太学的学生轰然应道。 “元昊你去通知磊子，望月楼今日我包了，不对外营业。”李赫大声说道。 “诺。” “吼吼吼”大家高兴地雀跃起来。 “宫本，你带着没藏丹和亲卫，崔风、大小豆子回家，通知檀儿、雨晴等人，将府中布置地喜庆些。去肆仙居弄些玻璃器皿和饰物回来，茅厕中置几个玻璃缸，用于解手。府中也得看起来奢华些，免得说俺们李府寒碜。”李赫在宫本耳边低声说道。 宫本惊讶地问道：“真的？” “真的，本督要请石琮、贾佖等人来府中做客，不镇镇他们哪成？”李赫坏笑道。 “诺。”宫本领命而去。带着没藏丹等亲卫，大小豆子、崔风迤逦而去。 李赫告辞众人，随着董猛沿着铜驼街，笔直向皇宫而来。老远便看到张谅领着一干小黄门站在云龙门外。 董猛不敢怠慢，翻身下马，跑着小碎步到张谅面前，拜道：“董猛拜见大长秋张公公。” “免礼，董公公差事办得不错，你先去禀报娘娘吧。杂家带着李都督去太极殿。”张谅看着李赫说道。 李赫等张谅说完话，立即拜道：“下官拜见大长秋张公公。” 张谅略略点了点头，面无表情地说道：“李都督不必见外，皇上正在等您呢，赶紧随杂家去吧。” 董猛向张谅揖了一礼，径直向凤宁宫而去。 看着董猛走远，张谅挥了挥手，让小黄门远远地跟 在后面。张谅这才哈哈笑了起来，轻声骂道：“小赫子，这位董公公可是娘娘身边的红人，这一路过来没有乱嚼舌头吧。” 李赫嘻嘻笑道：“大哥，弟弟是那种人吗？” 张谅两眼一翻，说道：“谁知道，小心驶得万年船。这个天下还是姓司马的，别狂妄自大也不要妄自菲薄，扎好自己的根基，不让别人欺负就好。” 李赫说道：“弟弟明白，哥哥放心吧。” “那就好。” 张谅引着李赫来到太极殿的东暖阁门口，高声说道：“皇上，李侍读回来了。” “皇上万岁，臣回来看您了。”李赫拜道。 “李侍读？快快进来！”屋内传来司马奕噼啪噼啪的脚步声，急速迎向门口。 只见门帘一晃动，探出一个脑袋，向他咧嘴笑道：“李侍读，朕可是要怪你了，这么长时间不来见朕。”见到李赫还跪在门口，司马奕嗔道：“李侍读，咱们俩还这么见外吗？” “臣日日思念皇上，无奈咱们西炎朝有个规矩，外臣不奉召不得入京。皇上若是想念臣，您也可以来西域看望臣呀。”李赫顺势起身，向司马奕笑道。 司马奕一愣，向张谅问道：“张公公，咱们可以去西域玩吗？” 张谅也是同样一愣，就司马奕这样，别人会放他出京吗？贾后不会同意，楚王、太宰大人、大司马、司空等人也不会同意，他只能苦笑着说道：“皇上贵为天子，是守成之君， 应该在洛阳宫内待着稳妥些。” 第七百零五章 器具监司 李赫摇摇头，说道：“哥哥差矣，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皇上从未出过京城，所以才会说出‘何不食肉糜’的话。如果皇上离开京城，看遍人间疾苦，览尽山河美景，自然会对‘天下’有所感悟。” 司马奕见两人意见相左，一时不知道听谁的，眼睛盯着他俩左看右瞧。 张谅咯咯笑道：“咱们兄弟俩一个是内臣，一个是外臣，因此看问题便有了出入。进去陪皇上玩会儿吧，这个问题不是咱们哥俩说了算的，聊也是瞎聊。” 司马奕上来牵李赫的手，说道：“朕若想出去玩，谁也拦不住。”说完，狡黠地向他俩笑了一下。 看得张谅、李赫立马一身冷汗。难道皇上开悟了？刚才这句话很像强权皇帝说的话。 “朕知道一个地方，可以偷偷溜出去玩。只是，离开宫中他们都要找朕，很是麻烦。”司马奕见他俩有些呆然，便解释道。 他俩这才透了一口气，李赫笑道：“皇上不要轻易出宫。你找不见的话，张公公可就惨了。” “对啊，张公公一定会被斥责，被打屁股。”司马奕点点头说道。 李赫在炭盆边烤着火，在怀里掏出一个光滑无比的玻璃球，没有一丝杂质，晶莹剔透。托在手心中，滚来滚去。向司马奕说道：“皇上，看看臣给您带来了什么？” 司马奕抢了几步，一把将玻璃球抓在手上，仔细端详着，摩挲着玻璃球说道：“李侍 读，这是夜明珠么？为何如此圆如此光滑？” “皇上，这是玻璃球不是夜明珠。这是臣在西域的作坊中制作出来的。”李赫眼睛里泛着些许光芒。 司马奕好奇地问道：“作坊中能制作出这么漂亮的球？怎么做的，为何如此晶莹剔透，咦，你的脸咋那么大？”他将玻璃球放在眼睛前，透过玻璃球看着李赫。 张谅也惊叫起来：“皇上，您的眼睛看起来咋也那么大？像牛眼一般。” 李赫笑吟吟地说道：“这是凸镜原理，可以放大您看到的事物。” “稀罕，太稀罕了！”司马奕雀跃起来，兴奋地喊道。 “以后臣会送皇上一个望远镜，可以将远处的景物看得清清楚楚。” “为何这次不给朕带来？” “呃。。。。。。皇上，科技发展需要工匠花费时间来慢慢研究，有了技术才能制作，没那么快的。”李赫耐心地向皇帝解释。 司马奕似懂非懂，问道：“望远镜，可以看多少远？” 李赫拉着他走到窗口，推开窗户向远处永宁寺那高耸入云的木塔说道：“皇上，您能看到塔上的人么？” 司马奕运足目力仔细看也看不到，便摇摇头说道：“看不到。” 李赫笑道：“用望远镜便能将塔上的人看得清清楚楚。” 司马奕毫无概念，对李赫的话百思不得其解，便叫道：“下次一定要给朕带来，朕只有玩过才能知道好不好玩。” “是，臣一定带来。皇 上，打个比方，咱们悄悄爬到太极殿的高处，用望远镜看向四周，云龙门都有谁在，凤宁宫、凤栖宫、勤政园的人在干什么，是不是都看得一清二楚？”李赫提醒道。 “诶，是这么回事，那。。。。。。那岂不是。。。。。。哈哈，太好玩了！”司马奕抚掌雀跃道：“李侍读，快快给朕弄出来！朕要望远镜！” 张谅在边上思索了片刻，突然惊呼道：“小赫子，望远镜用在战场上，岂不是可以先敌人发现对方？可以提前部署兵力和阵型？” “张公公说得对！望远镜在战场上能发挥至关重要的作用。”李赫向张谅竖起大拇指。 “西域的工坊能做出这种实用的器物，实在了不起。”张谅赞叹道。 司马奕问道：“西域工坊还能做出其他好玩的东西吗？朕要封赏那些工匠们。” 李赫笑道：“臣替工匠们多谢皇上恩赏。” 司马奕歪着脑袋，狡黠地说道：“朕能向你讨人吗？” 李赫一愣，带着疑问说道：“什么人？皇上身边三宫六院，群臣百官那么多，还能缺什么人？” “替朕做稀罕玩意儿的人啊，谁能给朕做好玩的器物，朕便封他为工部侍郎！” 李赫心里一惊一喜，脑子里极快地飞转着，当即应允道：“西域工坊乃是杨显主持工作，既然皇上向臣要人，臣哪有不放之理？臣替杨显谢皇上。” 司马奕哈哈笑道：“此事说定了哈，明日 朕便颁旨，张谅你把杨显的名字记下来。” 张谅在边上提醒道：“皇上，不拘一格用人也得讲个规矩，杨显一直在西域都护府任职，未受朝廷册封，是不是让李侍读补一个履历上来，给到吏部。而且工部侍郎乃四品大员，这一步登天朝廷百官得说闲话。” 李赫暗赞张谅的细心提醒，忙说道：“对，皇上，路得一步一步走才踏实。杨显当个工部器具监司少监，六品员外郎便可。多谢张公公，本官回到西域便会办理。” “那好吧，朕最怕别人教训我。听说工部尚书李德亮是你的族亲？”司马奕问道。 李赫拜道：“是的，他和微臣都来自陇西郡安故县。” 司马奕看着李赫心痛的样子，安抚道：“很好，将杨显调过来，协助李德亮将工部器具监司办得有声有色，替朕多弄些好玩的玩意儿，便不枉费朕对他的一番期望，朕会好好奖赏他的。”说完，心里偷着乐了起来。 李赫当然将司马奕那孩子气逗笑了，虽然杨显调走对自己有一些影响，但利大于弊。工部掌握了更多的能工巧匠，掌握着西炎最好的资源。在陇西和西域负责工坊这么长时间，有了经验积累的杨显进入中枢，能将资源利用到极致。 司马奕又道：“李侍读，你这次回来打算在洛阳待几天？” 李赫回禀道：“皇上，西域事务繁杂，凉州百废待兴，臣等袁府君到了便马上走 。” 第七百零六章 拜见贾柔 司马奕听到，心中有些失落，自言自语道：“朕几次想将你调回来，都被他们阻止了。朕什么时候可以自己做主啊，有你在身边多好。。。。。。” 李赫宽慰道：“皇上，先帝派臣前往西域，是替皇上戍卫河西、西域的疆土，臣一定不会辜负他的期望。疆土稳固，百姓安居乐业，西炎才会强大，皇上便可以没有烦心事，放心地玩了。” 提到先帝，司马奕颇有些酸楚，其实自己也时不时想起父亲，他还是喜欢父亲在的那段时光。自己住在东宫无忧无虑，喜欢怎么玩就怎么玩，无人干涉。现在当了皇帝，好像所有人都盯着自己，自己成天唯唯诺诺怕说错话，怕做错事情。身边只有张谅会教自己，应该如何应对别人。 李赫见皇帝突然有些伤感起来，眼角渗出些亮晶晶的东西。暗忖：“原本做个快乐的，与世无争的分封王多好，先帝为何要让你当皇帝？你现在是高高宝座上坐着的小绵羊，周围全是豺狼虎豹觊觎着这个宝座，小绵羊能怎么办？除非你身边有一个百兽之王替你镇着，别人才不敢轻举妄动。可这百兽之王为何要让你这只小绵羊坐这宝座呢？最终你只能成为别人的傀儡。”这是一个非常无奈的结果，自己又没办法扭转。 他叹了口气，说道：“皇上，臣现在被封为都督西域凉州诸军事，疆域太广，地大人稀，很容易被外 族侵扰。臣责任在身，没办法时常回来看您。您放心吧，有袁钊任凉州刺史，西北有望成为富庶之地，届时请皇上亲巡河西、西域。” 司马奕这才高兴起来，擦了擦眼角，说道：“朕等你。”短短三个字，李赫差点落泪。傻皇帝也有七情六欲，也知人间冷暖。他慢慢懂得只有待在真正对自己好的人身边，才会有安全感。同时也懂得了忍耐。。。。。。 李赫从太极殿出来，董猛就在门外等他，笑道：“都督大人，娘娘知道您入宫，欢喜得紧，让杂家候着等您呢。” 又对张谅说道：“张公公，皇后娘娘请皇上一起过去，她准备了宴席给李都督接风。” 张谅应了一声，说道：“好，杂家给皇上沐浴更衣后便过来，你们先去吧。” 李赫揖礼道：“那就劳烦董公公带路。” 董猛一边在前面带着路，一边说道：“李都督，娘娘听说您入宫，特意吩咐御厨们备了宴席，邀请了太宰大人、大司马卫大人、楚王、淮南王、长沙王、成都王、东安郡王等前来一起为您接风呢。” 李赫愣道：“娘娘为何弄得这么隆重？” “李都督年少有为，文武双全。二品镇国大将军，都督西域凉州诸军事，已经是洛阳炙手可热的新生权贵。还不得和那些老臣、各王熟络熟络？这是娘娘的一番心意，刻意安排的。”董猛回头瞥了眼李赫说道。 一番心意？贾柔想 搞什么鬼？虽然此次将自己举荐为两州的都督，但最终目的是为了让自己作为她的马前卒，与这些宗室分封王、手握重权的老臣抗衡。她这么一来，别人自然将自己视为贾后一党。秦王柬都能毒杀，杨骏也是她谋划之下被杀，还有什么事是她不敢干的？ 他嗮然一笑，说道：“多谢娘娘厚爱。” “都督大人，您是立了大功的重臣，又是常山驸马爷，见了娘娘不用拘谨，尽管放宽了心。”董猛好意提醒道。 李赫嘿嘿笑道：“多谢董公公提点，本官明白。” 李赫这是第二次来到凤宁宫，这里原本是杨婵的寝宫，现在重新修葺后，成了贾柔的寝宫。 “微臣拜见娘娘。”李赫在宫外高声叫道。 贾柔早已盛装在身，头戴金丝八宝攒珠髻，绾着朝阳五凤挂珠钗，项上带着赤金盘矖璎珞圈，裙边系着豆绿宫绦，双衡比目玫瑰佩，身上穿着缕金百蝶穿花大红洋缎窄袄，外罩五彩刻丝石青银鼠褂，下着翡翠撒花边裙。饶是如此，也还是遮盖不了一身肥肉。她端坐在凤宁宫会客厅的正中间位置，向董猛说道：“有请李都督。” 董猛高声喊道：“请李都督进宫。” 李赫走进门来，远远地在贾柔面前跪拜道：“微臣给娘娘请安了。” 贾柔抬起手臂，说道：“李都督免礼，赐座。” “多谢娘娘。”李赫拜完起身，在小黄门端来的坐墩坐下。 贾柔慢条 斯理地说道：“李侍读见过皇上了吧。” “是的，娘娘。”李赫淡淡地应承道。 “皇上可是成天念叨着你，你对皇上一片赤诚之心，本宫都看在眼里。君臣无猜，赤胆忠心，实属难得。”贾柔呷了口茶，继续说道：“论到当今皇上，咱们群臣不妨把话说开，他虽然性情淳厚，但有失聪慧。你是干臣，得多替皇上分分忧。” “微臣明白，娘娘放心，微臣一定会替皇上分忧。”李赫说道。 贾柔见李赫身长八尺,浓眉大眼,阔面重颐,威风凛凛，上下打量着李赫越瞧越顺眼，暗叹只可惜如此男儿不是贾家的男儿，比贾佖要强万分。她启齿说道：“董猛和你说过了吧，一会儿的筵席都是重臣和各位在京分封王，你是司马家的女婿，现在又是手握兵权的功臣，也算是目前炙手可热的新生权贵。这里有你一席之地，不要妄自菲薄，淡然处之则可。” 李赫拜谢道：“多谢娘娘提携，某是后生晚辈，怎敢与立下汗马功劳的老臣相比，他们别嫌弃与微臣同桌共饮便成。” “皇上和本宫看重的是当今谁为西炎立功，而不是躺在功劳簿上争权夺利之人。”贾柔提高声音说道。 “谁躺在功劳簿上争权夺利啊？”门外传来楚王的声音。 贾柔微微蹙了下眉头，随即恢复平静，不着痕迹，但李赫瞧得一清二楚。心中一凛，难道贾后和楚王之间有嫌隙？ 第七百零七章 暗中较力 贾柔脸上堆起笑容说道：“五弟，你说本宫说得是谁啊？” 楚王出现在他们面前，一袭白衣胜似雪，言笑吟吟，好似翩翩浊世佳公子，风姿特秀，爽朗清举。高大的身躯，结实的双腿，纠结的臂膀，隆起的健壮胸肌，使他整个人散发出阳刚之气。 他大踏步跨步进来，说道：“皇后嫂子，说得是太宰大人和卫大人吧。您别急，本王迟早收拾他们。” 贾后掩齿笑道：“那便劳烦五弟了，你嫂子坐在深宫只有干着急的份，你那皇帝大哥能拿他们有啥法子？靠来靠去，还不是靠你们兄弟几个撑着？” 楚王哈哈大笑道：“娘娘过奖了，本王也只是尽尽弟弟的孝心。” 说完，眼睛瞥向李赫，正想着趁其他人没来，和他熟络一番。 “皇后娘娘，淮南王、长沙王、成都王和东安郡王已在门外。”董猛躬着身子轻声禀报道。 “弟弟们一起来了，快让他们进来。”贾柔热情地说道。 “拜见皇后娘娘。”众人进入凤宁宫，齐声拜道。 贾柔大声说道：“弟弟们免礼，在嫂子这儿不用这么多礼数。” 司马颖笑嘻嘻地拱手向楚王拜道：“五哥，居然被你捷足先到。”然后转向李赫，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瞧得李赫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只听司马颖喝了声彩，说道：“好！身姿挺拔如苍松，气势刚健似骄阳，端的是威武雄壮。‘军歌应唱大刀环，誓灭胡 奴出玉关。只解沙场为国死，何须马革裹尸还。’昔日这首《出塞》还历历在耳，今日破虏杀敌的将军，一路从玉门关外杀回玉门关内，逼退十数万鲜卑骑兵，何其壮哉！幸亏没有马革裹尸还，您是小姑父，受孤一拜！” 李赫忙不迭地起身，向司马颖拜道：“使不得，您是王爷千岁，金枝玉叶，某怎受得起？莫折煞我了。李赫拜见各位王爷。” 司马颖也就是虚虚一拜，倘若真拜了，李赫一定会被人口诛笔伐，被唾沫淹死。他哈哈一笑，上前扶住李赫道：“咱们都是一家人，就像皇后嫂子说的那样，一家人无须多礼。” 其他几位藩王回了一礼。 楚王这时插进来，不着痕迹地抓住李赫和司马颖的手，说道：“一别便是大半年，风餐露宿、日晒雨淋、饱受冰霜，大家看看常山驸马的手背皮肤粗糙，手心都是老茧，脸上还在脱皮，这都是行军打仗时一点一滴磨砺出来的。十六弟的手皮肤细腻、温润如玉，宛如少女的纤纤玉手。。。。。。” 司马颖眉头一皱，厌恶地甩开楚王的手说道：“五哥，你拿我和带兵打仗的将军作比较，存心埋汰我是吧？” 楚王哈哈大笑，拉着李赫的手说道：“十六弟莫怪哥哥，本王的意思是咱们虽是皇室宗亲，从小锦衣玉食，没甚吃过苦。咱们要向常山驸马多学学，如何将将士们打造成不畏艰险、不怕 吃苦、不怕流血，铁一样的军队。”他暗中使劲地握着李赫的手，自己是宗室中武力值最高的王，他要试试李赫的力气。 李赫感觉一股大力从手上传来，楚王的手与自己相差无几，如铁钳一般夹得越来越紧。楚王身材也颇为魁梧，两人站在一起就像两尊战神一般。他不卑不亢地握着楚王的手开始发力，手掌顿时变得坚硬无比，仿佛整只手就是铁手，十指一合，将对方的手掌牢牢握在自己掌心，开始持续发力。。。。。。手指粗壮如铁，箍得楚王毛发贲张，使出全力抵抗着来自李赫持续发出越来越大的握力。脸色涨得绯红，全身发出噼啪的骨头关节声，额头青筋暴出，手上已经被勒得一块白一块青一块红。 楚王手上吃痛，但又不能开口求饶。暗忖，李赫这小子咋那么没眼力见，自己是堂堂楚王，北军中候，如果今日不给本王留个薄面，本王下次会让你死的很难看。 众人都看到俩人的暗中较力，都紧张地看着，心里都想看看到底是谁力气更大些。只听贾柔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哎哟，这么一会儿功夫，俩人这就像牛犊子一样杠上了，看着好像谁都不服谁。别在凤宁宫弄出缺胳膊断腿的事来，快罢手吧。” 李赫见好就收，不敢一下子便收力，慢慢地将力气卸了下去。楚王压力顿减，盯着李赫，眼睛露出不易觉察的光芒，大声 说道： “娘娘，本王在试试都督西域凉州诸军事大人的力气。经本王测试，常山驸马力气勇冠三军，是名副其实的文武双全。若本王任大司马，一定举荐他为北军中候。” 贾柔眉头一皱，斥道：“楚王莫要乱开玩笑，小心隔墙有耳。虽是玩笑话，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这话被别人听到了，朝廷定会引起一番动荡。” “怕他作甚？若他们有异心，以下犯上。本王定会为皇帝哥哥斩妖除魔，扫除异己。”楚王大声说道。 淮南王、长沙王、东安郡王等人默契地垂下头，都默不作声地喝着茶。 司马颖见状打岔道：“五哥，咱们兄弟相聚，把菁儿也叫上吧？” 楚王颇喜欢这个妹子，便说道：“行啊，好久没见菁儿了，来呀，快去储秀宫，请新丰公主前来凤宁宫一聚。” 贾柔脸上有些不快，淡淡地说道：“新丰现在不在宫内，她替本宫在娘娘庙祈福诵经，不用去请了。” “祈福？为何？”楚王伟、成都王颖等一干兄弟都愣了。 “本宫前段时日夜不能寐，老有不干净的东西半夜里出来作祟。因此，请了新丰妹子过来诵经驱鬼。新丰妹子说她去娘娘庙效果更好，本宫便让她去了。说来奇怪，本宫当夜便睡了个安稳觉，这里要谢谢新丰公主不辞劳苦替本宫诵经。本宫欠她个大人情，以后一定给她找个好驸马。”贾柔倒没有胡编，说了个 大实情。 第七百零八章 唇枪舌斗 “原来是这样。不对，凤宁宫怎么会有不干净的东西作祟？那些禁卫军干什么吃的，难道他们什么都看不到？”司马遐喃喃地说道。 成都王颖接口道：“难道真是。。。。。。” 众人心中一凛，暗自起了身鸡皮疙瘩。 长沙王义说道：“皇后嫂子，要不还是请菁儿妹子来一趟吧，让俺们也沾沾佛气。” 贾柔瞥了眼李赫，说道：“小董子，去请新丰公主前来和哥哥们一聚。” 李赫瞪着无邪的大眼睛，看着楚王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捏了一把汗。檀儿整的这出把戏，骗骗贾柔可以，恐怕骗不了楚王等人。他们的幕僚众多，将江湖的奇人异士网罗府中，什么事没见过？这种装神弄鬼的事，回去以后要和她俩提个醒，尽量少用这种办法。 果然楚王说道：“装神弄鬼罢了。娘娘，恐怕事情没那么简单，是否是杨党余孽未尽，入宫来恫吓与你？” 贾柔一怔，心想：恫吓我对他们来说有何好处？倒不如一刀杀了我，快意报仇来得干脆，一定不是杨党余孽。不过楚王倒是提醒了她，关在金墉城的杨婵得尽快处置，杨婵没了，杨家便彻底没人了。 她开口说道：“过去了，此事不提也罢。今日本宫设宴，是为了给常山驸马接风。他平时在外带兵打仗，咱们一家人难得聚在一起。说是回来述职，其实是皇上想他了，找个理由回来见见，以宽慰他 的思念之心。” 李赫站起刚要开口，守在门外的俞旺尖声喊道：“大司马和太宰大人到。” “进来吧。”贾柔抬头说道。 卫懽和司马量两人一前一后，迈着沉稳的步伐走了进来。“臣等拜见皇后娘娘。”两人齐声拜道。 贾柔端坐着，待他俩下跪头磕着了地，上身匍匐在暗青色的地上一动不动，方起身上前搀扶道：“两位老臣请起，你们是本宫的长辈，也是在座各位的长辈。太宰大人本宫得喊声四爷爷，大司马卫大人本宫得喊声叔叔。俞旺，愣着干啥？还不给两位大人赐座？” 俞旺忙不迭地端过两张椅子，卫懽和司马量道谢起身，在贾柔的下首坐下。 贾柔向李赫介绍道：“这两位大人你见过吧？” 李赫躬身作揖道：“拜见两位大人，他们是朝中老臣，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晚辈当然知道。” 司马量和卫懽见到李赫，不露声色，端坐着受了李赫一礼。司马量傲慢地上下打量着他，说道：“嗯，年纪轻轻便名满西炎，做了常山驸马又封为镇国大将军，非常人可得。但敖不可长，欲不可从，志不可满，乐不可极。你要戒骄戒躁，做好年轻人的榜样。” 卫懽翻着三角眼睛，对着李赫说道：“既然这筵席是娘娘为李都督准备的接风宴，本官和太宰大人是沾了你的光。既然沾了你的光，那本官就要送你几句话。恒宽说过‘宇栋之内，燕 雀不知天地之高也；坎井之蛙，不知江海之大’，希望你不要做燕雀、青蛙之流。你出自陇西名门，根基很好，又有功于西炎，已经成为西炎年轻人的榜样。当今四海外族林立，内忧外患。年轻人做事要如履薄冰，谨小慎微，才能完成自己的鸿鹄之志。如此，则西炎有幸矣。” 众人一听心中都为李赫打抱不平。今日是娘娘为李赫办得接风宴，你两个老家伙倚老卖老，上来便是一番教训，搁谁都受不了。 楚王怪笑道：“咯咯咯，卫大人，内忧外患，这内忧指的是谁啊？”他就是想让卫懽下不来台，替李赫出口气。 卫懽正色道：“其一，水灾、旱灾、寒灾频频肆虐，到处都是乡绅兼并土地，天灾加上人祸，导致百姓吃不上饭，流离失所，背井离乡，四处乞讨，民不聊生。其二，士绅望族骄奢淫逸，奢靡之风盛行。石琮花费糜巨，令人咋舌，天下百姓会如何想？其三，朝廷后继乏人，不能再任人唯贤，士族中的有为青年少之又少，寒门百姓家中的年轻人得不到发挥才干的机会。长久以往社会矛盾突出，尖锐不可调和，西炎终究会成为千疮百孔的大船，沉入万丈深渊。” 李赫心中叫好，卫大人秉性刚直，真乃国士也。楚王冷冷地说道：“卫大人，你和太宰大人是辅政大臣，天灾人祸年年有，又不是只有西炎朝才有。怎么，到 了你们辅政，百姓就没饭吃了？那日不是朝议过了么？你说士绅骄奢淫逸，别人自己赚的钱，爱怎么花便怎么花，你管得太多了吧。任用士族子弟为官，是先帝延用了‘九品中正制’，正因为有士族望族支撑着西炎，西炎才放心地任用士族子弟为官，为皇上管理着朝政。出生寒门的年轻人看到钱财两眼便会放光，你放心让他管江山社稷？” “哈哈哈，五哥，说得好！”长沙王义、成都王颖、清河王司马遐等高声叫道。 贾柔颇有些隔岸观火斗的感觉，随手拿起一块糕点咬了一口，心里美滋滋地说道：继续，让本宫看看过瘾。 卫懽暗怒，冷哼一声，拂袖便欲离去。司马量见状，急忙拉住他说道：“楚王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每个人看问题的角度不同罢了，莫要和孩子一般计较。” 卫懽抖着花白的胡子，佯怒道：“九品中正制不过是权宜之计，不是长久之道。这种计资定品、居位为贵的做法，必然产生使人弃德而忽道的弊端，与国运民生皆不利，应当消除。这点本官早就向先帝呈请过，先帝甚以为嘉。如果恢复乡举里选的荐才制度，说不定就可以涌现出千百个李赫来。人民顺应教化，风俗政治清明，教化法治相辅相成，人民知道好坏之分，奢华之风便可自动消亡。。。。。。” 淮南王允揖礼说道：“卫大人，今日是接风宴， 咱们不谈国事，不议政事。您瞧，我们正饿着肚子咕咕叫，皇后娘娘瞪着眼睛看着你们呐。” 第七百零九章 朕都依你 卫懽正说得起劲，被淮南王用嘴一堵，转过头去瞥了眼贾柔，贾柔正眼神不善地盯着自己和楚王看得津津有味。心中一凛，暗道：父女俩眼神一个样，当年贾充心里装着鬼主意时，就是这种眼神，贾后一定没安好心。 他当即便向贾柔拜道：“诶，淮南王不说，本官还不觉得，现在肚子真的有点饿了，请皇后娘娘赐膳吧。” 楚王嘿嘿一笑，暗骂：见风使舵的老狐狸，走着瞧。 贾柔见状，笑道：“卫大人也曾戍卫边疆，离间乌桓和鲜卑拓跋部，当年立下的功劳不亚于李赫。因此，小赫子不要介怀一介老臣说的话，那是勉励你呐。” “娘娘说的是，李赫谨记。”李赫站起说道。 “皇上驾到。”张谅在门外喊道。 “臣等恭迎皇上。”凤宁宫内所有人跪下，匍匐在地。 司马奕一脚踏进来，见到李赫眼睛一亮，又见到众位弟弟，心里更是开心，说道：“免礼！大家快快请起。” “谢皇上。”众人纷纷起来，重新坐回案桌边。 司马奕径直走到贾柔边上坐下，嚷道：“为何桌上空空如也，来了这么久咋还没上吃的？” 贾后向他一瞪眼，司马奕顿时闭嘴。贾柔换了副笑容可掬的样子向俞旺说道：“让他们上菜吧，酒要温热的，要手摸着不烫。” 俞旺领命而去，不一会儿，宫女、小黄门一溜烟排着长队，端着各种菜肴、果蔬、糕点、器皿等 物鱼贯而来。 贾柔端起酒盏说道：“这次本宫举荐李赫为都督凉州西域诸军事，一呢是因为李赫率领大军击退鲜卑人有功，二呢考虑鲜卑人忌惮李赫，不敢轻易来犯。三呢西炎再也经不起凉州失守，本宫怕换成别人，凉州再度失陷，四呢也是为了常山公主长年陪伴李赫在西域，若能来到凉州，离娘家也近一些不是，先帝在天之灵也能告慰许多。”说完，假意用袖子抹了抹眼角。 众人听到最后，贾后居然抬出了先帝，均心中多了丝怀念之情，都跟着贾后用袖子抹了抹眼角。 贾后心中大乐，她就怕别人提出反对意见，自己一定无从反驳。抬出先帝，众人果然无言，等于默认了自己的说法。她换成豁达的口吻说道：“皇上，臣妾啥也不懂，这么说对么？你看弟弟们各个都缅怀先帝，不能自拔。来，您先带着弟弟们、众臣们向在天上的先帝敬杯酒。” 司马奕被贾柔这么一说，还真的想念自己的父皇，他忙端起酒盏说道：“父皇，儿臣想你了，您若在天有灵，请喝下这杯酒吧。”说完，便将酒慢慢地洒在地上。 众人默默地端起酒盏，将酒盏高高举起，遥敬先皇，然后将酒洒在了地上。 贾柔笑道：“好了，皇上和众位弟弟、朝臣们喝起来吧，本宫已经命董猛去请菁儿妹子来凤宁宫一聚。” 司马奕憨笑道：“皇后能体恤朕，体恤菁儿 妹妹，朕心甚慰。” 贾柔微笑着说道：“拿什么谢本宫呀？您瞧，你想李侍读，本宫便将他召回来看你。皇上，臣妾这颗心始终都是为了你。” “朕都知道，朕什么都依你便是。”司马奕感动得说道。 。。。。。。 众人心中大怒，但碍于贾后的手段，只能装作没听见。李赫听到也是心中一凛，贾后将皇帝拿捏得死死的，群臣敢怒不敢言。但话又说回来，谁不想将这个傻皇帝拿捏在自己手上呢？他心中叹道：先帝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立了个傻皇帝，不是明摆着让他的兄弟、宗亲们来觊觎皇位吗？ 他端起酒盏刚想向司马奕和贾柔敬酒，便听到凤宁宫外董猛的声音，“新丰公主驾到！” 话音刚落，一位气质美如兰，才华馥比仙的女子款款走了进来。李赫乍一见，眼睛盯在她身上再也挪不开，只见她一袭素袍，身上带着一丝袅袅的檀香，硕长的脖颈顶着一颗鹅蛋似的娥首，头发像瀑布一般倾泻在后背，也许一心向佛，脸上挂着与世无争的微笑，身上没有一丝烟火气，冰清玉洁让人怜爱。 司马菁袅娜地走到司马奕和贾柔面前，参拜道：“皇上万岁，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司马奕憨笑道：“妹妹快快请起，坐到李侍读边上去吧。” 在座的众人错愕，纷纷看向李赫。李赫一脸尴尬，急忙将盯着司马菁的眼睛收了回来。 贾柔眼尖，看到 李赫的窘样，故意调侃道：“皇上总算聪明了一回，小赫子多久没见到菁儿妹子了？俩人坐在一起，刚好可以叙叙旧。” 司马菁脸上波澜不惊，淡然说道：“多谢皇帝哥哥，皇后嫂嫂。”说完福了福，娉婷地走到李赫边上坐下，一股淡淡的香风飘了过来，沁入心脾，李赫差点为之陶醉。 他向她微微点了点头，司马菁莞尔一笑，眼睛便正视前方，对面是楚王等一干藩王。楚王笑道：“好久不见，菁儿可好？” 司马菁轻启朱唇说道：“谢谢哥哥们挂念，妹妹一切安好。” 贾柔瞥了眼董猛，董猛立即大声唱道：“酒宴开始，奏乐！” 太乐署的琴师们将早已准备好的钟、磬、节鼓、琴、瑟、筝、筑、笙、箫、篪、埙等乐器一起奏了起来，一位蒙面女郎随着曲子唱起了江南吴歌。歌声缥缈婉转，清丽飘逸，闲适舒缓、典雅高远，如高山流水一般。 见李赫听得入迷，司马菁在边上轻声说道：“这是江南吴歌里的《白纻舞》，其特点是轻盈飘逸，马上有舞人进来啦。” 果然，话音刚落，一队舞人鱼贯而入，清一色都是眉清目秀的少年郎。 司马菁又轻声说道：“这些舞人都是官宦子弟中挑出，由太乐署培训，专门为宫中献舞的。” 李赫点点头，向她投以感谢的一笑。 这些舞人随着轻快飘逸的乐曲，挥起衣袖如行云流水一般，动作轻快， 没有一丝拖泥带水。舒缓中带着力量，阳刚中又带着柔美，让人赏心悦目。 第七百一十章 又是误会 看着皇帝、皇后二人津津有味地看着歌舞，楚王、淮南王等人觥筹交错起来，李赫微微侧脸，看着司马菁。 司马菁哪里会看不到他那赤裸裸地眼神？虽然长年在青灯古佛前诵经，一心向佛，但净持师太对自己说过，尘缘未了、凡心未尽不能出家。这个尘缘难道是他？说凡心未尽，难道自己心中还有他？ 她双颊微红，心里泛起一丝涟漪。装作没看到他的眼神，双目正视前方。 忽然，感觉小腿被碰了一下，她低头一看，蓦地脸涨得通红，只觉得血液全都往脑袋顶上冲,脸烫的厉害。李赫伸出脚轻轻地触碰着自己！天呐，这男人怎么这么不要脸，被人发现的话，岂不成了笑柄？当众猥亵公主，他不怕五哥派禁卫将他抓出去廷杖吗？她差点叫了起来，但想到他被人架出去，屁股将被打得稀烂便强行忍住。 小腿奇痒无比，麻麻苏苏的不断刺激她的神经，甚是煎熬。司马菁甚至有些开始恼怒，他怎么这么厚颜无耻？她忍耐到了极致，实在忍不住，双目含煞侧过脸瞪着李赫。 李赫见她终于转过脸来，向她眨了眨眼，努了努嘴。 什么意思？司马菁下意识地低头看了一下，便看到自己的素袍被挂在案桌的一角，导致没有合拢，露出一截玉腿。吓，自己走光都不知道，她顿时双颊绯红，把素袍拽下来，将腿盖住。错怪他了，以为他是登徒子 。。。。。。自己又一次将他看成是坏人。。。。。。 司马菁偷偷斜眼瞥了他一眼，只见他泰然自若地看着歌舞，仿佛没有发生任何事情，自己仍是心如小鹿乱撞。大小豆子一直在照顾着自己，她们是他的手下。自己什么事，他都应该知道，他还在关心自己。想着想着，双颊又飞起两抹红晕。 贾柔摇曳生姿地走了过来，咯咯笑道：“菁儿妹妹，今日有何喜事啊？看你小脸红得像两只小苹果，端的是俏丽动人，好久没见你动过凡心了。” 司马菁心中一沉，平复了下心情，说道：“凤宁宫的炭火太旺，加之这曲《白纻舞》跳得不错，让我看得心血沸腾、气血上涌。” 贾柔笑道：“那本宫要好好赏赐太乐署了。来吧，今日是替李都督接风，本宫亲自向他敬酒，你来作陪。” 李赫也一时搞不清楚皇后是啥意思，贾胥不是要给自己介绍贾嫣、贾荻的吗？难道是他擅自做主的，贾柔并不知情？为何今日酒宴上，大有撮合自己和新丰公主之意？ 他心中一凛，立马站起，恭恭敬敬地向贾后拜道：“多谢皇后提携，微臣应该敬您才是。” 贾后拉着司马菁的手说道：“年轻人能明事理，明辨是非，便值得栽培，不会枉费本宫的一番苦心，很好！干了这杯酒。” 李赫仰头而尽，司马菁则浅酌了一口。 贾柔也豪饮了一口，咯咯笑道：“来，给本 宫腾个位置，咱们一块看歌舞。”说着，全然不顾李赫、司马菁和所有人错愕的目光，一屁股坐他俩中间。 她坐下后，颇有深意地说道：“本宫总是坐在正面上首，每次看都是一样，早就腻了。现在换个角度看，便感觉像看一曲新的舞一样。看歌舞是这样，看人不也是一个道理吗？” 李赫不禁对她刮目相看，贾后虽然丑但有心计和智慧。一屁股坐在自己身边，就是向其他人表明，李赫是皇后的人，皇后在外也是有倚仗的。自己又不能矢口否认，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楚王、成都王、淮南王等人看着自己，目光好似已经不太友善。 自己无意中被皇族看成了外戚一党，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说是给自己的接风宴实则是一个坑，贾后笑眯眯地请自己跳了进去。 李赫苦笑着，不过自己越往上走，越是高处不胜寒。啥时候吧嗒掉下来被人踩在脚底下摩擦，也不稀奇。皇族是不会容忍一位外姓人掌控兵权，迟早会向自己发难，有贾柔罩着也好。这世道，大家都是互相利用罢了，自己暂时接受后党这顶帽子吧。其实真算起来，自己应该算是保皇党，若谁对司马奕不好，谁便要倒霉。 贾柔很满意李赫的表现，正襟危坐在自己身边，没有去讨好楚王、太宰、汝南王司马量，大司马卫懽等一干权臣，就算是眼神交流都没有，这是经过 自己再三观察得出的结论。他只对菁儿有点意思。。。。。。 贾柔起身坐回到皇后之位的时候，轻轻说道：“去向他们敬酒吧，毕竟他们都是权臣，不会自降身份来敬你酒。” 李赫应了一声，端起酒盏先敬向皇帝司马奕，司马奕正拿着一块鹿脯肉津津有味地撕咬着，满嘴都是油腻，脸上吃得油花花的发亮。见到他向自己敬酒，开心地说道：“李侍读，来坐朕边上，咱俩好好说会儿话。” 贾柔暗中踢了他一脚，说道：“你想害他，就只管没规矩。明日弹劾李侍读的奏折便会堆满太宰大人的桌子。” 司马奕吃痛，龇牙咧嘴道：“痛，别老踢我。” “本宫是让你长长记性，你要和李侍读说话，就回太极殿去。快喝酒，李侍读还要去敬你的弟弟们。”贾柔沉着脸说道。 司马奕就怕贾柔这副阴着脸的样子，端起酒盏便喝了一口。 李赫仰起脖子一干而尽，向司马奕和贾柔拜道：“祝皇上福如东海，万寿无疆。祝娘娘青春永驻、笑口常开。” 贾柔笑眯着眼，闪着光芒向他说道：“小嘴挺能哄人开心，去吧，和他们聊聊。” 面对李赫上来敬酒，司马量翻了翻白眼，端坐着说道：“老夫年事已高，两眼昏花不胜酒力，不喝也罢。” 卫懽在边上哈哈笑道：“太宰大人，后辈向你敬酒，不用干杯浅酌即可。怎可拂了他的一片心意？来来来，咱 俩一起吧，希望李都督脚踏实地尽心戍边，做好西炎男儿保家卫国的责任。” 第七百一十一章 莫话封侯 俩人一唱一和，李赫不知道他俩葫芦里卖什么药，仰头一口干了，躬身谢道：“多谢两位大人，下官定当马革裹尸还。”说完便向楚王走去。 卫懽捋着胡子，饶有兴趣地看着李赫的背影。 “恭喜李都督。”楚王目光炯炯地看着李赫。 李赫目光迎着楚王，问道：“何喜之有？” “升为凉州、西域都督，难道不是喜事吗？”身边的淮南王允大声说道。 长沙王嗤笑了一声：“李都督圣旨都接了，官绶已授。别人想都不敢想的权柄在手，你难道还要装？” 李赫未搭话，大声说道：“今日是皇上、皇后娘娘给本将设的接风筵席，吾当作诗一首，以助酒兴。” 司马奕抚掌说道：“好！让朕听听李侍读当场作诗。菁儿妹妹执笔，写在纸上。” 司马菁心里泛起涟漪，心情有丝激动。那日上元节便看到李赫当场作了一首，往事历历在目，今日能再次看到李赫作诗，不禁眼睛有些潮湿起来。 “泽国江山入战图，生民何计乐樵苏。任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李赫一口气将这首诗朗诵了出来，在场各位听得当场震惊。 诗句言简意赅，大家都听懂了其中之意，藩王对立功将士的冷嘲热讽，殊不知这些功名都是将士们用生命换来的，有何好嫉妒羡慕的？ 卫懽忍不住大声喝彩道：“好一个任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只有真正戍边卫 国的将军才会有如此感慨，李都督，本官敬您一杯！” 贾柔也听懂了诗中之意，得意地看着目瞪口呆的几位藩王，他们刚才还正调侃得起劲，李赫此诗一出，相当于给他们打了个响亮的耳光。 楚王、淮南王、长沙王几人脸上一块青一块白，面色难看至极。李赫诗情才艺冠绝天下，想不到他会当着皇上，娘娘，太宰和大司马的面，毫不留情地地抨击他们，当众让他们下不来台。 楚王冷冷地说道：“好诗，的确是好诗！你是忧国忧民的大都督，我们是穷兵黩武的藩王。看来，本王是热脸贴了冷屁股，这酒不喝也罢。”他哼了一声，拂袖便走。 贾后大声斥道：“站住，五弟，你们几个闹够了没有？你是北军中候，禁卫军的统帅，就这么对待戍边的将军吗？” 楚王伟转过身向皇帝、皇后揖了一礼后，朝李赫冷哼一声，扬长而去。司马奕怔怔地看着，不知发生何事，向正要随着离去的淮南王允叫道：“九弟，你们这是？” 司马允、司马义等人向他揖了一礼，没有多说话，跟着楚王转身离去。 那些舞人们不知所措，毫无之前的优雅，动作杂乱，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贾柔心中大怒，楚王伟也太骄纵跋扈了，连皇上都不放在眼里，自己以后如何与他共谋大事？还有这几个弟弟们，居然是非不分，为虎作伥。他们都是皇子，迟早有一天会 竖起大旗与朝廷分庭抗礼。既然他们眼里没有皇上和皇后，就不要怪自己心狠手辣了。。。。。。 李赫冷眼看着楚王等人离去，又看到贾后脸色难看至极，便向贾后拜道：“皇后娘娘，微臣不该作诗以抒抑郁之气，臣罪该万死。” 贾柔看着这位耿直不怕死的初生牛犊，气得真想赏他几个巴掌。但转念一想，自己培养一个马前卒，要与这些藩王抗衡，性子不正应该是这样的吗？她脸色阴晴不定，翻着眼泡说道：“不碍事，本宫就喜欢你这种耿臣。今日是弟弟们失礼了，本宫代他们向你道歉。” 李赫忙不迭地说道：“微臣不敢，多谢娘娘宽容。” “皇后嫂子，本来就是哥哥们格局太小。李侍读缅怀战死的将士，忧国忧民，诗意悠远。莫话封侯事，就是要让五哥之流闭嘴。戍边打仗，原本就是提着脑袋上战场，都将生命置之度外了，谁还在乎封什么候啊？”司马菁轻移莲步，从座位边走了过来，手上拿着宣纸。 贾柔见司马菁也向着李赫，心中暗动。菁儿面皮薄，这么多人面前力挺李赫，肯定是李赫占理了。 卫懽向新丰公主揖礼道：“公主殿下，老夫能否借来一阅，抄送一份便还给您。” 司马菁莞尔一笑，说道：“卫大人多礼了，您拿去抄便是。” 卫懽刚要走，马上又转回来问道：“李都督，这首诗的题目是？” 李赫笑道：“ 就叫《破匈奴》吧。” 。。。。。。 被楚王等一闹，李赫的接风宴不欢而散，剩下等人也无心继续喝酒和观看舞蹈，草草收场，各回各家。 “多谢菁儿，现在睡眠好多了，你帮嫂子，嫂子当然也要帮你。。。。。。”贾柔双手抚摸着司马菁消瘦的纤手，一边送她一边说道。 司马菁小脸微烫，猛地想起大豆子曾经和她说过，他们会想办法将她弄出宫去，常山公主想让她去西域的未来城，远离洛阳这个是非之地。因此她说道：“皇后嫂子，我念佛才一年时间，哪有什么功力。一世佛祖到六世佛祖都在天竺，妹妹想替嫂子求得真经回来，以保西炎永远繁荣昌盛。” 贾柔一愣，难道成天对着青灯古佛诵念佛经，她的脑子念坏了吗？到天竺要十万八千里路，何况她是一介女流。。。。。。佛教是从西域传回中原的，这小妮子难道是想去西域？菁儿不会骗人，看着她那游移的眼光，绯红的小脸，贾柔心里猜得八九不离十。 这个顺水人情要做吗？她心里犹豫，反正又不是自己妹子。用别人家的妹子做人情，对自己一点没有影响。只是不知道自家两个妹妹是怎么想的。她脸上堆起笑容，对菁儿说道：“姑娘家家的要跑去这么远，你说你是普通人家的姑娘吧也就罢了，可你是新丰公主，当今皇上的妹妹。这事得从长计议，本宫到时候问问 皇上看，他是什么意思。” 第七百一十二章 新丰师太 司马菁看着贾柔脸上挂着狡黠的笑容，心知糟了，皇后嫂子看穿了自己的心思。她脑子飞快地想了个主意，说道：“净持师太和我说，洛阳城内不太平，戾气太盛，怨念太重，而且以后还会有更多。。。。。。” 贾柔听得是心惊肉跳，自己有好多计划待完成，为了贾家为了自己，政治斗争一定会延续下去，一定会出人命，如此下去岂不是业障太重？她一激灵，问道：“菁儿妹妹，还有什么更好的法子吗？” “天雨虽宽不润无根之草，佛法虽广不度无缘之人。既然皇后嫂子相信佛法，便是与佛有缘。天竺乃佛教圣地，佛祖便出生于此，第一世佛一直到第六世佛都在此地，可谓是佛国。佛教从西域传入中原，因为西域离天竺只有一山之隔。嫂子不用多心，妹妹今生不会和李赫有甚关系。” 贾柔将信将疑，菁儿妹子一脸的诚恳，看着挺让人相信，但这个说法实在难以让自己信服。贾柔心情一团糟，心中有鬼便怕鬼敲门。她说道：“菁儿妹妹有心了，但一个未出阁的公主要跑去这么远，嫂子于心不忍，这事以后再说吧。”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往外走。 瑶儿守在凤宁宫的门外，她知道今日之宴是李赫的接风宴后，心情激动地站在冷风中都没觉得冷。好久没见到李侍读了，不知道公主心里在想什么。 人影一闪，公主从凤宁宫走了出来 ，她提着银狐大氅迎了上去。刚走了几步，便又停下脚步，因为她看到公主边上多了一个高大的人影。 只听李赫说道：“我在望月楼宴请一些老朋友，公主能否移驾赏光？” 司马菁向他款款揖了一礼，说道：“不了，回到娘娘庙还得继续研读佛经，恕不能陪。”说完，便带着瑶儿等几位宫女迤逦而去。 李赫望着菁儿的背影，怅然若失。 贾后在身后咯咯笑道：“小赫子，怎么了？心里还念叨着新丰这丫头？” 李赫猛然醒觉，哈哈笑道：“皇后娘娘，您不觉得新丰公主有些奇怪么？” 贾柔就怕听到这些话，头皮一紧，问道：“有何奇怪？” “念佛后，多了份慈悲，少了份妄念。多了份定力，少了份欲望。多了份智慧，少了份贪念。微臣今日宴请太常卿张华及太子学，国学的一干旧僚，都是文人，为何她推辞不去？不会是念佛念得走火入魔了吧？” “强词夺理，你们聚会吃酒，都是男人，她为何要去？她又不是常山，无名无分，去了还不被人戳脊梁骨啊？你要替她想想。”贾柔岂是那么好糊弄的，眨巴着眼睛，当面就揭穿李赫。 李赫讪讪地道：“反正这次回来，看她变化很大，臣差点要喊她新丰师太了。” “哈哈哈，可笑死我了。”贾柔被李赫逗笑了，肥嘟嘟的脸乱颤：“信不信本宫将原话传给她？” 李赫尴尬地说道：“这 个。。。。。。不传也罢，微臣和娘娘私下随便说说而已。” 贾柔笑得身上肥肉乱抖，眯着眼睛看着李赫说道：“小赫子，送皇上回太极殿吧，今日本宫便不留你了，有事本宫会宣你，去吧。” 李赫看着贾柔暧昧地小眼神，没来由地打了一个寒颤，忙和张谅进去搀扶起酩酊大醉的司马奕。李赫搀扶了几步，索性将司马奕背在背上，走出凤宁宫，轻轻地将他置放在软轿中。 陪同张谅一起送皇帝回到太极殿中睡下，兄弟俩聊了一会儿后，李赫便施施然走出东阙门，没藏丹、李元昊、莫言白、宫本奇骏守在门口等着，见他出来便簇拥着他，折向北走，径直朝望月楼而去。 此时天还未全黑，阳光洒落下来一片金黄。晃晃之中，又是这般柔和、恬静。宫殿静静地矗立着，渲染出一种祥和的凄美。有谁知道二十年中，这座金碧辉煌的宫中将会发生多少事？ 杨磊早就领着施若鸿和全体侍女、伙计在门口相迎。见到李赫，杨磊一路小跑，根本不管众人的眼光，与李赫熊抱在一起。久违重逢，自是一切都在不言中。 杨磊哈哈一笑，吹了个口哨，突然二楼四海阁的窗户探出几个娥首，李赫定睛一看，原来是檀儿、雨晴、大小豆子。也朝她们吹了个口哨，惹得众女高声尖叫起来。施若鸿暗自啐道：“堂堂一个大都督也这么没正经，男人。。。 。。。唉，天下乌鸦一般黑。” 已经有不少客人到了，都是太学和国子学的同僚和朋友。刘玲在人群中哈哈笑道：“东家到场，咱们是不是该进去了？杨掌柜，麻烦您今日将酒窖打开，不要上锁，让大家痛快地饮酒如何？” 不等杨磊搭话，另一个声音传来：“刘兄所言极是，俺羊轶不醉不回，陪你喝上三天三夜如何？” “好极，羊将军不愧是将门豪杰，不如咱们现在就进去，找个清雅之地，携手共饮？”刘玲笑道。 李赫大声说道：“你俩不如就在酒窖中喝酒，不到三日不许出来。” 众人皆笑，尤其是有人倒地抽搐着，引起侍女们大声尖叫。 “别慌，那是大文豪陆云！有书童看着，一会儿就好，大家进去吧。”李赫已经司空见惯，不以为意地说道。 一楼大厅全都坐着太学和国子学的学生，有赵晗和张芮俩人在安排座位，整顿秩序。见到李赫步入，俩人同时蹿了上来，拉住李赫的手说道：“大哥，这次回来几日？俺俩已经和家人说过，就跟您走了。不过，他们在座的都想去，俺们不敢应承。” 李赫哈哈笑道：“偌大的未来城怎么会安排不下区区百十名学生？他们愿来，朝廷愿放，本督这边没问题。” “好好好！”众人抚掌，欢喜地皆笑，还拍起了桌子。 李赫拍了拍他俩的肩膀说道：“忙去吧，我得上去看看你们的嫂子，好 几个月没见了。” 第七百一十三章 乍闻喜讯 赵晗和张芮立即放开李赫，善解人意地向大家喊道：“都别吵了，大哥要上去见嫂子们，没事别瞎起哄。” “檀儿、雨晴，看来你们俩在洛阳过得蛮滋润的嘛。容光焕发、明艳动人，特别是雨晴，脸上皮肤白了不少，白里透红特别可爱。”李赫走过去，将她们俩拥在怀里。 檀儿舒服地在他臂弯里像小猫一样，将头靠在他厚实宽阔的胸脯上，发髻轻轻地触碰着李赫的脸，有一丝痒痒。些许发丝散落在露出一截雪白硕长的脖颈上，有着说不出的妩媚和诱惑。 雨晴则撑开李赫，柔软的身子向后仰，双眼含俏地盯着李赫仔细端详。看李赫欲张嘴说话，便抢着说道：“不许说话，让我俩好好看看你。” 当众撒狗粮任谁也受不了，大小豆子和那四个贴身亲卫悄悄地溜了出去。 李赫等他们走出屋外，双臂紧了紧，将她俩搂了回来，分别在光洁的额头上亲吻了一下，问道：“想夫君了没？” “嗯。。。。。。”檀儿舒服地想闭眼。 拓跋雨晴则说道：“檀儿姐姐和我每天晚上都要出去，累都累死了，哪有功夫想你。” “你俩可要小心点，京城三教九流、能人异士众多，你们这点小伎俩，很容易被人揭穿。各藩王府中，哪个没养着江湖绿林高手？以后尽量要小心。”李赫心疼地将她们抱在怀里，胳膊又紧了紧。 “夫君，大姐和九儿有了。” 檀儿说道。 李赫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雨晴轻轻地在他耳朵上银牙一咬，吐气如兰地说道：“呆子，她们就快生了！” “啊？”李赫又惊又喜，恨不得明日就动身回陇西郡，忙问道：“她们俩都要生了？谁先谁后？” 檀儿啐了一口，说道：“我们哪知道？连她俩自己都不知道，你应该清楚。” 李赫松开手，在四海阁内来回踱着步，喃喃地说道：“让克莉丝汀或者华媢回来替他们接生？不行，医院不能没有人。接她们去未来城？也不行，身怀六甲不能车马劳顿。哎，到底应该怎么办。。。。。。” 拓跋雨晴“噗呲”笑了起来，说道：“看你着急的样子，你是怎么被生出来的？好像非得华姐姐和洋姐姐接生似的，没了她俩孩子就生不出来啦？” 檀儿被逗乐了，娇笑着说道：“你那新学中不是有医科吗？难道除了华姐就没人了？” 李赫被她俩一说，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刚才他担心古代医学技术低下，由于难产导致孕妇和孩子死亡率较高，万一芹儿和九儿。。。。。。接生婆来一句：“要大人还是要孩子。”自己该怎么选？千万不要让自己遇到这种棘手的问题。 芹儿和九儿生产在即，已经来不及去西域接华媢过来。不过最起码，自己得回去作陪。 他问道：“预产期大概是什么时候？” “据说就是这个月，芹儿姐姐和九儿姐姐的肚 子有这么大！”拓跋雨晴双手比划着，她俩的肚子像是气球一样，上面可以放一只碗。 洛阳快马去陇西郡安故县大概六天能到，看来只能和袁钊分开走了。自己没那么多时间等，明日禀明皇上和贾后便动身去陇西。 此时张华已经在外面叫门，喊道：“李都督，速速开门!上回在四海阁，今日我们还在这儿吃酒。速速开门！” 李赫过去将门打开，拜道：“太常卿大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少来，滚开些。这种假情假意的俗礼老夫最不爱听。”张华推开李赫走了进来。 见到二女，彬彬有礼地揖礼道：“见过两位弟妹，老夫扑灭了一团干柴烈火，恕罪恕罪！若不是后面那些人起哄，老夫断不会做出这种绝情之事。” 刘坤骂道：“自己迫不及待想喝酒，倒怪起别人来，张大人呐，做人要有良心。” “张老头，你也太不不厚道了，老夫起哄了吗？”羊轶冲着张华喊道。 “诶，羊将军你怎么也自称老夫起来了？你胡子白了么，牙齿掉了吗？”张华瞪着眼睛，一本正经地说道。 。。。。。。 看着这帮人一副胡搅蛮缠的样子，哪还有文人的气质？有白吃的酒，各个都成了名副其实的酒鬼。 元昊凑上来，在李赫耳边低声说道：“姑父董嗣、大舅子荀艺，还有卢涛、李德亮、王加农、董涛、裴尚等人在二楼凌波阁，还有贾 佖、石琮、石庞、潘岳等人在隔壁的五湖阁。楚王、淮南王、长沙王、成都王、清河王、东安郡王等在三楼的凌霄阁。” 李赫眉头一皱，怎么这些藩王也来了？刚才凤宁宫弄得不愉快，他们是过来找补的吗？ 李赫让檀儿和雨晴等人去柜台帮忙，自己则要在楼上楼下作陪。 他向张华等人做了个揖，指了指楼上，说道：“张大人先喝着，这儿您主持一下，俺去去就来。” 张华一愣，旋即明白过来，挥手道：“去吧，别在这儿碍眼，楼上楼下招呼好。” 羊轶眼睛一瞪，刚要扯皮，被张华一把摁住，低声耳语了几句，便默声不语。 李赫正待踏上三楼的楼梯，便听到头上响起一阵劲风，一个黑影如同大鹏展翅一般，从三楼扑了下来，蒲扇一样的双手化为鹰爪，直抓自己的脑门。 说时迟那时快，李赫条件反射地身形一矮，堪堪避过对方的铁爪，然后身形如同捕食的猎豹一般纵了出去，双拳直捣那人的下腹。 那人立马改抓为格，“嘭嘭”两声巨响，俩人终于硬碰硬接了一招，各自退了一步。那人喝了一声彩，没有继续出招。 李赫也暗自心惊，京城内真是卧虎藏龙之地，此人实力不俗，自己第一次遇到与自己旗鼓相当的对手。 只听那人哈哈笑道：“李都督果然神力惊人，文武双全。今日见面，多有冒犯，别忘心里去。某是楚王府中公孙 宏。” “公孙宏？”李赫想起来了，那日在汝南王府，此人便一直想与自己切磋武艺。 第七百一十四章 诸王试探 他谦逊地哈哈笑道：“原来是故人，公孙将军武功盖世，吾不能及也。” 公孙宏笑道：“请都督大人上楼，楚王已经等您多时了。” “哦？”李赫故作惊讶：“楚王殿下来了多久？” “从宫内出来，便直奔望月楼。” “好。”李赫从容拾阶而上，走到三楼，看到过道上站满了各王的扈从。有气宇轩昂的，也有佝偻猥琐的；有目光内敛的，也有目露凶光的。穿着各一不尽相同，但都深蕴内敛，气息绵长，显然都是练家子。 李赫昂然从这些人堆中走过，浑身散发出逼人的气势。铁塔般的身材威武雄壮，那些人不由自主纷纷避让开一条通道。 “臣李赫拜见各位王爷。”李赫大声说道。 凌霄阁的门咣当开了起来，楚王站在门口爽朗地说道：“李都督果然不拘小节。为将者不可取一朝一夕之势，而不思虑长远也。你没有让本王白等，快快请进。” 李赫错愕，难道你算准俺会来凌霄阁？他拱手向屋内各王拜道：“臣李赫给各位殿下请安，王爷千岁。” “李侍读，来坐本王边上。”楚王拉着李赫到自己的位置边上坐下。 “下午在凤宁宫，本王一番作态是故意做给太宰和大司马两个老家伙看的，就是要让他们认为我们这些藩王，少不经事，年少轻狂，不足为虑。”楚王目光炯炯地看着李赫说道。 李赫丈二摸不到头脑，想起杨骏三族便是 被眼下这些年轻的藩王们夷灭，顿时心中警惕起来，楚王这是何意？难道要拉自己下水，加入他们的阵营之中？ 他哈哈笑道：“某对朝政时局一窍不通，俺只会做诗，会带兵打仗而已。” 果然，楚王开口说道：“杨骏已经伏诛，可朝廷又回到了杨骏一手遮天的局面，这是为何？就是因为司马量和卫懽两人重新把持朝政，大事小事都他俩人说了算，皇帝哥哥成为傀儡，我们这些当弟弟的能不着急么？” “就是，汝南王司马量和卫懽太不地道了。咱们铲除了杨党，倒是运气了他们，本王这口气憋得慌！”司马允重重一拳砸在案桌上。 “九弟莫要粗鲁。常山驸马不是外人，他是咱们的小姑父。所以，自家人必须站在一起，兄弟齐心其利断金嘛。李赫是士族子弟，背后的关陇士族势力何其雄厚？二楼凌波阁里坐着的不都是关陇士族的精英吗？年青人要的便是热血、快意恩仇，一楼的那些国子生、太学生不就是喜欢李赫？你文武全才，而且是有目共睹，无需自谦。”楚王似笑非笑地说道。 楚王对望月楼里的情况了如指掌，这不足为奇。他是北军中候，幕僚耳目众多，自己的一举一动掌握在他的监控之下很正常。李赫微笑道：“不是自谦。臣是先帝派往西域的，若臣不励精图治，兢兢业业，西域一定会被外族侵吞殆尽，若臣死后如 何去面对先帝？臣在西域，与中原隔着万里千山，消息闭塞。这次凉州沦陷，兵荒马乱，交通堵塞，臣都不知道洛阳这几个月发生了何事。唉。。。。。。臣是有心无力，不是自谦呐。” “哈哈，提到凉州，你这次敲了鲜卑人一记竹杠，他们一定肉痛得紧。痛快，本王敬你一杯！”楚王仔细听着李赫的诉苦，说得俱是实情，不似推脱之词，便端起酒盏，敬向李赫。 李赫起身拜谢，仰起脖子一饮而尽。 他的一番说辞，各王细细地品味着，都觉得李赫远在边陲，虽勇猛彪悍但对中原时局影响微乎其微，心里都认为他是一颗微不足道的棋子，分量不够。宗室子弟各藩王的领地都在中原，何不拉拢其他藩王？李赫不值得楚王礼贤下士，大费周章地拉拢。但他在文人中间的威望很高，一楼二楼都是国子学、太学的学生和祭酒，太常卿张华也在其中。文人口诛笔伐起来比武将更厉害，他们也不敢对李赫不敬。因此李赫也没有感觉各王对他有何冷眼相待，反而热情似火，拉着他连干了十几盏‘赫曲’，才放他走。 公孙宏走入凌霄阁，楚王轻声问道：“此人身手如何？” “试了一招，属下落败。”公孙宏答道。 楚王脸上一丝惊诧：“哦？刚才不是势均力敌吗？” “属下是自上而下突然袭击，李都督仓促之间与属下硬拼了一招，好像还未 使出全力。因此，属下认为落败。”公孙宏据实禀报。 “嗯，你下去吧。”楚王点了点头，心道：“公孙宏乃自己府中第一高手，李赫仓促之间还能堪堪与之打个平手。有勇有谋，文武双全着实厉害。公孙宏只是个打手，他则是将才，无论如何要将他招至自己麾下。他已经是常山驸马，不缺女人，那就用高官厚禄来诱惑他。如果他招至自己麾下，自己当个摄政王，谁人敢说不？” “姑父、大哥，各位叔伯，俺来了！”李赫推开凌波阁的房门，直接作揖，一个个参拜过来。 “哎哟。。。。。。如此大礼怎么受得起？贤侄一回来就请我们这些老家伙喝酒，我们知道你心里装着我们呐。”卢涛笑呵呵地捋着胡子说道。 “卢叔，您那茶庄以后一定能发大财。”李赫笑嘻嘻地说道。 “诶。。。。。。老卢，明日给我府上送十斤茶叶来。”裴尚立即接着话头说道。 “现在没有茶叶。”卢涛笑容一收，板着脸说道。 王加农戏谑道：“新茶没有，陈茶总有吧？” 卢涛苦笑道：“才买的茶庄，现在冬天让老夫去哪里整茶叶去？” 裴尚狡黠地说道：“那就预定十斤，不多要哈，有了新茶直接送过来便是。” 。。。。。。 趁着他们互相扯皮，董嗣拉住李赫的手，仔细打量了一番，说道：“皮肤粗糙了很多，也黑了很多，身子骨倒是更壮实了。 你爹娘来信说，芹儿、九儿待产在即，这次你得回家看看咯。还有，凤儿也有身孕了，你这个大舅子连自己的妹夫长啥样都不知道，以后有空去太原看看，别让太原王家说咱们家没人。” 第七百一十五章 羞辱潘岳 李赫嘻嘻笑道：“是，我都知道，明日就想回到陇西。姑母还好吗？” “好小子，这么着急。回京述职一天，皇后娘娘刚给你办了接风宴，你第二天就跑回陇西郡，看言官们会怎么说你。”董嗣笑骂道。 “王伯伯不是在嘛，体谅则个，关系到李家添丁，事关重大嘛。”李赫向王加农作揖拜道。 御史中丞王加农瞪眼道：“西炎以士族为根本，陇西李家添丁，关系到国家兴亡，当然要回去看看。虎父无犬子，以后西炎朝有望。谁敢阻拦，老夫参他一本。贤侄尽管放心回去便是！不过，你得和皇上、皇后招呼一声才是。” “王伯伯说的极是，明日俺便去宫中禀明。大哥，芹儿、九儿都是荀家的人，您是娃的舅舅，跟我一起回去不？”李赫向荀艺问道。 荀艺略一沉吟，说道：“也好，朝中乱象频出，趁此机会回陇西清净清净。” 。。。。。。 五湖阁内，贾佖、石琮等人对李赫翘首以待。贾柔已经特别交待过，对李赫要极力拉拢。司马家最不放心的便是外戚掌兵，藩王们决不允许贾家子弟中有人掌兵权。因此，退而求其次，拉拢李赫！毕竟李赫是皇上的侍读，先帝钦封的西域都护，常山驸马。藩王们不把他当自己人，也不会将他视为敌人。 门吱呀一声开了起来，一个高大威猛的身影出现在他们面前。“哎呀，招待不周，害得各位 久等，抱歉抱歉呐！” “李都督，好威猛！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想不到太子侍读一从军，摇身一变成了百战百神，敌人谈之色变的虎将！”石琮哈哈笑着站了起来，暗中踢了石庞一脚。 石庞十分不情愿地随着老子站了起来。 贾佖脸上堆着笑道：“今日望月楼这么多好友齐聚，连藩王们都来捧场，李都督面子好大。您总得先去楚王那边敬完酒才能过来，咱们是兄弟哪会怪你，嘿嘿。。。。。。” 李赫看着满桌珍馐之物并没动过，酒坛子都还未开封，便嗔怪道： “贾公子，你们还没喝呐？” “贾公子对李都督是诚心以待，特别吩咐李都督未到，酒坛子就不能启封。”潘岳摇头晃脑地为贾佖解释道。 李赫讶异地问道：“这位是？” “哦，他叫潘岳，又名潘安。是洛阳城内鼎鼎大名的美男子，你说美就美吧，文章还写得花团锦簇一般，还让人怎么活呀？”石琮也替潘岳吹了一番，潘岳向他投去感激的一瞥，脸上挂着一丝得意。 潘安？貌若潘安的潘安，今日居然能见到其本人。李赫围着潘岳转了一圈，上下打量着，看得潘岳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贾佖一见李赫行为有些不善，忙上前说道：“李都督，来，启封喝酒。今日俺们打算不醉不归。” 哪知李赫嘿嘿笑道：“哎呀，幸亏没乱认。本督眼拙，以为您是望月楼里的伙计。 对不住，待会敬酒向您赔个不是。” 潘岳一听，心头大怒，脸上一块青一块白，又不能发作。这种场合被当众羞辱，脸面何存？自诩天下第一美男的潘岳当场急火攻心，倒在地上，口吐白沫，状若癫痫。 李赫当场愣住，切！心理素质太弱了吧，都说潘安肤白貌美大长腿，那不是活脱脱的白斩鸡吗？ 五湖阁内一片慌乱，慌乱中有人叫道：“快请郎中。” 贾佖也是怒火攻心，他是生潘岳的气。李赫又没见过你，认错人很正常，况且李都督说要向你敬酒赔不是，有必要气成这个样子吗？好端端的筵席被你毁了。 李赫大喝一声，说道：“都闪开，让我来。”只见他大踏步上前，用双腿压住潘岳的双肩，左手按头，右手拇指使劲按着人中。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美书生怎是李赫的对手？在李赫的压迫下，潘岳动弹不得，渐渐地气息恢复平静。。。。。。 “多谢李都督，看不出您还有这手绝活。”贾佖替潘岳谢道。 此时，潘岳已被人扶起，侍女急忙拿来热毛巾将他身上的污秽和地上擦拭干净。潘岳面若淡金，躺在蒲团上羞地不敢睁开眼。 贾佖阴沉着脸，冷冷地盯着他说道：“潘公子，李都督可是你的救命恩人。你要有容人之度，怎可一句话便气成这个样子，别人非得认识你吗？你以为李都督是市井妇人？” 潘岳再也装不下去了，慢慢 睁开眼睛，起身向李赫躬身拜道：“多谢李都督相救，今日潘某气量小了，请李都督勿怪。” 李赫打了个哈哈，说道：“小事一桩何足挂齿，本督的确不认识潘公子，今日之事终身难忘，想必以后不会再认错人了。” 潘岳羞红着脸，恨不得当场挖个地洞钻下去。 石琮目瞪口呆，这个李赫是扫帚星吗？到哪都有谁跟着倒霉。先是自己儿子，现在有是潘岳。。。。。。石庞倒是幸灾乐祸地看着潘岳，暗骂道：平时人五人六的被众人捧在中间，尤其是天天被女人追，心气高傲的一批。今天被人收拾了吧，哼。。。。。。奇怪，自己居然不那么恨李赫了。。。。。。 闹了个小插曲，五湖阁内气氛压抑了许多，贾佖还在为刚才的事生气，潘岳像个小媳妇一样，瘪在边上默不作声。李赫随意和他们喝了圈酒之后，指了指隔壁，起身告辞。 贾佖、石琮等人起身相送。贾佖拉着李赫的手说道：“兄弟，以后咱们多多来往，哥哥我有好多事情要请教您。石大人没别的爱好，就是喜欢女人，喜欢花钱，有空可以去石府玩玩。” 石琮哈哈笑道：“贾公子说得对，整个洛阳城石某最好客，兄弟若来，石某亲自来接。” 李赫拱手道谢，戏谑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素闻天下美女不及绿珠姑娘的一根脚趾头，小弟仰慕已久，一定得去看看。” 石琮 顿时后悔，颇有种请狼入室的感觉。 。。。。。。 第七百一十六章 辞行回陇西 李赫回到四海阁和张华、刘玲、刘坤、陆云、阮咸等人又是吟诗作赋又是饮酒唱歌，好不快活。走下一楼与太子学、国学的一帮学子喝酒时，走路已经踉踉跄跄。 一弯新月挂在精致的角楼，给高墙内外洒下一片朦胧昏黄的光晕，望月楼和墙内的宫殿显得古朴沧桑，宁静悠远。 面对这么多人轮番上阵，李赫喝得酩酊大醉。抬回李宅后，酒气熏天的他被檀儿和雨晴一脸嫌弃地扔在对面客房。鼾声如雷，让她俩听了一夜无法入眠。 次日午时才起床，匆匆洗漱后，李赫自己一人轻骑快马来到云龙门，见到荀艺，禁卫验明身份之后，两人向太极殿走去。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李赫跪倒在司马奕面前。 司马奕刚刚下朝，正躺在软榻上把玩玻璃球，时不时还放在眼睛前看自己手上的络脉。看到李赫，他从榻上蹦跶下来，拉住李赫说道：“李侍读，今日你陪朕玩一天吧。” 李赫看着满脸无邪的皇帝说道：“臣得回趟陇西。特向皇上辞行，请皇上恩准。” 荀艺也跪在司马奕面前，说道：“皇上，臣也得回趟陇西。特向皇上请三个月的假。” 司马奕愣了，忙问道：“你俩都要回陇西，陇西出了什么事了？不会是瞒着朕出去玩吧。” 李赫呵呵笑道：“皇上，您忘了？臣的发妻便是荀艺的妹子，她马上要生孩子了，臣马上就要当爹了！” 司马奕这才明白过来，李赫要赶着回去看老婆，便憨笑道：“这事朕可不能拦着你，要不会被你埋怨一辈子。朕准了。张谅！” 张谅探出头来，司马奕喊道：“去大内库房，将朕的玩意儿拿几样出来。李侍读要当爹了，朕总得送几样东西给他。” 李赫笑嘻嘻地拜道：“多谢皇上赏赐，臣就替未出生的孩子谢谢皇上。” 不一会儿，张谅托着一个五彩漆木盘，上面放着几样东西。他笑眯眯地向司马奕说道：“奴婢取了‘三轮铜鸠车’、‘三狮鼎足壶’、几个小陶俑、一块龙虎纹铜镜。” 司马奕憨笑道：“李侍读，宫里的玩意儿不如你做的好玩，这些至少是朕的一番心意。” 李赫双手接了过来，跪拜道：“多谢皇上隆恩。” “去吧，朕准了。” 出了太极殿，李赫径直前往凤宁宫。 “小赫子，女人生孩子有何大惊小怪的，这不就是像母鸡下蛋一样简单么？”贾柔笑眯眯地看着李赫说道。 李赫一愣，堂堂贾后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他猛地惊醒过来，贾后无子嗣！她没生过孩子，当然不知道生孩子的痛苦。 他尴尬地说道：“中原厮杀了上百年，人口凋零，百废待兴。西炎若要强大，增加人口是最关键的一环。士族若要保持兴旺，也在于人丁，因此微臣以为家族添丁是头等大事。” 贾柔咯咯笑道：“好吧，你是大才子，本宫说不过你 。你要回陇西尽孝、尽责，本宫还能拦着你吗？何况皇上都已经应允了。” 李赫跟着她咧着嘴干笑了一会儿，端起茶盏呷了一口，想起了正事。开口说道：“娘娘，微臣从凉州到雍州的路上遇到了山贼，居然在光天化日之下打劫官军，雍州地界不太平呐。前段时间的氐人叛乱，其首领便是镇西军的将军齐万年，现在流窜至汉中割据自立，至今剿其不灭。雍州可是有着五十万战力强悍的镇西军，为何区区贼匪会剿不灭？关中叛乱其根源是镇西军群龙无首，刺史贾胥无兵可用，导致流民四起，聚众山林，官府却毫无办法。” 贾柔眼睛里闪烁着一丝喜悦，问道：“听李侍读的意思，刺史贾胥来节制镇西军？” 李赫点点头，说道：“贾胥对雍州了若指掌，只是苦于无兵可用，无法对付叛军。若镇西军有他节制，雍州大定矣。” “嗯，李侍读说得有理，要不你写个奏折递上来？”贾柔试探问道。贾胥节制镇西军当然好，这样贾家便多了一个关中王，自己的底气就硬多了。但她担心那些藩王们会竭力反对，尤其那两位老狐狸。 李赫拍着胸脯说道：“这本就是微臣提议，当然由微臣写折子。” 贾柔满意地叹了口气，说道：“本宫刚举荐了你，你反过来就支持贾家，算你有良心。你先去吧，这事急不得，弄不好会弄巧成拙。” “诺。臣 先告退。” 待李赫离去后，董猛向贾后说道：“娘娘，奴婢想起一件事来。” 贾柔淡淡地问道：“何事啊？” “那日雍州刺史贾大人送李都督和奴婢时，曾提过要给李都督联姻。” “联姻？”贾柔一听，冷笑道：“贾胥脑子被驴踢了吧，李赫是常山驸马，还和新丰不清不楚，联哪门子姻呐？” “呃，贾大人说是贾嫣和贾荻二人尚待字闺中。。。。。。” “胡闹，他不知道本宫这两个妹妹心气有多高吗？李赫有那么多女人，贾家的女人过去和她们打架啊？他不嫌丢脸，本宫都替他臊得慌。李赫这小子本事着呢，贾荻太清高，贾嫣太精明，她俩谁嫁过去都没好日子过。”贾柔对自己贾家的女人了若指掌。 董猛嘻嘻笑道：“娘娘圣明，自古美女爱英雄，谁家的女儿不喜欢李都督这种文能提笔治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的英雄呢？女人太多也是个麻烦事。” 贾柔歪着脑袋翻着大眼泡看着他，盯得他毛骨悚然。 只听贾柔嗮然说道：“小董子，你这是损人家呢还是捧人家？你收了他多少好处？” 董猛吓得急忙跪下匍匐在地，面若白纸抖若糠筛，颤抖地说道：“娘娘明鉴，奴婢怎敢。” 贾柔挥了挥手，慵懒地说道：“本宫只是随便问问。也都怪本宫，自从做了太子妃，贾荻和贾嫣便从小眼高于顶，一般官宦人家子弟皆瞧不上眼，自诩能 配得上她们的也只有王侯。大妹贾午嫁给韩寿，她们讥讽韩寿只会偷香。能有什么办法？” 第七百一十七章 我是家丑 她呷了口茶，继续说道：“天下男人多如蝼蚁，但像李赫这种男人，的确是绝无仅有。本宫作为她们的姐姐自然想她们嫁得好些，李赫被荀家和先帝抢着下手了，贾家做小自然不愿意。本宫转念一想吧，贾胥说得也对，李赫后生可畏，前途无量呐！”她烦闷、纠结，贾家的妹子嫁给李赫当小，自己这道坎都过不去。要说不结亲吧，贾家会错失一个后进之秀。若真要绑住李赫，还真得要舍一个妹妹出来。那么到底贾荻还是贾嫣呢？ 贾家的女人在父亲的调教下都很聪明，琴棋书画、吟诗作赋，女红刺绣样样俱全，尤其是行事特立独行，看问题都有自己的见解。当时能嫁给太子，是因为自己和妹妹贾午的生母是父亲原配郭槐，而妹妹贾荻和贾嫣都是庶出，分别是小妾唐氏和王氏所生。当时年纪尚幼两人便出落得亭亭玉立，一副美人坯子，外貌和自己大相径庭，但是庶出宫内选秀便没了资格。即便是要和李家联姻，也当由贾胥来操办，自己还是不出面为好。自己一出面，李赫得上天了，而且惊动满朝文武百官也不好。 贾柔说道：“你派人给贾胥捎个话，就说此事本宫默许了，但由他来操办，事情得做得不着痕迹，知道吗？” “奴婢知道。” “去吧。” “诺。” 李赫走出宫门，看到大哥荀艺等在他。他上前说道：“大哥，咱们先 去趟袁府，去看看袁太师，再给袁钊留个话。让他绕道来陇西，然后再和我一起去武威。” 荀艺微笑道：“那也好，袁府君是该回陇西郡看看原来的同僚。” 俩人快马穿过铜驼街，片刻便到了袁府，禁卫们见到两人迎了上来，躬身拜道：“两位大人是来见袁太师的吗？待小的进去通报一声。” “新任镇国大将军李赫，侍中荀艺求见太师，有劳了。”荀艺回礼道。 李赫见妻舅荀艺彬彬有礼，暗自称赞。 不一会儿，那人出府拜道：“袁太师请两位大人快快入内。他已经亲自向门口迎来。” 两人拱手道谢，快步入府免得袁老爷子出来迎接。刚走到半道，快到正堂时，便听到“哈哈哈”的笑声传来，袁太师拄着一根拐杖在两名婢女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地走了出来。 “哎哟，老太爷外面冷，别出来！”李赫一个箭步上前，扶住了袁问道。 “哈哈哈，李侍读，你的好消息频传，老夫天天在府中都快待不住啦，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荀艺，你可就差点意思了，循规蹈矩虽说不会出错，但也难出成就。”袁太师摸着花白的胡子说道。 荀艺微笑道：“太师说得有理，多谢赐教。” “赐教谈不上，不过你俩性格迥然，学识有异，谋的道便不同。老夫也不能一概而论，有失偏驳。罢了，你们年轻人自己去探寻求道吧。”袁问道翻着浑浊的眼睛 说道。 李赫爽朗地笑道：“老爷子，这话说得好。天生我材必有用，每个人都有自己能发光发热的地方，俺只会打仗作诗。大舅哥比俺强太多了，天天看堆积如山的文章奏折，要是我头都要痛了。” 袁问道哈哈一笑，说道：“里面请，一边喝茶一边聊。” 李赫呷口茶说道：“今日来拜见老爷子，就是探听一下袁府君什么时候能到洛阳，内人生产在即，我和大舅哥要先行赶回陇西。我的意思是袁府君不如到陇西故地重游，俺俩在陇西郡汇合后，再一起前往凉州赴任。” “前几天他有书信捎回，说已经启程前往洛阳，近日会到。你们不能再等几日？”袁问道说道。 “太师原谅则个，俺第一次当爹，得回去陪着夫人。”李赫笑嘻嘻地说道。 袁问道捋着胡子说道：“你这妹夫是性情中人，哈哈。遵循人性中最原始最本质的情感，不虚伪做作，不道貌岸然，不迂腐古板。。。。。。很好！” 李赫起身拜道：“老爷子就别夸我了，耳根子都发烫啦。今日就先告辞，改天再来拜见您。” 荀艺也起身向袁问道拱手作揖道：“太师教训的是，艺也需从妹夫身上得到启发。应当另辟蹊径，除旧布新。” “哦？为何如此说。”袁问道饶有兴趣地听着。 “妹夫所掌握的知识全是实用型的，可以直接教会百姓、官兵，使社会产生深远的变革。而我 全学的是诗经，对实用学科一窍不通，惭愧啊！”荀艺大方地揭露自己的短处，令李赫敬佩万分。 袁问道点了点头，肯定地说道：“有理，老夫一生研究水利土方，但对算术一项总是力不从心，这点得佩服在陇西教学的郑波先生。” “老爷子，告辞。我们先走了。”李赫再次拱手拜道。 “今日便不留你们了，以后到府中必须陪老子吃酒，否则别来！”袁问道笑骂道。 回到府中，没藏丹、宫本带着亲卫，檀儿、雨晴等女眷已经收拾好行装等着他们。 李赫向前来相送的杨磊低声说道：“显子就要进京入仕了，工部器具监司少监，六品员外郎，到时候你们哥俩在洛阳有伴喽。” 杨磊惊喜道：“赫哥，别骗俺，俺可受不得刺激。” 李赫笑嘻嘻地说道：“你自己的女人这么漂亮，怎么着也得给显子的终身大事办了。” 杨磊讪讪地说道：“那种母老虎，不要也罢。。。。。。哎哎哎。。。轻点。。。疼。。。” “杨磊，皮痒了是不？赫哥都夸我漂亮，你就不能说句好听的啊？老娘是怎么伺候你的？昨晚你喝得那样，不仅房里吐得到处都是，还将衣服扒了，光着腚子到处跑。。。。。”施若鸿提着他的耳朵，放声说道。 “哎哟，我的姑奶奶，别嚷了行吗？家丑不可外扬。。。。。。”杨磊歪着脑袋，龇牙咧嘴地说道。 “你是家丑，承 认了？”施若鸿不依不饶。 杨磊忙不迭地说道：“是是是，我就是家丑。。。。。。” 第七百一十八章 半夜到长安 “这还差不多。。。。。。”施若鸿嫣然一笑，露出一口洁白皓齿，顿时明艳动人起来，与刚才简直判若两人。她松开手，向李赫说道：“赫哥，他就那死样，换做别人还真是伺候不了他。” 李赫目瞪口呆，外貌贤淑窈窕的施若鸿小姐居然还有这么彪悍的一面。他笑盈盈地说道：“贤弟妹，你们啥时候洞房花烛，哥哥给你封个大大的红包。” 施若鸿鄙夷地瞥了眼杨磊，说道：“洞房花烛？他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老娘早就是他的人了。。。。。。” “哎哟，大庭广众之下，别说了，丢不丢人呐。”杨磊央求道。 施若鸿混迹多年，在权贵之间左右逢源，精于人情世故。见杨磊被自己半真半假的教训下，都快跪地求饶了，当着大伙的面再说下去就有些过分了。便莞尔一笑，说道：“呆子，现在觉得丢人了？我这没名没分的去哪说理去？咱俩就是天生的一对，都不怕丢人。。。咯咯咯。。。”说着捂着嘴娇笑起来。 李赫浑身打了个寒战，这女人可甜可咸，这辈子吃定杨磊了。 他同情地看了眼杨磊，说道：“你们回去吧，在家等着显子，先给他腾个房间出来。以后也买个三进院的宅子，兄弟俩住一块儿，把你爹娘接过来享享清福。” “哎，就在李宅边上买一间，到时候把嫂子们和叔婶也接过来，大家便热闹了。”杨磊憨笑道 。 。。。。。。 李赫走到赵晗、张芮面前说道：“你们想来西域，本督双手欢迎，但是不准偷偷溜来，必须禀明朝廷和父母，随时可以来。不过必须注意一点，不要独自上路，官道上不太平。记住了吗？” “诺。”国子生们齐齐拜道。 。。。。。。 “注意鲜卑那边的情况，邢八那边有消息吗？”李赫低声问莫言白。 莫言白禀道：“据上次回报，他探知拓跋鲜卑王庭要从弹汗山迁都到盛乐。” “盛乐？在何地？” “距离南匈奴只有三百里，距离太原仅八百里。”莫言白说道。 李赫蹙眉道：“八百里，八百里加急仅一日便到。即使是大队骑兵，也仅需两日便可到达太原。他们的可汗是位雄主，定有远谋啊！你给邢八去信，让他一定要扎根在拓跋鲜卑的王庭。” “诺。” 荀艺、檀儿等人已经等了不少时间，纷纷朝他看来。李赫拔脚欲走，想了想，回头说道：“新丰公主这边暂时无忧，不着急安排去西域。别的事，藤原静檀会另行通知。还有，马上就要过年了，你俩和磊子把年过好，本来想着带你们回陇西，但这里这么一大摊子需要人管着，你们受累些，陪着他们过个年吧。” “诺。”莫言白躬身拜别，与元昊、大小豆子一起，依依不舍地向李赫、檀儿等人挥别。 数百骑在官道上疾驰，卷起漫天黄土。只一个半时辰便从新安驿 奔腾而过，新安驿的官兵们看到当先一骑是黑色的名驹时，便知那叫做“乌云盖雪”，其背上的主人便是镇国大将军李赫。他们纷纷招呼着马队驻马歇息，李赫笑着扔下一锭金子，扬长而去。 “嘿。。。。。。阔气！讲究！”一位老兵油子在金子上咬了一口，留下几个牙印，开口赞道。说完，递给了驿长。 驿长骂道：“张老三，咬啥咬，狗啃似的。镇国大将军会给你一锭铜锭吗？” “嘿嘿，头儿。咱不是替兄弟们高兴吗，晚上弄些好酒吃？”张老三腆着脸说道。 驿长笑骂道：“滚，干活去。一天天的就知道吃，吃不死你。。。。。。” 出洛阳城便快要午时了，半天时间到了函谷关。与荀艺合计了一下，决定连夜赶路，到了半夜才到达长安城外。夜深人静，守城的将士们听到由远而近嘈杂的马蹄声和马儿的嘶鸣声，纷纷探出头来查探，城门吏揉着惺忪的眼睛，打了个哈欠，喝问道：“是谁？请勿靠近城门，否则当场射杀。” 看着紧闭的长安城城门，李赫在城外高声喊道：“守城的军士们听着。本官乃都督西域凉州诸军事，镇国大将军李赫。速速开门，放我等进城。” 城门吏一个激灵，睡意全无。他将信将疑地向下打量再三，问道：“你说大将军就是大将军了？可有凭据？” “凭据？”李赫哪有什么凭据，他高声叫道：“ 雍州刺史贾胥认得本将。” 城门吏冷笑道：“大哥，您是让我半夜去刺史府将刺史大人叫醒，来此辨认一番是吗？您可真够逗的。” 檀儿俏脸一寒，便想动手。李赫一把拉住她，大声说道：“算啦，他职责所在，别为难他。万一是鲜卑人前来赚城呢？大家辛苦些，绕城而过。趟过沣河，前往陈仓打尖歇息。” 城门吏听到城下的那人挺仁义，进城被拒没有破口大骂反而劝着手下，便向下大喊道：“哎，等等！您真是大破鲜卑铁骑的李都督？” 李赫仰头应道：“当然。” 城门吏向他喊道：“李都督，下官职责所在，需要核实以后才能放您进去，您看成吗？” 李赫哈哈笑道：“废话，当然需要核实。” “下官这就坐着吊篮下来察看。李都督稍等！”城门吏忙喊过手下兵丁拿来一个藤编的吊筐，亲自坐在吊筐里，缓缓地降下城墙。 到达地面，他举着火把三步并成两步，走到李赫面前一看，立马跪拜道：“下官有眼不识泰山，还真是李都督。您这匹神驹太惹人注意了，俺们这些守门的都记得什么大人骑什么马。” 李赫哈哈大笑道：“你是一个合格的老兵！半夜搅了你们的好梦，拿去吃酒，就当补偿了。”说完，丢了一块金锭给他。 城门吏大喜，原本有些忐忑，结果金锭，忙不迭地道谢。大喊道：“开城门，镇国大将军进城喽。” 城门洞开，李赫等人如同旋风般驰入长安城内。到达城内驿站后，众人累极，筋疲力尽倒头就睡，一夜无事。 第七百一十九章 肉夹馍胡辣汤 辰时快过的时候，驿站外有人高喊道：“李都督在吗？刺史大人有请。” 驿长忙不迭地跑出去说道：“长史大人呐，喊轻点儿。都督大人丑时才睡下，现在才睡了三个时辰。。。。。。” “谁在喊呐？”穿着一袭布衣的李赫从外面走了进来。 雍州刺史府长史潘敏一见，忙下马揖礼道：“下官拜见都督大人。不知道您半夜入城，怠慢了您，刺史大人还正为此事自责呢。” “贾府君太客气了，本督深夜怎敢叨扰他。”李赫彬彬有礼地说道。 潘敏嘿嘿一笑，好奇地问道：“都督这是？”他指了指门外。 李赫哈哈一笑：“本督已经出去了一个时辰，绕着长安城跑了一圈，看了看。”他第一次独自一人细细地品味着这座城。大汉朝的未央宫气势恢宏，坐落在西南角地势最高的龙首原，还有卫兵看守。里面亭台榭楼，山水沧池，云蒸氤氲，如同仙境。贾胥一介刺史是无资格使用未央宫的，能住进未央宫的，一定是九五之尊的皇帝！ 长安城内树木参天，古韵十足。山为水龙为脉，藏风聚气，风水绝佳，颇具灵气。店铺林立，车水马龙，熙熙攘攘，一大早路边的小贩吆喝的声音便此起彼伏。这种人气，是未来城无法比拟的。未来城缺乏文化底蕴，缺乏历史沉淀，也缺乏这种八水绕长安的灵气。 潘敏一愣，都督大人并没有骑马，难道是跑 着出去的？看着他背上汗渍淋淋，浑身冒着白气，便明白了几分。已经贵为镇国大将军，都可以躺在功劳簿上吃一辈子了。他半夜丑时才睡下，还能一早起来晨练，难怪能打胜仗，不由心生佩服。抱拳揖礼道：“都督大人一大早出去晨练，下官佩服得紧。要不您先洗漱，下官在此恭候，刺史大人在府中候着您一起用早点呢。” 李赫暗笑，贾胥倒是鼻子灵得很。进去洗漱完，没藏丹和宫本早就牵出黑雪等在门口。三人随着潘敏一同前往雍州刺史府。 “李都督，恕哥哥没亲自去驿站请您呐，不要见怪，哈哈。。。。。。”贾胥早就恭候在刺史府门口，看到李赫便迎了上来。 “怎敢烦劳刺史大人亲自门口迎接，折煞晚辈了。”李赫拱手作揖。 贾胥故作不快地说道：“见外了，都督大人怎可以晚辈自居？贾荻正好在我府里，如果你俩对上眼了，你还不是要喊我一声哥哥。” 李赫晃着脑袋笑道：“贾大人，你。。。。。。哈哈哈，请！”双手谦让。 贾胥看李赫故意掩饰自己的窘样，也哈哈笑了起来，执着李赫的手，并排步入刺史府。 李赫看到桌上的早点居然有些懵，这不是胡辣汤和葱油饼吗？嘿嘿，居然能吃到自己后世最爱吃的早点！细粉条、木耳、黄花菜、小肉丸子、萝卜丁、高汤熬制最后用淀粉做成羹，点缀些香菜香葱，可 惜就是少了些胡椒粉，味道差了一些。没关系，还有葱油饼！他贪婪地咬了一口，酥脆香甜，味道完全和后世的一样！ 李赫一口“胡辣汤”，一口葱油饼，风卷残云般地将一碗羹一张饼快速吃完。看得贾胥目瞪口呆，自己还只吃了两口，喊道： “芸娘，再取两张葱油饼，一碗羹来。” “哎，就来。”餐厅隔壁传来一声娇脆的声音。李赫心中一动，看来是一个心灵手巧的美厨娘，难怪今日的早点这么好吃。 李赫推辞道：“多谢贾府君，不用做了，俺已经吃饱。” 贾胥见李赫这般假惺惺，也不戳破，自顾自喊道：“再来两个肉夹馍。” “哎，就来。这个馍得放到炉膛里再热一会儿，老爷稍等。”好听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李赫一听肉夹馍？我曹，能不能打包带走？弄个几十个回去慢慢吃。心里满怀期待地望向厨房一侧，贾胥看在眼里，暗笑道：“你远在凉州、西域那些荒凉之地，岂能吃到长安美食？哈哈。。。。。。” 不一会儿，一位头上裹着碎花布，扎着蓝色碎花小围裙，腰身勾勒的盈盈一握，双腿修长，曲线妖娆的厨娘端着一个盘子，上面放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胡辣汤”，两张葱油饼和两个肉夹馍。 她低垂着小脸，显得睫毛修长，认真地将盘里的食物放到他们桌子上。轻启朱唇说道：“老爷，都督大人，请慢用。”转 身便欲离去。 李赫轻咳了一声，说道：“芸娘，请留步。我先尝尝肉夹馍之后，你再走如何？” 芸娘愣住，清丽的脸写着疑问。 “如果本官喜欢吃，能否多做一些？我想全部带走。”李赫毫不客气地说道。 贾胥哈哈大笑道：“都督大人想要带多少便带多少，别传出去说本官小气，连肉夹馍都不肯给。” 李赫咬了一口，哇塞，馍香肉酥，肥而不腻，做到了瘦肉无渣满含油，端的是回味无穷。他差点连自己的舌头都要咬了去，瞪着眼睛嘴里含混不清地夸道：“好！给我来一千个。” “一千个？”芸娘和贾胥异口同声问道。 李赫大言不惭地重复一遍道：“对，一千个肉夹馍，五桶这种羹，一千个葱油饼。” “。。。。。。”这小子是杀猪出身吧？贾胥暗骂自己就是个傻子，主动凑上去被李赫宰。 芸娘一脸无语，她怎么做得出那么多食物？她向贾胥投去幽怨和责怪的眼神。 贾胥暗悔，好心将自己最擅长厨艺的小妾芸娘叫过来给李赫做顿早饭，让李赫尝尝这美味又秀色可餐的早点，反倒是摊上事了。他无奈说道：“将府里的厨子全都叫过来，你教会他们一起做。” “是。”芸娘迈着轻盈地脚步，转身离去。 “没问题吧？”李赫笑盈盈地问道。 “当然没问题。”贾胥挤出一丝微笑，肉痛地说道。 李赫自顾自咬着香脆的肉夹馍，三下 五除二地吃完。摸着肚子说道：“多谢府君大人，这次回到洛阳将那事已经禀报娘娘了，娘娘说饭要一口一口吃，让你莫急。我回陇西，也和族人说说。” 第七百二十章 贾荻 贾胥见李赫开门见山地提到此事，便也不掩饰地说道：“多谢李都督，若雍州之兵皆归我节制，您尽管提啥要求，哥哥都会满足你。以后还得兄弟多多攘助，哥哥我不会带兵，说不得要向你讨教治军之法。” “没问题，贾兄的事便是我的事，关中之地至关重要，若贾兄日后当了关中王，别忘了提携小弟。”李赫笑吟吟地说道。 贾胥心花怒放，哈哈大笑：“若你当我了的妹夫才好，那便是真正的一家人啦。到时候咱们还不是想要啥便有啥？哈哈哈。。。。。。走，随我去后花园喝茶一叙。” 。。。。。。 李赫站在水榭台前，看着残荷漂浮在水面上，水很清澈，看不到鱼儿，恐怕鱼儿因为水冷，都躲到黑黝黝的深水区去了。他负着手，对站在边上的贾胥说道：“贾兄，当前的天下之势您如何看？” “自杨骏伏诛，想不到司马量和卫懽出来将杨贼的大权全拽在手上，和杨骏在时如出一辙，没啥变化。好多分封王都已经到了洛阳，士族、皇族分赃不均矛盾尖锐。皇上又弱，我替那皇后妹妹捏把汗呐。。。一个弱女子周围都是狼虎。。。”贾胥惆怅地说道，正因为贾家没有倚仗，所以他极力想将群龙无首的镇西军收拢到自己麾下。 李赫叹道：“贾兄看得透彻啊，此次杨骏伏诛，大权全落到司马量和卫懽手上，一个任太宰，一个任 大司马。分封王们只有楚王捞到一个北军中候之职，结果还落了个强抢耿臣王佑之职的恶名。他们会如何做想？心能平吗？” “进去喝茶吧，茶已经沏好。”贾胥说道。 只见水榭阁的茶桌边，跪着一位一身素袍的女子，长长的黑发随意用一块丝巾扎着，垂在脑后，露出长长的脖颈。一颦一动之间，双颊还有两个浅浅的酒窝。她大方地沏茶，毫不在意边上两位男人注视着自己。她先将杯子将他们两人的杯子放入一口石锅中煮沸，然后优雅地用木夹子将杯子夹出，拂去壶中泡好的茶沫，然后浅浅地倒了半杯。 浅茶满酒的道理李赫是懂的，但这位女子似乎深谙茶道，不知向何人所学。 “荻儿，这位是都督凉州兵马诸军事、镇国大将军、西域都护李赫。” 她就是贾荻，贾胥倒是没有忽悠自己。 只见贾荻向他微微一笑，如同如沐春风一般，又有如刚出水的芙蓉清新自然。李赫也微微向她笑了笑，说道：“想不到贾小姐的茶艺如此精湛。” 贾荻伸出纤细如玉的手端起茶盏，递给李赫，微笑着说道：“多谢都督大人谬赞，我只是喜欢茶而已，请用茶。” 贾胥看着二人说道：“荻儿喜欢出游，一出门便是一两个月。。。。。。” “哦？眼下外面不甚太平，一个女孩子出游在外，万一出了什么事。。。。。。”李赫看着这张清艳绝伦的小 脸，不无担心地说道。 “多谢都督大人的关心，我只是去出游山川大河而已，并不去人多的地方。”贾荻莞尔一笑，毫不在意。 “她有贾家的护师跟着，倒也出不了什么事儿。他们都是伯父昔日的贴身护卫，武艺高强。”贾胥解释道。 李赫点头说道：“原来如此，看来贾小姐去过很多地方。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在下佩服。去过壮美的漠南漠北辽阔的草原，一望无际广袤无垠的戈壁沙漠，雪山连绵的巍巍昆仑，四季如春的西山滇池，秀美婉约的江南水乡，站在赤壁望着滚滚长江东逝去，才能领略到天下之壮美，才能知道悠悠天地间自己有多么渺小。” “我只是喜欢去泰山、黄山、天目山、虎夷山等产茶之地，并没有像都督大人所说去过那么多地方。”贾荻也对李赫刮目相看，文武双全已经既成事实，无需怀疑。但他阅历之丰富令人惊叹，这些应该是暮暮老人才会有的经历。她暗暗用余光偷看着他，可惜他有太多女人，再优秀于己何干？她从小庶出，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步入自己的后尘。便立誓，嫁人必须是尚未娶妻的少年郎。 “啪、啪、啪”贾胥鼓掌喝彩道：“李兄弟满腹经纶，见识之广令人赞叹呐，哥哥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呷了口茶后，贾胥说道：“那就拜托兄弟替哥哥在各族联络，事成之后定当重谢。” 李赫呵 呵笑道：“贾兄，俺只是略尽绵薄之力，主要还是娘娘，这还不是皇上一道圣旨的事儿吗？该你的就是你的，兄台不要着急。” “皇上和娘娘那边也需要士族支持不是？有人支持，这道圣旨便下得名正言顺了。”贾胥倒是不糊涂。 贾荻心里荡起的一丝涟漪，慢慢恢复了平静，心静似水。她慢条斯理地侍弄着茶叶，目光专注地看着茶叶上下翻腾，茶叶就像舞蹈的小人，姿态各异。看得她嘴角泛起一丝笑容。 她有点像檀儿，也有些像司马菁，但又不全像。她有她自己的特点，恬静清丽，天生的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李赫侧脸看着她，心里评价着。 贾胥见二人很微妙，有如喝茶浅酌即止，一触即退。他借故说道：“都督大人稍坐片刻，您要的那些肉夹馍，我得去看看下人们制作的咋样？别给我偷工减料。”说完，便闪了出去。 后花园的水榭阁远离喧嚣，加上两人一时默不作声，茶室里显得异常安静，静地能听得到彼此的心跳声。 与陌生男人相处一室，贾荻不自觉地心跳加快，平静的心又开始翻腾起来。李赫抬手拿起茶盏，发现茶盏是空的，有些尴尬地放回桌面。贾荻急忙拿起茶壶，想给他斟茶。不料胳膊肘不小心碰到了茶罐，“咣当”一声，茶罐翻倒在地。 李赫反应太快，抢过去想够茶罐，不料贾荻“呀”的叫了一声，也低 下头去救茶罐。“咚”一声，两颗头撞在一起。贾荻顿时眼冒金星，身子软软地倒了下去。 第七百二十一章 误会 李赫只踌躇了一秒钟，便伸出胳膊挽住她的腰肢。真软，这是李赫的第一感觉。 他抱起贾荻，在茶室中扫视了一圈。茶室非常简约，只有几个蒲团和一张茶桌，一个碳炉和一干茶具。无奈，他只能将她轻轻地放在蒲团上，为了免得受凉，脱下身上的袄子给她盖上。 看着她额头上起了一个大囊包，在光洁的额头上显得非常突兀。李赫心里有些过意不去，想着应该先冷敷再热敷，便从身上掏出一块蒙面的头巾，去外面浸湿，回来将冰冷的头巾敷在她的额头上。 贾荻被冰冷的头巾一刺激，幽幽地醒了过来，见自己躺在蒲团上，李赫坐在自己身边，霎时心都快要跳出嗓子了，小脸绯红。 “呀。。。。。。你。。。你在干嘛？”贾荻壮着胆子质问道。 李赫柔声说道：“刚才咱俩不小心碰到一起，你被撞晕了，而且额头上被撞了一个大囊包。俺给你冷敷，然后再热敷，便能将肿块消尽。” 贾荻看着李赫不像是欲图不轨的样子，这才放下心来，红着脸轻声说道：“多谢李都督，我这样躺着不好，叫别人看见还以为。。。。。。你快扶我起来，我回房间去休息。” “想不到下人们动作还挺快，已经全部装好。。。。。。呃。。。你们这是。。。。。。”恰巧贾胥走了进来，贾荻躺在蒲团上，李赫刚好弯腰去扶她，这一幕被贾胥看见，当 场呆住，心道：这小子上手也太快了吧。。。。。。 “啊。。。。。。哥哥，不是你想的那样。”贾荻急忙澄清道。 李赫也急忙说道：“贾大人，她被我撞晕过去，我把她放在蒲团上休息，你看她额头上还有俺的头巾，我是给她消肿冷敷的。她想回房休息，我刚要扶她，你便进来了。” 贾胥见到李赫着急解释的样子，突然放声大笑起来：“我懂，我懂。怪我进来的早了，就当我什么都没看见。。。。。。”说完便转身离去。 “哎。。。。。。贾兄莫走。”李赫急忙喊道。可贾胥头也不回地加速离去。 剩下李赫和贾荻四目相对，面面相觑，尴尬万分。 贾荻心道：“本姑娘一世清白，就被这可恶的家伙毁了，怎么办，以后怎么做人？”越想越伤心，面色惨白，突然两眼泛出泪花，盈盈欲滴。 李赫最见不得女人落泪，顿时手足无措，他拱手作揖道：“贾荻姑娘，是在下鲁莽了，请多多包涵。俺。。。。。。俺出去向你堂兄解释清楚。。。。。。”说完便逃荒似地溜了出去。 “你。。。。。。”贾荻的泪水化了妆容，小脸跟小花猫似的。面对李赫的落荒而逃，不禁又好气又好笑，一时无语。 她慢慢起身，吧嗒一声，一块黑色头巾掉落在自己面前。她一愣，旋即想起这是李赫为自己冷敷，心中不禁一暖，想起李赫手足无措的样子 ，“噗呲”笑出声来。这副样子不能见人了，按照他说的，先冷敷再热敷，把额头上的肿块消除掉才是正经，哎，什么叫冤家路窄，他是冤家吗？想到这里，贾荻双颊飞起红晕。 李赫落荒而逃，总算在前花厅找到了贾胥。贾胥见到他，一脸的暧昧，哈哈笑道：“大兄弟，看来哥哥我啥时候也得去趟陇西郡，拜见令高堂喽。” 李赫尴尬地拱手说道：“贾兄误会，不是你想的那样。” “哈哈哈，李都督攻无不胜、战无不克，想不到在美人面前亦是一样，而且效率奇高，哥哥我佩服得紧。”贾胥眨巴着眼睛，戏虐道。 “嗨。。。。。。”李赫懒得解释，问道：“贾大人，小弟今日得赶回陇西，府中就不多留了。令妹被俺撞了个大包，请您代我向她致歉。这肉夹馍好吃，我带回去犒劳众位兄弟们，多谢、多谢！” 贾胥将他拉到边上，轻声说道：“区区这点东西，何足挂齿？这是吾妹贾荻，你相中否？还有一位妹妹贾嫣，她精明能干，贾府中的采买、商铺均归她管，关键是她长相不似贾荻这般清丽，面庞圆润、长相富贵。。。。。。” 李赫一听到长相富贵便想到了贾柔，立刻打断贾胥，说道：“贾大人，你应该立即奏请进京，不能再窝在长安城内贪图安逸。借口进京述职，联络百官。您也不能全把宝押在娘娘和我身上，自己也得 使点劲儿，您说对不？” 贾胥一愣，李赫突然提及正事，脑子一时没反应过来。李赫说得对，自己为何不去使把劲呢，虽说外官不奉旨不能入京，自己可以申请嘛，皇上、皇后难道还能不让自己回去？他说道：“兄弟所言极是，我今日便写张奏折，进京述职。” “好，那兄弟告辞了，贾兄请留步。”李赫拱手说道。 没藏丹和宫本迎了过来，李赫命道：“拉回去让各位兄弟吃饱，今日勿必赶回陇西郡。” “诺。” “哎。。。。。。李赫兄弟，贾荻这边怎么说。。。。。。”贾胥在后面喊道。 李赫头也不回地喊道：“再说！我等你的好消息。”说完便骑着黑雪泼喇喇地向驿站驰去。 面对长安美食，众亲卫欢呼雀跃，抓着肉夹馍、葱油饼，舀起“胡辣汤”美美地吃了起来。吃完各个精神抖擞，一扫昨日的疲惫。 荀艺抓着一个肉夹馍吃得津津有味，满嘴是油。哈哈笑道：“这位雍州刺史看来有求于你，请你去吃个早点，还得伺候着弄了这么多。风闻他可不是那种很大方的人呐，是不是被你敲竹杠了？” “那哪能呀，你妹夫是那种人么？”李赫笑嘻嘻地说道。 荀艺的两位扈从连吃了三个，还想伸进筐里抓，被荀艺一腿蹬开，斥道：“要懂得留着给别人，别只顾着好吃，往吃撑了去吃。” 扈从哭丧着脸，委屈道：“老爷，俺真的还 没吃饱。。。。。。” 哈哈哈，李赫的亲卫们一阵哄笑。 第七百二十二章 路遇故人 檀儿和雨晴也恢复了精神，李赫心疼地看着两位娇妻，若不是她们俩从小习武骑马，这种高强度的赶路，一般女孩子哪里受得了。 从长安到陇西近一千里路，一日是肯定到不了，估计日落之前能到达陈仓县。在陈仓县夜宿一宿，第二日一早出发，傍晚时分一定能到达安故县。 吃完后，数百人整装出发，一出长安城的西门，沿着关陇道全力赶路。官道上又扬起滚滚尘土，客商们纷纷避让。 护羌军行辕就设在陈仓县城，儿子受伤、折损三千兵马的事，护羌将军姚兴已经知悉。 一缕夕阳透过窗户照射在桌上，他恼怒地将齐万年的亲笔信一掌拍在案桌上，震得桌上一碗水翻到了地上，“啪”一声碎了。 几名校尉站在身边不敢言语。叛军也太猖狂了，用一千多俘兵来换三百多车粮食，一车三石，他们要一千石粮食，姚将军去哪弄？ 这件事很棘手。不换吧，全军将士军心一定受损，将军用粮食换人都不愿意，以后谁替你卖命？换吧，粮食从哪去弄？向朝廷要，以什么名义要？直接说拿粮食换俘虏，那是没事找事，自讨苦吃。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元基这小子还是稳不住！”姚兴望天长叹。 “将军，姚校尉的狠劲儿连吐谷浑人都怕。不要责怪他了，都怪叛军太狡猾且战力强悍，不过姚校尉更狠，在重围中还能带部冲回关隘，关隘牢不 可破，应该记功而不是责怪！”一位参军安慰道。 “哼”姚兴冷哼一声：“钱参军，若本将给姚元基记功，全军将士得在背后戳我脊梁骨，以后如何指挥他们作战？姚元基勇猛有余，谋略不足，降为营尉。校尉由副校尉姜源顶上。让姚元基养伤期间，面壁思过。” “诺。”参军无奈，只得去提笔写文书。 “给叛军首领齐万年回封信，就说让他十天之后送俘虏来交换一千石粮食。”姚兴沉声说道。 “将军，您有法子弄到粮食？”参军惊喜道。 姚兴面无表情地说道：“没有。去各乡绅那里借一万个布袋，里面灌满沙子。要隐秘行事，不要露了风声。” “诺。”参军暗自叫绝，姚将军这是在将计就计。 “报。。。。。。将军，关陇道上驰来数百骑。自称是镇国大将军、都督凉州西域诸军事、西域都护，只是没有带任何凭证，属下等没有给他们放行。请将军示下！”一位守卫关陇道上的队长在门外禀道。 姚兴一愣，都督凉州西域诸军事？西域都护？他不知道李赫当了凉州的都督，但西域都护他是知道的。他大喜过望，李家那小子多少年没见着了，今日他居然从自己的地盘上过，说什么也得去会会。 他立即吩咐道：“备马，本将亲自去看看。” 李赫等人被护羌军拦在官道上，荀艺上前递交了吏部发的省亲凭证，上面写明是前往陇 西省亲。护羌军的将士们让荀艺及扈从过关卡，可就是拦着李赫和身后数百亲卫不让过。没藏丹和宫本上前理论，护羌军的军士也都是经历过生死的老兵油子，谁的帐都不买，气得李赫亲兵们差点拔刀相见。 荀艺哪里见到过这种阵仗，他上前理论，这些大兵们没人理他，一位伍长向他喝道：“让你过你就过，叽叽歪歪的在此妨碍俺们执行军务，当心军法从事。” “你们，岂有此理。。。。。。”荀艺气得跺脚骂道。 “好！不愧是护羌军，能在吐谷浑境内不畏生死，来回厮杀，浴血奋战。今日一看，果然名不虚传。”李赫故意没有阻拦亲卫们找茬，护羌军面对一个兵马大都督、一位皇帝近臣却毫不退让，让他心生佩服。说明护羌将军治军有方，值得称赞。 护羌军副队长严肃的脸上多了丝暗笑，等着眼睛喝道：“莫要说些没用的来套近乎，护羌军从来都是秉公执法，没有过关凭证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没用。” 李赫虽敬佩这些大头兵，但心里亦是焦急起来，若过不了这关卡，自己得绕行上百里，从乡间田野找野道走。 正焦虑中，便看到远处驰来一队人马。护羌军这些大头兵们齐刷刷地向为首的行军礼，高喊道：“见过将军！” 只见那将军约莫四十左右，威风凛凛，不怒自威。距离二十丈开外，双目炯炯有神地看着自己。突然 他高声喊道：“是李赫贤侄吗？” 李赫一愣，难道是遇到故人了？忙应道：“某姓李名赫，请问将军是？” “哈哈哈”那将军下马，噗嗤噗嗤走了过来，边走边向自己的军士大声喊道：“他便是李赫，是都督凉州西域诸军事，鼎鼎大名的西域都护！就是他在受降城浴血奋战击退了匈奴、鲜卑联军，击杀了五万多敌人！就是他远在西域击败了匈奴骑兵，逼得匈奴人西迁而去！现在他又击退了兵犯凉州的十几万鲜卑骑兵！你们说，咱们该不该拦着他回家省亲？” “不能！”一番话激得护羌军的将士们热血沸腾起来，对待抛头颅洒热血的前线官兵，怎么能阻止他们回家省亲？ 将士们呼啦啦地闪开一条道，集体向李赫行起了军礼，数百双眼睛里充满了崇敬之色。英雄惜英雄，他们也是不怕死的硬汉，当然敬重这位率军打了这么多次重要战役，并且取得完胜的将军！ 李赫被他们的眼神所震撼，这是真正军人的眼神，刚毅肃穆。他不由自主地抬起自己的胳膊，向他们郑重地回礼，并且高声喊道：“护羌军的将士们，你们是好样的，今日本都督没有带凭证，是我的错。我向你们道歉！” “吼吼吼。。。。。。”护羌军的将士们被李赫诚恳的语言感动着，发出了震天的吼声。 那位护羌将军走到李赫面前，虽然比李赫矮了一个头，但依旧 气势昂然，不输李赫。他说道：“好小子，长这么高了！你爹娘都还好吗？” 第七百二十三章 促膝而谈 李赫一脸懵逼，居然问候起自己的爹娘，这是什么情况？ “臭小子，想不起我是谁了？”护羌将军问道。 李赫转不过弯来，说道：“俺爹娘好着呢，您是护羌将军姚将军。” “俺姓姚单名一个‘兴’字，老家是姚家铺子，和你们李家铺子可是隔壁村。你小时候和我家那小子打架，差点闹出人命，你难道不记得了？” 李赫恍然大悟：“哦！记得，您就是姚老爹！您怎么也从军了？啥时候的事？” “哈哈哈，臭小子，终于记起俺来了。走，还杵着干啥！带着你的兵，去我的行辕好好叙叙旧。”姚兴粗壮的手搂住李赫，亲热地邀请道。 李赫摸着脑袋笑道：“嗨，谁能想到在此遇到伯父。护羌军战士军姿威武，纪律严明，姚伯父治军有方，小侄正想学学呢。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叨扰伯父啦。” “这就对啦，嘿嘿嘿。。。。。。可惜元基不在陈仓，只有元初在，你们晚上可以好好喝一杯叙叙旧。” “那就请伯父带路。”李赫拱手作揖。 姚兴扯起喉咙喊道：“上马！” 李赫一行在守卫关卡的护羌军众将士的注目礼下，随着将军姚兴迤逦向陈仓县城而去。一大队人马在官道上疾驰，扬起蔽日尘土，百姓们纷纷避让。 夜幕降临，护羌军行辕端的是热闹异常，篝火、火把熊熊燃烧，照得天空宛如白昼。就像过年一样，在姚将军的命令下杀 猪宰羊，众军士们忙得不亦乐乎。烧锅的、宰羊的、杀猪的、剥皮的、烫毛的分工精细，井然有序。 李赫的威名在护羌军中传开，众军士碍于军纪，没有争相来看。可是每个人心中都有渴望看到屡次击败强大的匈奴人、鲜卑人的百胜将军。 “看人家才多大，都做了都督凉州西域诸军事、西域都护、镇国大将军了，哎。。。。。。人比人气死人呐。你们别急，俺不是羡慕他，而是佩服他！这种军功可是硬碰硬，是用命挣来的，咱们能不懂吗？”一位老兵痞感叹道。 另一位老兵说道：“是啊，咱们也能打，也能揍得吐谷浑人哇哇叫。但比起镇远军的战绩差上一大截，不服不行。” 一位新兵蛋子好奇地问道：“那位李将军咋和姚将军是一个地方出来的？那里一定民风彪悍，从小练武。” “陇西是个藏龙卧虎之地，多少名门出自关陇。民风彪悍只是其一，他们还从小念书，是靠这里治天下的。不光要有匹夫之勇，还需有诸葛、郭嘉之谋。”一位军中文书指着脑袋瓜子说道。 一位老兵油子说道：“徐文书，您是念过书的，俺们斗大字不识一升，自己的名字都还不会写。这个还真比不得人家。” 。。。。。。 “元初，看谁来了？”姚兴见姚元初走进军帐，忙招呼儿子过来相认。 姚元初有些忸怩，刚才在营中到处再传爹爹接回了一位 凉州西域都督、镇国大将军名叫李赫，说是陇西老家隔壁村的老乡。他对儿时的记忆有些模糊，反正记得那时自己仗着哥哥人高马大，经常欺负同村或者临近村落的孩子。 他看到一位身材魁梧，比自己整整高了一个头，气宇轩昂、威风凛凛的将军站在爹爹身边，这位应该便是李赫，便抱拳作揖道：“俺便是姚元初，拜见镇国大将军。” 李赫笑道：“都是家乡人，咱们应该算是发小，别那么拘谨。” 姚兴笑骂道：“你看吧，儿时喜欢捣蛋，经常无事生非。现在长大了倒是改了脾性，忸忸怩怩像个娘们似的。” 见到李赫举手投足间散发着摄人魂魄的英气，更加自惭形秽，目光躲闪着李赫，说道：“爹，孩儿替你们倒杯水吧。”说完便去拿搭在碳炉上的茶壶。 李赫主动问道：“元基兄弟现在在何处？” “他在镇守祁山道。元基脾性没变，还是那么冲动。嗐，刚前段时间中了叛军的奸计，引出关墙被人伏击。元基冲破重围逃回，但腿部受伤。”姚兴看着李赫威猛稳重，心中喜欢，想到元基勇猛有余、沉稳不足便叹了口气。 为将者有勇无谋，只知死拼，就有可能被敌诱杀；临阵畏怯，贪生怕死，就容易被俘虏；性格急躁易怒，就容易被激将而妄动；注重名节、洁身自好者，往往被利用，陷入敌人的圈套；仁慈爱民，恐伤士众者， 会被敌人扰得不得安宁。以上为将的五个禁忌，元基就占了两点，若不改变，将来战场上会死无葬身之地！ 李赫宽慰道：“元基兄弟嫉恶如仇、性情耿直，这是他的优点。假若时日，他改掉急躁的脾气，一定是身经百战的西炎名将。” 姚兴希望自己的儿子能有李赫这样不徐不疾、胸有成竹的大将风范，便说道：“嗐，但愿如此啊。贤侄他日倘若遇到他，你得点拨点拨他呀。” “小侄打仗也是瞎琢磨，打仗有时可以硬碰硬，有时得避其锋芒，但真要打起来你要比他更狠。论到治军之严，还是姚叔您啊！”李赫由衷地称赞道。 姚兴捋着胡子哈哈笑道：“少给老夫下眼药，你都督凉州西域兵马，没有真本事是混不到这个位置的。过分谦虚便是骄傲了，哈哈哈哈。。。。。。”得到李赫的夸赞，其心中也甚是高兴。 李赫无奈只得硬着头皮与姚兴探讨起带兵与打仗的心得，两人促膝而谈。。。。。。 一直谈到外面的禀报声传来：“将军，酒宴已准备完毕，请将军示下。” “好！贤侄果然见识斐然，老夫好久没那么高兴了，元初陪你赫哥喝酒去！”姚兴站了起来，招呼道。 护羌军行辕的校场围满了将士们，中间几堆噼噼啪啪直响的篝火将浓浓的夜色染成红彤彤的颜色，跳动的火焰犹如几头舞动的雄狮，撕开黑夜，驱散阴霾，给人带 来勇气、力量、温暖。 第七百二十四章 李赫献计 将士们将李赫等人围在中间，欢声笑语传遍夜空。姚兴看到檀儿、雨晴两位妮子坐在荀艺身边有说有笑，问道：“贤侄，临夏公主姜月是你夫人吧？” 李赫错愕，笑问道：“姚叔，您咋啥都知道？” “哈哈哈。。。。。。”姚兴给李赫递过一块羊排，说道：“元基那小子打吐谷浑时勇猛作战，被你丈人姜荣元看上啦，他将左谷蠡王的女儿姜姒许配给元基。现在你俩不仅是发小兄弟，还是连襟！你说咱们两家是不是很有缘分？” “姚元基居然娶了姜月的堂妹姜姒。”李赫心里说不上高兴，从小他便不喜欢姚元基这种恃强凌弱、整人整到死的性格。他淡淡地说道：“自古美人爱英雄，这是元基兄弟自己的福气。以后我们可以结伴去看看两位岳丈，一路上倒是有个伴。” 姚兴属于大大咧咧的羌人汉子，哪能发现李赫这种淡然的语气。他高兴地点了点头说道：“哈哈，那是。到时候元初也去临夏找个媳妇，你们三人便更有伴儿了。唉，你姚叔也老了，这次平叛结束便要解甲归田，回到姚家铺子侍弄田地去咯。还可以和你爹娘做个伴，盼着早日抱孙子。” 李赫笑道：“姚叔，俺爹娘不住李家铺子啦，早搬县里去了。要不您也去县里置座宅子，回去就该享清福。找俺爹娘唠唠嗑，或者和俺义父切磋切磋武艺。” “你义父？是谁，武 艺高吗？”姚兴一愣。 李赫哈哈笑道：“俺义父便是俺的师傅，一身武艺都是他教的。” “嗬，咱们安故县卧虎藏龙啊，啥时候一定登门拜访。” 。。。。。。 “姚叔，叛军真有这么难打吗？”李赫脸已经喝成酒红色，醉眼惺忪地看着姚兴问道。 姚兴看着早已醉趴下的元初，和滴酒不沾的荀艺，苦笑道：“那些叛军说白了就是由镇西军和流民饥民组成的，都是生活在关陇大地的乡民。他们拿起武器便是叛军，放下武器便是乡亲，和打吐谷浑不一样，护羌军的将士们下不去狠手。。。。。。” “可这样长期对峙下去，会被其他地方的流民效仿。只要一饿肚子，便揭竿而起，西炎将会千疮百孔，大厦将倾。”李赫沉吟道。 “是啊，是该想办法平了他们。”姚兴叹气说道。 李赫不知不觉中眼睛亮了起来：“姚叔，既然护羌军刀口上不愿意沾自己人的血。我来像个法子，您照着试试不打紧。西域都护府围垦农田，需要大量的人力。光靠镇远军这些将士根本不够用，您可以试试广贴告示，写的越详细越好。就写西域都护府招募民工屯田，不仅提供免费食宿，一日三顿管饱，而且每日还有十个钱的工钱。当然不干活便没有吃的和工钱，西域都护府不养闲汉。这样一年下来他们便可以有三千多钱的余钱，若一家子人都来，不就上万钱 了吗？干个几年买个遮风挡雨的小宅子还是可以的。” 姚兴心中一喜，这可是兵不血刃的好法子。不仅解决了自己的问题，还解决了西域都护府缺劳力和流民、饥民的温饱问题。一石三鸟之计，完全可行。原本就喝得脸颊通红，现在更是兴奋地连脖子都红成一片，两眼泛着喜色说道：“你小子是简直就是姚叔的福星呐，实话告诉你，那齐万年俘虏了一千多名护羌军将士，他想用这些人换粮食。姚叔哪有什么粮食给他？便想了一计，用沙子代替粮食去换俘虏，将他们就回。现在想想，此乃下策。万一被叛军识破，这一千多名将士必死无疑。啊呀，哈哈哈。。。。。。你这是阳谋，比老子强太多！来，喝酒！” 李赫无意中帮了姚兴一招，姚兴手下几位校尉轮番上来敬酒，没藏丹和宫本一直守护在李赫身边滴酒不沾。 。。。。。。 篝火烧到半夜才渐渐成为一堆暗红的灰烬，人们早已散去，喧嚣过后便是异常的宁静，鼾声、磨牙声、起床嘘嘘声此起彼伏，李赫躺在帐内久久不能平复自己的心情，明天就要到家。到家之前居然还遇到了儿时的乡亲，虽然不熟悉，但姚兴那时赶到家中赔罪，自己印象深刻。姚叔是个明辨是非，耿直的好汉。只可惜两个儿子都有些许欠缺，自己有说不上来的感觉，就是不喜欢姚元基和姚元初。 当时自 己穿越过来时，本主被姚元基失手溺毙。这是事实，但无人知道，自己也无法向别人提及，成为心中永远不能说的秘密。 看着檀儿和雨晴恬静地睡着，如此安详，他心里不禁腾起一丝暖意。她俩已经去看望过爹娘、义父，芹儿和九儿，这回其实不用跟着自己如此颠簸。但她们极力要来，说是芹儿、九儿两人生产需要人照顾，爹娘和义父也需要人孝顺，她俩该出这份力。 他在迷迷蒙蒙中睡着，梦见了高楼大厦，梦见了后世的爸妈，梦见了学校课堂，梦见了同学们，梦见了游乐场，梦见了高铁、飞机、宇宙空间站。。。。。。他的眼角渗出一丝泪珠。。。。。。 次日凌晨，天还没亮，他醒了过来，昨日的梦已经杳无痕迹。看着两位美人还睡得香甜，便悄然起身，掀起帘子走出帐外。正巧，姚兴也刚好走了出来，两人一愣，旋即会心地相视笑了起来。 姚兴说道：“贤侄，想不到你也早起。” 李赫呵呵笑道：“姚叔，想不到你也早起。” 两人又一愣，哈哈大笑了起来。 李赫道：“小侄是多年的习惯，天未亮便起身跑步，姚叔我先跑了。” “好，年轻人就应该像你这样，严于律己。姚叔是喜欢打打早拳，活动活动筋骨。去吧！”姚兴笑眯眯地说道。 “哎，那俺去了。”李赫跑向校场，自顾自地跑起步来。没藏丹、宫本和其他亲卫 们陆陆续续加入到跑步序列。 第七百二十五章 荣归故里 姚兴愣了会儿神，进入毡帐中，掀起姚元初的被子，一巴掌打在元初的屁股上，骂道：“元初起来看看，人家贵为都督，还这么早起床跑步健身。。。。。。” “唔。。。。。。”元初翻了个身，又沉沉睡去。 “唉！”姚兴看着自己的儿子，实在无奈。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军营里响起了鼓声。姚元初这才从被窝里蹦了起来，急急忙忙穿戴完毕，向校场跑去。 只见李赫、没藏丹和宫本等人已经满头大汗往回走，姚兴站在校场的检阅台上，大声向集合的护羌军将士们说道：“儿郎们，你们回头看看凉州西域大都督、镇国大将军李赫，他现在已经满头大汗，绕着校场跑了五十圈！人家已经是二品大员，都比咱们护羌军早起半个时辰跑步，你们凭什么还懒在毡帐内呼呼大睡？” 将士们也都看见了，均沉默不语。 姚兴喊道：“咱们护羌军亦是铁一样的军队，也都是血性男儿，岂能落后于镇远军？” “吼、吼、吼”将士们一听，马上就像打了鸡血一样吼了起来。 “全体都有，向右转，绕着校场跑步五十圈。”姚兴大声喊道。 将士们毫不犹豫地跑了起来，刚开始步伐整齐，才跑了半圈，脚步开始杂乱无章起来。 李赫走到姚兴身边，说道：“姚叔，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您不用着急，慢慢给他们提高训练强度。昨日聊的事情别忘了，张 贴告示。。。。。。” 姚兴虎着脸，还为元初懒床的事不高兴。说道：“贤侄，姚叔有个不情之请。” 李赫问道：“姚叔，咱们都是乡里乡亲的，何事您说。” “能否将元初安排到你军中锻炼锻炼，他待在你姚叔身边，不会有长进呐。”姚兴长叹口气说道。 李赫颇有些为难，踌躇了一番还是答应道：“好吧，姚叔。您说什么俺都能办到。镇远军是个大染缸，俺一定将元初打造成另一个他还给您。” “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 “哈哈哈，贤侄若将元初打造成你那些亲兵一样，姚叔欠你一个大人情。你只管把他当新兵蛋子，放到最苦最累的地方去。”姚兴高兴地大声说道。 “行，只要您舍得。”李赫哈哈大笑起来。 姚兴亲自送李赫、荀艺、姚元初等出了陈仓，一路送出三十里后，依依惜别。 看着元初的背影一点一点消失在自己的视线，姚兴顿时唏嘘起来。元基、元初一直跟在自己身边，他俩的缺点自己能包容，别人会吗？自己迟早有一天会老去，他们迟早要独自面对未来。李家那小子，好就好在老李头啥都不管，因此他才会飞得高、飞得远。 不知道自己心血来潮，逼着元初跟着李赫走，是福还是祸。自己是希望儿子在李赫的影响下，改掉处处依赖爹和哥哥的习惯，成为一个合格的军人。 辞别姚兴后，李赫一行人一路快 马，沿着关陇道向陇西郡飞驰，姚元初一个人闷闷不乐地落在最后。 黑雪已经嗅到了故土的气息，四蹄放开疾驰，宛如一道黑色的闪电。夕阳西下，临近傍晚时分终于看见了安故县的城郭。 守门吏远远看到官道上有一大群骑兵奔驰而来，正在好奇是谁，眼尖的人喊了起来：“是镇国大将军、陇西县候李赫，皇帝近臣荀艺回来啦！” 李赫被封赏的事早已传回安故县，整个安故县的民众全都知道李赫被封为陇西郡候，食邑四千户。地位仅次于陇西王司马泰，司马泰现任司空，地位崇高，可他从未来过陇西。而李赫则是陇西土生土长，从山沟沟里飞出去的金凤凰，他的归来，当然受到家乡人民的热烈欢迎。 顿时，县城里和郊区村落的乡民纷纷涌过来，都想看看李赫的尊荣。密密麻麻的人群将安故县的城门堵得水泄不通。早有人撒腿跑向县衙和李府通报去了。 李赫、荀艺二人颇有些衣锦还乡的感觉，他们骑在高头大马之上，放慢脚步，任由马儿踏着步点缓缓走向县城。因为马儿也跑不起来，前面都是娃娃们在嬉笑打闹，流着鼻涕用羡慕、崇拜的眼神看着自己。 檀儿和雨晴早有准备，从皮囊中掏出一些琥皮糖，弯下身来递给这些贪吃的娃娃们。娃娃们哪顶得住诱惑，纷纷涌向她俩，抢过琥皮糖便往嘴巴里塞，乌溜溜的眼睛看着 她们，对这两位漂亮的大姐姐充满了好感。 守门吏带着军士吆喝着，让乡亲们闪开一条道来。他向李赫和荀艺作揖道：“拜见侯爷，拜见荀大爷。你们这是回来省亲过年吗？” 荀艺笑道：“老范头，这么多年还守着门呐，咋还不回去抱孙子？” 老范头嘿嘿笑道：“托爷的福，俺身体健硕着呢，还能替县里再守几年大门。” 李赫扔过去一块金子，笑道：“老范头，拿去请守门的兄弟吃个酒。拿起精神，替乡亲们守好大门。” “得咧，俺做事两位大爷放心便是。后面那两位女子是您夫人吧，长得真俊。前段时间来过，俺还记得，呵呵。。。。。。”老范头乐呵呵地将金子接住，收入怀中。 他转身吆喝起来：“大家都闪开些，仔细马蹄伤了娃儿，大人们将娃儿拉住些。” 老范头守门这么多年，在乡亲中的威信还是有的，众人纷纷拉住各自的娃，闪出一条道来，用羡慕的眼神注视着李赫。 只听县城内一阵马儿嘶鸣声，县长裴温带着县衙所有官员前来迎接。远远便喊道：“下官安故县长裴温，拜见侯爷，拜见荀爷。” 荀艺宿卫宫中数年之久，又当了皇上近臣，平时很少回来。即使回来也是寥寥数骑，不太惹人注意。哪像李赫身后跟着这么多杀气腾腾，威风凛凛的亲卫。这么大的阵势，弄得全县城的人都知道他俩回来了，唉。。。 。。。弄得太隆重了些。 第七百二十六章 拜见爹娘 李赫和荀艺翻身下马，向裴温等走去。看着裴温年纪不大，也就二十五、六岁的模样，面白眼细，温文尔雅。李赫对他有一丝好感，抱拳说道：“裴大人，你是本县父母官，安故县民风淳厚，乡亲融洽，你功不可没呀。” “郡候大人过奖了，都是历任县长之功，裴某才来几个月，哪来的什么功劳。”罗松微笑道。 “主公！” “主公！” 几骑快马飞奔而来，李赫一看是邢仲、罗布、罗拓几人争先恐后地来接自己。奔到近处翻身下马，倒头便拜：“拜见主公。”三人动作干净利落，丝毫没有气喘，气息绵长，看来平日没少锻炼。 李赫笑道：“兔崽子们，都快起来。” “哎。”罗拓反应奇快，马上就窜了起来，扯住他的衣袖问道：“主公，这次可以带我们去军中了吧。” 此时罗布和邢仲也已起身，罗布又长高了一个头，比没藏丹还要高出少许。邢仲也长高不少，唯独这个罗拓还是和猴子一般又矮又瘦。 李赫哈哈大笑道：“罗拓，你光吃饭不长个，又矮又瘦的，如何带你去军中？我看可以带罗布和邢仲去军中历练历练了，你在家再多吃几年饭，等个高一些再说。” 罗拓着急地像一只猴子一样窜了起来，说道：“主公，师傅教我小巧腾挪之术，就是要这般轻巧。你让罗布来抓俺试试！”言语间，颇有一丝傲气。 李赫一怔，笑道： “回去再说，性子也和毛猴一般。” 罗布憨憨地说道：“罗拓，老太爷、师傅、主母都在等主公呢，别拦着。” 邢仲上前说道：“罗拓，什么事回去再说，这里闹哄哄的，主公刚回来，哪是说这些事的时候。” 李赫转身向裴温说道：“多谢裴大人迎接，请移步去我府里喝茶细聊？” 裴温哈哈笑道：“今日便不打扰了，郡候和荀大人刚回来，府里一定事儿多。见过两位大人，下官便回县衙，还有公务要处理。”说完抱拳相送。 李赫点头，说道：“也好，过几天请裴大人吃酒。” 罗拓笑嘻嘻地走到没藏丹边上，想将黑雪牵过来。没藏丹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抓住缰绳不放。 只听罗拓说道：“你这厮，头上咋编了这么多辫子，像个娘们似的。” 没藏丹一听这小矮猴说自己像娘们，一肚子的怒气。但碍于是军纪，便没有搭理他，还是像一根标枪一样笔直地站在李赫身后。 罗拓见他对自己爱理不理，感觉自己受到蔑视，心里也是一阵恼怒。碍于是李赫的亲卫，不便发作，便悻悻地走回到罗布身边。一路开道，引着李赫、荀艺回到李宅。 在乡亲们的簇拥下，荀艺无法直接回到荀府，只能跟着李赫先来李宅看望妹子荀芹。 老远便听到爆竹声响，那是欢迎自己回家！李赫眼泪一下子飙了出来，加快脚步，沿着熟悉的巷子转了道弯便看到了 自己宅子门口，看到了两鬓花白的爹和娘，挺着大肚子的荀芹和九儿，头发虽已花白但仍然健硕挺拔的义父，杨家老爹等邻居。 当他们看到李赫，不禁大声呼喊了起来。李赫只听到那边一阵嘈杂和喧哗，哪里听得清他们在喊什么。不禁双目发红、热泪盈眶，双腿不由自主地飞奔过去。 看到爹娘没有像自己担心的那样快速老去，反而因为享了一年的福，白胖了许多。李赫顿时开心地笑了起来，就像个孩子一样。他在爹娘面前跪了下来，郑重地磕了个头，说道：“爹、娘，儿子回来看你们了。” “少来，你小子还不是为了看自己的媳妇才回家。要不是芹儿、九儿要生了，我看你才不会回来！”李德隆笑骂道。 匡氏眼泪婆娑地骂道：“你个老不死的，看到儿子一点儿不正经，给我滚回去，省得在这儿丢人现眼。”然后向李赫说道：“我的儿啊，可想死娘了，快来让娘瞧瞧。。。。。。” 李德隆回骂道：“女人呐就是头发长见识短，俺这是和自己儿子开玩笑呢。” “你说谁呢？当心后面四个媳妇踹死你。”匡氏顶了回去。 “哈、哈、哈”引起众人哄笑。 檀儿和雨晴悄悄然走到荀芹和九儿身边，一人扶着一个，在笑盈盈地悄声细语。 徐毅成笑道：“赫儿回来，大家都高兴，进去喝茶吃糖，大家伙慢慢聊。” “孩儿拜见义父。”李 赫又向徐毅成拜了一拜。 徐毅成一脚踢了过去，李赫一闪，一把抱住他，哈哈笑道：“这招不灵了。” 徐毅成笑骂道：“龟儿子，赶紧放义父下来，教人看笑话了。” 众人又是一阵大乐。李赫放下徐毅成，对着杨叔、符叔，李氏各宗亲一一行礼作揖。 众人终于一声呐喊拥着李赫、荀艺等人进了李宅，徐毅成忙着安顿没藏丹、宫本等亲卫们，引着他们前往后院歇息。罗拓看着没藏丹，狡黠地一笑道：“贼怂人，来到俺的地盘居然不搭理俺，让你见识见识爷爷的手段。” 李赫被簇拥着来到正堂，正式拜见过爹娘、宗亲族老和各位前辈叔伯后，才想起四处搜寻芹儿和九儿的身影。咦？刚才门口还看到她们，怎么一会儿工夫便没了踪影？ 趁着爹娘等人拉着荀艺聊着家常，他向后庭走去。一定是芹儿、九儿带着檀儿和雨晴躲到什么地方去了。见邢仲和罗布跟了出来，他问道：“仲儿，她们去哪了？” 邢仲憋着红脸，摇了摇头。他望向罗布，罗布亦是涨着脸摇了摇头。 嘿。。。。。。这是谁的主意？这俩小子明显受到了威胁和利诱。 邢仲这小子性子有些拧，李赫揪住罗布问道：“你俩学会给主母打马虎眼啦？还有没有把本都督放在眼里？”说着，便释放出摄人心魄的威势恫吓这俩个小子。 想不到罗布脖子一梗，说道：“主公，平时 主母待俺不薄，打死俺死不说主母等人要扮神仙来吓吓你。” 第七百二十七章 罗拓恶搞 邢仲一口气憋不住，“噗呲”笑出声来，骂道：“萝卜，你这厮靠不住。这可不是我说的，别赖我头上。” 李赫明白了，一定是檀儿的主意，就属她鬼点子最多。她会各种扮相，雨晴会缩骨。他环顾四周，看着府里走来走去的丫鬟，还有三五成群玩耍的孩子，看着都像是假扮的，这可如何是好？ 芹儿和九儿挺着大肚子总不会和她俩一起胡闹吧？檀儿会将她们扮成什么人？李赫一头黑线。 他计从心来，对邢仲说道：“萝卜已经泄露机密，若主母知道了必定要受罚，还得连累上你，你也逃脱不了干系。” 邢仲和罗布齐声问道：“主公，主母会怎么罚我们？” “那我得知道是哪个主母让你们保守秘密的，成功吓到我了，给你们赏什么？” 罗布不假思索地说道：“是新来的主母檀儿，她答应教我追踪术。” 邢仲刚想阻拦，见罗布已经脱口而出了，便只能红着脸道：“主母是这么说的，还说要教罗拓缩骨之术。” 李赫暗笑，这檀儿是和自己抢人来了，以后这群孩子岂不是只认义父和她们不认我了，反了天了。今晚不灭灭她俩的威风，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他板着脸问道：“罗拓呢？这小子跑哪去了？给我叫过来。” “罗拓？”两个孩子左右瞧了瞧，也不知他去哪了，自言自语道：“奇怪，怎么不见踪影了，刚才还在这儿的。” 正在寻思中，后花园传来了呼叫声。李赫耳朵尖，嘈杂声中依稀有没藏丹的声音，他来自高原嗓门大且声音浑厚，辨识度很高，似乎是谁惹怒了他，正在骂娘。 李赫顾不得这边的事，急忙向后花园的操场赶去。到了后花园见到亲卫们和府里的护师们都围着看热闹。李赫人高，一下子就看到没藏丹赤着脚，身上披了件迷彩斗篷，气吼吼地在追罗拓。一个像斗志昂扬的猎人，一个像狡猾的狐狸。每次眼看着就要触碰到，但罗拓每次都在没藏丹的指尖溜走，气得没藏丹哇哇叫。没藏丹赤着身子披着件斗篷，模样甚是滑稽，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罗拓手上拿着一堆东西，李赫一看也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太阴损了吧，这小子把没藏丹的衣服、靴子、袍子都给抱了出来。 亲卫们出门都没带换洗的衣服，只有这一身。罗拓偷走没藏丹的衣服和袍子，没藏丹便没其他衣服穿了。 手心手背都是肉，李赫可不能像其他人一样看热闹。他大喝道：“住手！太不像话了，你俩给我过来。” 罗拓见李赫来了，心里犯怵。原本想趁着师傅不在，神不知鬼不觉地顺走没藏丹的衣服，让他在沐浴屋中干着急，自己可以乐呵乐呵。可谁成想，这小子机灵的很，被他发现后，不管不顾地追了出来。这下可好，恶作剧变成了你追我逃的兵匪游戏，让众人看了笑 话，还招来了主公。 怀里的衣服倒是成了自己的罪状，罗拓朝身后的没藏丹扔了过去，一边跑一边骂骂咧咧地大声叫道：“还给你，俺帮你将衣服拿过去，好心当驴肝肺，这么凶神恶煞似的追俺，吓得俺只能跑。” 一溜烟跑到李赫身边，脸上一副委屈的样子，恶人先告状道：“主公，这大个子不识好歹，俺帮他递衣服，他反过来要揍俺。。。。。。” 没藏丹手忙脚乱地将袍子披上，套着靴子便赶了过来，不善言语的他，气急败坏，说话更加不利索：“兀那猴子，俺好好地在洗澡，怎。。。怎么就溜。。。溜进来了，不仅偷。。。偷看俺洗澡，还。。。偷。。。偷我的衣服。” 众人哄笑。 “哎哟，丢不丢人啊。”罗拓奚落道：“还偷看你洗澡，你又不是十六岁的大姑娘，有啥好看的。你那一身臭烘烘的破衣裳，谁稀罕呐。哦，你是不是看上俺的新衣裳了？也不对啊，你长得个木头似的咋穿得上。。。。。。” 亲兵们和护师们都被逗得哈哈大笑起来。 李赫忍俊不禁，小孩子打打闹闹，斗斗嘴也属正常。只是没藏丹算是军人了，罗拓以后若想要到军中，得学会守军规，不能由得他胡来。便大喝道：“立正。” 没藏丹光着腿穿着鞋，上身的羊皮袄子随意披在身上，但丝毫没有犹豫，马上站直，军姿挺拔。目光坚毅地望着李赫， 根本不顾及周围人们的眼光和哄笑。 护师们暗自夸赞，主公带的兵的确不同凡响。 而罗拓缩着脑袋，听到李赫的口令有些不知所措。偷偷瞥了眼没藏丹，瞧他像标枪一样笔直的站着，纹丝不动。便一样画葫芦，站着看着李赫。 李赫一瞧，没忍住“噗呲”笑了起来。原来罗拓有如东施效颦，如同一只站不直的猴子，双腿微曲，搔首弄腮，挤眉弄眼地看着自己。一高一矮，一个魁梧一个瘦小，与边上的没藏丹形成了一个强烈的对比。 大家看到李赫都忍不住笑了，更是笑得震天响。 李赫忍住，没好气地命道：“小丹子，先把衣服穿戴整齐。” “诺。”没藏丹迅速地将衣服穿好，又笔直地站着，英姿飒爽。引来众人的鼓掌。 罗拓心中不服，瞥了眼没藏丹，不由自主地挺了挺胸，又惹来一阵哄笑。他不满地朝那些取笑他的亲兵和护师们龇了龇牙。 李赫喝道：“罗拓。” “在。” “在这里，你是主，没藏丹是客。你这是待客之道？”李赫瞪着眼睛说道。 “不是。。。。。。主公，是他要揍俺，俺打不过肯定得跑啊，他不追俺，俺也不会满场跑。。。。。。” “你还委屈了你，你抱着人家的衣服干啥？你喜欢他这身臭味是不？”李赫斥道。 哈哈哈，众人又哄笑起来。 罗拓被李赫说得脸一红，辩道：“谁喜欢这味道。糟了，那腥臭味， 俺一个月都洗不掉。” 第七百二十八章 鹿结辉明 哈、哈、哈。。。。。。众人已经笑得人仰马翻。 “在我面前还要狡辩？还想不想从军？想从军将士之间就要互助友爱，团结一致。有错必改，童叟无欺。今日孰对孰错大家都看在眼里，但大家为何哄笑无人制止？是因为他们认为大家都是自家人，自家的孩子打闹，无伤大雅。可是，凡事不能过分。你抱走没藏丹的衣服，不怕他冻着吗？万一他得了伤寒，你岂不是害了一位优秀的战士?你考虑过后果吗？”李赫说得声音越来越响，口气越来越严厉。 罗拓哑口无言，自己是恶作剧，但也没想害他啊。主公一回来便当众训斥自己，心里委屈地无地自容。 邢仲和罗布也是第一次看到李赫当众呵斥，意识到罗拓这次的恶作剧做得的确是过了。邢仲上前想替罗拓求情，但又没想好说辞，只听罗布憨憨地说道：“主公，没藏丹的身材和俺差不多，俺有衣服给他换，让俺替他将这身臭衣服洗洗吧。” 李赫回过头，看见罗布怒气顿消，和颜悦色地说道：“萝卜，罗拓还没认错呢。只有真正认识到自己的错，人才会进步和成长。你们想投入军中，跟着我一起杀敌、建功沙场，没有规矩可不行。面对敌人，如蚂蚁如蝗虫密密麻麻向你涌来。你的背后、侧翼防守薄弱的地方都是战友替你挡着，你们的命是绑在一起的，战士们只有互相 信任，互相团结，才能顶住压力，击溃敌人。我在战场上，背后便交给了没藏丹和在场的这些勇士，是他们在战场上紧紧跟在我的身后，为我扫除来自后面和侧翼的威胁。我才能勇往直前，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罗拓懂了，明白了李赫的意思。他红着眼睛嚷道：“没藏丹，俺错了。俺小鸡肚肠，你不肯让俺牵黑雪，俺就迁怒于你，想让你出出丑。你是主公的亲卫，现在俺敬重你，再也会恶作剧啦。” 周围哗哗哗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李赫点了点头，下令道：“罗布听令。” 罗布一愣，憨憨地说道：“到。” “去取一套干净的衣裳给没藏丹换上。” “是。” “罗拓听令。” “到。”罗拓再一次挺直了身子，不过已经没人笑他，这次迎来了些许掌声。 “有错必罚，罚你将没藏丹的臭衣服拿去洗干净。” “是。”罗拓喊得特别响亮。 “邢仲。”李赫喊道。 邢仲一怔，答道：“到。” “你随我来一下。”李赫头也不回地向小花厅走去。 。。。。。。 没藏丹一脸不好意思，自己的衣裳怎么能让罗拓拿去洗，死活不让。罗布瓮声瓮气地说道：“咋的，瞧不起俺弟弟？咱俩切磋切磋？你输了，老老实实将衣裳给骆驼拿去洗。” 没藏丹看着比自己还略高、憨态可掬的罗布，忙不迭地解释道：“罗布兄弟 你误会了，俺不是这个意思。俺咋好意思让他洗衣服呢？” 罗拓嚷道：“这是军令，军令不可违。少啰嗦，别娘们一样磨磨唧唧的。”说着，一把抢过没藏丹换下来的臭衣服，跑了出去。 没藏丹摸了摸后脑勺，不好意思地看着罗布。罗布正偷看着他的发辫，见没藏丹望向自己，也不好意思地问道：“没藏丹兄弟，你头上为啥有那么多辫子？” 没藏丹也瓮声瓮气地说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俺们羌人从小便不剃头发，将头发编起来不至于散开。你们以后到军中，便能看到各种各样的发型，这没啥大惊小怪的。” “哦，俺和骆驼没见过什么世面，请多多包涵。多看你两眼没关系吧？”罗布说道。 没藏丹哈哈笑了起来：“没关系，想看就看吧。罗布，我喜欢你的性格，有一说一，有二说二，挺敞亮。” 李赫坐在上首，示意邢仲坐下。他问道：“鹿结辉明是你的本名吧？” 邢仲一怔，这个名字好久没用了，乍一听到神情有些恍惚，木讷地应了一声。 李赫呵呵一笑，说道：“现在邢老伯，就是鹿结泽蔑，身体很好，已经习惯了洛阳府里的生活，不用牵挂。邢八就是鹿结凝刃找到你们后，已经被委以重任派往拓跋鲜卑。你呢，也和罗布、罗拓等人一起成长了。你若要想去军中锻炼，我可以让你去。以后就用自己 的本名吧，万一能遇到鹿结部的族人和旧部，他们会慢慢归拢到你这里。” “多谢主公，那我就听您的，以后用自己的本名。”邢仲说道。 “鹿结辉明。” “到。” “从此以后，你要严于律己，发愤图强，要付出比别人更艰苦的训练。你是鹿结部的少主，要为恢复自己的鹿结部做准备。”李赫严肃地说道。 恢复鹿结部？鹿结辉明从来没有想过。鹿结泽蔑为了保护自己，更名改姓躲避到关中来讨生活。从小，他就以为自己是汉人，一直到了前年，鹿结泽蔑才告诉自己的身世。一个童年在凄苦中长大的孩子，怎么会有其他想法？对他来说，恢复鹿结部如同水中望月、镜中看花。现在有个大家庭，有这么多好兄弟，好主公，好主母呵护自己，鹿结泽蔑有个养老之地，鹿结凝刃有个发挥才干之地，他早已心满意足，没有别的想法。唯一的想法，便是此生要报效主公的知遇之恩。 李赫突然这么一说，他脑子当然转不过弯来。 鹿结辉明据实说道：“主公，其实俺对鹿结部，没有一点印象。” 李赫心道：那时鹿结辉明才三岁不到，脑海里的确没有任何记忆。他耐心地向鹿结辉明说道：“鹿结部被打散，部众们一定散落在河西、河东、关陇、漠南一带。当时可是有十几万部众，不可能全部被乞伏部绞杀。有朝一日，将 他们聚拢回来，恢复鹿结部，便可告慰你父母的在天之灵了。” 鹿结辉明扑通跪在李赫面前，泣道：“主公待辉明如同再生父母，纵是粉身碎骨也报答不了您的大恩啊！” 第七百二十九章 四大天王 李赫忙不迭地扶他起来，说道：“当然，如果你觉得都已经成为过去，没必要这么做，就遵循你自己的意愿。” “主公，这个血海深仇我报还是不报？”鹿结辉明眼睛里闪烁着智慧的光芒，没有夹杂着仇恨的眼神。 李赫一时语噎，这个问题实在有些难以回答。既然鹿结辉明提出来了，说明他平时对这个问题也有过思考。 李赫反问道：“我先听听你的想法。” 鹿结辉明沉思了一会儿，说道：“主公，读史可以明鉴，知古可以鉴今。从轩辕氏、神农氏、蚩尤征战以来，历经数千年，部落和国家的崛起都是以武力征服为手段，慢慢强大起来，鲜卑人也是一样。鲜卑人起先被匈奴的冒顿单于击败，退回到乌桓山和鲜卑山。因为各部团结，才有了大一统的鲜卑民族，可以与前朝抗衡。檀石槐大人死后，各部分崩离析，形成了鹿结部、拓跋部、乞伏部、秃发部、慕容部等等鲜卑部落。草原上也是弱肉强食，大部落不断吞并着小部落，正应了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的这句话。现在鹿结部被乞伏部打散，大伤元气，便是大势，无法阻挡。鹿结部总共也就十余万部民，秃发、乞伏部比我们人数要多一倍，而拓跋部更是多达百万众。鹿结部不是被乞伏部击败，便是被秃发部和拓跋部击败。因此，若要报仇，俺加入西炎军也一样能报。若要振臂 联络部众，重整部落。凭俺这年纪，实在是难以服众。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知其可为而为之，知其不可为而不为，是谓君子之为与不为之道也。” 李赫震惊，小小鹿结辉明口齿清晰，五官端正，双目炯炯有神，竟然懂得这么多道理，这不是鹿结部之福吗？他问道：“这些道理，都是在哪里看来的？” “禀主公，平日里师傅教俺们练武之外，主母还经常教俺们写字，念书，府里的书让俺们随便看。”鹿结辉明如实禀道。 李赫心中一暖，一定是芹儿！她和义父一样，在家没少操劳，培养出这几个性格鲜明，各有特点的孩子。 哎哟，今日回来居然还没和她俩说过一句话。这个檀儿，出的什么鬼主意，刚来便不消停。他心中有了一丝牵挂，和鹿结辉明谈完，便去找她们。 他脸上不自觉地泛起了笑容，鹿结辉明亦笑了起来，问道：“主公，是想主母了吗？” 李赫道“嗯，一别就是十个月，孩子都快出生了。你们几个进步之大让我刮目相看，以后可以好好有所作为。” 鹿结辉明脸上终于绽开少年人应有的笑容，阳光灿烂地拜道：“多谢主公栽培，俺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好，有志者事竟成。罗布天生神力、性情纯良，罗拓矮小精干、头脑灵活，你善于思考和谋虑，你们还是要多学习，多动脑。希望以后都能成为有用之才。”李 赫鼓励道。 “多谢主公。” “去吧。回来，她们去哪了？”李赫问道。 鹿结辉明笑道：“主公恕罪，俺不能出卖主母。” “滚。。。。。。”李赫扔了一个蒲团过去。 “哈哈。。。。。。”鹿结辉明开心地跑远。 。。。。。。 李赫郁闷地穿过抄手游廊向芹儿的厢房走去，那便是他俩结婚的婚房，有个小门通往九儿的房间。现在檀儿和雨晴也回来了，她俩的卧室应该会安排在同一排的厢房。 爹娘和义父都住在三进院的后罩房内，隔着一道墙，前面的喧哗声便小了很多。清静的院落里，长辈们得以颐养天年。 走进厢房，嗅了嗅空气。咦，空气中混杂着好几个人的香味，这种香味太熟悉了，有芹儿的，有九儿的，也有檀儿的。。。。。。她们一定来过这里。李赫扫视了一眼，突然被眼前看到的东西震惊到了。满屋子居然都是孩子用的器具和玩具，有布袋熊、布娃娃、布老虎、黄胖、兔儿爷、拨浪鼓、陶响球、各种各样的泥塑娃娃，最夸张的便是四尊站立着的四大金刚，相当突兀、非常的违和。其中一个手中持剑的金刚，脸上居然还有小酒窝，明显在偷笑。。。。。。 哈哈哈，李赫暗笑道：这小酒窝不就是九儿的吗？小九儿看到自己就开心，什么都不会瞒着自己。檀儿这次失算了！李赫东瞧西看，装作一个白痴状。岂能这么快 就戳破，四位女人能有这份童心，非常难能可贵，自己就好好陪她们玩玩。 他捡起一个布袋熊，自言自语地说道：“嗯，这个玩意儿像谁呢？憨态可掬，应该像九儿。”眼睛余光看到那尊持剑的南方增长天王魔礼青浑身在颤抖，极力忍着笑。 他又拾起一个布老虎，自言自语地道：“师傅说，山下的女人是老虎，遇到了千万要躲开。。。。。。为什么呢？芹儿虽然表面看着凶巴巴的，实际上她是最善良的女人。。。。。。”另外一尊掌紫金龙花狐貂的西方广目天王魔礼寿，龇牙咧嘴地想扑过来挠他。被另一尊手掌琵琶的东方持国天王魔礼海一把抓住。北方多闻天王魔力红则笑得花枝乱颤，魔礼青已经快要支持不住，强忍着险些笑岔气去了。 李赫装作没看到，拾起一只拨浪鼓，“啵咚啵咚”摇了一会儿。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四个大美人害得我一顿好找，到底去了哪里呢？咦，这个陶娃娃有趣，怎么是三头六臂？” 他拿起一尊泥塑的陶娃娃，仔细地端详了起来，口里念道：“这一定是檀儿，百变娃娃，任你三头六臂也飞不出俺李赫的掌心，今晚就将你镇压。” 那尊东方持国天王魔礼海两颊滚汤，轻轻地啐了一口。其他三位已经笑岔气了，那尊持剑的金刚已然倒了下去。 “九儿。。。九儿。。。”大家不顾游戏，纷纷抢 过去看。 第七百三十章 喜当人父 “哈哈哈，哎哟。。。。。。檀儿姐姐，俺撑不住了。。。。。。”九儿笑着，抓住李赫强有力的胳膊，站了起来。 “没事吧？”李赫关切地问道。 九儿嫣然一笑，说道：“没事呀，太好玩了，本来我们要吓吓你的，谁知道你便闯了进来。” 雨晴虽然笑了，但没听到李赫的点评自己，甚是扫兴，便扯着李赫问道：“你看我像哪个娃娃？三位姐姐都评了，你也得评评我呀。” 李赫手指着那个布偶猪哈哈笑道：“你呀，像这个小猪，又蠢又萌。。。。。。”旋即腰上一痛。 只听雨晴娇嗔道：“我为什么就是猪？” 另一个手拧了过来，荀芹嗔道：“我为什么是母老虎？” 檀儿从身后缠了上来，在他耳边呵着热气，魅惑道：“你要镇压我？问问其他三姐妹同不同意！” “不同意！”四双玉手齐刷刷地向他咯吱窝、肋下、腰和大腿拧来。。。。。。 李赫两手哪里敌得过八只小手？只一会儿功夫便败下阵来，放弃抵抗。他不敢乱动，怕动了芹儿和九儿的胎气。众女嬉笑蹂躏了一番后，才心满意足，气喘吁吁地休息了起来。 李赫低声下气地求饶：“众位爱妻，你们饶了俺吧，俺这不是逗你们笑吗？笑一笑十年少，看你们笑的样子，我会更开心。愿你们笑口常开，青春永驻。” “小嘴儿还挺甜，姐妹们，今日就饶过他吧？”九儿挺着肚 子求情道。 荀芹看向檀儿，檀儿笑面如靥：“您是大姐，您说了算。” 雨晴也说道：“大姐，差不多得了，要不然惹急了这家伙，指不定怎么会怎么镇压檀姐呢。” 檀儿“呀”地叫了一声，跳起来作势要挠雨晴，雨晴吓得转身便跑。。。。。。 李赫哈哈大笑道：“好了，芹儿和九儿马上就要临盆，需要静养。我和檀儿、雨晴到前面去招呼客人。一会儿让大哥过来看看芹儿和九儿。我还要去趟荀府，请岳丈、岳母大人过来吃饭。” “嗯。”荀芹爱怜地看着夫君。当初的毛头小伙儿，已经成了国之栋梁。自己见到这两位妹妹，性格相投，甚是有趣。当初自己以为有了九儿陪嫁，主仆二人一妻一妾共侍一夫，便能共度余生。现在想想，自己的想法颇为幼稚。他还是常山驸马爷，先皇册婚，谁能反对？还有那位临夏公主姜月。除了自己和九儿，其他姐妹都与夫君在风雨中共患难，连常山公主都陪着他远赴西域。所有的姐妹都敬重自己，把自己当成大姐，还有什么好说的？何况自己父亲，哥哥也有几房妻妾，作为他的原配夫人，自己已经很幸运了。生了孩子后，自己要更加为他操持这个家，为他分忧。 她恬静地说道：“九儿，让丫鬟们进来收拾一下，看被他弄得一团糟。咱们俩先休息吧，我腰酸得厉害，你呢？” 九儿小脸微红， 轻声说道：“小姐，九儿腰倒是不酸，就是总想去茅厕。” 檀儿脸色一变，马上说道：“九儿，你可能快要临盆了。” “檀儿姐姐，你咋知道？”荀芹好奇地问道。 檀儿说道：“女人临盆前的征兆我还是知道一些，那是肚子里的孩子已经往下拱了，给人的感觉就是想上茅厕。九儿，你是不是有肚子要往下坠的感觉？” 九儿点了点头。 李赫相信檀儿的判断，立刻说道：“快去请接生婆和郎中，自今晚起，他们就住在对面的厢房里。”见雨晴和檀儿都扑闪着大眼睛看着自己，他恍然大悟一拍脑袋，说道：“嗨，我去请。你们俩照顾她们吧，也许芹儿也快了。” 。。。。。。 “啊呀，来人呐。芹姐姐见红啦！”一个时辰后，厢房内传出了雨晴的呼喊声。 正在九儿房中的檀儿和几个有经验的老妈子，纷纷抢着掀起门帘，走过去察看。 九儿的胎位已经移到宫口，马上就要临盆，撕心裂肺的阵痛传来，疼的她小脸苍白，额头上的汗大颗大颗地渗了出来。但怕影响到荀芹，她强忍着疼痛，只是微微发出几声“哼哼”声。 李赫、荀艺、李德隆夫妇、荀凡夫妇、徐毅成等一大干子人焦急地等在花厅中。第一次要为人父，此时李赫的心情不知怎么形容才好。想不到今日回来的真是时候，当晚两人同时临盆生产。 他焦急地在花厅中踱着步，患 得患失忐忑不安。自己是后世穿越过来的，到底能不能生育？能不能生出聪明健康的宝宝？古代医疗技术有限，万一芹儿和九儿遇到了概率中的难产，自己该如何选择？就怕接生婆出来向自己问道：要大人还是孩子。。。。。。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李赫几次想推门进去看看，结果被门口一堆等着伺候的丫鬟堵着，说是稳婆吩咐了，男人不得入内。 李赫怅然若失，悻悻回到花厅中和众人一起干等着。 “哇。。。哇。。。哇。。。”随着一声嘹亮的声音传来，众人“哄”的一声全都站了起来，连罗布、罗拓、鹿结辉明三人的脸上都绽开了笑容，急忙去抬早已准备好的，装满了铜钱和喜糖的箩筐。 “到底是谁先生的？荀芹还是九儿？”大家带着共同的疑问，奔向厢房。 只见一位老妈子开门出来，在人群中寻找李赫。看到李赫她眼睛一亮，脸笑得像绽放的菊花一样，谄媚地说道：“李大人，母子平安，恭喜恭喜。那位九儿姑娘生了个八斤九两的大胖小子，您听声音那么洪亮，以后一定当大将军。” 李赫大喜，大声说道：“萝卜、罗拓、辉明，快发喜钱，哈哈哈。。。。。。大家快吃糖。。。。。。” 大家喜滋滋地吃着糖，刚又担心起荀芹来。只听一声“咿呀咿呀”地哭声传来，又尖又细。不等老妈子出来报喜，人群便爆发出如 雷般的叫好声，所有人悬着的心都放下了。今日李赫省亲回家，又喜得一儿一女，所有人都为李赫高兴，李氏一门一定会人丁新旺。 第七百三十一章 李虓李瑾 老妈子又出来报喜道：“恭喜大人喜得千金，重六斤二两。母子平安！” 李德隆夫妇笑得合不拢嘴，他们原来私下担心万一两个媳妇生了两个女娃子。。。。。。现在儿子被封镇国大将军、都督凉州西域兵马，一切都那么顺心，顺利。 激动之余，在族人的簇拥下来到祖宗李广、李敢的灵牌面前，跪下焚香祷告：“子孙德隆昭告于列祖列宗之奠灵。感谢列祖列宗的保佑，第十七代孙李赫，受恩于朝廷，被封陇西郡候。今又喜添一子一女，定严教子孙，耕读传家，崇孝尚悌。好学修文，恪守法纪。礼义廉耻，时时谨记。修德行善，亲邻睦至。望列祖列宗在天之灵继续保佑李氏族人生生世世平安无灾，繁衍生息，开枝散叶，光宗耀祖。第十六代孙德隆敬上。” 李赫亦跟着李德隆在列祖列宗的灵位前，郑重地磕了几个响头，奉上香火之后回到家中。荀凡夫妇和荀艺已经回荀府，其他人也都陆陆续续散了。只有徐毅成等人还在花厅里吹着牛，聊着天。见到李赫，示意他赶紧去看看两位产妇和孩子。李赫拱拱手，向里走去。 此时稳婆和那些老妈子已经收拾好包袱，走了出来。在门口见到李赫又是一番恭喜，催着他进去看看孩子。 李赫丝毫没有犹豫，掀起门帘便往里钻。厢房内温暖如春，已经清净下来。荀芹脸色苍白地躺在榻上，头 上包着一块头巾，檀儿坐在榻边陪着她。丫鬟们正围在边上一张小床，认真看着孩子。 檀儿见他进来，便示意他安静。李赫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拉着荀芹滑腻的小手说道：“孩子他娘，你受累了。” 荀芹莞尔一笑道：“孩子他爹，去看看自己的孩子吧。幸好大人和孩子都无恙！” “没事就好。”李赫亲昵地捏了捏她的小脸，扭头望向小床上的小人儿。头尖尖的，脸上都是皱纹，眼睛闭成一条缝，嘴角还渗出一丝奶液，他轻轻地看着婴儿叫道：“小宝贝儿。。。。。。” 但心里犯嘀咕，印象当中婴儿不都是粉妆玉琢般的吗？怎么会这么难看。 “是女儿还是儿子？”李赫回过头来问荀芹。 荀芹一愣，问道：“怎么了？大家都知道我生了个女娃子，有何不对之处？” 檀儿看着李赫脸上的变化，便知道他初为人父，啥也不懂。掩嘴轻声笑道：“呆子，是不是觉得她不像大姐这么漂亮？” 李赫瞪了眼这个人精，讪讪地笑了笑，说道：“头咋那么尖，脸上还都是皱纹。” 檀儿柳眉一竖，回瞪了他一眼，说道：“那不是皱纹，婴儿在娘肚子里的羊水泡着，皮肤当然皱巴巴的。婴儿生下来，经过挤压，头当然是尖的。明后天就好啦，芹姐姐的女儿一定是美若花儿一样。快给她取个名字！” “哦，原来如此。”李赫顿时放下心来，略一沉 吟，说道：“九儿生了个儿子，是哥哥。她是妹妹，兄妹俩的名字一并取了吧。哥哥叫李虓，妹妹叫李瑾。” “哪两个字？”荀芹和檀儿异口同声问道。 李赫抓住芹儿的手在她掌心写了起来，她们一看便知哪两个字了。荀芹问道：“虓，男娃叫这个名字威武霸气，很好。瑾，用在女娃亦是不错，希望咱们的女儿以后是一个品德高尚、洁白如玉的人。李虓，李瑾，取得很好！” 李赫说道：“虓的左边是个九字，说明是九儿所生。我是陇西八虎，希望他长大以后是第九只虎。” 檀儿和荀芹听他一解释，顿时觉得这个字精妙无比。荀芹欢喜地说道：“快去看看九儿吧，也看看李虓。” 。。。。。。 李赫看着眼前这个小人，和他妹妹瑾儿差不多，脸上也都是皱纹，头也是尖尖的，感觉夜叉投胎似的。但经过檀儿的一番解释， 他便放心了。他轻轻地呼唤着抱在乳娘怀里睡着的儿子：“虓儿。” 乳娘约莫也就二十岁左右，已经是两位孩子的娘。她轻轻地说道：“老爷，虓儿已经吃饱睡了。” 九儿恬静地看着自己的男人，眼角多了些亮晶晶的东西。这辈子最幸福的事便是和小姐一起生活，一起长大，嫁给这个男人，并且生儿育女相夫教子。似乎什么都得到了，老天爷对自己真是不薄，还给了自己一个儿子。刚才夫君和小姐的对话自 己都已听到，夫君是在乎自己的，虓这个字里有九！李虓这个名字威武霸气，以后一定要好好培养教化自己的儿子，父亲就是最好的榜样。 李赫朝着九儿走过来，拓跋雨晴起身将位置让给了他，乖巧地蹲在地上靠着李赫。李赫坐在九儿边上，左手轻轻地抬起她的手吻了一下，右手伸出拇指说道：“小九儿，你真行。” “老爷。”九儿挣扎着想起身。 “以后不许叫老爷了，再叫就罚。”李赫微笑道：“你们都是我的妻，我会一视同仁，没有尊卑之分。”声音很大，隔壁的芹儿和檀儿一定都听见了。 拓跋雨晴眼睛也润润的，因为她进门晚，夫君又是常山驸马爷，老家还有位大妻，自己就没想着得宠。嫁给他是因为这个男人确实优秀，深深吸引自己，再就是为了自己的部落。想不到李赫当着大家的面，说出这些话来，不怕荀芹姐姐生气吗？不过，挺让人感动的。 檀儿轻轻地握着荀芹的手，摩挲着为她活血，低头不语。 荀芹眼睛闪亮亮的，苍白地脸上有了一丝血色。她轻声问道：“檀儿，你在想什么呢？” 檀儿笑了笑，没说话。 “你是不是怕我不高兴？”荀芹轻声说道：“不会的，他这个人我太了解了。他爱的女人都是心有乾坤，大气内秀的女子。早先那位姜月便是如此，被他参加一个劳什子的羌族招亲比武大会捞回来的。说 是为了阻止东羌西羌的联合。先皇赐婚，我能拦得住吗，那位常山公主我还没见过呢，不过我想着她应该也是一位很好相处的女人。檀儿，你曾是秦王的人，护着夫君征战四方，有你在我就放心了。听你说还有华媢、克莉丝汀两位医者，家里有她俩在，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第七百三十二章 到达郯城 檀儿俏皮地打了一下荀芹的手背，说道：“他是这么说，我们都会把你当大姐的。在西域时，妍儿和月儿姐姐时不时提起你，就尊称你是大姐呢。” “噗呲”荀芹开心地笑了起来，说道：“还大姐，我比他们都小，要论大姐应该是司马妍才是，无论年纪还是出生，她才是当仁不让的大姐。她们怀了几个月了？” “大概有五个月了。”檀儿掐指算了算。 李赫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她们背后，笑盈盈地说道：“大姐就大姐，叫叫又不会老。” 荀芹啐了一口，说道：“檀儿就像我姐姐，啥都比我强。檀儿，你和雨晴先去歇息吧，都忙了一天了。这家伙太吵，待会儿要惹得虓儿和瑾儿生气。” 檀儿面若桃花，风情万种地看着李赫，说道：“大姐吩咐了，你就识趣点吧。。。。。。” 李赫岂能不识趣？此时此刻必须心有灵犀一点通。。。。。。 夜幕下的安故县笼罩在一片祥和、宁静之中。 野利飒乔装打扮从陇西前往陇南，再拐向关陇道走。因为有东海王府的路引凭证，护羌军没有为难他，一路放行。经过雍州地界，过了函谷关、鸿水河，到达洛阳。 中原村村相连的繁华让他流连忘返，感慨万分。感觉自己活了这么些年，都在白白浪费美好的青春年华。尤其到了洛阳，傍晚站在高高的永宁寺木塔之上，看着万家炊烟袅袅升起、灯火辉 煌，看着金碧辉煌、巍峨庄严的皇宫，更是令他心驰荡漾。 左臂的刺痛让他脸部阵阵抽搐。手臂已断，接回去也使不上劲，对带兵打仗的人来说是致命的，至少他已开不了大弓，用不了长枪、长矛、长槊等长兵器。想到李赫，他便暗发毒誓：此生与他不死不休！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总有一天叫你连本带利还给我。 离开洛阳不到两日，便到了郯城，早有附离在城外等候。 “大人，属下等候多时了。”一位附离队长野利搏拱手道。 野利飒坐在马背上，俯视着自己的附离，淡淡地问道：“现在到了多少人？” “除了有一支在路上遇到了意外，其他人都到了，实到一千九百八十二人。算上您这里，共有二千三百八十三人。” “出了什么意外？” “在萧关道陇山这段路出的事，野利擎领着一百多人起初与劫匪打了起来，然后遇到官兵统统被抓。东海王的人已经探听到，我们的人是被李赫击败，交给幽州刺史关押。”野利搏拱手道。 野利飒狞笑道：“又是他，到哪都能遇上他，他是专克咱们的煞星吗？” 野利搏见野利飒状若癫狂，大声说道：“大人，这位是东海王府的主薄大人曹沫。” 野利飒渐渐平静下来，见到一位身着蓝色锦袍，手里拿着一把白色的折扇，腰间系了一根金色腰带，腿上一双黑色皮靴，腰上挂着一块鸡蛋大小的佩 玉，面色白净，温文尔雅的文士。只见那人呵呵一笑，向他揖了一礼，说道：“野利将军，吾奉主公东海王之命，特在此等候。” 野利飒对自己刚才的失态有些懊悔，没注意野利搏后面有位东海王的人。他立即翻身下马，回礼道：“哎呀，曹大人。在下失礼了，望大人多多海涵。” “哪里哪里，野利将军请！” “这里就是你们安营扎寨之处。”曹沫领着他们来到城内一片崭新的兵营说道。 野利飒暗自满意地点头。东海王以礼相待，俺便以礼相守。将附离们安排停当之后，野利飒随着曹沫前往东海王府。 王府门口庄严肃穆，百余名带刀护卫守在门前。通报过后，曹沫引着野利飒进入王府。 野利飒第一次进入中原人的王府，有如乡下人进城一般。亭台楼阁、小桥流水，花木扶疏，曲径通幽。时不时还有丫鬟，婢女穿梭其间，体态婀娜、轻盈如燕，看得野利飒目不暇接、暗吞口水。这些都被曹沫都看在眼里。 在一个假山的静幽之处，毫不起眼的一个水榭楼阁前，曹沫停了下来。大声禀报道：“启奏王爷，臣已将野利将军带到。” 里面一个低沉的声音说道：“让他进来吧。” 野利飒在曹沫的示意下，推开门缓步走入屋内。屋内烧着一个炭盆，温暖如春。但光线昏暗，乍一走进去，看不清里面的人，野利飒一时不知道向哪个方向 参拜。 “你就是野利飒？”声音从右侧响起。 野利飒寻声而望，依稀看见一个人影端坐在案桌之后，他立即跪下参拜道：“野利飒拜见东海王爷。” “你不远万里率部投奔，孤必会重用你。但进了东海王府，从此你便是孤的人，就是孤的家臣，有什么事孤一定会替你出头，但你一定要遵守东海王府的规矩。而且孤绝对不接受忘恩负义的小人，叛出东海王府者必死。”东海王用低沉而威严的语气说道。 好强大的气势，野利飒全身感觉有些发冷，不敢抬头看这位东海王。他赶紧说道：“野利飒左臂已断，自觉是个废人。承蒙王爷接受，末将必定粉身碎骨以报王爷。” “哈哈哈。。。。。。”东海王大声笑了起来，说道：“好，抬起头让孤好好看看。” 野利飒抬起头，这时他已经适应了室内的光线，能清晰地看到案桌后那人。那人已经站起，黑亮垂直的长发，浓密粗大的剑眉，细长又蕴藏着锐利的眼睛摄人心魄，宛若黑夜中的鹰，冷傲孤清却又盛气逼人，傲然站在那里，虽然不动却散发着傲视天地的强势。 “很好，魁梧挺拔，英气逼人，天生的将才。起来吧，来呀，赐座！”东海王淡淡地说道。 随即野利飒听到边上有人轻步走了过来，在两侧放上两个蒲团。他叩谢起身，往边上看了看，才发现静谧的室内居然还站着有好几个 人。 第七百三十三章 世事如棋 东海王说道：“大家坐吧，西羌野利部仅存这些人，野利将军将他们带出来不容易。王谦，野利将军是王强推荐而来，你过来陪他说说话。公孙阳，你想办法将野利将军的人给捞回来。苟曦，你去高平县请名医王济来府上，给野利将军医治断臂。” “诺。”公孙阳和苟曦二人转身离去，整个过程没有一丝声响。野利飒心中一凛，这二人下盘沉稳，步伐稳健，一定是练家子。 他忙揖礼拜谢道：“多谢王爷，末将这个断臂恐怕已无接回的可能。” 王谦捋着胡子道：“野利将军，在中原，无论外官和家臣对王爷都自称臣。” 野利飒赶忙说道：“是，臣。。。多谢王爷。” 东海王指了指蒲团，让野利飒坐下。伸出手，掂起一块糕点递给他。野利飒急忙接过，看到东海王的手指修长而有力，动作优雅而又不拖泥带水。他发现王府内处处透露着高深莫测，各个身怀绝技而又深藏不露。 他内心有些发怵，自己领兵投奔，在东海王面前却丝毫没有底气。 东海王呷了口茶水，漫不经心地问道：“你的断臂是何人所伤？” “臣是被李赫所伤。”野利飒不敢隐瞒。 “呵呵，又是他。”东海王又问道：“刀伤还是箭伤？” “是箭伤。” “那么，你的箭法不如他了？”东海王边说边让王谦摆子下棋。 野利飒有丝尴尬，但摄于东海王的威势，不敢不 说实话。他点了点头，说道：“臣三次输给他，第一次在临夏比武招亲时。第二次在他回陇西的路上伏击他时。第三次，在焉支山的密林中。” “嚯，事不过三，你应该放弃才是。”东海王在棋盘上，信手下了一颗子。 “臣认为，李赫是臣命中宿敌。臣不惜一切代价，都要结果他的性命。”野利飒毫不掩饰自己对李赫的愤恨，是他毁了了自己的一切。 东海王一边悠闲地下着棋，一边说道：“世事如棋，一着不慎满盘皆输，人生何尝不是如此，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首已是百年身。你的眼里只有他，而他的眼里是整个天下。” 野利飒愣住了，东海王的一席话，对他好像是醍醐灌顶。自己这么长时间来，好像都是生活在仇恨当中。对李赫的仇恨可以说是刻在了骨子里，夜不能寐。自己恨他什么呢？恨他抢了自己的女人？好像姜月并不是自己的女人，自始至终是自己一厢情愿。那是比武招亲，技不如人还要杀人，明明是自己不对，怎么怨恨上了人家？自己是在和他斗气，结果是越斗越惨。 东海王继续说道：“落子无悔，覆水难收。以前的事过去就过去了，局部和暂时的失败，不等于最终会失败。”他放弃了边角，将王谦的一条大龙围了起来。 “王爷高明。”王谦谄媚地夸道。 野利飒看不懂棋，但东海王说的每一句话，都撞击 着他的心灵。意思很明白，让他放下仇恨，着眼未来。可是，杀李赫根深蒂固的执念岂能说放就放下？他痛苦地抱着头，天人交战中。 王谦嘿嘿笑道：“王爷高明。下手抢边角，高手强中腹。臣自叹弗如啊，败势已定，在下也是徒劳，臣认输了。” 两人对野利飒熟视无睹，东海王嘴角扬起一丝冷笑，说道：“李赫现在是帝、后跟前的红人，西域都护，都督凉州西域诸军事，手握十万雄兵，击退鲜卑铁骑，声势正隆。你拿什么和他斗？就凭你手上二千多人的残部？越王卧薪尝胆的故事读过吗？你既然是孤的家臣，便要学会蛰伏。十年磨一剑，为的就是最后那一剑封喉。” 野利飒大叫一声，拜服在东海王脚下，泣道：“王爷点拨，让臣醍醐灌顶，幡然醒悟。臣愿磨砺自己，蛰伏在此，为王爷效犬马之劳。” 东海王慢条斯理地捡着棋子，说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李赫已经招人嫉恨，咱们看着就行。他以为在河西、西域当个诸侯，便可觊觎中原？差矣，这和下棋是一个道理，谁占据中原谁才能真正得天下。放心吧，好好做孤的家臣，本王替你出这口气。” 苏毗丽站在金日银幔殿的高处，惆怅地远望着北边。来往于未来城的信使告诉自己，都护大人已经率军出征，到北边去打鲜卑人了。看来他短时间内，不会再来逻些。 自他 离开后，月事再也没来。她摸了摸自己平坦的小腹，不知道有没有。。。。。。 昨日苏毗青淖龇牙咧嘴地向自己大吵大闹，在全体贵族会议上，公然提出让苏毗丽自动退位让贤。她的理由是不能接受贵为苏毗国的大女王，为了利益出卖自己的肉体。身体已经不纯洁，血脉里有他族的血统。 众贵族哗然，蔡邦氏气得浑身发抖，斥道：“小女王陛下，你忘了是谁挽救了苏毗国吗？我们苏毗国人怎能做出这种忘恩负义的事情？” 苏毗青淖冷笑道：“蔡邦大人，您的儿子在西域都护手下任职，当然为他说话。我看，为了公平起见，您应该退出议事会。” 苏毗丽大声斥道：“青淖，不得无礼。蔡邦氏乃苏毗国的元老，议事会里在座的，都有他们自己的一席之地，谁也无法剥夺。” “小女王陛下，您这话说得有些偏颇了吧。整个苏毗国都受恩于都护大人，别说个人了。苏毗军的将领都是李赫大人培养提拔起来，连强大的吐蕃都受惠于西域都护府，弃战吉赞普大人都亲自前往未来城学习，按您的意思，这些人全都要避嫌退位？”娘若曲珍大人毫不客气地说道。 “哼，你们这些人就是唯利是图，自私自利！你们都受过他的好处，只有我才是最纯粹的女王。你们都帮着她，我要去日喀则和她分治。。。。。。”苏毗青淖双目瞪得浑圆，几 近疯狂地吼道。 第七百三十四章 女王分治 苏毗丽看了看在座的各位大人，征得她们肯定的意见后，冷静地下令道：“今日休会，待小女王心平气和的时候咱们再议。”说完，起身便走，大家紧跟着鱼贯而出，全然不顾在身后大喊大叫的苏毗青淖。 苏毗丽换了个地方，与众权贵大人重新坐下来商议。苏毗青淖为何变化如此之大，谁也说不清楚。 旁波拉姆接过侍女奉上的酥油茶，呷了一口说道：“女王陛下，小女王如此状态，长期以往可不行。一个状若疯癫的人当小女王，别人会说苏毗国难道没人了么？” 娘若博济大人挑了挑眉毛说道：“旁波大人话里有话呀，别藏着掖着，不妨挑明了说。” 旁波拉姆看着苏毗丽说道：“女王陛下，不是我们旁波这支盯上了小女王这个位置，这么多年我都是有话就直说的。” 苏毗丽知道旁波拉姆的性格，她和蔡邦大人一样都是苏毗国的两朝元老。苏毗丽微笑道：“旁波大人，但说无妨。” 旁波拉姆指着自己满头的白发说道：“女王陛下，我都这么老了，一只脚都已经踏进了极乐世界。中原有句话叫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别怪老婆子话说得难听。苏毗国的大小女王制，是议事会选举出来的，为何要选一大一小的女王，目的就是为了更好地传承最高权利。不至于新上任的女王啥也不懂。青淖从小接受系统的学习，学识比普通人要丰富许 多，应该成为一个睿智而胸襟宽广的女王。而现在大家都看到了，她不仅没有，而且比普通人更加偏颇。这样能治理好苏毗国吗？大女王聪明睿智，开朗豁达，咱们都看在眼里。可青淖这样子，我建议趁大女王还年轻，重新选举一个新的小女王出来为妙。” 霎时，端坐在蒲团上仔细聆听的众位大人开始交头接耳起来。 另一支生活在日喀则的蔡邦族头领蔡邦吉珠说道：“小女王以前不是这样的，一定是邪魔侵入了她的魂魄。重新培养一个小女王又得花费十几年时间。我看不妨给她个机会，让我带她去日喀则，找几个法师给她作法驱魔。若她恢复到以前那样，不是省了很多事吗？” 蔡邦顿珠点点头，说道：“有些道理。女王陛下，给青淖一个机会吧。” 苏毗丽缓缓地说道：“我一直当苏毗青淖是亲妹妹看待，从未有废掉她的想法。但家有家规，国有国法。女王是议事会选举出来的，本王尊重大家的意愿和选择。” 娘若曲珍举起手说道：“我同意蔡邦吉珠大人的提议，让小女王离开逻些，到日喀则静静心也好，看看她会不会回心转意。” “我也同意。”蔡邦顿珠举手说道。 “同意。”其他人也纷纷举手。 苏毗丽欣慰地说道：“咱们苏毗人从葱岭迁移至此，修建逻些城，经历了数百年的风雨，就是因为咱们各部各族的团结和信 任。那就这么定，青淖几次向我提出要大小王分治，我便应了她，让她分管日喀则吧。日喀则是咱们的产粮区，有个女王在那里分管也好，同时让她一个人冷静冷静。” 会后，苏毗丽和众大人回到金日银幔殿，看到苏毗青淖一个人静静坐着，异常的冷静。眼睛冷冷地看着她，全然没有以往柔美娇俏的样子。 苏毗丽当着大家的面，向苏毗青淖说道：“青淖，刚才众位大人同意，让你去日喀则分治。今日你便随蔡邦吉珠大人去吧，她是元老，到了日喀则以后，你要多听她的意见。” “不需要你提醒，我自己知道。”苏毗青淖唰地站了起来，像阵风一样从苏毗丽身边飘过，冷冷地丢下一句。 青淖走了，逻些城只剩下自己。此时已经深夜，寂寞强烈地袭来，苏毗丽的双眼被晶莹的泪水润湿。她透过柔和皎洁的月光，视线划过镇远军操练过的校场，仿佛看到李赫站在阅台上检阅着将士们。思绪氤氲飘散开来，撕扯着她的心弦。今生注定不能厮守在一起，今夜让我轻轻地走近你，呼唤着你的名字，请你聆听我心弦的颤动，允许我在梦中与你再诉绵绵无尽的情意。。。。。。 未来城运来了第一批水泥，随车还跟了两位匠人。看着两百辆马车运载地满满，却只够用在四面的城墙上。看着西域都护府的匠人指挥着苏毗匠人从逻些河中挖出 砂子，筛成细砂后与水泥按比例混合。加入水调成浆糊状，抹到城墙坑坑洼洼的外侧。数日后，一座崭新的逻些城便呈现在苏毗国人面前。 苏毗国人啧啧称奇，看着光滑如镜的城墙，莫说人了，连猴子都攀爬不上去！这是什么新奇的东西，为什么软地像浆糊一样的水泥，干了之后便坚硬如石头？来自吐蕃的商贩们，看到全新的逻些城，皆俯身祈祷。祈求泽当也能有一座这样的城池，可以庇佑吐蕃的人们。 苏毗丽只是笑笑，她也无法解释水泥这种神奇的东西。这是他做出来的神奇之物，想到他心里便多了一份自豪。自己的男人必须强大，强大到自己心甘情愿地为他付出，为他生吓孩子。她又不自觉地抚摸了一下肚子，总感觉自己的肚子和以往不太一样，吃什么都犯恶心。。。。。。 未来城的工匠们说第二车材料和物资已经在路上，接下来要在逻些城建立一座规模宏大的贸易市场，虽然不如未来城的大，但足够供应周边的需求。 弃战吉赞普经常派信使来问自己，西域都护啥时候给泽当建一座商业贸易市场。他心急如焚，已经派人修筑马帮能走的，前往天竺的道路。 一切都会朝好的方向发展。终有一天，自己会在他身边，日日厮守，共话婵娟。。。。。。今夜我会枕着你的名字入眠，希望梦里能看到你黝黑俊朗的面庞，你 用那粗壮的臂弯拥着我，让我闻着你的味道，让我深深地埋入你的胸膛。。。。。。 第七百三十五章 贾胥入宫 “娘娘，雍州刺史贾大人求见。”俞旺谄媚地禀报道。 呼地，飞过去一个蒲团，耳边响起了贾柔的声音：“本宫的娘家人直接带进来就行，拦在外面作甚？” 俞旺将蒲团接在怀里，脸上挤着笑，谄媚地说道：“娘娘教训的是，奴婢这就去将人带进来。” “臣叩见娘娘。”贾胥在门口拜道。 贾柔从蒲团上起身，迎了过去，高兴地说道：“快进来，自家人这么多礼节干嘛？见外了不是。” 贾胥拜谢：“娘娘领衔六宫之首，作为娘家人更要恪守礼仪，遵守礼制。” “本宫刚泡了一壶临安的龙井茶，是董嗣孝敬上来的，你先尝尝。”贾柔指着案桌边，示意贾胥坐下。 “所有人都退出去吧。”贾柔淡淡地说道。 “诺。”董猛领着宫女、小黄门们躬身退了出去。霎时间，偌大的凤宁宫，显得空空荡荡，只剩下贾氏兄妹两人。 贾柔似笑非笑地盯着贾胥，看得贾胥心里有些发毛。端起茶喝了一口，“噗。。。。。。”贾胥将刚进嘴的茶喷了出来，嘴巴差点烫出一个泡来。看自己将案桌弄得一片狼藉，急忙挽起袖子去擦。 贾柔哈哈大笑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你还是那么冒失。还好，坐在你面前的是自家妹子。” “是是是。。。自家妹子。。。”贾胥急忙应道。 “无事不登三宝殿，你不会千里跑来，就是为了进宫喝口茶吧？”贾柔翻着 鱼泡眼，锐利地看着贾胥。 贾胥讪讪地说道：“做哥哥的来看看妹子。。。呃。。。娘娘，给娘娘带来了一些关中特产。捎带着问问哥哥能否节。。。节制镇西军的兵马。” “你看，还不是被本宫说中了？这不是我说一句话那么简单的事。”贾柔皮笑肉不笑地说道：“现在镇西军群龙无首，所有的王都盯着呢，你以为他们不上心？那就大错特错了。” 贾胥小心翼翼地问道：“都有哪些王盯着这块肥肉？” “多着呢，近五十万镇西军，多大的军权？本宫要是贸然将镇西军的指挥权归到雍州刺史府，不光是楚王、淮南王、长沙王，赵王、河间王、汝南王那些老家伙都会跳出来反对！司马宗亲们最忌讳的就是外戚掌兵。到时，咱们贾家就成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了！”贾柔目光森冷地说道。 贾胥说道：“他们要防外戚，外戚岂能不防着他们姓司马的？别到时候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任人宰割。咱们贾家也得防备着点儿。” “容我慢慢思量。现在镇远军的归属是块摸不得的烫手番薯，急不得。你在雍州手脚干净点，别被御史们抓住把柄。到时候弄出什么幺蛾子来，本宫可无法堵住天下人的嘴，想帮都帮不了你。”贾柔低下头，倒了一杯茶。 “哥哥知晓利害。” “你回到雍州要多做得民心的事，只有得了民心，本宫才有借口将兵权给 你，即使别人议论也不怕，镇西军将士是用来保护百姓，严防北边的入侵。你是好官，镇西军归你节制是顺应民心之举。你说对么？”贾柔怕贾胥领悟不了自己的意思，说得非常直白。 贾胥大喜过望，磕头道：“多谢娘娘，哥哥定不负您的期望。” 贾柔微微蹙眉，嗔怪道：“又来这一套，好好坐着陪本宫聊聊天。自我入宫一来，也只有佖儿时常入宫陪我聊聊。那三个丫头，从来不来看我。”她指的是嫡妹贾午，庶妹贾嫣和贾荻。 “贾午嫁给韩寿之后，两人成天腻在一块，哪有心来看你，哈哈哈。。。。。。”贾胥调侃道：“贾荻前段时间来过我这儿，说是要在华山、钟南山游历一番。娘娘您猜，她和谁遇上了？” 贾柔白了他一眼，不假思索地说道：“除了李赫还有谁？” 贾胥一时语噎，叔叔贾充几个女儿一个比一个聪明，娘娘脑子转得也太快了点吧。他讪讪地说道：“娘娘神算，您怎么知道？” “这还要猜吗？李赫刚刚离开洛阳回陇西郡，他必须在雍州落个脚歇息。你能放任他白白过一次境？如果得到关陇士族的支持，你那雍州兵马都督不就水到渠成了么。他俩什么态度啊？”贾柔瞥了眼喜上眉梢的堂兄。 贾胥正听得高兴，听到最后一句，忙答道：“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咱家的妹妹，李赫能不心动 吗？嘿嘿，我看有戏。” “贾荻心性淡泊，但看问题总是一针见血。她还是成天在外寻山问道，这样下去能行吗？贾嫣比本宫还精明，只怕天下没人能降得住她。你不要心急，整得咱们贾家女人好像没人要似的，要不是她俩心气儿高，早被人抢走了。哪还轮得到李赫？”贾柔谈起这两个妹妹直摇头。父亲走了，她贵为娘娘，自然操心两个妹妹。 “是，是。”贾胥点点头。 贾柔叹道：“其实本宫心里很矛盾。觉得李赫的确是个人才，放过他怪可惜。先帝眼光毒辣呀，不顾李赫和荀家已经结亲，还是将他招为驸马。放眼天下，能配得上我妹妹的，还真找不出几个。只是李赫的女人着实多，因此随缘吧，只要妹妹不介意，本宫便不反对。她俩谁和李赫对得上眼，就随她去了。” “嘿嘿。。。。。。还是娘娘心细。”贾胥谄媚地说道。 贾柔张着大嘴，打了个哈欠，说道：“我不心细这个位置能坐稳？咱们贾家早就被杨家踩在地上吃屎了！” “那是，多亏了妹妹聪明、细心。”贾胥奉承道。 “好了，本宫困了。你出去吧，在洛阳别待得时间太长，早日回雍州去。记住今日所说的了吗？” “记住了，多做些得民心的好事，用政绩堵别人的嘴。”贾胥谄媚地笑着。 “记住就好，去吧。” “臣叩谢娘娘，臣告退。”贾胥心满意足地退出 了凤宁宫。 第七百三十六章 切磋武艺 喜得一儿一女之后，李赫一直纠结在家过年还是回到武威城陪将士们一起过年。未来城肯定是赶不回去了，金百瑟等一干幕僚和妍儿、月儿等家眷还等着自己的消息。华媢和克莉丝汀更是在车师的第一军营盘里救治着伤病员。更别说那些驻扎在各地的驻军，自己都想去看看他们。 但现在虓儿和瑾儿变得虎头虎脑、粉嘟嘟的样子，模样非常可爱。大家都夸虓儿像李赫，哭起来嗓音洪亮，整个李府都知道他该喂奶了。瑾儿像芹儿，清秀的眉毛下，漆黑的眼珠子滴溜溜地直追着人看。笑起来两个小酒窝，粉粉的小嘴张开，露出粉嫩的牙床，让人忍不住就像亲她一口。 面对静谧安逸的县城，和睦温暖的大家庭，实在舍不得离开。现在他深深感觉分身无术，脑子里一团乱麻。 细心的荀芹见李赫近几日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趁他过来看自己和瑾儿的时候，拉住他的手开口问道：“李郎，看你眉宇间似乎有丝忧虑，到底为何事所忧？是不是将近过年，想念远在西域的妍姐姐和月姐姐了？” 李赫点了点头，然后说道：“不全是。我很想在家尽尽孝心。爹娘、义父还有你和九儿现在一年都见不上几回，难得回家一趟，我想在家过完年再走。可放心不下将士们呐！李唯、李耀兄弟俩远在和阗和疏勒，伊力图奇和凌通远在东且弥，牛忠、朗月 木吉等十几位将领在武威城，其中还有新归降的鲜卑骑兵。还要赶在年前，将逃到高昌、车师的百姓们安全护送回张掖、酒泉等地。 唉。。。。。。杂务缠身。自古忠孝两难全，我是深深感觉到了！” “家里你也看到了，不缺人也不缺钱。有义父在，还有这么多护师。更何况咱们是陇西郡候的府邸，谁敢惹？爹娘身体比以前还要好，虓儿和瑾儿有这么多人看着，你在这儿也帮不上什么忙，你尽管放心去吧。”荀芹莞尔一笑道。 “夫人真好。”李赫俯下身，深情地问向芹儿的唇。 荀芹又道：“把檀儿和雨晴也带走吧，如果她们也怀上孩子，就送回家来。” 李赫摇了摇头说道：“她们要回洛阳，那边也有一摊子人需要她俩回去料理。” “她俩真厉害，你可不能厚此薄彼亏待人家。”荀芹叮嘱着。 李赫点头道：“嗯。” 荀芹问道：“何时动身？” “我在等袁府君，他若到了，就该走了。可能就在这两天吧。”李赫怜爱地看着荀芹微胖的小脸，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黑发。她和九儿现在被爹娘看着，连软塌都不让下。一月不能洗头、洗澡，不能碰凉水。 “都督大人，门外有人找您。”宫本在门外禀报道。 李赫直觉是袁钊派人来传信。 果不其然，那人见到李赫，作揖拜道：“都督大人，袁府君让小的快马来报，他两个时辰后 到陇西郡城襄武县。” 与袁府君一别一年多，李赫心中激动万分，连忙说道：“好，待我收拾片刻，一起去襄武县等候袁府君。” 扭头向一位丫鬟说道：“带客人前去花厅喝茶。” 知道李赫要走，李府上下顿时忙碌开来。没藏丹和宫本指挥亲卫们检查马匹、装备和要带的干粮。罗拓、罗布、鹿结辉明三人也美滋滋地收拾了起来，将平日的衣裳打成包袱，斜挎到肩膀上走出门外，齐刷刷地站在没藏丹边上。看着亲卫们在忙碌着，也热情地上手帮着他们整理。 李赫辞别爹娘和义父从三进院走过来，看到这一幕，顿时又好气又好笑，嚷道：“你们三个在干嘛？准备出门远行？” 罗拓扭头看着李赫口气不善，心里咯噔一下，难道主公想赖账？他倔强地说道：“主公干嘛这番问？是您自己答应的，要带我们去军中锻炼。” 李赫哈哈笑道：“我是说过以后让你们去军中锻炼锻炼，但不是现在。辉明，你也跟着罗拓闹。你是见过打仗场面的，你说说看，如果没有练好强大的体魄和武艺，从战场上活下来的机会有多大？” 鹿结辉明涨红着脸，嘟噜着说道：“几无生还可能。” “别把从军当儿戏，我们面对的敌人都是在草原从小在马背上长大的牧民，他们骑马射箭样样精通。你们才十岁就想去军中，不就是去玩吗？每个人还得派几个扈从 跟着保护你们，替你们挡刀挡箭。你们三人说说看，这合不合理？” 李赫一通话说得罗拓眼睛发红，眼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心里虽然难过，但主公话说得有道理，自己不能成为军中的累赘。 罗布在边上瓮声瓮气地说道：“主公，俺想与没藏丹哥哥比试比试。”罗布看着没藏丹比自己还略矮一些，年纪也才比自己大了四、五岁，凭着自己天生神力没准能胜他。 李赫马上应道：“好啊，小丹子，陪萝卜切磋一下。谁摔倒在地算谁输，点到为止。” 没藏丹向罗布笑了笑，放下手中的东西，静静地看着罗布。罗布也像个红着眼睛的公牛一般，盯着没藏丹，心道：只要赢了他，没准主公就会改变看法。 罗布双足一蹬，张开双臂整个人宛如大鹏展翅一般扑向没藏丹。他希望没藏丹硬接自己这招，自己则依靠体格优势，一举将没藏丹压倒在地。 岂料没藏丹待他凌空之时，突然出手。如同猎豹一般爆发出极快的速度，一个滑步堪堪从他身下滑过。罗布顿时失去目标，感觉左脚踝处一紧，心知要糟。 果然脚踝处传来一股大力，将罗布往下拽。罗布此时已经失去重心，单脚落地，双手在地上一撑，勉强没有摔倒。左脚用力蹬了两下想挣脱控制，无奈脚踝被没藏丹紧紧拽在手上，无法挣脱也无法对没藏丹进行反击，憋红着脸苦苦支撑着不让自 己摔倒。 第七百三十七章 迎接袁钊 罗拓见哥哥被没藏丹一招制住，再也没有反击机会，便大声嚷道：“哥，认输吧，输给没藏哥不丢脸。” 罗布这才喊道：“俺认输。” 没藏丹这才放了他的脚踝，等罗布站直了身子，李赫笑道：“看到了吧？要是上战场，这都死了好几回了。” 罗拓早就想跟着李赫去外面的世界游历一番，上次鹿结辉明跟着主公出去过一次，自己羡慕地好多天没睡觉。这次满心欢喜地以为可以跟着去，结果又是空欢喜一场，双眼一红，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委屈地不行。 罗布轻轻地拉扯他的衣服，罗拓用手背一抹眼泪，大声道：“主公，罗拓五年后一定要从军。不让俺去，俺。。。俺就去军中打擂台。” “好！骆驼，俺们等着你！”亲卫中有人为他鼓掌叫好。 “哟嗬，那好，咱们一言为定！你们三个和其他几位小伙伴一起来。”李赫看了看边上还有几位和他们一起习武学习的伙伴，只是他还陌生，叫不上名字。 鹿结辉明轻声地向罗拓说道：“别伤心，你忘了主母答应教咱们追踪术、缩骨术的事了？” 罗拓一愣，挠着头破涕为笑道：“嘿嘿，俺咋把这事给忘了。” 他一哭一笑，百趣横生。看得众人大乐，哈哈笑了起来。 。。。。。。 临别时，他向爹娘和义父跪下磕头，在众人依依不舍地目送下，踏上了远行的路。 藤原静檀和拓跋雨晴两 人决定在安故县的家中过完年再回洛阳，一来呢可以在家中孝敬公婆和义父，二来呢她俩母性泛滥，怀里一人抱着一个小家伙逗着玩，乐此不疲。只有小家伙嗷嗷待哺时，才悻悻地交回到乳娘手上。三来呢，罗拓等人成天缠着她们，让她俩传授忍术和缩骨术。 当李赫依稀看到襄武城时，早有一队快马迎面驰来。当看清是谁后，李赫一夹黑雪的肚子，立即迎了上去。 他高声喊道：“章将军，裴将军！” “哈哈哈，听闻喜得儿女一双，恭喜恭喜！我俩今日才得知你不声不响回去当爹了，该怎么罚，是不是我们说了算呐？”章裘嗓门大，老远便喊了起来。 “俺也是仓促赶回家中，刚好当晚便生了出来。哈哈哈，同喜同喜，俺做东，今晚望月楼不醉不休如何？” 裴少府笑道：“不吃你这个大户，不解俺们心头之恨。必须吃！今晚包场，望月楼如果接客，俺明日便叫人砸了它。” 章裘哈哈大笑：“老裴，你何时成了贼人似的，身上居然有匪气。平时的温文尔雅都是装得吧！” 李赫故作佯怒道：“这是来给俺接风，还是半路打劫？陇西郡府成了匪窝不成？” “哈哈，有酒喝啥事都好说，俺们也是讲理之人。”裴少府调侃道。 “那俺到何处去申冤呐？”李赫仰天长叹道。 “谁敢讹诈陇西县候？本官是为您做主。”张恒在后面笑道。 “ 多谢郡守大人亲自迎接，赫感激不尽。”李赫向张恒作揖道。 “驸马爷荣归故里，喜添儿女，下官若不出城相迎，便是下官失礼了。”张恒作揖道。 看着李赫身后气宇轩昂的没藏丹、宫本等一干亲卫骑着骏马，队形齐整，纪律严明，陇西郡的官员们暗赞不已。唯独一人无精打采提不起精神，显得格外惹眼。章裘眼尖，指着那人，扣着脑门向李赫问道：“那位小哥俺见过，叫什么。。。。。。” 李赫扭头看了看，这不是姚元初吗？受姚兴所托，暂时给他编入亲卫队。自己这段时间没空搭理他，不知他为何这么无精打采。 他调侃道：“姚元初！你昨晚逛窑子去了吧？咋个一点精神气都没有呢？” 章裘一拍脑门，说道：“对，俺想起来了。他是护羌将军姚兴的二公子，俺们一起吃过酒。” 姚元初性格内向，当周围都是陌生人时，他喜欢一个人待在一边。亲兵们则认为他是护羌将军的公子，故意在战友面前摆架子，遂纷纷疏远，并不待见他。因此，姚元初更是觉得跟着李赫很无趣，心中有些怨恨父亲。听到李赫调侃他，他懒得搭理。 不过当他听到章裘这么一说，有种他乡遇故人的感觉，几天来，第一次开口说话。他忙揖礼答道：“是的，俺随父亲一起见过章将军还有裴将军。二位将军，姚元初有礼了！” “哦吼，姚兴将军将儿 子托付给你了？”裴少府问道。 “正是，姚家铺子和李家铺子是隔壁村，我们从小认识。”李赫毫不以为意姚元初对自己的态度，向他们介绍道。 章裘饶有兴趣地看着姚元初说道：“你爹是位好将军，章某敬重他。让你跟着李赫这小子没错，要相信你爹，你爹绝对是为了你好。” 姚元初不置可否，默默地坐在马背上。 张恒见状说道：“回城再说吧，稍坐片刻，还得出城迎接袁刺史呢。” “对，一聊就啥都忘，现在记性好像不行了。”章裘勒过缰绳自嘲道。 “走。” 半个时辰后众人接到了袁钊。一番寒暄之后，进入城中。袁钊与李赫并驾齐驱，故地重游襄武城，颇有些感慨。自诩官场沉浮多年，荣辱不惊。但也惊异李赫升迁的速度。前年才被举为孝廉，此时已任两州的兵马都督、二品镇国大将军。自己虽也升迁了，但也才是三品的刺史。仅仅相差一品，有可能穷其一生都难以企及。学生超过老师的例子举不胜举，但这个学生表现得太过妖孽。原以为他以后会以文章冠绝天下，岂料他是一位百战百胜、横刀立马的大将军，其丰功伟绩将直逼冠军侯！ 以后师生二人共治河西，想来也能传为佳话。自从远在辽阳接到圣旨之后，心里想着李赫，袁钊便一路心情大好。 李赫勒着黑雪，落后袁钊半个马身，以示对老师的敬意。这个细 节，被章裘、裴少府等人看在眼里，感慨袁钊这辈子值了，举孝廉得了一个好学生。 第七百三十八章 袁钊赚人 当时这个年代，李赫是袁钊推举他为孝廉、入宫当值，就自动默认李赫是他的学生。 当夜，张恒率陇西郡府的幕僚们为李赫、袁钊举办了盛大的接风宴，欢迎他们荣归故里，又为他们即将前往凉州上任践行。酒喝到酣处，袁钊酡红着脸，大着舌头向趴在桌上已经不省人事的张恒说道：“张兄弟，袁某人有。。。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道你肯不肯帮。。。帮这个忙？” 张恒迷迷糊糊中，听到袁钊说话，应道：“咱们是兄弟，呃。。。。。。你说啥，我。。。我都答应。。。应。” 袁钊嘿嘿一笑，向边上的章裘和裴少府说道：“他。。。他答应了，嘿嘿，老子怕他赖。。。赖账。小赫子，去拿。。。拿纸笔来。” 李赫知道老师袁钊老谋深算，心里暗笑，忙屁颠屁颠去柜台取来纸笔。 袁钊写道：“陇西郡太守张恒，自愿将章裘、裴少府二人交还给袁钊，让其二人去凉州刺史府效力，戍卫边防，为朝廷效力。本人永不反悔。” 陇西郡府中的其他幕僚看着着急，但碍于一位是刺史大人，一位是都督凉州西域诸军事，最怕李赫的假黄钺诛一千五百石以下之权，谁敢言语？没醉酒的也都装着醉酒的样子，倒了下去。 袁钊摇醒张恒，说道：“兄弟醒醒，袁某怕你反悔，请你写上自己的名字，如何？” 张恒睁开睡眼惺忪的醉眼，怒道 ：“摇俺作甚？还怕。。。怕俺反。。。反悔不成？纸笔何在？俺写了就。。。就。。。是。” 袁钊嘿嘿笑了两声，递上笔，指着落款处说道：“写这儿便。。。便成。” 张恒摇摇晃晃，抓起笔写上自己的名字后，全身一软，直接滑到地上睡着了。 李赫终于忍俊不禁，老师居然还会做这种龌龊之事。哈哈，不过挺得劲儿。 第二日辞行时，袁钊提出向张恒要人时，张恒矢口否认，断然拒绝。当袁钊取出他自己签名过的条幅时，当场傻眼，恨恨地转过身盯着身后的幕僚们，幕僚们纷纷低下头去，噤若寒蝉。 张恒当着李赫和袁钊的面不能发作，看着自己的签名，按捺住怒火，忍痛作揖道：“既然为朝廷戍卫凉州，本官便忍痛割爱吧。两位大人原谅某刚才的举动，痛失两员大将，俺能不心痛么？” “多谢老弟，袁某承情。日后定当重谢，还你两位将军，如何？”袁某笑眯眯地说道。日后啥时候便由自己说了算，哈哈，心里乐得快乐出声了。 他向章裘和裴少府挤了挤眼，说道：“两位还愣着干嘛？还不去收拾东西跟着老夫去凉州？” 章裘和裴少府对视了一眼，向张恒拜道：“末将向府君辞行了，日后俺俩在凉州建功，也有府君的一份功劳。”说着，回去取了早已备好的包袱，牵着喂好的马儿走了出来。 张恒故作大度地说道：“想 不到昨夜也是为你俩践行，本官希望你们在凉州能像李都督一样杀敌破虏，建功沙场！本官也能沾沾光。” 李赫见时辰已经不早，便上马抱拳说道：“张府君，告辞了！” 众人上马，纷纷向张恒揖礼辞别。大队人马出了西门，沿着官道过了安戎关转向北去，直接前往平凉城。此次赴任，袁钊带了幕僚、少数扈从和亲兵，家眷全都安置在洛阳袁府。因此，他们一路轻骑快马，日行五百里，预计次日日落之前到达武威城。 章裘和裴少府有如放飞的雄鹰，在天空翱翔。一路上和李赫插科打诨，与没藏丹比试骑术，和姚元初谈谈人生。。。。。。毫不快意！ 在安定驿歇息了一晚，大伙舒舒服服地睡到自然醒，李赫给了一块金锭，让驿长给近两百号人杀了五只羊，炖个羊肉汤，就着饼子吃。大家伙美滋滋地吃饱喝足，打着饱嗝跨上马，沿着萧关道一路向西而去。他们没有惊动治所在上邽县的秦州刺史谢安，等安定驿长禀报后，他们早已到达武威城。 早有斥候回城禀报，牛忠、朗月木吉、赵甫、冈波衮、蔡登巴、颇超豹、索朗旺堆、拓跋狄霖等一干牙将涌出城外十里迎接。旌旗猎猎，队列整肃。全体将士在寒风中肃穆地等待着，等待都督大人和新任凉州刺史袁钊的到来。 李赫等人迤逦来到距离一里地的时候，众将士发出气势恢宏、 震耳欲聋地吼叫：“欢迎都督大人回家，欢迎都督大人回家。。。。。。” “军容整肃，气若吞虎！镇远军屡次破敌，名扬天下，果然名不虚传！李赫呀李赫，你确实是个带兵的天才！”袁钊勒住缰绳，让马儿速度放缓，撸着胡子赞许地说道。 “府君谬赞，您是治世之能臣，学生是万不及您呐。”李赫谦虚地说道。 章裘嚷道：“小赫子，府君夸你会带兵，你谦虚啥呀？不会带兵，朝廷会任你为都督凉州西域诸军事？” 裴少府笑道：“老章，到了武威城，咱们可不能再这么喊他了。小心他那些大头兵把你揍成一头肥猪。” 章裘哈哈大笑：“俺有数。裴兄，长江后浪推前浪，咱们不服老不行。看着这小子成长起来，俺心里高兴。只要这小子带着咱们多打胜仗，到时候功成身退，回到陇西养老，颐享天年，俺就心满意足啦!” 李赫打趣道：“章将军是想回去再娶几房小妾，多生几个娃。到时候再培养出几个虎将来！” 。。。。。。 一里路一下子就到了。镇远军将士的每张脸都那么清晰，都那么年轻蓬勃有朝气，而且眼睛里透着刚毅和凌厉。 章裘和裴少府都是带兵之将，知道什么样的兵能打仗，见到敌人嗷嗷叫着就往上扑；知道什么样的兵是孬种，见到敌人就溃不成军。他们心里暗自叹服，这样的兵，这样的眼神，一定会让敌 人心生怯意。 第七百三十九章 犒赏三军 姚元初也在打量着众将，暗自将他们和护羌军的将士们做比较，虽然他能力不如爹爹和兄长，但好赖还是看得出的。护羌军作战勇猛，不怕流血，但将士们纪律性远不如镇远军。只要爹爹和兄长不在，他们就是一帮兵痞子不服管教。反观镇远军，李赫明显离开甚久，但队列依然这么齐整，气势依然这么雄壮，主将在与不在都一个样。 只听李赫向将士们喊道：“将士们辛苦了，本督回来和你们一起在武威城过年！” “吼、吼、吼”将士们欢欣雷动，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 李赫挥了挥手，大喊道：“大家欢迎新任凉州刺史袁大人！他是本督的恩师。” “欢迎袁大人！”将士们齐声欢迎。 袁钊笑眯眯地看着前列的牙将们，这帮年轻人个个昂首挺胸、英姿飒爽，看着他们，自己仿佛年轻了二十岁，回到了当初刚入伍时，那意气奋发的年代。他大声高呼：“将士们，强将手下无弱兵，看到你们个个如虎狼，斗志昂扬，就能知道你们的都督不简单呐。看到你们，本官就有信心将凉州治理成天下第一郡！” “好！”众将士齐声喝彩。 “这两位也是本督的老师，章将军和裴将军，大家欢迎。”李赫高声叫道。 “欢迎章将军、裴将军！”众将士齐声欢迎道。 章裘和裴少府心里轰得腾起一腔热血，直冲脑门。李赫在众将士面前公然称呼他俩 是老师，老师他们是万万愧不敢当，但他们又不能拂了李赫的一番好意，羞愧之余更是对李赫充满了感激。李赫是让这些功勋将士们尊敬自己，有利于在凉州带兵。 他们向李赫投了感激地一瞥，右手握拳抬起，靠着左胸向将士们致敬。 镇远军将士们齐刷刷地抬起右手，手指并拢，手心向外翻，指着太阳穴，向他们行军礼，动作简单却更好看。姚元基看着心中一动，这是什么样的军队？没见到李赫下达任何指令，动作却能做到整齐划一,没有一个人动作拖沓，这是一种深入骨髓里的条件反射般的动作。 李赫大声吼道：“入城！” 。。。。。。 到了早已空置已久的刺史府，刺史府已经打扫地干干净净，一尘不染。入驻后，大伙开始忙碌起来，袁钊向李赫说道：“你先去忙吧，一定有许多军务要处理，别陪着我了。” 李赫也不推辞，抱拳说道：“那就晚上再聚，前阵子被鲜卑人打散的凉州屯兵，已有四成回归。明天将他们交给章、裴两位将军，这段时间以心理疏导为主，切记不要辱骂这些军士。” 章裘和裴少府若有所思，抱拳齐声说道：“末将遵命。” 李赫一愣，旋即微微一笑，施施然离去。走了十步，回过头来，眨眼说道：“今晚，都督府给你们接风。” 回到都督府，众多牙将围了上来。 “都督大人，您这次回去皇上有没 有其他封赏？兄弟们是不是也有。。。。。。”赵甫嬉皮笑脸地问道。 “咦，赵甫你啥时候回来的？张掖、酒泉、玉门的百姓都接回来了吗？”在城外没注意，李赫现在看到赵甫有些惊讶，自己明明派他去接高昌避难的百姓。 “回来了，啧啧，那十几万匹军马这次派上大用场了。不仅快速将百姓迁移回来，而且以后咱们镇远军再也不会缺马了，嘿嘿。。。。。。都督，咱们发财了。”赵甫猥琐地笑道。 李赫翻着眼睛，白了他一眼，说道：“想得倒是挺美，这是朝廷的马，都有造册的。本督是那种见马眼红的人吗？不是咱们的东西，别惦记。” “嘿嘿，都督大人。可是张掖太守彭昌说军马的册子毁于战火，找不到了。。。而且被鲜卑人掳走了一些。。。他说都督大人如果路过张掖，他要向您请示此事，该如何向朝廷禀报。” 李赫哈哈笑道：“彭太守倒挺会来事儿，刺史府若知此事不知道要欢喜成啥样。派传令兵，让河西所有太守和郡县县令来武威城，见见刺史大人袁钊。” “诺。那兄弟们的封赏。。。。。。” “各个都是财迷，本督会少了你们吗？”李赫指着后面那些偷偷怂恿赵甫的牙将们骂道。 众将挠着头皮，呵呵笑了起来。 “立正。”李赫喊道。 众将立刻停止嬉皮笑脸，严肃地站得笔直。 “全都有，这次逼退鲜卑大 军，全军将士按功论赏。牙将一级赏钱十万，营尉一级赏钱五万，队长一级赏钱三万，十人长二万、五人长一万，所有将士赏钱五千钱。本督会让金大人尽快将赏钱分发到各军。”李赫大声宣布道。 “吼哟吼。。。。。。”众人欢喜地跳了起来。赵甫厚着脸皮磨着李赫，是为了各级将士们，李赫当然知道这点。打了胜仗，犒赏三军是应该的。因此，他不怪赵甫像个讨债鬼一般黏在自己身边。 。。。。。。 “报告。” 李赫一看是柳超，他笑眯眯地端详了几眼。猛地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柳超险些吐血，抱怨道：“都督，你这大掌拍来，末将会旧伤复发吐血而亡。” 李赫哈哈笑道：“有美人兮，伤病速愈。你这箭伤愈合之快，让本督匪夷所思。看来，你这夫人得加入到镇远军的医护序列，让其他受伤的将士们也沐沐春风。” 柳超脸庞微红，说道：“您说了算，末将没意见。” 玩笑归玩笑，李赫正色问道：“刚才所报何事？” “宣威县所有官员和百姓已经找到，并且全部迁移回家。河西战乱，唯此县受灾最小，几无损失。”柳超禀报道。 “好！尉迟县令和姚营尉要记功！此事要奏报刺史府，让袁府君实施嘉奖。他们躲到什么地方去了？鲜卑人怎么会找不到他们？”李赫说完问道。 “回禀都督大人，全县百姓全都躲在受降城， 躲避战乱。也算是万幸，当时鲜卑大军全在河西，受降城没有遇到任何危险。” 第七百四十章 凉州经略 “很好。”李赫欣慰地说道。 柳超顿了顿，继续说道：“凉州募兵已达四万二千人，其中原凉州屯兵有两万八千人，新兵一万四千人。除了战死的之外，所有的校尉、营尉都已回归。” “好、好、好”李赫心里一阵轻松，连说三个好字。凉州兵回归，意味着镇远军将士不用长期驻守武威，造成西域驻防的空虚。 李赫又想起了什么，问道：“赵甫，在车师医治的数千伤兵恢复地咋样？” 赵甫嘿嘿笑道：“老大，您是关心两位嫂夫人吧。” “滚，再油嘴滑舌，老子扒了你的皮。”李赫佯怒道。 赵甫吐了吐舌头，立正，严肃地说道：“在华夫人和洋夫人的精心医治下，伤兵恢复人数达到七成。还有三成重伤兵，还需要时日静养。” “嗯。本督不在的这段时日，大家孜孜不倦、不辞辛劳，完成了所有的任务。本督宣布，除了警戒斥候和巡逻队，其余人等休息两日。这两日，全军伙食按照平时三倍配给。”李赫大声说道。 “哟吼。。。。。。”冈波衮、蔡登巴、朗月木吉等年轻人首先欢呼雀跃起来。 李赫特意扭过头看着没藏丹说道：“你也跟着他们四处转转，武威城恢复繁华，去看看有什么好玩的好吃的去。哦，姚元基交给你了，你领着他一块去。” 没藏丹咧开嘴笑了，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性格倔强的他从军后，处处向经验丰 富的大哥哥们学习，严于律己，从未玩过。李赫扭过头来单独吩咐自己，说明自己已经得到了李赫的认可，开心地笑了起来。 将近年关，年味越来越重。还没到饭点，各家各户便都飘起了炊烟，炊烟袅袅升起，夕阳渐渐落下，整个武威城笼罩在轻柔的朦朦胧胧之中。夜晚，都督府的东暖阁。依旧是火锅，但袁钊、章裘和裴少府三人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头一回吃，看到火锅里乳白色的高汤，同样很新奇。李赫还特意邀请了拓跋威和拓跋狄霖叔侄二人。来到八仙桌，大家谦让了一会儿后，在李赫的强烈要求下，袁钊坐在了上首位置。拓跋威也一人一边，比较宽敞。拓跋狄霖则挨着李赫坐了下来。 看到众人望着一锅乳白色的高汤出神。李赫笑道：“府君，这叫火锅，上回俺在此宴请娘娘身边的董公公，他可是拍案叫绝的，还要回去给娘娘也置办一个！这可是俺不外传的秘法。今日你们有口福了！” 众人见这锅乳白色的浓汤，上面漂浮着枸杞、红枣、大葱、生姜、八角、桂皮等香料，散发着一股诱人香味。撩得众人口生津液，肚子不争气地发出“咕咕”的声音。只是桌上还是空空如也，不知道李赫葫芦里卖什么药。 李赫轻笑，拍了拍手。 亲卫们端着各种菜肴鱼贯而入，面对琳琅满目、鲜嫩的菜肴，李赫一道一道介绍着，并且演 示了一遍怎么吃。 牛羊肉还可以这么吃？众人试着将牛羊肉卷烫熟后蘸着各种佐料，简直是鲜香无比。吃惯了牛羊肉的拓跋威和拓跋狄霖不顾烫舌头，自顾自地狼吞虎咽，拓跋威大大咧咧地嚷道：“快快上肉，都督大人，你们汉人上肉速度太慢。。。。。。” 袁钊等几个在边上看得目瞪口呆，既然你不顾及我的感受，我为何要顾及你的感受？遂拿起筷子加入到抢肉卷的行列。锅里下什么，什么就没有，马上统统捞光。 李赫无奈地摇摇头，这酒都没开始喝。。。。。。 今晚让他们来，特别是请拓跋威叔侄前来，他是有深意的。祁连山和焉支山虽然在自己的地盘上，但要动军马的主意，那可是要掉脑袋的。这是朝廷的马，和凉州不相干！ 这次张掖太守彭昌敢动这个脑子，是因为着实被鲜卑人吓怕了，偷偷为凉州军留点家当，迅速建立起保护凉州的骑兵。这种事情可一而不可再，若要源源不断的军马，必须要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军马场！但这件事同样不能让朝廷知道，要做得很隐秘。即使别人知道了，也拿自己没办法。 等众人大快朵颐，肚子渐鼓，吃速开始放缓时。李赫这才叹了口气：“唉。。。。。。” 突然一声叹气，众人夹菜的动作骤然停止。拓跋威抢先问道：“都督大人，难道有心事？” “对啊，都督大人，有何事尽管 说出来，让大家出个主意？”裴少府看着李赫，他有预感，这顿饭李赫一定要议些什么事。 袁钊也一愣，不知道李赫要做什么文章。 李赫缓缓说道：“凉州经此一役，破坏严重。各县千疮百孔，百废待兴。各县百姓为躲避战乱，逃往别处十之有二。明年重建凉州，任重道远呐。” 众人一听，的确是这么回事。袁钊等人心情开始沉重起来，纷纷放下筷子沉思。拓跋叔侄二人一见气氛不对，胃口再好，也不好意思继续吃，便也放下筷子看着他们。 袁钊沉声说道：“眼看马上便要过年，过完年春耕就要开始。春耕前，得先恢复各郡县、乡村的有效管辖，因此各县要选拔很多乡绅官吏，招募衙役。统计人口，恢复生产。丈量土地，保证赋税。招募军士，恢复屯田和练兵。全都是事儿。” “袁府君说得很细啊，刺史府明年的压力很大。可我这个都督凉州西域诸军事的压力就更大了！”李赫闷声说道。 “此话怎讲？”众人一惊，以为又有什么军情。 李赫叹道：“别人都羡慕我李赫都督凉州和西域兵马，颇有手握重兵的感觉。可有谁想过，河西和西域的防务自古便是让人头疼的事情。河西地域狭长，东西长达两千里。最宽处宽三百多里，最窄之处仅宽数里。南边是吐谷浑和羌人，北边是鲜卑人。只要他们一攻击，丝路便被轻易切断， 易攻难守。西域地广人稀，从武威到未来城有近六千里路，去除河西的两千里，四千里路是在西域。走这么远的路咱们最需要的是啥？” 第七百四十一章 凉州经略二 章裘嚷道：“当然是马，没有马根本无法守住河西和西域！” 李赫向章裘竖了个大拇指，说道：“说到点子上了！咱们行军打仗需要战马，屯田耕地需要马，咱们严重缺马，怎么办？发动战争去抢？这也是办法，但不是最好的。”说完他斜眼瞥了眼拓跋威。 拓跋威正聚精会神地听着，眼睛看着李赫。正巧李赫不怀好意地瞥了过来，顿时心生凉意，不由自主地说道：“本。。。。。。本王正想给都督大人送一万匹战马，可之前一直没机会提。。。。。。” 袁钊等愣了，这位刚归附李赫的鲜卑王，出手倒是阔气。 李赫暗笑，这个左谷蠡王会错意了。便笑道：“左谷蠡王大人，一万匹战马哪够？每次打仗有损耗，每年也有战马要淘汰，镇远军还要扩编。您说怎么办？当然，屯兵们可以使用淘汰的老马进行耕作。但驻防凉州的征西军必须扩编到三万人，按一人两骑的配备，需要六万匹军马。另外凉州的屯兵也需要组建二万精锐骑兵，四万匹军马。这里便有十万匹战马的需求。还不算即将扩编的西域镇远军。” 拓跋狄霖同情地看着叔叔拓跋威擦了把汗，讪讪地说道：“哎呀，这个火锅吃得，都全身冒汗了。” 李赫突然哈哈大笑起来，震得梁上的灰尘簌簌的往下掉。 袁钊等人惊讶地看着李赫，这小子为何突然如此狂放？ 李赫笑得眼 泪都快出来了，说道：“左谷蠡王大人呐，千万别误会本督的意思。您以为本督要敲你竹杠是不？” 拓跋威尴尬地干笑了一下，说道：“哪里哪里，真的是刚才吃肉吃得猛了些。” 袁钊三人这才明白过来，各个强忍着笑，脸上装出一副被肉片烫着的样子，看起来非常古怪。 李赫笑完，正色向拓跋威说道：“左谷蠡王大人，本督是那种只图眼前之利的人吗？是那种自己得利，不管别人死活的人吗？” 拓跋威听得一头雾水，弱弱地问道：“难道都督大人不需要本王送马？” 李赫眉头一蹙，说道：“马，当然要，只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本督不会白要你的马。” 拓跋威有些明白过来了，顿时浑身一阵轻松。故作大度地说道：“都督大人缺马，本王怎会吝啬？您说多少，本王一定给你多少。” 李赫哈哈笑道：“别忘了本督既是带兵的将军，还是生意人。咱们做笔买卖咋样？” “请都督大人示下。” “这笔买卖可是长期的，做得好咱们都能发大财。”李赫先吊吊拓跋威的胃口。 拓跋威一听能发大财，顿时眼睛放光，来了兴趣，忙问道：“那就请都督大人定个章程。” “乌孙国和悦般人有冲突，邀请本督协商解决。本督考虑将在乌孙国和悦般人之间置一道宽一百里的隔离带，就在伊犁河谷草原。左谷蠡王，您是比我懂，那地方用来 放牧军马和牛羊可好？”李赫笑吟吟地看着拓跋威。 拓跋威对伊犁河谷草原早有耳闻，那里是乌孙国的地盘，匈奴人垂涎已久。后来悍然对乌孙国发起大规模进攻，被都督大人横插一脚，铩羽而归，元气大伤，举族西迁。因此都督大人对乌孙国而言，是有救国之恩。悦般人游牧在夷播海周边的草场，此消彼长，崛起速度很快。自己西迁到金山附近，再也不敢贸然向前，以免重蹈匈奴人的覆辙。伊犁河谷草原当然好，水草丰茂，最适合养马。但那里不是自己能立足的地方。 他拱手向李赫说道：“都督大人，伊犁河谷草原当然好。但夹在乌孙国和悦般人之间，俺可不敢涉险。” “哈哈哈，举族搬迁到那里绝对是找死。金山边上的牧场不是蛮好？您只要派一支万人的小部落过去便成，我会通知乌孙人和悦般人，那是替西域都护府养军马的人。本督是为他们好，他们一定没有意见。那您一定会问，这对你有何好处？”李赫微笑着看着拓跋威。 袁钊、章裘和裴少府三人初来乍到，听得云里雾里。 拓跋威嘿嘿笑道：“都督大人敞亮，啥都为本王考虑到了。您说怎么办吧，俺听您的就是。” 李赫盯着火锅说道：“这桌菜就咱们六个人吃。其中两个人太能吃的话，其他人就只能喝汤。一样的道理，西域好的草场不多，尤其是水草丰茂的 伊犁河谷草原。所有的部落都要发展，都要扩充自己的地盘。人口增多，草场便捉襟见肘，需要通过发动战争去掠夺土地。就和人饿慌了，一定会去抢别人碗里的食物，是一样的道理。你们金山牧场以山地、山坡草场为主，数十万众，上百万头牛羊分布在金山南北。除了皮毛和肉能自给自足之外，别的物资便匮乏得一塌糊涂。日常生活所需的物品，都需要用皮毛去换。商贩坐地起价，你的皮毛若卖贱了，牧民们生活便会很拮据，会制约你们部落的发展壮大。” 见拓跋威等人听得有些蒙圈，李赫清了清嗓子，简明扼要地说道：“说白了，好处有两个。一、本督会在东且弥城兴建一座大的商品贸易市场，尽量做到商品丰富，多而全。这样方便牧民将皮毛，牛羊肉贩卖出去，方便快捷地换取日常生活用品。本督决不允许奸商霸市，一经发现立即处理。二、伊犁马身高腿长，适合骑兵冲刺。将伊犁河谷草原开辟为养马场，可保证你我都能得到这种优质的战马。马是属于您的，本督花钱买，西域都护府与您签订长期收购协议。马儿到了三岁咱们一人一半，如何？” 所有人都听明白了，拓跋威用李赫的地盘养马，成马李赫花钱买，拓跋威相当于只需出人力即可。既有钱赚，还白得一个顶级的牧场。而且这个牧场是西域都护府罩着的 ，谁敢惹是生非？ 第七百四十二章 朝堂攻讦 拓跋威一听，当即拍着桌子说道：“都督大人，把本王看成什么人了，我是那种贪得无厌的人吗？凉州、西域那么缺马，我只要三成即可。七成马归你们，价格也最多按照市价的八成收取。” 李赫笑道：“左谷蠡王大人痛快，那好，咱们签个协议。” 袁钊、章裘、裴少府三人听得是心驰摇曳，一顿火锅李赫便将军马场的事情搞定了。这可是长久之计，既能保证祁连山和焉支山马场的军马供给朝廷，也能保证西域和凉州军马的用度。此举乌孙、悦般、拓跋威、西域凉州和朝廷五方得利，堪称皆大欢喜。 袁钊摸着下巴开怀大笑，李赫这小子就是个披着战甲的商人。凉州刺史府的民政，看来也得让他参谋参谋。他举起酒盏颇含深意地说道：“这顿火锅吃得好啊，大家吃着同个锅里的东西，而且菜管够，且都能吃饱吃撑。来，一起喝酒。” “哈哈哈，干！”拓跋威心里的高兴全部表现在脸上。 “干！”拓跋狄霖也为自己的部落高兴，鲜卑拓跋左谷蠡王部在都督大人的带头下，实力一定会超过其他部落。 章裘和裴少府更开心，李赫解决了缺马的问题，凉州屯兵组建一支弓骑兵指日可待。他们端起酒盏便一口干了。 李赫向袁钊说道：“还有个事要和老师商量，学生建议召所有的太守、县令回武威开一次大会，将您刚才提的那些事儿 ，全都放到台面上，让他们将这些事落到实处。” 袁钊赞许地点了点头，说道：“我看行，明日便通知出去，从今天算起让他们十日内勿必前来武威城报到。” 。。。。。。 窗外一片寂静，不知不觉中已经到了深夜。外面的喧嚣归于平静，漆黑的夜晚，仿佛在天空抹了一层厚重的浓墨，将月光挡住。觥筹交错中，大家已经酒酣耳热，醉意盎然。 ----------- 洛阳，凤宁宫。 董猛在贾柔身边轻声地说道：“娘娘，刚才张公公让奴婢转告娘娘，近日皇上经常念叨着太后，说太后在金墉城过得太清苦，想接她回来。” 贾柔勃然大怒，瞪着铜铃般的眼睛，恶狠狠地说道：“皇上怎么会想起太后的？是不是张谅在他耳边吹风？老娘弄死他。” 董猛小心翼翼地答道：“那倒不是，张公公是两朝内臣岂能干这种事？奴婢查清了，是金墉城那边偷偷捎来的消息。” 贾柔冷笑道：“一定是吕崀那阉人，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呐。敢动皇上的主意，老娘岂能容你，便让你们尝尝什么叫心狠手辣。小董子，你去将贾佖喊过来。” “是。” “ 佖儿拜见皇后娘娘。”不一会儿，贾佖在宫外叫道。 “进来吧。” 贾佖一溜小跑着进来，嬉皮笑脸地说道：“嘿嘿。。。。。。姨母，叫佖儿过来有何好事？”贾胥要谋雍州兵权的事，他是知道的 。家中出了个皇后娘娘就是好，以后什么好事他也有份。 “太后想回到凤宁宫。”贾柔冷冷地说道。 贾佖一个激灵，看着贾柔阴森的目光，刚才那兴奋劲全无。连忙轻声问道：“难道她还想翻盘？” “哼哼。。。。。。”贾柔咬牙冷笑：“凭她？” 贾佖见贾柔一副不屑的样子，一块石头落地，问道：“姨母尽管吩咐，佖儿应该如何做？” “明日朝会，你让石琮奏禀，就说杨家造反，凭什么其他人都杀了，庞氏还能活命。就只怕你这个皇帝姨父心软，你让石琮多买通些人，在太极殿上造势。庞氏必须死！”贾柔阴阴地说道。 “佖儿明白。庞氏一死，将彻底击碎杨婵心里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贾佖附和着说道。 。。。。。。 次日太极殿上，群臣神态各异，各怀鬼胎。太宰司马量向皇帝奏禀道：“皇上，城外施粥处，臣也去看过。河南尹刘冕尽职尽责，亲临现场几次，督查官吏。所幸赈灾官员均两袖清风，查无贪墨。饥民流民沐浴皇恩，均对皇上感恩戴德，口称万岁万万岁。只是饥民流民有增无减，朝廷压力倍增，如此下去洛阳粮仓将会坐吃山空，臣奏请皇上允许臣从荆州、扬州调粮进京。。。。。。” 要从荆州和扬州调粮，做梦的吧。镇南、镇东两军到时候喝西北风，军队哗变谁管？你为何不从就近的汝南郡调粮？ 楚王立 即冷嘲热讽道：“两袖清风，查无贪墨？太宰大人，自古赈灾岂会没有贪墨？良心好的贪得少点儿，良心黑的。。。。。。哼哼，您是出了名的老好人，睁只眼闭只眼，不愿处分贪墨官员罢了。” 司马量被呛地差点吐血，瞪着眼睛怒道：“楚王，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你。。。。。你可有真凭实据？” 楚王伟大声笑道：“免费的粥谁不愿喝？‘饥民’当然会越来越多。可在那里喝粥的是不是饥民就不知道了。当然，这些米粥都是朝廷的，没人会心疼，对不太宰大人？” “你。。。你血口喷人！”司马量花白的胡子一翘一翘的，气得说不出话来。 “您敢说没有？本王便与你赌了，如何？”楚王目光凌厉地说道。 卫懽翻着三角眼，慢吞吞地说道：“楚王殿下，您是后辈，与长辈说话何必咄咄逼人？” 淮南王允说道：“卫大人，荆、扬两州虽是产粮之地，亦是重兵把守、拱卫京畿洛阳的要地。若军队无粮可支，引起哗变，就不是赈灾这么简单了。” 司马量嗤之以鼻，不屑地说道：“饥民那么多，施粥现场你去过吗？你能分得清谁是，谁不是？若停止施粥，饥民闹出民变来，楚王你能负起这个责任吗？” 楚王冷笑道：“你在饥民面前装什么好人？意欲何为？若别有用心，振臂一呼，洛阳岂不危矣？” “你。。。。。。你 。。。。。。竖子安敢血口喷人！”司马量气得浑身发抖，胡子乱颤。 第七百四十三章 大义灭亲 卫懽盯着淮南王允说道：“分封王不奉召不得入京，淮南王殿下，您在洛阳已久，何时回封地？您都督扬、江两州兵马还有镇东军，不怕军队生变？难道洛阳有比督军更重要的事？” 淮南王目光凌厉地逼视着卫懽，突然哈哈大笑道：“卫大人，您是先帝重臣，看着我们几个皇子长大，我们撅起屁股您就知道我们会放什么屁。您说我们会干啥？叔公是太宰，您是太保，我们会的也都是你们玩剩下的。本王就喜欢和兄弟们在一起图个热闹，有何可以担心的？” 大王打架小鬼遭殃。群臣面面相觑，噤若寒蝉，无人敢走出来说一句话。 司马奕最近很郁闷，五弟和叔公一照面就要吵架，弄得自己不知道该帮谁。坐在高高的宝座上，担心地左瞧右看，怯懦地一句话都不敢开口说。 两边正闹得不可开交时，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响了起来。只见石琮从列班中走出，向司马奕奏道：“皇上，臣有事要奏。” 司马奕一见，急忙说道：“石爱卿，有事就说。” 卫懽也是被淮南王怼得无语，骂又骂不得，饶是心性淡泊了十几年，也不禁被撩得一阵头晕。幸亏石琮有事要奏，两位年轻气盛的分封王暂时将目光看向了石琮，他和司马量可以歇口气。 石琮说道：“杨家谋逆，三族伏诛。但庞氏现在还在诏狱，苟活性命。现在外面传得沸沸扬扬，质疑杨 家全家伏诛庞氏为何能独善其身？” 司马奕一阵头大，就怕臣子提这件事。庞氏是看着自己长大的，还经常带好吃的东西来东宫探望。可谁会想到杨骏会谋逆，将庞氏牵涉其中。每次回想起庞氏慈祥的目光，他怎么也不相信她会是逆党。他摇摇头，说道：“石爱卿，你去和外面的人解释。朕作保，保证她老人家不会谋逆，她不是逆党。” 楚王差点忘了此事，庞氏居然还在诏狱活着，这可不是好事。她可是皇帝的亲姥姥，万一。。。是的，就怕万一。。。 他向皇帝哥哥拜道：“皇上，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杨氏谋逆，夷三族。臣弟觉得庞氏不死不足以服众，有失西炎的国体，有损皇上的颜面。” “对，皇上。庞氏不死，怎能叫夷三族？于理不合，于法不容。”淮南王在边上帮腔。 “皇上，除了原司隶校尉杨霄神秘失踪、杳无音信外，杨家只剩庞氏未曾伏法。自古谋逆，家属连坐。庞氏不死，不足以惩恶扬善。臣恳请庞氏伏法。”御史张芳拱手奏道。 “臣附议。” “臣附议。” 董嗣等一干大臣在边上冷眼旁观，看着楚王、淮南王、石琮等人叫声汹涌，目的很明确，就是要庞氏死。庞氏一死，幽禁在金墉城的杨太后必忧郁而死。这年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为了庞氏得罪一群人不值得。 看着群臣叫声汹涌，司马奕陷入天人交战 中，他涨红着脸，脑子一片混沌。姥姥怎么就成了逆党余孽？怎么就要连坐？这不合理！朕不想让慈祥的姥姥死，不想！你们这些坏蛋，为什么一定要让朕失去自己的亲人？ 司马奕两眼噙着泪，情不自禁地喊了起来：“不行，朕不忍加罪，难以从命。” 群臣愣了一下，复又有人奏道：“微臣请皇上三思，对谋逆之人，皇上断不可心软，一定要大义灭亲呐。” “大义灭亲。。。。。。”这句话一直在司马奕的脑海里回荡，震得他头痛欲裂。 噙着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太极殿内的群臣就像一群张牙舞爪的妖魔鬼怪，自己就像是无依无靠的小绵羊，无人顾及自己的感受，无人同情。。。。。。他一阵天旋地转，一头栽了下去。 张谅瞅着皇上眼睛里含着泪水，万分同情他。自己是伺候皇上的内臣，不能出面呵斥朝廷重臣，心里只能干着急。正在煎熬中，眼看着皇帝眼睛泛白，摇摇欲坠便要滚落宝座。他眼疾手快，丝毫没有犹豫，一个箭步上前，抵住了皇帝。左手托着头，右手搂着腰，稳稳地抱在怀里。 群臣一声惊呼，纷纷手忙脚乱地涌上前来。 “快传太医！” “传太医！” 。。。。。。 “皇上。。。。。。”贾柔坐在司马奕的软榻边，吓得花容失色，眼睛里满是关切之情。她是真的担心万一司马奕有个三长两短，太子司马志就 成了皇上，自己就成了太后步入杨婵的后尘。 她接过张谅手中的碗，用银勺舀了些药汁，慢慢地喂到司马奕微微张开的嘴里。 “啊噗。。。。。。”司马奕被药汁呛着，应激性地坐了起来，药液喷了贾柔的全身。他缓缓睁开眼睛，瞪着眼前的贾柔，仿佛不认识一样。 贾柔又惊又喜，全然不顾全身的药汁，搂着司马奕欢喜道：“皇上，您没事儿吧？刚才吓死臣妾了。” 司马奕喃喃地说道：“大义灭亲。。。大义灭亲。。。。。。” 贾柔一愣，向张谅使了个眼色。张谅怎能不明白她的意思？在贾后面前可不能装糊涂，他点头，轻声走了出去，向候在外面的群臣说道：“诸位殿下、诸位大人，皇上已醒莫要担心。现在请太宰大人和大司马入内。” 群臣面面相觑，带着一丝恼恨看着咄咄逼人的楚王、石琮之流。他们丝毫没有将皇帝放在眼里，这是对皇帝大不敬，有僭越的嫌疑。 “臣拜见皇上，拜见皇后娘娘。”司马量和卫懽同时跪下磕头道。 “大义灭亲。。。大义灭亲。。。。。。”皇帝司马奕还兀自在喃喃自语。 贾柔清了清嗓子，说道：“两位大人呐，你们听到了吗？皇上让你们去灭亲呢，还愣着干嘛？” 司马量和卫懽交换了下眼神，无奈地叩拜道：“臣这就去办。” 贾柔冷冷地说道：“去吧，交待廷尉李挞，把杨婵接过来 看她最后一眼。” 他俩甚是无语，杀就杀吧，还让杨太后去看最后一眼，好毒辣的手段。 第七百四十四章 做你奴婢 杨婵已经哭得花容失色，双肩抖若筛糠。妆容俱毁，面色惨白。她抱着庞氏泣不成声，说道：“母亲，是孩儿不孝，孩儿不孝啊。。。。。。” 庞氏虽然身陷囹圄，云鬓凌乱、蓬头垢面，但依旧镇定自若，淡然面对暗无天日的绝境。自己由位极人臣的当朝一品夫人，两任皇后的母亲，跌落到全家满门抄斩的境地。自己身陷诏狱，连身为太后的女儿都如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可悲啊，人生恍然如梦，好也过赖也过，现在想想什么都是空的，倒不如做个寻常人家就好。现在唯一牵挂的便是杨霄这个孽子，从小便惊世叛逆，经常做出出格之举。不过幸亏这次不辞而别，杳无踪迹，逃过一场大难。内心深处，这是唯一值得她高兴的事情。 她抚摸着女儿的螓首，暗叹道：女儿还年轻，正是风华正茂之时便守寡成为太后，贾充之女贾柔心狠善妒、手段狠毒，自己女儿哪是她的对手？事到如今，哭有什么用？可婵儿除了哭，又有什么法子可以释放哀愁？唉。。。。。。哭吧，尽情地哭吧，咱们娘儿俩今朝一别就要永别了。。。。。。 “婵儿，阿母先走了，去陪你爹和你兄弟姐妹们去了，他们没我，日子都不知道怎么过才好。你要好好地活下去，你是太后，她不敢对你怎么样。”庞氏轻声地向杨婵说道。 杨婵像个泪人儿一般，满面泪水 。仰起头看着母亲说道：“阿母，我去求求她，求她放过你，你是我最后的亲人了啊。。。呜呜。。。” “傻女儿，没用的。如果她有颗慈悲之心，咱们杨家就不会有今天。”庞氏劝道。 杨婵擦了擦泪水，睁着红肿的眼睛，决然道：“阿母，一定要试试，当初若不是哀家保着她，她早就住进金墉城了。” “娘娘，廷尉李挞派人来凤宁宫禀报，说是太后想见您。”俞旺在太极殿的东暖阁门口禀道。 “李挞派人禀报？哼哼。。。。。。一定是杨婵想见本宫，替她阿母求情。走，咱们看看去。”董猛向侍奉在皇上身边的张谅略一点头，躬身跟着贾柔身后向外走去。 到了廷尉府，李挞亲自带着贾后进入大狱。 贾后见到双眼红肿，哭成泪人一样的杨婵，心里那个痛快无以言表。假惺惺地福了福，说道：“臣妾拜见太后娘娘。” 杨婵早已等候她多时，见到她便抢过来，想去拽贾柔的手臂。董猛一见急忙拦在贾柔身前，低声斥道：“太后请自重。” 杨婵哭喊道：“柔儿，皇上怎么会下旨要自己姥姥的命？您帮哀家求求皇上，饶她老人家一条性命吧。” 贾柔一听，换了副面孔，“哼、哼”冷笑了两声，语气冰冷地说道：“杨骏兄弟谋逆，夷三族，庞氏是罪妇，岂能法外开恩？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又何况庞氏乎。” “柔儿，哀家以前都 是在帮你的，你也帮帮我啊。。。。。。”杨婵绝望地看着贾柔乞求道。 贾柔咯咯笑道：“太后，你去求皇上吧，本宫无能为力。本宫今日来，只是为了看庞氏最后一眼。”她看着杨婵凄楚的样子，心里乐开了花。此一时彼一时，老娘隐忍了这么多年，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 庞氏在牢房里听到身为太后的女儿这么低三下四地求着贾后，心如刀割，亦是泪如雨下，嘶声吼道：“太后娘娘，你不要这么去求别人呐。。。。。。” “哀家。。。。。。哀家给您跪下了，求皇后娘娘恩典。”杨婵扑过去跪倒在贾柔面前，呜咽地哭道：“皇后娘娘，我愿意唯你马首是瞻，我愿意当你的奴婢，求求你。。。给我阿母一条生路吧。。。。。。” 众人震惊，皆呆若木鸡。贾柔也被杨婵的举动吓得不知所措，脑子一片空白。见到眼前这幕，李挞一股热血往脑门上冲，大喝一声：“吕公公，还不赶紧将太后扶起？想折煞皇后娘娘吗？” 嗓门之大，将所有人都震醒了。吕崀哆嗦了一下，清醒过来，急忙去搀扶杨婵。 贾柔明白过来后，顿时大怒。太后向皇后下跪，有史以来自己是头一遭，御史们一定会将此事写入史册。心里非常后悔为了满足获胜者的欲望，前来廷尉大牢与杨婵相见。杨婵是有意的吗？把自己叫来，然后当众下跪，是想叫自己遗 臭万年？ 杨婵脑子一片混沌，眼睛茫然地看着周围的人，他们的眼睛里透着怜悯、同情，但没有温暖。贾柔的眼光依旧那么冰冷，看着自己连一丝怜悯的眼光都没有。她甩开吕崀的手，冲到放在边上的铡刀，拔开发簪，满头青丝顿时倾泻下来。 “太后娘娘，不要。。。。。。”李挞猛喝道，急忙冲过去想阻止。 贾柔一惊，如果太后杨婵自刎于自己面前，这可怎么办？她当即想拔腿就走，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只见杨婵抓起自己的秀发，放入铡刀，只听“唰”的一声，一头青丝落于地上，头上只剩半截乌发。杨婵抓起地上的青丝，向贾柔说道：“皇后娘娘，奴婢说道做到。若留我阿母一条命，杨婵今生今世甘愿服侍你。” 贾柔气急败坏地说道：“太后娘娘，你是想把本宫逼死是么？没用的，本宫今日只是来看看你和你阿母。太后凤体安康，本宫便放心了。回凤宁宫！”说完转身便走，再也不想多待一刻。 身后传来杨婵凄惨地嚎啕声，令人毛骨悚然。 回到凤宁宫，贾柔发狂似的乱砸器物，口中恶狠狠地骂道：“好你个杨婵，不识好歹的东西。你们都是走一步算计三步的主，自己想死还要老娘给你们垫背。” “乒铃乓啷”一阵打砸声，又有好几样玻璃器皿被砸碎，满地都是碎瓷和玻璃片。 董猛和俞旺侍立两旁不敢做声，宫女们 更是只恐避之不及，远远地遁了去。 第七百四十五章 孑然一身 “俞旺！”贾柔厉喝道。 “奴婢在。”俞旺猛地一抖。 “你去找孟关，让他派一队羽林军将金墉城伺候太后的宫女和小黄门都押回来。特别是那个吕崀，不能再让他待在太后身边。” 俞旺小心翼翼地问道：“诺。娘娘，太后身边伺候着的宫女一个不留吗？” 贾柔提高声音斥道：“俞公公，你用点脑子好吗？一个不留，别人会怎么评价本宫？给她留十个做饭扫地的宫女就可以了。” 俞旺惊出一身冷汗，还好娘娘没有责罚他。他颇有种兔死狐悲的感觉。娘娘宠幸董猛，他虽然表面波澜不惊，但心中是愤懑的。自己在东宫服侍多年，在娘娘的心里自己居然比不上一个新出头的小黄门，他心里有明显的有失落感。偌大的金墉城只留十个宫女，这不是想把太后活活整死吗？金墉城有大大小小的宫殿二十多座，只留十个宫女，别说晚上了，大白天都看不到人影。。。。。。 金墉城离洛阳城二十里，杨婵内心凄凉地靠坐在牛车上。呆呆地望着外面的苍茫大地，心如枯槁。时不时看到有三三两两的饥民沿路乞讨，有个面露饥色的孩子呆呆地看着他们的车队，伸出小手。吕崀将随身带着的糕点，包成一小包扔了过去。看到讨得一口吃的，大人和孩子均露出喜色向他们叩拜道谢。也没有争夺食物，而是我喂你、你喂我，一家三口进行分食， 显得格外温馨。 看到眼前的情景，杨婵想到自己的阿母和爹爹。自己小时候，爹爹还在做县令，那时也是一家其乐融融。姐姐老是将好吃的让给自己，自己也会将好吃的让给杨絮和杨霄。。。。。。唉，童年的记忆真是美好，再也回不去了。。。。。。不知不觉眼泪又流了下来。 还记得在廷尉大牢里，阿母轻声地向自己说道：“阿母就要走了，去看你爹爹去了。你一定要活着，你是太后，她拿你没办法。你要亲眼看着她死！还有杨霄这小子，他离家出走，杳无音讯倒是好事。能逃过此劫，必有后福。你这个当姐姐的，以后一定要找到他。我们杨家这一脉一定延续香火，开枝散叶。一定要记住，答应阿母，再困难你都要挺过去。” 阿母的声音一直在脑子里回荡，这是她最后的遗愿。可天下之大，去哪里找杨霄？自己身在金墉城，那里说是清净之地，实则就是冷宫。说白了这和廷尉大牢是一样的，自己并不自由，宫门都有禁军守卫，不能随意离开。 突然，前面出现大批马车拉着宫人迎面驶来。吕崀蹙眉说道：“娘娘，情况不对。” 杨婵泪眼婆娑，茫然地看着车外，这些宫人要去哪里？那些不是羽林军吗？那位军官还有些面熟。 吕崀喝住车夫下了牛车，向那军官揖礼问道：“孟将军，请问您奉谁之命，欲将金墉城的宫人们押 往何处？” “哈哈哈，吕公公好久不见。洛阳宫中人手不够用，吾奉皇后娘娘之命，将金墉城的宫人调往洛阳宫中。太后可好？”孟关下马走了过来。 吕崀一听又是贾柔搞得鬼，孟关只是奉命办事而已，与他多说无益。便说道：“甚好。” “微臣叩见太后娘娘。”孟关在牛车外拜道。 杨婵掀起帘子探出头来，说道：“免礼。” 孟关低着头，不敢看杨婵，开口说道：“太后娘娘恕罪，调回这么多宫人是用在凤栖宫，吕公公调回到凤栖宫任掌印黄门。臣奉皇后娘娘之命，今日要将吕公公带走。” “什么？”杨婵和吕崀心头一惊，贾柔又下狠手了。杨婵身边没有了吕崀，以后的日子将怎么过？她什么都不懂，都是吕崀为她操劳着一切。。。。。。 吕崀憋不住怒气，斥道：“贾柔欺人太甚！她就不怕杂家去告御状吗？” 杨婵则欲哭无泪，她连向孟关求情都没有勇气，贾柔要做的事情，自己已经无法阻拦和乞求宽恕。 孟关嘿嘿一笑，眼睛却露出一丝杀机，杨婵也是杨党但却是太后不能动，自己手上沾了杨家的血，巴不得皇后娘娘斩草除根。他瞥了眼吕崀，不屑地说道：“吕公公恕罪，孟某也是奉公办事，希望不要为难末将。” 他身后羽林军的军士们各个露出面目不善的表情，眼睛不怀好意地盯着杨婵和吕崀。 吕崀心中一凛，自己 丢了性命无所谓，只是放心不下太后娘娘。杨婵十四岁入宫，自己就成了她的近侍，那年自己十六岁。她不仅是皇后娘娘，自己更是将她当成妹妹来呵护。一晃便是近二十年，当年的小姑娘成了太后娘娘。 他沉声向杨婵说道：“娘娘，奴婢要与您分别了，希望您要坚强起来。别忘了老夫人的嘱托。” 杨婵心中一阵绞痛，吕崀对自己忠心耿耿，贾柔将他调走，就是要让自己在金墉城内自生自灭。。。。。。她茫然地点了点头，脑子一片混沌，喃喃地说道：“你也要保重。” “娘娘，奴婢最后送您一句话，您是我见到过最善良、最美丽的女人，你一定要保重自己，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想办法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吕崀终于将憋在心中许久的话勇敢地说了出来。 杨婵凄然一笑，说道：“你还会回来看哀家吗？不会了。。。。。。不会了。。。。。。” 看着吕崀跟宫人们混坐在一块儿，向洛阳方向渐行渐远，从此以后自己将是一个真正的孤独一生的“哀家”。。。。。。杨婵终于崩溃了，伏倒痛哭。。。。。。 牛车吱呀吱呀慢慢吞吞地在官道上行驶，一直走了一个时辰才到达金墉城。禁军看到太后的马车徐徐驶来，直接放行。到了寝宫，杨婵在宫女的搀扶下，下了马车，看到偌大的金墉城空荡荡的，除了少数几个上了年 纪的禁军在执勤外，看不到其他人影。见到这种冷清的景象，一种愤懑抑郁之情油然而生。 第七百四十六章 冷宫 这才是真正的冷宫，冷到骨子里，感觉不到一丝人间冷暖。没有一点生气，满眼都是破旧的屋檐和冰冷的墙壁。积雪在屋檐上渐渐融化，又在屋檐下结成一根根的冰柱。乌鸦聚集在屋顶，一字排开，见到人走近，“哇哇哇”的叫着，叫声在金墉城的上空回荡着，更显寂静。空气中隐隐透着挥之不去的霉味，潮湿阴冷一阵阵袭来。 昨日还有不少宫人走来走去，维护着金墉城的每个角落。吕崀在身边问寒问暖，还有小黄门可以支使。今日，只有身边这十名上了年纪的宫女。 “娘娘，进去吧，外面冷。” 杨婵没有吱声，像行尸走肉般任由宫女拉着，步入殿内的暖阁中。 宫女用火折子点燃油灯，将杨婵搀扶到榻上，说道：“娘娘，节哀顺变吧。在这里过日子，比不得原来的宫中。要的便是心境，心境开阔了，什么都会无所谓。日子怎么过都是过，可以讲究，也可以将就。繁华的皇宫住过，讲究的日子过过，这辈子也值了。天下有几个人能过上那种日子？如今到了这儿，您就将就着过吧。” 杨婵借着昏暗的火光，看着这位宫女眼角已经爬满了皱纹，一头花白的头发扎在脑后，青色的夹袄已微微泛白。正躬着身，在一个火盆里点着柴火。 她似乎在开导自己。 杨婵开口问道：“老人家，您是哪朝的宫人？一直在此吗？” “太后娘娘， 老奴是仁德二年入宫，广德八年随易夫人来到此地，一晃有三十多年啦。” 杨婵问道：“您今年几岁？” 老宫女一恍惚，说道：“好久没人问奴婢的年纪啦，大概六十了吧，日子一眨眼就过去了。” 。。。。。。 沉默了一会儿，杨婵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姓啥早就忘了，宫中都叫俺明月。”老宫女将柴火点起，端了出去。继续说道：“太后娘娘，柴火烟大，待烟小了，奴婢再端进来。” “怎么没有无烟炭？难道是内帑不给金墉城送支度银两吗？”烟味有些呛人，杨婵捂着鼻子问道。 “娘娘，您之前住的这段时间的确有，但不知为何今日禁军们将木炭全部拉走，咱们以后只能烧柴火取暖啦，将就着点吧。”明月端着火盆走了出去。 另一位年迈的宫女走了进来，向她说道：“娘娘，奴婢叫无霜。以后饭菜都是我做了，如果不合您胃口，您尽管吩咐便是。” 杨婵再也没有说话，阿母走了，吕崀也走了，以后要和这些宫女生活在一起。。。。。。实在是太困太累了，一动都不想动，不顾殿中潮湿和一股难闻的霉味，她轰然倒在软榻上。 看着屋内毫无生气，明月在殿外向无霜低声说道：“太后娘娘已经几日没有起床吃东西了，喊她也不搭理，这样下去迟早。。。。。。” 无霜无奈地端着刚做好的一碗菜饭，上面放着一 块肉，已经反复热了多次。叹息道：“哎，太后娘娘也是命苦，这事搁谁谁受得了啊。” “看她的模样，是不是在绝食啊。。。。。。” “可不要乱嚼舌头，找死呢你！” “这四下哪有人，就咱们这几个老婆子。” “嗐，得劝导劝导她，千万别想不开。。。。。。” ------------ “你一定要找到弟弟杨霄，一定要找到他。。。。。。”阿母的声音在杨婵的脑子里回荡着。她浑身软弱无力，感觉自己就像是飘在天空的云朵。 “二姐，你手上拿着是啥？”杨霄穿着蓝色绸袄，骑在竹马上摇来摇去，流着口涎盯着她问道。 “是糖葫芦，要么？”杨婵高高地将糖葫芦举了起来。 杨霄扔掉竹马便抱了上来，抱着她柔软的腰肢央求道：“好姐姐，我要吃，要吃。。。。。。” 杨婵刚要将糖葫芦递过去，弟弟怎么坐在高高的屋顶上仰望着天空？“咦，奇怪了，他是怎么上去的？”杨婵心道。 “霄弟，赶紧下来，爹爹看到又要骂你了。”杨婵急忙喊道。 杨霄似乎没有听到，宛若一尊雕像一样静静地坐着。 “霄弟。。。霄弟。。。”杨婵着急地叫着。倏地，杨霄没了，天旋地转。。。。。。一片殷红，家里全都是血。她看到爹、二叔、三叔，弟弟杨絮全都倒在血泊之中，血肉模糊。。。。。。爹爹朝自己伸出一只血手，向自 己喊着什么。自己努力想凑过去，却怎么也过不去，双腿像灌了铅似的。低头一看，是阿母。。。。。。阿母拖着一条长长的口舌，脖子上一道明显的勒痕，她抱着自己的腿，轻声道：“婵儿，记住要找回弟弟杨霄，他是杨家唯一的血脉。。。。。。” “啊。”杨婵大声叫道：“阿母，我喊太医，我马上叫太医。。。。。。吕崀。。。吕崀。。。。。。” ------------ “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几名老宫女围着她，轻轻地呼唤着。杨婵的额头滚烫，躺在榻上不断地蹬着被子，口里喃喃自语着什么，好像在喊吕崀。。。吕崀，就是那位吕大总管。 “你们都在里面干啥？全都给我出来！”一位年纪约莫四十岁，身材浑圆，膀大膘圆的宫女叉着腰，在门口喝道。 “甘管事，太后娘娘病了，正发癔症呢，传个太医过来看看吧。”老宫女明月走出来，向这位宫女说道。 “明月，你都半截子入土的人，在宫中多少年了，还这么没眼力见？俞公公特别交待，太后娘娘是谋逆叛党杨骏的女儿，生死由天，不用管她！”那宫女喝道。 明月低眉道：“甘管事，宫中之事谁说得清道得明的？咱们都是下人，谁知道有朝一日。。。。。。嗐，咱们做好自己的事就成，别瞎掺和进去才是正经。” “你。。。。。。”甘管事 本想发作，旋即想想明月说得也挺在理。世事无常，风水轮流转。谁知道以后的事？自己要是刁难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动动一根手指就可以让自己灰飞烟灭，这是给自己找不痛快。 第七百四十七章 热心的老宫女 想到这里，她脸色放缓了些，说道：“明月，到底是见的世面比俺要多些。这样吧，你们几个料理一下。别让她向别人告状，到时候咱们谁也逃不脱干系。但是，你们也要向她讲清楚，这里是金墉城，不是享福之地，要尽快适应这里的一切。” “嘿嘿，多谢甘管事。明月就知道您是刀子嘴豆腐心。”明月皱巴巴的脸笑得像菊花儿一样。 “让无霜晚上加俩菜，大家伙看着这么大一座寝宫，光打扫落叶就够呛。”甘管事从腰间掏出十个制钱递给明月。 “哎哟，多谢甘管事。”明月美滋滋地接了过来。 ----------- 无霜蘸了点水，抹在杨婵干裂的嘴唇上。明月则拿了一块冷布，放在杨婵滚烫的额头。她看着因为发烧而酡红的脸，不无担心地说道：“太后这样烧下去不是个事，得想法子弄醒她，多喝点水。” 另一位宫女说道：“听说用香菜根和萝卜片煎成汤，可以退烧。” “厨房里有。”无霜赶紧说道。 “赶紧去弄，我们唤醒她。” “我去换下布。” 。。。。。。 杨婵被一阵冰凉给惊醒过来，她哼唧了一声，微微睁开眼睛。 “太后娘娘，您终于醒了？”明月关切地问道。 “娘娘，您可得撑住。刚才你一直在喊霄弟、霄弟。。。。。。吕崀吕崀。。。。。”另一位宫女搭着话茬说道。 无霜瞪了她一眼，斥道：“娘娘喊 谁，可千万别和人说。记住，以后娘娘说的每一句话都不能外传，知道吗？宫内最忌讳的便是口舌是非。” “对，太后娘娘还正是如花似玉的年纪，就。。。。。。哎，够可怜的了，咱们可得注意一些。”另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宫女说道。 “你们。。。你们。。。”杨婵轻启干裂的嘴唇轻轻地说到：“扶我起来。” “诺。”明月欣喜地说道。众人手忙脚乱地伸过手来，将消瘦的太后轻轻地扶起。有人抱过来一床被子，让杨婵可以靠着。 “太后，来，先喝了这碗汤汁。”无霜小心翼翼地将香菜萝卜汁端了过来。 杨婵看着眼前这些老宫女，她们虽然年迈，但眼睛里都透着关切。她们比年轻的宫女们更精于世故，皇宫里浮沉几十年，谁看不穿一些事？自己是失势打入冷宫的太后，她们脸上没有一丝谄媚巴结的意思，纯粹只是关心自己。 她看着这粗瓷大碗盛的汤，汤里透着香菜和萝卜的清香，突然肚子一阵“咕咕”的叫唤，开口说道：“我想喝。。。。。。” “哎，这就对了。来，小心着点儿。”无霜用汤匙舀了一小口，小心翼翼地送到杨婵的嘴边。 杨婵抿着嘴慢慢地喝掉，对着无霜说道：“好喝，再来一口。” “太后真是一个标致的美人儿，连喝汤都那么好看。”明月脸上绽放着笑容，高兴地说道。 “就是，瞧这张小嘴儿，白 齿红唇，小巧精致，牙齿细致地像珍珠一般，嘴唇儿就像抹了口红似的。”另一位宫女啧啧夸道。 杨婵差点没有一口将汤汁喷了出来，脸上悄然起了一抹红晕。 明月瞪了那人一眼，说道：“还要你来说？太后天生就是美人儿，哪儿都好看。来，多喝点汤，这烧啊一会儿就退了。咱们呐来日方长，多亏了太后娘娘来，若不然就俺们几个老婆子，闷都闷死了。” 杨婵在几名宫人的劝导下，心情似乎舒畅了些，居然将整碗汤汁全都喝完。 无霜开心道：“娘娘，您先歇着，奴婢们要去干些活儿。晚上厨房里加了些菜，奴婢们为你接风。” 杨婵点了点头，明月等人将她扶着轻轻放倒在榻上，为她塞好被子，躬身离去。 屋内温暖如春，这些木炭是无霜从炉灶中捡拾出来，放入炭盆中端过来的。随着微风，木炭忽明忽暗，发出哔啵的响声。杨婵看着自己的寝宫，虽破败阴冷但心中感觉前所未有的温暖。以前自己一直高高在上，从来不会去关注宫女。想不到在这金墉城的冷宫之中，一群年迈的老宫女会给她带来人间的温暖。 她一个人躺在软榻上，没来由的莞尔一笑。她曾经想过要死，也曾绝食了几天，终究由于阿母的声音挥之不去，心中挂念着杨霄，让自己放弃轻生的念头。原来生死就在一念之间！自己不能死，现在身在金墉城倒是好 事，可以远离皇宫那是非之地。自己要做一个冷眼的旁观者，要亲眼看看贾柔有什么下场！ 。。。。。。 司马妍和姜月两人的肚子愈发隆起，李赫率军离开未来城时日已久。两人各自忙着，一个忙着在手工坊制作肥皂，一个忙着经营西域宾馆和望月楼，平时倒也没多想。可到了晚上，姐妹们凑在一起，掰着手指一算，他已经走了近两个多月了。 这日，金百瑟拿着八百里加急，乐呵呵地走了过来。向司马妍和姜月道喜：“恭喜两位公主殿下，有天大的喜事！而且是三喜临门！” 司马妍笑面如靥，说笑道：“金大人是属喜鹊不成？总能给我们姐俩带来喜讯。” 姜月掩嘴笑道：“姐姐，金大人是咱们的报喜鸟和财神爷，说吧，他又拿什么喜事来忽悠我们姐俩。” 金百瑟拱手作揖道：“两位公主，都护大人又高升啦！” 司马妍和姜月一愣，怎么又升了？西域这边千头万绪刚刚开始，千万别调回洛阳，所有的努力都白费。这俩人对李赫升官之事丝毫没有什么兴趣，面色沉静地看着金百瑟，听他继续禀报。 金百瑟将见位夫人似乎提不起什么兴趣，便只好不卖关子，说道：“第一喜，是都护大人在车师和凉州打了大胜仗，收编了西域的鲜卑人，击退了凉州的鲜卑骑兵，夺回武威城。并且迫使鲜卑人赔付十万两黄金的战争赔款。” 司马 妍和姜月这才高兴起来，面露喜色互相击了一掌，喜得合不拢嘴。 第七百四十八章 众人议事 金百瑟继续道：“这第二喜，便是朝廷震惊，如此大的功劳怎能不封赏？因此，都护大人受封为二品镇国大将军，西域都护、都督凉州西域诸军事，陇西郡候，食邑四千户。” “那本宫就放心了，如果好好的刚来就要走，多没劲。”司马妍撇了撇嘴说道，她在西域还没玩儿够呢。 金百瑟笑道：“朝廷任免官员岂能儿戏，尤其是戍卫西域的西域都护？两位夫人尽管放心，都护大人不会随意更换的。” 姜月笑道：“那就赶紧说第三喜吧。” 金百瑟又拱手道喜，说道：“陇西老家的两位夫人诞下一儿一女，都护大人升级做人父了！恭喜二位夫人提前做母亲。” “真的？”司马妍和姜月同时站了起来，摸着自己浑圆的肚子，真心为老家素未谋面的姐妹高兴。 “可惜咱们回不去看。”司马妍不无惋惜地说道。 姜月说道：“没关系，等过完年，孩子百日后，便可将爹娘、义父、大姐和九儿接到未来城。” 司马妍叹口气说道：“那李氏盐铺和酒业的事谁来打理呢，不如交给陇西太守张恒？咱们的盐业原本就是半官半民性质，朝廷和郡县拿去大头，他们还不该管吗？酒业的话。。。。。。不如移到洛阳附近，让杨磊一并管起来，毕竟‘赫曲’都是官宦权贵们买的。” “妍姐，你就别操这个心了。等他回来再说吧！咱们也快了，到了明年 四月也该临盆了，我只盼着华媢和克莉丝汀早点回来。”姜月说道。 金百瑟顿了一下，向她俩说道：“杨显要去工部赴任，说是皇上钦点的，过两月便就要动身前往洛阳。眼看着马上到年关了，还请两位夫人主持一下未来城过年的事项。” “皇上钦点？一定是让显子变着法的替他做玩具。他一走，对咱们影响大吗？”司马妍有些担心，毕竟杨显在此所有的工坊都是他在统管。 金百瑟笑道：“没事，所有的匠人都在，都护大人指定让杨霄接手。现在杨显正带着杨霄去各个工坊熟悉熟悉。” “都护回不来过年？”姜月问道。 “大军现在都驻扎在武威城，袁钊已经去凉州赴任了，他俩要重建凉州，都护大人事情太多脱不开身。在陇西也就待了几天就赶回武威了。” “原来如此，袁府君来凉州任刺史，他们师生二人的确可以撸起袖子干啦。”司马妍笑着说道。 姜月无奈地摸着肚子说道：“袁府君回到凉州任刺史，的确是好事。那过年就咱们自己操办吧，倒是想去看看袁府君的。搁在以前，我骑上马就去武威了。” “哟，说得这么好听，是去看袁府君？我才不信呢。要说我俩为啥这么投缘呢，性格脾气都差不多，而且脸皮还厚。要不是大着肚子，我也想骑着马四处去转转。至于年怎么过，你来办吧，就请大家伙到西域宾馆吃年夜 饭，望月楼的伙计们辛苦些，给他们每人多发些喜钱。所有人都辛劳了一年，金大人从账上支些钱出来，给大家封个红包。”司马妍嘻嘻笑道。 金百瑟点头回道：“请常山公主拿个主意，给个发红包的章程。” “那好，明日给你。”司马妍说道。 “好吧，就这么定了，男人不在家俺们女人照样过日子，哼。。。。。。”姜月。 “明日派几驾马车，给华媢、克莉丝汀送些东西过去。两个人在车师国没日没夜地照顾伤员，就属她俩最辛苦，要陪着伤兵过年了。咱们两个这个当姐姐的不能过去看看她们，送几车东西过去慰问慰问吧。” “嗯，这个主意不错。” 金百瑟说道：“下官已经有安排，都护府会派人给各地驻军送钱粮、肉和蔬菜。” “本宫指的是女人用的东西，都护府办不了吧？”司马妍狡黠地笑道。 。。。。。。 凉州刺史府，议事大厅。 所有郡县的县丞、太守全都到齐，凉州刺史府新任刺史袁钊和李赫坐在上首，向大家说道：“诸位同僚，这次鲜卑骑兵大举进攻凉州，意图占领河西，切断西域与中原的联系。凉州地界一片焦土，城池被毁，百姓逃亡，造成凉州十室九空的局面。幸亏都督大人率兵拍马赶到，成功击退鲜卑人。本官临危授命，受朝廷的重托前来凉州重建家园，重整需要你们的鼎力配合啊。” “府君，这 是下官的分内之事，定不会推诿。”彭昌说道。 “凉州多战乱，城壁楼橹御守之具，寝弛不治，需重新修备。所需材料，可取之于山中的石料和木材，钱粮用度不够，可请于朝。所修新屋新墙，必须高广坚壮。凡是破损严重的夯土屋墙，皆推倒重修。这是第一要务。”袁钊严肃地说道。 “诺。”众官员应道。 “所需钱粮支度，各郡县统计之后，报于刺史府。”凉州刺史府长史程文舟补充道。 “诺。” 袁钊又道：“其二，逃往的百姓和军士都要招募回来，修葺城墙房屋，屯田春耕，扩充军队都需要人力，凉州的兴衰就看人力够不够。这点非常关键，你们要想尽办法将人吸引回自己的郡县。” “诺。” “其三，丈量土地，保证赋税。各级衙门、官吏都需要钱粮用度，咱们不能光想着向朝廷讨要，还得自己想办法。” 酒泉太守陶慧揖礼说道：“袁府君，这个道理大家都知道，玉门、酒泉、张掖百姓得益于都督大人的庇护，百姓不仅没有一个失散流离，反而更加坚定地扎根在此。下官先表个态，此次战乱酒泉郡没有受任何影响，今年的税入下官可以保证。” 彭昌也躬身道：“府君，陶慧说的是实情，下官也能保证张掖的税入。” 袁钊点头道：“好，你们西边几个郡县没问题，本官就有些底气了。但是受损最严重的是东边几个县 ，永泰县几乎全毁，古浪县受损严重，沿途村庄集镇受损更甚。古浪县城依山而建，属于扼守凉州门户、据险可守的军事重镇，古浪县令不可掉以轻心呐。” 第七百四十九章 重赏之下 古浪县令陈琦脸色微红，起身作揖道：“府君说的是，下官谨记。” “宣威县这次做得很好，受到攻击尚能保全全县百姓和县城的完整。刺史府会据实上报，奏请朝廷嘉奖。” 尉迟令迦涨红着脸说道：“府君，下官得据实奏报。瓮中捉鳖，全歼敌军，保全宣威县的首功当属柳超将军。下官只是依照他的计划而行罢了。” “嗯，本官会和都督大人联名上书，为柳超请功。袁某第一次与诸位同僚见面。律身唯廉，处世以诚，看来凉州官场风气清明。希望即日起，诸位同僚精诚团结，迅速恢复凉州的繁荣。袁某定为你们向朝廷请功，让你们各个加官进爵，荣归故里。”袁钊表示夸赞，又给这些下官打打气。 “好！袁大人说得敞亮。咱们出来为官，就是为了衣锦还乡，下官就跟着您发狠干，袁大人定不会让咱们失望。”张掖太守彭昌第一个跳出来附和道。 “好！”位于祁连山脚的会县县令胡风也附和道。 “好！”众人纷纷赞道。 众人的脸被油灯的灯光照得额头铮亮，袁钊原是陇西太守，受到朝廷考语是“抚民清净”，陇西成为富庶之地，连年被称为天下第一太守。郭刺史调任扬州吗，接着马峥战死，朝廷派了这位能臣来当刺史，凉州眼看有望。何况他又是李都督的老师，他们殷切地看着这位新来的刺史，眼里充满了希望。 李赫 在边上一声不吭地看着袁钊与这些各地的父母官互动。待袁钊说完，目光扫向自己时，他才站起说道：“诸位大人，刚才你们聊政务，本督不便插嘴。现在袁府君将他的意思已经说得明明白白，俺便不重复说了。本督只是强调一点，不允许让百姓流离失所。如果县里人少地多，本督会想办法给你人。如果县里人多地少，那么每个县增设收容所，收容无家可归者。不要怕，这些人不需要你们来养，本督定期会来要人。每个县都有营尉驻守，营尉会监督你们是否在做这件事。本督宣布，收容流民、饥民多的县，前三名的县令有奖励，连带着营尉也有奖励。至于什么奖励，本督可以很明确地告诉诸位！第一名，奖励黄金五十两，营尉二十两。第二名，奖励黄金三十两，营尉十两。第三名奖励黄金十两，营尉五两。” “好！哈哈哈。。。。。。”县令们大声喧哗起来，这个奖励太实在了，他们喜欢得紧。 “都督大人，真性情中人。太他妈的爽气了！”一位县令叫了起来。 李赫哈哈一笑，大声说道：“诸位大人笑也笑过了，现在本督还要求一件事情。大家听清了。。。。。。” “都督大人您说，下官一定照办！” 众人刚收了声音，因此这个叫声显得格外突兀。众人大笑，说话者不好意思地躬着身子，躲在别人身后，低下头去。 “ 城防工事不许偷工减料，一旦本督发现，定斩不饶！如果因为城防工事导致敌人入侵，军民死亡惨重，老子不仅要斩了他，还要刨他祖坟。”李赫起身恶狠狠地说道，高大魁梧的身材宛若一尊煞神，众官员被他浑身散发出的杀气镇住，不敢发出任何声音。他可是手握诛杀一千五百石以下官员之权，凉州除了袁钊之外，恐怕可以诛杀任何人，不需要向朝廷奏报。 见众官员鸦雀无声，李赫又笑容可掬地说道：“本督只是提出一个警告。除了被毁的永泰县弱一些，宣威县城的城墙低了些外，其他城池都修得固若金汤。古浪县是被狡诈的鲜卑人骗开了城门，这个怨不得别人，也怨不得县令。” 古浪县令范鹏向他头来感激地一瞥，自己当日连家眷都来不及带走，被手下的捕快连拉带拽从后门逃出。现在是孑然一身，欲哭无泪。幸好都督李赫派人将他召回，官复原职。让自己恢复古浪县的面貌，重修县城。 其他官员被他这两手搞得有些蒙圈，心里暗自对李赫有些发怵。这位年轻的都督，手腕了得，庆幸自己不是贪赃枉法之人。。。。。。 李赫向袁钊递了个眼神，袁钊捋着胡子笑道：“好了，说了这么多，诸位同僚一定饿肚子了，开宴吧。彭昌，你随我来一下。” 众人一阵轻松，各自守着案桌等着刺史府的好酒好菜上桌。 彭昌起身跟 着袁钊和李赫走出后门，穿过长廊，来到后面的一个幽静的雅间。 袁钊示意彭昌坐下，李赫熟练地泡起茶来。 彭昌面对刺史大人和都督大人怎敢入座，依旧在边上站着。 李赫边泡茶边向彭昌说道：“彭昌兄，经历过生死和磨难，还介意这些虚礼干啥？私下里，咱们以兄弟称呼如何？” “呵呵呵。。。。。。”彭昌面对都督大人突然改变称谓有些不适应，讪讪地笑着叫不出口。 袁钊哈哈笑道：“彭昌兄，不用不好意思。把你叫进来，是为凉州，为了西炎呐。” 彭昌心中有数，刺史大人和都督大人一定是为了这批军马。凉州仅靠着征西军这点骑兵，面对这次鲜卑人的大举进攻便无法抵挡。百姓们也是靠着这批军马快速地逃到车师，得以保全。马，是最重要的战略物资。自己暗示都督将这批军马留下一部分，就是为了建立起强大的凉州骑兵。但他不敢独自决定，还是让刺史和都督两位大人来抗，万一出了事，有他们两位顶着。 他拱手说道：“两位大人，下官的确是为了凉州和西炎才有此想法。河西被敌人攻破，不仅失去祁连山和焉支山两处马场，养育的战马将悉数被鲜卑人缴获。朝廷不仅一匹马都得不到，还将失去河西，西域成为一块飞地。因此，守住河西才是关键。守住河西的关键便是凉州军必须要有能与敌人抗衡的骑兵 。” 第七百五十章 争夺战马 “彭昌兄所言极是啊！”袁钊叹道：“没有骑兵，咱们的屯兵只能被动挨打。也有重步兵克制骑兵之法，但机动太差，只能设伏或正面对敌。这年头胡人都是弓骑兵，重步兵还未靠近人家，便将消亡殆尽。只有像昔日的霍去病和今日的李赫一样，必须骑兵对骑兵方能取胜。” 李赫说道：“彭昌兄，本督与袁师的意见是向朝廷伸手，没必要偷偷摸摸的，此事必须摆明了说。这批战马是咱们保全下来的，朝廷没有理由不给。再说了，咱们也不全要，只要六万匹。” 彭昌有些惭愧，原本想不惊动朝廷，直接给都督大人送份大礼，想不到都督大人还是要奏明朝廷，心里不禁对李赫的光明磊落产生了敬佩之情。 袁钊还是不无担心地说道：“那么多分封王、方镇兵、州郡兵都缺马，都盯着这批马。这件事怕是没那么容易。” “老师，先向朝廷伸手要，如果各王为了一己之私争夺这些马，我来当这个恶人！”李赫有自己的盘算。既然贾柔要拉自己当她的小弟，那么他就不怕得罪那些分封王，嘿嘿，上面有人替他背黑锅。自己当然不会忘了贾柔毒死秦王柬这件事，贾柔不是善茬。既然你要利用老子的势力来平衡各王对你的压力，那么老子也要利用你来压制这些分封王。 袁钊和彭昌纳闷地看着李赫，暗忖道：这小子哪里来的底气，司马家 的那些王个个都不是好惹的，莫不如偷偷地弄个千儿八百匹的就算了。 想不到李赫又说道：“给少了我不稀罕，既然伸手了，便要光明正大地多要些，六万匹战马一匹都不能少！本督一定要打造一支能抗衡吐谷浑和鲜卑人的精骑兵！” ------------------ 从凉州都督府发出八百里加急，三日便到了洛阳。兵部侍郎卢侃拿着加急文书向尚书谢训禀道：“大人，您看。这是凉州西域都督府发来的，伸手要六万匹战马。” 谢训蹙眉道：“祁连山马场三个月前报来的数字，总共只有十六万余匹军马，除去三万匹种母马和四万匹幼马，三岁以上的成马只有九万匹。” “是啊，这不是要掀起惊涛骇浪吗？” “常山驸马爷李大人这是唯恐天下不乱呐，这么大的事兵部无法做主。先送给太宰和大司马府，不过本官估计他们也不会贸然做主，明天一定会拿出来朝议。等着看戏吧，咱俩听着就行。”谢训说道。 次日朝会，文武百官迤逦进入太极殿内。马上临近过年，百官们家中繁杂琐事很多，各个都盼着无事退朝，但往往事与愿违。 听着宫外远远传来零星的爆竹声，司马奕早让张谅为他偷偷买了很多，想着去勤政园放炮仗，吓唬吓唬那些宫女，宫女们的尖叫声会让他兴奋不已。 司马奕装着没睡醒的样子，打着哈欠向百官 们问道：“各位爱卿，你们家中还有很多事吧，如果没事就早点回家吧。朕还没睡醒，回去再睡一会儿。” 只见卫懽走出列班奏道：“皇上，昨日接到凉州八百里加急。都督李赫想要组建一支骑兵，用来拱卫河西，计划组建三万骑兵，需要六万匹战马。”其中气十足，太极殿内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瞬间太极殿内群臣交头接耳起来，“嗡嗡”地响成一片。 司马奕大声说道：“准奏，李侍读这是为了保家卫国，有何不可，以后这种事不需要向朕奏禀。” “且慢。皇上，西域凉州都督李赫拿走六万匹战马，臣弟们怎么办？”淮南王允大为光火，自己早就向兵部预定了一万匹军马，兵部只批了六千匹。谢训说是向兵部伸手要马的人太多了，如楚王开口就要两万匹，河间王要两万匹，赵王要两万匹，成都王要一万匹，东海王要一万匹。。。。。。举不胜举。这么多王，要马的文书撂了一大叠，统计了一下，申请数量达到了四十多万匹。李赫开口就要六万匹，还让人活么？ 司马量翻着三角眼瞥了眼着急上火的淮南王说道：“你们要这么多马有何用？前凉州都督马峥军备松弛，疏于训练，导致兵败身亡，河西沦陷。多亏了西域都护李赫打退了鲜卑人，重新夺回了河西。若河西沦陷，祁连山和焉支山两大马场全都成了别人的后花园 ，哪里还有什么战马？” 他转头向司马奕奏道：“皇上，臣以为战马拨给凉州西域都督李赫能发挥其巨大的作用。组建起让敌人闻风丧胆的弓骑兵，河西才能稳固，没有骑兵，实难挡得住吐谷浑和鲜卑人的侵扰。” “太宰大人，我们拱卫京畿重地就不需要战马了吗？倘若外族兴二十万骑兵，从北郡、河东、并州、幽州直接南下，试问谁能挡得住？这并不是危言耸听，北方的鲜卑各部日渐强盛，慕容、段氏、宇文、拓跋哪个是善茬？”楚王站出来，向司马量质问道。 “楚王说得对，河西重要难道其他地方不重要吗？”长沙王义嚷道。 新晋侍中的抚军将军、清河王司马遐站出来说道：“五哥、六哥说得太对了，祁连山马场的军马必须由兵部既定的分配额度来分配。” 成都王颖向司马奕拜道：“皇上，臣弟同意十三哥的说法，由兵部来分配。” 卫懽立即表示反对：“皇上，河西原本便是西炎最重要的产马育马之地，是连接西域的要地，又是丝路的必经之路。若河西失守，一切都没了，还谈什么分配？孰轻孰重，相信太极殿内各位臣工心中都有衡量。” 群臣哪里敢看着司马量、卫懽和楚王等诸侯王的针锋相对？各个低着头，状若沉思。 楚王逼视着卫懽，说道：“方镇兵乃镇国基石，甲兵武备，诚不可缺，何况战马乎？若疏于装 备，没有精兵可用，误国误民谁来担责？” 第七百五十一章 各为己谋 卫懽嗮然道：“楚王殿下，您没听懂老臣的话吗？若河西一丢，啥也没了，还谈什么战马，还谈什么武备？” 司马量冷笑道：“卫大人的话，楚王难道没听明白吗？若不是李赫领西域兵击退鲜卑人，这批战马早就成了鲜卑战马。现在凉州急需组建骑兵，以保卫河西，保卫两大军马场。昔日匈奴人哀叹：‘失我焉支山,令我妇女无颜色。失我祁连山,使我六畜不蕃息。’河西在，军马在，以后何愁没有军马用？” 楚王怒眉横竖，盯着司马量说道：“太宰大人，六万匹军马划拨到凉州西域都督府，意味着四万匹种母马需要繁殖两年才能恢复到原来数量，也意味着这两年中军、方镇兵都别想增添马匹。你身为太宰，为何如此厚此薄彼？” 司马量嘿嘿一笑，说道：“楚王殿下，老夫素来秉公办事，从不徇私舞弊。何况老夫和卫大人是反对李赫升迁太快的，当初不是你保他的吗？此时说这种话，恐怕有失偏颇吧。” “你。。。。。。哼。。。。。。”楚王一时语塞。 卫懽不失时机地说道：“皇上，凉州西域都督李赫带兵有方有目共睹，六万匹军马划拨到凉州军能发挥其最大的价值。凉州稳固，以后何愁无马可用？” 贾佖冷眼观察着各王和太宰、大司马之间的唇枪舌战，脑子里想着贾后的叮嘱，站出说道：“皇上，李赫都督西域凉 州，身上所负的责任重大。尤其河西地域狭长易攻难守，要保证丝路通达，后勤顺畅，非组建强大的骑兵不可。昔日霍去病便是倚仗日行六百里的骑兵横扫漠南漠北草原，今日李赫都督亦是如此。马峥战败也非偶然，缺少骑兵，只能龟缩防御，被动挨打。因此，臣以为军马的划拨，以凉州军优先使用为好。” 石琮见贾佖如此说，他也跟着说道：“皇上，臣亦是如此考虑，臣附议。” 清河王司马遐见状，斥道：“不谋全局者，不足以谋一域。贾大人不辨是非，不知中外大事，你枉为侍中！凉州屯兵原本就是防御为主，不需要那么多战马。中军乃拱卫京畿重地的机动军队，需要大量的战马。京畿重地和塞外之地孰轻孰重，还请太宰大人和大司马三思而后行。” 贾佖大怒，正要撸起袖子与司马遐争论，被一旁的张华一把拦住。。。。。。 司马量见司马遐也和楚王同个鼻孔出气，遂咯咯笑道：“清河王，你是认为老夫这个太宰德不配位是吗？” 清河王冷笑道：“本王不敢，但配不配位百官心中有数。” “放肆！”一向语气平缓、荣辱不惊、如静水流深，看淡悲欢离合的卫懽勃然大怒道：“谁给你的胆子，朝堂之上敢如此恶意攻讦太宰大人。楚王，你身为北军中候，该如何处置啊？” 楚王冷冷一笑：“清河王乃抚军将军，加封侍 中。朝堂之上缘何不能畅所欲言？难道卫大人还想封住别人的嘴不成？” 太极殿内鸦雀无声，群臣均不敢吭声，甚至连交头接耳都不敢。楚王手握禁军，太宰和大司马手握批奏和任免之权，都是不好惹的主。 司马奕左瞧右看，头都大起来。早就想去勤政园玩炮仗，这些人吵得什么劲儿啊？不就是六万匹马的事儿吗？不如装晕吧，那日他们吵架，自己晕了过去，不就啥事没有了吗？ 主意已定，便闭上眼睛装作头痛欲裂，摇摇晃晃起来。 侍立在侧旁的张谅见状，急忙唤道：“皇上！”三步并成两步，上前扶住了他。 群臣一怔，急忙抬头看向司马奕，见到司马奕又如那日一样，昏昏欲倒。连连惊叫道：“快传御医！” 。。。。。。 司马量见皇上又一次“晕倒”，看着张谅等人送皇帝进入暖阁。便回头向群臣大声说道：“楚王伟还是任太子太傅比较合适，暂时从北军中候之职上卸任吧。”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太极殿内顿时一片嗡嗡声。 楚王一听懵了，怒目相对道：“太宰大人，汝安敢欺我？” 司马量嘿嘿一笑，说道：“楚王，你以后便会明白老臣的一片苦心。要不你也可以回到自己的封地去当你的楚王和镇南将军。” 楚王伟冷哼一声，这是明升暗降之举，就是想让自己沉不住气，一怒之下回到封地。老狐狸，是可忍孰不可 忍，走着瞧。他一挥衣袖，快步走出太极殿，其余人等跟随而去。。。。。。 太极殿朝会不了了之，对战马之事两派相争激烈，没有定论。兵部尚书谢训只能静等音讯，不敢私自做主。 贾佖怀着满腔怒火，径直来到凤宁宫向贾柔禀报今日太极殿内的事情。 “姨母，自古皇室宗亲看不起外戚，甥儿今日算是尝到了滋味，连清河王司马遐都敢当着百官的面踩我。谁都知道我背后就是皇后娘娘，踩我便是看不起您。瞧楚王、清河王这些人那些嘴脸，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真让人恶心。这口气，是可忍，孰不可忍。”贾佖在贾柔耳边吹风道。 贾柔听着暗自心惊，自己和楚王等人只是互相利用罢了，除掉杨骏后，想不到又冒出了司马量和卫懽两人把持朝政，而且楚王得到长沙王、淮南王、清河王、安东王等人的支持，势力和野心也极具膨胀，如此下去，自己这个皇后怎么会让人看得起？ 不行，这不是自己想要的结果，绝对不能任由他们如此下去，楚王再如此下去，司马奕这个皇位可就悬了，自己将会成杨婵一样，住进金墉城。。。。。。 她怔怔地盯着跳动的火苗，脸上阴晴不定。贾佖侍立一旁，知道姨母在思考着什么，不敢发出声音，静静地候着。 半晌，贾柔缓缓而又阴冷地说道：“既然如此，就怪不得本宫了。皇上今日昏倒是 装的，无意中搅了朝会也好。今日议的是什么？” 第七百五十二章 大臣谋逆 贾佖谄媚地说道：“李赫要六万匹军马组建凉州骑兵，以保河西稳固。河西有祁连山和焉支山两大马场，若不是李赫击退鲜卑人，这马场连同十几万匹战马全都落入鲜卑人的手中。甥儿觉得河西稳固，何愁天下无马？必须先保证凉州军的用度，然后再给中原各军供马，这不是天经地义的吗？那些诸侯王非得要跳出来你争我抢，他们就是没有明白这个道理，没有河西的马场哪来的马？我看他们都心怀异心，各自都有算盘，要这么多战马干啥。” 贾柔点了点头，冷冷地说道：“还不是看皇上软弱可欺？先帝害人呐，封了几十个王，而且手上都有军队，这让朝廷怎么办？皇上就是个傻子，谁欺他，他都朝人乐呵。只有本宫真心待他，希望他帝位稳固，也只有本宫会想办法维护他的帝位。” 贾佖点头叹道：“试问皇上的叔伯兄弟，几个会真心待他？也只有姨母真心为皇上啊。” 贾柔缓缓说道：“河西的重要性天下人皆知，楚王那帮人怎会不知这个道理？他们只是不想看到河西被控制在李赫的手上，不想外姓人坐大。还可借题发挥，攻讦两位老臣。楚王野心昭然若揭，不能让他继续下去了。。。。。。” “姨母，您是想要。。。。。。？”贾佖说着，用手做刀，作势在脖子上一抹。 贾柔的眼睛在油灯的光照下，目露寒光，说道： “打狗尚需看主人。欺我者，必杀之。李赫报奏朝廷要马，是给朝廷面子，这些蠢货居然看不懂。凉州失陷，祁连山和焉支山必失。他完全可以报称军马被掳，让鲜卑人背黑锅，留下战马组建骑兵。其奏报朝廷，足见李赫心怀坦荡。楚王等人利令智昏，格局太小，不足以谋大事。” “姨母，您真的要将李赫培养成自己人呐？”贾佖一直对姜月念念不忘，对李赫始终心怀芥蒂。 “要与数十个诸侯王相抗衡，手上怎可无剑？如果你可以做皇上的剑，本宫何须培养李赫？”贾柔白了贾佖一眼。 贾佖脖子一缩，讪讪笑道：“甥儿不是那块料，这把剑还是李赫来做吧。” “剑在手，又需谨防割伤了自己，就必须有剑鞘。因此还得让贾胥手上有兵，盘踞关中既可以掐李赫的脖子，又可以震慑其他分封王。”贾柔说道。 “姨母高明。”贾佖赞道。 这时，董猛在门外喊道：“娘娘，积弩将军李肇求见。” “甥儿先避一避。”贾佖闪入后室。 李肇在贾柔面前跪拜道：“叩见娘娘。” “起来吧。有何事奏禀？” 李肇一脸惶恐地说道：“娘娘，大事不好，太宰府和大司马府正在准备兵甲护器，微臣派人察看险些被杀。尤其是太宰府中有大量府兵聚集，他们一定是在准备谋逆。” “啊？”贾柔险些将茶水喷了出来。自己心里还是放着这些分封王 的，司马量和卫懽都是老成持重的老臣，怎么也想不到他们会谋逆，她惊惧道：“他们怎么会造反？” 李肇依然一脸惶恐，说道：“娘娘，微臣也不知道。但是事实如此，不能不采取防范措施啊！” 贾柔被李肇的奏禀弄得措手不及，丝毫没有心理防备，问李肇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因此着急地喊道：“佖儿，你这就去楚王府把楚王叫来。” 楚王府中，几位分封王坐在后花园的雅阁中，没有侍女和下人服侍，几人围在一起为今日之事讨论不休。 司马遐哈哈笑道：“我看贾后这次一定会吓得不轻。” 司马义忿忿地说道：“就该这么整回去。太宰先夺了五哥的兵权，接下来咱们这些兄弟一个都逃不掉。” “若皇后娘娘听信了李肇的奏禀，一定六神无主，派贾佖来找本王。”楚王自负地说道。 “五哥，是非面前得当机立断。趁现在还能控制禁军，若能请到旨意，我们定要教他们人头落地。但他们是老将，不能大意。得多派禁军围住他们的府邸。”司马遐说道。 “安东王说得有些道理，不过汝南王和卫懽都是剿灭蜀国、吴国的老将，不能掉以轻心呐。”司马允谨慎地说道。 司马遐一拳砸在案桌上说道：“他们有老谋深算，咱们是诸王齐心。先发制人，后发制于人。太宰府中甲兵数千人，试问谁家府中有那么多甲兵军士？扣他个谋逆 的罪名也不为过。” “就是，卫懽府兵至少也有上千人，若这两个老狐狸联手谋逆，禁卫军防不胜防！”司马遐说道。 “就等凤宁宫的消息了，咋还没信讯？”长沙王义轻声问道。 “报！楚王殿下，门外贾佖求见。”下人远远地在门外禀道。 楚王冷笑道：“你看，说什么来什么，一定是贾后派他来的。” 楚王傲然来到凤宁宫，看到俞旺和董猛两人毕恭毕敬等候在门口，见到他殷勤地引他入内。 楚王从他俩的态度看出自己在贾后心中的位置，心中不禁有些得意起来。 见到贾柔端坐在暖阁中，时暗时亮的炭火照着她肥嘟嘟的脸，阴晴不定。楚王虽然心中厌恶，但自己要除掉司马量和卫懽，与皇帝哥哥商量，他一定不允。如果自己单干，便是乱杀大臣，属谋逆大罪。想取而代之，必须依靠皇后说服皇上。因此，他恭敬地向贾柔拜道：“臣弟拜见皇后娘娘。” “五弟请起。”贾柔面露微笑道。 楚王虚跪下去，听到此言顺势而起，嘻嘻笑道：“还是嫂嫂体恤弟弟。” 贾柔不以为意，笑道：“五弟，自从你三哥暴薨，皇上是胆战心惊唯恐兄弟出事。现在你是皇上最信赖的兄弟，你得为皇上多分分忧啊。” “娘娘，听您的意思好像话里有话，本王回到洛阳本来就是为了给皇帝哥哥分忧的，不妨直接说出来，看弟弟能否办得到。”楚王 笑吟吟地说道。 第七百五十三章 楚王矫诏 贾柔一脸委屈道：“五弟啊，你知道皇上的委屈吗？你应该能看得到，每次朝会他可曾说过一句话？” “没有。”楚王仔细想了想，回答道。 “那么这么大一个西炎朝，每日事务繁杂，奏报多如牛毛，都是谁在批阅奏章，为皇上拿主意？”贾柔目光闪烁，盯着楚王问道。 楚王伟沉声说道：“百官皆知，各地奏报都是送往太宰府和大司马府。所有的政务都必须按照他们的批复才能进行办理。” “他俩能代表西炎百官吗？能代表皇上吗？。”贾柔翻着鱼泡眼盯着楚王。 楚王伟双眼精光四射，炯炯有神，看着贾柔问道：“娘娘这是何意？今日叫孤来，不只是喝茶吧？” 贾柔掩嘴笑道：“五弟，真是急性子。先坐下喝口茶，咱们叔嫂二人慢慢聊。”说完，亲手炮制茶水。 楚王伟坐下，眼睛偷偷观察着贾柔，看她脸上镇定自若，平常无奇，刚才那番话是什么目的？是试探自己，套自己的话吗？ 贾柔兀自在泡茶，没有吭声。肉嘟嘟的手保养得很好，白皙如玉。脸上沉静似水，看不出心里在想什么。 楚王伟想着刚才自己府里的谈话，沉不住气，开口向贾后试探道：“娘娘，您也知道皇上哥哥性情至纯，不分善恶，不辩忠良，朝政批阅大权往往旁落。万事都由辅政大臣说了算，日子久了便会包藏祸。昔日杨党尽灭，而今司马量、卫懽一 党又起。他们大肆封赏和拉拢群臣，千石以上官员达上千人。只要他们想接杨婵回来，杨婵立马就可以回到凤宁宫。到时候臣弟想看嫂嫂，怕是要跑去金墉城去才能看得到您。仔细想想，是不是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候了？” 贾柔停下手中动作，认真地听完楚王的说话，面露嘉许之色，沉声说道：“五弟，众多臣弟当中你是最有魄力和号召力的，你可得为皇上多多分忧啊。” 楚王听出贾柔话中有话，振声说道：“皇后娘娘，是你保举臣弟为北军中候之职。需要臣弟做什么，尽管开口便是！” “若太宰、大司马私募府兵，暗养甲士，欲图谋逆，你能剿灭他们吗？”贾柔顿了顿，眼睛盯着楚王。 楚王大喜过望，若是如此两个老匹夫今日命休矣！他不露声色，脸上做出愤懑之色，向贾柔说道：“娘娘，可有圣旨？他若谋反，臣弟定当身先士卒剿灭之，但臣弟手上得有皇上的圣旨。” 贾柔站起说道：“事不宜迟，你先到宫门外等候，本宫这就去太极殿请旨。” 楚王躬身退出，怀着激动地心情，等在宫门外。 等了大约一个时辰，暮色像一张灰色大网撒落下来，笼罩着整个大地。洛阳城内华灯初上，万家灯火与天上的星辰遥相呼应。 宫门咿呀一声开了起来，黑暗中探出一个人头，向他喊道：“楚王殿下可在？” 楚王伟一看，原来是董猛 ，便答应了一声。 董猛朝他招了招手。等他走近，董猛递给他一份诏书，并且在他身边轻声说道：“楚王殿下，皇后娘娘让您今夜就动手。” 楚王将诏书打开，借着边上的火光看了看，上面写着：“太宰司马量、太师卫瓘，打算效法伊尹、霍光。你可宣布诏令，命淮南王（司马允）、长沙王（司马义）、成都王（司马颖）率军驻屯各宫门。撤销司马亮及卫瓘的全部官职。” 他眉头一蹙，这哪是什么诏书？这不就是贾后叮嘱他的话吗？不行，这可是会引起西炎巨变的诏令，得找皇帝哥哥问个明白。他问道：“这是什么诏书？孤要的是真正的诏书。”拔腿就想往宫中走去。 董猛一激灵，急忙拦住，说道：“楚王殿下，时辰已经很晚，您调兵遣将也得时间。况且这是密诏，你兴师动众去问，宫中难免会有他们的人，万一这消息一走露出去，咱们俩岂不犯了弥天大祸？” 楚王伟停下了脚步，扭头看了看董猛，想想有道理。这是密诏，罢了，就这么着吧。便着急赶回楚王府，这些弟弟们都还在等着他。 一进楚王府，司马允、司马义、司马颖、司马遐等人全都围了上来，成败就在今晚，个人脸上都显露着刚毅之色。公孙宏、岐盛等率领楚王府的亲卫已经列好了队列。 楚王伟看着众人，晃了晃手上的诏书，缓缓地说道：“今夜是个难 忘的日子，你们以后都会记得自己干了一件轰动天下的大事，这件事将改变西炎的时局，咱们兄弟主政的时刻到了。” “吼、吼、吼”众分封王和身后的亲卫们发出轻轻地吼声。 岐盛走过来，向楚王伟轻声提醒道：“楚王殿下，司马量和卫懽的旧部极多，如果城外的军队哗变，攻击洛阳的话，仅靠禁卫军是无法抵御的。若不想节外生枝，必须要控制外军。” 公孙宏也说道：“咱们的行动一定要迅速，迅速瓦解太宰府的甲兵，天亮之前必须完成。拖到明日天亮，一定会横生节枝。” “五哥，他俩说得有理。必须控制外军，迅速瓦解司马量和卫懽手下的抵抗。”司马颖进言道。 司马遐拱手说道：“请五哥再向皇上要几份旨意，此事便好办多了。” 还要进宫请旨？黄花菜都要凉了。如今箭已在弦不得不发，楚王假意应了一句，说道：“旨意都带回来了，你们稍等。”他进入书房，亲手写了几道旨意后，走了出来。 “九弟和十六弟，皇上已经亲自应允本王为都督天下诸军事。你们俩拿着这道旨意分别去联络外军，勿必将三十六路外军的牙将全部带到我府上集合，随时待命。”楚王将自己写的诏书递了过去。 长沙王和成都王打开诏书看了看，愣道：这也行？这明明是五哥的笔迹，上面写着：“天祸西炎，即将大乱。杨贼之乱，乃 众人齐心平定。今司马量、卫懽，阴谋叛逆，欲废皇帝。孤奉上命，免掉量、懽二人所有官职。孤临危授命，受封都督中外诸军事。所有军队，必须加强戒备，各军将领必须即刻到楚王府报到，共同讨伐逆贼！” 第七百五十四章 犹豫的太宰 楚王见二人犹豫，便说道：“权宜之计，只能便宜行事。咱们替皇上扫除逆党，皇上还能怪罪于我吗？速速去吧，出了什么事情本王担着，与你们无关。” “这。。。。。。好吧，五哥您一定要记得找皇上补个圣旨。”司马允和司马颖跨上马，敕啦啦向府外驰去。 楚王伟又拿出一张自己写的圣旨，递给公孙宏说道：“你去找李肇，让李肇派积弩军将太宰府围了，如果他们拒不开门。便喊这么喊，我等奉皇上之命捉拿逆贼司马量。司马量部属，一概不问，全体解散，各回私宅。如果抗拒诏书，军法从事。率部投降者，封侯受赏。听清楚了吗？” “诺。”公孙宏和岐胜二人齐声应道。楚王伟走到岐盛边上耳语道：“见机行事，不要有妇人之仁！” 岐盛点头，与公孙宏一起匆匆向积弩军驻地驰去。 楚王向他们的背影注视了一会儿，直到没有了踪影。回头又喊道：“十三弟。” “五哥，有何差遣。”清河王司马遐抱拳说道。 楚王伟说道：“你速去找孟关，让他率领羽林军将卫懽府围了。” “诺。我也这么向卫懽府内的人喊。”司马遐领命而去。 大家各自分头行动。 ------------ 半个时辰后，人马喧嚣，三十六军将领齐聚楚王府。楚王威严地向城外这三十六军将领大声宣布了皇帝的旨意，让将领们率部警戒，一旦出 现叛乱，立即领兵镇压。 众将面面相觑，有点纳闷，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司马量和卫懽都已经是位极人臣，而且是一只脚踏进棺材的人，为何要造反？但看着义正言辞的的楚王，又不得不相信。楚王已被封为都督中外诸军事，不听他的还能听谁的？稍微犹豫了一下，便齐声应允。 楚王伟心中大定，洛阳城中的禁卫军和城外的三十六军全都掌握在自己手中，任司马量和卫懽再能折腾，也是在劫难逃了。他悠然地转到自己的后花园，仰视着璀璨的星空，心中浮想联翩。 明日起，朝会上便再也看不到两位老家伙了。自己即将代替他俩，做皇帝哥哥的辅政大臣，从此走上权力的巅峰。 ------------ “大人，大事不好啦！”家仆从门外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向正在和儿子、长史等一干幕僚一起喝酒的司马量禀报道。 花厅内，十数名家养的歌姬正舒展着柔美的身段轻歌曼舞着。众人正美滋滋地吃着清炖蹄花、盐焖鹿肉、酥烤羊肉，喝着美酒，听到这位冒失的家仆，均皱起眉头颇有些不快。 司马量见是守门的奚老三，嗤之以鼻地一笑道：“奚老三，你咋咋呼呼个啥？什么事明日再说。” 长史刘淮对着帐下督李龙笑道：“奚老三，说是大事不好了。。。。。。哈哈，咱们太宰府能有什么人敢让我们大事不好？啊，哈哈 哈哈。。。。。。” 奚老三刚才可是亲眼看到几千名积弩军各个端着强弩，手执盾牌，迈着整齐地队列一路小跑过来，将府里团团围了起来。门前的侍卫们刚想上前喝问，马上便被积弩军的军士们逼住，卸掉了兵刃装备。他们见状不好，眼明手快地将大门轰然关上，这才急着赶过来禀报老爷。 他嘶声吼道：“大人呐，赶紧去外面看看吧，整个府被围了！” “啊？”刘淮和李龙立马跳了起来，将酒盏一把摔到地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乐师和舞姬们停下动作，面面相觑，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满脸的惊恐之色。 刘淮反应贼快，喊道：“李将军，请您赶紧集合府里的甲兵，四处布置防御好，别让人攻进来。” 李龙二话不说，正要转身离开，背后司马量喊道：“你们俩着什么急？谁敢围太宰府？老夫一身正气、两袖清风，行得正，坐得直，怕什么？” 刘淮和李龙同时喊道：“大人，您别忘了杨骏是怎么死的？” 司马量一愣，但依旧不信，他不信自己好好的怎么会突然有刀兵之祸。 “你们不要着急，待老夫出去看看怎么回事。”他站起，向外面走去。 正巧，听到门外有人在喊话：“吾等是积弩军，请司马量出来说话。” 司马量听见，紧走了几步。来到门后喊道：“吾便是司马量，请问来者何人？” 门外那人喊道：“吾乃积 弩将军李肇，你便是汝南王司马量？” “正是。” “卑职奉旨前来擒拿你归案，请速速将门打开。”李肇喝道。 司马量沉声问道：“既然奉旨前来，请将军说明本王犯了什么罪？可有诏书？” 李肇冷笑道：“当然有诏书，若不然卑职的人头便要落地，安敢开玩笑。” 岐盛就在李肇边上，展开诏书大声念道：“诏曰：查司马量府中暗藏甲兵三千，意图谋反，朕心甚恐。但念及司马量乃先帝老臣，特赦其交回所有官印，回到汝南郡安度晚年，永生不得再来洛阳。钦此！” 司马量一听，哪里肯信？一定有人矫诏！遂冷笑道：“可否将诏书递进来，让本王亲眼一见。” 岐盛岂能给他，在门外高声喊道：“诏曰：司马量部属一概不问，全体解散，各回私宅。如果抗拒诏书，便军法从事。能率领自己的部属投降的，封侯受赏。朕决不食言。” 府内李龙手下的甲兵们哗然一片，发出交头接耳的嗡嗡声。 司马量喊道：“门外的积弩军将士们，这中间肯定有什么误会，等明天天亮后，本王会自己进宫面见皇上。你们先辛苦在门外等候一宿，本王会厚赏各位将士。” 公孙宏捅了捅岐盛，岐盛理会。他向李肇说道：“将军，看来他们是拒不开门，等天亮外军进城救援。咱们应该速速破门而入，不得贻误楚王的命令。” 李肇参与诛杀杨骏，而获 得了丰厚的回报，从中郎将提拔为积弩将军。这次他怎能放过机会？楚王做了都督中外诸军事，自己和孟关一定会被提升。 第七百五十五章 大祸临头 李肇拔出腰刀，向天一举，明亮的火把照着刀刃，发出一片寒光。他向自己的军士们下令道：“儿郎们听令，攻入太宰府，明日皇上会犒赏咱们。杀！” 攻入权倾天下的太宰府中可是一件肥差，里面堆着多少值钱的玩意儿，随便顺走一件，就能吃上大半辈子。而且又是奉旨办差，众将士呼叫一声，争先恐后地扑向太宰府的围墙。手脚敏捷的军士，三下两下便攀爬到太宰府的围墙之上，见到府里密密麻麻的甲兵，一时迟疑着不敢往里跳。 见到积弩军的军士们已经爬到围墙上，刘淮和李龙急道：“大人，快下令吧，积弩军马上就要攻进来了，若再不下令，府中的将士们会不知道怎么办而一哄而散的！” 司马量天人交战中，自忖自己一生都是光明磊落，怎么会落到这个下场。身后的司马矩进言说道：“父王，事已至此，咱们不如求见皇上。相信皇上不会对咱们如此无情。” 满头白发的司马量，此刻满脸皱纹尽显老态，仰天叹道：“我怎么能用兵抵抗皇上派来的军队？一旦抵抗，更是坐实了谋反的罪名！刘淮、李龙，你们回去吧，别受老夫拖累。。。。。。” “大人，与其束手就擒不如拼死守住太宰府，坚持到天亮便会真相大白，别忘了杨骏的前车之鉴呐！”刘淮和李龙跪在司马量面前，双手拖拽着他的双腿，涕泪俱下。 岐盛 高声呼道：“太宰府里的人听着：皇上有旨司马量部属一概不问，尔等速速离去，免受牵连。如抗拒诏书，一概杀无赦！儿郎们，司马量负隅顽抗，拒不缴械投降，犯谋逆大罪，全都跳进去，捉拿钦犯！” 公孙宏让手下的百余名楚王府兵反复齐声喊道：“皇上有旨，司马量部属一概不问，速速离去，免受牵连。如抗拒诏书，一概杀无赦。。。。。。” 迟迟没有听到李龙的命令，太宰府里的甲兵们就像木头一样杵在院墙内，看到积弩军的军士们已经爬上前头，将强弩对准了他们。加上听到一遍遍的劝降声，早就心驰荡漾，心生遁走之意。 一遍遍的劝降声终于击溃了他们最后的一道心里防线，不知谁呐喊了一声：“俺不干了，回家！”说着将环首刀和弓箭往地上一扔，脱下甲胄便走。 边上的甲兵们唯恐自己逃不走，纷纷放下武器，褪下盔甲，便往大门走去。 李龙见状大喝一声，“呛啷”一声拔出环首刀喝道：“背弃主公，尔等想死吗？” 司马量默默地摇了摇头，脸上露出凄然之色，喝住李龙道：“不要阻拦，开门让他们走吧。” 刘淮大喊道：“不能开门，开门就完了！” “开门、开门、快开门。。。。。。”里面、外面的军士纷纷叫了起来，人群激涌，府里的甲兵心理早就奔溃，盼着早点开门溜之大吉。 公孙宏和岐胜也爬 上了了围墙，看太宰府的甲兵毫无斗志，便纵身跃了下去，手提朴刀呵斥着放下武器的甲兵，甲兵们无不躲避。积弩军军士们也纷纷壮着胆子跳了下去，俩人带着军士们“嗷嗷”叫着向司马量这边扑来！ 李龙、刘淮见状急忙抽刀，引着数十名亲兵上去抵挡。 公孙宏见李龙提刀来挡，喉咙里发出一声咆哮声，纵身而起，划出一个巨大的弧形扑向李龙，手上的朴刀随身而走，挽起一片寒光。李龙的环首刀比朴刀短了一尺，但比朴刀厚实沉重。他操起盾牌护住上身，抡着环首刀便直削公孙宏的下盘，哪知公孙宏的朴刀是虚招，直接用朴刀改劈为撩，刀柄重重地砸到了李龙的下颚。李龙闷哼一声，环首刀掉到了地上，嘴里吐出一口带着碎牙的鲜血，当场倒下。 这边岐盛对上了刘淮。岐盛凭着朴刀较长，直接朝刘淮一刀削下。岐盛的凶名刘淮是知道的，此人原是杨骏手下，素来心狠手辣谁都敢杀。犯了事后杨骏要处置他时，逃出杨府改投楚王伟的门下。若司马量父子落入他手，一定凶多吉少。刘淮忠心护主，哪管个人生死，怒吼一声，拼着命也要岐盛死在自己刀下。 岐盛嘿嘿一笑，一生舔血刀口，岂会不知刘淮的心思。他手中的朴刀招式一变，直接削向刘淮的执刀之手。 刘淮只觉一团寒气直逼自己的右臂，倘若再不收手，右臂立 断。他只能收回右臂，将厚实的环首刀向朴刀格去。只听“啊嗯”的一声，李龙倒地的声音传来，他心知不好，李龙敌不过公孙宏，公孙宏一定会腾出手来攻击自己，一时心慌意乱起来，面露怯色。岐盛趁机力贯双臂，大喝一声：“着。” “咣当”一声，朴刀与环首刀相交，刘淮的环首刀拿捏不住，震脱到地上。正待回头便跑时，只觉背后一痛，一柄刀透胸而过，岐盛趁势一刀将他的头颅砍了下来，血洒当场。 司马矩大骇，急忙拉着司马量便要跑，岐盛见状喊道：“放箭！” 红了眼的军士们早就打开太宰府的大门涌了进来，呐喊着扑向司马量。举起弓弩便向他射来。那些放下武器的甲兵们顿作鸟兽散，四处逃跑。 箭矢如蝗，司马量年迈跑得慢，惨叫一声摔倒在地，腿上赫然中了两支箭矢。司马矩不顾生死，哭喊着扑到了爹爹的身上，为他挡着。 公孙宏和岐胜赶了上来，一脚踏在父子俩身上，哈哈大笑道：“太宰大人，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来呀，给我绑了，将他们两个绑到车轮上。”公孙宏指着停在边上的一架马车说道。 岐胜眼睛盯着内府，脸上露出一丝狰狞。他扔掉朴刀，拾起一把弯刀喊道：“随我杀入内府，杀尽逆党！里面珍宝无数，见者有份！” 众军士见财眼开，都红了眼，“嗷嗷”叫着跟着岐胜向内府杀去。 第七百五十六章 贾柔得逞 李肇随着将士们来到司马量父子身边，看到两人浑身血渍，模样狼狈不堪，落魄如草民，不禁动了些恻隐之心。看到岐胜领兵杀入内府，岐胜杀人如麻，没有活口，心知司马量算是彻底完了。 公孙宏没有进内府，他不想看到岐胜嗜血的样子。果然过了半个时辰后，岐胜浑身是血地走出了内府，得意地向他说道：“哈哈，司马老儿的儿子倒是挺多的，都被老子杀了个精光。” 司马量和司马矩顿时破口大骂，心如枯槁。 岐胜狞笑着盯着他们足足一息时间，脑海里响起楚王交待的声音。他突然大呼一声道：“皇上有旨，谁杀了司马量，封侯、赏布千匹。” 守卫在司马量身边正在同情他的一位积弩军老兵，见到同伴们嗷嗷叫着向这边涌来，狠下心道：“老王爷，您别生气，这份功劳反正要被人得去，您就成全俺吧。”说罢，举起环首刀，一刀砍了下去。 可怜司马量还没回过神来，脑袋身体便分了家。那老兵不顾腔体还在汩汩喷着热血，高声叫道：“俺杀了他，哈哈。。。。。。” 后面围上来的军士们红了眼，一刀结果了司马矩，然后对着司马量的无头尸体一顿猛戳。。。。。。 ------------ 卫懽也和司马量一样，认为自己两袖清风，无愧于心，丝毫不做抵抗，期盼天亮后朝会上当场对质。他勒令手下一千多名忠心 耿耿的卫队放下武器。府中霎时成了汪洋血海，孟关手下一位校尉，原来是卫懽的帐下督，因犯错被卫懽逐出大司马府，因而记恨在心。这次碰巧，刚好是他带兵闯入卫懽的府中，然后泄私愤，擅自做主把卫懽连同九子全部杀光。待司马遐想阻止时，已经来不及了。看着血流成河的卫懽府，司马遐隐隐觉得有些不妙。这道旨意太含糊，没有说要诛杀大臣，这下倒好，给卫懽来了个满门抄斩。心里期盼那边的太宰府，司马量能留下一条命来，对朝廷也有个交待。 ------------- 楚王虽然自负地望着太宰府和卫懽府的方向，但内心有些忐忑。刚才在岐盛耳边交待的那几句话，会不会给自己引来麻烦？岐盛此人会拿着鸡毛当令箭使，会不会借此大开杀戒？ ---------- 与此同时，贾柔也在宫中忐忑不安。拿楚王当剑使，是冒着极大风险的。因为两位权臣的门生故吏太多太多，禁军、外军都有他们的人，而且府中有这么多忠心耿耿的卫队。但凡一个环节有问题，楚王便会四面楚歌，在劫难逃。 她早就准备了预案，要是楚王没有将司马量和卫懽杀掉。自己会果断抛弃楚王，与他撇清关系，出面声讨楚王。如果楚王杀了两位老臣，那么自己还是会站在正义的一方，声讨楚王。自己留了个心眼，给楚王的那份诏 书言语模糊，没有说叫他杀人。他一杀人，便是矫诏。 贾柔焦虑地在太极殿内里走来走去，成功了，自己便能顺便除掉楚王。那么自己就成了真正掌握实权的皇后！ 成功前的焦虑，让她不停地喝水，不停地来回走动。她等着李肇和孟关的消息。 ------------- “娘娘，消息来了。”董猛进来低声说道。 “快说，怎么样了？”贾柔一激灵，冲过来双手抓住董猛的胳膊说道。 董猛脸上波澜不惊地说道：“司马量和卫懽皆已被杀，府里血流成河。杀司马量及家眷者是楚王手下的两位幕僚，一位叫公孙宏，一位叫岐盛的。杀卫懽的是他以前的帐下督，叫荣晦。” “啊。。。。。。”司马奕惊叫了起来，这两位老臣可是先帝留给自己的辅政大臣，怎么说杀便杀？五弟怎么如此残忍？ “皇上，千万不要惊慌，问问张华接下来该如何办。”突如其来的喜悦，让贾柔反而冷静了下来。 陪在太极殿内的张华心中亦是一惊，楚王的胆子太大了，居然会屠杀朝廷重臣！他立即说道：“司马伟伪造诏书擅自杀害二公，将士们在仓猝间，认为是国家的意思，因此追随了他。现在可以派遣人执幡使外围军队解除戒备，按理必定顺风而从。” 司马奕一片茫然，眼睛看向皇后，问道：“柔儿，你替朕拿个主意。” 贾柔的眼睛在灯火下熠熠生 辉，脸部因为兴奋而扭曲。 “就按张爱卿的意思办。传旨，楚王司马伟矫诏屠杀朝廷重臣，血洗府邸，罪大恶极。楚王府长史公孙宏、舍人岐盛杀人无数，命中将军王宫、廷尉李挞将其一并逮捕。其余部属一概不问，勒令速速离开楚王。如果还与楚王负隅顽抗者，一概诛杀。贾佖，你执幡去军中宣读旨意。”贾柔决然地说道。 侍中贾佖说道：“诺，我马上去拟旨。”中将军王宫是司马量和卫懽的旧部，让他去宣旨，楚王好日子到头了。 第二日，太宰和大司马同时被灭门的消息，在洛阳城内掀起了酣然巨浪，百官们人人自危。楚王及手下长史公孙宏、舍人岐盛的行径让人毛骨悚然。 中将军王宫和廷尉李挞一同率军前来将楚王府围了个水泄不通，大声宣读了诏书。 楚王做梦也想不到，报应会来得这么快，自己会众叛亲离。因为一纸诏书，兄弟们全都离开了他，三十六军的将领也纷纷离去，躲得远远的。面对上千名神情愤怒、气势汹汹的将士们和廷尉府的衙役们，楚王府只有亲卫百余人，饶是公孙宏和岐盛再能打，也只能束手就擒。 洛阳城内的百官和民众无不击掌称赞，奏折像雪花般飞入皇宫。清一色要求严惩矫诏诛杀大臣的楚王司马伟。平时他的小弟淮南王、长沙王、成都王、清河王、东安郡王自觉理亏，恐连累到自己， 全都躲了起来，不敢为五哥发声。 楚王被下诏狱中，不停地向李挞申诉自己是奉诏行事，然后对贾后破口大骂，转而说是被贾后冤枉的，让李挞到皇上面前求情。鬓发凌乱，气急败坏，全然没有平日那气定神闲、养尊处优的样子。 第七百五十七章 皇后班底 朝廷痛失两大主政的老臣，今日太极殿中的百官脸上都有种悲哀、愤懑之色。拜完皇帝之后，百官分列两侧。 司马奕开口缓缓说道：“朕没想到五弟会做出这么惨绝人寰的事来。都是我这个哥哥管教不当。”他在复述着贾柔的话。 贾柔坐在司马奕身后，轻声说道：“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朕不能包庇楚王的罪行。经廷尉李挞的亲自辨认，那几分诏书确实是楚王的笔迹。因此，本着公正的态度，请众爱卿廷议一下楚王应该如何处置？” 司马奕有模有样地复述了一遍，太极殿内顿时“嗡嗡”一片，百官交头接耳起来，互相交换起自己的意见。 太常卿张华走出列班拜道：“启奏皇上，臣认为楚王司马伟矫诏、擅兴、弑尊长，牵涉人命多达上千人，影响恶劣，不斩难以平愤。” 散骑常侍裴楷奏道：“皇上圣明，楚王盛气凌人、性格暴躁，杀人如麻、多立酷刑，百姓谈之色变。这次矫诏诛杀朝廷重臣，天下人皆知，臣认为当斩。” “皇上，臣附议。”御史大夫宇文直站出奏道。 “臣附议。” 。。。。。。 有人开了头，群臣便毫无顾忌起来，纷纷上前附议。 ------------ 贾柔轻声说道：“既然众爱卿意见相同，就按大家的意思，交给廷尉李挞去办。” 司马奕原本不愿意说，看着贾柔冷冷的眼神就像两把刀子扎过来一样 ，十分不情愿地复述了一遍。 这是皇帝的口谕，李挞必须执行。带着一丝惋惜，他上前拜道：“微臣领旨。” 贾柔的心情已经飞上天，除去最大几个绊脚石，已经无人阻挡她摄政的脚步，是时候组建自己朝中的班底了。除了贾佖、贾胥，家中还有个舅舅郭彰可以启用，她透过帘子，盯着张华。此人学识渊博，宦海沉浮多年，老成持重。出身庶族，儒雅有谋略，往上没有威逼君主的疑虑，往下又是众望所归，打算依靠他总摄朝政，大事由他来操持还是比较放心的。但还得和自己家里几个商量一下，再行定夺。 她轻声向司马奕说道：“皇上，张华出谋有功，需当庭封赏。就封他为右光禄大夫，开府仪同三司、侍中、中书监、金印紫绶。封完便退朝吧。” 司马奕正在哀伤中，他还是想不明白五弟为何要矫诏杀了四爷爷司马量，害得自己想保都保不了他，巴不得早点退朝，眼不见心不烦。他开口说道：“众位爱卿，张华出谋有功。朕封其为右光禄大夫，开府仪同三司。。。。。。”将贾柔的话又说了一遍。 张华急忙下跪道：“皇上，无功不受禄。臣只是进谏了几句话而已，受之有愧。” 司马奕不耐烦地说道：“天子无戏言，朕此言既出，便绝难以收回。爱卿莫要推辞！退朝吧！” 张谅开口唱道：“退朝！” 自有刘坤、贾佖等人 围着还兀自发呆的张华，拉着他就往望月楼而去，隐约叫喊着要喝酒。。。。。。 下午，楚王便被廷尉府的刽子手押至刑场行刑，虽然他暴虐嗜杀，但由于前阵子施粥，揽了不少口碑，饥民百姓过来为他磕头送行的人甚众。一代天骄，就此陨落。 --------------- 贾柔将贾佖、郭彰、裴楷等人召到凤宁宫。 她斜躺在软塌上，贾佖轻轻地替她捶着大腿，谄媚地说道：“姨母，以后咱们贾家可得兴旺发达了。” 贾柔毫不掩饰内心的喜悦笑了起来，得意地说道：“本宫早就说过，小心驶得万年船，这段时间你没有给我添麻烦算你干得不错。” “天欲祸人，必以微福骄之。娘娘，虽然两大权臣被误杀，楚王伏诛。可别忘了天下姓司马的还是很多，咱们还得小心谨慎，如履薄冰啊。自古以来，宗室和外戚势如水火，现在贾家得势，可那些分封王们心里会怎么想？娘娘主政势在必行，为了巩固权位，任用自己人也无可厚非。但也需要任用一些有才干，刚正廉洁之人主政，这样便可以堵住天下人的嘴。”郭彰已经五十五岁，身体羸弱，走路已经需要人搀扶。他为贾柔成功排除心腹大患而开心，也为日后潜在的危险而忧虑。 “舅舅，您的好意提醒，本宫自然心中有数。张华此人如何？”贾柔笑脸一收，正经地问道。 郭彰 捋了捋花白的胡子，说道：“阮籍曾说过：‘张华，王佐之才也。’先帝时，仪礼宪章都交付给张华主管，多有增减改进，当时的诏书文告都由他起草定稿，声誉更盛，有台辅的名望。因此，老夫觉得张华有宰辅之才，可以重用。” 裴楷拱手说道：“某素来佩服张华的人品。李赫当时在国子学，张华没有欺他年少，不仅没有小瞧他，而且对他以礼相待，李赫果然成为国之栋梁。张华博学多闻、知人善任、刚正不阿、处事公平，世人无人能比，可以重用。” 贾柔不住地点头，说道：“那好，本宫即刻请旨。拜他为司空，太子太傅！” 裴楷摇头说道：“升迁太快，张华一定请辞不受。” 贾柔蹙眉道：“那该如何？” “循序渐进。侍中，中书监能常伴左右，随时应召即可。”郭彰笑眯眯地说道。 “唔，那就让陇西王司马泰继续做司空吧，但是太宰和太保、大司马的空缺，谁人能替？”贾柔看了看郭彰、裴楷。 郭彰、裴楷二人互相瞧了瞧，他们内心当然渴望在这两个位置上过把瘾。尤其是裴楷，他与杨骏、卫懽都有儿女姻亲，几次差点被牵连，幸亏与贾家也是姻亲，才得以保全性命。虽然现在已是中书令，侍中，但对太保、太宰之位还是很感兴趣的。 裴楷沉吟道：“如果没有其他合适人选，我和郭彰、张华、贾佖、荀艺等这些 侍中虽然没在三公的位置上，但都陪伴皇上左右，实际也在行使三公的责权。请皇后娘娘放心，我们一定会替皇上，替您将西炎管好。” 第七百五十八章 物流天下 贾柔看着身边这几位最让她信得过的人，点了点头。他们也是在朝中为官多年，能力和资历是够的。她唯一担心的便是裴楷和郭彰的身体。他们与先帝一样，平时有事无事都在服用寒石散。苍白的脸色中带着一抹酡红，与先帝驾崩前一年的脸色一模一样。 她不着痕迹地问了一句：“你们是否在服用寒石散？” “正是。” 贾柔心中有一丝悲凉。郭彰是自己的舅舅，裴楷是长辈，都是信得过的人。可惜长年服用寒石散，也许已经毒入五脏六腑，时日无多了。 胡太医曾经说过：“寒石散虽然是前朝张仲景发明，但只是给伤寒者服用的，此药燥热，只对伤寒者有所裨益。长久服之，便是毒物。心烦意乱，喜清静，好独卧，恍惚喜忘，心中怵惕如恐，怖状，短气呕逆。” 想想先帝当时便是如此，后宫上万嫔妃皆抛脑后，自己独自搬入太极殿内。性情乖张，自己见到先帝都得绕着走。 她无奈地说道：“寒石散还是尽量少服用，对你们没多大好处。” 裴楷和郭彰哪里听得进去？他们只觉得自己服用寒石散后，精神倍儿好，尤其是以冷酒服之。 郭彰哈哈笑道：“娘娘无需担心，臣等多少还得再帮衬着您十年八年的。” 贾柔略略展颜，微笑道：“今日都不许走，来了本宫的凤宁宫怎可不吃过酒就回的？来呀，备宴！” 董猛从门外应道：“ 诺。” 太乐署的乐师、舞人们又从外面鱼贯而入，丝竹声响起，舞人开始了舞蹈。贾柔看着这些唇红齿白的少年郎，哈喇子差点流了出来。再与她说话，她已经全然听不到，全神贯注看着这些舞人。 郭彰和裴楷相视一笑，无奈地摇了摇头。 李赫这边正准备过年，刺史府和都督府都已经张灯结彩，充满了喜庆之色。武威城到处都能听见鞭炮的响声，年味十足。过往的商旅听说西域都护李赫就在武威城，他们纷纷在武威城的客栈中住下后，前往都督府拜访李赫，有些粟特商人甚至决定就在武威过完年再上路。 商人们口口相传，李赫当了西域凉州都督，意味着商业即将迎来蓬勃的春天。 其他事情忙完，他正与几个商人在交谈明年在各地破土动工建设商贸市场、建设商业物流链的计划。 一位大胡子粟特商人问道：“尊敬的都督大人，您刚才说要在整个西域和河西建立快捷的物流网，不需要我们费尽千辛万苦，亲自押着货物来回奔波，是不是就和镖局差不多的性质？” 李赫哈哈笑道：“完全不一样。曹福安大叔，您听了半天还没有明白本督的意思。” 这位叫曹福安的粟特商人，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色的牙齿说道：“尊敬的都督大人应该是一位卓越的天才商人，您对商业的规划超出了我们的想象。对您刚才说的那些话我非常感兴 趣，只是我的思维跟不上您，能否请您再说一遍。” “没问题，为了天下的繁荣，本督再说一百遍、一千遍都不会感觉到累。”李赫顿了顿，看了看其他商人也用殷切的眼神望着自己，继续说道：“我再解释一遍什么叫物流。物流指的是货物运输，可以将货物从发货地精准地送到指定的地点。可以满足你们对商品高效、安全、低成本的流动和存储。打个比方，曹福安大叔有批货物从洛阳要运到康居国，行程大约有一万八千里路，按马队每日行走二百里算，一趟来回需要半年时间，还不算装卸货物，中途休整等时间。曹大叔将货物采办好，押运回去还需要半年时间贩卖。一年最多只能来一次洛阳，对吗？” “对。”众商人纷纷应着。 “那么，如果有两支马队呢？同时从洛阳和康居国出发，三个月后同时分别到达康居国和洛阳。每支马队一年走两次、贩运两次货物，两支马队是不是贩运了四次货物？” “对。” “曹福安大叔无论在康居国还是在洛阳，他只要守着店铺卖货即可，路上的时间省去了。那么您是不是相当于比平时多了一倍的销量？”李赫停了停，耐心地给他们思考的时间。 “是的。”曹福安掰着手指计算着，回答道。 “您多赚了一倍的钱，只需支付马队的在途用度。节约了时间，和在途的开销，更不会有性命之 虞，节约下来的时间可以多卖货和休息。何乐而不为？”李赫笑眯眯地看着他说道。 曹福安机械地点点头，答道：“有道理。” 在场的商人心里都在想同一个问题，多这么一支马队也于事无补啊，万一路上被劫，货物丢了算谁的？ 李赫后面这句话如同往平静的池塘里丢下一块巨大的石头，他说道：“如果有五百支这样的马队呢？你们还会考虑用自己马队驮运货物，自己行商吗？至于丢了货物，你们提前可以保价，支付货物价值百分之五的保证金，由这个马队掌柜的赔偿。” “这怎么可能。。。。。。”众商人惊叫起来，怎么可能有五百支这样的马队专门替商人负责运送货物！而且丢了货物还有赔偿！ “都督大人，请问每支马队有多少马车和马匹。”一位商人大声问道。 “每支马队的标准配备有一百匹马，十五辆马车。”李赫说道：“而且，以后的马车也将是新式马车，会装有减震装置，钢轴钢轮子，耐用不容易坏。”他早就有想法去马来西亚群岛弄橡胶，有了橡胶在钢圈上包一层总比木轮子结实耐用吧。。。。。。，再弄些弹簧、滚动轴承、螺丝螺帽，这些小玩意儿可是有大用场的。虽然弄不出高科技的东西，改善一下现有的马车总是可以的。自己有这个构思，还得靠工坊的那些匠人们在自己的基础上去研究，他们一 定比自己要在行。 商人们又惊呼起来，现在的全木制结构的马车最多只能拉八石的货物。如果长途拉货，还不敢满载，就怕半路散架。如果都督大人改成钢制的轴承和轮子，那么货物承重至少可以增加一倍，即十五石。 第七百五十九章 商会、商管署 十五辆马车便可以拉二百石的货物！赚钱效益翻倍！这笔账，他们全都能算。而且这样的马队，都督大人要组建五百支，这是多么庞大的数字啊？ 这位大胡子的曹福安哪能不知这个道理？如果着五百支马队都为自己拉货，他可以将康居国的牲畜毛皮、珍珠、玛瑙、女奴、镔铁等西炎贵族喜欢的东西一车车的拉到洛阳。如果每天都有车队到，他可以将商铺开遍西炎各地。也可以将西炎的丝绸、陶瓷一车车的拉往西方，卖给贵霜人、罗马人。。。。。。这个车马队，便是他发财致富的关键！他高兴地合不拢嘴道：“尊敬的都督大人，如果您有这么便捷的车队，我第一个将货物交给您，由您的物流马队帮着运货，如何？” 李赫哈哈大笑道：“好！曹大叔，您便是本督第一个客商！多谢信任，本督敬你一碗酒！” “好！干！”曹福安端起酒盏便一饮而尽。 “都督大人，我们也先报个名，不过这路途又长又短，货物有轻有重，这费用我们应该如何计算？”一位商人提出疑问。 “好！”李赫赞道：“您问得好！我们的计费方式明码标价，就是按照路途的长短和货物的轻重来计算，本督会制作一张表格，你们自己可以参考计算。将马匹的草料费、护师费、马车折旧费、各种过关费用全都计算在这个价格内，无需额外支付费用。” “不 错，只要不是漫天要价，俺们都可以接受。这比咱们自己流离颠沛要好多了，在家抱着女人哄着娃，还不耽误做生意，多好啊！”一位商人叫了起来。 “哈哈哈。”众人一阵哄笑，不过这话在理，所有人脑子里都在思考这个问题。都督大人身兼西域凉州的都督，连凶悍的鲜卑人都被他打回草原，那么至少这条线上的货物是绝对安全的。若货物到了贵霜帝国的地面上出了问题，该找谁去解决呢？也不怕，马队的人不都是都督大人的么？马队出事自然有都督大人为他们讨回公道！这比买卖，划算！ 商人重利轻别离，当他们脑子飞快地转了几圈后，纷纷表态鼓励李赫尽快将“商业物流链”建立起来。而且各地的商贸市场的建设他们也会考虑入驻，开店。 “怎么？各位好像都聊得很开心嘛，你们继续聊，本官就在边上听听，哈哈。”袁钊从门外走了进来。 商人们见是凉州刺史袁大人进来，哪里敢继续坐着，纷纷起来向他作揖行礼。 “老师，今日这么早便过来了？府里的事忙完了？”李赫起身见礼。 “坐，都坐吧！你们这样，老夫早知道便不来了。府里的事哪里忙得完呐，这不马上过年了嘛，听说你府里宾客云集，特意过来凑凑热闹，哈哈。”袁钊摸着胡子笑道。自己到了凉州，与学生李赫做搭档，倒是人生快事一桩。 那位大胡 子的曹福安向袁钊揖礼道：“袁大人，小人在洛阳曾见过你们袁家的掌柜，叫。。。。。。袁丰的。” 袁钊惊异地看着曹福安，说道：“哦？你认识我家袁丰？” 曹福安呵呵笑道：“有数面之缘，鄙人在洛阳开有商铺，与袁掌柜有些生意上的来往。” “请教您尊姓大名？哪里人氏？”袁钊客气地问道。 “不敢，鄙人姓曹，名福安。是粟特人。”曹福安毕恭毕敬地回答道。 “哈哈，他乡遇故知，好啊！本官新官上任，便好事连连。曹福安，你这个名字取得好！” 曹福安拱手道：“今日能见到袁大人，也是三生有幸。” 李赫突然灵机一动，问道：“曹大叔，你们粟特人在中原有商会吗？” “商会？什么商会？”曹福安一愣。 “哦，就是商人联合会。”李赫解释了一下，见他和袁钊都不懂，继续解释道：“打个比方，就是在西炎经商的粟特人凑到了一块儿，大家自动形成了一个可以互相帮助、互相扶持的组织。但是需要西炎官府的认可，不能从事除了经商外别的举动。” “哦，明白了。这叫商会！”袁钊说道。 李赫呵呵笑道：“对，比方说咱们武威城内，可以允许同时有粟特商会、洛阳商会、扬州商会、罗马商会、临安商会。。。。。。等等。每年只要象征性地缴纳一些钱财，官府便可以允许他们挂牌办事。协助刺史府为当 地的商人办理一些商业路引、马队、货物的协调等等很多杂务。” “呵呵，小赫子，你的脑路清奇，什么点子都有啊？哈哈”袁钊撸着胡子满意地笑了起来。 “袁大人，都督大人说的这个商会，我看可行！目前粟特商人都是各自经商，谁也不信任谁，如同一盘散沙。如果能将所有粟特商人聚到一起，将能在货物组织和运输发挥巨大的作用。” “最关键的是要避免恶性竞争，保护同行之间的利益。”李赫笑吟吟地说道。 “对对对，哎呀，都督大人说话一针见血啊！”曹福安搓着手，兴奋地说道。 袁钊红光满面，想不到自己刚刚来，便遇到能增加刺史府收入的事儿。他哈哈笑道：“那么武威城位于河西丝路的要道，各地商会设在武威岂不是最好的选择？” “老师，您能举一反三，融会贯通，学生自愧不如啊！您是不是考虑在刺史府增设一个商管署啊？”李赫这手马匹拍得袁钊直乐。 袁钊哈哈笑道：“商管署？嗯，商业管理署。不错，专门管理各地商会的衙门，本官自己兼任！与各地商人谈地，了解各地风土人情，亦是人生一大快事。咦，你西域都护府置了这个衙门吗？” “还没，学生才想到的。”李赫嘻嘻笑道。 “凉州、西域都成立商管署，让客商们到了这个衙门有宾至如归的感觉。如果能让商路畅通，增加税入，百 姓得益，本官定要奏报朝廷，建议朝廷也设立起相应的衙门，让天下各郡县都成立商管署。这样商路便会遍及全国，为西炎的繁荣助把力。”袁钊认真地说道。 第七百六十章 培植党羽 李赫眼睛熠熠生辉地看着袁钊，袁师虽然会开辟些财路，但取之有度，这点算是难能可贵的了。谁没有一大家子人要养呢？难道让他们喝西北风去吗？他更多的还是心系着国家，系着天下百姓。 他说道：“袁师，咱们过完年就要各自开始忙了。学生是这么规划的：武威城、东且弥、盛乐、逻些、泽当、西羌的商贸市场都要建设起来。西域的农垦水利也开始了两个月了，到了春天便要开始播种，估计我得回一趟西域。凉州的军务有裴、章、柳三人在，我便放心了。现在屯兵基本回到了原来的水平，就是这个战马的事儿，朝廷还没批复。听说朝廷为此事闹得不可开交，嘿嘿。。。。。。” 袁钊瞪了一眼，佯怒道：“嘿嘿啥？唯恐天下不乱？万一愣头青和两位老成持重的谋臣打起来怎么办？” 李赫吐了吐舌头，刚想继续调侃。 只听没藏丹在门外禀道：“主公，洛阳有消息传来。” 李赫瞧了瞧大厅里的商人们，走了出去。拿过没藏丹手上的密信，上面是元昊的笔迹。拆开一看，大吃一惊。回头向袁钊一招手，说道：“袁师，出来一下，有事相商。” 袁钊正乐呵呵地和其他商人打招呼，将李赫脸色似乎有些凝重，心中咯噔一下，忙退了出来。 李赫拉着袁钊向远处走了几步，在他耳边说道：“洛阳大变！太宰司马量和太保卫懽被楚 王所杀。第二日，楚王被赐死。手下公孙宏和岐胜被夷三族。” 袁钊突然听此噩耗，怔了半天，幸亏自己哪派都不是，没有显得特别悲恸。但他为西炎的中枢感到担忧，自先帝驾崩以后，秦王柬暴薨、杨骏夷三族、司马量、卫懽、楚王。。。。。。都是权臣和实力出众的分封王。这就是政治斗争的结果，贾后手段着实厉害。。。。。。幸亏自己的叔父袁问道辞官隐退。西炎的未来会如何？他想到这里，刚才的高兴荡然无存，默然不语，脸上带着怏怏不乐。 袁师的表情李赫全都看在眼里。贾后铲除了最大的绊脚石，之后为了抗衡几十个有实权的分封王，她依旧要大肆网罗党羽，巩固自己的势力。自己远在河西和西域，几乎不会受到中原政局的影响。趁着天下还未大乱之前，快速将这里发展成坚实的根据地才行。 他向袁钊说道：“老师，自古以来朝廷的派系争斗从来没有停止过。这是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的事，咱们拦也拦不住。只要咱们守住这一亩三分地，精耕细作，不怕没饭吃。” “道理没错，只是。。。。。。唉。。。。。。”袁钊最终也说不出自己为啥郁郁寡欢，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消息三日内传遍了天下，各王均蛰伏在自己的王府中，沉默不语。谁也不敢跳出来指责贾柔祸乱萧墙，导致楚王和太宰、太保火拼，她渔 翁得利。各分封王异常冷静，冷眼看着贾柔大肆封赏其派系党羽。 张华任右光禄大夫、侍中、中书监 裴楷任中书令、侍中 郭彰任尚书令、侍中 贾佖任秘书监、侍中 韩寿任散骑常侍 。。。。。。 司马跃坐在自己的密室内，看着送来的邸报和洛阳送来的密报，冷冷地自言自语道：“你有军功、威望又高，这么多兄弟为你马首是瞻。占着天时地利人和，还能输给一个女人。哼，无脑无谋，只会匹夫之勇罢了。” 公孙阳侍立在旁，没有吱声。 现在朝廷够乱的，倒不如像主公一样，蛰伏在自己的封地，偷偷地招兵买马，扩充实力。有朝一日天下大乱，乱世中比的便是谁兵马多，谁就能说了算。那伙羌人的骑射比府兵们要强太多，校场比武如果人数相同之下，直接碾压府兵。因此，东海王迫切想组建骑兵，必须想尽一切办法多弄战马。 果然，东海王司马跃开口问道：“战马的事可以多想想办法。前阵子朝廷便为了凉州马分配的事大闹了一场，结果吵架的三个全死了，此时悬而未决。备份大礼，到库里取两斗三分大小的珍珠、十株三尺的红珊瑚，送往后宫。以后这个天下，便是贾后做主了。” 司马跃出于两种考虑，不光是军马的事儿，主要是为了傍上贾后这棵树，为弟弟们谋一份更好的位置。他料定，贾后急需宗亲们的支持。因此， 自己向她表示善意，她会欣然接受。 “诺。”公孙阳和苟曦同时应了一声。 司马跃继续缓缓地说道：“让野利飒也想想办法。凉州有马，羌地也有马。让他回到羌地去，弄到马后从羌南、四川入境。沿着长江，水路运到扬州。” “诺。” “还有北边，派人到鲜卑人那边探探口风，他们需要什么尽管答应便是。” “诺。” 看着他们二人躬身出去，司马跃放松地靠在软榻上，心里颇有些得意。这次洛阳的政治旋涡，自己没有卷进去，多亏了父亲司马泰对自己兄弟几个的教诲，要与人为善。自己这么多年来，一直在偷偷发展实力，闷头赚钱，招兵买马。朝廷自顾不暇，根本没有精力来管你手上有多少兵。 野利飒的加入和李赫在河西取得的成绩给他提了个醒，必须发展自己的骑兵。以后打仗打得是军队的机动性，李赫能从西域打到河西，靠得便是强大的骑兵，还有他那威力惊人的火器。自己一方面要偷偷组建骑兵，第二方面还是要想办法搞到李赫的火器，将它仿制出来。他已经派了细作前往西域都护府，加入镇远军中，为的便是能得到火器。 听着外面的爆竹声，年关将近。他憧憬着来年有一个大的变化，最好自己的弟弟们个个有出息，以后能成为自己的左膀右臂。他眼睛里燃烧着两团熊熊的火焰，野心毕露。 看着侍立在身边只 有十四五岁，模样清丽，媚而不妖，皮肤吹弹欲破的侍女，突然来了兴致。他轻轻地向侍从和其他侍女说道：“你们出去，把门关上。” 那位侍女看着不怒自威的王，娇躯一抖，羞赧地低下头，脸上飞起红晕。其他侍女轻移莲步，与侍从们躬身退了出去，轻轻关上房门。 外面严寒刺骨，密室内却春色盎然。 第七百六十一章 一家人 五哥被杀，司马菁无能为力，她只能在娘娘庙的神龛前反复念着心经，净化和洗涤司马伟的灵魂，让他更快地放下生前的执念，享受极乐世界的安宁与快乐。 短短一年时间，父皇殡天，三哥五哥相继死于非命。经历了这么多，她已经看淡了生死和离别，内心反而坚强了起来，淡定从容地面对一切。姨母杨婵被关在金墉城，救出来是不可能的。但自己必须想办法给她力量，让她有活下去的勇气。 她是一个弱女子，能够向谁去求救？现在宫里宫外都是贾柔的人。最看不惯的便是表姨母赵粲，她是母亲的表妹。原只是先帝的一个才人，因为巴结皇后贾柔，现在成了皇上下旨册封的正五品粲太妃，协助贾柔管理后宫。赵粲是表姨母，但绝不会帮自己。只有向大小豆子说说宫里的情况了，让她们想办法照顾姨母，应该不成问题。 “呱、呱”外面又响起了夜枭的叫声，在宁静而又祥和的娘娘庙里显得特别刺耳。 但司马菁心中暖暖的，大小豆子不顾寒冷，每日守在自己的身边，这份情这辈子都无法还上。倏地，那男人的身影又浮现在自己脑海中。。。。。。脸上堆着一脸痞笑，还来摸自己的腿。。。。。。 “坏蛋。。。。。。”她不自觉地用细牙咬着自己的嘴唇，心里骂道。 只有经历过这么多事才会明白一些道理，生活的艰难之处就 在于你明明看见了这么多可恶的事情就发生在身边发生在自己身上，而身处在时间和历史的洪流中你却无能为力，因为你太渺小了，小到你的存在或者消失对这个世界完全没有影响。但是生活的希望也正在于此，明知自己人小式微，还是要努力抗争，努力奋斗，坚定的走向自己想要的未来，不论多远，不论多难，不论多苦。 自己贵为嫡公主，当时还怕流言蜚语，毁了自己的清誉。现在想想多么可笑？这个男人身上有股莫名的气质，踏实不浮夸，一件事一件事脚踏实地。都督凉州西域诸军事是靠军功一点一点挣出来的，难怪深得先帝的信任，凭他现在的地位配自己绰绰有余。。。。。。瞎，在想什么呢？居然还想着和他。。。。。。呸。。。。。。不要脸。。。。。。她捂着绯红滚烫的小脸，嗔怪着自己。 小姑是幸福的，她大胆地嫁给了他，当时觉得她很可笑，可现在想想是自己太幼稚。既然错过了这段姻缘，可为何自己心中有他的影子，而且挥之不去？她烦闷地晃了晃脑子，站了起来。 念了大半天的地藏经、法华经、心经，想来五哥应该能感应到自己的功德愿力往西方极乐世界去了。 “新丰公主。”小豆子在窗外，看着司马菁的身影站了起来，开口轻轻喊道。 司马菁莞尔一笑道：“你们进来吧，外面这么冷，别傻站着 了。” 门咿呀开了起来，瑶儿和大小豆子裹挟着一股寒风，进入到偏殿中。司马菁脸上的红晕尚未褪去，小豆子便嚷道：“公主殿下，您今天的脸色白里透红的真好看。” 瑶儿和她们已经非常熟稔，她笑道：“小豆子，俺家公主皮肤本来就好，吹弹欲破，娇艳欲滴。谁家男人要是做了公主的驸马，真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呢。” 司马菁面红耳赤地斥道：“瑶儿，休要胡说。” 瑶儿吐吐舌头，笑盈盈地说道：“哎呀，公主恼了，不说了。” 大豆子向司马菁躬身说道：“公主殿下心中如有事，尽管吩咐。我们大姐吩咐过，您的是就是她的事。这快过年了，府里不需要我们俩做什么，我和小豆子都闲得发慌了。” 司马菁暗赞大豆子察言观色的能力，沉声说道：“你们在我身边保护了这么久，咱们亲如姐妹，我就不以本宫自居了。心中的事，也不隐瞒，若太困难就别去，你们有危险我也不舍得。” “公主真是好人，难怪大姐对您这么上心。”小豆子笑道。 “你们大姐是东瀛藤原家族的大小姐吗？”瑶儿问道。 “是啊，怎么了？”大小豆子异口同声问道。 “天下优秀的女人都垂青李侍读。。。。。。”瑶儿嘴里喃喃地说道，眼睛偷偷地瞥了眼司马菁。 这丫头越来越没规矩了，但现在自己已经将她视为亲妹妹，懒得和她计较。司马菁 只当没听到，向大豆子说道：“太后杨婵是我的亲小姨，现在被皇后贾柔打入冷宫，居住在洛阳城外西北的金墉城，距此三十里路。听瑶儿说，她身边的宫女和小黄门全都被遣了回来，一直在她身边忠心耿耿的掌印太监吕崀被调回宫之后，被粲太妃随便找了个理由杖毙。我担心太后，贾柔心狠手辣，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如果你们能去金墉城保护着她，司马菁会感激你们一辈子。”说完她款款向大小豆子福了福。 大小豆子岂敢接受公主向她们揖礼，赶紧闪到一边。大豆子说道：“公主，别折煞我们姐俩。有何事只需吩咐一声就成，咱们都是一家人，谈什么客气。” “一家人？”司马菁一阵恍惚，好久没感觉到温暖了。现在皇宫内听到最多的便是杀戮，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她默认了这个说法，这么多姐妹热热闹闹的多好，还有那个只谋了一次面的大姐姐藤原静檀默默地照顾着自己，心中一阵温馨。她轻启贝齿说道：“那就拜托两位妹妹了。” “你呢？大小姐可是要我们好好陪着你的。”小豆子歪着脑袋说道。 大豆子拍了一下她的肩膀道：“公主与世无争，贾后不会害她的。况且公主还要给贾后祈福，驱鬼。。。。。。” “哈哈哈。。。。。。”小豆子忍俊不禁，张开嘴巴笑了起来。 “多向公主学学，女孩子要笑不露齿。 你看你，一笑就张开血盆大口。。。。。。”大豆子取笑道。 第七百六十二章 寻找杨婵 “姐姐。。。人家嘴巴明明就是樱桃小嘴，被你说的。。。我不理你了。”小豆子面若寒霜，立马生起气来，转过身去。 “你是不是喜欢李元昊？” “要你管！你自己平时和莫言白眉来眼去的，像是对上眼了。但始终若即若离，我都搞不懂你们两个，躲来躲去像是玩捉迷藏一样，浪费大家时间和感情，累不累啊？”小豆子蹙眉道。 。。。。。。 司马菁见这姐妹俩你一句我一句，毫无顾忌地将最心底的话都说了出来，眼睛瞪得浑圆。这种说话方式，在皇宫内是不可能的。自己心里想的事，绝不会向别人透露半点，这是宫内长大的人多年养成的习惯。 要是她俩知道自己心里在想什么，岂不是羞死人了？想到这里，那人的身影又出现在自己脑海里，脸上不由自主地浮起了红晕。 大小豆子去了，无声无息地从洛阳城一处阴暗的角落翻过城墙，向金墉城迅疾而去。 偌大的金墉城，经常响起夜枭的声音。杨婵来了这么多天，依旧无法习惯。每每到了深夜，寒风从破败的窗棱缝中吹进来，形成一种“呜、呜、呜”的声音，明明知道这是风声但仍然害怕，好像是吕崀在窗外呜咽着，诉说自己的凄苦。 昨日，那几名老宫人偷偷地告诉她，吕崀已被粲太妃杖毙。她一阵昏厥，吕崀忠心耿耿跟了她十几年，到头来还是死于非命。以后还有谁敢 伺候自己？贾柔的心好狠，将自己变成一个无依无靠的人，就像一株没有根的浮萍，随着水波逐流而去。 她紧了紧被子，突然悲从中来，泪水止不住地从紧闭的眼睛里流了出来。她翻过身子，将脸捂在枕头上，全身搐动着。压抑、悲戚、无声的哭泣声，仿佛是从她灵魂的深处一丝丝地抽剥出来。透过窗棱从屋里传了出去。压抑的呜咽声散了开去，宛如无处伸冤的冤魂徘徊飘荡在空旷寂静的金墉城中，诉说着自己的冤屈。 “姐姐，这里怎么这么荒凉，我怎么感觉有点瘆得慌。”小豆子看着这座被黑暗笼罩着的宫殿，没有一丝灯光，看不到一个人影，静地让人能听到自己心脏嘭嘭嘭的跳动声和耳鸣声。不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抓住大豆子的手轻声说道。 大豆子也有同感，抓着小豆子的手，小声地宽慰道：“正因为如此，新丰公主才会委托咱们来保护太后娘娘呀。” 她俩坐在一座宫殿的屋檐上，鸟瞰着这座寂静、荒芜、没有人气、令人压抑的冷宫。所有的建筑都湮没在无边的黑暗当中，黑黜黜地宛如漆黑的棺材，里面住的无非都是活死人罢了。哪里像洛阳城内的皇宫那么气派，到处都是宫女、小黄门和侍卫、禁卫军。两相对比，天壤之别。 “姐姐，没有杨太后的身边之物，咱们怎么找啊。小白和这几只小蝶都没用。”小豆子 噘着嘴说道。 大豆子咬着她的耳朵斥道：“你呀，没有它们你就不会找人了是不？” “哎呀，痒死我了。”小豆子侧过脸去，掏了下耳朵。 “走吧。”大豆子纵身跃了下去。 小豆子紧随其后，两人穿着全黑的夜行服，瞬间融入到无尽的黑夜当中。 “姐姐，好像哪里传来鬼哭声。”小豆子浑身紧张起来，女孩子总是怕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 听到那种缥缈压抑的呜咽声，大豆子自己也吓得不轻，抓住小豆子的手，哆嗦着嘴唇说道：“别怕，有姐姐在，小白可是神鬼不怕的。”她取出小白，抱在怀里壮胆。 小白的鼻子嗅了嗅，豆大的小眼睛暴出精光，好像在说：“别怕，有我呢。” 两人屏住呼吸，竖着耳朵仔细辨认那声音的来源，好像是从前面那栋破旧的宫殿里发出来的。她们循声壮着胆子摸了过去，声音渐渐清晰起来，就是从那扇糊着厚纸的窗户内发出的。里面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大小豆子身上依旧竖着汗毛，不由自主地掏向皮囊，手中捏着手里剑和手甲钩，随时应对未知的危险。 凄楚的“呜呜”声依旧持续地传出来。伏在窗边听了半天，应该是一位年轻的女人在哭泣！她俩同时判断了出来，应该不是鬼。 不知道太后在哪，总算遇到一个活人，可以进去问问。大豆子打了个手势，让小豆子继续在外面隐匿警戒，自己 进去问问。小豆子点了点头，示意她注意安全。 大豆子推了下门，大门居然没关！她轻轻推开一条缝，挤了进去。漆黑中，她打开火折子，借助微弱的亮光，听到声音是从宫殿的东侧暖阁传出来的。有扇红漆斑驳的小门紧闭着，走过去推了一下没有推动，里面上了门栓。于是她举起手敲了起来。 突如其来“咚、咚、咚”几声敲门声，在静谧的夜晚格外诡异和刺耳。正在哭泣的杨婵像一只受惊的猫，浑身炸毛蹦了起来。 “谁？”杨婵身穿一身素衣，披头散发，抱着被褥抖抖索索地问道。 “是我。”大豆子在门外轻轻地说道：“我是大豆子，请问杨太后住在哪里？” 杨婵一听顿时浑身冰冷，贾柔终于还是派人来了，明日再也看不到太阳，看不到那帮嘘寒问暖的老宫女了。。。。。。 她又惊又怒，这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贾柔要害自己简直是易如反掌。极度惊恐下，胆子反而大了起来。杨婵站起身，慢慢向门口走去，隔着门颤抖地问道：“你。。。你是来取我性命的吗？” 大豆子一愣，问道：“没。。。没有啊。我都不认识你。” “你不知道我是谁？” “我。。。我是进来向您打听杨太后住哪儿的。”大豆子老实地回答道。 杨婵心道：这是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她冒冒失失地深夜里跑到金墉城来找人打听自己，也许。。 。。。。她不是来害自己的。因为贾柔派人来害自己，还需要打听住处吗？她壮着胆子说道：“我便是杨婵，你找我作甚？” 第七百六十三章 说明来意 “你是杨婵？”大豆子将信将疑，太后不都自称本宫或者哀家的吗？听着怎么像一个平民百姓似的。她开口说道：“你打开门让我看看。” 门后只听一声响，门栓拔了出来，“吱呀”一声门打开了。门后出现一个披头散发的白影，微弱的火光中，一张苍白憔悴的小脸呈现在她面前，因为消瘦所以眼睛显得格外大。大豆子吓了一跳，实难相信眼前这个鬼就是杨太后，差点就将手中剑甩了过去。 “我就是杨婵。”这女人又重复了一遍。 大豆子举着火折子，仔细地辨认起来。这个女人虽说憔悴，但面容绝美。虽有惊慌之色，但举止雍容，骨子里透着高贵。披着的头发乌黑发亮，发质极好。扶在门框上的手晶莹如玉，保养极好，根本不是做事人的手。大豆子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有些粗糙的手掌，有些自惭形秽起来。 “您真是杨太后？”大豆子心中已经认定她就是杨婵，只是最后问一遍。 杨婵的眼睛也同样在大豆子身上打量了十几遍了，暗忖道：“这姑娘应该不是来取我性命的，和颜悦色的说话，眼睛不凌厉，没有杀气。” 她再一次回答大豆子：“是的，我就是杨婵。” “天呐，您居然一个人住？还住在这种破地方！难怪新丰公主不放心你，让我们来保护太后！”大豆子轻呼起来，为杨太后叫起撞天屈来。 杨婵眼泪不争气地落了 下来，哽咽道：“是菁儿吗？是菁儿让你们来的？你们是谁？” 小豆子这是也摸了进来，掩上大门，向杨婵说道：“我们平时是保护公主的，现在公主让我们过来保护您了。” 杨婵瞥见又一位俏姑娘走了进来，待小豆子走近，才发现这两位姑娘长得几乎一模一样，不禁破涕为笑道：“又来一个，你们俩是姐妹吗，长得这么像！” 大小豆子异口同声地应道：“是的。” 杨婵见到这么一对可爱的姑娘心情大好，又是菁儿让她们来保护自己的，心中更是欢喜。她问道：“菁儿还好么？好久没看到她了。” “她现在比以前好多了。”小豆子歪着脑袋回答道。 “呀，快进来说话，里面暖和些。我都忘了，还傻傻地让你们在门口站着。”杨婵急忙拉着她俩进去。 好久没和人这么说话了，杨婵眼睛在炭火的照耀下格外明亮，一张俏脸不知不觉中恢复了些生气。 “刚才你说菁儿比以前好多了是怎么回事儿？”杨婵问道。 小豆子说道：“新丰公主才几岁呀，就天天坐在青灯古佛前念经，刚去的时候根本没见她笑过。自从见到过俺们大人以后，她变得会笑了。” 大豆子喃喃道：“好像还真是这样。” 杨婵愣道：“你们大人？是谁？” “都督凉州西域诸军事，西域都护李赫呀。”小豆子飞快地介绍道。 “哦。。。。。。”杨婵暗忖，一个派人 暗中保护，一个见了之后无法忘怀，菁儿和李赫还这么不清不楚的，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这个傻丫头，哎。。。。。。白白叫常山公主捡了个便宜。 “你们是李赫的手下？”杨婵问道。 大豆子答道：“确切的来说，我们是大姐的部曲。但是我们大姐嫁给了都督大人，我们也成了都督大人的手下。” “你们大姐是谁？”杨婵打破砂锅问到底。 大豆子见杨太后什么都想知道，便原原本本地说道：“我们是东瀛人，大姐名叫藤原静檀，是东瀛藤原家族的大小姐。我们东瀛人崇仰中原文化，每个家族都会派人前往中原，联姻、学习、拜师、经商什么都有。” “原来如此。”杨婵喃喃道。自己最终还是受益与李赫，那时自己和司马妤、贾柔还用那样的眼光看他。丢人呐，自己是多么的浅薄，看不出贾柔的狼子野心，也看不出李赫是块璞玉。还是先帝看人准，自己三番五次阻拦先帝废掉太子妃，现在想想自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多么愚蠢。 李赫是优秀的，高大威猛、气宇轩昂。不仅模样讨人喜欢，而且文武双全，举世拔尖。这样的男儿郎，谁不爱？菁儿念念不忘，心中还有他的影子也是情有可原的。 “菁儿以后有个好归宿，我这个当姨母的便高兴。但愿姐姐在天之灵能保佑菁儿。”她心里默念道。 “太后娘娘，这么大的金墉 城怎么看不到其他人？” “都被遣散了，皇后娘娘本意就是让我尝尝什么叫做孤苦伶仃，无依无靠。”杨婵悲戚地说道。 大豆子同情地看着这位年轻，芳华绝代的太后娘娘，她的语气中充满了无奈和卑微，她究竟经受过什么巨大的刺激？都不敢以本宫、哀家自称。 杨婵叹息了一声，接着说道：“这里是金墉城，荒芜偏僻，从前日起洛阳就没有派人来过。米粮菜蔬即将告罄，可怜那些老宫人们受我连累，也得挨饿了。” “看来我们来的正是时候，有我们在还怕饿肚子啊？”小豆子一脸轻松地说道。 杨婵忧郁地说道：“这是贾柔想活活将我饿死，我死了便一了百了，她就可以安心地当她的皇后娘娘了。而且，御史们也拿她没办法。我是饿死的，她会对外宣称我是绝食而死。我一日不死，她便寝食难安，一定还会派人来要我的命。你们来了我很高兴，但于事无补，她必须要看到我死。” “太后娘娘，您的意思是我们也保护不了你吗？”大小豆子有些不服气。 杨婵凄然一笑，说道：“这不是保护不保护的事儿，我败给了自己的儿媳妇，导致杨家灭门，只剩我一个人在这世上有何意义？”说着突然想到了杨霄，她猛地抓住大豆子的手，说道：“我能不能托付你们一件事？如果应允，我做鬼都会感激你们。” 大豆子吓了一跳，手被 杨太后紧紧握着，她感觉到杨婵似乎想向她们交代后事，便脱口而出道：“太后娘娘，究竟什么事？” 第七百六十四章 玉山公主 杨婵觉得自己可能有些唐突了，放缓语气说道：“你们要答应我，这件事你们可以告诉你们的大姐和李赫，除了他们，千万不要告诉别人。他是我们杨家最后一根苗！” “太后，您的意思是你们杨家还有人幸存下来？”小豆子轻声问道。 “嘘，谨防门外有人偷听。小豆子，你去门外守着。”大豆子吩咐道。 “嗯。”小豆子蹦蹦跳跳地走了出去。 杨婵对大豆子的警惕颇为赞许，和声向她说道：“我有个弟弟叫杨霄，杨家被灭门前离家出走，不知所踪。连司隶校尉、廷尉、刑部的人都查不到他去了何方。你们以后帮我找到他，告诉他一定要隐姓埋名，永不为官。将杨家的香火延续下去，繁衍生息。这样，我在九泉之下也瞑目了。” “哎，太后娘娘，我可没答应要帮你。”大豆子一听真的是嘱托后事，这哪行？她急中生智道：“这件事我可帮不了你。你想啊，我们素未谋面，我不认识他，他也不认识我。即使走在大街上碰到，也只能擦肩而过，您这是所托非人呐！你必须要活下去，亲自找到他。” 杨婵一听，顿时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软了下去。大豆子赶紧扶起她，让她躺回到软塌上。一搭脉搏，脉象又浮又细又软，明显是阴阳双虚、气血双亏所致。 大豆子心中焦急，杨太后是被贾柔所逼，实在没有退路，只能一死了之。一 个人最怕的便是没有活下去的勇气，心如枯槁，眼之所见皆为灰白。她低声向杨婵说道：“太后，我们东瀛忍术中，有一种秘法，可以让人假死而后复生。您愿意一试吗？” 杨婵迫于贾柔的淫威之下，一定没有生机，因此心如枯槁，迟早要死不如现在就去赴死。现在听到大豆子这句话，心中腾地将求生的欲望点了起来，假死不就能骗过贾柔活命了吗？她抓住大豆子的手，说道：“真的吗？东瀛忍术真有这个法子？” “真的。可以假死一日，任凭太医来检查，都无法摸到您的心跳和脉象，气息也几乎没有。”大豆子认真地说道。 杨婵挣扎着要起身，大豆子一把按住她，说道：“既然贾皇后要迫害您致死方休，莫不如太后您再绝食几日装个样子，让别人看到您奄奄一息的样子，三日后咱们来个金蝉脱壳。” “三日后？”杨婵明白，大小豆子一定是要进行很多准备，如果明天就假死，多少让人怀疑。 她点了点头，顺从如小绵羊一样，眼中尽显决绝地说道：“就依你，如果能让我换一种身份活在这世上，再也不想回到皇宫里去了。” ------------ “太后娘娘不吃不喝的已经六天了，这哪行啊？”明月向甘管事禀报道。 甘管事点点头，无奈地说道：“我再去通知太医院，让他们派个人过来看看吧。唉。。。。。。我 们是已经仁至义尽了。”她心里清楚，早几天宫里来人训斥她过，说无需管杨太后，任其自生自灭。她们都是老宫女，谁都清楚这意味着什么。有禁卫军看着，明着不能给杨太后做饭，她们暗着给她在袖子里塞着吃的。也许太后明白自己时日无多，对这个世上再无留恋吧，便开始躺在榻上不吃不喝。。。。。。 看着已经消瘦地不成人样的杨太后，甘管事匆匆瞥了眼，赶紧出门禀报禁卫军。 门口突然碰到一辆华丽的马车驶了过来，禁卫军正一边呵斥，一边将马车拦住。 马车的侧帘拉了起来，露出一张女人的脸，她笑骂道：“给本宫滚开，金墉城是冷宫，又不是诏狱。你们去问问，西炎还有什么地方老娘不能去的？就算禁卫军的澡堂子，老娘都敢闯！你们几个兔崽子活腻歪了是不？咦，几位小伙子模样不错，身体健硕是块好料。待会儿随本宫去玉山公主府玩几天怎么样？” “哈、哈、哈”周围的禁卫军们大声笑了起来，上前拦车的军士们尴尬地脸色涨得通红，忙不迭地避了开去。 “驾。。。。。。”马夫是位健硕的男子，他挥起马鞭一个炸响，马儿奋力举蹄向前，马车徐徐动了起来。 “哎，那几个大头兵，别走啊！”司马妤探出手来，向他们招这手喊道。 “噗嗤、噗嗤”那几个兵踏着积雪落荒而逃。 “啊、哈、哈、哈”看 热闹的禁卫军士们，笑得人仰马翻。这几个二五眼，居然敢去惹名声赫赫的玉山公主。 司马妤缩回马车，外面清冷的空气将她冻坏了，还是摆着炭盆的马车里暖和。她放下窗帘，才“嗤”的一声笑了出来，自言自语道：“跟老娘玩，哼。。。。。。本宫玩死你们。” 奉将军令，每位探视者必须在视线内。因此，禁卫军们不敢靠近，远远地跟在后面，看着玉山公主下了马车，回头向他们一瞥。吓得他们纷纷向后退了百余步，远远看到公主的马车就行，也不算误了军令。 玉山公主坐在杨婵的软塌边，抹着眼泪看着她。她模样已经大变，两颊凹陷，皮肤变得苍白发皱，头发失去了光泽，全没了往日的风采。看着杨婵气若游丝，司马妤起身问道：“太医院有没有派人过来？” 明月支支吾吾地说道：“还没有。”这两天禁卫军已经拦着她们进入杨婵的宫殿，任凭她一个人听天由命，明月和无霜等老宫女心里着急，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因此面对玉山公主的质问，她心有愧疚。 司马妤大为光火，呵斥道：“把你们这里的管事找来，还有守卫金墉城的禁卫军卫尉。统统给本宫叫来！” 明月忙不迭地退了出去。 不一会儿，甘管事和卫尉葛沛匆匆赶来。司马妤叉着腰，向他们呵斥道：“本宫告诉你们，别以为你们遵照某些人吩咐办事，便 啥事没有了。杨太后年仅二十八岁便暴薨在金墉城，你们能撇得清关系吗？是，这里是冷宫。但是她还是太后，你们当朝廷的御史们、百官们是摆设吗？朝廷因此而乱，你们便是背黑锅的，这里的人全都要人头落地。” 第七百六十五章 太医程据 甘管事和葛沛被吓得脸色苍白，急忙磕头说道：“多谢公主提醒，我们这就去请太医来。” 甘管事向愣在一边的无霜说道：“还不赶紧弄点吃的给太后？” 无霜应道：“哎，这就去。”她赶忙去将早就准备好的肉糜粥热一热。 。。。。。。 看着这些人围着已经昏迷不醒的杨婵，想起玉山公主刚才的那些话，顿时六神无主。无霜端着肉糜粥，眼中噙着泪，喃喃地说道：“来的时候好好的，怎么那么快就。。。。。。” 甘管事和葛沛吓得险些站不稳，这床上躺着的可是当朝太后啊，才来几天就要薨毙于此，自己这些人还能有活路吗？洛阳宫里那些人一定将此事推得干干净净。 他们在司马妤面前磕头如捣蒜道：“请玉山公主开恩，指点小的们一条活路。” “太后怎么体面的来，就要怎么体面的走。我和她好歹姐妹一场，在这里陪她一晚，为她守夜，看她能不能撑得到明天。你们赶紧催太医过来，就说玉山公主在此，如果不来后果自负。”司马妤霸气地说道。 “是、是、是”俩人连滚带爬地出去，亲自去洛阳请人。 一位年轻的太医坐着禁卫军卫尉的马车来到金墉城，在殿外禀道：“太医院太医程据叩见太后，叩见玉山公主殿下。” 司马妤从杨婵的房间走了出来，看到程据眼睛突然亮了起来，好英俊的男人！黑亮垂直的长发，斜 飞的英挺剑眉，细长蕴藏着锐利的黑眸，削薄轻抿的嘴唇，棱角分明的轮廓，修长的身材，宛若站在悬崖高处的鹰，冷傲又盛气逼人。 程据余光看到玉山公主正上下打量着自己，心中暗道：“哼。。。公主又怎么了。。。没有一个女人能逃得过自己的五指山！” 司马妤暗道：“这小子什么都好，就是嘴唇太薄，不是太好相处的人，还是谨防着点好。别熬了一辈子的鹰，反被鹰啄瞎了眼。” 两个人都各揣着心思。 司马妤故意盛气凌人地说道：“年纪这么轻，你能治病？太医院没人了吗，派一个毛头小伙子过来？” 程据傲然回答道：“医者以悬壶济世、救死扶伤为本，微臣不敢说华佗再世，但过来看看太后体虚之症还是可以的。” “哟，看你能的。上下嘴皮子一碰，啥都敢说。”司马妍似笑非笑地走到程据面前，调侃道。 饶是程据胆子再大，也不敢正眼看着玉山公主。他不得不低下高傲的头颅，揖礼说道：“微臣不敢。” “进去吧，反正也是将死之人，治不治得好太后是你的事了。”司马妍顺口就将锅甩给了他。 甘管事和葛沛向她投来感激地一瞥。 中医讲得是观气色、听声息、询问症状、摸脉象，就是望、闻、问、切。杨太后已经晕迷不醒，程据不能询问。他只能掏出一根细线，让明月缚在太后的手腕上，绷直后根据细线 轻微的颤动以求脉象。他一边辨别着，一边观察着太后的气色。半晌后，他让明月解开细线，收入怀中。 走出杨婵的房间，他吐了一口污浊之气，摇头叹道：“太后气息几无，脉象紊乱且弱，微臣马上回到太医院开几方药过来，但愿能让太后多续几日吧。” “此话怎讲？”司马妤问道。 程据摇摇头，说道：“太后脉象忽快忽慢,时强时弱,脾气已绝,随时可能。。。。。。” 司马妤脸上布满了悲戚之色，眼眶噙着泪，冲了进去，霎时屋内哀哭成一片。 程据高声说道：“玉山公主节哀，微臣告退。” 马车的轱辘声逐渐远去，司马妍红着眼睛从屋内出来，斥道：“尔等还杵着干嘛？有多远滚多远，全部给我滚。。。。。。让本宫和太后清静清静！” “诺。”甘管事和葛沛忙不迭地将人撤走。太医都这么说了，人还需要盯着吗？照办吧，还能少触些霉头。 看着老宫女和禁卫们都走光了，司马妤吩咐自己的侍女将门关上。她脸上面露喜色，趴到杨婵的耳朵边，轻轻地说道：“本宫可是冒着掉脑袋的危险来接你出去，以后你有多远走多远，别连累姑奶奶哦。” 杨婵眼睛居然微微睁开了一丝缝，嘶哑着声音戏谑道：“是不是看上这个程太医了？小心着点儿，太医院的人都是贾后的，碰不得。” “要死了你，自己都成这样了还担心起 我来了。过去点，给我个位置躺躺。”司马妤大大咧咧地躺下，挤着杨婵并排睡了下来。 杨婵的确几日没进食，哪有力气动弹，嗔道：“别人看到怎么办？我这几日便白费功夫了。” “谁爱来谁来，你一个将死之人，人家只恐避之不及，还敢巴巴往上凑？再说了，不是还有侍女在外面挡着吗？诶，明日再陪你一天，老娘这次吃的苦，你这辈子是还不清的。”司马妤搂着她说道。 “好啦，知道知道。”杨婵心里暖洋洋的，司马妤虽然好色，但不失义气，能明辨是非。 ---------- “启禀皇后娘娘，太医程据前往金墉城看过杨太后。他说，无力回天，杨太后已经撑不过明日。”董猛轻声地在贾柔身边禀报道。 贾柔淡淡地说道：“我有几句话要当面问清楚，你把他叫过来。” “诺。” “臣，程据叩见娘娘。”一个充满磁性的男声传入贾柔的耳朵。 贾柔不自觉地动了一下耳朵，说道：“进来吧。” “臣拜见娘娘。”程据不敢抬头。他也是士族出身，平日里这些官宦子弟对宫中的娘娘、公主评头论足，谁丑谁漂亮是如数家珍。这位贾皇后。。。。。。哎，不说也罢，说了倒胃口。因此，他宁愿眼不见为净，而且他对自己英俊的外貌还是颇为自负，听说皇后喜好男色，万一自己被盯上了。。。。。。 贾柔没有抬头看他，兀 自在抠着自己的脚丫子。浑身上下她对自己的脚是最满意的，浑圆白皙，宛如莲藕一般白嫩。她劈头问道：“你凭什么说太后撑不过明日？” 第七百六十六章 迫于淫威 程据说道：“太后气息羸弱，脉象时强时弱非常紊乱，面无血色，皮肤头发形如枯槁，连续多日未进食和汤汁，臣判定撑不过明日。” “是她自己不吃东西的，怪不到本宫头上咯？”贾柔翻着眼不经意地瞥了眼程据。顿时挪不开眼睛，她瞪着鱼泡眼仔细看着程据。眼前这位太医，比潘岳之美有过之而无不及，更有英武之气。潘岳太阴柔，李赫太阳刚，程据刚好处于二人之间。哈哈哈，自己艳福不浅，太医院居然有此等极品。。。。。。 程据低着头，不知道贾柔正盯着自己狂流口水。他沉声说道：“微臣无能回天，只能给太后开些续命的方子。。。。。。” 贾柔抹了下哈喇子，挑逗道：“算啦，既然太后自己想早点去伺候先帝，就让她去吧。本宫倒是肩膀背部有些酸痛，不知程太医会不会按摩之术，给本宫推拿一番。” 程据一听，心道：坏了，不会真地盯上自己了吧。他偷偷的瞄向皇后，哪知道贾柔正瞪着色眯眯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自己。糟糕，此时他的心情就像一盆冷水当头浇下。他忙不迭地收回目光，涨红着脸低头说道：“臣。。。。。。臣尚未学过推拿，只会岐黄、金石和针灸之术。” “哈、哈、哈”贾柔见这个男人居然会脸红，得意地笑了起来，说道：“太医院的太医岂能不会推拿之术？你不会是沽名钓誉，花 钱买了这个太医官吧？小董子！” 董猛从在门口应道：“娘娘有何吩咐。” “去太医院查查程据的来历，问问他会不会医术，会不会推拿。如果程据撒谎，本宫便以欺君之罪论处。”贾柔当着程据的面，恫吓道。 欺君之罪，按律当斩。程据当即汗渍淋漓湿透全身，脑门上吓得汗珠都冒了出来，他在贾柔面前傲气全无，伏在地上磕头如捣蒜道：“娘娘饶命，微臣推拿之术只略通一二，在同行面前从来不敢说自己会推拿。” “瞧把你吓得，本宫只不过是腰酸背痛，又不是将死之人，不需要什么推拿大师。就你了，以后日日进宫给本宫推拿！”贾柔见他服软，就适可而止，不再吓唬。别吓出了阴影，以后见到自己不行那可怎么办？ “诺。”程据无可奈何地磕头，想着自己将要献身于她，想着她那一身肥肉，脸上那一大块胎记，扣着脚丫子的模样，心里想死的心都有了。 无意中发现了美男子程据，想着以后就要开启幸福生活。将司马奕拿捏在手中号令群臣诸侯，顺利登上了权力的巅峰。贾柔越想越得意，哈哈笑了起来。 想着杨婵明日便要撒手人寰，当前美色当前，贾柔随口吩咐道：“小董子，你去礼部打个招呼。楚王矫诏杀害太宰和太保两位重臣，朝廷元气大伤。太后杨婵大行西去，礼仪用度一切从简，直接将她运往峻阳陵与 先帝合葬吧。” “诺。”董猛躬身离去。 贾柔看着宫女和小黄门都侍立在旁，蹙眉将手一挥，斥道：“傻站着干嘛？都给本宫出去。” “是。”众人齐声退了出去。 偌大的凤宁宫，只剩下贾柔和程据。程据紧张地咕嘟咽了口唾沫，做梦也想不到自己成了待宰羔羊，别人的玩物。 “来吧。。。。。。”贾柔脸上堆起媚态，半掩着面，仿效貂蝉望月的姿态，尽量勾起这位美男对自己的兴趣。 此时此刻，程据双脚灌铅一样，迈着沉重的步伐，伸出双手按上了贾柔的双肩。动作轻柔，侍弄地贾柔舒服极了，不由自主发出“嗯哼”声。 半个时辰过去了，贾柔越来越恼火：都说男人见到女色胆子都贼大，自己等了这么许久，程据还在中规中矩地推拿着背后，老娘勾不起你的兴趣吗？想到这里，她猛地一个转身，恶狠狠地说道：“过来!” 看着贾柔充满欲火的双眼，程据怂了。眼前这位女人，位于西炎的权利之巅，从了她以后一定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拒绝她立马小命不保。他再也不是那个孤傲，眼高于顶的杏林圣手。 他心一横，眼睛一闭，走向前去。。。。。。 凤宁宫的墙角边迎春花开出点点黄色的花蕾，一丛丛、一簇簇地冒出了嫩绿色的新叶，与灰白色的残雪形成了强烈的对比。预示着过了年，春天马上就要到来。洛阳城内到处 都是爆竹在啪啪作响，掩盖了贾柔肆无忌惮的呻吟声。。。。。。 ------ 第二日，甘管事和葛沛中午过来给玉山公主请安，顺便看望奄奄一息的杨太后。宫中已经给他们传来消息，若太后薨了，便直接拉往峻阳陵安葬。 “小的们给玉山公主请安。”葛沛在门外高声说道。 一位侍女走出来，向葛沛道：“公主侍奉太后一宿没睡，不要吵醒她。” “哎。”葛沛脸上堆着笑，应了一声。 甘管事小心地问道：“太后娘娘咋样了？” “还能咋样？除非有神仙来救。”侍女对她白了个眼，转个身进去了。 他俩面面相觑，待在门口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颇为尴尬。 突然，殿内发出一声凄厉的哭声，“太后，太后。。。。。。”是玉山公主的声音。 众人慌了神，在金墉城住了没多久，太后果然薨毙。甘管事和葛沛一干人等顿时心脏开始一阵抽搐，有大祸临头的感觉。他们迈着脚步，又不敢跨上宫殿的台阶，正在犹豫间，听到里面在喊：“管事的几个进来！” 甘管事和葛沛忙不迭地小跑了进去。 进到太后居住的偏殿寝宫，看到玉山公主在侍女们的搀扶下，已经哭成泪人。杨太后僵躺在软榻上，脸色灰白，眼睛微开，嘴巴半张着，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 甘管事壮着胆子，伸手在杨太后的鼻子处探了一会儿，一点气息都没有。她向葛 沛点了点头，葛沛向玉山公主小心地问道：“公主殿下，礼部接到旨意，太后丧事需从简。棺椁早已备着的，小的们自己凑钱给太后做个法事，然后装棺运往峻阳陵与先帝合葬。您看。。。。。。” 第七百六十七章 太后薨毙 “既然宫里有旨意，那就按宫中的规矩办，无需问本宫的意思。”玉山公主已经哭得几近昏厥，失去了往日的风采。 甘管事向等候在外面的老宫女说道：“给太后净身，穿上寿服。” 宫女们应了一声，进来开始忙碌了起来。在殿内开始布置起灵堂，布上白纱，点上香火和蜡烛。冷宫内一时人来人往，热闹了起来。 大豆子和小豆子姐俩坐在大殿的横梁上，看着底下的人忙忙碌碌。小豆子低声说道：“那玉山公主人不错，杨太后能有她这样的好姐妹，也算是三生有幸了。” “她是西炎排得上名号的公主，有权势。听说她的玉山公主府里养着好多男宠。”大豆子蹙眉道。 小豆子不以为然地说道：“这有什么，她对太后有情有义这就够了，我更讨厌那些吃软饭的男人，叫人恶心。” 大豆子点了点头，说道：“那倒是，她能冒着风险全力帮着太后，这份情义够重的。” “姐，她太能演戏了，骗过了所有人。” 。。。。。。 司马妤的哭声渐弱，红着眼睛向甘管事说道：“别担心，既然太医院的人来过，就没你们的事儿了。本宫送太后最后一程，也心安了。看着太后入棺椁后，本宫就该回府了。” 甘管事谄媚地说道：“公主殿下，您放心吧。接下来的事儿也简单，今晚入棺椁，明日便会送太后到峻阳陵。” “嗯，你们仔细着点儿。。 。。。。” 侍女们将狐毛大氅披到司马妤身上，簇拥着她登上马车。甘管事和葛沛一路送她出了金墉城，一直到马车消失在地平线上，才忐忑不安的转过身。 甘管事感慨道：“朝廷这么多文武百官，还是玉山公主是性情中人呐，只有她敢来金墉城，只有她不怵皇后娘娘。” 葛沛瞪了她一眼，斥道：“胡说八道什么，小心祸从口出。” “哟，刚才在玉山公主面前像个小绵羊一样，在我这儿就大吼大叫，老娘不伺候你了。。。。。。” 甘管事扭头作势要走，葛沛连忙换了副面孔，腆着脸说道：“别生气嘛，我是担心有人让咱们背黑锅。。。。。。晚上我去烫壶酒，你弄几个小菜。。。。。。” “不怕死就喝酒吧！太后刚薨，你便饮酒，不怕御史们唾沫淹死你！”甘管事扭着肥臀掉头就走。 “哎、哎、哎。。。。。。走慢点儿，你说得都对，要不俺为啥稀罕你呢，嘿嘿嘿。。。。。。”葛沛敢上前拉住她。 “你就不怕被人瞧见，放开。”甘管事甩了甩手。 “嘿嘿，兄弟们谁不知道咱俩的关系呢，放心吧，他们嘴巴紧得很。” “咱俩什么关系？啥关系都没，你别胡说。”甘管事瞪了他一眼。 “是是是，啥关系没有。”葛沛一路小跑地跟着。 。。。。。。 回到殿中。灵堂已经布置完毕，太后的遗体已经装殓入棺，脸上盖了一张黄 纸。这个黄纸有妙用，如果遗体还有一丝气儿，这张纸便会飘动。以防假死，把活人给埋了。 葛沛还朝太后遗体仔细看了看，那张黄纸纹丝不动地贴在太后的脸上，便放心地走了。 司马妤的马车回到洛阳，正准备入城。北阙门的禁军将她拦了下来，城门吏拱手道：“启禀公主殿下，刚才接到娘娘口谕，勿必检查一下您的马车，请别为难小的们。” 司马妤站出来破口大骂道：“想搜本宫的马车，看谁敢？” 城门吏揖礼，不卑不亢地说道：“下官职责在身，不得不搜，请公主下车。” 看着周围的流民百姓围上来看热闹，司马妤冷静了下来，冷哼一声道：“好，你们给本宫记着。今日给本宫难堪，明日定当奉还。” 她俏脸含煞，在侍女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城门吏仍然揖礼，不卑不亢地说道：“多谢公主殿下。”说完，手一挥，身后的禁卫们一拥而上，上上下下仔细搜了一遍，结果一无所获。 城门吏这才老脸微红，揖礼道：“多有得罪，公主殿下请上马车。” 司马妍也不答话，裹着狐毛大氅爬回马车内扬长而去。 ---------- 深夜的金墉城出奇的黑，冷风呼呼从外面灌入太后的灵堂，烛火被风吹得忽明忽暗。老宫女们早就回屋休息去了，禁卫军们也回到暖和的营房里烤着火。谁都不愿意为这位打入冷宫、死于非命的太 后守灵。 倏地，从房梁上下来两个纤细的人影。动作麻利地从偏殿寝宫内搬出一具和杨婵身材相差无几的尸体，一番易容后，将太后脸上的黄纸揭了下来，贴在那具尸体的脸上。将太后从棺椁中抱出，又将那具尸体放了进去。然后两人扛起杨太后的遗体，迅速走了出去，消失在茫茫夜幕当中。 第二日，看到杨太后的遗体纹丝不动地躺在棺椁中，没人怀疑有人动了手脚，更没人会去揭开黄纸看一看，那是大不敬。不过即使不小心黄纸飞了出去，也不打紧。因为躺着的那人赫然和杨太后一模一样。 出殡的宫人们将太后的棺椁盖上盖子，敲上大铁钉。这马上就过年了，也不让人安逸。不满归不满，心里不敢对太后有一丝不敬。 礼部侍郎王义草草地宣读了悼文，指挥宫人们将杨太后的棺椁装上马车运往峻阳陵。根据贾后的旨意，离峻阳陵六里处寻了一块墓地将她安葬。 ------------------- “皇后娘娘，玉山公主的马车内没有发现任何东西。礼部侍郎王义已经送杨太后的棺椁前往峻阳陵。”董猛在门外禀道。 贾柔吧唧着嘴说道：“好了，知道了。” “娘娘，这样舒服吗？”程据轻柔地按着贾柔的肩膀。 贾柔伸手摸了摸他的脸，淫笑道：“小心肝儿，哀家舒服死了。。。。。。辛苦你了。” 程据顶着两只黑眼 圈，谄媚地说道：“娘娘舒服就好，微臣累点是应该的。” “司马妤没问题，你多心了。”贾柔伸出手搂住他的脖子耳语道。 第七百六十八章 杨婵获救 程据居然吃不着贾柔的重量，噗通跌在她身上。贾柔哈哈笑了起来，一个翻身将他压在身下。在他的脸上狂啃，弄得程据满脸都是口水，又腥又臭。 昨日在凤宁宫一晚没睡，陪贾柔到天亮。程据出于泄愤，将司马妤去看望杨婵的事儿，透给了贾柔。贾柔便派人将司马妤拦住检查了一番，也算是给程据一个交待。 看着程据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贾柔压在他身上说道：“说吧，要本宫赏赐什么给你。” “微臣不敢。”程据苦笑道。 “你已经敢了！”贾柔脸色一变，冷冷地说道。 “这。。。。。。就赏臣一个靠近皇宫的宅子吧，臣可以随时奉召。”程据贴心地说道。 “算你有良心，哀家没有看错你！”贾柔转怒为喜，在程据鼻子上刮了一下。 “微臣这辈子就是娘娘的人，死也是娘娘的鬼。”程据趁机起身向贾柔跪拜道。 贾柔面露喜色，说道：“嗯，算你忠心，今日便放你回去，好好休息。记住，后天进宫来看哀家。” “是。” “小董子，带程太医去内库，选上几样玻璃器皿给他带回去。” “诺。” --------------------- 杨婵感觉嘴唇一凉，几滴甘露从她嘴唇流入了咽喉。她渐渐睁开了双眼，看到大小豆子正坐在软榻边殷切地看着她。 她张了张嘴，没有发出声音。大豆子说道：“太后娘娘，您现在还不 能说话。我和小豆子要给您按摩全身，活活血。您不介意吧？” 杨婵发不出声，只能眨眨眼。 小豆子莞尔道：“太后娘娘不介意呢，姐姐咱们快按吧。” 姐妹俩手法极其舒服，杨婵眼皮子渐渐重了起来，闭上眼又昏睡过去。 当她再次苏醒过来时，窗外已经漆黑一片。屋内点着油灯，大小豆子依旧在屋内守着她。 她张嘴说道：“多谢你们。” “姐姐，太后能说话了。”小豆子开心地说道。 大豆子恬静地一笑，说道：“此法凶险，万一太后醒不过来，我们就罪过了。” 杨婵眼角有些湿润，感觉屋内暖洋洋，四肢百骸无不舒畅，加上两位丫头片刻不离左右，心中更是倍受温暖。 她开口问道：“这是哪里？” “这是李府，我们都督大人的宅子。”大豆子微笑道。 杨婵惊道：“怎么又回洛阳了？那以后岂不是要连累你家大人？” 小豆子撅起嘴说道：“我们又没别的地方可去，大姐和都督大人现在也不在洛阳。” “放心吧，这里安全得很。府里的人都是大人从路上捡回来的穷苦百姓，他们对大人绝对忠心，不会走露消息。况且我们就跟着新丰公主叫您小姨如何？这样即使在府里，他们也不知道您是谁。”大豆子微笑道。 “小姨。”杨婵一阵暖意涌上心间，莞尔笑道：“我当然不介意。这世上再也没有杨太后，以后我就是你们的小姨 。” 。。。。。。 李赫对杨婵的事已经知晓，元昊亲自跑了一趟武威城，仅仅第三天就将消息带给了他。 李赫脑海里浮现出那张精美绝伦、艳丽绝色的面孔，杨太后为人其实不坏，又是先帝的正宫娘娘，能救就救吧。大小豆子联合司马妤一起将她偷出来，神不知鬼不觉，不会惊动世人。到时候将她和司马菁一起接到未来城，隐姓埋名过好下半辈子吧。 他让李元昊回趟陇西老家，将此事告诉檀儿、雨晴，让她们俩过完年就回洛阳，然后将杨太后安全护送到武威城即可。 袁钊和李赫最近忙得不可开交，第一批关中的一万流民已经由护羌军的一名校尉带队到达武威城。紧接着第二批一万流民由雍州刺史府的主薄带队又快要抵达。他俩心中有压力也有动力，压力来自于这么吃饭和住宿的问题。但他们早有预案，凉州各郡县缺劳力，便安排到各郡县。如果不缺，那就直接带去西域，西域可是有多少人就要多少人。李赫有的是钱，粮食可以向周边各国购买。 ------------------ 姚兴已经开始实施瓦解流民的方案。将告示张贴在陈仓道、褒斜道、子午道等各处后，日日有流民、饥民前来投奔报名。每日都有数百名之多，而且日日都有增无减。 面对这种情况，齐万年忧心忡忡。义军长期这样下去，力量此长彼消实力 渐渐被削弱，而且人心涣散。姚兴拒绝用粮食交换俘虏，这下又难倒了他。真要杀俘，他还狠不下心。这些都是为西炎保家卫国的战士，寒门穷苦出生。出来当兵就是为了建功沙场，将来衣锦还乡，买房置地做个衣食无忧的小百姓。 本想让这些俘兵投降的，但这些护羌军的军士硬气得很，绝不向自己投降。杀了他们，就怕自己成了众矢之的，杀人如麻、天下人唾弃的叛军首领，而遭到朝廷和其他各方势力的围剿。这些俘兵就像烫手的山芋，极难处置。 刘湛进言道：“将军何不将他们放了，这样既可以不用养着他们，也可以为咱们赚取名声。咱们不是叛军，而是为氐族人、穷苦百姓、流民、饥民讨要公道的义军。” 马昂赞道：“姜还是老的辣，刘兄说得好！某赞同他的建议。” 吕钦也说道：“不光是齐将军下不去手，我也一样。这不是妇人之仁，同为西炎人，没必要赶尽杀绝。某也同意刘将军的意见。” 议事堂内所有人，纷纷表示同意。 齐万年这才舒心过来，遣回俘兵对义军来说是大义之举，又能解决粮食紧缺问题，何乐而不为？ --------------- “什么？叛军将被俘军士都放了回来？”姚兴向禀报的亲兵问道。 亲兵说道：“是的，俘兵们都齐聚在关隘，经过确认无误后全都放入关内。” 姚兴点了点头， 说道：“知道了。” 他心中暗赞齐万年这次的善举，自己原想用沙子诱敌入瓮，想想还是李赫和齐万年棋高一着。 第七百六十九章 有心讲和 现在再率军征讨叛军，将士们多少对叛军有了好感，战力一定下降很多。战场上拼得就是一个狠字，战士们对敌人狠不起来，军队就一定会打败仗。 李赫这个兵不血刃瓦解叛军军心的法子好，既不伤了和气又不损名声，壮大了自己削弱了对手。对手还无计可施，实乃一招高明的阳谋。姚兴佩服地摇了摇头，自家两个儿子有李家这孩子一半的谋略就好了。他对李赫寄予厚望，希望姚元初在他那里可以潜移默化地学到一些有用的东西。 对于齐万年的善举，他必须要有回应。因此，他下令这批遣返的将士一千担粮食放在马背上送给叛军，并且让他们带去一封信，大大赞扬了此次叛军的义举， ------------------- 齐万年收到护羌将军姚兴的粮食和信，大为高兴。他展信读了起来：“齐将军见信如晤。将军又仁爱之心，释放护羌军将士，此乃义举受某一拜。为表答谢，特送一千担粮食以供过冬。若不嫌弃，请来陈仓一聚。” 其余将领听罢，俱沉默不语。过了半晌，黄恕叹道：“姚将军亦是仁义之人呐。。。。。。” 齐万年默默地点了点头，说道：“护羌军对咱们围而不打，亦是出于仁义。他们在羌地打吐谷浑可不是这样的，听说异常彪悍，不怕死嗷嗷地往上冲。尤其是姚元基，智谋不足但骁勇善战，这次你 们也见识过了。要是换成别人，早就做咱们的刀下之鬼了。” 刘湛说道：“的确如此。我赞同齐将军去趟陈仓与姚将军一聚。因为汉中储粮不够，无法养活如此众多的流民和将士。如果与他能商议个法子出来，胜过两军刀兵相见，这是大伙儿都不愿意看到的。” “你们有什么看法？”齐万年用询问的眼光看着其他人。 马昂说道：“刘将军认为说得对，忠义之人应该不会使诈。” “小心驶得万年船，我看还是我替齐将军去一趟好些。”傅彪说道，说完用期望的眼神看着齐万年，希望齐万年认真考虑自己的建议。 齐万年思索片刻，说道：“不必了。若我被姚将军用计赚去，不是还有你们几个吗？义军不是还在吗？” “也是，好！我也赞成。”傅彪一拍手掌，不禁佩服齐将军的胆量。 齐万年让护羌军将士先回去，他对其中一位护羌军营尉说道：“过完年，某定当亲自拜见姚将军。大年初十会到陈仓！请代为转告姚将军，齐某万分感谢！” 。。。。。。 匆匆的一年过去，孤身在外背井离乡的人们赶在大年三十前回到了家中。西炎大地到处都是爆竹声，普天同庆。上到皇帝下到平民，此时此刻全都放下手中的活，与亲人们聚在一起。戏耍、唠嗑，看着孩子们欢欢喜喜地穿梭在人群中。 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微笑，仿佛过年 的快乐从人们的心里溢了出来，流淌到全身。 司马奕穿着簇新的绣有十二章纹的明黄色龙袍，头戴束发嵌宝紫金冠，足蹬青缎粉底小朝靴。平日精神萎靡，但今日显得精神抖擞。张谅在后面一路追着他，他则拿着鞭炮点燃扔向躲避的宫女和小黄门，边扔边跑，淘气的像孩子一样。 张谅气喘吁吁地喊道：“皇上，哎哟累死老奴了。太子在太极殿等您呢，今日年三十您可别到处跑。娘娘摆了宴席，宴请百官，您可别玩累着。” 司马奕这才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说道：“今天志儿要来么？” “哎哟，皇上，今日是年三十，太子殿下可不要过来和您一起过大年吗？误了时辰，娘娘又该数落您啦。”张谅善意提醒道。 “对啊，朕差点儿给忘了。”司马奕不好意思地说道。 君臣二人后面跟着一群小黄门和宫女，回到太极殿。太子司马志行了跪拜大礼后，随着父皇前往凤宁宫。 --------- 陇西郡安故县的李府门庭若市。陇西郡候的府邸，当地士族、官吏都要前往给李德隆拜年恭贺新春。 李德隆早早就招呼着老杨家、李虎家、李元昊家、牛忠家、荀家、董家和李氏宗族的长老们一起来府里过年，府里异常热闹。加上李府添丁，恭贺的人愈发络绎不绝。德隆夫妇二人疲于应对，倒是怠慢了早就坐在花厅喝茶的诸位亲朋老友。 荀芹和 九儿身子骨恢复了许多，月子坐得身体有些发福。见到檀儿和雨晴苗条的身材，羡慕得紧。于是在她们再三央求婆婆，才被允许出来适当地走走。 檀儿和雨晴非常喜欢这个充满乡土气息和人情味儿浓的安故县，她们俩喜欢去逛逛街，几乎街上所有人都会向她们点头微笑，问候道：“两位夫人好。”看到喜欢的东西或者好吃的小吃，小贩们会说道：“自家的东西，尽管拿去。”她们便会欢天喜地地“买”了一大堆东西回去，给虓儿和瑾儿，尽管他们还那么小，啥也不会玩，啥也不会吃。 今日年三十，四位女人快乐地像出了笼的小鸟一般，叽叽喳喳地边说边逛街。街上卖的最多的便是红灯笼、门神、对联、爆竹、瓜子、饴糖糕点之类的小吃。最后一天了，商贩们赶着午时就要关门，下午所有的店铺都要关门歇业。因此，早上这会儿的吆喝声、卖家买家讨价还价声此起彼伏，她们看得是津津有味。 午时，商贩们果然收拾铺子开始打烊，她们才恋恋不舍地回家。 檀儿说道：“羡慕死你了，大姐。安故县灵气十足，民风淳朴，我都想一辈子住在这儿，哪儿都不去。” 荀芹打趣道：“行，咱俩换一换，你来当这个家。我和九儿去洛阳见见世面。” 九儿雀跃道：“好啊好啊，咱们带着虓儿和瑾儿一起去。我也想看看咱们洛阳那个家是 啥样。” “好啥好！”荀芹说道：“等虓儿和瑾儿满周岁，咱们便可去未来城啦。那边才是真正的家！” 第七百七十章 初闻噩耗 “大姐说得对，现在洛阳乃是非之地。未来城才是夫君一手建起来的。说真的，咱们得说服爹娘跟咱们一块儿去，让他们也到外面见见世面。”雨晴凑趣道。 “这里这么多乡亲父老，他们是不会离开故土的。”檀儿看着这个宁静安逸的小县城说道。 荀芹叹了口气，说道：“是啊，我从小在这里长大，未出过远门。平时倒没觉得什么，现在想来外面世道如此之乱，反而这里是个避世的好地方。” 九儿说道：“小姐，李家铺子咱们都没去过，要不明日咱们四人去一趟？” “李家铺子？”檀儿诧异地问道：“很好玩吗？” “那里可是夫君从小长大的地方！听人说起来，宛如世外桃源。我也从来没去过。”荀芹解释道。 “好啊，明日去看看。” --------- 未来城的西域都护府和西域宾馆张灯结彩，每个人都喜气洋洋。爆竹声响，锣鼓喧天。 与外面喧嚣的热闹相比，室内的静谧反差甚大。 金百瑟思来想去，都护大人一时赶不回来，决定还是提前告诉杨霄洛阳的近况。未来城陌生人越来越多，保不齐哪天朝廷知道杨霄在此，惹得一身麻烦不说，杨霄这位奇才将小命不保。 为什么说杨霄是奇才，他利用短短的这几个月时间，风餐露宿丈量了可开垦的土地多达三千六百万亩土地，相当于西炎朝的一半。如果全种了粮食，西域的 富庶可以甲天下。他不仅丈量，而且已经根据各地的地形，利用丰富的河流水资源，自然落差走向，草绘了大量的水利灌溉图。 现在缺的只是人，需要大量的人力来兴修水利和围垦农田。 杨霄看着金百瑟严肃的表情，有些奇怪地问道：“金长史，大过年的为何如此愁眉苦脸？咱们都护府真的没钱了吗？” 金百瑟看着都护大人的师弟，人才是人才，但做事是一根筋。他自作主张想派人将安故县的新学搬到未来城，理由是不能浪费老师郑波的才干，兴修水利需要大量的算术计算土方。说既然师兄将农垦署交给了我，我便要招贤纳士，广招人才。都护大人不在，金百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能以府库钱财短缺来搪塞。 金百瑟苦笑道：“杨兄弟，今日不谈这件事。我必须要告诉你近期洛阳发生的事情，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杨霄脸色一惊，说道：“我家出事了？” 金百瑟盯着他足足有一息时间，才缓缓的，单刀直入地说道：“两个多月前，皇上下诏说杨家谋逆，楚王领旨领兵剿了你们杨家，被夷三族，太后被囚禁金墉城。你是杨家唯一一个幸存下来的人。” 杨霄脸上开始抽搐起来，脸色涨得通红，犹如晴天霹雳，顿时天旋地转。 金百瑟见他一个踉跄险些站不稳，急忙扶着他。杨霄睚眦欲裂双目变得血红，但一声不吭，巨大的噩 耗让他胸中似乎塞着一团东西，让他无法呼吸。 金百瑟沉声说道：“参与者众多，不仅是楚王，还有长沙王、淮南王、成都王、东安郡王等等。你要报仇吗？” 杨霄瞪着血红的眼睛，攥紧了拳头，额头上青筋怒暴，抖着发青的嘴唇说道：“这么多人，如何报仇？一定有主谋！金长史，背后始作俑者是谁？” “贾后。”金百瑟冷静地说道。 “贾后？是了，爹爹手握大权，压着他们贾家抬不起头，只有她才会如此狠毒。”杨霄咬着牙说道。 “也不只是她，还有这些分封王和朝廷百官。”金百瑟隐晦地开导他。 杨霄深呼一口气，点头道：“是，我知道。出事前杨家是天字第一号权贵，姐姐是太后，爹爹是辅政大臣，尚书令、中书令都是杨家的人。因此，天下人恨不得杨家早日垮台。” 金百瑟沉声道：“楚王也薨了。他矫诏杀了司马量和卫懽，被皇上下诏赐死。杨家倒台后，司马量和卫大人分别当了太宰和太保，将你爹爹的大权全揽了过来，却又招了很多人的忌而死于非命。权利是个好东西，但多少人死于这个上面？你爹、楚王、汝南王、卫懽，他们只要退一步，便是海阔天空，做个日日笙歌的逍遥王不好吗？” 杨霄心情似乎有些平静下来，缓缓道：“我离家出走，便是不喜家人成天迷醉于权利。不管我喜不喜欢，偏要我当司 隶校尉。所有重要官职都被家人所把持，这个天下岂不成了杨家的天下？连汝南王都夹着尾巴跑回汝南郡，不敢在洛阳待着。为何？就是惧怕爹爹。唉，杨家迟早会走到这一步。。。。。。我人小式微，如何劝得动他们，只有一走了之。。。。。。” “这是权利斗争，本来就很残酷。还是都护大人和你想到一块去了，远走高飞来到西域。是不是感觉西域这个地方很简单，有种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的感觉。”金百瑟见杨霄渐渐恢复正常，更耐心地劝导着。 杨霄点头说道：“洛阳城里全都是利益熏心的权贵，各个想着争权夺利，炫富攀比，不思进取。而未来城则是商队云集，诸国拥护，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二者完全不能相提并论。” “这是建城的初衷不一样。建造洛阳的初衷便是以它为皇城，治理天下。中枢机构繁杂，百官云集。城内权贵多为士族，派系纷杂，尔虞我诈。而建造未来城，都护大人是为了西域的稳定和发展，广开商路，联合诸国，开垦农田，站稳根基，为西炎守好西部国门。这是最重要的区别。”金百瑟侃侃而谈道。 杨霄眼睛渐渐清亮起来，自己是杨家唯一的幸存的男人，爹爹若在天有灵，应该后悔自己在世时的利令智昏。现在一定不希望自己再卷入权利的斗争中去。而且，二姐杨婵尚在宫中，自己 若再犯什么错，她便要成了孤独太后了。 第七百七十一章 过年 金百瑟细细地观察着他，看着他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心中暗暗赞许，说道：“从今以后，你恐怕要改个名字了。朝廷还在追查你的下落。” 杨霄冷静下来，说道：“名字就是一个符号而已，我还是我。改名换姓有何难？既然师兄姓李，我也姓李便是，就叫李浪吧。” “浪迹天涯？浪子回头？”金百瑟戏谑道。 “在爹爹眼里，我就是浪子，因此我就叫李浪。杨家曾经是天下第一字号的官宦人家，沦落到被夷三族，唯一的男丁要更名换姓才能活下去。杨家后人要引以为戒，不做官，只做为天下苍生有意义的事情。” “比如测绘星空，制定历法、开垦农田，兴修水利，悬壶济世？”金百瑟探问道。 “正是！这些都要以算术为基础，所以我最推崇的便是在陇西教学的郑波老师。李赫也是我推崇的师兄！”杨霄说道。 “你爹爹不了解你。在我眼里，你已经另辟蹊径，与你的家人走了一条不同的路。以后你必是这方面的大成者。”金百瑟赞道。 杨霄说道：“不敢当，师兄才是大成者。恐怕这辈子我都难以企及项背。” “好！咱们先下去吃年夜饭。明年你便叫李。。。。。。” “浪。”杨霄接口说道。 金百瑟嘿嘿笑道：“为啥一定要姓李？姓金多好，黄金的金。” “金光闪闪太俗气。李这个字寓指成果、成就、功绩之义,寓意吉 祥又有内涵，多有文化内蕴，某就跟着师兄姓李了。”杨霄起身。 金百瑟哈哈笑道：“不愧是都护大人的师弟，豁达随性。如此甚好，有些事不是自己能力所及，眼睁睁地看着却是无能为力。但是你记住，天道有轮回，苍天饶过谁？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咱们看着便是，自然有人会收拾她。” “正解。为了二姐，我必须好好活着，而且要活得有意义。”杨霄说道。 司马妍和姜月正挺着肚子坐在上首，与李虎、莫言沙、杨显、邱归途、卢鑫等人插科打诨，马三正起身向杨显敬酒道：“杨管事，您这次去洛阳是乌鸦飞上金枝儿了，以后得想着点弟兄们呐。” 杨显哈哈笑道：“废话，马三，你小子若不老实，老子从洛阳都要赶过来收拾你。若干得好，以后来洛阳，老子好酒好菜招待你就是。” “哈哈哈，俺马三就是好那么一口，懂我者杨管事也，干了！”他脖子一扬，一盏酒下肚。 杨显见李虎一人在喝闷酒，便过去搂着他的肩膀说道：“虎哥，你咋了？” 李虎嚷道：“老子闷得慌，连牛忠这个二愣子都跟着去了，凭啥让俺在家守着一帮老娘们。。。。。。” “嘘，你不怕嫂子们听见？”杨显身子一闪，司马妍就在他后面。 李虎老脸微红说道：“赫哥就是让俺在家享清福，让嫂子们照顾着，多不好意思。。。 。。。” “哟，虎子大年三十的，倒是客气上了。你哪件臭烘烘衣服和袜子不是老娘们给你洗的？不好意思就去敬她们一杯。”姜月挺着肚子叉着腰，威风凛凛地说道。 李虎忙不迭地向都护府浣洗处的女人们行礼敬酒，几个五大三粗的妇人上来就将他往人群里拖，李虎哎哎哎叫着，寡不敌众被这些妇人摁在地上灌酒。 众人哄笑，人仰马翻。 司马妍掩嘴笑道：“杨子，到了洛阳之后，你就直言不讳地说，俺是贾后的人，保证没人敢惹你。” “嫂子，您别忽悠我，贾后若知道我拿着她的招牌到处招摇撞骗，她一怒之下召俺进宫可咋办？俺可不想当面首。”杨显嘻嘻笑道。 众人哄笑，气氛热烈。 姜月捂着肚子轻轻拍了一下司马妍的肩膀说道：“你可别逗我了，笑岔气这么办。” 司马妍瞥见金百瑟带着杨霄下来，一扬下巴，金百瑟向她点了下头。她又看了看跟在后面的杨霄，没什么异常。便放下心来，继续招呼着宾客们。 舞姬们跳着西域风情的歌舞，有乌孙国、龟兹国、于阗国、车师国的美女们争奇斗艳，看得宾客们心驰荡漾，如痴如醉。 ------- 武威城一片热闹欢腾，李赫、袁钊、柳超、裴少府、章裘同时出现在盛大的篝火现场。镇远军和新组建的凉州屯兵、重新恢复建制的征西军一起将偌大的校场挤得水泄不通，放 眼望去就像乌云一片，全是黑黑的人头。 李赫中气十足得喊道：“将士们，大战刚过，现在条件的确艰苦些，但请大家不要介意。本督保证以后让大家住上崭新的营房，骑上战马，配上最好的装备，在我们凉州西域都督府治下，无人敢来惹咱们！” “吼、吼、吼。。。。。。”三军雷动，发出整天的吼声。 那些新兵、返回的老兵在氛围的感染下，也激发出血性，相信都督李赫会带着他们建功沙场，荣归故里。 拓跋鲜卑右贤王拓跋宕遣人赶来一千头牛和三千头羊。李赫大手一挥，全部犒赏三军。。。。。。 -------------- 元德元年的春节，就这么悄悄然过去了，迎来了第二年的春天。杨柳飘絮，榆树散钱，积雪消融，南雁北飞，万物复苏，生机勃勃。祁连山和焉支山的马场一片绿色，恢复了往日生机勃勃的样子。成千上百的牛羊驼马安逸地在新抽嫩芽的牧场吃草，胖悠悠的，各有各的美丽，各有各的精神。 军马的归属，被贾柔一锤子敲定，六万匹军马拨给凉州军。贾胥三番五次催促贾柔，谋都督雍州诸军事一职。但在河间王、赵王等分封王的极力反对之下，贾柔只能暂时妥协，任命清河王司马遐为镇西将军。朝中群臣冷眼旁观，无人站出反对，诸王并没有领情，汹涌的暗流在分封王中涌动。 贾胥当然对分 封王们恨之入骨，不仅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朝廷反而又派来一位掣肘自己的清河王。 第七百七十二章 去西域 贾胥愈发要求助与李赫背后的关陇士族，希望他们能站出来与分封王们分庭抗礼，为自己说话。因此，对李赫所需的流民饥民更是上心，不仅解决了自己雍州治下的隐患，而且解决了凉州人口短缺的问题。顺水推舟、一蹴而就的人情，乐得送给李赫。 杨显在武威城待了两日，快马先回了趟陇西，与元昊、檀儿、雨晴一起前往洛阳赴任。 “太后。。。。。。”檀儿、雨晴等人一回到李府，便去拜见杨婵。 杨婵微笑道：“杨太后已薨毙，葬于峻阳陵南。可笑啊，贾后如此歹毒，杨太后死了都不让她与自己的夫君合葬。以后不要再如此称呼了，我再不会以本宫或者哀家自居。我就是我，做回到进宫前寻常百姓家的女人。以后就叫我小姨吧！” “小姨？”檀儿和雨晴愣住，面面相觑。 大小豆子咯咯笑得花枝乱颤。大豆子道：“大姐，新丰公主叫她小姨，我们也这么跟着叫了。” 檀儿哭笑不得，微笑道：“是，我们不能再以旧称来称呼您。叫小姨蛮好，亲切。欢迎小姨，以后这里便是您的家。” 杨婵也报以微笑，面对李赫家里的这一群年轻善良的丫头，自己心里充满了温馨和温暖。 藤原静檀的确是大姐，长发乌黑发亮，光洁饱满的额头充满着智慧，体态雍容华贵，有艳丽之姿，举手投足之间又有说不尽的妩媚。大小豆子的身手尚 在皇宫禁卫之上，她们的大姐应该更怀有绝技在身。不愧是东瀛藤原家族的大小姐，雍王府里出来的卫队长。 李赫这小子艳福不浅，不光娶了司马妍，司马菁心中亦是有他。她心中叹道，自己年轻时何尝不想嫁给一个跨着骏马，雄赳赳气宇轩昂的少年英雄。自从姐姐诞下菁儿之后就羸弱多病，上万名美人充斥着后宫，与皇上见面的次数日益减少后郁郁寡欢，终究还是一命呜呼。为了维持杨家的荣耀，姐姐临终前恳求皇上让自己入宫，接替后位。因此，自己心中的那点希望变成了永远的遗憾。 杨婵上前双手轻轻拥住檀儿，说道：“住在李府只是权宜之计，我长期住在这里，终究是个麻烦。得以重生，已是上天眷顾。如果寻到弟弟，我便找个青山绿水之处，和菁儿一样，青灯古佛下了却余生。” 檀儿呲的一声轻笑，说道：“小姨，先告诉你一个件高兴的事儿吧。杨霄是您弟弟吧？” 杨婵愣住，说道：“是啊。” “他就在西域都护府，他是李赫的师弟。” 檀儿这句话就像一块巨石砸在平静的湖面，顿时激起层层波浪。杨婵震惊呆立着，这段时间她一直在发愁如何找到弟弟杨霄，天下之大，也许穷其一生也不能找到。可现在自己的弟弟居然在西域都护府，这份人情欠的有些大了。 她脸上激动地起了红晕，睁着一双清亮的丹凤 眼，双手抓住檀儿说道：“此话当真？” “当真，如假包换。”檀儿看着杨婵激动，也高兴地微笑道。 杨婵这才将悬着的心放了下来，欣慰地说道：“你们简直是我的福星。先帝真是有先见之明，将李赫外放到西域远离中枢。洛阳是是非之地，你们居住在这个宅子里，也需防备这点。贾柔这个人心肠狠毒，翻脸比翻书还快。虽然现在她保举李赫当凉州西域都督，她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等到她感觉李赫威胁到她时，一定会想尽办法铲除他。” 檀儿点头称是，然后说道：“小姨，正要向您说第二件事。都督大人的意思是让您远赴西域，那里是最安全的地方。况且还有常山公主和杨霄在，就是怕您颠沛流离，旅途劳顿。。。。。。” 杨婵高兴地跳了起来：“这有什么好怕的，你们去得我也去得。” 屋内的人看到杨婵贵为太后，居然还有这副小女儿的模样，均忍俊不禁。 。。。。。。 兵部将战马划拨的文书发至武威后，袁钊大喜。第二日便通知祁连山军马场分批将战马赶送至武威。 恢复编制的征西军将骑兵补充至满员，裴少府和章裘也组建了一支一万的骑兵。根据都督府的要求，所有凉州兵开始集中训练。 各县已经不缺劳力，春耕已经开始，每十日都会将开垦的土地数量报于刺史府。 已经陆续有十几万关中的流民和饥民被 姚兴和贾胥送往凉州，就地分流之后，还有六万多人在镇远军的护送下，分批前往西域。 凉州恢复了元气，新开垦的农田逐步增多，军队如火如荼地进行训练中，袁钊看在眼里美在心里。由于李赫能力出众，自己担任这个凉州刺史省心了许多。李赫指定柳超、章裘、裴少府整饬军务，刺史府只要注重民政、民生即可。 他语重心长地向李赫说道：“赶紧回西域去吧，那么多流民饥民前往西域，你一定要将他们安排好，让他们扎根在那里，世世代代繁衍生息。将中原的百姓迁移到西域是百年大计，有利于河西和西域的稳定，更加有利于西炎。需要什么，派人送信来即可，老夫一定照办。” 李赫揖礼拜道：“老师，您是我的伯乐。当初举孝廉，让我去皇宫宿卫认识了皇上，这份恩情学生永世难忘。” 袁钊说道：“中原乱局已定。贾后专政，外戚擅权。司马宗亲，各王诸侯均不会蛰伏太久。中原一旦分崩离析，苦的是天下百姓。抓紧时间将西域治理好，对百姓来说，这里便是世外桃源。” 李赫点点头，说道：“老师，西域的垦田数量惊人，有多少百姓，西域都护府都能给他们一份活儿干，一口饭吃。让百姓们不要沿街乞讨，告诉他们在西域，可以凭自己的本事吃饭！” “好！这件事由我来办。老夫问你一个问题，为何护羌军姚 兴和雍州刺史贾胥这么积极护送关中的流民前来凉州？”袁钊眼睛炯炯有神地看着李赫。 第七百七十三章 荀化羽 李赫笑道：“其实老师知道的，送流民走，对他们来说是解决了大麻烦。这么多张嘴巴要吃饭，如果不给吃的，流民便造反。他们就像送瘟神一样将这些流民送过来，路上所费的这点粮食与平定叛乱所花的钱财相比，简直是九牛一毛。” “关中氐人太多，归附到叛军首领齐万年手下有十几万人之多。他们现在盘踞汉中，可汉中一郡之地无法养活这么多人。护羌军堵了陈仓道、褒斜道等官道，他们无法从关中陇西获取粮食。那么，他们可能会将目光盯向蜀地。蜀地自古富饶多粮，养活区区十几万流民自然不成问题。但流民大举入蜀，过蜀道入剑门关又是一道坎。益州刺史赵钦也不是省油的灯。司马颖站在楚王一侧得罪贾柔，被外放任平北将军，镇守邺城。赵钦刚愎自用，很少听得进别人的意见，这点朝廷也知道。这样的刺史很容易走向极端，镇压或者招募流民成军都有可能。”袁钊细细地向李赫说道。 李赫对这些当然不知道，虽然情报署成立，但最多只能派往急需获取情报的地方。对于蜀地，李赫确实一点都没有了解。 事情往往是牵一发而动全身，朝廷对关中流民处置不当便会引起诸多的连锁反应。如果蜀地一乱，西炎各郡县的流民也会做起乱来。 袁钊赞许地说道：“你引流民去西域，某种程度上也是缓解了关中和蜀地 的压力，有助于维持西炎的安稳，真是一招妙招啊。” “老师，我倒是没有想得这么深远，我只是为了解决西域的劳力问题。”李赫谦虚得说道。 袁钊展颜问道：“什么时候动身？” “还等两位夫人和几个家眷来到武威后，镇远军便开拔回西域。为了武威城到未来城的消息迅达，事无巨细每日往来书信公函。日行八百里计算，两边的消息也得需要十天才能获悉。等学生安定了西域之后，将凉州西域都督府迁至高昌城，这样最快五天便能获悉消息。”李赫将想法告诉了袁钊。 袁钊笑道：“等凉州安定，我也要去未来城看看。听到那么多人对你的未来城称赞有加，不去怎么能行？” “哈哈，袁师随时可以来。等学生将西域开辟成沃野连绵，农田上有采之不尽的蔬菜瓜果时，学生亲自派人来接您。”李赫笑眯眯地说道。 “哟嗬，口气不小。我等着那一天。” 。。。。。。 檀儿将杨婵化完妆，杨婵简直认不出这是自己，完全换了一个人。看着镜中人，活脱脱的一位丰腴身材的美人。脸庞稍圆，鼻子高挺，双鬓染了一些银丝，眼角有两丝不明显的皱纹。已经完全没有杨太后的样子，即使贾柔面对面地站在自己面前，她也认不出自己。 杨婵满意地说道：“想不到檀儿的手那么巧，样貌变了，名字也得改一改。既然是你们的小姨，那 么我应该姓藤原才是。” 檀儿和大小豆子一脸的错愕，太后为何要姓东瀛的姓氏，这样会惹人注意的，被人注意就有被人看穿的可能。小豆当场反对道：“小姨，您应该是都督大人的小姨，这样更安全些。” “李赫母亲姓什么？”杨婵觉得她们说得有理，便问李赫母亲的姓氏。 “婆婆是羌人，她姓匡。”雨晴在边上说道。 “那我便听你们的，姓匡名化羽。” “不对，小姨气质出众，婆婆是陇西郡安故县人氏，按理小姨应有乡土气息。气质与出身不符，惹人怀疑。不如就跟着我姓拓跋，就叫拓跋化羽。”拓跋雨晴说道。 “不行，小姨不会说羌语。”下豆子反驳道。 。。。。。。 一群女人叽叽喳喳为杨婵姓什么而争吵不休。最终还是檀儿说道：“别争了，小姨的气质的确出众，这点是易容术里最难掩盖的。要符合自己的气质和出身，那就该姓荀，跟着大姐的姓则是最安全的。” 众人眼睛一亮，还是檀儿姐姐聪明。荀家是陇西士族，荀芹除了杨婵没见过外，其他人都见过。蕙心兰质，冰雪聪明，气质出众，绝对大家闺秀。 荀家的小姨，别人一定不会怀疑。 杨婵莞尔道：“好了么？我到底该姓啥？” 众女齐声道：“姓荀吧，小姨您就叫荀化羽。” 。。。。。。 离别前，杨婵去了一次娘娘庙。站在禅房的窗外看着屋里正在念经的 菁儿，消瘦的背影让她感慨万千，差点落泪。 大小豆子赶紧左右挽着她的胳膊，将她拥入禅房内。檀儿和雨晴则在门外守护着，不让生人靠近。 司马菁眼睛一花，看着大小豆子架着一位慈眉善目、气质出众的中年女子走了进来。她盯着杨婵的眼睛足足看了一息时间，容貌换了，可是这双眼睛她非常熟悉，看着自己是那么的关切，就像母亲一样。心中惊喜，甚至想上前拥抱她。但终于忍住了，开口说道：“您出来了。” 杨婵千言万语不知道说什么好。她点点头，说道：“还是被你认出来了，亲人毕竟是亲人。” 司马菁常年坐在青灯古佛前，已经渐渐修炼得不喜形于色。她淡淡地说道：“快些离开吧，远走高飞越远越好。” 杨婵瞬间泪涌，看着菁儿说道：“我要去西域了，远隔万里，你自己保重。” 大豆子抚摸着杨婵的手说道：“小姨，别伤心。我们在公主身边的，而且有机会的话，我们会带她来的。” 杨婵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已经看不清司马菁的脸。她抓起袖子擦了一把，说道：“洛阳若大乱，马上就跑，小姨等着你。” “嗯。”司马菁点了点头。 杨婵看着渐行渐远的洛阳城逐渐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中，有种冲出牢笼之后，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的感觉。她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心情舒畅了许多，看着路边田野里长出来的 无名小花，莫名的有些感动。 第七百七十四章 路遇山贼 那些自由生长的野草里，生活着一摁脊背就后窍冒烟的斑蟊，一叫两个腮边就冒出泡泡的青蛙，看人围着转就忘了逃跑的斑鸠，钻到土里还不忘常常出来眺望的野兔……那些有名字或者没有名字的野草，可能开出白的花、黄的花、粉的花、红的花、紫的花、蓝的花……各种各样的花会引来各种各样的蝴蝶。每种草有每种草的气味和味道，有在初春就可以搓出黄瓜味儿的黄瓜菜，有让一家人在饭桌上产生惊喜的野蒜，有让小伙伴仓皇而逃的痒痒毛……最重要的便是这一切都是那么的无忧无虑，万物肆意生长，无人关注但自由自在。自己何尝不是一株小草，以后不再需要别人关注，不需要被众人捧月。 一切都那么新奇，从未出过远门的杨婵对路边的景物目不暇接。她掀开窗帘子，露出半张小脸，一双妙目看着险峻通幽的函谷关，面露惊讶；看到小溪潺潺的泉水，又面露欢欣之色。这一切都看在檀儿和雨晴的眼里，心中感叹：太后从小在深宅大院长大，十四五岁入宫，这辈子都生活在深宫大院里，虽然贵为皇后和太后，但永远都是笼子里的金丝雀。 一路有全副武装的元昊、莫言白和一干情报署的成员护送。江湖宵小和匪人并不敢在官道上为非作歹，遇到关卡报上西域凉州都督府的名号，一路畅通。官道上基本看不到什么流民 和乞儿，第四日便到了凉州地界。 过了泾川，来到秦陇相交之处，一路往上坡，马车走得比较慢。颠簸了数日的众女正在昏昏欲睡，只听马车外面一声大吼：“此路是俺开，此树是俺栽，要从此路过，留下买路财！” 哗啦啦外面顿时打斗声一片。杨婵、檀儿、雨晴三人惊醒过来，檀儿镇定地安抚惊慌失措的杨婵道：“不要怕，一群蟊贼而已。”她示意雨晴护着杨婵，自己掀起门帘走了出去。 只见元昊和莫言白等人与那些山贼打斗在一起，地上已经横七竖八地倒了一大批，都是被打得半死不活的山贼，情报署有两三个人受伤挂彩。檀儿眼尖，瞥见两侧丛林里还有人影在晃动，她吹了个响哨。元昊和莫言白明白，这是莫要纠缠、速战速决的意思。 他们手握横刀，舞得像两团雪光。檀儿则掏出长鞭和手剑，一纵身便跃了下来，瞅准了一位头目模样的匪人攻去。长鞭啪的一声炸响，在幽静的山谷中有如雷鸣，众匪皆愣。檀儿再次挥动手中的长鞭，鞭梢准确无误地将那人的脖子卷住，一拉扯，那人便栽倒在地，双手紧紧拽着皮鞭想将它扯下来，结果越勒越紧，脸部逐渐胀成通红，两眼反白。 边上的山贼嚷道：“老秦头，点子硬，咱们扯呼。” 莫言白哈哈大笑道：“没看到你们的头儿被擒了吗？还不快快丢了兵刃束手就擒！” 其他 山贼面面相觑，看着自己这么多弟兄被打倒在地，但没有人被打死，基本都受伤在地上哀嚎。看来这些人身手好，手下留情了。 李元昊显然也知道两侧林子里还有山贼在，檀儿向他点头示意。他开口喊道：“里面的人听着，我们是凉州西域都督府的人。如果你们不出来投降，俺们便将他们就地正法，以免再为祸世人。” “大人高抬贵手，老秦头快要被勒死啦。。。。。。”身边诸多喽啰跪地求情道。他们也逃不走，李元昊等人已经张开弩机，将强弩对准了他们。 “好汉住手！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啦！”一位五短身材，但精干彪壮的大汉从林子里走了出来，身后一位喽啰挥着手向他们喊道。 “哼。”李元昊哭笑不得，冷哼一声道：“哟嗬，套起近乎来了，咱们是哪门子的亲戚？” “好汉！你们是凉州西域都督府的人吗？”那人从怀里掏出一块牌子，高高举了起来。 “郝老三，你拿去给好汉看看，这牌子不会是假的吧？”那彪壮的大汉说道。 郝老三脖子一缩，就怕老大揍他，脸上堆笑道：“哪会？是都督大人亲手给俺的，众位兄弟都看见。” 李元昊见他俩一唱一和，其中一人还举着一样什么玩意儿，不知道在唱什么戏，便大声喊道：“我们便是都督府的人，你们是聚众山林的绿林好汉，自古以来官贼如同水火，咱们又是哪 门子的大水冲龙王庙？” 郝老三蹬蹬跑了过来，向元昊递过了腰牌。元昊一看，这不是大哥李赫的牌子吗？怎么会在他手上。他手上寒光一闪，横刀架在 郝老三的脖子上，喝道：“从哪儿偷来的牌子？不从实招来，尔等便受死吧！” 郝老三急忙原原本本将上次打劫的事，李赫放了他们，劝他们下山从良，投奔都督府的事讲给李元昊等人听。还说到原本想去武威投奔都督府，但大哥说上千号弟兄两手空空去投奔人家，太不像话。至少要向都督大人献几个美人、一些奇珍异宝才行。 莫言白和檀儿也在边上听着，看着这个郝老三不像是说谎，刚才山贼们没有发狠地招呼他们，因此他们也是手下留情。现在想想，人家的确是图财不图命。 檀儿将皮鞭一松，秦头儿脸色顿时由红转白，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骂道：“郝老三，你个傻呸。投奔都督大人便是了，还说要给都督大人一个见面礼。这下倒好，劫到了都督大人的头上，看你如何收场。” 郝老三不服，嚷道：“这是大哥的意思，秦头儿，你将气撒到俺头上算咋回事？有种你朝大哥撒去。” 元昊仔细看了看牌子，这些山贼做假牌子招摇撞骗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拿着假牌子去投奔官兵，不是自投罗网吗？ 只听檀儿娇声叱道：“你们是哪个道上的？首领是谁？都督大人为何要收你们 ？” 第七百七十五章 冲了龙王庙 “哈哈哈，原来是护送都督女眷去武威。俺姓胡名海，家中排名老二，家中叫俺二海子。现在是金家山一带的扛把子，会得一身软硬气功，江湖人称‘铁头陀’。今日率金家山寨一千余名弟兄，护送家眷们前去武威城如何？”胡海大大咧咧地说道。 檀儿暗忖，这胡海练得一身软硬气功，应该是武功高手。她笑道：“胡寨主，您是金家山寨的大当家。既然你们有都督大人的腰牌，那么便随我们上路吧。去都督府和你们拜山头不一样，不需要送礼品。但是，你们需拿出十足的诚意。以后不许打家劫舍，胡是生非。需遵守都督府的将令！如果你们还像现在一样，动不动就想在道上捞上一把，那俺劝你早点该回哪回哪去！” 胡海听着不悦，自己是道上有名号之人，怎轮得到一个女流之辈指手画脚。虽然她是都督府的女眷，但士可杀不可辱，人都还没去，这边就让自己打道回府。。。。。。要不是山寨里已经无粮，附近村里的农户不是上山入伙就是出门乞讨，还有举家逃难成为流民，方圆三十里基本没有人烟，根本弄不到粮食。山寨里的兄弟们自然而然将目光放在这条官道上，虽说经常遇见官兵，但饿着肚子的人哪管这些？不打劫便要饿死！ 他心中对着为身材纤细的小娘颇为不屑，瞪着眼睛说道：“都督大人主动邀请俺们去投奔 他，你一个娘们凭什么瞧不起俺们？” 元昊怒喝道：“大胆！” 居然羞辱嫂子，他身随意动，立马身形暴动，直接就想和他干了起来，幸亏被眼明手快的莫言白一把拽住。双方顿时剑拔弩张，所有人的心都悬了起来。杨婵哪里见到过这种阵仗？顿时吓得花容失色。雨晴也悄悄地握紧了刀柄。 檀儿掩嘴呵呵笑道：“原来胡寨主还是一个瞧不起娘们的粗人，都督大人对我们女人可是礼遇有加。” “哼。。。。。。”胡海正欲撸起袖子迈腿上前，身后衣襟被人拽住，一看是军师邵非，他是二当家，自己平时对他言听计从。邵非向他轻微地摇头，让他耐住性子。 “我们服得是拳头比俺们硬的人，谁能打倒俺们，俺就服他！都督大人神勇威武，我们服。但区区女流之辈想对俺们指手划脚，俺们却是不能苟同。”邵非上前向与檀儿理论道。 元昊已经好久没与人打架，拳头早就发痒。他正要挣脱莫言白，欲上前和胡海对阵。莫言白轻声说道：“嫂子自有章法，莫着急。” 果然听到檀儿说道：“那好啊，既然想在拳头上见真章，本小姐如你所愿！” 只见她将皮鞭一收，纵身一跃，赤手空拳突进到胡海面前，伸手便扯胡海的衣襟。 胡海正在猜疑这位姑娘的身份时，怎料她突然发难，猝不及防，还没怎么见到那姑娘伸手，自己的衣襟已经被 她抓在手中。双脚被她踩在脚底，一股幽香传来，他不知所措，不知道应不应该动手。就在恍惚间，一股大力传来，整个人凌空腾起，心道：完了，在兄弟们面前要出糗了。 “嘭”一声巨响，壮实如牛的胡海被檀儿一招放倒在地，而且是动作优雅的摔在了尘土之中，扬起一团尘埃，身上弄得灰头土脸的。众喽啰想笑又不敢笑，憋在肚子里。 胡海又羞又怒，脸色涨红道：“好男与不女斗，俺不好意思出手，你怎么能偷袭俺？” “哥哥，让俺来。”一道倩影速度极快地来到他身边。 “四妹，没你的事儿，退回去。”胡海低声斥道。她是自己的亲妹妹胡梅尔，在山寨里是四当家。常年混迹于男人中，为人义气，喜欢打抱不平，脾气火爆，山寨中没有谁敢打她的主意。 胡梅儿俏脸含煞，冷若冰霜，柳眉倒竖，看着比自己还美三分的檀儿，自然早就不服气。她娇叱道：“都督府的人咋了，俺们也是都督府的人。” 檀儿呵呵笑道：“都督府可没有拦道劫客的部下。” 胡梅儿小脸微红，辩道：“俺们正要去武威，是你们不分青红皂白先动的手。你看看，我们的兵刃见血了吗？” “这倒是没有，所以我们也没出手杀人。”檀儿微笑着说道。 胡梅儿怒道：“你让俺哥难堪，我要替我哥讨回公道！接招！”说罢也不客气，出手便向檀儿攻去 。她学的是八卦游龙掌，属内家劈挂掌，招招刚猛。又加上她灵巧的步伐，双掌上下翻飞，檀儿一时摸不透，因此连连后退。 见几招逼退檀儿，胡梅儿心里得意，暗忖如何为自己哥哥讨回公道，扳回一局。 檀儿见胡梅儿步伐灵巧，行走时,两脚成剪子形状徐徐向前趟出,若趟泥之状,足贴地而行,脚平起平落,双脚交叉行走时,后脚有意从前脚的内髁骨旁点过。身随步走,掌随身变,行走如龙,回转若猴,换势似鹰,威猛如虎。以自己为中心，在周围游动着寻找破绽，伺机而动。 她刚才一招制服胡海极具美感，举手投足之间,纤纤软体，刚柔相济，寓动于静，极至精美于毫厘之中。这便是她从小刻苦训练的贴身格斗术。 二女都是实战的高手，都没有轻举妄动，而是眼睛静静地盯着对方，一旦出现破绽，便会毅然出击。 檀儿躬着身，双手向前探，面对胡梅儿不断地移动自己的身体。胡梅儿在众人的关注下，终于按捺不住率先出手。 众人不自觉地在她俩边上围成一圈，各自为她俩叫好，鼓劲儿。 只见胡梅儿伸出右掌直取檀儿的左胸，手掌带着衣襟的劲风，来势汹汹。檀儿不慌不忙用左手将她的手掌隔开，伸出右手托住胡梅儿的右肘窝，身体迅速地靠了上去。 她学的便是柔术，属于近身肉搏，如同摔跤和柔道。一旦被她贴身 ，对手便会在瞬间被她制住。 第七百七十六章 胡梅儿 胡梅儿看出了些端倪，这位姑娘应该学的是近身肉搏的功夫，刚才将大哥一招摔出去的便是此等技法。自己可不能再重蹈覆辙。 她面对檀儿迅速欺近，迅速抬起左腿横扫檀儿的前腿，如果檀儿继续向前，势必被绊倒甚至小腿骨折。 檀儿见状，迅速抬起前腿，顺势踢向胡梅儿的面门。 胡梅儿心中暗赞了一声，对手变招极快，克制住了自己的进攻。自己只能变攻为守，退回一步缩回双手，用双肘来格檀儿的飞腿。 檀儿就等她撤回双掌，猛地收回腿，身体下沉继续欺近胡梅儿。胡梅儿双肘一个空格，心知要糟。高手过招，容不得一丝闪失。判断失误便会引得全盘皆输。见对手突然身形下坠，知其攻击下盘。想也没想，便一扎马步，使了个千斤坠。 果然，檀儿的双手已经摸上了她的小腿，扯住了她的腰带。胡梅儿大骇，双掌立即劈下。内家掌开碑裂石，胡梅儿虽然身段儿纤细，但掌力还是惊人的，若檀儿背部中掌，也得在床上躺个把月。 她这招引得周围的人一声惊叫，胡海喝道：“点到为止，别处重手。” 元昊差点要冲上去保护檀儿嫂子。 可惜已经迟了，她也像他哥哥一样，突然身体一轻，凌空而起。双掌顿时使不上力，也不想发力。因为她这两掌落下，檀儿不死即伤。但今日还没到这个份上，况且人家还是都督的人，怎能伤 害？便轻轻地拍了一下檀儿的后背。 檀儿也未真想将她掀翻，柔术就是将对手锁住，让其动弹不得。动作迅猛，一蹴而就。对手根本来不及出手伤及自己。她停下来，轻轻地将胡梅儿放在了地上。 胡梅儿心知一旦双脚离地，失去重心自己便受制于人。如果以生死相搏自己双掌下去也能拼个你死我活，但这是切磋武艺论高下，输便是输了！第一次在寨中的兄弟们面前输给另一个女人，心气儿颇高的四当家胡梅儿因此小脸涨得通红。 周围的人们已经开花了眼，两位女人肉搏在一起，胡梅儿双脚离地被都督府这位神秘女人凌空制住，应该是这位女人略占上风。看来都督帐下的确是藏龙卧虎，这个女人不简单。 胡海傻眼了，自己的妹妹居然会输！胡梅儿出道以来可是从未遇到过敌手，所以寨里的弟兄们都服她，不敢对她有任何非分之想。 胡海见妹子当着众人的面下不来台。输了就输了，况且输得也是都督府的人，没什么好丢脸的。江湖汉子性情豁达，他抱拳向檀儿说道：“请问姑娘是都督府的什么人？居然有如此高明的武艺，胡海服了！您和俺四妹胡梅儿都是巾帼英雄，以后俺们再也不敢小瞧女人。俺们既然要投奔都督，自然愿意听从都督的号令和规矩。” “哈、哈、哈。。。。。。”檀儿笑声如同银铃一般悦耳动听，说道： “爽快，你妹妹以后跟着我吧，我是都督府的护卫队长。” 莫言白向胡海补充道：“也是都督夫人！” “啊？哎哟，胡海有眼不识泰山，大水冲了龙王庙，失敬失敬！众位兄弟，快来拜见都督夫人！”胡海心里后悔自己的鲁莽，赶紧招呼兄弟们来拜见檀儿。 金家山的喽喽们一听，都呆了。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这句话一点都不假，都督夫人身手如此了得，众人皆服，向檀儿跪拜道：“叩见都督夫人。” 见山寨所有人包括兄长都向檀儿拜服，胡梅儿脸上挂不住，也忸怩地向檀儿一抱拳说道：“原来是夫人，梅儿服了。” 身后的商队远远地驻足看着，见两伙人握手言和，均长吁一口气，买路这笔钱应该省下来了。 虚惊一场，马车内的杨婵恢复了心情。趁着大伙收拾刚才的战场，扶起伤员救治。雨晴扶着她下了马车与这些绿林好汉见了个面。当然她的身份无论谁都不能透露，众人见了都督的家眷都惊为天人。 胡梅儿见雨晴夫人走路稳健显然也是个练家子，另外那位小姨模样极美，气质出众超然脱俗，但丝毫没有武功。看着这三位女人一言一行、举手投足之间，看着有说不上的舒服，非常养眼。男人应该就喜欢这样的吧？为什么山寨里的男人对自己没有非分之想呢，也许就是这个原因。她偷偷地观察着暗自模仿，希望自己也有这么 好看。 路上一段小插曲，让原本旅途中昏昏欲睡的众人提起了精神。又行了一日，到了凉州地界，早有牛忠率军等候。 牛忠见到元昊、莫言白一干人身后还跟着一群衣衫褴褛，参差不齐，看起来像是山贼土匪模样的人跟在身后，大吃一惊。 “呔，尔等何人，敢鬼鬼祟祟跟踪都督家眷？”牛忠抡起长槊，带着一千名特战营骑兵便往上冲。 这帮金家山的山贼哪见过这个阵仗，各个都傻了眼，吓得双腿发抖。 李元昊哈哈大笑起来，高喊道：“牛哥，你这是发得哪门子的彪？身后都是投奔都督而来的好汉，赶紧收手。” 牛忠的金桔儿速度极快，听到元昊的喊声已经来不及收势，马儿直冲后面山贼的队伍。 只听一声娇叱：“都督府怎么有如此敌我不辩的莽夫？”一个纤细矫健身影直扑牛忠。 胡海一声惊叫道：“四妹当心！这位将军住手！” 牛忠听到女人的呵斥声，接下来眼前一花，一位妙龄少女已经扑到面前。他下意识将金桔儿的马头一拨，将长槊横了过来。 “啪”的一声，胡梅儿一掌击在槊杆上。牛忠感觉一股大力传来，身子一仰险些跌下马，头盔掉到了地上。金桔儿“咴咴”叫了两声，顺势向右侧跑去。 众人看着牛忠狼狈的样子，个个忍俊不禁，对牛忠冒失瞬间产生的恼怒也抛之脑后。 身后的特战营战士全都勒住马停了下来 ，在官道上扬起一阵烟尘。牛忠拨过马头，缓缓走了回来，翻身下马。 第七百七十七章 不打不相识 他盯着胡梅儿，暗道：这丫头真俊儿呐，丹凤眼柳叶眉，不怒自威，眉宇间有英气，端的有一股巾帼英雄之姿。刚才那动如脱兔，行云流水般的八卦掌，差点将自己打蒙。她颇有些嫂子檀儿之风，一时间有些看痴了。 胡梅儿不知他是何来路，反正是都督府的领兵将军。毫不掩饰地盯着自己看，红着脸斥道：“兀那汉子，没看到过婆娘吗？俺脸上有花还是怎滴，这么盯着人家，不嫌臊得慌。” 牛忠被她一骂，惊醒了过来。刚才怎么回事，撞邪了不成？老脸一红，忙不迭地说道：“多多包涵，俺是看这位妹子身手矫健，不知是哪家路子。” 胡梅儿嗤了一声，不屑地说道：“八卦游龙掌都不知道，还将军呢。” 大当家胡海、二当家邵非、三当家罗苏安都已上前，胡海向牛忠拱手道：“拜见将军，刚才是误会吧？这是俺四妹，莫要生气。” 牛忠看着五大三粗的胡海和纤细矫健的胡梅儿问道：“你们是亲兄妹？” “正是。” “少打听俺家的事。”胡梅儿转过身来呵斥道。 牛忠被她一呛，说不出话来。 。。。。。。 檀儿、雨晴正探出头来，看到这一幕。哈哈大笑，檀儿笑面如靥，露出一副洁白的贝齿，取笑道：“老牛，今日咋神魂颠倒的，你是不是看上人家了。” 牛忠忙矢口否认道：“嫂子，话可不能乱说。这人都才第一次见，俺 老牛难能是见一个喜欢一个的人？这点俺比赫哥要强多了。” 胡梅儿脸色绯红，啐了一口，转身就走。 元昊和莫言白哈哈大笑，意味深长地盯着牛忠。牛忠被他们看恼了，怒道：“还不上路，俺们在此等候整整一日了。元昊，你小子再笑？来来来，俺老牛与你大战三百回合。” “牛哥，别大战三百回合了，到武威城俺与你连干三大碗白酒咋样？谁趴下谁就是孙子！”元昊故意激牛忠道。 “喝就喝，你小子在洛阳憋得慌，找俺来喝酒，俺还能不陪你？”牛忠哈哈笑道。 转身向马车揖礼道：“拜见两位嫂子。” 檀儿笑道：“好啦，咱们上路吧，早点赶到武威城。” 牛忠翻身上马，轻轻一夹金桔儿的肚子，看着一路步行过来，筋疲力尽的金家山山寨的好汉说道：“嫂子，要不你们先走。俺陪着他们慢慢来吧。” 檀儿狡黠地笑道：“叫胡梅儿过来，让她坐入马车和我们一起走。” 牛忠到没那个心思，大大咧咧地朝后喊道：“胡梅儿，过来一下。” 以前在山寨里别人都喊她四当家，那个莽夫又当众喊她名字，不由得心中恼怒。俏脸含煞，冷若冰霜地走到牛忠面前，问道：“这位将军，又有何吩咐？” 牛忠不知怎地，看到她板着个脸就发怵。讨好地说道：“嘿嘿，梅儿姑娘，这儿离武威城还有六百多里地，步行可得走三天。嫂子说 了，让你坐她的马车先走。俺领着五百名军士护送你大哥他们，如何？” 胡梅儿一听，向马车内说道：“多谢夫人抬爱，俺还是陪着哥哥们一起走过来吧。你们先走一步，不用等俺们。” 杨婵轻轻地在檀儿耳边说道：“这姑娘蛮有骨气，别强迫人家，随她吧。” 檀儿点头称是，便说道：“梅儿姑娘，那我就不勉强你。牛将军，你的特战营人手两匹马，匀一些出来给他们代步。人家姑娘家你也要学会多照顾照顾。” 听着檀儿的话，牛忠不由自主地开心起来。瞧这位檀儿嫂子，真是兰心蕙质，自己喜欢啥，一眼便能看穿。 他乐呵呵地说道：“嫂子放心，保证一个不落将人带过来。” “元昊，咱们走吧。” 元昊、莫言白等人连同五百特战骑兵护着马车绝尘而去。 第二日顺利抵达武威城。 当杨婵看到这座巍峨古朴、历经了无数次战役的塞外边城，感触良多。到了李赫的治所，这里应该算是绝对安全了，也算是彻底告别了提心吊胆的日子。以前是手握后宫大权的皇后娘娘，而现在成了一个孤苦伶仃无依无靠的女人，先帝走了，感觉自己就像做了一场黄粱美梦，醒转过来一切都成为浮云。她想到李赫那尊铁塔般的身躯，才思敏捷的头脑，突然心里莫名产生了安全感。 武威城外到处是欣欣向荣的景象。一排排临时搭建的军营整整齐齐 ，将士们在如火如荼地操练。另一边也是临时搭建起来的窝棚，用来容纳刚刚到来的流民。有官吏在大声地维持着秩序，分发着食物。不少耍横插队、抢夺食物者被揪了出来，被罚不准吃饭，饿着肚子蹲在地上。因此，大部分流民开始守起规矩来，知道排队等候。 靠近城门，人群熙熙攘攘起来，因为刺史府颁布新的法令，规定商队所用的马匹、骆驼和牛等牲畜不能入城，只能将这些牲畜寄养在指定之处，有专人管理。需要搬运货物，立马有很多人力拉车过来拉运。当然这些都需要支付一些费用。 杨婵不知道的是，这些主意也是李赫想出来让袁钊实施的。不仅可以为刺史府创造收入，又解决了一大批流民的生计，而且整座武威城内前所未有的洁净，路面上再也看不到牲畜的粪便，闻不到动物的骚味和屎味。相之比较，洛阳城内还时不时闻到这种味道。 到了都督府，马车稳稳地停了下来。檀儿、雨晴也是第一次来到这座凉州西域都督府，甚是新奇。 亲卫早就跑进去禀报。 不一会儿，李赫、没藏丹一路跑着出来，看到檀儿和雨晴挽着一位气质卓绝、莲步轻移的女子左右，心知这位一定是杨婵。 他正要参拜，感觉又不合适。正在为难之际，只听檀儿说道：“夫君，还不来拜见小姨。” “啊。。。。。。小姨？”李赫丈二摸不清 头脑。 “哎。。。。。。”杨婵笑眯眯地应道。 第七百七十八章 浮想联翩 “这。。。。。。”要演戏也得有个剧本啊，李赫纵是天才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瞥到周围这么多人看着，马上说道：“路上累着了吧，赶紧进去歇息。” “哈哈哈，好久不见。元昊，莫言白还愣着干啥，都快进去吧。”李赫上前和他们拥抱了一下，招呼着大伙。 杨婵也不客气，随着檀儿和雨晴步入凉州都督府。 没藏丹则站在拓跋雨晴身边，亲昵地拉着她的袖子，轻轻地说着什么，好久没见，脸上洋溢着喜悦。 李赫其实和杨太后并没有什么交情，只是当时她同意自己和司马菁的婚事，并没有提出反对。因此心里对这位太后还是有一丝好感的。只不过后来司马菁悔婚，就不是杨婵的事儿了。他冒着风险对杨婵施以援手，是为了报恩先帝，是为了皇上，更是为了西炎！暂时将杨太后接到未来城，待贾后失势，再将杨太后送回洛阳皇宫。 杨婵哪里知道李赫早有计划，她想着的是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当个自由自在、穿梭在寻常百姓家的飞燕该多好？她开心地迈着步子，甚至有些高兴地蹦跳起来，就像仙女来到人间，嗅到人间烟火，居然动起了凡心。宫内再好，却不如外面自由。 穿过几条廊道，李赫将她带到都督府后花园侧边的一个清静的后院。檀儿在门口站住，大声向李赫说道：“你和小姨好久没见，好好聊聊。我 们就不进去了。” 李赫最喜欢檀儿的就是善解人意，他回头向身后的檀儿、元昊等人点了点头。 檀儿向侍立在院子里的下人和丫鬟说道：“都出来吧，都督大人要和小姨说会儿私房话。” 下人们早就知道今日是两位夫人回府，因此向檀儿和雨晴福了福，鱼贯而出。 幽静的后院更加清静，李赫打开一间茶室，窗外是几根绿竹，在北方尤其是在干旱的西北非常难得。因此，这里是李赫最喜欢来的地方。杨婵从外面走进来后，李赫将门关上。 他立即俯身拜道：“臣叩见太后娘娘！有失远迎，请多多恕罪！” 杨婵微笑道：“杨太后已经薨毙，现在我叫荀化羽是荀芹的小姨。” “哦，原来如此。”李赫这才明白过来，杨婵为何成了自己的小姨。 他躬身说道：“太后，这只是权宜之策。贾后把持朝政，诛杀大臣，皇室宗亲敢怒不敢言，但自古以来外戚专权都没有个好下场。。。。。。”他猛然想起太后的娘家杨家也是外戚专权被贾柔夷三族，自知失言，因此没有往下说，猛然将额头上布满了细汗。 杨婵心情极好，没有恼怒，开口说道：“以后你是一家之主，我是你的家人，快快起来说话。刚才你说的是大实话，继续往下说，但说无妨。” “太后。。。。。”李赫起身说道。 杨婵立马打断他：“叫小姨。” “呃。。。。。。小姨。” 李赫无奈，只能这么喊道。 “很好，以后便没有太后，这里只是多了一个小姨。”杨婵惬意地坐下来，望了望窗外，微笑着说道。 李赫心道：好吧，小姨就小姨吧。就当随着司马菁叫。不对啊，自己是常山驸马，和她是同一个辈分，这不是明摆着占我便宜吗？难怪笑得这么贼。回去自己会被司马妍揪耳朵的。 他踌躇了一阵子，开始讨价还价道：“既然我是一家之主，我还是喊你姐姐吧。您看您还那么年轻，叫小姨把您给叫老了。还有，檀儿已经告诉您了吧，杨霄在未来城。” “是的，没想到你成了我杨家的大恩公。”杨婵笑道。 李赫大胆地抬起头来看着她的脸，檀儿的易容术太神奇了，已经完全看不出是杨婵，将这个美人变成了另外一个美人。只要不开口说话，一定不会有破绽。 “怎么了？”杨婵好奇地看着李赫的眼睛说道。 这双眼睛如同一泓秋水，明艳动人。李赫不敢多看，收回目光说道：“杨霄是我师弟，我们是平辈，我只能叫您姐姐。” 杨婵“噗呲”笑了起来，露出一口细牙贝齿，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像两个月牙儿一样，天生带着媚态。边笑边说道：“随便吧，那我便是荀芹的大姐--荀化羽。”说完，慵懒地伸了个懒腰。 李赫也放松了下来，问道：“大姐，咱们明日便动身回未来城。在那里您尽管放心住着，妍 儿在呢，你们俩还可以做个伴儿。” “我怎么感觉去未来城像是回家一样？”杨婵话音刚落，自觉失言，两颊布满了红晕，眼睛悄悄地看向李赫。 李赫不以为意，大大咧咧地说道：“大姐就把那里当成自己的家，我就高兴。若贾后擅权、朋党倾轧，洛阳进入乱世之秋，朝局不稳。到那时，人人自危，说不定我会再将新丰公主也接过来。” “那好，西域就像世外桃源，谁有这个闲情逸致大老远跑来和你抢地盘呐。托你的福，我到未来城去享清福了。”杨婵放松了下来。 李赫说道：“那就委屈你了，现在还不能以真面目示人。” “委屈？都督大人为何这么说？我很开心啊。”杨婵愣道。 “你脸上抹的这些东西，不难受吗？”李赫在想，檀儿易容用的东西可不可以做化妆品。如果可以用来做面膜，西炎女人这么爱美，这东西一定是大卖的。他想起后世化妆品店里的那些瓶瓶罐罐，可是女人们的大爱，这又是一条发财之路。便不自觉地眯着眼睛仔细端详起杨婵的脸。 杨婵见李赫盯着自己的脸，就像端详着一件宝物似的，表情有些古怪。顿时感觉不好，以为自己脸上有什么问题，急忙捂着脸羞道：“小赫子，你这么看着我干嘛？” 李赫早就神游天外，想着如何创办个化妆品工坊，如何在全国开个化妆品连锁品牌店出来，将天下那 些有钱女人荷包里的钱财变成自己的，什么石琮之流都给老子靠边站。想着想着，哈喇子都流出来了。 第七百七十九章 要做化妆品 杨婵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着李赫，想不到李赫跟自己没聊几句话便做出这副怪模样，痴痴地样子像极了奕儿。 她透过手指缝看着李赫娇叱道：“堂堂一个都督大人，居然盯着一个女人的脸看，你已经犯了大不敬之罪。” “啊？”李赫这才回过神来，辩道：“哪来的大不敬之罪？做弟弟的看看姐姐才正常，若外人看到我连您的脸都不敢看，人家还能不怀疑吗？” “坏种！”杨婵心里暗骂道：“这种歪理都能说得出口，难怪能祸害这么多女孩子。” 她思量了一会儿，开口说道：“虽然我现在无依无靠，得靠着你这个大都督的庇护。你对我们杨家有大恩，我会铭刻在心，但我们终归还是。。。。。。小姨也好，大姐也罢，我把你当亲人看待。以后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 李赫愕然道：“姐姐，你在想啥呢？先帝对我有恩，对你和杨霄，我只是举手之劳而已。谈什么恩不恩的，你好我好大家好多好？别胡思乱想了。” 杨婵心中气恼道：“居然说我胡思乱想，我。。。。。。我能不胡思乱想吗？呸，我根本没有胡思乱想，你这么盯着我是啥意思？” 只听李赫说道：“姐，刚才我看到你脸上抹的易容膏，突然想到一个很好的主意。” 李赫天马行空的说话，让杨婵一阵错愕，问道：“什么主意？” “我打算研制几款女人用的护 肤品，用完皮肤干洁清爽、娇嫩丝滑、吹弹欲破、状若凝脂。您说，这东西有没有人会买？”李赫认真地说道。 “护肤品？”杨婵从未听到过这种东西。 李赫解释道：“就是护理皮肤的化妆品，简称护肤品或者是化妆品。” 杨婵明白了，顿时来了兴致。她眼睛一亮，宫中什么都不缺，缺的就是这些玩意儿。女人的闺房里，为了增白会为自己扑些滑石粉，为了让脸色好看会抹些胭脂腮红，为了嘴唇红一些会抹些唇脂。女为悦己者容，谁不希望将自己打扮得好看些，让自己的男人更爱自己呢？ “小赫子，你倒是想一出是一出。你懂女人喜欢什么？女人最在乎的是自己的容颜，岁月易老，容颜易衰，所有的女人都希望自己的青春永驻，永不会老。但你的化妆品、护肤品若品质不好，毁了人家的皮肤，遇到悍妇你的麻烦就大了，哈哈哈。。。。。。” 杨婵说到悍妇就想到了贾柔，想象她用上了李赫制作的化妆品之后，那张肉饼脸长满了黒痘，照着镜子惊声尖叫起来。。。。。。李赫被她抓进宫里，被侍卫摁在老虎凳上噼啪噼啪一阵乱打，屁股上血肉模糊，痛不欲生。。。。。。全然没有现在这种逍遥自在，悠哉闲哉的样子。。。。。。她不自觉地掩嘴笑了起来，笑得花枝乱颤，模样娇媚可人。 李赫奇怪地看着她，太后为何突 然发笑？这个有些莫名其妙吧，自己只是说了个创意而已。心中暗想，女人真是一种奇怪的动物。 他认真地向杨婵说道：“这个当然有质量标准，应当在实验室内反复试验以后，确认对人体肌肤没有任何损伤后才能进行售卖。” 杨婵能听懂李赫的意思，但他说出来的这些名词都非常新鲜，从来没有听说过，但又简单易懂，很是奇怪。她收敛笑容，好奇地看着李赫问道：“质量标准，实验室？倒是有趣，就是用制作好的化妆品在自己脸上抹着试试，如果没问题就可以卖给别人，是这个意思吗？” “是的，姐姐真聪明。”李赫夸道。 “小赫子，别嘴巴抹油似的。我觉得你这主意不错，这东西一旦被你弄成，你要富比石琮了。听说肆仙居是你和妍儿、菁儿几个合股开的？内帑占了大头？”杨婵开始以姐姐自居起来，向他问道。 “是的。” “那么这个化妆品要放到肆仙居经营吗？” “人一旦眼红起来是很可怕的，不如分一杯羹给她，她便会竭尽全力地维护自己的利益。她的内帑有钱了，西炎不就相对能稳定一点了吗？皇上封赏臣子不是可以大方一些了吗？”李赫笑眯眯地看着杨婵说道。 杨婵歪着脑袋想了想，当日自己当皇后时，内帑穷的可怜。一万多名嫔妃要养活，内帑的岁入又不够，真是让自己捉襟见肘。宫中膳食、修葺、 例钱等开支一再缩减，导致众嫔妃们对自己横眉冷对，好像自己故意要克扣她们似的。对别人如此，对自己和亲属更是苛刻。表妹赵粲就是个势利小人，本来入宫指望着靠着自己大捞好处，没成想反而什么都捞不着，便转身投靠皇后贾柔。 李赫让贾柔的内帑充盈了，贾柔便会视李赫为摇钱树，她能将自己的摇钱树砍了吗？肯定不会。小赫子这脑瓜子，比别人聪明一点点，便能让他受用无穷。难怪先帝处处维护他，不到二十岁就敢让他独自戍守边陲，成为封疆大吏。将自己的幺妹也放心地指给了李赫。 她轻笑道：“让姐姐也入一股如何？” “行，前期需要人来研制。这件事一开始就得花钱，人员、材料、场地都需要花钱。初步预算大概需要一千两黄金，分成十股，那每股的股金为一百两。”李赫笑眯眯地看着杨婵。 杨婵瞪眼说道：“没有。”她从冷宫装死出来，身无分文，哪来的金子？ 李赫笑盈盈地指着她头上的象牙鎏金镶玉嵌宝发簪说道：“就用这个抵吧。” “不行！”杨婵就像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跳了起来，嚷道：“这是阿母特意找人打造的发簪，不给。” “姐姐，就算抵押给我，我替你保管行吗？等赚了钱，你可以到我这儿赎回去嘛。”李赫语重心长地开导她。 杨婵听着有道理，自己身无分文，又是白吃白喝的， 以后若有源源不断的钱财进账，不就可以不用寄人篱下了吗？遂伸出纤手拔出了这根发簪，睹物思情，她突然想起了自己的阿母，眼圈红了起来。 第七百八十章 没人逼你 李赫只是和她开个玩笑而已，哪知道她真的将发簪拔了出来。顿时三千乌黑的发丝倾泻而下，宛如瀑布一般垂于纤腰间。不知道怎么回事儿，竟然眼睛红了起来，亮晶晶的泪珠在眼眶中打转，莹然欲滴，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 “哎哟。。。。。。罪过，罪过。”李赫自责道。他最看不得女人落泪，尤其是当面落泪，自己会手足无措。他忙不迭地说道： “太后。。。。。。姐姐这突然怎么就哭了。我是开玩笑的，您是姐姐，我怎么能收您的股金呢？” 杨婵幽怨地看着李赫，哭笑不得。开什么玩笑不好，要诈自己的簪子。面颊上还挂着泪痕，娇嗔道：“小赫子，我要戳死你！” 说着，手握发簪蹦跶过来，作势要戳他。 李赫一躲，哈哈大笑道：“姐姐，我一向的宗旨就是有财大家一起发。您没钱没关系，可以出力。到时候这个化妆品工坊您得学会管。” 杨婵破涕为笑道：“出力倒是可以，要钱的话，你可真难为我了。” “开玩笑您都不知道，杨霄也在未来城呢，若我真的要您的钱，可以扣他月俸钱呀。”李赫又开始胡扯。 现在杨婵总算明白过来了，讥笑道：“扣就扣，反正不是我的钱。小赫子，你干脆别当什么都督了。携着娇妻美妾游山玩水多好，要费心劳神地戍卫边疆，多累！” 李赫看杨婵大有好转，和自己的隔阂也正 在消弭。便说道：“我生平第一次有了个姐姐，今日高兴，本都督请您吃火锅咋样？” “火锅？”杨婵瞪大眼睛道。 “对，羊肉火锅。” “我不爱吃羊肉，一股子膻味。”杨婵鄙夷道。 “行，有我在没人敢逼着您吃羊肉。” 。。。。。。 夜晚，杨婵摸着肚子彻夜难眠。平身第一次吃了这么多羊肉，刚开始自己还矜持着，看着众人吃得不亦乐乎，檀儿、雨晴抢着捞锅中的羊肉、牛肉，各种山中、草地采来的蘑菇，蘸着李赫秘制的调料，别提多香了。自己在边上闻着、看着，口水不自觉地布满了嘴巴。没人劝她，她只有自己用筷子从锅里夹起一片薄薄的羊肉，试着蘸着吃了一口，满嘴留香。。。。。。然后一发不可收拾。 这一晚，也睡得特别踏实。已经睡在凉州都督府中，自己已经得到了李赫的庇护，沉沉睡着后，一觉睡到天亮。。。。。。 ------------- 次日一早，胡海、胡梅儿、牛忠等人收拾好行军帐篷，继续向武威城方向行进。 牛忠陪同金家山山寨的好汉们一路向武威行来，不知怎么回事，眼睛总是瞟向那道倩影。 胡梅儿好像背后有双眼睛，总是躲闪着他的目光，在哥哥胡海身边寸步不离。官道上的商队、马队、驼队络绎不绝。见到他们这队人里有官兵也有绿林人士，其中还有一位俊俏的姑娘。见他们 不像是俘兵，便朝那队官兵的将领吹起口哨。喊道：“官爷，你们一帮大老爷们骑着马儿，让那姑娘走路，咋一点怜香惜玉之心都没啊？” 牛忠当着将士们和金家山的好汉们被商人们取笑，面子上下不来，恼怒道：“你知道个屁。不知道便瞎嚼舌头，有种给俺停下来，跟俺大战三百回合！” 听牛忠一嚷，取笑的那位商人吓得急忙缩回到马车里，再也不敢冒头，众人皆哈哈大笑起来。 牛忠见大家伙都看着自己，笑骂道：“你们这帮孙子就知道看热闹，人家不给咱面子，俺有啥法子嘛。” 周围的将士起哄道：“请金家山四当家的骑马代步，有人心疼喽。” “别瞎起哄！”牛忠怕心气儿高的胡梅儿一怒之下，对自己和起哄的将士们痛下杀手。 他笑眯眯地向身边的亲卫说道：“众位哥哥步行，她一个人怎好意思骑马？应该这么喊，金家山众位当家的请上马！” “将军，还是您有智慧！”亲卫们夸道。 “那是，想当年在族学里，也就是俺稍稍比都督差那么一丁点儿。你们牛哥还是很有智慧的！”牛忠大言不惭地说道。 一位大头兵逗道：“牛将军作首诗咋样？听说都督大人便是善于作诗，俘获多位夫人！” “滚。。。。。。” 众人哈哈大笑。 “那么俺们喊喽？”亲卫嘻嘻哈哈地说道。 “喊！给俺大声一点！被你们喊过来，老子有赏 。” 众将士喊道：“金家山几位当家的，想早点见到俺们都督，便上马！” “骑着马可以养精蓄锐，免得见到都督时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 胡海、邵非、罗苏安等人平日在山寨里居多，从金家山步行走了一半路已经走得脚底抽筋。倒是经常翻山越岭的喽喽们脚力好，越是离武威城近，便越有精神气儿。原本拉不下脸来向官兵们要马骑，现在官兵们一吼，他们正求之不得。 胡海扯着喉咙喊道：“多谢将军体恤，俺们正好快走不动了。” 邵非明白四妹为何不想骑马，转头向胡梅儿说道：“别跟自己犟，以后咱们就是都督府的人了，听说他们纪律严明，军令如山倒。将令一下，你不愿意也得服从。牛将军也是一番好意，别犟了。” 他低头看着胡梅儿的布鞋已经走得渗出血来，兀自一声不吭，心痛道：“大当家的，您瞧四妹，这脾性比你还倔。” 此时牛忠听到胡海喊话，便屁颠屁颠骑着金桔儿过来，身后将士们也拉着空马过来。 胡梅儿低声说道：“俺不想欠他人情。” “哎哟，这是公事儿，不是私事儿。梅儿，你不会这个都分不清吧？” 胡海从人群中走出来，向牛忠揖礼道：“牛将军，你们有五百匹空置的马，而我们有千把号人，按两人一匹分配，一人牵马一人骑，两人轮流，您看如何？” 牛忠痛快地说道：“ 看来胡大当家的是懂马、惜马之人，好！就这么办。” 众将士将战马的缰绳纷纷递给金家山的弟兄们。 第七百八十一章 牛忠动心 众人都围向马儿，胡梅儿没动。一下子便成了一个人伫立在那里。 牛忠眼尖，早就瞧见她那双布鞋上已经渗出血渍，急忙翻身下马，将金桔儿牵了过去，说道：“四当家的，您可不能这么去见都督大人。要不他一定会让俺领一百皮鞭。”他信口瞎扯道。 胡梅儿正在欣赏这匹毛色纯金色的大宛马，线条流畅，毛色油润发亮，肌肉匀称，四肢修长，极具美感。感慨道，这傻愣子的马倒是万里挑一的好马。猛听到牛忠会挨皮鞭，一股正义感油然而生，怒道：“都督这么喜欢打骂部属吗？” 牛忠一听糟了，自己编排什么不好，编排起自己的兄弟，好像不太厚道。但话既然已经说出口，便硬着头皮说道：“他不是喜欢打骂部属，你们是客，他是责罚俺们没有待客之道。” “那也不成！一百鞭子，谁能挨得过去？”胡梅儿柳眉倒竖道。 牛忠谄媚地说道：“它叫金桔儿，你叫一声，它听得懂。” 胡梅儿正生着气，听牛忠这么一说，又将注意力放回到这匹金黄色的马儿身上。她伸出手摸了摸金桔儿的皮毛，口中啧啧赞道：“的确是好马，金桔儿。。。。。。” 金桔儿“咴咴”地回应了两声，胡梅儿喜得小脸涨得通红，又连叫了两声：“金桔儿，金桔儿。。。。。。” 金桔儿没给牛忠掉链子，很配合地又回应了几声，前蹄还刨着地上的沙 子，低下头嗅了嗅胡梅儿的脸，亲昵地碰了碰。可把胡梅儿高兴坏了，将和牛忠怄气的事抛到脑后。 “来，俺扶你上马。”牛忠殷勤地说道。 “哎。”胡梅儿看着金桔儿比普通马要高一尺，便很自然地扶着牛忠伸过来的手，轻松地翻身上马。 牛忠入手一阵滑腻，这可是他第一次接触女人的手，感觉怦然心动。 牛忠看她坐稳了，便牵着缰绳向前走去。边走边说道：“金桔儿心气儿挺高，一般人不让他上背。看得出来，它喜欢你。” 胡梅儿美滋滋地坐在马背上，脚步特别轻盈、稳健，她一下子便喜欢上了金桔儿。她向牛忠微笑道：“俺也喜欢它。” “喜欢就好，你的脚走破了，好好让它驮着你到武威城。”牛忠开心地说道。 “那你呢？” “我跟着金桔儿一起走，咱们还能说说话，走着也不闷，对不。”牛忠呵呵笑道。 “看你这人挺鲁莽的，想不到还挺细心。”胡梅儿心中一阵暖洋洋的，莫名地感动了一下。山寨里的人都将她当成兄弟，从来没有一个男人对自己这么温柔。 牛忠得到表扬，更加高兴。向身后喊了一声道：“走咯，最迟明日午时便能到武威城。” “咦，这家伙刚才好像抓过自己的手。”胡梅儿看着自己雪白的手背上有黑乎乎的手印暗忖道。不禁俏脸一红，从来没有人敢来抓自己的手，这贼怂是第一个，真是色胆 包天！信不信姑奶奶一掌把你当柴火劈了。。。。。。 牛忠牵着缰绳在前面走，她作势凌空在他头上比划了一个砍头的动作。正巧牛忠转过头来说道：“梅儿姑娘，我瞧你那八卦游龙掌挺厉害。。。。。。你这是？” “啊。。。哈。。。我是向你演练一下这个掌法。。。。。。”胡梅儿大窘，忙搪塞道。 牛忠心里一乐，这妮子倒和俺心有灵犀一点通。他哈哈大笑道：“梅儿姑娘，俺请你到军中当个武术教头怎么样？” 胡梅儿啐道：“都督自会安排，不用牛将军费心了。” “都督这个人不太好相处，脾气暴躁又花心，见到女人是见一个爱一个，你可得小心着点儿。”牛忠为了追求自己的爱情，毫不介意地将李赫出卖得淋漓尽致。 “哼，你当我是什么人了？我生平最不喜欢的就是好色之徒，见到一个宰一个！”胡梅儿晃了晃自己的手掌。 一阵寒风吹过，牛忠脖子一缩。 ------------------- 李赫不由自主地打了好几个喷嚏，自言自语道：“一定有什么人背后在说我坏话。。。。。。” 看着慵懒的雨晴，他拍了拍她圆润的肩膀说道：“檀儿呢？” 浑身像散了架似的雨晴，眼睛都懒得睁开，呢喃地说道：“我哪儿知道。。。。。。哎呀，别吵了。折腾一个晚上不让人睡觉，讨厌。。。。。。”说完翻了个身 又昏沉沉地睡去。 --------------- 檀儿早早来到杨婵的屋内，为她端来早点。微笑着向正在梳妆的杨婵说道：“这是武威城的特色，这碗面有个别名叫做‘三套车’。姐姐肚子饿了吧？这碗面闻着都香呢。” 杨婵边梳着头边扭头张望，只见一个木盘上放着行面、腊肉、茯茶。御膳房的厨师讲究的便是荤素搭配、阴阳调和。边陲的早点居然也如此讲究，看来美食是不分地域的。 “快吃吧，免得面凉了。”檀儿贴心地说道。 杨婵回以微笑，说道：“多谢妹妹费心了。” 她索性将头发随意一绾，坐下便吃。看着面条爽滑筋弹，汤汁卤香鲜亮，腊肉肥而不腻，香味扑鼻食欲大增。而且还有一碗茯茶，生津止渴温润养人。 好久没有吃得如此痛快，她瞥了眼侍立在旁的檀儿，问道：“檀儿妹子，你自己还没吃吧？” 檀儿莞尔一笑，露出两个酒窝：“您是姐姐，当然是您先用了。还有呢，我待会儿吃。吃完我帮你补补妆，将头发梳起来。。。。。。嗬，姐姐的头发真好，乌黑发亮，发梢都不开叉呢。。。。。。” “你的才好，肤色身材样貌俱佳，我要是男人呐也会喜欢上你。” 。。。。。。 两人互相夸了几句之后，杨婵说道：“昨日他提到办化妆品工坊，倒是正合我意。要不在那边闲着，自己都会觉得是一个多余的 人。现在有事做，倒是挺期待的。” 檀儿在她身后一边梳着头发，一边说道：“他就是精力太旺盛，一天一个主意。而且这些点子都是能大把大把赚钱的点子，真不知道他的脑袋瓜子是怎么长的。” 第七百八十二章 叫牛哥哥 “那还不好？你们身在福中不知福。。。。。。昨晚没睡好吧？”杨婵透过玻璃镜子看到后面的檀儿打了个哈欠。 “姐姐，您咋还注意这个。”檀儿脸瞬间红了。 “都是过来人，有啥好避讳的。”杨婵多多少少受到司马妤的影响，说话直来直去。看着檀儿有些羞涩，便继续说道：“年轻时，要注意身体。别像先帝似的，选了这么多嫔妃入宫，他来得及吗？到头来反而成了累赘。宫内花费糜巨，内帑入不敷出，捉襟见肘。到头来多少嫔妃还是个处，连皇帝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先帝身体也垮了，等我入宫时，他已经不行了。因此，我没有为先帝留下子嗣。” “嗯，这些我知道，以后多提醒他。”檀儿红着脸说道。 看檀儿羞于启齿，杨婵便换了个话题，问道：“咱们几时动身？” “等牛忠回来，金家山的一伙绿林人士要金盆洗手，加入凉州都督府麾下，戍卫边疆。”檀儿说道。她将杨婵的长发拢起，替她盘了起来。 杨婵从案桌上拿起那支簪子递给她，说道：“改恶从善倒是件好事。昨日进城时我也看到了，凉州城百废待兴，战后短短时间便能恢复生机，李赫和袁钊都费了心思。现在看来先帝重用李赫是最正确的决定，说不定以后西炎都得靠他撑着。” 檀儿笑道：“姐姐，你在宫中也操心国事吗？” “后宫不得干政，也不能议 政。我才懒得管呢，那是每天都是玉山公主进宫陪着我解闷。你说缘分这种东西妙不妙？玉山和常山两位公主是姐妹俩，玉山和我走得近些，常山和我疏远些。现在可倒好，到西域得和常山天天在一起了。”杨婵想着，掩嘴笑了起来。 正说着，李赫在门外喊道：“给姐姐请安了。” “来了。”杨婵非常满意檀儿给她梳的发髻，两鬓留着几绺松散的头发，不仅起到了减龄的效果，还提升了气质，看着自己在镜子里有了些少女的感觉。她微笑着起身，向外面的李赫大声说道：“进来吧！” 李赫踏步进来，见檀儿果然在杨婵这儿。笑道：“姐姐睡得可好？” “不好！那锅肉给害得我一个晚上没睡好。”杨婵眨巴着眼睛说道。 “谁让你拼命吃，吃撑了还吃，拦都拦不住。”李赫笑盈盈地说道。 檀儿掩嘴笑道：“下次知道了，火锅好吃，但不能吃太饱。” “可太香了呀，我怎么挡得住那扑鼻的香味儿。”杨婵说道。 李赫道：“那么，在各郡城都开一家这个火锅店咋样？” “蛮好！人小口气倒不小，你知道西炎有几个州郡，几个县郡？”杨婵满脸的不信。 “当然知道。不算西域都护府，西炎有二十一个州郡，二百个县郡。”李赫说道。 “知道就好，你想在这么多地方都开火锅店，以后还要开化妆品店，有这个财力和精力吗？脑子里 别总想着赚钱。”杨婵白了他一眼。 “姐，我要养这么一大家子人，为了赚钱彻夜难眠呐！作为一家之主，俺不容易的。”李赫摆出一副忧国忧民的样子。 檀儿“噗呲”笑出声来，杨婵也乐得咯咯笑得娇躯乱颤。笑骂道：“那你哪来的这么多钱去开这么多店？” 李赫神秘地一笑，说道：“这个您就不用操心了，看着吧，弟弟我能干着呢。我保证今年就将店铺开遍整个西炎！” 檀儿对他的话深信不疑，只要是李赫嘴里说出来的事，他都能办到。杨婵对他则将信将疑，毕竟没有亲眼看到李赫做成的事。 杨婵挑着眉毛望向檀儿，檀儿笑而不语，肯定地点了点头，表示他既然说出口必定能做到。 “你们俩挤眉弄眼的，在干啥？”李赫问道。 杨婵笑道：“好吧，我信你。” ----------- “都督，牛将军遣人回来禀报，说他们再过两个时辰便能到武威。”没藏丹在门外说道。 “嗯，两个时辰便是午时了。通知下去，用完中饭后，镇远军各军到城外集合。”李赫命道。 “诺。”没藏丹领命而去。 李赫转头说道：“你们也收拾一下，准备回未来城。我去趟刺史府，和袁府君告别。” “嗯。”杨婵和檀儿同时应道。 ------------ 牛忠陪着胡梅儿一路聊着天，将士们给他送了匹马来，被他义正言辞地拒绝，说人人平 等，自己不搞特殊化。其实他只想牵着金桔儿和胡梅儿一直走下去。真想将红盖头盖在她头上，将她拉入牛府的大门成亲。 “喂，你咋不说话了？”胡梅儿纳闷了。刚才还好好的，突然就沉默不语。她若知道牛忠心里在想啥，一定从马背上跳下来落荒而逃。 牛忠嘿嘿笑道：“梅儿妹子，咱们也算是有缘分，一个从军一个是绿林当家的，咋就走到了一起了。” 胡梅儿听着这话怎么怪怪的，细想又没什么毛病，自己确实和他走在了一起。是不是自己想多了？她已经看了牛忠多少眼了，这个背影恐怕这辈子也不会忘记了。这位牛将军步伐稳健，披挂整齐，走了这么久也没喊累，一定是久经沙场。而且身材魁梧，心地善良，待人热心，谈吐风趣，肚子里没有花花肠子，和他一起心里很踏实、很开心。 正在胡思乱想间，又听到牛忠说道：“梅儿妹子，都护府专门有种马繁育基地，基地里面有很多好马，俺和牧监吏很熟，到时候帮你去讨要一匹。” 胡梅儿芳心大动，低头向牛忠说道：“多谢牛将军。” “哎呀，梅儿妹子。别一口一个牛将军了，叫俺老牛、牛哥哥都可以。”谁说牛忠没有花花肠子，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李赫那点本事怎么能不学着点过来？牧监吏黛兰娜是一位绝世美人，但那是乌孙国送来拉拢李赫的，他能不清楚吗？ 不仅自己知道，所有人都知道，谁都不会打她的主意。他喜欢这位胡梅儿，同是关陇人氏更合脾胃。因此他不想错过，到了军中那么多光棍，狼多肉少哪轮到自己吃。 第七百八十三章 新秩序 “哎，那俺就叫你牛哥哥了。”胡梅儿毫无防备地说道。 牛忠心里乐开了花，说道：“哎，这就对了。俺们镇远军上上下下都是兄弟，以后你们这帮金家山的兄弟可能会分派到各军、各地驻扎，你和你那几个哥哥也不一定在一块儿。军中俺都熟，俺会照顾你。” “你为啥对我那么好？”胡梅儿心中有些感动。 这不是给自己表白心迹的机会吗？牛忠这点反应很快，马上说道：“呃。。。。。。男人嘛，一定要会呵护女人。俺最看不惯的便是一个男人欺负女人，要是被俺看到，俺一定将那男的打翻在地。” 胡梅儿心中一动，看着牛忠的眼神有了些异样。 两人一路走着一路聊着，牛忠甚至向胡梅儿说起了家里，说起了安故县。不知不觉武威城出现在了天边，路上的行人络绎不绝起来。 胡梅儿和杨婵一样，新奇地看着武威城外的一切。 “当时金家山的兄弟们还纳闷，为何一批一批的流民沿着官道奔向凉州而去，原来如此。。。。。。”当她看到流民们到了这里，有秩序地被管理着。有饭吃，有窝棚住，还时不时看到有官吏手持花名册，将他们叫过去排队，过来几辆牛车将他们拉到什么地方去，看来官府有给他们安排了去处。 还有一排排崭新的营房，军队正在集结。 “老牛！今日怎么牵了个花姑娘回来啊？”赵甫老远看到牛忠， 骑着马敕啦啦地跑了过来，一脸的坏笑。 牛忠早有心理准备，低声向胡梅儿说道：“他是第一军的牙将赵甫，别理他，俺们军中就这么胡乱开玩笑的。” 胡梅儿应道：“知道了。你呢？在镇远军中是干啥的？” 牛忠道：“俺是第四军牙将牛忠，和都督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俺们有个名号叫‘陇西八虎’。” “什么？闹了半天，原来你和都督大人以前也是聚啸山林的好汉？”胡梅儿不解地问道。 牛忠含糊地说道：“俺们那边是鸟鼠山的。”他是在县城里长大，其实李家铺子那边不是特别熟悉。 这时，赵甫已经跑近。翻身下马，走了过来。望了望后面的胡海等人问道：“这些人是？” “他们是金家山的好汉，金盆洗手来归附都督府的。她叫胡梅儿，金家山的四当家，大当家叫胡海，你去招呼一下！”牛忠说完，急着要将赵甫打发走。 赵甫一脸坏笑道：“急啥，四当家的，小心别着了老牛的道。” 牛忠喝道：“老赵，来来来，咱俩大战三百回合。”说完便撸着袖子上前来撵。 赵甫跨上马，“嘚嘚”跑向后面去迎接胡海等人。回过头笑道：“俺认怂可以吧？哈哈哈。。。。。。” “这个兔崽子。。。。。。”牛忠就知道赵甫等人会做妖，骂骂咧咧地道。 胡梅儿倒是不以为意，山寨里的弟兄们也经常互相拆台，插科打诨。平时她也 混迹在男人堆里，人家也没把她当成女人，什么样的荤话都听到过。其实，她心里需要的便是温柔的男人，对她嘘寒问暖，能照顾她一辈子的男人。一路走过来，牛忠看着粗犷其实内心挺温柔。她乐得享受，因此便装傻，看看这位牛将军到底能撑到多久。结果他始终牵着缰绳走在她前面，撑到了武威城。 她笑面如靥地说道：“这么看来，俺们这帮弟兄应该能适应这里。” “你的意思是喜欢这里？” “嗯。”胡梅儿点了点头，说道：“还没进城，就看到这些穷苦百姓得到了官府的庇佑，一切都那么井然有序。俺们那里如果官府也是这样，谁愿意落草为寇，占山为王？” “呵呵，想不到梅儿妹妹能有这些悟性。”牛忠向她竖了个大拇指。 赵甫和胡海等人从后面赶了上来，说道：“老牛，咱们先带几个当家的去都督府，其余兄弟们就先在城外待着，看都督怎么安排。” “好。”牛忠接过亲卫牵过来的马说道：“梅儿妹子就骑着金桔儿吧。走，进城。” --------------- “都督大人，牛将军回来了。”亲卫向刚刚从刺史府回来的李赫禀报。 “嗯。”李赫径直向议事厅走去。 “拜见都督大人。”众人见到李赫纷纷拜道，刚才嬉皮笑脸的赵甫，现在一本正经起来。 金家山的几位当家上前一一见过李赫，都有同样的感 慨：都督大人体格健壮、雄壮魁梧、双手大如蒲扇，给人带来极大的压迫感。 李赫拉着胡海的手说道：“金家山的全体兄弟们前来归附官府，本督热烈欢迎。以后咱们便是同僚，都是为西炎戍卫边疆的勇士。以后便不能称您为大当家了，就叫名字或官职相称。” 胡海作揖道：“都督大人所言极是，俺们前来投奔，也早就合计过此事。这些年多亏了二当家邢非，江湖人称‘铁算盘’。上千号弟兄们基本也是附近村子里的农户，地薄寡收，谁也吃不饱肚子。为了过日子，才山上落草为寇，靠拦路收些买路钱度日。要不是邢非能算计，一个钱能掰成两个钱使，金家山这帮弟兄早就做饿死鬼了。” 李赫饶有兴趣地看了看邢非，此人双眼内敛，脸庞清瘦，手指修长，指甲剪的很短，一身兰色衣裳洗的有些微微发白，他正向自己抱拳揖礼。李赫说道：“众位兄弟免礼，邢非兄弟既然善于理财，那么便去都护府做金长史的主薄咋样？” “既然归附，全凭都督差遣。”邢非淡淡地说道。 李赫笑道：“胡海，你们金家山寨哪些人有什么长处，全都给本督写出来。这样本督可以因才用人，不至于埋没了众位兄弟。” 胡海咧开嘴笑了，他心里一块石头落地。来时总怕人家不待见自己，见到都督本人之后，发现这位都督几乎不讲废话，直接让自 己推荐人才，这不是圣明之主吗？ 第七百八十四章 正式接纳 胡梅儿也有同感，向牛忠瞪了一眼，都督根本不是他口中说的那样，不分青红皂白便打骂下属的人，牛忠尴尬地挠了挠头，向李赫说道：“大哥，这位是四当家胡梅儿，她身手矫健，特别爱马，要不让她去种马场协助牧监吏？” 李赫盯着牛忠，这厮不太正常，是不是看上人家了？如果不同意，这厮会将自己的都督府闹个鸡犬不宁，遂说道：“行吧，只要胡梅儿适合在那儿就行。” “哈、哈、哈”牛忠高兴地跳了起来，上去给李赫一个大大地拥抱，当场笑了起来。近水楼台先得月，自己已经奠定了胜利的基础。 咦，怎么这么安静？他尴尬地停下笑声，发现所有人都用奇怪的眼睛看着自己。他慢慢松开李赫，瞥了眼胡梅儿，嘿嘿笑道： “都督大人知人善任，你们将自己擅长干啥，统统写明白。” 胡海不认字，向邢非看去。邢非向李赫说道：“都督大人，俺们山寨识字的不多，只能干些粗活。” “有几个人认字？”李赫问道。 胡海涨红着脸，哼唧道：“只有他。。。。。。” 李赫没有笑，反而正色说道：“不识字不要紧，大家小时候没有条件念书，不识字也在情理之中。在河西和西域治下，每个人都有自己能干的事情，所有的活都需要人干！我用笔，你用刀，他用锄头，只是分工不同而已，没有高低贵贱。胡大当家，你不 要觉得自己低人一等。” “好!”金家山寨的众位好汉当场叫好。 邢非眼睛一亮，都督大人真是有海纳百川的宽广胸襟呐！山脚下那张大师的卦象看得是真准！ 他说道：“大当家的，咱们来对地方了！” 胡海岂能不明白李赫的意思，先不说都督府兵强马壮已经深深地震撼了他。都督一席话说进了他的心里，他对李赫佩服之至，跪下拜道：“以后都督大人说什么，俺们便干什么，绝无二话。金家山寨的所有弟兄诚心归附都督大人！” 见老大跪下，邢非、罗苏安、胡梅儿等人皆跪下拜道：“金家山寨所有弟兄愿意诚心归附都督大人。” 牛忠大声嚷道：“都干什么？凉州西域都督府下官不需要向上官下跪！全都起来。”他急忙去搀胡梅儿。 胡梅儿一把将他甩开，冷哼了一声，俏脸上布满了寒霜。 牛忠知道她恼自己，讪讪地搓了搓手。 众人不知所措，看着李赫。李赫说道：“牛忠说得对，在我治下，下官不需要跪拜上官，只需行礼即可。都起来吧，刚才你们就算正式加入了都督府。今日大军便要开拔回西域，你们就跟着我走，这些事路上再说，先带我去看看金家山寨的兄弟们。” 。。。。。。 金山寨的好汉们早就在边上看得如痴如醉，镇远军和凉州兵的操练、训练如火如荼。队列行走、扛沙袋、对搏训练，弓箭训练层出不穷。 只听有人高声叫道：“几位当家的都来了，前面那位大个子一定是都督大人！” 这些喽喽们呼啦啦都将头转了过来，望着这边。 果然，一位气宇轩昂，如同铁塔般结实的年轻人走在最前面，几个当家的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 只听胡海声如洪钟，高声叫道：“众位兄弟，全都列队站好，都督大人出城来看望你们了。” 金家山寨喽啰们在各自小头目的指挥下，费了半天功夫才站好，队伍参差不齐。胡海有些自惭形秽，自己的弟兄们与边上那些镇远军、凉州军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李赫呵呵笑道：“胡大当家的，您别着急。军队是大染缸，你这些人保证能成为真正的战士。” 胡海羞赧地说道：“都督大人见谅，俺们这些人其实就会些庄稼把式，真正上战场杀敌，恐怕还真比不上镇远军将士们。” “那当然，一支队伍的战力强悍与否，与平时的训练有直接干系。队伍拉跨，就是疏于训练，就会造成不易指挥，遇到强悍的敌人一触即溃。”李赫笑盈盈地说道。 胡海下意识地抹了下脑门，一些细汗冒了出来。那日都督将郝老三等人擒住，还有元昊、莫言白和都督夫人展现出来的战斗力，都让他们这帮山寨人自叹弗如。绿林人单打独斗不怵任何人，但论协同作战便远不如官兵。 他抱拳说道：“还请都督大人平时多多严格教导。” “哈 哈哈，这点你放心便是。他们融入镇远军之后会大变样，你三个月后再来看看。”李赫自信地说道。镇远军已经拥有很好的作训和管理体系，牙将负责军务，政务官负责将士们的思想工作和作战时的参谋。任何国家的军士们融进来，都能摒除之前的陋习，成为全新的战士。 李赫说完，走到金家山寨的众好汉面前高声说道：“欢迎众位兄弟加入镇远军！无论你们以后干过什么，本都督既往不咎。但是以后，你们要遵守军纪和规定，不能胡作非为，否则依法从事。” “好！”众好汉起身应道。 “我们戍卫河西和西域，为的是保护西炎百姓不受侵害，可能会随时血洒疆场。你们有这个勇气跋山涉水步行来到武威，本督很是感动。只要你们一心为国，本督保证你们有衣锦还乡的一天。”李赫的声音震得边上的胡海耳朵嗡嗡作响。 一番话掷地有声，让原本就冲着能吃饱饭，有朝一日能衣锦还乡的好汉们听得热血澎湃，激动万分，惹得众人连连喝彩。 大军用完中饭开始拆卸帐篷，准备开拔。 都督府内檀儿、元昊、莫言白也准备回洛阳，继续扩充情报署的下属人员。按照李赫的意思，全国有二十一个州郡，两百个郡县，情报署每个州郡要成立一个联络处，联络处需要十人左右，保证每个郡县有三个人，那么至少要有八九百号人。一是 为了及时了解各州各县的情况，二是为了开拓商路。 第七百八十五章 感觉在飞 李赫心里早有预想，火锅店、化妆品店还有肆仙居的分店要开遍全国，必须要和当地各州郡的府君打好关系。这些事就交由各地联络处的人员去办理。因此，檀儿他们几个的担子极重。人员的招募、训练、考察、养成，一个阶段一个阶段丝毫不能松懈。 雨晴从檀儿那里学了些易容术，由她陪在杨婵身边，平时可以帮杨婵稍微改一改面容。她非常舍不得檀儿，这么久形影不离，姐俩感情越来越深厚。乍一离别，心里挺难受。 李赫率军远行越远，镇远大军迤逦而行长达数十里，扬起蔽日尘土，蔚为壮观。 柳超、章裘、裴少府站在袁钊两侧，站在关楼之上，看着如此壮观的景象，思绪万千，期待李赫下次的到来。 他抚平了凉州人受到的战争创伤，恢复了凉州的繁荣。如今所有的凉州人都看到身边百废俱兴，人口增多。鲜卑人不再犯边，人心渐渐稳定。百姓对都督李赫的功绩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因此都自发地登上城墙，目送他和镇远军。 ----------------------- 一路经过张掖、酒泉、玉门等地，各地府君均携幕僚出城来迎接。并且都已备好补给和水，以供大军所需。 李赫和彭昌、陶慧等人简短的会面之后，大军绕城而过，继续踏上归途。 三月中旬，在江南已是绿满天涯、群莺乱飞的深春时节。可在 塞外的广袤无垠的戈壁上，红柳还是一片嫩绿，石缝里的小草也才刚刚冒出绿色，尽管天空的太阳照得暖融融的，拂面而来的春风里，却还带着微微的寒意。 此时马车内杨婵和雨晴两个人，除了李赫偶尔过来和她简单的聊几句，两个人把该聊的话都聊了个遍，实在没什么好聊了，闷闷地坐在车内，简直是无聊透顶。幸亏塞外风光大异于内地，皑皑雪山和苍凉雄浑的戈壁风景让她情不自禁掀起窗帘痴痴地看着。思绪早就飞到了未来城，离弟弟杨霄越来越近了，不知道他现在变成什么样，当初的纨绔公子应该成为真正的男人了吧。 “姐姐，我肚子饿了。”李赫全副武装，骑在黑雪的背上，英俊潇洒，在窗外摸着肚子向她说道。 杨婵头上罩着轻纱，顺手从车里拿出一块干干的馕，伸了出去。 李赫与她的马车并行，三口两口将馕塞入嘴里，含混不清地说道：“太干了，赶紧来些羊奶。” 杨婵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还是不吭声，将羊奶递给他。 李赫伸手接过，喝了一大口，奶液从嘴角淌了出来流到胸膛上，黑色的铠甲前一滩白色有些触目惊心。 “真不叫人省心。”杨婵终于开口骂了一句，递上一块纱巾。 李赫一把抓过，笑道：“姐姐，你闷的话就出来骑骑马。” “不会。”杨婵懒得搭理他。从小在府中长大，刚及笄便入宫册封为 后，哪里会骑马？ 李赫指着后面说道：“您看，胡梅儿骑得多好。英姿飒爽，巾帼不让须眉！” 杨婵往后一看，蹄声哒哒，胡梅儿骑着一匹马跟着大军缓缓驰来。那马矫健异常，全身一片金黄。头上紫绸束发，背后背一顶青纱遮阳笠帽，身穿淡蓝色短衣，鹿皮腕套扎袖，酱色丝带紧腰，身体曲线勾勒的那样完美，让人心旷神怡。一路上牛忠紧跟着她，不停地说话，逗得她时不时开怀大笑。笑声像一串银铃一般，给整个沉闷的行军途中增添了一丝靓丽的色彩。 看着胡梅儿那勃勃英姿的样子，杨婵有些心动。女人的美，有静态的也有动态的。但是，李赫就不怕自己摔下马背吗？她咬了下嘴唇暗道。 雨晴在耳边说道：“骑马其实没那么难，军中的马都是训过的战马，很听话。而且，他不会让你骑脾气暴躁的公马，一定让你骑温顺的母马。姐姐，要不要试试？我陪着你。” 看着李赫挑衅的眼神，杨婵银牙一咬心一横，豁出去了。她从马车探出头来，说道：“骑就骑，有什么好怕的。” 李赫迎着风，看着前方的广袤天地，意气风发地说道：“日月所照，江河所至，目之所及皆为我西炎国土。姐姐，骑上马好好看看壮美河山吧！”说话时他挥着马鞭直指前方，发缨随风飘动，大将风范十足，煞是威风凛凛。 蓦地，杨婵被他的言辞和 神态所感动，突然泪流满面。戍卫边疆的将士们一心杀敌立功，大多数人都是马革裹尸还。而洛阳的权贵们尔虞我诈，日日算计，党派倾轧，内耗纷争。听说是父亲的坚持和先帝的批准下，将李赫外放到西域。当时他们俩可能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会躲在马车内，行上万里路来到此地。 马车内，雨晴和杨婵换了装，两人均是穿着一身紧身短衣，腰间扎着腰带，装束与胡梅儿相差无几。没藏丹将两匹母马牵过来后，二女从马车中钻出，这身玲珑的打扮惹得李赫吹了一声口哨。 “没正经！”杨婵下意识地将短袄往下拉了拉，微红着脸暗骂道。不过她对自己傲人的身材还是很有自信，因为她没生过孩子，身材如同少女一般。 雨晴则大方地秀着自己的身材，夫君喜欢看就好。 她将杨婵扶上马背，等她坐稳后，李赫拉着那马儿的缰绳，缓缓地走了两步，忍得杨婵惊叫连连。 拓跋雨晴笑道：“姐姐，要不我们同骑一匹马，感觉一下如何？” 杨婵大叫道：“雨晴，快点来啊！啊。。。。。。” 雨晴迅速翻身上马，紧紧地抱住杨婵。杨婵这才有了安全感。雨晴轻轻带着马跑动起来，杨婵感觉到微风带着沙漠戈壁的气息扑面而来，两耳都是呼呼的风声，身边李赫骑着黑雪“哒哒”跑在边上，感觉非常奇妙。她眯着眼睛看着前方，哇，雪山 在阳光底下闪闪发光，好像整座山都是金色的，好美！任凭风在吹，拂面而过，这种感觉就像在飞。 第七百八十六章 错拜夫人 回过头一看，身后数万骑兵紧紧跟着，宛如一条巨龙游弋在黄色的沙漠戈壁中，掀起漫天尘土。平身第一次见到这种壮观景象，她能深深地领会到男儿建功沙场的含义。 雨晴将缰绳交到她手上，靠在她耳边说道：“学会控制它。想让它快，你就夹下马肚子。想让它慢，你便轻轻地带一下缰绳。它统统都知道，您试试吧。有我在，放心大胆一点。” 杨婵点点头，知道雨晴的武艺也是很厉害的，不会输给胡梅儿。因此，她壮着胆子，平身第一次抓住缰绳，马儿渐渐越跑越快，她居然越来越适应。。。。。。不知跑了多少路，终于学会了在马上驰骋，自由自在地奔跑。。。。。。 “哟嗬。。。。。。”杨婵终于忍不住，大声叫了起来，一吐憋了已久的淤浊之气，尽情地抒发自己获得重生的愉悦。 “哦吼。。。。。。”李赫策马在她们的侧边也叫了起来，他嚷道：“雨晴你换匹马，让姐姐单独试试。” 雨晴嫣然一笑，呼啸一声。她的坐骑“嘚嘚”快步追了上来。只见她站上马背，一纵身便跃了过去，稳稳地坐在自己的马上。这种技艺，也只有从小在马背上长大的草原人才能做得到。 杨婵没有惊慌，反而更加镇定，她越发享受自己独自一骑的快乐。 胡梅儿和牛忠也赶了上来，几人快马加鞭加速向前奔去。。。。。。 ------ --------- 终于到达高昌城。 唐昶、格力翰、皇甫戈、王速、兰胜、罗大涛早就出城相迎。 “末将拜见都督大人！”众将抱拳拜道。 “免礼，五、六两军休整得咋样？”李赫最关心第五、六两军，他们这次玉门关之战家底几乎耗光，将士仅存三分之一。 “禀报都督，抚恤金都已经发放，流民分批而来，从中招募了一些，但还没有恢复到原来的人数。”皇甫戈禀道。 王速也说道：“都督，流民中妇孺老幼很多，能招募入军的其实没有多少。” 李赫点了点头，说道：“知道了。休整而来这么多天，你们率领第五军先回海头城吧。缺的人数，本督会给你补齐。第六军随本督回未来城。” “诺。” “唐昶、格力翰。” “到。” “你们要落实今年的屯田围垦的事宜，过段时间农垦署会派人过来手把手教你们怎么围垦和兴修水利，灌溉农田。”李赫说道。 “诺。”两人同时应道。 唐昶和格力翰对视了一眼，同时满脸失望地说道：“都督，您不入城休息？” 李赫稍微犹豫了片刻，望着两位热切的眼神，不忍拂了他们的好意。而且自己计划扩建高昌城，将此城也造成如同未来城一样坚固的堡垒，这样在西域一东一西两座城池，足以威慑西域东西南北的各族。 他回头向没藏丹说道：“小丹子，传令下去。让第一军赵甫率军先回车 师，其他各军及金家山的兄弟就地扎营休息一晚。再传各军牙将、政务官、金家山几个当家的来高昌城，就说戊己校尉唐昶请客吃酒，不许迟到。戌时不到，后果自负。” “哈哈哈，都督这才对嘛。”唐昶和格力翰一块石头落地。李赫从来都是来去匆匆，数次路过高昌都没进城休憩喝酒。只有那次迎接张公公时，才在高昌城小住一日。这次班师回未来城，说什么也得将都督留一日，感情需要培养的嘛。。。。。。 “诺。”没藏丹一拱手，迅速向各军驰去。 --------------------- 李赫骑着黑雪，率着特战营进入高昌城。杨婵此时早已躲回马车内，透过窗帘的缝隙，仔细打量着这座经历了数百年沧桑的古城。城墙上千疮百孔，布满了刀箭留下的痕迹。见证了戍卫边疆的战士们在此经历了无数次战火的洗礼。 整座城就是一座兵城，除了有少数几家店铺，供将士们购买日常用品之外，没有百姓的居所，也没有络绎不绝的商客。到了这里，再往西去便是车师国，因此他们也没必要在此休憩。 但是李赫就是想把高昌变成客商们的中继站，把高昌变成一座物产丰富，地里都是绿油油瓜果蔬菜的农垦戍边城，而不是单一的屯兵之城。这样，戊己校尉府才有自给自足的能力，不仅不需要都护府的拨款，反而可以向 都护府上缴税入。 马车在戊己校尉府门口停下，李赫已经下马，黑雪由专门的马夫牵走。 雨晴从马车上下来，格力翰见过雨晴，马上躬身拜道：“末将见过夫人。” 雨晴笑道：“格力翰将军，许久未见，哟。。。。。。比在尼雅县时白多了！” 李赫调侃道：“他在这里天天吃了睡，睡了吃，能不白胖吗？” 格力翰老脸一红，笑道：“将军，末将不敢。日常操练可一样都没少。主要是没压力，都督总是让俺们守城，没让俺们像皇甫戈、王速那样去打场痛痛快快的大仗。” 这时杨婵从马车探出头来，唐昶和格力翰一愣，马上拱手拜道：“末将见过夫人！” 杨婵瞬间石化，差点摔倒，幸亏雨晴在边上搀扶。她心中暗骂道：这些大头兵，咋这么乱叫？不会是李赫这小子指使的吧？哀家是太后，先帝的正宫娘娘，你们这些没眼力见的混蛋！ 只听李赫笑骂道：“你俩见到一个女的便喊夫人，别乱叫行不？她是本督的姐姐。本督平时怎么教你们的？做事要学会多动动脑子。晚上你俩自罚三杯。” “诺，属下认罚。”格力翰说道。 “你还巴不得了还！”李赫一脚飞了过去。这一幕刚好被胡梅儿看到。。。。。。 格力翰屁股一缩，躲了过去。哈哈笑道：“都督违反军纪，晚上罚酒三杯。” 杨婵见自己误会李赫，是自己想多了因此两颊微红 。她爬下马车随着雨晴走进戊己校尉府。 胡梅儿低声问牛忠道：“都督大人总是这么踢人？” “嘿嘿，你亲眼所见了吧，俺老牛说话从来没有假话。”牛忠乐了，李赫这小子这下配合得好，将自己的谎话给圆了过去。 第七百八十七章 筹建新城 戌时未到，众牙将、政务官悉数到齐。李赫居中首座，左边依次是：唐昶、皇甫戈、王速、常敦、索朗旺堆、牛忠、蔡登巴、颇超豹、拓跋狄霖、胡海。 右边依次是：格力翰、兰胜、罗大涛、莫言久、朗月木吉、莫言熊、冈波衮、莫言愁、邢非、罗苏安。 杨婵、雨晴、胡梅儿三位女人被安排到后花园，由唐昶的女眷负责招待。 唐昶拱手问道：“都督，可以开始了吧？” 李赫笑道：“有什么好吃的赶紧端上来，老子啃了好几日的馕，嘴巴淡出鸟来了！” 众将哄笑起来，牛忠嚷道：“老唐，赶紧上菜上酒。老子现在饿的能吃一头羊！” “恐怕给你一头牛，你也能将它啃成一顿骨头吧。”格力翰调侃道。 牛忠瞪眼道：“再硬的骨头，俺都将它啃喽！” 冈波衮嚷道：“牛哥，下回去吐蕃，俺请你吃烤全牦牛咋样？” “牦牛？和牛有啥区别？” “比普通牛肉更香，耐嚼！” “行，咱去吐蕃机会少，让你哥送两头来尝尝。”牛忠大大咧咧地说道。 朗月木吉笑道：“冈波衮，牛哥那是瞧不起你呀，才要两头？” 冈波衮瞪眼说道：“牛哥，您瞧不起俺？我派人给觉拉捎信，让他送一千头牦牛过来。” 蔡登巴刚想说话，只听李赫说道：“今晚这顿酒要喝，肉要吃，牛也要！” 哈哈哈，众人大笑，还是都督的胃口最大。 “我们不仅要农垦圩 田，还要搞畜牧养殖。现在咱们要吃肉还不容易，需要向周边诸国购买。以后咱们想吃啥就吃啥，今天想吃鸡，明天想吃鹅，后天要吃鱼，自给自足啥都有。大家说好不好？” “好！”众人兴奋地看着李赫，知道都督大人心中一定已有规划。 李赫早就想过，农业是一个地区的根本，只有解决了百姓和驻军的温饱问题，才能守得住国门。因此，围垦种植、畜牧养殖便要提到日程上来，两者同等重要。 看着军士们抬着烤羊排、烤羊腿、烤全牛、各种烧烤串子络绎不绝地上来，李赫大声说道：“现在老子满嘴都是口水，这个问题以后说。今日不谈公务，只是喝酒吃肉！” “哈、哈、哈”又是哄堂大笑，众人开始大快朵颐起来。 酒过三巡，李赫问道：“唐昶，高昌城现在有多少面积，可以容纳多少百姓入城居住？” 唐昶放下正在啃着的羊腿说道：“回禀都督，高昌城的四面城墙有一千八百丈长，大约有三千亩的面积。练兵校场便占去三百亩，戊己校尉府有占了一百二十亩，军营占了二百多亩。草料、马场及其他物料仓库占了大约五百多亩。。。。。。” 李赫打断道：“城内若安置五万流民百姓能住得下不？” “五万？”唐昶一愣，这么多人他心中没谱。忙向李赫说道：“都督，如果挤一挤是容得下的，可其他方面的配套便不容 易跟上。” “这么多人的吃喝拉撒就够高昌城难受的，仅污水粪便排泄就是个难题。”李赫点了点头继续说道：“高昌城边上有木头沟河，有利于兴修水利，开垦农田，城内的粪便可以给农田供肥。又位于丝路的要道上，不充分将高昌城的作用发挥起来，着实可惜。” “都督，您是想将高昌城弄成未来城那样？”唐昶兴奋地问道。 李赫点了点头，说道：“未来城和高昌城所处的地域不同，发挥的作用也不相同。未来城更靠近西边的乌孙、贵霜、龟兹、疏勒等国，而高昌城更靠近凉州。现在要都督两州军事，都督府放在高昌城明显更合适一些。” 唐昶内心大喜，都督大人将高昌城放在重要的位置，那么高昌城一定会建设成未来城一样的梦幻城市。他进言道：“高昌城离武威三千里路，快马四日便能到达。未来城离武威五千里路，骑马需要七日，将近多了一倍时间，都督府放在未来城的确不合适。大人，属下需要做什么？” “规划！你将高昌城好好地规划一下。好在城内所有建筑全都是土夯的，容易拆也容易建造。城墙需要加固重修，和未来城一样，全部用水泥修墙。拆除一部分，将面积扩出去。和未来城一样，将都督府、戊己校尉府置在一个区块。行署区、百姓居住区、流民安置区，商业贸易区、校场、操场、医院、学 堂全都规划好。新扩出去的地方可以作为牲畜和草料区，与主城区隔开，以免太臭污染环境。拉粪车必须单独从那边的城门进出。”李赫边想边说，唐昶叫来文书，当场记录下来。 “都督大人放心，属下尽快将规划图画出来，送给您过目。”唐昶说道。 李赫毫无醉意，双目炯炯有神地说道：“高昌城要建设成集军事、农业、商业、为一体的大城，与未来城东西呼应。商旅过客今晚在高昌城休息驻足，过几天又去未来城，让他们有宾至如归的感觉。各级官吏不许欺压外商，但也不许他们违法乱纪，发现及时惩处。” “诺。”唐昶将李赫的每一句话都记在心里。 ------------------ 第二日，大军开拔，两个时辰便到了车师国。克莉丝汀和华媢早早等在城门口，一别数月没见甚是想念。克莉丝汀大声尖叫着，直接扑到李赫的怀里，说道：“赫，你终于回来了。” 李赫看着克莉丝汀消瘦的脸庞，心疼地说道：“你和华媢辛苦了，医治好了这么多人。” “嗯，知道就好。赶快去抱抱她吧，她太内敛、太含蓄，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感情，其实她每天都在想着你。”克莉丝汀在他耳边轻声的说完后，将他推开。 华媢穿着一袭白裙，宛如一只孤傲的白天鹅，远远地站在城头，眼睛注视着他。他缓缓走过去，与她四目交 错。 “你回来了。” “嗯。” “一切安好？” “一切都好。” “听说大姐和九儿诞下一儿一女。”华媢脸上恬静如诗。 第七百八十八章 建设西域 李赫伸出手，轻抚她清瘦的脸庞，替她将凌乱的头发拂到耳后说道：“儿子叫李虓，女儿叫李瑾。时间过得很快啊，一晃咱俩也成了夫妻。”说完，他轻轻地揽过她的肩膀，将她拥入怀中。 她“嘤咛”一声，软到在男人的怀里，轻声说道：“母子平安便好，希望以后咱们一家子人全都平平安安。” “这里的医护所人手够吗？” “当然够，车师国派了很多人协助。乌承还说要派一百名少女去未来城的医院学习医护，将来不仅可以为车师人医治疾病，也可以随时征召入伍为镇远军效力。”华媢闭着眼睛，像一只小猫咪一样，享受伏在厚实胸膛的温馨时光。 她确实有些累，眼睛边上都有了黑眼圈，睡眠一定不好。李赫低头吻了吻她光洁的额头，亲昵地用鼻尖顶了顶她的，爱怜地说道：“这次第五、六两军损失惨重，将士们的身体和心理两重创伤需要你们医护人员精心医治。” 华媢抬起头，说道：“嗯，大多数郎中、名医只知道医治和护理身体上的疾病，往往都忽略了病人的心态。你怎么也懂这个？” “我当然知道。”李赫说道：“病人郁郁寡欢，便会影响身体的康复。如果受伤的将士们在医院里心情很舒畅，伤病也能快速恢复。” “是的，看来我的夫君不仅能打仗，能赚钱，还能懂这些道理。”华媢眼睛里多了一丝敬佩之色 。 “好啦，你俩没完没了了是不？”克莉丝汀在边上嚷了起来。 华媢唰的一下脸就红了，轻轻地从李赫怀里挣脱了出来。 李赫无辜地说道：“我亲爱的克莉丝汀，打扰到别人似乎很没有礼貌。” 克莉丝汀嘻嘻笑道：“亲爱的将军阁下，请您抬起头或者回过头看看。” 李赫抬头一看，车师国的民众们黑压压的挤在城郭边，俯视着他俩。身后的将士们也静静地站着，杨婵也掀开帘子探出螓首，一双妙目带着戏谑向这边看着。。。。。。 他大方地抓住华媢和克莉丝汀的手，高高地举了起来，大喊道：“车师国的民众们，镇远军的将士们，咱们这次成功击退鲜卑人，顺利凯旋回来啦！镇远军威武！西域人民威武！”他中气十足，声音飘得老远。 车师人瞬间爆出震天的欢呼声，镇远军中一半以上都是西域各国的将士，他们也瞬间被李赫点燃，爆声叫道：“镇远军威武！西域人民威武！” 乌承领着车师国的各级官员出城迎接，向李赫深深地鞠躬，在民众的欢呼声中大声道：“伟大的西域都护大人，祝贺您得胜班师回来。我代表国王乌启，代表车师民众向您表以诚挚的敬意。”他手一挥，几十人抬着箱子来到李赫面前。 李赫看到箱子里都是金银珠宝，笑眯眯地大声说道：“多谢摄国大人，本督就不拒绝您的好意了。但是本督不会白要 车师国的财宝，我会加倍回报你！” 乌承笑道：“都护大人见外了，前线战士奋勇杀敌，那么多将士重伤运回医治我都看在眼里。车师国能保持这种安逸，完全拜镇远军庇佑，这些都是身外之物，如果国破家亡随时都会被人掠夺。不需要都督回报的。” 李赫凑过去，低声在他耳边说道：“我的都督府就要设在高昌城，高昌城准备扩建成未来城那样，商贾云集、各行各业俱兴之地。你这个交河城虽是浑然天成、易守难攻，但亦无法扩大城池。因此，你可以鼓动车师的商人去高昌开铺子，赚往来商贾的银子。酒肆，客栈等等保证大笔的赚银子。” “哦？”乌承惊讶道，这是都护大人亲口透露给他的商机，他必须重视。他问道：“多谢都护大人，什么时候开始破土动工？需要车师国出人力吗？” “当然。本督会算工钱的，不能让车师人白白付出。” “呵呵，那多谢都护大人。”乌承拱手说道。 “还有，第五军和第六军将士折损严重，您看能不能张贴征兵告示。。。。。。”李赫说道。 “需要招多少人。”乌承问道。 李赫说道：“五千人，你这边能招多少算多少，西域诸国都可以征召。” “好，都护大人尽管放心。”乌承满口答应道。 ---------------- 李赫登上了第一军的高台驻地，探慰了受伤将士们。将士 们欢欣鼓舞，尤其是那些在白水镇负伤的鲜卑战士，他们受到了和镇远军伤员同等的待遇，感激万分。加之他们知道本部已经归治于西域都护府，便越发有了归属感。整座战时医护所都位于地下层，屋内冬暖夏凉，干爽不潮湿，倒是适合伤兵养伤。李赫对第一军的驻地称赞有加。 伊力图奇和凌通在传令兵的通知后，来到车师。 “都督大人，鲜卑人都已经回到乌伦古湖。现在第四军的驻地已经依山而建，全部完成了防御工事的修建。”凌通抱拳说道。 “很好。”李赫表扬了一句。这里就相当于自己的一块基地，震慑西边的悦般人和北边的鲜卑人。 伊力图奇问道：“大人，鲜卑人退回乌伦古湖，第四军是不是不用驻扎这里了。” 李赫深思后缓缓说道：“西域各国为啥心悦诚服地归治于西域都护府管辖？就是因为我们有一支强大的镇远军。他们权衡了以后，觉得我们可以给他们提供安全保证。所以保持军事震慑是必要的。但我们不是纯粹依靠武力，我们会让他们富裕起来，让他们过上好日子。这样他们才会心甘情愿、长久地归治于西域都护府。利益高于一切，如果我们无法满足他们的利益追求，也许有一天他们会有异心。因此，我要扩建东且弥，让它成为一座规模稍大的城市，修建贸易市场，也要具有供客商休憩、娱乐，供 周边鲜卑、悦般人过来买卖、交换物品，改善他们的生活。你们第四军就负责保护东且弥不受外族侵扰。本都督要让他们富裕起来，但还要保持军事威慑，保护西域都护府的最高利益不受侵犯。” 第七百八十九章 谁想做金聚 “末将明白了。”伊力图奇和凌通听李赫的一席话，终于明白了李赫对西域诸国的手段。西域各族各国归治于西域都护府，便能繁荣昌盛。整个疆域团结共进，吸引客商云集西域，百姓安居，税入稳步增长，人口稳步增加，这才是西域都护府的最高利益。 “未来城、高昌城、东且弥还有于阗国分布在西域的四个方位，今年的重点便是建设这几个地方。你们回到东且弥，画一张城市规划图给我。不懂就去问问唐昶。以后，都督府设在高昌城，咱们往来也方便些。” “那未来城呢？”凌通问道。 “用人不疑。我打算交给长史金百瑟管理，日久见人心，他做事还是比较踏实。”李赫漫不经心地瞥了眼伊力图奇说道。 伊力图奇对都护大人的用人不疑是深有体会，他迎着李赫的眼光说道：“都督大人心胸宽广似海，属下等遇到您确实是三生有幸。我们会尽快将东且弥扩建的事弄出一个章程。如果车师国不愿意，我们便在西边的阿勒塔奇河畔建一座新城！” “好！”李赫赞许地望着伊力图奇。他是匈奴人，也是一条铁骨铮铮的汉子。 凌通笑道：“老伊，我看也用不着帮别人做嫁衣，直接破土修建便是。咱们要动东且弥，人家还以为咱们贪图他们那座城。” 李赫哈哈笑道：“凌通，这可是你说的。本督可以派修城的匠师过来，但劳力 要你们自己募集。钢材、水泥管够，咋样？” “要的就是您这句话，多谢都督大人了。”凌通嬉皮笑脸地说道。 伊力图奇也揖礼道：“多谢都督大人，此城要修建多大合适些？” “照着高昌城来修建吧！”李赫不假思索地说道。这些城池都太小，有碍将来的发展，先将城墙修建起来，至于里面可以慢慢来。 “诺。”两人同时抱拳说道。 -------- 江孜城是日喀则地区的中心，贵族权贵聚居于此。而宗山堡便是女王的行宫，它坐落在山峰之巅，四面都是悬崖峭壁。每天迎接第一缕朝霞和告别最后一丝余辉。白墙红瓦，气势恢宏。日喀则的苏毗国民抬头便能望到醒目的宗山堡，甚至远在数十里都能看到。 每日，苏毗青淖都会倚在窗边，裹着厚实的羊毛毯，静静地晒着太阳，看着远方神圣的雪山变幻着颜色，看着苏毗国子民辛勤地在田间耕作，牧民们在高山草甸上放牧羊群和牦牛群，脑子一片混沌。 她不想关上窗户，任凭清冽的寒风呼呼地吹着自己。是上天惩罚自己吗？自己有何过错？很多问题始终盘旋在脑子里，想不明白究竟是为何，为何姐姐会委身一位拥有三妻四妾的外族人，她这样做会幸福吗？为何那些权贵老妪们都支持她？自己不愿意嫁给李赫难道有错吗？姐姐为何会忘记金布里将军，移情别恋到李赫身上？ 住在这座城堡里，虽然感觉高高在上，天天接受子民朝拜。但城堡里除了侍女和侍卫，几乎没有其他人。贵族们都住在山下，内心极度孤独，这种孤独从白天带入漫漫长夜，让自己彻夜难眠，孤独的苦只有自己知道。 姐姐与自己已经如同路人。都是拜那个男人所赐！他不仅贪图自己美貌的身体，还垂涎姐姐！得不到自己，便将魔掌伸向了愚蠢的姐姐。姐姐为了他，居然会与自己翻脸！ 苏毗青淖清秀的脸开始扭曲，脸色变得铁青，冷若冰霜，眼睛发出摄人心魄的光芒。她看见天上的云朵里出现一张人脸，面露讥笑，仿佛在笑她故作清高、自作自受。她大声叫道：“来人，将他抓住，扒了他的皮！”她喊完抓起身边一个铜壶便向那张人脸扔了过去。 侍卫们听见呼喊声，急忙冲进来，在屋内统统找了一遍，除了小女王苏毗青淖站在窗前外，没有其他人的踪影。只听苏毗青淖尖叫道：“快去抓他，可恶，他在笑话我！” 侍卫们冲过去，检查了窗外，窗口离地面高达上百丈，哪来的人影？ “一帮笨蛋，他在那里！”苏毗青淖指着白云发狂地嚷道。 众侍卫面面相觑，小女王疯了。。。。。。 他们向苏毗青淖揖了一礼，便想退出去。 苏毗青淖冷哼道：“你们敢不奉王令？” “女王陛下，那明明是云朵，哪来的人？”一位侍卫嘟噜着说 道。 “那人就躲在云朵里，你们几个敢拒绝执行王令，来呀！”苏毗青淖大声叫道。 外面久久没有人进来。 一位侍卫揖礼道：“女王陛下，今日就我们几个值守，没有其他人了。” “就是说，你们不奉王令也没关系？”苏毗青淖眯起了眼睛说道。 侍卫们不敢看她，低着头无言以对。 苏毗青淖突然说道：“本王从未有过金聚，现在本王已经年满十八，要找一个苏毗国最勇敢最强壮的男人做我的金聚，你们想不想啊？”声音充满了女人的娇媚，对男人极具诱惑。 苏毗青淖一袭白袍，将修长的身体包裹的曲线毕露，一头黑发如同瀑布一样倾泻在背后，身上散发出淡淡的处子之香。 几名侍卫喉头不自觉的抖动了几下，舔了舔嘴唇。 苏毗青淖媚眼如丝地看着这几个侍卫继续说道：“只有一个人能成为我的金聚，那就是最后一个活着的人。” 这些侍卫都是出生入死过的兄弟共有九人，他们彼此互相看了看，迟疑着没有动手。 只有他们的队长盯着苏毗青淖的凹凸曲线，白皙的脖颈，细腻的皮肤，柔顺黑亮的长发，眼睛开始发红。 突然寒光一闪，队长拔出弯刀砍向身边的一位侍卫，这位侍卫背上有一道伤疤，那是在和吐蕃人打仗时他替队长挡了一刀留下的。 他惊讶地望着队长，想不到队长会突然发难，第一个向自己出手。他仓促拔刀， 已经太晚，一抹血红从他脖颈激射而出，喷得队长浑身都是他的热血。倒下时，他的眼睛里还透着不信和疑惑。。。。。。 第七百九十章 冷血残杀 队长转过身来，看到手下已经混战在一起，有一心杀人想当金聚的，也有一心只求保命的。他手握血淋淋的弯刀，一脚将靠近自己的侍卫踢倒在地，随后冷冷地补上一刀。 霎时间已经两条鲜活的侍卫死在自己的队长手上。 苏毗青淖靠窗而战，看着眼前血淋淋的杀戮一点都不害怕，反而兴奋地涨红了脸，咯咯笑了起来，眼睛通红如同嗜血的恶魔。 杀戮正在继续，队长已经激起了其他侍卫同仇敌忾的决心。他们将队长团团围了起来，同时暴喝一声，扑向队长。 雪光白花花的一片，几丝鲜血飙了出来，队长寡不敌众，身中数刀，心有不甘地倒了下去。和他一起倒下的还有一名侍卫，在挨刀之时将弯刀送入了他的腹中。队长倒在血泊当中，断气之前朝着小女王瞥了最后一眼。 现在只剩五名侍卫，其中一人说道：“我不想做金聚，要不咱们不打了，放下刀退出去吧。” 另一人红着眼睛说道：“好！你们都出去，让我来当金聚。我便不杀你们。” 四人互相看了看，一腔怒火往上涌，一不做二不休，此人难当兄弟，干脆做了。 四柄弯刀直接向那人攻了过去，那人见状不妙，赶紧向苏毗青淖这边跑去，目的是想抓住青淖作为人质，要挟其他侍卫。 苏毗青淖看到这位浑身是血的侍卫，瞪着血红的眼睛不怀好意地奔向自己，吓得尖叫一声蹲 了下去，全身蜷成一团。。。。。。 其中一位侍卫眼明手快，操起一个铜罐便砸了过去。 “咣当”一声，铜罐砸在那人的后背，地上有血粘稠湿滑，他一个踉跄失去重心倒在了地上，离苏毗青淖也只有五尺距离。 情急之下他挣扎着想起身，不料脚底又一滑，彻底丧失了机会。“噗、噗、噗”身后几名侍卫鱼跃飞扑了上来，在他的后背扎了个透心凉。 “噗。。。。。。”鲜血渗入他的肺部，他猛咳了一口血出来，面目狰狞地看着青淖。 “呀。。。。。。”青淖白皙的脸上布满了小血珠，她惊叫了起来，一脸惊恐地用袖子擦拭着血渍，白色的长袍上布满了鲜血。 剩下的四名侍卫起身互相警惕地看了一眼，拉开了距离。其中一位说道：“现在咱们还打吗？” 地上躺着六具尸体，汩汩流着鲜血，触目惊心。 其他三位面面相觑，说道：“如果不打，那就放下兵刃。一起走出这个房门。” “好。” “那么咱们一起放。”其中一位侍卫率先慢慢蹲了下去，将弯刀轻轻地放在地上，其他三位也跟着放下了兵刃。 此时，耳边响起了苏毗青淖冷酷地声音：“现在只剩四人了，你们只要杀掉其他三人便能做我的金聚，良田万顷，奴隶无数，而我将给你生儿育女。。。。。。” “杀！”四人同时暴喝一声，抓起弯刀，重新战成一团。 。。。。。 。 四人同时倒在血泊当中，仅存一位侍卫口吐血沫，兀自想挣扎着起身，试了几次都没能如愿。他躺在粘稠的地上大口地喘气，仿佛看到自己坐在高高的奴隶主的宝座上，看着成群的奴隶替自己干活，牧羊，种地。到了晚上进入这座城堡，将小女王揽入怀中相拥而眠。。。。。。自己已经走到了人生的巅峰时刻。 边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八位同伴的尸体，早已没有了气息，他确信自己是最后的胜利者。脸上不由自主地浮起了胜利者的微笑，财富、美人原本远在天边，现在近在咫尺。。。。。。 他腿上挨了一刀，肩膀上的锁骨已被砍断，肚子上还在汩汩流血。 他倔强地地翻过身，捂着肚子慢慢站了起来。血滴答滴答从他的手指缝中流出，滴到地上。 他冲着迷人的小女王努力地笑了起来，可在苏毗青淖的眼里，他的笑比哭还难看。 苏毗青淖轻叹道：“你们都不行，还不如一个外人，只可惜他不能完全属于我一个人。。。。。。” “我是最后一个。”侍卫忍着痛，倔强地说道。 “但是。。。。。。你已经如同死人。就算本王躺在那里，你能爬上我的床吗？”苏毗青淖皱眉道。 “可我是最后一个。” 苏毗青淖不耐烦了，说道：“你们不够强壮，算不得苏毗国最好的勇士。” “女王陛下，你想耍赖。”侍卫看着八条尸体横在地上，心 里一片凄楚，之前这些可都是过命的兄弟。 苏毗青淖慢慢地弯下腰，从地上拾起一把弯刀，笨拙地用双手举了起来，冷酷地说道：“你去陪你的兄弟们吧，一起去极乐世界，路上有个伴。” 侍卫怒极，虎吼一声，喷出一口血沫子，嘴角留下鲜血。他极力想去抓刀，可是重心一偏，倒在了地上的血泊中。眼睁睁地看着清秀可人但如同恶魔一般的小女王一步一步走近，她缓缓地举起刀，猛地往下一插，一抹温热的鲜血激射而出，标在她精致的小脸上。 苏毗青淖舔了舔嘴角的血，嗯，血果然是咸的。 。。。。。。 “啊！”侍女推门而入，看到小女王的寝宫到处都是血，横七竖八躺着九位侍卫，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惊恐地叫了起来。 “叫什么？”小女王的声音如同地狱般传来一样阴冷：“叫人过来，将他们抬出去，你们把这里打扫干净，本王不想闻到一丝血腥味。” 侍女们慌慌张张地跑了出去，一会儿传来了侍卫们吭哧吭哧嘈杂的跑步声，声音从下往上而来。 负责戍卫宗山堡的将军是旁波龙泽，他亲自率领侍卫前来查看。走进小女王的寝宫，血腥气冲天，不由自主地皱起了眉头。他沉着冷静地扫了一眼，看到小女王坐在窗边，冷冷地看着他。他在门口拜道：“女王大人，臣救驾来迟，请恕罪。这些侍卫为何自相残杀，到底发生 了什么事？” 第七百九十一章 恶由心生 “没什么，他们为了贪恋本王的美色，自相残杀，居然全都死了，一帮没用的蠢猪还想当本王的金聚，哼。。。。。。”苏毗青淖浑身是血地坐在窗边，从内而外冒出的冷意使得侍女们噤若寒蝉不敢说话，没有小女王的命令更不敢上前为她更换衣服。 旁波龙泽心存疑虑，但也只能说道：“臣罪该万死，选了这么一对蠢猪为您宿卫，今晚臣将亲自为陛下守夜。” “好啊！”苏毗青淖娇媚地说道，刚才浑身散发出来的杀气消弭于无形之中。 “臣已经通知旁波拉姆、巴若珍、娘若央宗等大人，她们已经急速赶来。”旁波龙泽一边禀报，一边示意侍卫将尸体抬出去。 “哈哈哈。。。。。。”苏毗青淖放声大笑起来，笑得在场的所有人毛骨悚然。 旁波龙泽向那些呆立在旁的侍女们呵斥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打扫干净！” 苏毗青淖将白袍解开脱掉，直接将袍子扔到地上，身上穿着夹袄，胸前曲线毕露，还露出一条光洁如玉的胳膊。 旁波龙泽和侍卫们低下了头，不敢直视。 “都是敢想不敢做的孬种，还不如这些可以为了当本王金聚而战死的侍卫。”苏毗青淖脸上沾满了血渍，咯咯笑道：“至少，他们为了得到本王的垂青，敢于一战！” 旁波龙泽等人见到苏毗青淖这种状若癫狂的样子，哪敢搭话，只有静静地侍立在旁。 也许苏毗青 淖乏了，淡淡地说了一句：“来呀，替本王沐浴更衣。” 众侍女这才纷纷拥上前去，服侍小女王前去沐浴。 此时一缕阳光从窗外照射进来，照着地上的血，满屋子都是红色。旁波龙泽心道：“女王虽年轻貌美，但内心似乎住着魔鬼，如此嗜血非苏毗之福。待会儿必须和旁波大人、娘若大人、巴若珍大人等商议，请天妙寺的拉亚法师过来给女王镇镇魔。” 山底下迤逦行来几队人马，几位大人舒适地坐在人力轿子里，颤颤悠悠好不自在。 进了宗山堡的大门，几位大人也不下来。继续坐在轿子里，向顶宫而来。因为整座宗山堡都是依山而建，顶宫是小女王的宫殿，离宗山堡的大门还有数十丈高。 待她们来到顶宫，苏毗青淖也已沐浴更衣完毕。水汽氤氲的熏蒸下，娇艳的皮肤吹弹欲破，小脸宛若一个红苹果。 在几十名侍女奋力清扫下，整个大厅全部抹擦干净，唯有那些渗入石缝的鲜血还散发着腥味。还好顶宫风大，将残留的血腥味儿蓦地吹了出去。刚才那场血腥的残杀，只停留在苏毗青淖的记忆中，仿佛是做了一场梦而已。 “拜见女王陛下。”几位大人向她行礼。 苏毗青淖冷冷地说道：“几位大人兴师动众地跑到宗山堡来看本王，所为何事？” 满头黑发中夹杂着些许白发，眼角起了几丝鱼尾纹，但眼神极其犀利的娘若央宗向她 问道：“女王大人，刚才发生了侍卫火拼之事，是怎么回事？” 对这位治下极严，素有铁腕之称的娘若家族大人，苏毗青淖不敢造次。娘若家族、旁波家族、巴氏家族都是日喀则地区的大族，他们的家族遍布整个高原，势力庞大。娘若央宗是江孜城的家族领袖，她打个喷嚏，底下的奴隶们都得吓得屁滚尿流，趴在地上为她祈福。 苏毗青淖淡然说道：“本王只是说了一句‘想招一位金聚’，他们便自相残杀起来，结果全都死了。” 娘若央宗看着这位年轻貌美、行事乖张的小女王，语气中带着一丝训诫说道：“女王陛下，您若有意招金聚，可以告诉我们几位。在日喀则广为筛选，总能找到一位让您满意的男人。作为女王不应该这么随意，要知道你一句话就可以要人性命。我不希望这种事情再发生，如果再有这种事情，我便禀报大女王陛下，接您回逻些吧。” 苏毗青淖暗中捏紧了拳头，心中暗道：“我是女王，你娘若氏纵然是地头蛇，也不能让你如此欺凌在本王头上。” 当时大女王同意大小女王分治，初衷便是让青淖分管日喀则地区，让她一个人过来冷静冷静，可现在小女王似乎将自己孤立起来，做事极端愈演愈烈。巴若珍见小女王绷着脸，脸色涨得通红，便出来打圆场：“现在春耕已经开始，农奴们都在田间干活。从窗户 望出去，便可以看到整个江孜的粮食产区，外面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小女王何不出去走走，不要总是将自己关在屋子里。” 旁波拉姆亦打圆场道：“也可以去天妙寺听听拉亚法师精妙的讲法，也许能帮你解开心中的疑问。” “拉亚法师？”苏毗青淖心中一动，自己的确有很多疑问需要法师帮自己解开。 因此，她说道：“农业耕作的事本王不插手，还是你们几位大人辛苦操持吧。只要种的粮食逐年增多，足够养活苏毗国百姓就行。至于天妙寺，本王倒是有兴趣去看看。旁波大人，明日是否有空，陪本王去一趟天妙寺。” “当然可以，只要小女王喜欢，还能不陪您去吗？”旁波拉姆见这招见效，颇为得意地看了看巴若珍和娘若央宗。 巴若珍丢了个眼神过去，说道：“这几个侍卫都是经过层层选拔上来的英勇之士，也是出生名门望族，如此莫名其妙地死在王宫内，恐怕要给他们家人一个交待。明日去天妙寺，也请拉亚法师替他们超度亡魂。” 娘若央宗犀利地说道：“侍卫没有死在敌人手中，倒是死在了最安全的王宫之内，若传了出去，恐要损害小女王的清誉。此事一不可再，我们几个这次就将此事压下去，若再有下次本人也无法处置了。” 苏毗青淖淡淡地说道：“本王明日请拉亚法师给他们做场法事，捐些财物给天妙寺吧 。本王要招金聚，年龄在二十到二十五之间，身无残疾的苏毗男人都可以参加报名。苏毗男人只负责打仗，还是比武，带最后的胜者来见我。具体规则你们定吧，以免背后说本王做事极端。” 第七百九十二章 救赎自己 几位大人甚是无语，面面相觑。哪个权贵后面没有几个男人？女王要招金聚，她们还真的无法阻拦。 娘若央宗的府内便养了十几位幕宾闲汉，她说道：“既然如此，我就替小女王操劳吧，不过这件事还需禀报大女王知晓。” “哼哼。。。。。。此事不需要她管。本王找苏毗男儿为金聚，为苏毗国延续血脉。而她委身于一个外族人，以后生下来的是杂种，你们怎么不去管管她？”一听娘若氏事事要禀报苏毗丽，简直撸了苏毗青淖的逆鳞，她瞬间暴怒，口不择言地说道。 几位大人齐声斥道：“小女王陛下，请你自重！” “哈哈哈，你们都帮着她，她许了你们什么好处？”苏毗青淖愤怒地小脸涨得通红，悲愤地质问道。 娘若央宗厉声说道：“小女王陛下，大女王为苏毗国殚精竭虑，都督李赫为苏毗国立下盖世奇勋，挽救了苏毗国。你不心存感激，反而口出恶言。做人一定要分清善恶，尤其你是小女王，必须要会明辨是非，你如此恩将仇报地谩骂和仇恨他们俩，我们几位大人当然要纠正你的错误。你若是不能明辨是非，苏毗国会被你带往万劫不复的境地。” “凭什么说本王是错的，你们就是对的？”苏毗青淖眼睛发红，脸部开始扭曲。她一步一步走向娘若央宗的面前，双眼狠狠地盯着她。 娘若央宗纵然是势力庞大的家族首领， 在状若疯癫的小女王逼视下，眼睛开始躲闪游移。她不想继续与小女王理论，与疯狂之人理论便是自找苦吃。 她起身说道：“女王陛下，我职责在身，必须保证江孜、日喀则的春耕，这是民生大计，容不得一丝闪失。明日由她们两位大人陪您去天妙寺进香祈福吧，有时间可以在寺庙里多住几日，多和拉亚法师聊聊吧，应该对您有好处。” 天妙寺位于江孜城对面的格隆雪山的半山腰处，三面环山，遥望江孜城如同一围土堆，田间劳作的人们如同蝼蚁，而年楚河如同一条玉带蜿蜒在山川之间。 苏毗青淖迎着山风，紧了紧衣襟，将脖子收缩在宽大的袍子里，背后便是天妙寺依山而建的宏伟建筑。 青淖没想到鼎鼎大名的拉亚法师居然是一位明清目秀的年青人，他五官深邃、轮廓有如刀锋雕刻一般线条分明，穿着一身苯教的暗红色僧袍。阳光洒在他的身上，仿佛身生玉光，如千年的佛陀。他的眼睛清澈，仿佛能看穿万千红尘。在他面前，自己烦躁的情绪平静了许多。 拉亚法师对这位年轻貌美的小女王似乎不排斥，接受了她私下聊天的请求。他第一眼便看到了她的眼神中带着忧伤、愤懑和仇恨。 “多谢女王陛下向天妙寺布施了这么多财物。”他双手合十谢道。手指修长，指甲修得很短。 苏毗青淖微笑道：“法师不必客气，您不仅攮 解驱魔、驱邪治病、占卜算卦、医药金石，还教化百姓。不仅对安定日喀则还对苏毗国做出了巨大的贡献。” “万物皆有灵，天、地、日、月、星宿、雷电、冰雹、山川、土石、草木、禽兽等皆有灵，苯教尊重并且敬畏所有世间万物。这便是苯教被人们接受，并且代代相传的原因。”拉亚法师一脸肃穆地说道。 苏毗青淖迎着风，发丝在耳边飞舞，她捋了下头发说道：“法师，我心里苦闷。” 拉亚法师嘴角带了一丝觉察不到的微笑，说道：“是觉得别人为何不理解你，处处针对你，对吗？” 苏毗青淖惊讶地张开了嘴，半天没有合拢。拉亚法师能看穿自己的心？ 她转过头来，向法师问道：“为什么别人不能理解本王的种种做法。” “万物皆有灵，不要说人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观点和看法，你尊重别人，别人也会尊重你。”拉亚法师缓缓地说道。 “可我是女王，我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苏毗国。”苏毗青淖这张清丽的小脸充满了困惑。 拉亚法师微笑道：“欣赏是相互的，要想被人欣赏，就得先去欣赏别人、只有欣赏别人，才会被人欣赏。人生路上，需要用真诚的心灵去欣赏，而不是用好奇的眼光去打量。宽容，就是对待任何人都如同对待自己一般。” 苏毗青淖低头沉思。。。。。。 拉亚法师离开时，还抛下一句：“善待别人 ，便是救赎自己。” 法师的话一直萦绕在青淖的脑海里，她一直坐在高高的石台上，任凭清冽的山风吹着自己，痴痴地看着对面的雪山变幻着颜色，心灵出奇的宁静，从早上一直坐到太阳落山。。。。。。 “女王陛下，您在此坐了一天了，今晚咱们是回宗山堡还是在此歇息？”巴若珍等人在大殿中听完僧人的讲经，来到这里找到苏毗青淖。 苏毗青淖转过脸来，向巴若珍说道：“巴氏大人，旁波大人你们家中事务繁忙，先回去吧。本王想在寺庙里多待几天，一方面为死去的侍卫们做法事超度，二来呢也能在这里散散心。放心吧，我没事。我很喜欢这里的气氛。” 旁波拉姆开口想问，但欲言又止，向巴若珍看了看。巴若珍领会，说道：“那我们什么时候来接您？” “七天后吧。”苏毗青淖自己也不知道想住多久，随便说了个数。 “好。”巴若珍点了点头。转头向侍立在边上的侍卫统领旁波龙泽说道：“禁卫不能松懈，若小女王出任何事，唯你是问。” “是。”全副武装的旁波龙泽此次足足带了两千侍卫，两百名侍女。天妙寺内外全都布满了人，连个蚊子都别想在女王身上叮一口。 ---------- 苏毗丽一双纤手轻轻地抚摸着微隆的肚子，脸上增添了一分母性的光辉。轻声地自言自语道:“小宝贝，欢迎你来到这个世 上。如果你来到这个世上，你爹爹便会多一份牵挂。而不会像现在这样，一去便杳无音讯。” 第七百九十三章 回归未来城 自从苏毗青淖去了江孜的宗山堡，金日银幔殿便清净了许多。唉，要是青淖还是像以前那样该多好，姐妹俩依偎在一起，携手共度余生。 现在的心较之以前少了份焦虑，多了份安逸。吐蕃彻底言和，而且弃战吉赞普还经常派使者，带着礼品过来向自己问候，时不时向自己讨信都督李赫的消息。 吐蕃人已经在开辟通往天竺的商路，苏毗国通往天竺是通过吉隆沟、樟树沟、嘎玛沟、亚东沟等几条长达二百多里的山沟通往尼婆罗国，但山势险峻一年通不了几个月。年楚河是顺着亚东沟流经江孜城，注入雅砻江。天竺的商人，汉人的马帮都是从尼婆罗国进入亚东沟，用牦牛载着货物，翻过雪山垭口，顺着潮湿陡峭、水流湍急的河谷来到江孜、日喀则，再前往逻些城。 吐蕃人都已经开始修路，苏毗人怎能落后？这是李赫的大战略，他要建立一个庞大的商业帝国，让吐蕃人和苏毗人一起获利，在逻些和泽当修建商贸市场，去赚尼婆罗、纳迦、姚迪亚等国的财富。 “来人，给江孜的娘若央宗大人传话。让她各派五千人前往吉隆沟和亚东沟修路，五尺宽，能走牦牛就可以。”苏毗丽下令道。 “是。”侍从躬身退了出去。 --------- 各军回到驻地，李赫率领其余军队终于回到未来城，牛忠率军、金百瑟率领众幕僚出城迎接，未来 城的南门外一番热闹景象。李赫最爱的军乐团也奏起了雄浑刺耳的军乐，惹得没有出门迎接，挺着大肚子的司马妍和姜月老远在屋内还能听得见。 全城百姓官吏争相围观，长期住在未来城的乌启夫妇也不甘落后，带着仆从来看热闹。 百姓、商人热闹地喊道：“镇远军威武，都护大人威武！” 有人说道：“都护大人已经被封为凉州西域都督，俺在武威城去过都督府，见过都督大人。咱们应该改口喊都督大人了。” “吹牛吧，你进过都督府？你当门前的带刀侍卫是摆设？” “切，信不信由你，没见过世面。都督大人为人随和，特别是待咱们商人，那真叫宾至如归的感觉。那些粟特人，在都督府备受礼遇。上好的茶，只要来人就泡上一杯，又好客又阔气。反正俺想去都督府毛遂自荐，去任个商管署的小吏也行。在他手下，绝对不会受气。”一位年轻的商人说道。 “真的？” “可不？你看看周围粟特人，罗马人，贵霜人，波斯人，各色人种越来越多，为啥？人家受礼遇了，被尊重了，还不赶着过来做生意？” 李赫与金百瑟、牛忠、杨霄等简短的互相拥抱后，看着喧嚣的人群，在杨霄耳朵边上说道：“待会儿随我去府中。” 杨霄点了点头。 金百瑟、李虎去后面迎接陆续到来的各军，牛忠早就向李虎摇晃起手臂来。。。。。。 此时 ，李赫向热情汹涌的人群高高举起双手作揖道：“兄弟们，朋友们。晚上都护府照例举办盛大的篝火晚会，到时都来，都来啊！现在俺要着急回去看媳妇，媳妇都挺着大肚子呐！好几个月没见了，甚是想念！各位，让个路成么？” “哈哈哈，成！”大家纷纷笑着，自动让出了一条宽阔的道来。 李赫作揖道：“多谢各位，咱们晚上不见不散！” “好！都督大人爽快，俺们必须要到！为镇远军庆功！”未来城这些新居民，习惯和李赫插科打诨。 “咱们不能空手去，俺捐一头羊！”一位悦般人说道。 “你们悦般人咋那么小气，俺带十坛酒！”一位商人阔气地说道。 那位悦般人傲气地说道：“俺的意思是我带几个人，便带几只羊，绝对不会贪图都护大人的便宜。” “好！俺去几人便带几坛酒！” “对，大家自觉点哈，自带肉和酒。。。。。。” 。。。。。。 杨婵的马车悄然跟在特战营的队列中进入了未来城。杨婵早就被李赫这种大手笔给镇住了，崭新的未来城的城墙如刀削般矗立，高耸入云的万佛塔，开阔整洁的街道，整齐的区块划分，两边的商铺店面林立，热情汹涌的人群，无不让她咋舌。 雨晴兴奋地向她介绍说：“居民们用水不需要挑，直接有水渠经过自家门口。而且污水有单独的排泄水道，直接通往城外。比洛阳不知道 要便捷多少呢。” 洛阳城内每户人家，每个宅院，包括皇宫、寺庙，总有一个地方很臭，就是茅厕。茅厕必须定期清理，如果满了溢出来，则黄水流出一地，臭气熏天，能传出半里地。 未来城内这种污秽臭气一点都闻不到，听雨晴这么一说，还真是这么回事。 而且街区齐整，全是街道组成的方块，街道两侧的房子为三层结构，一楼为临街店铺，二三楼居住。在洛阳从未见过这种式样的房子，杨婵颇为新奇。 “公主，都护大人回来了。”青儿、阿琪朵、阿雅娜几位贴身丫鬟一路小跑进来向司马妍、姜月禀报。说完，边上来小心翼翼地搀扶她们站起。 红儿恬静地站在一边，两个月没来月事了，估计自己也有了，她内心异常幸福和自豪。自己肚子里怀上了都督大人的孩子，和两位公主的孩子以后便是兄弟姐妹，自己出生卑微，可孩子身份尊贵，自己可得注意一些。。。。。。 她上前帮着青儿挽住司马妍走出屋子，主仆六人站在屋檐底下，静静地等着。 门口出现骚动和哄闹声，也传来了“哒哒”密集的马蹄声。 一眼便看到李赫走了进来，但他走的速度不快，拓跋雨晴、华媢和克莉丝汀则拥着着一位美妇跟在他后面。 李赫看到妍儿和月儿都挺着肚子站在屋檐底下，见到他的喜悦溢于言表，红儿则恬静地扶着妍儿，静静地看着自己 。他飞快地走向前去，弯着身揽住她们的肩膀，在她们光洁的额头上印下深情的一吻。 第七百九十四章 众人相见 “回来了。”司马妍一双俏目仔细地打量着他，伸出一双纤手，在他身上东揉西捏，仔细检查夫婿有没有受伤。 “嗯。” 姜月娇笑道：“胖了不少，谁知道他在武威是享福去了还是打仗去了。” 李赫微笑着看着她，说道：“仗要打福也要享，这次回来俺要亲自为你俩接生，享享天伦之乐。” “老没正形。”姜月心中一阵暖意，但嘴里还是啐他一口，娇嗔道。 李赫回过头，看到杨霄已经跟着没藏丹进了院子，便向他招了招手。 杨婵已经看到了他，还是那个样子，但举止沉稳了许多，她眼睛红了起来，眼泪差点夺眶而出。雨晴在她手臂上轻轻地捏了一下，她知道这里人多眼杂，不能露出马脚，强自镇定起来。 司马妍总觉得这位美妇眼熟，似曾相识。并且雨晴、华媢和克莉丝汀簇拥着她，说明身份一定尊贵。见李赫没有主动介绍，冰雪聪明的她便没有多问。正好迎来姜月带着疑问的眼光，她轻轻地摇了下头，姜月顿时明白，也不吱声。 李赫见她们沉稳的样子心中一暖，妍儿、月儿都是蕙质兰心的女子，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啊。。。。。。他站在台阶上，故意大声说道：“姐姐，注意台阶，小心别绊倒。” 杨婵知道李赫故意如此一说，便应道：“哎，放心吧，我又不是老人家。这些都是弟妹们吧，哟，各个都是如花似玉般的美人 。” 司马妍心里咯噔一下，怎么会是她？容貌怎么与原来的大相径庭？李赫这呆子将她接到西域，不怕惹火烧身吗？ 杨霄一愣，前面那女人的声音怎么如此熟悉？他盯着她的背影，窈窕挺拔，气质出众，娉婷如莲花，不是姐姐还能有谁？她怎么与师兄以姐弟相称？哦，是了，在掩人耳目。他的心跳骤然加快，师兄冒死将太后接到未来城躲避贾后的迫害，这可是冒着天下之大不韪呐。这份恩情，这辈子算是还不清了。。。。。。 李赫笑盈盈地引着杨婵步入正厅，装模作样地让她参观了未来城的都护府，引着她向后宅走去。 司马妍低声向青儿说道：“让后宅所有婢女和侍从都出来，守住门口，一个人都不准放进来。” 青儿应了一声，扯住没藏丹低声耳语了几句，没藏丹立即领着二十名亲卫一起排开，守住了门口。 婢女和侍从鱼贯而出，后宅的花厅顿时清静了不少。 未等李赫开口，杨霄便上前扯住杨婵的衣服，慢慢跪了下来。两眼发红，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哽咽着喊道：“姐姐。” 司马妍挺着肚子向杨婵跪下拜道：“拜见太后娘娘。” 姜月呆了片刻，也反应过来，虽然行动不便，但也向杨婵拜道：“拜见太后娘娘。” 刹那间，青儿、红儿等人吓坏了，赶紧随着她们拜倒在地。 杨婵面对众多人都向自己跪拜，不知如何是好。她 眼里噙着泪，先将司马妍和姜月一把搀扶住，故作轻松道：“哎哟，都是姐妹，何必行此大礼？这里哪来的太后？杨太后已经薨毙，葬于峻阳陵。我是荀化羽，是你们的姐姐。” 司马妍反应极快，顺势起来，改口说道：“是，姐姐。” 姜月见她马上改口，便也起身说道：“妹妹见过姐姐。” 见两女一点就通，杨婵心里也暗自赞许。回头向杨霄说道：“咱们姐弟还能见面都是托都督李赫之福，从洛阳来到未来城，咱们必须记住，李赫是咱们家的大恩人。以后没有杨婵，也没有杨霄。记住了吗？我是荀化羽。” “我叫李浪。”杨霄说道。 杨婵一愣：“李浪？” “姐，我想跟着师兄姓，一来李姓是陇西士族大姓，二来我敬佩师兄，就跟着他姓李吧。浪子回头金不换，李浪。”杨霄说道。 “嗯。”杨婵点了点头，瞥了眼李赫。回头向司马妍说道：“昨日恍然一场梦，现在梦已醒。以后我就做回我自己，这里你是主母，我都听你的。” 司马妍莞尔笑道：“荀姐姐，你为什么姓荀，姓司马多好。” 杨婵惊得合不拢嘴巴，嗔道：“你以为司马这个姓，谁想用都能用的？姓司马的，宗谱上总共也就那几个人，一查便门清了。” 姜月等人在边上看着，不敢胡乱插嘴。 司马妍掩嘴笑道：“荀家也是陇西大族，一查也能查清呀。” 杨婵面对这 个古灵精怪的小姑子，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笑骂道：“这些姐妹里头，原本最担心的是你。结果就你招子最亮，挑了个好夫婿，到头来我还要托你的福。我在来的路上还寻思着呢，在洛阳是妤儿陪着我解闷，以后啊是咱们一起过日子了，你们姐俩的情我这辈子是没法还上了。” 司马妍咯咯笑得花枝乱颤道：“姐姐，傻人有傻福。能娶到我们这些既漂亮又聪明的女人为妻，还任劳任怨为他做事，也不知道祖上替他积了什么福。”说完眼睛滴溜溜地瞟了李赫一眼，又娇又媚。 李赫骨头都酥了，笑道：“那是俺自己人品好，要不你们这些千娇百媚的人儿哪能看得上俺。” “哈哈哈。。。。。。”杨婵忍俊不禁，笑了起来，在李赫这儿能体味到寻常人家的欢乐。 这一笑，将初见时的伤感消于无形，大家顿时乐了起来。李赫说道：“路上我与姐姐商讨过，回来便要造一个化妆品工坊，出产的化妆品全由自己来经营，将店铺开遍西炎的每个角落，让西炎的女人全都用上来自西域的化妆品。” “化妆品？”众女齐声反问道。 “是的，化妆品。你们看荀姐姐脸上用的是檀儿秘制的易容霜，其实化妆品没那么神秘，就是用牛奶、蜂蜜、蛋清、香精、矿石粉、羊油、羊毛脂、蜂蜡等等，要分类别，越详细越好。”李赫解释道。 一看她们还 是不明白，便继续说道：“咱们现在是不是有了肥皂，洗头发特别干净？” 第七百九十五章 畅谈未来 “是啊。”众女齐声说道。 “那么，头发洗完是不是觉得特别干，不润滑，发梢容易开叉？”李赫耐心地诱导她们。 “嗯，好像是的。头发干了之后，有点像枯草的感觉。”姜月若有所思地说道。 “那就是了，如果洗完头。用另一种东西抹上头发，使头发油润发亮、丝滑柔顺，而且香喷喷地迷死男人，你们喜不喜欢？”李赫笑吟吟地问道。 “呸！”司马妍红着脸唾了一口，这家伙说着说着就又不正经起来。 杨婵的脸也被李赫逗红了，谁敢明目张胆地说，自己打扮得漂亮就是为了迷死男人。她不禁也在心里暗骂了一声。 将众女红着脸不吱声，李赫哈哈笑道：“女为悦己者容，这很正常嘛。男人也是一样，孔雀开屏不就是为了吸引雌鸟的注意吗？” 。。。。。。 只有杨婵和司马妍见过孔雀的羽毛，霎时艳丽，想当然的认为孔雀翎必定是雌鸟的羽毛。 “孔雀？开屏的孔雀真漂亮应该是雌鸟吧。”杨婵问道。 “哈哈哈，下次本督带你们去西双版纳看孔雀，让你们知道知道雄孔雀和母孔雀谁漂亮。”李赫笑道。 “西双版纳在哪？”他们当然没听说过，这是后世的地名。 李赫负着手踱着步，说道：“西双版纳又叫勐泐，属永昌郡管辖，孔雀翎基本都由该郡进贡给宫中。大象、孔雀都生活在勐泐的热带雨林当中。那里天气炎热，人们 一年四季都穿短褂，不需要穿冬衣。特别是女人，天天穿着漂亮的裙子，就像蝴蝶一样漂亮。” “哇，我想去那儿看看。”司马妍激动地说道。 杨婵、姜月等人怎能不心动？ “还没说完，那儿蚊子毒虫特别多，特别是森林里有瘴气，如果得了疟疾，基本无药可医。”李赫并非危言耸听。 华媢认真地听他介绍着，“疟疾”是什么病？为何无药可医？回头再细问他。 李赫说着说着自觉跑题，便将话题拉了回来：“勐泐这个地方，多产蜂蜜、蜂蜡、药材、香料和名贵木材。有机会还真是要去一次。你们谁想去，报上名来，本督可以提前安排。” “我、我。。。。。。”司马妍和克莉丝汀兴奋地直嚷嚷。 杨婵虽想去，但自觉不合适，便憋着嘴没说话。 姜月笑道：“妍姐姐去我也要去，还有华妹子，去看看那里都有什么药材。” 华媢憨憨地点了点头，说道：“嗯，我陪你们去，万一你们得了疟疾，我也可以看看到底是何种病。我想民间一定有对付疟疾的办法。” “好了，扯远了。咱们回过来说化妆品的事，现在我问你们，谁对这件事感兴趣的？”李赫环视着众女问道。 姜月微微一笑，举手说道：“算我一个。我喜欢弄这些香喷喷的玩意儿。” 司马妍也举手道：“等我俩生完孩子吧，也不急于一时。” 克莉丝汀原本想举手，她看了 看华媢，手刚举了一半又放了下来。医院、医护所就够她们忙的了，哪有时间去弄别的。 杨婵说道：“不着急办工坊，咱们平时可以在屋内试着配配看。李赫不是说了吗？洗头、抹脸、抹手、护发、护肤、增白，什么都要有，比如仅仅护发膏便分为玉兰香、茉莉花香、玫瑰香、茶香等等。商铺开起来后，要达到女人一旦进来便两眼发直，不到把钱花完就不出店铺的那种效果。” “哈哈哈，说得有理。荀姐姐，你有经商的潜质。”司马妍捂着肚子，笑得合不拢嘴。不知怎的，以前杨婵常年和姐姐司马妤厮混在一块儿，对她没啥好感。现在她落魄了，自己反倒对她没有任何芥蒂。她并没有什么劣迹，如果有，先帝早就拿她开刀了。 杨婵也感觉到了司马妍的善意，不禁一块石头落地。这个小姑子素来不给她面子，娇蛮不讲理。曾经在司马鉴面前隐晦地提了几次，都被他以年幼为借口，不着痕迹地挡了过去。先帝喜欢这个最小的妹妹，也最不放心她。现在如果先帝在天有灵，应该是欣慰的。所有的公主里，她嫁得最好，夫婿又能干又疼她。 她笑道：“好啊，妍儿。以后咱们就一起做事了，别把我当外人就好。” 司马妍白了她一眼，说道：“咱们本来就是一家人。” 杨婵心中又是一暖。 李赫见她们相聊比较融洽，便又说道：“既 然说定了，就以你们三人为主来做，不仅化妆品铺子要开遍西炎，肆仙居也得开分店，到时候我会通知杨磊开始动手。接下来我还有一件事要宣布。” 姜月掩嘴笑道：“咋有这么多事，还不赶紧说。荀姐姐车马劳顿，此时应该沐浴更衣，慵懒地蜷在榻上睡上三天三夜。” “对，就他事多。”司马妍娇媚地瞅了李赫一眼。 李赫沉声说道：“今年我要在高昌再建一座未来城！” “啊？”所有人都愣了。 李赫缓缓说道：“西域地域宽广，小国众多。粗放式管辖容易，但要精耕细作就难了。” 杨霄（以后便称李浪）一边听，一边在回味李赫说的话。 只听李赫接着说道：“大家一定会问，未来城刚建好，为啥又要在高昌建一座城。” 杨婵心道：是呀，这座城建得这么好，为啥又要新建一座？那么我们以后究竟住哪儿呢？ 其实大家心里都有这个疑问。 李赫接着说道：“未来城和高昌城，一东一西遥相呼应，方便将整个西域牢牢地掌握在西域都护府的管辖之下，也方便政令通达。好了，不说这么多。今晚我和金百瑟等人开会再说，李浪你也出席。” 杨婵（以后便称荀化羽）掩嘴笑道：“是了，你们自己决定就好。不用解释给我们听。” “反正我们也不懂，未来城里有的，高昌城也必须要有。”姜月小脸朝天一扬。 “对，如果没有，我 们就不过去，你就自己一个人待在那边吧。” 哈哈哈，众女忍俊不禁皆笑得花枝乱颤。 第七百九十六章 宏伟战略 听着外面的喧嚣声，李赫和金百瑟、李浪、李虎、牛忠等人在屋内详细地规划今年的各项计划。确定了李浪的农垦署主管水利、围垦、春耕等事项，原本让他监管工坊看来不行了，只有让李虎暂时兼管起来。牛忠接替李虎负责未来城的防卫。 现在李赫感觉手上能用的人严重不足，太学、国子学那帮人得让他们尽早过来。这件事，不能再耽误了。因此，他立即修书三封，明天派人八百里加急送至右光禄大夫兼太常卿张华大人，让他想办法帮自己解决这批国子生前往西域的问题。还有一封同时送给国子学的赵晗、张芮，让他们上书朝廷，主动要求前往西域都护府挂职锻炼。另一封也是八百里加急，送至安故县郑波，新学各科培养出合格的学员，也尽快送至西域。 更加觉得都督府应该置在高昌，与中原联系更加密切，时间几乎要节约一半。 因此，他向金百瑟说了自己的想法，而金百瑟提出了自己的担心，会不会步子迈得太大了一些，这么多流民、军队要养活，还要同时修建高昌、东且弥。 “老金，重建高昌城，比新造未来城预算要低一些，毕竟地基是现成的，平整地基省了很多人力。城内也都是土夯的屋子，一推便倒。这点你放心，我心中有数。咱们不光有税入，不是还额外赚了这么多金子吗？放心花吧，本督不在乎。”李 赫笑盈盈地说道。 金百瑟不敢动用李赫的财富，正因为如此，李赫才放心地将整个未来城交由他来管辖。 “大哥，那么您不是要两边来回跑了？”牛忠大声咧咧道。 “这有什么？就当溜溜马。对了，李浪我给你带来一个助手。”李赫笑道。 李浪一愣，问道：“谁啊？” “清河崔家的崔风，此人饱读经书，脑子特别好使。你多带带他，围垦农田、兴修水利他应该是一把好手，我打算让他试试。”李赫说道。 “好，他人在哪儿？”李浪问道。 “等下我叫他过来，你俩好好聊聊。” 李虎突然接手十几个工坊，顿感有些压力，怕自己做不好，影响到全局。现在有炼铁坊、制铁坊、制砂坊、煤炭坊、玻璃坊、石灰坊、水泥坊、肥皂坊、造酒坊、兵器坊、火药坊、火器坊等等，分工越来越细，工匠的工艺也是越来越好。自己见过杨显的工作状态，他真是没日没夜地蹲守在各个工坊，平时要见到他还真不容易。 他抱怨道：“你也给我派个助手吧，我这脑子哪里管得过这么多工坊？” 李赫瞥了眼虎子，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别有压力。现在工坊都步入了正轨，每个工坊的管理实行分阶分段管理。在熟练的匠人中选一个德高望重、技术熟练的为头领，让头领管理其他各级工头，头领自然会将工坊治理得井井有条。你要做的就是，他们解 决不了的问题替他们解决，制定生产计划，了解生产动态。你说有能什么压力？” 李虎听他这么一说，顿时放下了包袱，哈哈笑了起来说道：“好吧。但俺不能输给杨显，这小子没日没夜地在各工坊转悠，咱也不能偷懒不是。” “废话，你若偷懒那只有让老牛出马了。”李赫笑着说道。 “诶，千万不要让我去搞这些玩意儿，俺看着就头疼。”牛忠忙不迭地摇着手拒绝。 姐姐的到来使李浪心情极好，他笑道：“牛哥，要不你来搞水利，围垦，俺来管工坊。” 牛忠推辞道：“俺还是善于干些不动脑子的活，还是守守城防吧，虎哥比俺聪明，让他去工坊正合适。” “老牛，说了这么多，这句话还算中听，哈哈哈。。。。。。”李虎笑了起来说道。 牛忠挤了挤眼，说道：“虎哥，咱们谁呀？” “陇西八虎呗。” “对啊。” 李赫看着这哥俩嘚瑟地没完没了，开口说道：“行了行了，你俩就互相捧个没完吧。等朝廷派国子生来，等郑老师派学员过来，咱们都护府的人手就够了。西域地域宽广，未来城、高昌城、东且弥的新城、于阗城全都需要人员治理、管好！这四个方位，可以将西域围成一个铁桶，外族要入侵西域几无可能。” 金百瑟虔诚地看着李赫，都护大人虽然年轻但能文能武，其雄才大略和魄力无人比，自己为官多年遇到过 的最有才干的封疆大吏。得此上官，是自己之福，是西域之福，更是西炎之福。 他说道：“都护大人高明，这四个方位布置完之后，西域便稳若磐石。” 李赫笑道：“只有自身稳固，才能替朝廷开疆拓土。从于阗越过昆仑山，便可剑指象雄国。疏勒向西越过葱岭，便可图贵霜和萨珊波斯。” 金百瑟眼睛一亮，都护大人居然还有如此宏伟战略，意思是在西域立稳之后，准备为西炎开疆拓土了，难怪要在西域大兴土木，团结西域各国。他内心激动万分，此乃胸怀韬略的雄主，也许西炎之兴就维系在他身上。 “好了，今年大家都要付出异常的辛苦，做好准备吧。晚上咱们好好喝顿酒，互相鼓鼓劲儿。”李赫站了起来，走到窗前看着早已人山人海的校场说道。 金百瑟也随之站了起来，仿佛全身充满了力量，精神抖擞地说道：“放心吧，大人。弟兄们跟着您看有奔头，俺有使不完的劲儿！” “哈哈，那就好！”李赫率先走出房门。 ---------- 在江孜城的娘若央宗接到大女王修路的谕旨，立即明白这条举措的深远意义，便立刻开始召集人手准备在吉隆沟和亚东沟修路。 距离小女王苏毗青淖住在天妙寺已经过去三天，巴若珍和旁波拉姆两位大人碰了个面，不知道拉亚法师对她有无启迪，若有则是苏毗国之幸。 巴若珍说道： “我们要不要去看看她？” 第七百九十七章 青淖顿悟 旁波拉姆缓缓地摇了摇头，一双眼睛充满了智慧，说道：“让她清静一段时间吧，心静有助于修行，拉亚法师为她开悟，希望她不会白费这段时间。” “嗯，不去也罢。娘若大人已经开始召集农奴修路，顺着吉隆沟向南走两百里便能到达尼婆罗国。据说那条道牧牛人经常走，都是牦牛踩出来的小道，泥泞湿滑，山高谷深，一不小心便会掉到深沟里去。路不修好，商人是不敢走这条道的。都督大人要在逻些修建贸易市场，吸引尼婆罗、纳迦、姚迪亚等国的商人过来做贸易，便一定要修好路。”巴若珍眯着眼睛，盯着昏暗的酥油灯，缓缓地说道。 旁波拉姆微一点头，说道：“亚东沟距离尼婆罗国更短，这条道修好，江孜以后便热闹了。不光修路，还要做好戍卫保边。要在这两条沟口修筑关卡，一来可以收取税金，二来防范别国偷袭。” “说得有理。” 两人老人围着酥油灯，喝着酥油茶，慢悠悠地聊着国事，不知不觉中外面已是满天星辰。 此时，苏毗青淖正裹着羊皮袄，痴痴地望着星空。梵音整日萦绕在耳边，洗涤和净化自己的心灵。处处都是祥和之气，那日自己究竟怎么了？难道心里住着恶魔？那些身经百战的忠心侍卫，被自己的言语挑唆下，全部战死在自己的面前。猩红的鲜血，横七竖八的尸体历历在目，现在想来真是 后悔不迭。 拉亚法师告诉她一句话：“莫说烦恼看不破，自在岁月空往来，一得一失一梦，这头不过人去楼空。放下心头之事顺其自然,一切以平常心对待,心无杂念,清净自在。你什么时候放下,什么时候就没有烦恼。”说完，他便飘然离去。 她坐在这块石头上，细细品味着这句话，一直坐到太阳从东边移到西边，直到天空中布满了繁星。 是啊，自己为何如此执着，女王所做的一切事情都是为了苏毗国保持繁荣和昌盛。西域都护李赫有这个能力保护苏毗国，自己为什么不能为了苏毗国做出牺牲和让步呢？坚持只有男人归顺女人，坚持自己的男人不得有别的其他女人。所有的老规矩都不是不能变，要看是不是符合苏毗国的利益。李赫为苏毗国做了那么多，保住了原本岌岌可危的苏毗国，永久地解决了吐蕃犯境的局面。不仅没有姐姐睿智，也没有姐姐看得透彻。顺其自然，这句话很简单，但有时却是当局者迷。一定要跳出来，作为一个旁观者才能看得清。 现在自己在这雪山环抱的天妙寺，听着梵音，灵台一片空灵。放下执着，便没了烦恼，确实如此。。。。。。 她在万籁俱静的星空下顿悟。 ----------------- 七日后，三位大人一起前往天妙寺迎接小女王回城。当苏毗青淖出现在她们眼前时，感觉像是 脱胎换骨一般。 她的眼神干净透彻，和颜悦色地向她们说道：“几位大人不辞劳苦远道来接，不胜感激。其实有旁波龙泽将军在，你们大可以放心，不用来回奔波。” 娘若央宗眯着眼睛看着她，仔细捕捉她脸部的任何细节。 旁波拉姆咯咯笑道：“小女王陛下，如果您出任何差池，我们这些老婆子们可担待不起呀。” “几位大人事务繁杂，各有各的事要做，以后不必对本王这么在意。”苏毗青淖缓缓地说道，语气如同和风细雨。 与来天妙寺之前的语气完全不同，几位苏毗大人面面相觑，难道女王陛下真的开悟了？ 只听苏毗青淖诚恳地说道：“这七天，拉亚法师亲自为侍卫们做了法事，但愿他们英灵不灭，本王已经点燃七七四十九天的酥油长明灯，放在他们的遗体边为亡灵指明方向。本王会以自己所犯的过错警训自己，为他们诵念四十九天的瑜伽部，无上瑜伽部，普明佛仪轨、大威德仪轨。。。。。。”她满脸虔诚，又向摆放侍卫们遗体的方向深深地鞠了一躬。 几位大人心中大慰。 旁波拉姆试探道：“小女王陛下，那么招金聚之事，需要禀明大女王吗？” “不需要了，本王不需要金聚，之前是为了怄气。。。。。。我是在耍小性子，我向你们道歉。” --------- 李赫回到西域开始了如火如荼的建设中，但拓跋鲜卑 的迁都事宜也在紧锣密鼓地展开。 自从凉州撤军，右贤王拓跋宕回到了漠南草原，为了筹措十万两黄金的赔偿款，不得不向父汗伸手。 “都是混蛋，都是蠢猪！左谷蠡王拓跋威背信弃义，投靠西炎，还派军加入西炎军攻打右贤王部。宕儿撤军也就罢了，居然还答应给西炎赔款，简直丢了鲜卑人的脸！这不是让别人看笑话吗？”拓跋恭气得血色上涌，面色潮红。 身边的侍女急忙上前为他撸背，半晌，他才缓过气来。 贺冉淡定地说道：“可汗，钱财乃身外之物。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破财消灾嘛，十万两黄金换回十年发展壮大，何乐而不为？左谷蠡王投靠西炎，个中缘由需要弄明白才能下定论。” 拓跋恭一愣，问道：“先生，用钱财买十年发展。。。。。。此话怎么讲？” 贺冉哈哈笑道：“可汗，您这次错怪右贤王了。右谷蠡王大人拓跋虎是一位智勇双全的虎将，若不是遇到一位比他更强的敌人，他会答应右贤王议和吗？十万两黄金赔款，他不知道此举代表着耻辱吗？况且左谷蠡王加入西炎军，西炎军如虎添翼，他怎么应对？能全身而退已经不错了。” 拓跋恭细细一想，的确如此。他忙问道：“先生，您是说西炎有一位比虎儿更厉害的猛将？” “您将右谷蠡王召回一问便知。他一定是权衡利弊之后才做的决定。钱财事小，人 命事大，能将部众悉数带回，保全拓跋儿郎的性命亦是大功一件。”贺冉捋着胡子说道。 “退兵赔款还是大功一件？”拓跋恭有些懵。 第七百九十八章 贺冉定计 “敌强我弱之下，能全身而退便是大功一件。既没有丢失领地，也没有损失主力。毕竟在鲜卑骑兵的铁蹄之下，凉州全境被毁，不应该赔偿吗？赔偿是一种态度，是息事宁人的做法。西炎也就没有借口实施报复。”贺冉说道。 拓跋恭对贺冉言听计从，原因便是他为人正直，评人断事不偏不倚，公正耿直。他并不是为拓跋宕说话，而是客观公正地评价此事。因此，拓跋恭蹙眉道：“既然如此，让他们兄弟俩回来一趟，听听究竟怎么回事。” 他站起身，踱着步走到帐外，贺冉从后面跟着走了出来。看着辽阔的草原又恢复了绿色，马儿在欢腾，牛羊等牲畜在美美地嚼着嫩草，到处是欣欣向荣的景象。 贺冉在身后说道：“大汗，盛乐城差不多快要建成，咱们何时搬迁？” “自从勒芒祖爷爷来到此地，拓跋鲜卑在此放牧了上百年，弹汗山是鲜卑人的发祥之地，这里有无数先祖们英魂，子子孙孙每年都得回来祭奠。既然盛乐城已经造好，三日后就搬，就让他们兄弟来盛乐聚聚吧。”拓跋恭有些疲倦，现在精神大不如以前，经常恍惚眩晕。看着年轻人在草原上纵马狂奔，他只能望马兴叹。 贺冉看着已经进入暮年，脸上写满了岁月的沧桑，矫健的脚步变得蹒跚的可汗，直言说道：“大汗，您得考虑接班人了。” 拓跋恭心中不禁一阵恼怒 ，真想将踹他一脚。长生天会保佑自己长命百岁，你觉得我已经不行了么？他身形顿了顿，冷哼了一声。 贺冉感觉到拓跋恭的不快，叹道：“可汗，自古以来草原各部战时聚拢，非战时散落在各处牧羊，行踪飘忽不定，平时互不归属也难于管理，草原之大、天地辽阔，归笼统治极其不易。拓跋鲜卑发展至今已有上百万众，五十万控弦之士。但各部太过分散，容易被人各个击破，这次凉州、西域之战便是如此。左谷蠡王性格孤傲，不是被逼到绝境不会轻易归附于西炎。不出所料，他也是为了自己的本部，可汗可以修书一封，问问原因。” “唔，当然要问明原因。”拓跋恭淡淡地说道。 “可汗，也许您还能帷幄千里，指挥若定。但岁月不饶人，如果继承大位者迟迟未定，觊觎汗位的可是大有人在啊！”贺冉说道。 拓跋恭不耐烦地说道：“本汗岂有不知之理？宕儿、喾儿谁合适些？” 贺冉呵呵笑道：“大汗自己心中明镜似的，何必让某来说。” “先生，你是聪明之人，看破不说破。汗位需有德之人居之，德不配位反而会害了他们俩。本汗实在是后继无人呐！”拓跋恭一说起两个儿子，便长吁短叹起来。 “可汗，别忘了您还有一个麒麟儿。”贺冉提醒道。 “谁？先生指得是虎儿？”拓跋恭问道。 贺冉捋着胡子说道：“正是。” “不行，其母是羯人，虎儿血统低贱，怎能继承大统？”拓跋恭断然拒绝。 “汗位能者居之。况且，拓跋虎身上亦是流淌着您尊贵的血液。大汗，您是草原雄主，统一各部，数十年韬光养晦、厉兵秣马， 拓跋鲜卑才能有如此强大的实力。数百年前，鲜卑族人曾经强大过，但现在分裂成慕容、段氏、宇文、拓跋、秃发、乞伏、鹿结、吐谷浑等等众多独立、各自为政的部落。拓跋鲜卑部不能再重蹈覆辙！左谷蠡王部已经归附西域都护府的治下，若任由这种形势下去， 拓跋鲜卑也迟早分裂。这是西炎，南匈奴、鲜卑各部最愿意看到的局面。拓跋鲜卑需要一位能力出众的后起之秀，让其来完成统一草原的大业！”贺冉作为可汗的智囊，缓缓分析道。 拓跋恭何尝不知此道理，可是拓跋虎是南匈奴刘诞送给他的一位羯族女子所生。拓跋鲜卑的可汗怎能有外族人的血统？ 虎儿虽是众多儿子里面的佼佼者，但年纪尚小，资历较浅，若传了汗位给他，他也无法与左右贤王抗衡。 他细细地咀嚼着贺冉说的话，陷入沉思。的确该做出抉择了，自己年事已高，若心中认定是拓跋虎为继任者，那就将他召回王庭好好培养。 拓跋恭抬头望着头顶飞过的大雁，大雁排成人字形，带头大雁往往都是身强力壮，顶着风奋力飞翔，让身后的大雁可以借他 的力，长途飞行更省力。这样才能保证这个大雁群能一个不落，成功飞越上万里，去北边水草丰茂的大泽生儿育女、休养生息。 自己的部落何尝不应该这样？贺冉说得对，若汗位交给拓跋宕和拓跋喾都将造成拓跋鲜卑的四分五裂，因为可汗德不配位，底下各部落的首领谁都不会服。若拓跋虎继承汗位，他卓越的军事才能和强大的领导力一定会将拓跋鲜卑治理得更好！前提是他必须得继承自己强大的中央直属部落。中央直属部落有六十万众，拓跋虎有如此实力，他的兄弟们才不敢造次。希望他能带着所有的部落走向繁荣，在北方建立起强大的拓跋鲜卑国，只有他才有这个能力完成自己的夙愿。 他的眼睛由浑浊渐渐变得明亮起来，向贺冉说道：“先将虎儿调回王庭吧，观察一段时间再说。” 贺冉一块石头落地，老可汗心里已经拿定了主意。 拓跋恭摸着花白的胡须问道：“调他回王庭，让他担任何职为好？” 他拱手说道：“可汗，草原游牧部落传统管辖方式不利于大一统，大部落下辖若干个小部落，而部落都是逐水草而居，飘忽不定。昔日霍去病、现在的李赫发动突然袭击，利用骑兵的优势打得匈奴、秃发部一个措手不及，来不及应对就是这个道理。中原文化博大精深，有效地管辖部族是重中之重，您可以仿效西炎朝庭设置 官职品秩。封拓跋虎为一品大将军，统辖中军卫戍盛乐。同时让其接触和熟悉中枢事宜，着其兼任中书令。” 第七百九十九章 和谈 拓跋恭蹙眉沉思了一会儿，贺冉极力推荐虎儿接替汗位，虎儿真的能行吗？虎儿领了中军大帐的兵权，会不会来一出弑父夺位？ 调他回王庭，自己可是冒着极大的风险，其间充满了变数。对虎儿而言，其两位兄长拓跋喾、拓跋宕是最大的威胁。 贺冉见老可汗犹豫不决，便说道：“可汗，若没有一位强有力的王子，万一您。。。。。。中军可不是谁都能掌控得了的，这一旦乱了起来，拓跋鲜卑危矣。” 拓跋恭权衡之后，终于叹气说道：“好吧，就依先生所言。” --------- 齐万年果然守信，如约前往陈仓。姚兴以礼相待，出关相迎。 一番谦让，主客坐定后，姚兴说道：“齐将军，数十万氐人流离失所成为流民，大多数都跟着你去了汉中。可汉中没办法养活这么多人，你可有更好的办法吗？” 齐万年面露忧虑之色，说道：“多谢姚将军仁义，让汉中的流民不至于断粮。贾胥到处纳捐，关中土豪圈地无数，逼得百姓无地可种。尤其是氐人，无家可归，只能沿路乞讨，关中的氐人活不下去才会聚众造反。现在一部分流民已被将军招募前往凉州、西域，本将为他们高兴呐。听说河西、西域在都督李赫的治理之下，百废俱兴。他们有去处能安定下来，不再颠沛流离，我心里也为他们高兴。但还有二十多万流民聚在汉中，某 现在是骑虎难下，苦不堪言。将军仁义，请指点一二。” 姚兴微笑道：“关中地少人多，粮食原本并不富足。那么多人聚在一块儿没活儿干，肯定要饿肚子。不过齐将军不用着急，为何我护羌军一直对义军围堵但并没有攻打？就是因为，大家都是西炎人，俺姚兴不打自己人，但又不能让你们乱，所以出此下策。现在西域都护、都督凉州西域诸军事李赫在西域、河西修建水利，围垦农田，生产耕作等等需要大量劳力，但需要人们付出劳动去换吃的，而不是等着受嗟来之食。” 齐万年抱拳说道：“实不相瞒，某原本想带着他们穿剑阁、过蜀道，前往益州。益州号称天府之国，沃野千里，应该能有足够的粮食养活流民。” 姚兴哈哈笑道：“益州刺史能让你们过剑阁关吗？没有路引或者朝廷的敕令，你们休想过去。” 齐万年沉声说道：“正因为如此，齐某才前来与姚将军商议。数十万氐人，河西和西域能全部养活他们么？如果可以，齐某便负荆请罪归降朝廷，请将军将流民们悉数带往西域都护府。” 事关重大，姚兴不敢擅自做主。他内心激动，旷日持久的平叛终于要见分晓，李赫虽然未出一兵一卒但当居首功。他按捺住激动，沉声说道：“齐将军大仁大义，某定奏报朝廷定夺，同时给西域都护李赫发八百里快马，问明白能否安 置流民。请您回去核清人数，咱们再详细商议，如何？” 齐万年起身拜道：“那就多谢姚将军，不知姚元基将军伤势恢复如何？早知如此，俺们就不去叩关了。” “犬子让你们见笑了，其鲁莽出关迎敌，中了你们的埋伏，给他点教训也好。伤势已无碍，请齐将军放心。战场刀枪无眼，受伤乃常事，不用挂在心上。”姚兴客气道。 “小姚将军作战勇猛，端的是一名虎将，众弟兄佩服得紧！” “有勇无谋，莽夫耳。然莽夫亦能听良言，从妙计。刚愎自用，不听人言，虽吕布再世，终归白门楼，匹夫耳。有勇且智，言必行，行必果，战则可胜。因此，齐将军不必谬赞吾儿。西域都护李赫，乃旧识。智勇双全，百战百胜。实不相瞒，招募流民之计便是西域凉州都督李赫所出，此乃不解之阳谋。于国于民，于你于我于他于百姓于西炎各方有利，消叛乱为无形，不必刀枪相见，此乃大智之举也。”姚兴谈到李赫，那种神采奕奕地眼神，好像此儿为己出一般。 齐万年瞪着眼睛，一脸惊诧，问道：“据闻李赫年纪尚不足二十岁便拜为都督，他怎与将军是旧识？” 姚兴笑道：“俺家和他家是隔壁村的，犬子虚长他两岁。这位李都督从小便是一个不肯服输的主，和犬子从小打仗，还差点闹出人命。少年人诚不可欺，今已是一方诸侯。” 齐万 年说道：“原来姚将军和李都督还有这么深的渊源。李都督曾是秦王府的座上宾，说来与某也是有缘。此生若还有机会，定去西域见见他。今日天色已晚，某就先告辞，十日后某再来拜见将军。” 姚兴宽慰道：“朝廷未必会治您的罪，一来叛军未对西炎造成极大的危害，二来您是主动归降，朝廷若治您的罪，以后谁还敢归降于朝廷？必定拼个你死我亡。” 齐万年想想也是，遂宽心了一半，抱拳告辞。 -------- 接到姚兴的奏报，张华、贾佖、郭彰、裴楷和兵部尚书谢训、侍郎卢侃几人商议后，一致认为关中叛乱持续了大半年，贼首乃秦王旧部，割据汉中，裹挟数十万流民造反，声势浩大，影响恶劣。虽主动求和，亦是食不果腹，走投无路下的无奈之举。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命姚兴秘密逮捕几名匪首，以正视听，给天下一个交待。 -------- 六日后，姚兴得到朝廷的批复：只要叛军放下武器投降，除原镇西军官兵外，其余流民就地解散。责令护羌将军开具路引凭据，将关中流民遣散。凉州、益州、雍州都可任由入境。押送叛将齐万年、吕钦、刘湛、黄恕、傅彪、马昂带回洛阳，接受有司审讯。押送其余官兵回镇西军大营，接受改编。 十日后，姚兴得到李赫的回复，信中说道：“只要朝廷肯放人，有多少流 民便收多少流民。” 正巧，齐万年应约来到陈仓县，两人见面后，他说道：“回去清点之后，流民大约有二十七、八万人，每日都有增减，因此确定具体人数。” 第八百章 赵王谋划 姚兴倒抽一口气，背上直冒冷汗，暗忖：“幸亏李赫这小子这个阳谋化解了一场灾难，狗逼急了还要跳墙，何况近三十万流民？” 他向齐万年说道：“朝廷公文已到，您自己过目。咱们都是带兵之人，保护黎民苍生是你我之责。齐将军能控制局面不乱，让流民有序离开汉中，实为有功之举，某会据实奏报朝廷。若是不愿意前往洛阳，姚某派人送你去关外。何去何从，你自己定夺。” 齐万年展信一看，果然如姚兴所说，朝廷点名让姚兴将他们送往洛阳。进入有司进行审讯，此行一定是羊入虎口、凶多吉少。但听姚将军的话，似乎有意给他们一条生路，他抱拳问道：“姚将军，朝廷怪罪下来，您该如何解释？” 姚兴哈哈大笑道：“本将化解了一场危难，平息了关中、汉中数十万流民的叛乱。若朝廷还要因为跑了几个人而怪罪与某，某这个将军不做也罢。说实话，某保不了齐将军的身家安全，才出此下策，委屈将军了。至于你们有没有混在几十万流民中逃往塞外，本将无从可查，朝廷亦不会深究的。” 只好如此了，姚兴名不虚传，难怪在羌人中有如此好的口碑。齐万年向姚兴深深拜道：“齐某代表诸位兄弟感谢姚将军，受某一拜。此番恩义，恕某日后再还。” 姚兴拱手回礼，向齐万年说道：“齐将军悬崖勒马、深明大义，也 受某一拜！” 两人四目相对，执手哈哈哈大笑起来。 这是豁达的笑声，代表了关中叛乱的结束。 ------- 一个月后，朝廷连续下了几道旨意。 姚兴因平叛有功升为从三品护羌将军，封襄武县伯，食邑一千户。继续驻守关陇，直到流民悉数安全离去后，撤掉陈仓道、褒斜道等关卡，回防陇西郡。 李赫接纳流民、献策有功，准其所奏请的关中流民悉数迁往河西、西域，今年学满的国子生和太学生可自愿报名前往西域都护府就职，任何官职，听从西域都护府安排。 雍州刺史贾胥，勘定秦陇，茂绩以彰，特封为都督雍州诸军事，攮卫关中重地。 经查，清河王司马遐在楚王矫诏杀人时，未能及时制止行凶，又好床笫之趣，不思进取，德不配位，卸任镇西将军一职，着其回封地渤海郡静思悔改。 各分封王开始频繁走动，互相通气，私下抨击时政。对贾后挟天子以令诸侯，外戚擅权，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却束手无策，诸王无不捶胸嚎啕，气愤填膺。最上火的便是赵王司马伦，汝南王司马量是他的兄长，司马家的男人各个有封地，有自己的军队。居然被一个手上无兵的女人玩弄于鼓掌之间。此女心肠歹毒，非除不可！ 他的赵王府后花园内，坐着几名访客，赫然就是外出躲避了两个月的司马颖、司马义、司马允。 “九爷爷，您是咱们 司马家辈分最高的人，您得为我们做主啊！五哥中了那贱人的圈套，手下岐盛的挑拨、滥杀才落下个矫诏的罪名。五哥平时总是去四爷府中吃酒，是绝不会杀四爷爷的。还有二哥不明不白暴薨在宫内，一定也是那贱人干的。”司马颖眼睛通红地说道。 司马义则沉声说道：“吾二兄接连薨毙,每思于此,长悲痛不已,有心欲除此蛇蝎之妇,清扫君侧。然才智甚微,力不足耳。望赵王振臂一呼,吾以您唯马首是瞻,国贼可灭,社稷可安。” 司马允一拍大腿，怒道：“亏咱们还一口一个皇后嫂子叫得亲热，这女人如同蛇蝎。九爷，您是允儿的爷爷，您说怎么干，俺们跟着你干便是。杀了那贱人，为四爷、三哥、五哥报仇。” 司马伦撸着花白的胡子说道：“好！不除此恶妇，本王难以面对列祖列宗。听闻贾后秽乱后宫，新任太医官程据经常留宿凤宁宫，大家一起弹劾她。” 侍立在旁的长史孙秀瞅着机会献策道：“赵王，现在贾后势大。裴楷任北军中候，洛阳禁军尽皆掌握其手。这点事情不仅扳不倒她，反而引起贾后的警觉。好则一纸诏书就可以让您回到封地，永远不得进入洛阳城。坏则扣上污蔑皇后，带头煽动闹事，祸乱朝纲，下诏狱囚禁。所以您一定要韬光养晦，在不经意间捏住她的七寸，一招毙敌。” 司马颖朝他看了一眼 ，心里若有所思。五哥锋芒太露，太招人嫉恨，且始终站在明处，让贾后设计，防不胜防。正应该如孙秀所说，韬光养晦，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切她的七寸，一击毙命。他点头说道：“孙先生言之有理，仅秽乱后宫，她完全可以矢口否认。若以此事作文章，必须拿到铁证。裴楷掌禁军，谁也入不了皇宫，操之过急的确容易打草惊蛇。贾后之歹毒比吕后更有过之而无不及，吾辈必除之而后快，劳烦孙先生谋划。” “王爷莫要折煞小人，铲除奸恶、阻止外戚篡权、专政是吾辈共谋之事。某是赵王府长史，此乃小人分内之事。”孙秀一脸谦恭地说道。 赵王司马伦沉思良久，缓缓说道：“备上三份厚礼，本王亲自去贾佖、裴楷的府上，本王亲自登门拜访。” 孙秀笑道：“王爷老谋深算，欲除奸贼必先亲近之。解除其戒备之心，方有机会破之。” “然也。赵王亲小人，远贤臣，我等必表现出远离之，不屑与您为伍的样子。这样贾后一党才会接纳赵王。”淮南王司马允笑道。 “正是。”长沙王义握拳说道。 ------------ 贾家得势，鸡犬升天。石琮知道贾佖垂涎绿珠，但自己哪舍得给，便挖空心思从绿珠的老家白州购得一批十四五岁的少女，精挑细选后，带着八位模样俊俏、身材窈窕的来到贾佖府上。 这些从白州来的姑 娘们一字排开，在这位权势滔天的贾公子面前，拘束万分。贾佖看着这一张张貌美如花的小脸，各个含苞欲放，虽比不上绿珠的绝世容颜，但她们年纪尚幼长得鲜嫩水灵，碍于边上人多，不然直接扑了上去。 第八百零一章 拜见贾佖 他咯咯笑道：“石大人呐，让您破费了。” 石琮见贾佖满意，便谄媚地说道：“大人喜欢就好，老夫还从扬州订了一批，江南水乡女子嫩的像新剥的菱角，入手异常滑嫩。。。。。。” 贾佖哈哈大笑，指着他说道：“哈哈哈，石大人，我说你什么好？说难听点，你便是蝇营狗苟的小人，挖空心思讨我的好。” 石琮不以为意，故作大方地嘿嘿笑道：“石某还不是处处仰仗大人？若不是绿珠已经是残花败柳，老夫明日就给她送过来。” 贾佖被他逗乐了，笑道：“得了吧，我还不知道你。绿珠是你的心头肉，君子不夺人所好。自己留着吧！你的这份心意，我和贾后都明白。你是忠良之臣，贾某如何不知？以后不必这么破费。” 石琮谄媚笑道：“这哪能算破费？钱财是乃身外之物，来得快去得也快，还不如及时行乐来得实在。” “你呀你。。。。。。好吧，本官收下了。”贾佖大笑。眼睛已经瞄着边上的少女，那少女知道眼前这位是京中权贵，瞥见他眼睛已经色眯眯地瞧着自己，脸上早已飞起两抹红晕，娇羞的样子让贾佖更是难以忍耐。 石琮识趣地说道：“大人，那么下官便告退了，您好好歇息。” “好，贾伯送客。”贾佖求之不得。 侍立在门外的管家贾伯脸上堆着笑，向走出门口的石琮揖了一礼，引着他向外走去。 两人刚走 到门口，便看到大门前来了一驾 “骖驾”马车,驭者身着云纹服饰，正襟危坐在车的前部,彰显贵族气度，后面跟着数十名王府护卫。石琮急忙闪到一边。 只见随车而来的一位王府亲卫上前，向守门的仆役拱手拜道：“赵王前来拜见贾大人，劳烦通报一声。” 赵王？嗬，他可是汝南王的弟弟，当今皇上爷爷辈的老王爷。他怎么会屈尊来拜见贾佖？按理来讲，皇族和外戚已经是水火不容，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石琮蹙眉心道。 贾伯忙向他使了个眼色，让他自行离去。让后走到马车边，拱手拜道：“请问是赵王殿下吗？” 里面传来赵王伦的声音：“正是，劳烦向贾大人通报一声。”马车边一位管家模样的小吏向他递来一锭银子。 贾伯脸上笑成菊花状，忙不迭地拱手说道：“多谢赵王殿下，劳烦您在马车内稍等，俺跑着去禀报。” -------- 贾佖见石琮离去，便起身在八位少女面前来回踱着步，一个一个仔细地瞧着，眼神简直像是要将她们生吞活剥了一般。他手一挥，侍立在旁的丫鬟和杂役们纷纷退了出去。 他抓起其中两位少女的手抚摸起来，淫笑着说道：“咯咯咯，柔若无骨，滑腻如玉。。。。。。你们俩留下，其他人出去吧。” 那两位未经人事的少女因为害怕浑身不自觉地抖了起来，贾佖说道：“小宝贝儿别 怕，贾某最怜惜女人，做了我的女人，保你们全家都富贵。”说着用手抬起她俩的下巴，看着殷红的小嘴唇，正想嘬上一口。 贾伯在门外大声嚷道：“大人，赵王来访。” “什么？”贾佖一愣。 “大人，赵王司马伦已经到了大门口，您看是见还是不见？”贾伯大声说道。 贾佖悻悻地自言自语道：“早不来晚不来，这个时候。。。。。。” 说着，他撩起少女的头发嗅了一下，说道：“那就晚上伺候本大人吧，你们先去歇着。” “诺。”两位少女福了福，款款走了出去。 赵王？无事不登三宝殿，他来干什么？贾佖不由得有些忐忑。其实这些分封王们一个都不好惹，自己见到他们还是感觉像老鼠见到猫似的。帮着姨母做了这么多亏心事，见到这些诸侯王毕竟心虚。 他三步并成两步，疾步走到贾府的大门外，早就看到那辆“骖驾”的马车，俯身便拜道：“贾佖拜见赵王殿下。” 马车的门一开，赵王被侍卫们扶了下来。赵王踱到贾佖面前，扶着他起来，仔细地端详着他，笑道：“年轻有为，年轻有为啊！” 贾佖被赵王的开场白弄得云里雾里，装作一副惭愧的样子说道：“赵王过奖，佖何德何能称得上年轻有为。” 赵王呵呵笑道：“来呀，给本王带来的礼物呈上来。” 身后的侍卫们嘿哟嘿哟抬上来二十口大箱子，赵王亲手打开一个 箱子，里面珠光宝气闪闪发光。 贾佖两眼冒光，咽了口水，拱手笑道：“如此重礼贾某愧不敢收，还请赵王殿下收回。” 赵王揽过他的胳膊，附耳说道：“本王口渴，叨扰喝杯茶如何？” 贾佖一愣，旋即一拍脑门说道：“哎哟，失礼失礼，赵王里面请。” 两人一边走一边聊着天，下人们远远地跟在后面。 赵王低声说道：“本王一直在等机会。” 贾佖原本就已经很震惊，一个当了几十年王爷，居然携重礼登门拜访。现在又语出惊人，他更不知这位分封王葫芦里卖什么药，不知如何搭话，胡乱地应道：“不知王爷在等什么机会？” “你难道不知道？”赵王伦满脸的惊诧。 贾佖哭笑不得，说道：“我。。。。。。我知道什么我。” “哦，本王糊涂了。这是我和四哥的恩怨，老一辈的事儿，你们年轻的一辈儿不懂。若你们的贾老爷子在世，便什么都清楚啦。”赵王长吁短叹起来。 贾佖一听他抬出已经去世的姥爷，满脸肃穆地问道：“赵王殿下难道和我家姥爷，汝南王有何旧事不成？” “本王年轻时，曾经一时糊涂犯了些过错。当时被封为琅琊郡王后，让散骑将军刘缉到宫中的工坊偷了些御裘出来，向周边的人显摆。岂料被廷尉的人当场抓住，本王当时年轻气盛，还和他们吵了几句。谁知道当时的廷尉杜松真的是铁面无私啊，不 仅判了刘缉弃市，还要让本王连坐，当时这件事可是轰动朝野。汝南王量当时是扶风郡王，摆出一副大公无私的样子，说什么皇子犯法与民同罪，王法赏罚，不论贵贱。你瞧瞧，他是本王的兄弟吗？满朝文武都不敢为本王出面求情，最后还是你姥爷出来替本王说话了，说本王是当今皇帝的亲叔叔，怎么能连坐？应当酌量减刑。”赵王一边走，一边回忆着以前的事，叙述地有声有色。 第八百零二章 赵王如愿 贾佖来了兴趣，问道：“那么后来咋样了？” 赵王瞥了眼贾佖，说道：“后来皇上觉得司马量大公无私，被封为都督雍州、凉州诸军事。而本王被赦免无罪，被遣回封地。还是先帝深明大义，仁义英武。你说，廷尉杜松就凭这么几件衣服，便要治人死罪。还有人落井下石，踩着别人的背往上爬，简直天理难容。”说完，气血上涌，面色赤红一副忿忿的样子。 此时贾佖已经引着赵王走到水榭阁。步入雅间，他笑盈盈地说道：“赵王殿下，以前的事都随风飘逝，人都已经作古，还生什么气来着，何苦啊！来，我泡壶上好的龙井茶，压压火气。” 赵王翻着浑浊的三角眼，压低声音说道：“不瞒你说，我这辈子被他压着透不过气来，现在人没了，反倒一阵轻松。”说完，咯咯笑了起来。 贾佖一愣，旋即附和着笑了几声，手中沏着茶，说道：“赵王殿下，今日来，您应该有别的事要说吧。” 赵王笑道：“贾大人年轻有为啊，一下子就能看出本王前来的目的。”他接过贾佖递过来的茶盏，呷了一口。 贾佖轻笑道：“无功不受禄。赵王如此重礼，想让某做什么尽管开口便是，是不是此事很难办呐？” 赵王说道：“说这话就见外了，你们贾家和本王颇有渊源，现在本王封地风调雨顺，税入颇丰。这钱财乃身外之物，贾大人不必客气。呃 ，现在朝中可有空缺之职？本王年老体衰，能力不及汝南王十分之一，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只想老来在洛阳颐养天年，不想再回封地去了。” 贾佖咯咯笑道：“原来是这么一回事。老王爷，那您尽管放心，此事包在某身上。”正好这个昏庸的王爷撞上门槛来，贾后还担心太宰、太傅、太保几个位置空缺时日已久，郭彰、裴楷两人身体每况愈下，三公之位不堪胜任，让这位赵王象征性地当一个太傅，可以大大缓解与司马宗族的紧张局面。 “那就多谢贾大人，若能办成，本王还有重谢。”赵王捋着胡子高兴地笑了起来。 哈哈哈，两人各怀目的，四目相对地笑了起来。 既然此行达成目的，赵王便与贾佖闲聊了一会儿，见贾佖边聊边打起哈欠，已有不耐烦之色，便起身告辞。 贾佖送走赵王，转身回来看了看二十口箱子的珍宝，从中随便取了两样，喜滋滋地朝后院而去。心里还惦记着刚才那些水灵灵的丫头。。。。。。 赵王又去裴楷和郭彰的府上送了同样的重礼，如此这般又说了一通。赵王伦是出了名的昏庸，因此裴楷和郭彰亦表示可以向贾后进言，让其留在洛阳任职养老。 --------- 第二日，贾佖、郭彰、裴楷三人不约而同来到凤宁宫。 “姨母您看，这是赵王托甥儿给您送的厚礼。”贾佖从二十口箱子中，挑选了两 箱送进宫中孝敬贾柔。 他一看，哟还有几口箱子放在殿内，郭彰、裴楷也都在。他一一见礼。 贾柔淡淡地说道：“他求你办什么事啊？” 贾佖嘻嘻笑道：“这钱财来的容易，顺水推舟的事儿。” “你是不是答应人家太傅的位置了？” “嘿嘿，赵王是有名的昏庸之人，任用他做太傅对咱们不构成一点威胁，又免得咱们外戚擅权，多好。”贾佖说道。 贾柔冷哼道：“你们都这么认为，本宫怎么感觉着赵王没安好心呢？” “呵呵呵，皇后娘娘多虑了，赵王年事已高，能力比汝南王差着一大截，他是翻不出什么浪花来的。裴大人掌控着禁军，洛阳城内的诸侯王们谁敢造次？”郭彰说道。 裴楷佝偻着身子咳咳了两声，说道：“皇后娘娘未雨绸缪也是对的，老臣近日来咳嗽愈发厉害，晚上夜不能寐，白日精神恍惚，恐不能继续侍奉左右了。” 贾柔听闻脸色一变，立马站起，喊道：“程据，给裴大人看看，究竟怎么回事？” “娘娘，不用啦。老臣自己知道，此病久矣，已病入膏盲。臣推荐一人接替北军中候之职，娘娘尽管放心启用此人。” “谁？”贾柔问道。她料不到自己最信任的两位老臣，身体如此不堪。裴楷才上任不到半年便要因病辞官。郭彰亦是脸色蜡黄，身体异常清瘦，看来也是干不了几年。 “散骑常侍王乾，出自 名门，文武双全。楚王曾经拉拢他，被他严词拒绝。其子王翦更是骁勇且饱读经书。其父子二人，娘娘可以用上一阵子了。”裴楷耷拉着眼皮子说道。 贾柔此时已经心烦意乱，蹙眉说道：“好吧，明日带他们来见我。” 贾佖拱手问道：“姨母，那么赵王之事如何考虑？” “既然他俩都说没问题，就让赵王来做这个太傅吧，再封个车骑将军的闲职给他。本宫就是要让那些姓司马的瞧瞧，老实本分的，本宫自然会给他官做。”贾柔双眼透着寒芒。言下之意，那些有非分之想、蠢蠢欲动者，也不会给他们活路走。 贾佖大喜，这个顺水人情做得值，恐怕自己在这些姓司马的分封王面前，可以横着走路了。太傅都是自己推荐上去的，还有什么自己办不到的？ ------------ 赵王司马伦如愿成为太傅、骠骑将军，位列三公。 为了感谢贾佖，赵王成了他府上的常客，百官趋之若鹜，贾府门庭若市，贾佖声望渐隆。 半年后裴楷、郭彰相继病逝，给贾柔造成极大的心理阴影。这两位老臣对她而言，有如定海神针，有他们在她心里便踏实。贾家已经无人可用，现在她不得不考虑培养新的核心班底。 右光禄大夫张华是一个很好的人选，贾后与贾佖共同商量，认为张华出身庶族，儒雅有谋略，往上没有威逼君主的疑虑，往下又是众望 所归，打算依靠他总摄朝政，大事咨询于他。 第八百零三章 小石头失踪 然后她将目光盯向了以往没有受到先帝重用，但在司马宗族中颇有影响力的人。 陇西王、司空司马泰年事已高，而且清廉朴实、率真自然与其他分封王不一起为伍，而且其几个儿子都颇有出息。大儿子司马跃为东海王，还有司马腾为南阳太守，司马模为平昌公，散骑常侍。为了进一步笼络士族人心，巩固自己的权势，打消司马宗族的疑虑，贾柔打算让司马泰为太尉兼尚书令，总览尚书台事务，改封高密王，食邑一万户。下邳王司马晃接替司马泰任司空，赵王伦已是车骑将军、太子太傅，不是前往东宫便去贾府、石府厮混，此人不足为惧。 接连任用了三位分封王进入中枢，司马宗族的声音渐渐弱了很多，这点让贾柔自我感觉很是满意。 程据日渐消瘦，有些力不从心，渐渐无法满足贾柔的私欲。贾柔亦没有那么频繁地让他留宿凤宁宫，慢慢地将目光瞟向守卫宫闱的禁卫军。 不知从何时起，洛阳城内经常有人报案人口失踪。失踪的皆为年轻男子，接二连三的失踪案，且无迹可寻，捕快们疲于奔命，徒劳无获。苦主家属成天到官府闹事，咒骂官府无能。河南尹刘冕觉得事关重大，便报请司隶校尉府查案。 新任司隶校尉傅长虞是北地泥阳人，和李赫一样，是举孝廉，入东宫任太子洗马。为人心思缜密，风格峻整,识性明悟,疾恶 如仇,推贤乐善。好属文论,虽绮丽不足,而言成规鉴，颇受张华赏识，征得贾后同意，拜为司隶校尉。 刚上任就遇到这种蹊跷的案件，傅长虞相当重视，决心亲自彻查此案。他细细阅读了一遍失踪案件的卷宗，发现描述失踪人都是青年男子，而且样貌俊秀，体态匀称，身高均为七尺以上。都是出门办事，或者采买东西时，失踪在洛阳城内杳无音讯。 这件案情怪就怪在发生在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繁华热闹的洛阳城中，居然无迹可寻。 傅长虞苦苦冥思后想到既然失踪的都是俊朗的年轻男子，不如用个笨办法，找几个英俊潇洒的男子假扮，混迹于市井之间，来一个引蛇出洞。 他立即找人办理此事，并且修书一封，让自己的侄儿傅聪前来洛阳协助破案。 ------------ 天气渐渐炎热起来，五月的天湛蓝，一碧如洗。草木繁盛，花儿娇艳，整座洛阳城都沉浸在花香之中。风轻轻地吹着，柳树千丝万缕的枝条随风摆动。少男少女们喜欢在这种季节出门郊游。大户人家的公子则喜欢拉出养得膘肥体壮的高头骏马，到城外策马肆意奔驰。 檀儿慵懒地躺在一张软塌上，任凭暖风吹拂着自己。一晃已经过去三个多月，徐毅成为情报署送来两百多名护师，都是他一手调教出来的陇西男儿，其余不足人员按照李赫的要求将下 属人员招好，并在邙山脚下偏僻之处买下一个庄子，让元昊和莫言白、大豆子、刘漓对他们进行为期三个月的简单训练，如果人品和身体不行便要淘汰。还要从中选拔人才，对这支队伍进行管辖。根据二十一个州，分成二十一支小队，在此期间要确定队长和副队长。。。。。。 李赫每十天会给她写信了解情况，并且告诉她西域的变化。因此，檀儿知道司马妍和姜月各生了个儿子，分别取名为李骧、李旭。知道高昌城、东且弥的新城已经开始破土动工。化妆品工坊已经开始试制样品，首先要自己家人先用，如果效果好，再开始大批生产。各州的商铺得抓紧开起来。 李赫信中告诉她，府里的女眷、丫鬟成天被整成花猫脸，看到荀化羽、妍儿、月儿几人就怕，都要绕道走。后来实在逮不到人，便开始打起男人的主意，现在不仅都护府所有幕僚都免费试用化妆品工坊出品的防晒霜，连特战营亲卫们都得抹。。。。。。 此事让檀儿乐了好几天，小豆子在边上一个劲地劝她别笑，万一动了胎气咋办？ 檀儿摸了摸自己平坦的小腹，笑骂道：“滚，哪来的胎气。” 小豆子则哈哈一笑，一溜烟地跑往娘娘庙去找司马菁聊天。 若不是小石头不见了，府里的人还洋溢在主公添丁的喜悦之中。 林嫂突然哭天喊地，嚎啕大哭起来，哭声惊动了檀儿 。她立即起身走了出去，看到邢老伯、钱寡妇等人围着坐在地上哭泣的林嫂好言相劝，林嫂哪里听得进劝？自从与丈夫失散之后，小石头就是自己唯一的精神支柱。她努力地在府上干活，希望主公能像培养邢仲、罗布、罗拓那样培养自己的儿子。将来儿子跟着主公出人头地，自己也能落个晚年幸福，说不定夫君也能听到小石头的名声找回来。 今天早上小石头和往常一样，蹦蹦跳跳跑出大门玩耍。守门的吴伯也没在意，孩子在府门前玩耍很正常，别家的孩子也会凑过来一起玩。 到了吃午饭时，林嫂喊了两遍，小石头一点音讯都没有，她心里咯噔一下，莫不是没回来？往常到了饭点，所有的孩子都往家跑，小石头也不例外。她将手在围裙上抹了抹，和邢老汉说道：“这孩子，咋还没回来？我出去喊他一声。” 邢老汉笑道：“去吧，小石头都快五岁了，估计跑远了。” “他敢？看我不打他屁股。”林嫂心里装着事，也没心情说笑，边说边急匆匆往外走。 看到坐在大门前的吴伯，她急忙问道：“吴伯，看到小石头了么？” 吴伯一愣：“看到了，就在门口和别家的孩子玩耍。” 林嫂走出门去，看见府门前空荡荡的，哪有孩子？她不禁心中着急，大喊道：“小石头，小石头！你在哪里？” 吴伯也慌了，帮着喊道：“小石头。。。。 。。你在哪儿？” 可巷子里空荡荡的没个人影，这是午饭时间，大伙儿都回家吃饭去了，只有几个小商贩在。 第八百零四章 蝶儿寻踪 林嫂急着上前问道：“哎，这位大哥，请问有没有见过一个孩子，这点儿高，脸圆嘟嘟的，后面扎个小辫子，身穿灰布衫。。。。。。” 商贩们摇摇头，应道：“这位嫂子，俺们都顾着做生意，哪会去注意一个孩子啊。对不住啊，莫着急，四下里都去找找。” 大家闻讯赶来，七嘴八舌地说道：“林嫂咋样，小石头果然找不见？” 邢老汉忙着说道：“大家都先别吃饭，全都散开去找，尤其是犄角旮旯的地方不要漏过！” “诺。”众人哄得散去，四处去寻找小石头。 只剩林嫂一人失魂落魄坐在门槛上，怔怔地发呆。她喃喃道：“救苦救难的观音菩萨，救救我吧，我不能没有小石头。。。。。。保佑他们能找到小石头。” 过了一个时辰，大伙陆续回来，垂头丧气耷拉着脸。众人陪着她在门口等着，林嫂越来越失望，但她忍着不哭，大伙各个都累得筋疲力尽的，不能给他们添麻烦。一直等到最后一个人回来，身后空无一人。。。。。。 林嫂这才奔溃了，眼泪哗哗地往外流，失声大哭起来。 檀儿俯下身来，轻轻地拍着林嫂的肩膀说道：“林嫂，别着急。小石头不会有事的，他是孩子，没有人会谋害一个孩子。也不会有人在西域都护李大人的府邸前掳人，除非那人活得不耐烦了。因此，我判断小石头应该是淘气跑 远了。” 林嫂听到主母檀儿如此一说，立马止住了哭声。她知道檀儿的本事，她和大小豆子武艺卓绝，来去都是无声无息。 檀儿几句话就给六神无主的林嫂带来了希望。她抓住檀儿的衣襟，跪在地上说道：“主母大人，请您为我做主啊，小石头是我的全部。。。。。。” 檀儿扶起她，正色说道：“有我在，小石头不会有事。” 林嫂愣了愣，看着檀儿一副笃定的样子，她渐渐镇定了下来。邢老汉见状，上前拉着她说道：“大伙先去吃饭，主母说没事就没事。林嫂，你也去吃，吃完在家等着便是。” 林嫂知道大家为了寻找小石头，现在都还饿着肚子。她脸上还挂着泪珠子，向檀儿挤出一丝微笑，哽咽道：“多谢主母，劳您费心了。” “一家人不必说客气话，小石头聪明机灵，一定没事。放心去吃饭吧，我出去转转。”在檀儿的劝说下，大家这才搀扶着林嫂走回府里。 ----------- 独自一人出门，为少惹麻烦檀儿回去找了身男装，将自己打扮成一个风流倜傥的美男子，镜子中左右仔细看了看，没有破绽后方才出门。没有元昊和莫言白，她只有先去娘娘庙去找小豆子。出门前，向林嫂要了一件小石头经常穿的小褂子。 来到娘娘庙，守门的老尼姑见来了一位翩翩佳公子，便出手拦道：“阿弥陀佛， 施主请留步，此庙不接待男香客。” 檀儿嫣然一笑，娇声说道：“师太，我可不是男香客。” 那老尼姑一怔，旋即双手合十，诵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施主请吧。” 檀儿略一回礼，便施施然走入娘娘庙中。 新丰公主正在佛龛前念经，小豆子和瑶儿无聊地守在门口。 小豆子抬头远远看见一位翩翩公子走了过来，那走路的体态一看便知是大姐。 她嘻嘻一笑，迎了上去问道：“姐姐，怎么我前脚刚过来，你后脚便到了啊。” “小石头不见了。我的小青在洛阳城内不宜使用，用你的蝶儿找找看他去哪儿了。”檀儿开门见山地直接说道。 小豆子瞪大眼睛说道：“谁这么大胆子，敢掳走我们家的小石头。哼，我定饶不了他。” 檀儿说道：“还不一定是别人掳走的，这小石头人虽小，但鬼精鬼精的，谁掳走他谁倒霉。” “那倒是，大姐，若把小石头找回来，你收他为徒吧。我看这孩子聪明，天资极高。”小豆子笑道。 “找回来再说，别耽搁了。这是小石头的衣服，让你的蝶儿先闻闻气味。” 小豆子掏出一个盒子，小心翼翼地将蝶儿放了出来，三只蝶儿翩翩飞舞了起来。只见小豆子抿着嘴，吹起了口令，蝶儿随着口令扑棱这翅膀飞到小石头的褂子上。 停了数息时间，蝶儿开始扑动着翅膀跃跃欲试。 檀 儿提醒道：“小豆子，蝶儿的寿命短，你可得多储备一些蛹。” “知道了，姐姐。”小豆子嘻嘻笑道：“本姑娘就靠这些蝶儿的本事吃饭，一定会多备着的。” “嗯，放它们出去吧。” “蝶儿们，给我去找小石头吧。”小豆子说道，回过头她向瑶儿招了招手，说道：“我一会儿再过来。” 瑶儿向檀儿施了一礼，微微笑了一下。檀儿也向她点了点头，示意先走一步。 ------------------- 蝶儿们在空中飞舞了一会儿，便朝李宅飞去，她们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不一会儿，便回到小石头刚才玩耍的大门外。 蝶儿在空中飞舞了片刻后，翩翩向城南方向飞去。檀儿顿时放下心来，看来小石头是有迹可循的。 出了洛阳城，城外窝棚区的流民渐渐少去，他们三五成群走上了前往雍州的官道。听说雍州都督贾胥正在招募流民，管每日两顿的饱饭，绝对不会让人饿着。 五月的洛阳城内外开满了芍药、蔷薇、牡丹等艳丽多姿的花朵。蔷薇爬满了蔷薇花，如同一副明媚的画卷。芍药和牡丹争相开放，争奇斗艳。远处山上火红的杜鹃花成片成片地开着，如同红云一般。近处的槐树开满了一串串的槐花，孩子们争相爬到树上采摘，攥到手上便往嘴里塞，满嘴的芳香与甜蜜。。。。。。 小豆子看着这一幕 ，说道：“小石头不会是贪恋槐花，跑出城来采摘吧？” 檀儿笑道：“有这可能。孩子只要哪里有好玩的和好吃的就会往哪里钻。还有好奇心，也许他遇到了什么好奇的事情。” 第八百零五章 以暴制暴 蝶儿们也在花海中贪恋地翩翩起舞，小豆子跺脚道：“姐姐你看，这些蝶儿们也和孩子一样，看到花儿也不肯走了。” “那当然，吸食新鲜的花蜜一定比你喂食的更香甜。”檀儿说道。 “好吧。”小豆子歪着脑袋看着自己的蝶儿们在花蕾上驻足不前，颇有些不满。 过了一会儿，蝶儿们大快朵颐完毕，心满意足地飞舞了起来，继续向前飞去。前面出现一座小山岗，距离洛阳城约莫有三里地。山岗上长满了各种各样的花朵，比之前路上看到的更鲜艳。尤其是牡丹花，多多国色天香，摇曳多姿，迎着阵阵微风左右摇摆，好像是在跳舞似的。蝶儿们不再向前，扑腾着翅膀飞入花海中。 小豆子向四处张望，向檀儿说道：“应该是到地方了，小石头怎么会跑这么远来？” 檀儿装作男声喊道：“小石头，你娘喊你回家吃饭喽。” ----------------------- 此时在小山岗的草丛深处隐藏着六位大汉，他们悄悄地抬起头来，透过草丛看着突如其来的一男一女。其中一人说道：“大人，您看那位小哥长得不赖，那小妞也正点，啧啧。。。。。。都掳了去吧。” “怪哉，他们好像在找人。这荒山野岭的，谁家的孩子会跑到这儿来？此事蹊跷，咱们千万不能走露风声。河南尹和司隶校尉的人查得很紧，万一被他们盯上了 ，咱们得倒大霉。”一位壮汉低声说道。 “诺。” “我看他们可能就是司隶府的人。”另一人低声说道。 “嘘，别出声，他们朝咱们这边走来了。” ------------ 檀儿也觉得奇怪，小石头怎么会到这儿来，是不是蝶儿贪恋锦簇繁花带错了方向？ 她向小豆子问道：“你的蝶儿会不会带错地方了？” 小豆子脸上带着不悦之色，噘着嘴说道：“姐姐，这蝶儿引路之术是辜老前辈教我的，你可不能怀疑她老人家。” “我这不是担心这个季节到处都是花，蝶儿们会迷花了眼。” “才不会呢。” “那好吧，咱们好好找找。”檀儿和小豆子环顾了四周，渐渐向茅草渐密的地方走来。 这六位大汉伏在草丛中，紧紧握着手中的刀柄，如果他们贸然被发现，不介意再留下两个冤魂。 檀儿看了看这个山岗，虽然山花烂漫、繁花似锦，但乱草丛中似乎藏着许多小土包。四周已无人影，异常静谧，除了风声和虫鸣声再无别的声音。她一把抓住小豆子的手，低声说道：“小心着点，这里好像是个乱葬岗。” 小豆子笑道：“姐姐，别吓我。咱们还怕这些吗？” 檀儿肃然说道：“不是怕，咱们不能对神灵不敬。” “好吧。”小豆子嘟噜着说道。 突然，前方二十丈开外一片茅草丛里惊起一群雉鸡，扑棱扑棱地飞了起来。与此同时数条人影从十 丈开外的草丛中暴起，向她们迎面扑来。檀儿和小豆子幸亏有那群雉鸡的警醒，檀儿长鞭已经在手，左手一扬，手里箭已经激射而出。小豆子则飞出三个三刃飞镖，去势又疾又快。 看着数点寒星疾飞而来，那几名壮汉心中一凛，身形顿了顿，纷纷向侧边躲闪。 “果然是司隶府的人。”那头目暗忖道。他手握环首刀，堪堪避过手里剑惊出一身冷汗。他呼啸一声，正要揉身而上。只听一声尖锐的破空声袭来，心中大骇，举刀便挡。但已经迟了，笨重的环首刀哪里挡得住细软的皮鞭。 “啪”一声，细如毒蛇般的鞭梢刁钻地绕在了他的小腿上，小腿一阵刺痛。随即一股大力传来，这条腿不由自主地被拽了出去。整个人凌空飞起，嘴里惊叫道：“救我！” 已经有人负伤，小豆子锋利的三刃飞镖高速飞旋而去，将其中一位大汉的大腿割伤。 其他四位一分为二，两人上前搭救被檀儿制住的头目，另两位二话不说架起同伴便向后疯狂地撤退。他们事前早就有商量，万一遇到硬茬子，千万不要恋战，不能丢下一个活口，要不然自己这几个人全都得死。因为，他们背后的势力是不会让他们活到明天的。 这鞭子虽细，但韧劲十足，缠绕在头目的腿上任凭他怎么拉扯都扯不断。身后的同伴见状，低喝一声，揉身扑向檀儿。 檀儿见两片寒芒扑面而 来，听破风声势大力沉，不得不撒手将鞭子丢下，迅速撒了一把粉末出去，一股辛辣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那两位汉子不知道怎么回事，双眼突然被什么东西迷住，辣痛无比睁不开眼睛。心里惧怕檀儿偷袭，一边揉着眼睛一边抡着刀在空中盲目地挥舞着。“啊、啊。。。。。。”两声惨叫声传来，他们各自重伤了对方，倒在地上抽搐不已。 小豆子见那三人掩入草丛中，急忙追了过去，双手一扬，几只铜钱镖激射而去。“嗯、嗯”，草丛中传来几声闷哼声。 檀儿已经拔出寒剑，慢慢逼向那头目。那头目见电光火石之间两位手下便被制住，仓促间解不开那条鞭子。他豆大的汗从额头上冒出，两位手下受伤，意味着有可能成为活口。自己这些人的性命算是到头了。他狞笑着看着檀儿，说道：“我们无冤无仇，何苦死死相逼？” 檀儿一脸惊诧道：“你这人好没道理，谁逼你们了？不是你们偷袭我们的么？” “哼，别装了。你们就是司隶府的人，都使一些下三滥的招数，我呸！”那头目站了起来，握紧刀柄。鞭子还是绕在他腿上，不过他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 “司隶府？我们怎么就是司隶府的人呢？”檀儿笑盈盈地说道。 那头目认定他们就是司隶府的人，见公子哥一副娘娘腔，更觉得厌恶。心一横，不顾一切地向檀儿砍了过来。 环首刀势大力沉，加上以命相搏，这一刀他势在必得。 檀儿的剑法是忍术刺杀，讲究的是一击毙命，也是强调越快越好。 第八百零六章 小石头立功 倏地，檀儿身形一矮，以不可思议的身法，从他腋下穿过。他没见到檀儿出剑，只觉得自己左腿上一痛，随即使不上力，又一次跌倒在黄土中。他这才发现，腿上已经被刺出一个血窟窿，鲜血正汩汩地向外流。 他长叹一口气，说道：“你们司隶府端的是神通广大，这儿都能找得过来。兄弟们，俺先走一步，咱们来世再当兄弟。”说完，脸上浮现出诡异的笑容，七窍流血而亡。 “老大，我们来了。”地上两位负伤者也同时义无反顾地服毒自尽。 檀儿一惊，这伙人怎么就认定自己是司隶府的人呢？而且丝毫不不吝惜自己的生命，说服毒就服毒。他们身上一定背负着天大的秘密！ 她厉喝一声：“小豆子，要抓活的！” 小豆子此时已经闯入草丛中，茅草被那三位汉子压倒一大片，很容易便看到了他们。只见他们也七窍流血而亡，瞪着眼睛死不瞑目的样子。 檀儿怕小豆子出现意外，紧跟着她身后来到草丛中。看到这副景象，两人面面相觑。出来找小石头，居然扯出人命案来！ “姐姐，怎么办？”小豆子没了主意，向檀儿问道。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檀儿冷静了下来，她分析道：“他们在此一定别有目的，而且是干一件见不得人的大坏事！他们怕司隶府的人，万一被捕，就服毒自尽。难道他们与最近传得沸沸扬扬的人口失踪案有关联？ ” “姐姐，真是有这个可能。”小豆子瞪着眼睛说道。 草丛中传出悉悉索索的声音，听声音有点像一只野兔在草窝子爬。 檀儿和小豆子警惕地转身，手上又扣上了手中剑。 “小豆子姐姐。。。。。。”一声稚嫩的童音传来。 “小石头！”小豆子和檀儿齐声叫道。 草丛里露出一个虎头虎脑的小脑袋，头发上沾满了草缨子，脸像个大花猫似的。 小豆子赶过去，将他一把提了起来，恼道：“小石头，你一个人怎么跑到这种地方来？知不知道多危险！” 小石头哇一声哭了起来，檀儿见状蹲下身来，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和颜悦色地说道：“小石头别怕，有我们在呢。男孩子本来就要勇敢些，你能一个人跑到这么远来玩，姐姐要对你刮目相看了。回去姐姐教你些本事好不好？” 小石头眼泪汪汪地看着檀儿点点头，稚气地说道：“檀儿姐姐，我要和你学本领，长大以后打坏蛋。” “谁是坏蛋呀？”檀儿柔声问道。 小石头指着地上的尸体说道：“他们是坏蛋。” “为什么？” “我在门口玩耍，他们一直鬼鬼祟祟跟着一个大哥哥的身后。我看他们不像好人，便远远地跟在他们后面看看究竟。后来，那位大哥哥出城后，果然被他们打翻在地，装在麻袋里面被人用马车拉走。又从马车里扔出一个麻袋，他们便扛着这个麻袋一路就到这儿来了。 ”小石头描述得很详细，檀儿赞许地看着他，这个小家伙天资聪颖，决定以后有空就教他忍术。 “小石头，你为什么觉得他们是坏蛋？”小豆子好奇地问道。 小石头撇撇嘴说道：“因为他们的样子和上次卖糖葫芦的人一样，不好好走路，眼睛总是盯着人家。” 檀儿恍然大悟，李赫曾经在洛阳的永宁寺遇刺过。听说还是几个孩子理出了头绪，莫言白才得以即使解救。小石头又是关键人物，真是人小鬼大。她微笑着看着小石头，问道：“你怕吗？这些坏蛋可是杀人不眨眼的，可以随时要了你的小命。” 小石头倔强地摇头道：“不怕，小石头的主公是无敌大英雄。邢仲、罗拓、罗布几个哥哥都不怕坏蛋，俺也不怕。” “呵呵呵。。。。。。”檀儿开心地笑了起来，说道：“好，小石头。姐姐答应你，他们几个哥哥在陇西学艺，你就跟着我学，保证以后你和他们一样有本事。” “嗯。”小石头破涕为笑。 “好了，你和姐姐说，刚才你钻在草丛里面干什么？”檀儿问道。 “我看到那几个坏蛋躲在那里，盯着你们看。我感觉有危险，所以扔了一块石头出去，想引起你们的注意。”小石头稚气地说道。 檀儿向他竖起大拇指，夸道：“真棒，回去我要好好奖励你。你刚才说他们扛着麻袋，这麻袋去哪儿了？” 小石头往草丛深处一指，说 道：“在那边。” 小豆子顺着他指的方向纵了过去，旋即叫了起来：“姐姐，这里有一堆新土。” 檀儿急忙抱起小石头，走了过去。一看，这个茅草深处有一片约莫数丈见方的黄土，边上还有一堆新翻的土。 檀儿俯下身，抓了一把土嗅了嗅，沉声说道：“回城，去司隶府报案。” 小豆子也凑过去闻了一下，胃里一阵恶心。泥土里有一股极重的尸臭味，难怪这一片的花草长势特别好。 --------------- 小石头回来，林嫂心里如释重负，正要教训儿子一顿。被檀儿拦住，说道：“小石头又立功了，别打骂他。这孩子我喜欢，我要收他为徒。” 林嫂满脸疑惑，檀儿和小豆子便将事情的始末讲了一遍，林嫂听得是胆战心惊，为小石头的胆大聪明又惊又喜。 小石头蹦跶到林嫂的怀里说道：“阿母，檀儿姐姐要收我为徒。” 林嫂眼中噙着泪水，笑道：“那还喊姐姐，还不快喊师傅。” 小石头鬼灵精地笑着向檀儿叫道：“师傅。” 檀儿微笑着应道：“哎，小石头，师傅奖励你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小石头的眼睛如星辰一般清亮。 “这是一支吹矢，自己先拿着玩吧。”檀儿从皮囊中拿出来一支制作精巧的紫竹，她在紫竹中放了一根带着尾缨的小短矢，然后对着三丈外的一颗石榴树猛地一吹，小短矢“夺”的一声， 牢牢地钉在树干上。 第八百零七章 惊现白骨 小石头眼睛放光，嚷道：“师傅真厉害！” 檀儿笑盈盈地递到他手上，说道：“不能对着人吹，知道了吗？” “嗯，知道了。” “好了，小豆子我们去司隶府衙门。” ----------- 司隶府主薄接到檀儿的报案后，不敢怠慢，直接到后堂禀报司隶校尉傅长虞，将今日檀儿等人遇到的古怪之事详细地向他禀报了一遍。傅长虞听后，当即走出后堂亲自来见。 看着眼前这两位西域都护的家眷，眼里立即多了几分敬重之色，他拱手说道：“两位夫人巾帼不让须眉，下官有礼了。” 小豆子羞红了脸，啐了一口。 檀儿淡然一笑，说道：“傅大人，这是我还未出阁的妹妹。” 傅长虞老脸一红，尴尬道：“哦，失敬失敬。事不宜迟，本官先派人前往案发现场查探一番，还请夫人带个路。至于事情的经过，回来后咱们再细聊，这样可好？” 檀儿点头说道：“那儿还有六位服毒自尽的大汉，傅大人还是赶紧去看看吧。” 傅长虞也不啰嗦，命中都官卫升点齐两百名徒兵，立即赶往城南。 -------------------- 城南的小山岗密密地围满了人，周围的百姓看到全副武装的徒兵突然出现在一个荒凉偏僻的地方，全都过来看热闹。 傅长虞看着这片地方周围杂草野花肆意生长，非常茂密，中间这片黄土便显得非常突兀。他 俯下身嗅了嗅土，皱眉道：“挖！看看下面埋的是什么。” 仵作正在检查这六名大汉的尸体，身上的几处割伤，大腿的贯穿伤，还有几处飞镖所致的伤害，这些都不至于要了他们的命。仔细检查了伤口也没有中毒迹象。唯一致死的原因，便是口中的烈性毒药。 傅长虞对报案者藤原静檀和小豆子的话，暂时选择相信。她们是现在西炎灼手可热的二品镇国大将军、都督凉州西域诸军事李赫的家眷，如果是她们干的，为何要报案？难道是怕事情败露，来个贼喊抓贼？显然不符合逻辑。 这里是荒郊野岭，没有目击证人，如果是她们干的，何必多此一举，惹得自己一身骚？从身上的伤口来看，腿上有鞭印、小兵器留下的痕迹。十丈开外的草丛中，有六个人的脚印，深度入土两分，符合几位壮汉的体重。再根据从草丛冲出的脚印，可以断定是这六位壮汉先向檀儿和小豆子发起袭击。最关键的一点是，草丛中还有孩子的小手印和足印，足以证明檀儿确实是到这里找府中丢失的孩子。 随着几十名徒兵几锹下去，周围的人们愈发好奇，这里咋死了六名壮汉？这些官兵们还在挖什么？ 约莫挖了一炷香时间，一名徒兵惊叫起来：“大人，地底下有东西！”他刚才一铲下去，赫然铲出一截白森森的人骨，在土堆里面触目惊心。 “哗”一声，周围 的百姓也惊叫起来，一片嘈杂。徒兵们将试图靠近的百姓挡住，喝道：“统统退后！若破坏了现场，拿尔等定罪！” 百姓吓得连连后退。 檀儿随着傅长虞走过去一瞧，土层深处果然出现白骨。傅长虞下令道：“统统挖出来，看看有多少具尸首。” 随着时间推移，徒兵们忍着熏鼻的臭味，陆续挖出二十八具人体尸骸。有已经化为白骨的，有的半腐，还有今天刚埋的一个麻袋里面，赫然是一具长相俊秀的年轻男子。 百姓们见状群情汹涌，面色激动，现场嘈杂声一片。傅长虞暗忖，这些人应该便是失踪案里的失踪人员。他不敢久留，下令将尸骸连同尚未腐烂的衣物拾起，全部拉回司隶府。 同时通知河南尹刘冕带报案的苦主前来辨认。 他向檀儿深深地揖了一礼，说道：“多谢将军夫人，您无意间帮了下官一个大忙。今日您受惊了，回家歇息吧。改日下官登门道谢。” 檀儿略略点头，看着傅长虞领着徒兵们匆匆离去，百姓们兀自围在那个深坑边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她向小豆子说道：“咱们回家吧。” ----------------------- 消息传得很快，第二日洛阳城内几乎所有人都知道此事。人人自危，不敢出门。但也有好事者，三五成群前往事发地点一探究竟，回来后他们纷纷说道：“难怪城南小山岗的牡丹、芍 药开得那么艳丽，人都填进去了，那地能不肥吗？” “你看那草，寻常地里只能长两尺高，在那埋尸的山岗上能长到五尺高！” “那不是成妖了么？” “就说嘛，那地方邪乎得很，不能让孩子去那种地方。” “听说死的全都是二十岁左右的男子，各个都长得眉清目秀，英俊潇洒。” “你见过？” “嗐，听人家说的。” 。。。。。。 街头巷尾议论纷纷，弄得人心惶惶。每家每户大门紧闭，不到万不得已要出门时，全家出动，还身带防身之物。 ----------------- 傅长虞面对仵作的禀报，眉头紧锁。何人作案如此歹毒？这六名大汉不敌李赫夫人便服毒自尽，这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事到如今，此事已经闹得沸沸扬扬，洛阳城内人人自危。若再不整理出头绪来，苦主和百姓怎么看司隶府还是次要的，这关系着西炎的国威。作案之人心狠歹毒，做事干净利落。河南尹刘冕派了大量的捕快和卫升的徒兵在小山岗周围密密地搜寻了一遍，再没有查出与此案有关的痕迹。 唯一的线索便是这六名大汉，要查他们是何方人氏，查他们所中之毒为何物，出自哪里。 但要查清这两点何其困难，这是一个漫长的排查过程，不可能马上就有结果。仵作从他们的嘴里小心地取出毒物的残留物，交给校尉大人。傅长虞责令卫升挨家挨户 彻查失踪人口，近期来到洛阳的外来人口；责令叶狂拿着毒药，寻访洛阳城内的药铺、名医，看看他们是否认识此毒。 第八百零八章 傅聪来到 司隶府门口已经被闻讯而来的苦主堵死，若不是徒兵们气势汹汹地站在司隶府门口，他们早就冲进来了。但苦主们的哭闹声，声声入耳，打不得骂不得，傅长虞只能躲到后堂的屋子里暗自发呆。 原本新官上任三把火，谁知道刚上任就摊上这么一个大案。自洛阳建成开始，从未有过如此离奇的案件。如果破不出此案，自己只能引咎辞职。 正在苦恼间，门吏来报：“大人，您家侄子傅聪求见。” 傅长虞斥道：“还不快快让他进来？自家侄子还拦着干啥？” 门吏不敢吱声，忙不迭地去请傅聪。 “侄儿傅聪拜见二叔。”傅聪在门外高声说道。 只见一位年轻男子身高八尺，高挺的鼻子，薄薄的嘴唇，剑一般的眉毛斜斜飞入鬓角落下的几缕乌发中。英俊的侧脸，面部轮廓完美的无可挑剔，端的是玉树临风。正向傅长虞作揖行礼。 傅长虞眼睛一亮，哈哈笑道：“想不到聪儿来得如此之快。” 傅聪亦笑道：“二叔能想到聪儿，聪儿受宠若惊，还不赶紧赶了过来？” “来，里面坐。”傅长虞将傅聪引进屋。 两人坐定，傅长虞开门见山地说道：“门口你都瞧见了吧？” “二叔，这是怎么回事？”傅聪问道。 傅长虞便将事情原委原原本本说了一遍，然后说道：“二叔这次请你过来，便是要你混迹于洛阳的欢场，经常抛头露面，让别人知道你。 ” “二叔是想让侄儿来个引蛇出洞？”傅聪立马猜到傅长虞的用意。 傅长虞说道：“正是。歹人专挑俊朗的年轻人下手，城南小山岗已经挖出二十八具尸骸，你怕吗？” 傅聪哈哈笑道：“二叔，您忘了侄儿从小习武，自保应该是没有问题。”笑容颇为自负。自己高大英俊，岂能不知？在老家已经害得好多姑娘单相思，托人来说亲了。 傅长虞沉吟道：“聪儿，此事干系重大，歹徒背后的势力尚不清楚。现在河南尹和司隶府都束手无策，二叔只能出此下策，对于你来说是凶险万分，千万不要轻视未知的敌人。” 傅聪见二叔认真严肃，便收起轻狂之色，拱手说道：“二叔请放心，侄儿会时刻小心。” “我也会派人时刻盯着你。”傅长虞说道。 ---------- 此事扑朔迷离，人都有求生的本能，为何这几位大汉视死如归，颇有点像东瀛武士，这勾起了檀儿一探究竟的兴趣。 檀儿若有所思地向小豆子说道：“他们会不会是军中之人。” 小豆子回忆了一会儿，说道：“姐姐，有这个可能。他们出刀刚猛、大开大合，使出的招式不像江湖人士那样具备小巧腾挪的巧劲。” 檀儿微笑道：“你也看出来了？” “那可不，李元昊和莫言白的路子就不一样。李元昊的招式就像拼命一样，刚猛凌厉。莫言白的招数阴柔一些，毕竟他是东海 王府调教出来的，以前专干刺杀的勾当。”小豆子侃侃而谈。 檀儿皱着眉头，自言自语道：“这就有些合理了，军中之人奉命行事，义无反顾，亦是视死如归。因为他们都有军籍，家在哪一清二楚。如果事情败露他们逃走，只恐连累家人。不像江湖人士，风紧扯呼，一哄而散，反倒是不好对付。若他们是军中的人物，那么背后是什么人指使他们干这些勾当？为何专门谋害青年男子？” “姐姐，你费这心思干嘛？司隶校尉和河南尹两位大人自会给百姓和朝廷一个交待。”小豆子悠闲地躺在榻上吃着果脯说道。 檀儿正色说道：“情报署是干什么的？” 小豆子见大姐严肃起来，便不敢嬉皮笑脸。答道：“情报署是负责收集都护大人想要知道的事情。” “那就好，我负责情报署，咱们平时是不是应该多锻炼？这件事扑朔迷离，咱们正好拿它练练手。”檀儿柔美的脸庞显现出刚毅的神情。 “好吧，我听姐姐的。”小豆子说着，又往嘴里塞了一块果脯。 檀儿一边想一边说道：“洛阳城内城外中军外军多达数十万，无从查起。但洛阳城内会制毒的高手就不多了，他们服的是一种剧毒之物，从这方面查会容易一些。” “姐姐，毒药也有可能是从外地来的。苗疆可是各种毒物聚集之地。”小豆子说道。 檀儿神秘地一笑，拿出一小包东西。 小豆子好奇地打开一瞧，一小撮黑色腥臭的半干之物，她瞪大眼睛问道：“姐姐，你什么时候弄来的？” 檀儿看着这黑色之物说道：“这种剧毒之物，咱们一定要留下一些，以备追查。要弄明白这是何种毒物，如何制成。” “嗯。” “留下一点，给陇西的新学送去。剩下的去问问洛阳城内的各大药铺和名医，看看他们是否认识。”檀儿说道。 “姐姐，找名医？胡太医等人不就是嘛？”小豆子说道。 “他又不认识咱们，你去找他，他会搭理你吗？以前那法子不能再用。”檀儿掩嘴笑道。 小豆子嘻嘻笑道：“你忘记了，咱们不是还有一个人吗？” “谁？” “钱氏，那位胡太医的小妾。咱们在城外给她租了一间小院子，日子过的还蛮滋润，现在好像有了相好的了。”小豆子扑闪着大眼睛说道。 檀儿笑道：“就你鬼点子多，另辟蹊径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别让人家觉得咱们别有目的。” “这有什么，咱们又不是去害胡太医。况且司隶府的人也肯定拿着这些毒药去找线索，咱们若掺和进去，他们一定知道。到时候司隶校尉傅大人一定会怀疑咱们有何企图。”小豆子说道。 檀儿咯咯笑道：“说得好，你心思越来越缜密了，长大了看待问题就是不一样。” “钱氏有相好的了，不会再回胡府了吧？”檀儿担心道。 小豆子笑道：“姐姐，人 为财死鸟为食亡，如果这件事办成，咱们把那间院子买下送给她吧。这种毒如果胡太医能辨识得出，而且能配出来的话，咱们不也多一样克敌制胜的法宝吗？这钱花得值，杨掌柜那儿钱多，让他出。” 。。。。。。 第八百零九章 说服钱氏 小豆子到钱氏的小院内，院里一株槐花树，正开满了洁白的花串串，钱氏在树底下缝制衣服。她瞥眼见到小豆子悠闲地走了过来，便起身相迎，笑道：“小豆子姑娘，今日怎么得闲有空过来？” 小豆子笑盈盈地说道：“过来看看你。” “我有啥好看的，这段时间多亏了你，花了你不少钱财，真是过意不去。瞧，我给你缝制了一件衣裳，你试试合不合身。”钱氏说着便去拿衣服。 小豆子眼睛弯成月眼儿，嘻嘻笑道：“不用客气，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已。多谢钱姐姐，这里住得惯吗？” “当然，这小院子相当幽静，多谢你了。” 正说着，门“咿呀”一声被推开，走进来一位眉清目秀的男子。见到小豆子，慌忙想退出去。 小豆子招呼道：“这位哥哥，我和钱姐姐说几句话就走，您屋里先坐一会儿吧。” 钱氏小脸绯红，向他大声说道：“怎么不敲门？别见外，她是我的恩人，进来吧。” 那男子重新推门进来，向小豆子揖礼道：“恩人有礼了，听她提起很多遍，今日得见，原来恩人这么年轻貌美。” 小豆子眼睛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此人应该心眼不坏，虽然恭维自己年轻貌美，但眼睛里没有贪婪之色。她嘻嘻笑道：“过奖过奖，本姑娘算不得什么恩人。” 那年轻男子不再说话，步入屋内。小豆子笑盈盈地看着钱氏，钱氏两颊绯红， 解释道：“他是泽县人氏，寄住在隔壁村，时常过来帮我砍柴挑水的。。。。。。” 小豆子捂嘴笑道：“你现在是一个人，有什么好辩白的。。。。。。” 钱氏忸怩地说道：“我怕你笑话我。” “有啥好笑的，一个弱女子在外，本来就需要男人嘘寒问暖，施以援手。”小豆子说道。 钱氏见小豆子毫不介意，便壮着胆子向屋里喊道：“快给恩人倒碗水来。” “哎，来了。”屋里的男人应了一声。 小豆子低声说道：“最近城南小山岗的事听说了吗？” 钱氏一愣，说道：“这哪能不知道？外面传得沸沸扬扬的。说那里埋了好几百人呢，从那边吹过来的风都带着腥臭味，让人直打哆嗦。” 小豆子暗笑，这一传十、十传百的，这些人真能添油加醋。她故作惊恐道：“听说被埋的全都是像这位哥哥一样，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 “对啊。” “你知不知道有几位歹人死在埋尸现场的事？”小豆子试探地问道。 “也有所耳闻，听说这些歹人凶狠异常，但是被西域都护夫人一举识破，怕坏事泄露服毒自尽而亡。”钱氏神情凝重道。不知道为何小豆子突然提起这件事。 小豆子低声说道：“看这位哥哥平日里要多多留意，这些歹人只抓年轻男人，不抓女人。” “为什么？”钱氏已经芳心暗许，不免心中有些担心。 这位男子端了一碗水出来， 向小豆子微微一笑，将水放在石桌上，便又进入屋内。 小豆子附耳过去说道：“你看，这个哥哥多好，温柔又体贴，你怕他出事不？” 钱氏踌躇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小豆子继续说道：“听说河南府和司隶府对此案束手无策，这件案子一日不破，这伙歹人还要继续祸害人。今日我过来，其实是有事相求！” 钱氏诧异道：“我能帮上什么忙？” “我要查出这伙歹人的下落，唯一的线索便是这个东西。”她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纸包。 “这是？”钱氏满脑子的疑问。 “这就是这伙歹人服毒自尽的毒物。胡太医深谙医术和药理，可能会认识此毒。钱姐姐，为了小哥哥，为了洛阳的百姓，你便回去求他一回吧。”小豆子央求道。 钱氏大吃一惊，急忙摆手拒绝道：“不行，我回去便没了这张脸了。” 小豆子劝道：“姐姐，是脸皮重要还是性命重要？能早日查出此案，能救多少人的性命？你就不怕小哥哥出事吗？万一他今日和你携手共饮，明日便命丧黄泉，被埋在一个无名的土坑内，你心里好受不？” “那怎么行？”钱氏失声叫了起来。她的心里装满了他，他若出事，自己也不想活了。 小豆子追问道：“你只需想办法将这毒物的来历，配制之法弄清楚即可。无需再回到胡太医身边。你只要出些绵薄之力，便能拯救多少条青年才俊的性命 ，佛祖说过：救人性命胜造七级浮屠。你这是在行善，好人一定会有好报的。” 钱氏向屋内瞥了一眼，正在犹豫中，那位男子走了出来，说道：“雪娥，你去吧。一来是积德行善之举，二来也要报恩人之情。放心去吧，我等着你回来。” 短短的几句话，打消了钱氏的顾虑。向小豆子说道：“好吧，我去。” ---------- 自从上次家中闹鬼，又下过诏狱，胡太医善于给别人看病、解决疑难杂症，但无法医治自己的心病。精神恍惚，身体大不如前。还容易发怒，府里的人都被他无缘无故地责罚过。 古书有云：仁德缺失者，易过喜生悲，魂易游出体外，缺乏同情心，魂性易荡，元性蒙尘，貌无和气，与人不善。由于怒气内生，损己伤人。怒气伤肝，仁德缺失者易造成体内气滞血瘀、头昏眼花、四肢麻木、胸闷腹胀、耳鸣牙痛、瘫痪中风。 胡太医心中很复杂，觉得自己很冤，但又做了陷害忠良之事。贾佖拿自己全家老小来要挟，自己没有选择的余地。 因此，坏事做就做了，无法后悔。以至于家中闹鬼，惶惶不可终日。一到天黑便躲在屋内，让仆人夜夜值守，惹得家中仆人怨声载道。身体渐渐不行，太医院十日只能去两日。其实他早就已经想回老家颐养天年，但刚刚下过诏狱，告老还乡会引人猜疑。而今只能躲在家里， 哪儿都不能去，无形中给自己增加了无尽的烦恼和忧愁。 第八百一十章 钱氏回府 他佝偻着身体，病殃殃地侧卧在软塌上，发妻林氏出落道：“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像个痨鬼似的。我命怎么那么苦啊，摊上你这么个不分黑白，不分大是大非的家伙。现在羡慕那些堂堂正正做人的人了吧？不做亏心事不怕半夜鬼敲门，你说说你怎么这么糊涂啊？” “少说几句行不？让我静一静。”胡太医面对原本百依百顺，现在变得日益骄纵蛮横的夫人无奈地说道。 林氏直接骂道：“你想静一静？我还想静一静呢，知不知道外面的丫鬟、仆役们怎么议论你？” 胡太医恼了：“谁背后嚼舌头，我割了她的舌头！” 林氏冷笑道：“你就不怕她们将你心虚的事儿抖了出去？” “你。。。。。。哼。。。。。。”，早知如此何必当初，胡太医后悔不迭。全府上下都知道他半夜遇鬼的事儿，若抖了出去，自己这条命随时会有人来取。 这个林氏看自己身体渐渐不行，便慢慢爬到自己头上，苦不堪言。 “老爷，钱氏回来了。”管家在门外禀道。 “钱氏？她不是跳河自尽了么？赶紧给我轰出去。”林氏嚷道。 胡太医看到林氏颐指气使的样子，心里一阵厌恶。当初出于自保将钱氏逐出家门，现在事情已过，不觉起了恻隐之心。他斥道：“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她与你姐妹一场，何必赶尽杀绝？” 林氏冷哼道：“当初一纸休书是谁写的？还 不是你，现在倒是说起我来了。” 胡太医翻身起来，向管家说道：“她人怎么样？” “回禀老爷，钱氏没啥变化，身体无恙，衣着整洁，面色红润。好像过得还不错。” “快叫她进来，我要问清楚怎么回事。”胡太医急道。 “不行，给我轰出去，她已经不是我们家的人了。”林氏强横地说道。 胡太医怒视着她问道：“你喜欢做主是么？” 林氏一怔，平时任由自己发威的病猫居然因为一个逐出家门的小妾向自己发脾气了。她一时不知所措，有点发蒙。 胡太医见林氏闭嘴不语，向管家命道：“赶紧将人带进来。” 林氏愣了半晌，这哪能行？那钱氏回来说不定老爷就要将她留下来。她大发雌威地喊道：“你朝我吼什么？你出事了，谁一天到晚担心着你，谁整天伺候着你？钱氏一回来，你便朝我吼，你这个白眼狼。你敢将钱氏迎进来，我便死给你看！” 管家不知听谁好，左瞧右看，不知所措。 胡太医大怒，不过林氏说得也没错，自己下诏狱后又被放出，屋里屋外都是她在忙活，那段时间，林氏也的确无微不至地照顾他。原本气血上涌的他强忍怒气，阴阴地说道：“人死不过头点地，我已是入过诏狱的人，别逼我动粗。” “你。。。。。。”这么多年的夫妻，林氏怎么会看不出胡太医已经真正动怒？她刚想再说几句，看他的眼神 就像两把尖刀一样盯着自己，心中一吓，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她恼羞成怒，“哼”了一声，拂袖离去。 “老爷，呜呜呜。。。。。。”钱氏见到胡太医关切的眼神，突然悲从中来，嚎啕大哭。 胡太医一把扶住衣着齐整的钱氏，开口便问道：“洛阳县衙那里通报说你已经死了，尸体就在护城河边发现，穿着你的衣服，这到底怎么回事？” “老爷，被你扫出门之后，我孤苦伶仃，谁都欺负我。连身上的衣服都被人抢了。。。。。。你难道没去看过尸首？是不是我，你一看便知。”钱氏哀怨地看着胡太医。 胡太医羞愧地说道：“那具尸首面目全非，谁敢近身看呐，看那模样和你差不多，我们都以为你已经死了。我还在城外买了块地，将那人安葬了。你这段时日是怎么过的？” 钱氏哭道：“还能怎么过？有一口没一口的，就这么过呗。” “回来就好，你若没去处，就住家里。”胡太医心疼地看着年轻娇美的钱氏说道。 钱氏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似乎很为难的样子。 胡太医问道：“怎么了？当时将你赶出家门是逼不得已，你看我不是下了诏狱吗？现在事情已过，你若想回来就回来吧。” 钱氏踌躇了一会儿，终于下定决心说道：“老爷，当初我被赶出家门，实在无法子。衣裳也被人抢了，也没一口饭吃。受冻挨饿，满大街都是人 ，但谁会可怜我？世道炎凉，你越是落魄越没人帮你。我那时候真是死的心都有了，幸亏有位公子相救，无微不至地照顾我，是我摒弃了轻生的想法。” 胡太医若有所思地说道：“那就好，管家。” “哎，老爷有什么吩咐？” “去取一百两银子，送去给那位公子作为答谢，感谢他这段时间对钱氏的照顾。”胡太医说道。 钱氏哽咽道：“不用了，我已经答应与他成亲。。。。。。” 胡太医悸动的心如同被泼了一盆凉水，长叹道：“果然如此，这一百两银子你拿着吧，算是我给你的嫁妆。那么今日你来所为何事？” “老爷，妾身冒昧登府有事相求。”钱氏鼓起勇气说道。 “什么事？”胡太医口气淡了下去。 钱氏从袖口掏出一个小纸包，递给胡太医，说道：“请您看看这是什么毒物？” 胡太医瞥了眼钱氏，说道：“毒物？我是太医，只懂岐黄之术，不懂制毒之术，你还是找别人去吧。” 钱氏两眼盈盈欲滴地说道：“老爷，我知道你是好人，你一定对妾身有所失望。但妾身只是一位弱女子，独自在外若没人施以援手，现在早已成一抔黄土。我在洛阳没有亲人，毕竟你曾经是我的男人，因此有事第一个想到的便是你。” 胡太医将钱氏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面色这才稍微缓和了些。还是学生之时，恩师王叔和曾经告诉自己：“医乃 仁术。夫医者,非仁爱之士不可托也，非聪明答理不可任也，非廉洁淳良不可信也。尔等需永世谨记。” 第八百一十一章 马钱子 当时的情景历历在目，恩师异常严厉，出口伤人、打架斗殴、欺凌妇孺老幼之辈直接逐出师门。 当初的确是自己将钱氏逐出家门，还能怪她跟别人相好不成？自己的医者仁心去了哪里？ 他叹了口气，心软了下来。拿过纸包打开看了看，又闻了闻，惊道：“这不是马钱子吗？你从何处得来？” “这是不是毒物？”钱氏问道。 “此物剧毒，产自宁州（今云南），乃朝廷禁物，不得在寻常药铺买卖。只有太医院才有少量马钱子，主治跌打损伤，骨折肿痛，痈疽疮毒，咽喉肿痛，风湿顽痹，麻木瘫痪。天相接骨化瘀膏里掺了非常少量马钱子，这一坨东西可以要了一头牛的命。此物你从何处得来？”胡太医一边解释一边追问道。 钱氏面色泛白带着惊慌之色，缓缓说道：“这是我从歹人的嘴里抠出来的。昨日风和日丽，是个出门采摘野菜、赏花的好时节。好巧不巧的，我去了城南的小山岗，正采摘了几朵芍药，便听到不远处传来打斗的声音。我心想糟了，怕是遇到强人在此杀人打劫，便吓得两腿发软，跌坐在茅草丛里不敢吱声。过了不知多久，听不到打斗声后，我才慢慢从草丛中爬了出来，看到地上有六位大汉的尸首，都七窍流血而死。当时我虽然惊慌失措，但想到他们的尸首有可能会被人拉走，便壮着胆子从他们的嘴角弄了点这 些黑黑的毒物。万一官府追查起来，我也是亲眼看到和听到的证人，这个便可以上交给官府。” 胡太医蹙眉看着钱氏，他对她的话将信将疑。有这么巧吗？他这几天虽然没出过门，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但从钱氏的话中判断，洛阳发生了一件骇人听闻的杀人事件。这妇人不知天高地厚，将毒物拿来让自己分辨后，再去官府领赏？洛阳的水多少深还不知道吗？很多事是无法深究的。这世道有谁能够明哲保身？ 他俯下身，眼睛逼视着钱氏问道：“恐怕不是吧，到底为何将这个毒物带来给我看，你有何居心？” 钱氏恼羞道：“我能有何居心？老爷你别总是这么盛气凌人行吗？我不稀罕你的银子！”说完，她转身便走。 胡太医一愣，想不到曾经软弱的钱氏性格变得刚烈起来。他本能得一把将她拽住，管家见状也伸手相拦。 钱氏冷笑道：“怎么？天子脚下朗朗乾坤，咱俩已无任何关系，你想将我怎样？” 胡太医手一缩，讪讪地说道：“我不是怕你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嘛。。。。。。毕竟这是朝廷禁物。” “利用我什么？拿着这东西去害人？”钱氏一把拨开管家的手，向庭院走去。 不少丫鬟、仆役躲在远远地看着。林氏从屋里走出来喝道：“有什么可看的？没规矩的东西，不想在府里就滚得远远的！” 钱氏听到林氏指桑骂槐并 不在意，继续向前走去。胡太医一把抓过装着银子的包袱赶了出去，拦住钱氏说道：“这刚来就要走，我就这个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好好好，我仔细和你说吧。这马钱子产自宁州，由官府统一采办，不准民间私自贩卖和私藏。如果发现便是犯法，要逮捕入狱的。我们太医院用的马钱子是经过炮制的，是为禁军准备治疗跌打损伤之物。而这个毒物是生马钱子制成，是大毒之物。你身上莫名其妙藏着此物，我当然要担心你！” 钱氏见胡太医口气软了下来，便转过身向他福了福，说道：“多谢胡太医，我向您打听这毒物的来历也是为了洛阳的百姓，为了自家人不受歹人的危害，希望官府尽早将歹人捕获，还洛阳一个清明。您是名师之徒，宫中的杏林高手，因此我回来向您打听此事。您果然名不虚传，不负盛名，妾身就此谢过！以后不会再来麻烦您了。” 胡太医将银子递了过去，说道：“在一个屋檐下过过日子，情分还是有的。银子拿上，以后有什么困难尽管来找我。” 钱氏瞥了眼在一旁虎视眈眈地林氏，向她福了福，没有接银子，径直走了出去。 林氏盯着她袅娜的背影，恨恨地吐了口唾沫，骂道：“浪蹄子，说得倒是冠冕堂皇，没有老娘在，这一百两银子就被你拿走了。在老娘面前装什么清高，我呸！”骂完转过脸来，瞧 见胡太医正用凌厉的眼睛盯着她，她吃得一吓，说道：“干嘛这么瞪着我？我说错了吗？全府上下一个月得多少开销？你现在成天窝在家里不出诊，那点月俸哪够这么大一家子人开销？打肿脸充胖子，出手便是一百两银子，咱们日子过不过了？” 胡太医气得脑血上涌，一阵昏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你若嫌日子过不下去，大可以回娘家去过，我不会拦着你！” “啊？好你个老不死的，我娘家还有什么人？你想咋样，见留不住钱氏，便想再娶个小的？告诉你，没门！有老娘在你休想！”林氏当着院子里的杂役和丫鬟哪会甘于落败，日后怎么服众？ 胡太医气得双手发抖，没想到林氏会如此盛气凌人，他颤颤巍巍指着林氏怒道：“你是想气死我吗？好我成全你，气死我你可以改嫁他人，唔。。。。。。噗。。。。。。”他嗓子一甜，喷出一阵血雾，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 “老爷！”管家急忙扶住胡太医，杂役们也抢过来，帮着他扶着，大家七脚八手将他抬回榻上。 林氏目瞪口呆，一个人呆呆地站在院子里，悔恨万分。自己这时怎么了，万一老爷有个三长两短，自己的好日子也算是到头了。 她忙不迭地跑进屋，看到胡太医面若淡金，气息羸弱，不禁悲从中来，两眼泪如泉涌，哭道：“老爷，妾身不是故意的，呜呜呜。。 。。。。你可千万不要吓我啊，” ------------- 第八百一十二章 禁军必备之物 钱氏当然不知道胡宅发生的事情，她出去后，如释重负脚步一阵轻松。回到宅院，见小豆子正坐在槐花树上悠闲地荡着双腿，吓得她脸色发白，嗔道：“哎哟，吓死我了，千万别摔下来。干嘛爬得这么高？小心着些，快下来。” 小豆子嫣然一笑，盯着钱氏说道：“看来你已经问到答案了。” 钱氏欢喜地点了点头。 小豆子就像一只燕子一样轻盈地飘落下来，稳稳地站在她面前，拉着钱氏的手说道：“钱姐姐果然厉害，刚才你那位小哥哥还担心你呢。” 钱氏两颊爬上红晕，啐了一口，说道：“若不是为了他，我才不去呢。” 小豆子笑道：“胡太医咋说？” “是产自宁州的马钱子，炮制过的马钱子是一味药，生马钱子则是一味剧毒，朝廷禁止贩卖的。炮制过的马钱子可用作跌打损伤，禁军必备之物。”钱氏记得非常清楚。 小豆子心里一阵高兴，没想到胡太医真是能辨别出此物。她拉着钱氏的手说道：“你喜欢这个院子，以后就安心住这儿吧。就送给你做新房，以后你们就在这儿过和和美美的日子吧。” 钱氏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惊诧道：“这怎么能行？万万不可，豆子妹妹，无功不受禄，姐姐怎能要妹妹的宅子。” 小豆子噗呲笑道：“姐姐，你为洛阳百姓立了一功，莫要推辞了。住这宅子虽比不得城里方便，但清幽僻静，再 买几亩地耕作，过上男耕女织的小日子，明年抱个大胖小子多好，我呀还要给他封个大红包。” 钱氏见下辈子有了找落，感激地望着小豆子，眼泪止不住往下掉。盈盈拜倒在地，说道：“多谢小豆子妹妹，让俺重获新生，日后欢迎你随时来做客。你杵着干嘛？还不赶紧谢谢妹子。” 那男子听见，忙不迭地与钱氏站在一起，向小豆子拜谢。 小豆子将地契放在石桌子上，飘然离去。钱氏望着她的背影，心情久久不能平静，怅然若失。 “要是她真是自己的妹妹多好，小豆子人真好。”她喃喃地自言自语道。 ------------- 司隶府撒出去的徒兵们果然都垂头丧气地回来。药铺的伙计和掌柜们均辨识不出这是何物，若是药材说不定能认识，但这种与嘴里的唾沫、血水混合在一起的东西，哪里分辨的出来。 傅长虞一阵泄气，只能指望傅聪能不能钓到鱼，若能成功钓到一条大鱼，这个案子便能破获。 钓鱼只能坐等，傅聪日日混迹于欢场，渐渐又一个月过去，他和青楼老鸨、酒楼老板已经混得非常熟稔，可大鱼依然没有出现。不知道是不是这六位大汉的意外死亡，让他们投鼠忌器了。 ------------ 最近程据又被频频召入凤宁宫，说是皇后贾柔凤体欠恙。前段时间的夜夜笙歌，程据虽然苦不堪言，但贾后冷落他 之后，又感觉很失落，那种失宠的感觉萦绕心头。现在贾后突然又开始宠幸他，让他受宠若惊，与当时第一次入宫的心情迥然不同。 不知道贾后让他制作这么多毒药丸子用来作什么，但面对贾后，他哪敢多问一句？自己已被封为太医令，可以自由出入内宫，作为医者已经走上了巅峰。他不仅医术高明而且擅长制作毒物，这点他颇为自负。平时经常用些柏子养心丸、十全大补丸、八珍丸等小药丸打点俞旺和董猛这些贾后身边的黄门内侍。 今日，他正常前往凤宁宫，门口见到俞旺，俞旺笑容可掬地作揖道：“程大人，今日得闲有空？” 程据拱手回礼道：“俞公公面色红润，昨夜睡眠可好？” 俞旺哈哈笑道：“好！托您的福，您配的药丸子真是不错。” 董猛这时也迎了出来，见到程据揖礼说道：“程大人来了，皇后娘娘正在和贾大人说事儿，您可以在侧殿暂时歇着，待他们说完便可以过去。” 程据微笑着，又从袖子里掏出两个瓷瓶，里面装着丸子。分别塞到他们手上，道：“这是桂附理中丸，补气补血健脾又补肾。多谢两位公公，你们日夜伺候着娘娘，日夜操劳，这个用得上。”说完，便老马识途般向侧殿走去。 俞旺和董猛手上掂了掂瓶子，意味深长地向他的背影笑了一下。 ----------------- “姨母，恐 怕这次的事儿不好办呐。”贾佖替贾柔忙前忙后，感觉心力憔悴。虽然自己是浪荡公子哥，但帮她做这种昧着良心的事儿，已经成为沉重的心理负担。毕竟这种事若败露出去一定是传世奇闻，死后会背负着千古骂名。 贾柔满脸不在乎，她在城外的皇庄已经成为她每日必到的地方，俨然成为她的行宫。她已经深深迷恋上这种刺激好玩的事儿。一日不去皇庄，便浑身发痒，身体止不住地抽搐。 裴楷为她精挑细选了一千名禁军守护此地，绝不会走露风声。这几个月来，已经废了多少男人自己都数不清了。 为什么要将那些男人处理掉，因为那些男人太贪婪，贪婪使人进入皇庄后锦衣玉食地伺候着，他们只需陪着自己，当他们知道自己是皇后贾柔时，便邀功希宠向自己讨要官职和厚赏。他们与程据不一样，程据原本就是太医院的太医，有一专之长，不仅满足自己的欲求，还能帮自己办事。这些人除了那事之外，别无长处，弃之如弃履毫不心痛。自己不是赵姬，他们也别想着像嫪毐一样捞个长信侯。其实自己最痛恨嫪毐一样的男人，杀一个少一个，也是为民除害。 贾柔满不在乎地说道：“司隶府和河南尹办案就让他们办吧，他们如果不开眼查到皇庄，本宫将他们换掉就是。” “姨母。。。。。。”贾佖想劝又不敢劝，因此吞吞吐吐 。 贾柔见贾佖欲言又止的样子，说道：“有话就说有屁就放，自家人还有什么话不好说的。” 第八百一十三章 各怀鬼胎 “是，甥儿觉得凡事还需谨慎。既然此事已经让百姓警觉，惊动了司隶府和河南尹，不如就此罢手吧。”贾佖说完低着头不敢看贾柔。 贾柔淡淡地道：“你是怕有失皇家体面，怕人说我秽乱宫闱吧。” 。。。。。。 贾柔见贾佖不敢应声，继续说道：“当时先帝立皇上本身就是个笑话，众臣难道不知道吗？谁心里不笑话这件事？若皇上是个英明神武之主，本宫犯得着这么累吗？再者，凭什么男人有三妻六妾，上万的后宫嫔妃，还不是靠他的本事？那些娶不了妻的哪个不是窝囊废？这个世道，就是强者说了算。” “姨母说的是，只是。。。。。。” “今天你是怎么了？”贾柔瞥了眼贾佖。 贾佖踌躇地说道：“姨母，若此事闹大，那些姓司马的拿这个做文章，咱们岂不是。。。。。。” 连续铲除了数位位高权重的王，贾柔有些膨胀，心里颇有些看不起这些姓司马的诸侯。东海王司马跃还给自己送了重礼孝敬自己，希望给弟弟司马腾、司马模在朝中谋个职位，与高密王司马泰父子三人同朝为臣。既然收了重礼，太尉司马泰的人品口碑极好，想来几个儿子也不差，她便来个顺水推舟，任司马腾为宗正府都司空令，让他主管司马宗族的事宜。司马模年纪尚轻，任其为东宫侍读。 她冷笑道：“别看司马家人多，可他们各怀鬼胎心并不 齐。现在谁敢跳出来与我们贾家相抗？料他们没这个胆子。” “呵呵，那都是惧怕您的威势。”贾佖奉承道。 “威势是靠自己挣来的，明白么？现在王乾为北军中候掌左右卫军、宫中禁军及九门禁军，贾胥为雍州都督，李赫为凉州、西域都督，这些个诸侯王敢起兵造反吗？”贾柔沉声说道。 “姨母，王乾和李赫能靠得住吗？”贾佖总觉得不踏实，贾柔所倚仗的可是外人。 贾柔道：“王乾是裴老爷子推荐的，此人品德高尚，值得信任。李赫对先帝、对皇上的感情我是清楚的，他不一定忠诚于我，但他绝对忠诚于皇上。” 贾佖嘿嘿笑道：“而皇上绝对忠诚于您。” “知道就好。”贾柔白了他一眼，嘴角终于泛出一丝笑意。 “为何不重用石琮、潘岳？”贾佖问道。 贾柔冷哼道：“蝇营狗苟的小人，成天比富斗炫，混迹花丛，难成大事。你现在也是位高权重之人，多结交一些名士之流，为自己多挣点名声。” “知道了。”贾佖应道。 “至于这件事，本宫心中有数。”贾柔淡淡地说道。 “娘娘，太医令程据已在偏殿等候。”董猛在门外禀道。 “好了，今日就这样吧，你先去皇庄，叫那些小黄门和宫女们的嘴给我闭严实喽。”贾柔吩咐道。 “是，姨母。”贾佖躬身而退。 “传程据过来吧。”贾柔说道。 董猛应道：“诺。” 。。。。 。。 八月，正值西域草原都是生机勃勃,绿意盎然 远处雪山皑皑黛黛 湛蓝的天空上白云朵朵 多种景观交相辉映构成一幅静谧的色彩画。无论是曲折的河岸，还是宁静的湖畔，在这花草茂盛的时节，呈现着花期如梦、碧水流香的风景。 司马妍和姜月、荀化羽等人带着才几个月大的李骧、李旭来到了塔里木河畔，登上了李赫新造的一艘双层钢制驳船上。工坊工艺不断在精进，在李赫的要求下，他们不断地在试炼各种合金钢。 这个季节塔里木河水位暴涨，她们跟着李赫悠闲地坐在大船的二楼欣赏梦幻的风景。 放眼望去，塔里木河的两岸的胡杨林渐渐变成金黄色，与绿油油草地和围垦农田里绿油油的庄稼形成强烈的反差，色彩绚丽、交相辉映。 迎着风，众人面对这样欣欣向荣的景象不禁心旷神怡起来，李赫正拿着新鲜出炉的单管望远镜，向远处观望着。众女围在身边争相观看，吵成一团。当她们在望远镜中将远处的景物看得清清楚楚，就像这些景物就在眼前，无一例外都啧啧称奇。 司马妍慵懒地靠在李赫边上说道：“一晃半年过去了，你心里是咋想的？” 李赫诧异道：“怎么了？” “虓儿和瑾儿都半岁多了，你不派人将爹娘、芹儿、九儿他们接过来？仔细他们长大不认你这个爹！”司马妍正色说道。 李赫点头说道：“我 想着等孩子满了周岁再将他们全部接过来，你这么一说也有道理，免得他们见到我如同见到一只大老虎似的。与自己的亲爹生分了可不是什么好事。” 姜月说道：“就是，你不是说还要将酒坊、新学都搬过来吗？” 李赫望着远处的胡杨林，点头道：“是啊，我何尝不想念他们。我在等高昌城建好，咱们全都搬过去。高昌城的新学堂规模气派，舍间敞亮，新学还要在原有的基础上再多招一些学生，西域诸国的少年都可以来学习。” 荀化羽凑趣上来说道：“赶紧将你们的家人接过来吧，这里多好，多安逸，早点让他们也享受享受。还有檀儿，你就放心她一个人在洛阳？洛阳可是是非之地。” “我知道，等她将洛阳的事安顿完毕，我会让她回西域。” 姜月怀里的李旭拍着小手“咿呀咿呀”叫了起来，李赫顺着他的眼睛一看，原来他看到了岸上的大冬瓜，以为好吃，口涎流了三尺。 众人乐了起来，司马妍怀里的李骧也叫了起来，大家以为他也想吃，并不以为意。岂料司马妍一声尖叫，侍立在旁的青儿咯咯笑了起来，将李骧接了过去。大家一看，司马妍的前襟全湿，这小子将她尿了一身。 众人笑得前倾后仰。 由于大量的流民从关内迁移过来，大大解决了西域都护府劳力不够的问题。农垦署今年围垦两百万亩农田的计划提前完成， 水田里种了水稻，旱地里种了谷、黍和小麦。地里的庄稼开始泛黄，预计今年是第一个丰收年。 第八百一十四章 新东且弥城 菜地里的茄子、葵菜、韭菜、蔓菁（芜菁）、芹菜、堇、芦菔（萝卜）、芋头、菜瓜、胡瓜（黄瓜）、冬瓜、芥菜、胡荽（香菜）、荏（白苏）、桂荏（紫苏）、苋菜等等，红的绿的长势喜人，大大丰富了未来城居民和镇西军的菜盆子，只可惜少了点辣椒。 针对好久吃不到西红柿炒鸡蛋和红烧肉的问题，李赫下令在未来城的郊外开办了家禽饲养场，一排排的饲养舍建得整整齐齐，暂时归属于牧监吏管辖。 试验田里的菖蒲、西瓜长势喜人，不过这几株苗结的果实不够大家塞牙缝，李赫下令将果实养成熟，来年扩大种植面积。 赵晗和张芮等人已经来到西域，也大大缓解了用人问题。赵晗成为了金百瑟的助手，当了西域都护府的主薄。张芮则成为李虎的助手，负责协助管理各个工坊。他们和国子学的一干同窗初来乍到，已经被崭新巍峨，气势雄伟的未来城所倾倒，为西域都护李赫神奇的创造力所彻底征服。听金百瑟介绍今年西域还有更大的变化时，他们心潮澎湃各就各位，全身心投入到西域都护府的大建设中。 胡梅儿成了种马繁育基地牧监吏黛兰娜的助手，当她看到种马场里那么多神态迥异的骏马，特别是有大宛国的汗血宝马、比寻常马壮硕一倍的大笨马时，兴奋地连续几天都合不拢嘴。在种马繁育基地干得不亦乐乎，她十 分敬佩黛兰娜居然还能和马儿交流，真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胡海等人则分配伊犁河谷草原，成为牧马吏。代表西域都护府管理拓跋鲜卑左谷蠡王部的牧民们，定期向都护府上缴年满三岁的战马。他们也归属于牧监吏。 水泥源源不断地运往高昌城和东且弥，每日需要庞大的运输马队进行运载。幸好西域诸国听说都督李赫又要大搞建设，不约而同都派了人来协助，因此建设的速度之快也令人咂舌。仅仅车师国便派了两万人来协助建造高昌城，高昌城的新城轮廓已经根据李赫的要求打好地基，地基深达三尺，插上了钢筋，浇筑了碎石和水泥的混合物，都督李赫命名为“混凝土”。城内的都督府也按照李赫自己的设计进行建造，占地面积十亩，地下三层，地面六层，通体都需要钢筋混凝土来建造。 东且弥新城也是一样，拓跋威也派了两万劳力来助力，在军民一起努力之下高达四丈、东西南北长达三里的东且弥新城终于在乌鲁木齐河畔初具规模，老城简直就像一座土包。 这天，凌通和伊力图奇盛情邀请之下，拓跋威来到了新城，看到霸气地北道将军府，巍峨的东且弥新城，羡慕地直流口水。都督大人真是大手笔，如此一来，西域就成了一个铁桶阵，谁也别想染指西域了。尤其是城内宽阔整洁的贸易市场，两边好像都建了一间一 间敞口的房子。因为这里草原牧民居多，所以商贸城建造得比较宽阔，地上还打着一根根的木桩子。适合各种牲畜交易。 拓跋威好奇地问道：“这些房子为啥没有造门？” 凌通哈哈大笑道：“拓跋大人，这是店铺，是要卖或者租给商户使用的。因为各家商铺都会对门面进行装饰，因此就空着，让他们自己装。” “原来如此。”拓跋威点头道。他细心地数了数，大约有五百个商铺左右。便开口问道：“凌将军，我代表拓跋鲜卑人，一口气要一百个商铺，能否便宜一些。” 凌通一愣，伊力图奇哈哈笑道：“拓跋大人呐，您还不知道吧。都督大人行事一向光明磊落，不徇私的。商铺的价格会上拍卖会，价高者得，童叟无欺。” 拓跋威听罢，尴尬地笑了笑，说道：“既然如此，那就让他们来拍卖会上来拍吧。” 伊力图奇笑道：“当然，拓跋大人是咱们自己人，建成新城有您的一份功劳。某会向都督大人请示，看能否分出部分商铺归您管辖。” 拓跋威听到这句话大喜过望，哈哈笑道：“伊力将军你存心的吧，刚才是不是故意吓唬老子。” 凌通拱手道：“还是要多谢拓跋大人的鼎力支持，东且弥新城才得以迅速建好。” “都是自家人，不用见外。”拓跋威大大咧咧地说道。 三人一边走一边闲聊，不知不觉中天快要黑了下来。有位快 骑飞奔而来，高声喊道：“报！都督大人离此二十里，马上要到新城了。” “啊？快快迎接！”三人兴奋地跨上马，来不及招呼亲卫和附离便绝尘而去。 远远地看到天边一队人马掀起蔽日的尘土，不是都督大人还会有谁？都督大人这次应该是带着特战营战士巡视西域各地来了。 拓跋威等人快速迎了上去，远远看到李赫，拓跋威打趣道：“都督大人是闻到我们烤羊肉的香味儿马不停蹄地赶过来的吧？” 双方跑近，李赫一眼瞅到拓跋威，纵马驰到他身边哈哈大笑道：“怎么这么巧，左谷蠡王大人也在此做客？” 几月没见，相见甚欢，伊力图奇立马吩咐杀牛宰羊，招待都督大人，犒劳特战营的兄弟们。 酒过三巡，李赫望着黑夜中影影绰绰，巍峨的东且弥新城，赞道：“你们这边施工是最快的，本都护要犒赏你们！你们给唐昶上了一课！明天派个传令兵，让他过来看看。” 没藏丹说道“诺。” 凌通拱手禀道：“都督大人，多亏了拓跋威大人支援了两万人过来参与建城。” 李赫向拓跋威点了点头，微微一笑，拓跋威备受温暖。 伊力图奇问道：“都督大人，拓跋大人对贸易商城的商铺颇有兴趣，这些商铺能否拨出一些，让拓跋鲜卑的牧民使用？” 李赫瞪眼道：“本督是那种唯利是图的人吗？建这座贸易商城的目的便是让拓跋鲜卑的 牧民们方便买卖物品，生活渐渐富足起来。划出一半给拓跋大人管理，另一半由商管署管辖。” 第八百一十五章 虽远必救 拓跋威大喜，当场向李赫拜道：“多谢都督大人厚赐，我部子民会永远记住您的恩德。” 李赫笑道：“拓跋大人，你左谷蠡王部既然已经归到西域都护府治下，本督岂能薄待了你们，都是自己人不必多礼。” 哈哈哈，爽朗地笑声在静谧的夜空下传出老远， 李赫突然想起一件事来，他说道：“伊力将军，本督有个未了的心愿。现在是八月，季节刚好！” 伊力图奇愣道：“什么心愿？” 李赫振声说道：“当时与秃发鲜卑打仗时，曾经到过北海附近，由于天气转冷未能到达。昔日征西军有人被俘，被秃发鲜卑人遣往北海牧羊。本督发誓要解救他们出来，被俘将士虽远必救！” 拓跋威内心极度震撼，都督大人要到数千里外的北海救人？他是一方诸侯，还心系数千里外的西炎被俘将士，难怪镇远军军心如此整齐。他有成为一方雄主的气魄、胸襟和能力。 他拱手说道：“都督大人何必亲自去北海，我派一个千人队去搜寻即可，保证将他们带回。” 李赫摇了摇头说道：“西炎俘兵必须要西炎军队去接回，这样他们才有家里来人接他们的感觉。” 所有人都被都督大人这句话感动，两眼湿润，鼻子有些酸。凌通和伊力图奇同时拜道：“请都督下令，让我们率将士们去北海搜救。” 李赫摇摇头，说道：“你们抓紧在天气变冷之前住进新城， 待我回来之时，要到你们的北道将军府去吃酒。” “诺。”两位牙将不再请命。 ------------ 第二日，拓跋威派了一位去过北海的勇士做向导，免得都督大人走弯路。 李赫率领特战营往受降城方向挺进，他要看看受降城现在荒废成什么样子，如果将它修缮，把它当做一座商贸城倒是好事一桩。但这件事要和那几个鲜卑族的大佬商量之后才能做决定。 看到断垣残壁、城门坍塌的受降城，老兵们唏嘘不已。当时残酷的一幕历历在目，他们下马在破败的受降城前一字排开，向殒命在此的战友们默哀。 受降城内有一堆堆的灰烬，人去楼空的窝棚等各种居住过的痕迹，那是尉迟县令领着全县百姓在此躲避战乱的见证。 几只草原狼受惊，从荒芜的土屋中跑出，不断地回头看着这些突然造访的人类，不甘心地仰头朝天哀嚎，“呜、呜、呜”的声音传得老远。 他向向导说道：“你辛苦一趟，去秃发部、乞伏部和拓跋右贤王部、右谷蠡王部，通知他们的可汗、大人来受降城一聚，就说有事相商。” 向导遵命，跨上马一人两骑绝尘而去。 ---------------------- 李赫下令特战营三千战士这几日动手清理受降城内坍塌的窝棚，垃圾和灰烬。清理完了之后，城内才渐渐显得整洁起来。 过了七日，向导带着秃 发速合、乞伏金丸、拓跋宕、拓跋虎如约而回，他们见到李赫如同见到老友一般。 乞伏金丸笑道：“都督大人，怎么突然带兵来到漠南？害得本汗这几日眼皮子直跳。” 秃发速合也嘎嘎笑道：“金丸可汗还特意询问了法师，他们的图里罕法师认为最近可汗有喜事，见到这位向导，才知道都督大人来到漠南。铜丸还吃了一吓，急道：‘都督大人领兵前来的吗？’向导回答道：‘是的。’，吓得铜丸当即就想举族搬迁。” 众人哄笑。 乞伏铜丸扯着嗓门嚷道：“速合可汗，你可别瞎掰扯。俺是打不过都督大人，俺服了还不行吗？俺就不信都督大人是那种背信弃义之人。” 拓跋宕上前与李赫相拥后，他附耳问道：“俺闺女生娃了没。” 李赫瞪大眼睛，一副惊讶：“你闺女生娃，本督咋知道？你不去问你女婿倒是问起我来了，本督又不是你女婿。” 众人又笑。 乞伏金丸笑道：“右贤王大人膝下十几个郡主，各个貌美如花，如果都督大人要做女婿，右贤王大人求之不得啊。” 李赫挥挥手笑道：“玩笑话，咱们当不得真。女人多也是个头疼的事情，你们说是不？” “那倒是。”这句话说到众位可汗、大人的心里，谁不妻妾成群？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自己的苦只有自己知道。 拓跋虎静静地看着李赫，这位西炎都督不仅文武双全，而且善 于经营。这半年来，据自己的眼线回报，凉州和西域正在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不仅百废俱兴，而且民心所望。西炎中原的流民不断涌入河西和西域，不仅没有给凉州和西域造成负担，而且成为了新鲜血液，加速了河西和西域的建设。 父汗已经派信使召自己去盛乐任大将军兼中书监，负责收纳奏章、草拟和发布可汗令，同时戍卫中都盛乐城。父汗此举是何意？照着西炎设置了官职，让自己当了大将军。大将军在西炎属于一品的高官，地位崇高，这次为何得到父汗的垂青？中书令在西炎为三品官，但是权位极重，各地奏章和可汗所有诏令都了如指掌。 长兄拓跋宕看自己的眼光与往常有一些不同，偶尔会泛出一丝寒光，少了份温情多了份敌意。恐怕远在数千里外的二哥拓跋喾亦是如此。 作为拓跋鲜卑的中军大将军、中书令，必须从西炎学习先进的技术、理念，才能带着整个拓跋部腾飞。而李赫恰恰是西炎朝出类拔萃的人物，因此宁可推迟赴任，也要向来见见李赫。 李赫不知拓跋部内部的变故，他观察拓跋宕和拓跋虎兄弟二人似乎有些不和谐，颇有些貌合神离的感觉。 他向站在最后的拓跋虎打招呼道：“虎将军，好久不见。” 拓跋虎平日不苟言笑，唯独在李赫面前数次面露笑容。这次也不例外，向李赫微笑道：“都督大人， 想不到您会来漠南草原，也想不到咱们这么快又见面了。” 李赫哈哈笑道：“俺是担心那十万两黄金有没有押运到洛阳，特意过来看一看。” 第八百一十六章 共谋繁荣 拓跋宕脸色僵硬地笑了笑说道：“早就派人运去洛阳啦，父汗还因为此事记恨本王呢。” 李赫宽慰道：“本督说过，会让你们将这些财富赚回来的。刚才是玩笑话，这次本督就过来兑现自己的诺言。”说完，转向拓跋虎说道：“虎将军，别来无恙？听说你娶了马峥之女为妻？” 拓跋虎一愣，当着这么多人面，李赫提起这件事不知是何意。便拱手说道：“都督大人，本王亲手斩杀马峥，但祸不及家人，娶了她女儿算是给他一个交待吧。” 李赫哈哈大笑道：“想不到虎将军也是个重情重义的男人，好！战场上各为其主，没有恩怨。马峥知道你善待其家人，在天有灵也会宽慰的。好，各位可汗、大人随本督入城吧，咱们边吃边谈如何？” “哈哈哈，都督大人痛快！就等你这句话了。”乞伏金丸等人笑道。 ----------- 进入受降城，乞伏铜丸唏嘘不已，当时受降城之役的惨烈历历在目，战争失败不是儿郎们怕死，而是李赫的兵更凶悍、武器更先进。这次凉州退兵是没有料到李赫在西域能迅速解决了拓跋左谷蠡王部，导致在玉门关差点全军覆没。李赫没有赶尽杀绝，他们一致认为李赫打仗不是为了杀人，而是以战止战，因此议和退兵。现在见到李赫反而没有敌人的感觉，反而有些亲切感，有如多年的老友。 受降城与武 威城无法比拟，毕竟这里以前是匈奴人用来囤积草料和战马并驻扎军队，没有住户、商户，也不是丝路要道，因此这里成为人迹罕至，无人问津之地。城内破败不堪，土夯的房屋随时有可能坍塌，城墙成为断垣残壁，到处都是战火留下的印迹。 在一处保存尚完好的屋子，李赫暂时将它作为行辕。八月的土房子里倒是挺凉快，众人盘膝坐了下来。 李赫吩咐没藏丹给众位可汗、大人倒水。 姚元初提着一个土瓮走上前来，一一给他们倒了水，说了一句：“各位大人请喝水。”之后便躬身离去。 这半年时间来，他一直跟着李赫，李赫将他编入在特战营，让他随着没藏丹跟着自己。他见到了未来城，除了震惊便是震撼。这个儿时的同伴已经不是他和哥哥可以比肩的了，现在只有仰望的份。他见证了一件件的大事就发生在自己身边，令朝廷头疼的流民问题，在西域就不是个事。大量流民来到西域围垦土地、兴修水利、兴建新城、进入工坊劳作，每人都有事做，都有饭吃。未来城成为客商云集的城市，整个西域呈现出一片欣欣向荣的繁华景象。他心中为以前对李赫的蔑视而羞愧，自己是多么的无知！他知道哥哥姚元基憋着一股劲儿，看到李赫当了都督心里很不爽，梦想有朝一日超过李赫。 爹让自己跟着李赫，现在看来是正确的，当时 自己还千万个不肯。将儿时的恩怨带到现在，可见是多么的幼稚。若有机会回去，一定要劝劝哥哥姚元基，放下成见，接受事实。 现在兴师前往北海接被俘的西炎将士，也深深地感动着他和身边的特战营将士。作为镇远军的一员，所有人都感觉自豪！将心比心，若有一日自己被俘，主帅率领大军前来接自己回去，将来自己一定会愿意为他挡箭！ 现在他再也不会以轻蔑地眼光看着李赫，和特战营其他军士一样，看到李赫的身影便心怀尊敬和崇拜。西炎有几个大将军能与鲜卑人既能打得血流成河，又能坐下把酒言欢？ 李赫瞥见姚元初躬身退出，将他叫住：“元初你过来，坐到我身边听听。” “诺。”姚元初拱手道。 李赫开门见山地说道：“各位可汗、大人。这次让你们过来不是为了喝酒，而是为了大家共谋繁荣。” 一句话就将大家的注意力提了起来，众人眼中发出奕奕光彩，兴致勃勃地看着李赫。 李赫缓缓说道：“让你们来受降城，便是让你们看看这座城，这座城虽然没有住户，也不在商道上，但它是最靠北的一座城池。在金山、漠北草原、阴山、盛乐、凉州的中心位置，周边牧民众多。平时牧民们需要物资无处可买，牲畜皮毛无处可卖，物品交流极其不畅，导致牧民生活贫困，极度缺乏之时便想着南下掠夺，增加了民族 之间的仇恨，你杀我我便杀你，冤冤相报，进入死循环。而现在，受降城是一个废弃之城，何不将它修葺一新，让它成为一座商品贸易之城？以受降城为中心，方圆千里的牧民都可以来此买卖，解决了物资匮乏的问题，也缓解了民族矛盾，不用刀枪相见，何乐而不为呢？” “都督大人好主意！”众人喝彩道。 拓跋虎沉声问道：“都督大人，受降城可以说是无主之城，那么这座城谁来管辖？” 李赫见几位鲜卑可汗和大人都跃跃欲试，大有出手相争的意思，便哈哈大笑道：“你们看看，利益当前便要出手相搏。你们心里是不是都想要这个受降城的管辖权。” 秃发速合瞪眼说道：“之前受降城虽被匈奴占用，但离我们秃发部最近。由我们秃发部接管，有何不可？” 乞伏金丸摇头道：“速合兄弟，这就不对了。咱们两部现在混合放牧，共进退，本汗哪会让你一个人受累？况且你们秃发部现在少人，尚未恢复元气，让您一个部落守这座城，您也守不住。” 拓跋宕当仁不让，说道：“我们拓跋鲜卑的牧民横跨上万里，草原上到处是我们的牛羊。受降城周边，我们拓跋鲜卑部的牧民最多，应该由我们拓跋部管辖才是。” 李赫哈哈大笑道：“你们看看，这就开始争执开来，以后怎么生意？做生意和气才能生财，争执和分歧只能渐渐导致 战争。” 拓跋虎向李赫揖礼道：“还请都督大人明示。” 第八百一十七章 中立城 众人看着李赫，只见他缓缓说道：“大家都看到商业贸易能有巨利可图，因此谁都想要这座商贸城的管辖权。刚才我说了，做生意必须和气才能生财。如果各自为政，谁也别想捞到好处。打个比方，如果我李赫来占了此城，你们只要约束牧民们不到受降城来做买卖，我李赫也赚不到钱。换成拓跋宕大人来也是一样，本督在丝路上设卡，提高商人们前往受降城的关津税、通行税，照样可以扒一层皮。加上去的税，还得由你们牧民来承担。是也不是？” “。。。。。。”几位鲜卑大人和可汗默默地点了点头，李赫说的是事实，他们拿着个没有办法。牧民日常所需的物品必须从外埠进入草原，基本人家说什么价就按什么价买，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因此，本督提个建议，你们可以考虑一下。这个受降城前期修葺所花费的和后期所获利的四方分摊。拓跋部人数众多得三成，乞伏部、秃发部和西炎朝各得两成，这座城四方共管，均派文官，不驻扎军队，你们看如何？”李赫目光炯炯地看着他们说道。 众人沉吟了片刻，齐声说道：“都督所言公平，就按此法来办。” 乞伏铜丸嚷道：“都是文官管理此城，万一遇到歹人、劫匪咋办？” 李赫笑道：“我说不驻军，但维持秩序的，缉拿歹徒恶人的衙吏必须要有。这是小事，以后再谈。 ” 拓跋虎若有所思，沉吟了半晌，问道：“此城的官吏如何派遣，四方共管的人员如何安排？” “此城以后改名中立城，四方各派出三人，共十二人组成一个议事会。大事都由这个议事会来决定，少数服从多数为原则。还要成立中立城的衙门，主要便是管理城内的秩序，维持治安，征收税入等等。还要成立监督衙门的机构，有权随时检查他们的日常工作，监督他们是否有贪赃枉法的现象。中立城主要税入为商品交易税，只要有买卖就要交税，此税在西炎叫做‘估税’。还有商人、牧民的场地使用费、清洁费等等，这些都有中立城的议事会来决定。” 众人听得云里雾里，反正是好事！中立城，好名字！以后就是各部落的摇钱树和聚宝盆。 秃发速合嚷道：“哎呀，本汗是听不懂。你们听懂了吗？” 众人摇了摇头，讪讪地笑了笑。只有拓跋虎听得非常认真，仔细。 乞伏金丸向李赫揖礼道：“都督大人，本汗恳请您做第一任的中立城都督如何？您先将这里理出个头绪，咱们还能经常相聚喝个酒。” 李赫摇摇头说道：“金丸可汗，不是我不想在此，实在是分身无术。我会让凉州刺史袁钊派人过来，宣威县离此不远，或者也可以让尉迟县令过来监管。” 拓跋虎揖礼道：“刚才听了都督大人一席话，真是胜读十年书。此举有利各方， 各方不会因此争得头破血流。正如您所说的，和气才能生财。俺们这些草原汉子确实不懂这些，莫说去做了，刚才那些话都听得云里雾里。金丸可汗说得有理，恳请都督大人亲自在此将中立城的官职架构置立好，这样俺们才能依样画葫芦学着管才是。” 李赫心里其实也没底，这种模式是自己即兴想出来的。多方共管一座城，此城便应该吏治清明。以后如果这里吏治昏暗，出现贪赃枉法之事，很容易成为战争的导火索。因此他提出了不能驻扎军队，各方派人员共治的建议。 李赫沉思了一会儿，说道：“好吧，盛情难却。待此城各方面都建成了，我会来的。” “好！一言为定。”秃发速合哈哈笑道。 “都督大人离此甚远，修葺此城的事由我们鲜卑人来做吧。修葺完毕后，我们来请您！”乞伏金丸诚恳地说道。 李赫翻眼说道：“明日走之前，我会画一张中立城的规划草图给你们。你们要请匠人按照此图来修建。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建筑工匠，如果没有，派人去凉州刺史府，请袁钊大人派人过来。” “这个。。。。。。可能还真没有。”乞伏金丸略略擦了把汗。 “那好，我再写一封信，明日您派人给袁府君送去。”李赫说道。 “如此，多谢都督大人。” “都督大人，听向导说您要去北海？”秃发速合突然问道。 李赫正色说道： “对，西炎将士虽远都要接回。” 秃发速合叹道：“当时父汗在世时颇为欣赏这些俘虏的气节，不忍杀害。便效仿苏武放牧的故事，将他们远远地流放到北海，让他们牧羊。平时那里人迹罕至，冬季地冻三尺挖个洞都费劲。本汗派个左将军陪着你去吧，那里有我们秃发部牧民，有他在可以避免出现什么误会。” “也好。”李赫没有拒绝，他只想迅速地将人接回。 拓跋虎有些动容，堂堂西炎的一位大都督，手握十几万精锐重兵，还在乎远在北海的那几位俘虏？此举一定做给将士们看的，如此一来，镇远军的战力将更上一层楼。 他带三千骑兵贸然深入漠南草原，难道不怕鲜卑人趁机将他围了，永远囚禁在草原上？这个想法只在他的脑子一闪而过，便暗自摇了摇头。他一定是有所倚仗的，谁也不敢将命交到别人的手上。这三千骑兵，六千匹马，连续跑上三天三夜都不会累。就算鲜卑大军围成一个铁桶阵，他的炸弹都成炸出个大窟窿出来。 现在凭空弄了个商贸城出来让大家一起发财，大家更不愿意冒险打他了。拓跋虎将自己刚才龌龊的想法抛之脑后，拱手对李赫说道：“这次真是不虚此行，明日便不送都督大人了。我和右贤王也得去新都盛乐拜见父汗。”拓跋虎说道。 “哦？你们的新都这么快也建成了？”李赫问道。 “嗯，父 王已经从弹汗山迁至盛乐。以后从盛乐到受降城也不远，顶多也就是几天的路程。”拓跋虎说道。 第八百一十八章 兄弟罅隙 李赫捕捉到了他话里的意思，问道：“怎么？右谷蠡王要调回王庭？” 不等拓跋虎开口，拓跋宕在边上酸溜溜地说道：“右谷蠡王是回去任中军大将军兼中书令，以后便是手握三十万控弦之士的大将。以后哥哥还需您多多提携啊！” 整个屋内都弥漫着酸醋味儿，众人皆不吭声。李赫嗅着这番味道，哈哈大笑道：“那就先恭喜虎将军，希望日后还能相见，如同今日一般。” 拓跋虎绷着脸，想不到长兄拓跋宕当着外人的面便发泄心中的不满，他沉声说道：“希望再见如同今日，拓跋鲜卑与西炎永世交好！都督大人若能得闲，请来盛乐做客。” “去盛乐？恐怕没有机会吧。”李赫笑吟吟地说道。一个西炎的都督两州军事的大将军去邻国的都城，不是占领就是代表西炎出使。自己私下去盛乐是要问罪的！ 拓跋宕嘿嘿笑了起来，说道：“虎弟，你到了盛乐应该三思而后行。王庭比不得外面逍遥自由，说错话可是要招人嫉恨的。若拓跋喾之类的人欺负刁难你，为兄替你撑腰。” 拓跋虎抱拳说道：“多谢兄长。” 。。。。。。 一干鲜卑人围着这位汉将吃肉喝酒大快朵颐，月亮不知不觉已经移到西侧，众人睡意渐浓，就地横七竖八地倒下便睡，一时鼾声如雷，此起彼伏。 ------------ 第二日，秃发速合留下一位名叫秃发顽 石的左将军，率领一百名游骑兵为斥候，让其为李赫开道引路。 李赫也递上自己手绘的一副规划图和给袁钊的信，让乞伏金丸派人请求凉州刺史府的支持。大家互相告别，约定人手到齐便开始破土动工，重修这座破败的中立城。 李赫义无反顾地向北一路疾驰，驰骋在无边无际的草原，如同置身在一幅巨大的画面之上。满眼都是绿，绿得那么纯粹，绿得那么肆无忌惮，真的无法用言语来形容。黑雪踏着柔软的青草地肆意地奔跑着，李赫四下里望去，在满眼绿色中居然找不到一个可以聚焦的点，四野茫茫，无边无际，心里有一种被掏空的感觉。这是一片精致的绿色海洋，让人感觉有些恐慌，又让人产生无限的遐想。深呼吸一口气，清香的草木味扑鼻而来，让人心旷神怡，如痴如醉。牛羊和马儿漫游在草原上，风吹草动，形成了一幅如诗如画的景象。 秃发顽石想不到黑雪的脚程如此之快，宛如一道闪电遥遥领先着自己。自己可是可汗让自己给都督大人带路的，岂能让都督大人一骑绝尘，在草原上迷路也是很危险的事情。 驰骋在辽阔的草原上如同在天空中自由地翱翔，李赫心情极度舒畅。一路向北，随着秃发顽石和拓跋向导越过无数像珍珠一样的水泡子、小山丘、小河，迎面吹来的风渐渐变得有些凉飕飕。 到了第五天，一个色 彩斑斓，水、色从岸边到中间逐渐变蓝的大湖出现在他们的视野。岸边绿草如茵，中间的湖水湛蓝，如同纯净透彻的蓝宝石，纯净地令人窒息。 秃发顽石站在小山坡上，斥候们从远处跑来，向对面北岸一指说道：“左将军，据牧民回报，汉人为了躲避北边的冷风，都跑到北岸去了。” 秃发顽石策马向李赫小跑过来，禀报了此事。李赫从腰上的皮套中，抽出了望远镜，向北岸仔细地观察起来。 秃发顽石、没藏丹、姚元初等人看着这个新鲜玩意儿羡慕得紧，看李赫眯着左眼，右眼紧紧贴着这个圆筒的小头，足足观察了一炷香的功夫。嘴角时而略略扬起，时而眉头一皱，众人望着缥缈的远方，除了浩瀚的湖水啥也看不到，不知道这位都督大人看见了什么，心里都满头雾水。 李赫转过来，看着他们用羡慕的眼神看着自己，便说道：“小丹子，你也看一下。对面似乎有人，但似乎有人纵火焚烧着什么。” 没藏丹早就按捺不住，接过这个宝贝，学着都督大人看了起来。果然在这个神奇的圆筒中居然看到了对岸，人们就像蚂蚁一样渺小，还有火光，不知道他们在干啥。 没藏丹不敢使用太长时间，看完就将望远镜还给李赫，李赫看着姚元初说道：“你也看看，以后我会送你爹爹一只。” 姚元初大喜，说道：“多谢都督大人。”他接过一 看，果然看到了肉眼看不到的景象，一切是那么的神奇，这就是千里眼吗？他一边看，心里一边啧啧称奇，说道：“都督大人，对岸好像有人放火，恐怕是有人在洗劫村落。” 秃发顽石奇道：“你们看到了什么？这个东西能看到对岸？” 没藏丹得意地说道：“这是都督大人制作的千里镜，能看到千里之外。” “我的天。”秃发顽石下马叩拜道：“难道都督大人是长生天派来的使者不成？就连我们部族里的萨满法师们也做不到啊。” 李赫哈哈大笑道：“我不是长生天派来的使者，这是知识。我们镇远军以后就是一支用知识武装起来的军队。走吧，绕过去解救他们。” 秃发顽石说道：“都督大人，这个湖非常非常大，绕到对岸估计还得二天时间。” 李赫跨上战马，大声说道：“多少远都要去！”说罢，叱马敕啦啦地沿着湖畔向西边绕了过去。 一路上全体镇远军加速飞驰，追着太阳向前赶，一直追到太阳落到地平线下。披星戴月，星夜兼程，原本两天的路程，硬是一天半内赶到了湖对面。 远远看到前方那个村子里青烟袅袅，绕过树林子映入镇远军眼帘是数十座原木搭建而成的屋子被焚毁，坍塌在灰烬之中。饲养牛羊的栅栏开着，里面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有个瘸腿的大汉倚靠在一棵树底下，目光呆滞地看着尚在冒着青烟的 灰烬，对李赫一行视而不见。 第八百一十九章 寻到活人 李赫翻身下马，蹬着马靴噗嗤噗嗤走到那汉子面前。见这位汉子长相和中原人无甚差异，只是头发已经花白，年纪约莫已经有五十多岁了，便开口问道：“这位乡亲，谁烧了你的房子？” 见那汉子不答话，秃发顽石上前用鲜卑语说了一通，那汉子还是如同一个木头人一样。 李赫蹲下来耐心说道：“我们不是坏人，我们是从西炎来的，想找到被迫来此的西炎人，带他们回去。你知道这儿有西炎人吗？” 见那人还是无声无息，没藏丹上前轻轻地推了一把，说道：“我们和你说。。。。。。”，李赫正要制止，只见那人僵硬着直直地倒了下去。背上赫然一个血洞，一定是被矛或者别的利刃刺死。两眼睁得这么大，一定是心有不甘，死不瞑目。 “是谁干的？”李赫缓缓地站了起来，怒火滔天地看着四周。 “第一队搜寻活着的人，其余人等全都进入戒备状态。搜到人，不论活人还是死人，全都带到本督这里来！”李赫下令道。 “诺。” 村子不大，第一队在村里搜寻到了六具尸体，没有活人。又骑马在周边山上搜寻了一番，终于在一个杂草丛生的山坳中发现草地上有踩踏的痕迹。 “伍长，这里应该有人。”一位军士禀报道。 “这里草木茂盛适合藏人，仔细找找。大家注意点，狗急了会跳墙，兔子逼急了会咬人。当心别人把我们当恶 人，别不明不白死在这儿！”伍长心思缜密，提醒兄弟们。 “得咧。”弟兄们应道。 他们手握盾牌，用矛尖拨弄着草丛。 突然，“嗖”的一声，一支箭矢冷不丁地飞了过来，划过茅草发出沙沙声。那位军士本能地用盾牌一挡，“叮。。。。。。哚。。。。。。”箭矢划过盾牌，钉在后面的树干上，大家惊出一身冷汗。立刻猫着腰伏了下来。 “喂，你们出来吧，我们是西炎的骑兵。来找被放逐此地的西炎人的！”一位伍长拨开草丛向里面喊道。 好像听到里面有微弱的呼喊声，大家没有听清，不敢轻举妄动。将盾牌拼成一个盾墙，向里面喊道：“里面有人吗？有西炎人吗？” “有，我们都是。。。。。。你们是谁？”一个声音从一个不太起眼的洞口中传出。 “里面的人听仔细了，我们是镇远军，都督李赫亲自来接你们回家！”伍长大声喊道。 “呜呜呜，是真的吗？”洞里传来了难以抑制的哭声，几个男人哭起来有如地狱的冤魂一般。 “出来吧，我们都是西炎骑兵。”伍长怕他们不信，让军士们轮流喊话。 终于，茂密的草丛中，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一个发须长如野人般的人爬了出来，身披着兽皮。见到全副武装的镇远军将士，怔怔地看了足足半晌时间，突然放声大哭起来：“真是有人来接我们啦！兄弟们都出来吧！” 在场 的军士们突然感觉鼻子一酸，差点泪如泉涌。 伍长眼睛发红，强忍着悲愤的情绪问道：“你是何人？还记得自己的名字吗？何时被俘？” “我是征西军马峥麾下前锋将军王贲，前年征讨秃发鲜卑时被俘。”那如同野人一样的汉子说道。 “好！欢迎归队！我们是西炎骑兵。”伍长是个老兵，他随李赫前往河西时，王贲已经被俘，因此王贲肯定不知道都督李赫是谁。 里面又悉悉索索爬出来六人，各个如同野人，身上披着兽皮若不仔细分辨，都不知道谁是谁。 王贲一一介绍道：“这位姓余名顺，是征西军斥候，当时不肯投降秃发部和我一起被流放到这里。这几位是被掳的匠人，家在北郡，不愿为他们效力，也被鲜卑人流放到此，已经十多年了。” “好了，赶紧下山。我们都督大人在你们的村子里等着呢。”伍长催促道。 “都督大人？郭都督亲自来接我们？”王贲兴奋地问道。 “不是，我家都督姓李名赫，现任西域都护、都督凉州西域诸军事、镇国大将军！”这位伍长自豪地说道。 王贲思来想去不知道这位都督的名号，神情颇为尴尬。 伍长好言说道：“王将军不知道我家都督很正常，不用不好意思。我家都督年纪还未到二十，已经率领俺们打了很多次胜仗了。受降城一役击溃了匈奴鲜卑联军，在西域的伊犁河谷彻底击败匈奴， 匈奴人已经远遁西方，金山已经没有匈奴人了。前阵子又击溃了拓跋鲜卑十几万大军，现在我们要来漠南漠北草原畅通无阻，这些草原人视我家都督为战神！这次便是秃发部可汗派了左将军给我们带路，来到此地营救你们。” “原来如此。”王贲震惊道，西炎朝啥时候出了一个冉冉升起的将星？按照这位伍长所说，简直是霍大将军再世！ 他招呼道：“兄弟们，赶紧下山。万一萨哈人来袭，咱们好提前警示都督大人！” 伍长哈哈笑道：“别怕，督督可是带着三千特战营战士。” 。。。。。。 “都督，第一队从山上解救了七位汉子，都是西炎人。”没藏丹禀报道。 “哦？快将他们带过来。”李赫动容，起身说道。 那位伍长将王贲、余顺等人带到李赫面前，李赫看到他们内心非常震撼。首先便是发须很长，明显很久没有修理过了，面黄肌瘦，身上裹着兽皮，没有其他衣物。裸露在外的手、脚等处有各种各样的疤痕，一定受到了非人的虐待。其中一人走路还有些瘸腿，走路走得不快。 “这位便是我们都督。”那位伍长说道。 “拜见都督，呜呜呜呜。。。。。。”见到如铁塔般异常雄壮的李赫，王贲、余顺等人这才放声哭了起来。铁打般的汉子经历了非人的折磨，痛不欲生。以为这辈子就在此了却余生，想不到西炎的大都督会亲 自率军来接他们回去，这是想都不敢想的事儿。今日他们却真实地站在自己面前。 第八百二十章 萨哈人 姚元初端来热水，李赫招呼道：“大家先洗把脸，喝口热水。” 没藏丹向李赫说道：“这位是原征西军的前锋将军王贲。” 王贲听到没藏丹提到自己，抬起头看着李赫，李赫也正看向他。四目相对，一位是伟岸雄壮、百战百胜的都督，一位是铮铮铁骨、不屈不挠的西炎将军，两人互相欣赏，惺惺相惜。 王贲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向李赫拜道：“王贲拜见凉州西域大都督。” 一瘸一瘸的余顺在身后亦向李赫拜道：“余顺拜见大都督。” 李赫看着这些身在绝境尚不向敌人投降的硬汉子，心里不是同情，而是敬重。他上前一一扶起他们，说道：“你们都是好汉！请受某一拜！”说着抱拳躬身拜了下去。 身后全体镇远军将士亦躬身向他们拜道：“请受吾等一拜！”声音洪亮，震得王贲等人耳朵生疼，心中又是一阵惊喜，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真是强将手下无弱兵，瞧这些将士像是久经沙场的骑兵！ 李赫问道：“你们为何要跑到山上去躲藏？”这个是重点，他要为他们报仇！不能带着遗憾离开这里。 王贲哽咽着说道：“都督大人，鲜卑人将我们送到这里，什么都没给我们留下。怕我们逃走，连羊都不给我们一只，更别说牛和马了。这里无人看管，让我们自生自灭。夏天还好，可以在湖里射些鱼、山上猎些山鸡、黄羊、袍子、兔子 来吃。到了冬天，野兽匿迹、湖水结冰，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幸亏我和老余从对岸走到这里，遇到了这些同伴。这些同伴来此已经多达十几年，建了木屋，屋内可比外头暖和多了。。。。。。但是我们不知道的是，这里受到萨哈人的奴役。他们定期来此收税，就是要向他们上缴猎物和鱼获。如果没有缴足，他们便会杀人放火，什么恶事都干得出来！” “萨哈人？”李赫第一次听说，不禁好奇地问道。 “是的。而且他们部落众多，看起与鲜卑人无甚区别，但发须浓密、身材魁梧，体格健壮、凶悍异常。这个部落刚来过，过几天另外一个部落又派人来收一次，我们在此只能忍辱负重，逆来顺受。这次村里的人实在给不了他们什么，他们便一把火将木屋烧毁，还掳了不少人走，说是替他们干活来抵。”王贲说道。 李赫“呯”的一拳砸在树干上，震得树叶簌簌地落了下来。他愤怒地说道：“岂有此理，村里的人都是西炎人么？这些萨哈人居住地在何处？” “启禀都督大人，被掳走的大多数是西炎人，还有几个是鲜卑人和高句丽人。这些萨哈人的居住地卑职也不太清楚，没有马，我们从来没有离开过这里。”王贲悲愤地说道。 “没藏丹。”李赫叫道。 “在。” “带一队斥候，向西搜索方圆一百里。”李赫下令道。 此时，秃发 顽石抱拳说道：“都督大人，让俺和没藏将军一齐去吧，这些萨哈人异常凶悍，若被他们咬住，要全身而退恐就难了。” 没藏丹刚想开口说不用，便听王贲说道：“都督大人，这位是？”因为他看秃发顽石满头的小辫子，不像是西炎军队的一员。 李赫沉声说道：“他便是秃发部的左将军秃发顽石。他带我们来到这里找到了你们。” 王贲默然不语，余顺攥紧了拳头，眼里透出熊熊烈火。李赫继续说道：“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现在秃发部和我们有合作，已经罢战议和了。以前的恩怨就此作罢。” 对于王贲和余顺来说一时半会儿无法理解和接受，都督李赫的一番言语让他们内心久久不能平息，他们所受的痛楚不是普通人所能忍受的，对秃发鲜卑人心里只有仇恨。他们冷冷地瞥了眼秃发顽石，眼里透出的杀气使秃发顽石心中暗凛。 既然都督李赫已经说了，他们亦是识大体的人，没有做出出格的举动。 李赫说道：“好吧，你们一起去。” 自己从未听说有关萨哈人的任何消息，想必萨哈人应该是生活在西伯利亚东部的蛮荒部落。这次遇上便要好好给他们上上课，让他们知道南方有一个大国叫西炎国，欺辱任何一个西炎人都不可以。这些蛮荒部落往往崇尚武力，既然你们崇尚武力，老子便让你们见 识见识什么是武力。 看着没藏丹等人消失在地平线上，李赫吩咐亲卫们给王贲、余顺等人清理毛发，刮掉胡子。 王贲等人面貌一新，一张张清瘦的脸露了出来。他们在这里没有铁器，平时砍柴、剖鱼都只能用石器，狩猎也只能使用简陋的弓箭。能支撑到现在，完全靠的是强大的求生信念。因此面对萨哈人的奴役，丝毫没有反抗的余地。 镇远军将士在湖畔开灶做饭，这几人大快朵颐，好久没这么奢侈吃上一顿饱饭。李赫笑盈盈地说道：“姚元初，给他们一人一匹马。试试能不能骑。” 他们的确好久没骑过马，王贲看着镇远军的战马，每匹都毛发油亮神骏异常。他和余顺同时赞了一句：“好马！这是祁连山马场的马吧？” “正是。”李赫答道。 王贲抓住马鞍翻身上马，俯视着站着的人们，这种高高在上的感觉，立马将他昔日做将军时金戈铁马的意气风发找了回来。他仰天长啸，将胸中的淤积之气统统吼了出去，双腿一夹，马儿一声嘶鸣，敕啦啦向前奔跑了起来。风噪声填充着双耳，马上就可以骑着马儿回到故土，这种喷薄欲出的喜悦心情无以言表。 李赫看着王贲策马回来，一扫刚才的阴霾，脸上多了份自信，大声喊道：“王将军，威武！” 镇远军将士也跟着喊了起来：“王将军威武！” 王贲感激地看着李赫，翻身下马拜倒 在地：“都督大人！王贲以后愿追随您。” 第八百二十一章 首战萨哈人 李赫上前搀扶道：“好！现在柳超为征西将军，袁钊为凉州刺史，章裘、裴少府为凉州军的左右将军。西炎军就需要你这种铮铮铁骨的将军。” 王贲见李赫不嫌弃自己，感动之余热血上涌，拜道：“卑职拜谢都督大人，某愿领兵破萨哈人。” 李赫笑道：“不急于一时，你长时间受到欺凌，食不果腹、身体羸弱，需要静养一段时日。本督为你讨回公道。” “都督。。。。。。”王贲此时在李赫面前不争气地留下泪来。 ---------------- 第二日，没藏丹带着几人回来。见到李赫禀道：“都督大人，我这边摸查到有七八个萨哈人部落，每个部落大约都有二三千人左右，部落和部落之间间隔很大，大约每个部落所属的草原有百里方圆。” “嗯，知道了。他们有没有发现你们？”李赫问道。 没藏丹摇摇头，说道：“回禀都督，我们是晚上去查看的，没有被发现。” “很好，通知所有人休息，准备晚上夜袭萨哈人！”李赫下令道。 “诺。” 镇远军除了负责警戒的第二队外，其余人全部躺在地上休息打盹。除了战马偶尔打鸣外，只剩下风吹过树林的哗哗声，万籁俱寂。李赫盯着波光嶙峋的湖面看了一会儿，闭上眼也沉沉睡去。。。。。。 “哒哒哒。。。。。。”靠近地面的耳朵传来沉闷且急促的马蹄声。李赫惊醒过 来，一骨碌起身，正巧警戒骑也发出了急促而尖利的哨声！ “滴滴滴。。。。。。”的哨声下，所有人起身，短时间内披甲上马列队完毕。李赫早已跨上黑雪，手执乌云蔽日槊，一马当先迎向西南方向闯来的不速之客，没藏丹、姚元初紧随其后。 王贲和余顺也操起弓箭和长矛跨上战马没头没脑地紧紧跟在李赫身后，一看镇远军的装备，不免有些懵了。这不是武装到牙齿了吗？每人都有明晃晃的铠甲、护面头盔，连大腿、小腿都护上了。不仅将士们威风凛凛，连战马都披了甲，头部和前胸都有护甲，免得被弓箭伤及。这支蒙面骑兵出现在西伯利亚东部草原上，萨哈人还不抱头鼠窜？ 远处有二三十骑速度极快向这个方向没命地狂奔而来，领头的正是秃发顽石。他大喊道：“都督大人，列队迎敌！萨哈人杀来啦！” 李赫早已看到他身后一里外，足足有上千骑凶猛地扑过来，扬起蔽日尘土，阵势浩大。 当秃发顽石跑近，李赫才看到他的马上似乎有个女人。这些秃发部的骑兵显得有些疲惫不堪，狼狈地向后跑去。现在不是质问他们的时候。李赫吹起了哨子，所有镇远军将士端起了强弩和长矛。 -------------- “大人，前面有骑兵迎过来了。”一个萨哈人叫了起来。 冲在前面的萨哈人首领是一位身材魁梧的大汉，满 脸的络腮胡子，眼睛瞪得铜铃一般，怒吼道：“他们原来是有备而来，但那个可恶的鲜卑人偷了我的女人，追到天涯海角都要把他碎尸万段！” 一里路对骑兵来说，距离很短。对于这些凶悍的萨哈人，李赫出手毫不手软，张弓就射。这支羽箭破空而去，无声无息地射向那位首领。 那位首领目力极佳，一眼瞥见对方骑兵领头的张弓向自己射来，恐伤及后面的儿郎因此没有躲闪。左手抬起大木棒奇准得将箭矢挡住，“哚”一声，箭矢钉在自己的木棒上，震得虎口有些发疼。 他“咦”了一声，敌将颇有些力气。他用的兵器很奇特，左手挥舞碗口粗的大木棒，右手用的是长矛。大木棒可以攻击和格挡两用，长矛用于格斗。如果将手中的长矛投掷出去，还有这个大木棒可当主手武器。 李赫一声令下，众将士强弩纷纷发射了出去，对方萨哈人的箭矢也如同乌云一样乌泱乌泱地飞了过来。 “叮、叮、叮”箭矢射中铠甲钢片上的声音不绝于耳，偶尔有流矢刁钻地射中战士的眼洞里，传出骇人的惨叫声，人轰的一声掉落马下。但丝毫不影响整个镇远军的冲锋。 而萨哈人没有这么好运气，“噗、噗、噗”，如暴雨倾泻而来的箭矢接二连三地射中了他们，饶是他们胸前腿上裹着皮甲，锋利的箭头仍然钉了进去。“轰、轰、轰”前排的勇士们连 人带马纷纷倒下。 双方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如同两片乌云一般撞在了一起。此时镇远军的铁甲骑兵如同无坚不摧的钢铁洪流，顷刻间将萨哈人湮没。萨哈人的长矛刺中西炎骑兵如同刺在岩石上一般，一击不中顿时反噬，西炎骑兵的长矛毫不留情地刺入了他们的胸膛。 开弓没有回头箭，那位首领眼见这支骑兵和匈奴人、鲜卑人完全不同，全身上下全都身披铠甲，连同战马也是。心知遇到这种俱甲骑兵今日凶多吉少了，他眼睛顿时凶狠地盯着李赫，右手的丈八长矛刺了出去。 李赫亦盯着这位身材魁梧的萨哈人首领，抡起乌云蔽日槊便迎了上去。一槊一矛相交，发出当的一声巨响，两人同时怔了一下，暗赞道：“好力气。” 李赫这才发现，这位萨哈人首领居然是单手执矛，左手还提着一根硕大无比的木棒。自己刚才可是双手执槊，他的力气居然比自己还要大上几分。真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呐！ 这一怔，也错过了第二次交手的机会。双方交错而过，萨哈首领左手抡起大木棒砸向迎面而来的俱装骑兵。刀枪不入的镇远军将士冷不防被巨木砸中，整个人倒飞出去，落在地上，内脏俱碎吐血而亡。 李赫亦是抡起乌云蔽日槊左挑右砍，杀入萨哈骑兵中，犹如砍瓜切菜。 前面再无萨哈人，李赫将槊头朝下，提着长槊勒过马头，滴着鲜 血的槊头在地上画了一道弧线。将士们也纷纷掉过马头，向已经换了方位的萨哈人看了过去。 第八百二十二章 阵前单挑 中间的战场惨不忍睹，战马和尚未死亡的萨哈人正在地上惨叫和挣扎，他们没有铠甲，厚皮甲无法抵御西炎骑兵锋利的箭矢和长矛。正对对冲，他们吃了大亏。只是他们的首领使用大木棒，将十几个镇远军战士捶下马，生死未卜。 对面能战的骑兵已经不多，李赫领着将士们开始缓缓加速，准备第二次冲锋。 这位萨哈人首领亦拨转了马头，粗粗看了一下自己这边的人数，只有寥寥两百来人，刚才交战的战场上居然倒下了八百多儿郎！缺少铁器、护具，落后的部落就要被挨打，这点他非常清楚。这次自己算是亏大了，女人被掳走不说，还让部落青壮年汉子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他望着敌军开始渐渐加速，如同钢铁洪流，大地在颤抖，轰轰作响的马蹄声如同鼓点一般震撼着他的心灵。他勇敢地迎了上去，萨哈人不怕死，身后仅存的二百多名儿郎紧随其后，一字排开。嘴巴倔强地抿着，眼睛死死盯着对手。 李赫单手一举，示意大军保持中速不必冲刺，队形展开进行侧翼包抄。镇远军将近三千骑兵排成两行，展开一个巨大的扇形，对萨哈人实施威逼包围。他们骑在披甲战马上，匀速缓缓向中间兀自不肯放下武器的萨哈人一步一步进逼。 萨哈人的恐惧在一点一点增加，如果镇远军骑兵一阵风一样冲来，他们倒是没那么害怕，因为没有 时间害怕。 现在他们一步一步逼近，根本看不到这些对手长得什么样，举着强弩和锋利的长矛，个个都是杀神一般。 气氛压抑地使人透不过气来，这位萨哈人首领突然大吼一声，叱马上前，指着李赫依哩哇啦说了几句。 李赫不知道他说什么，这时，王贲策马上来向李赫说道：“都督大人，这位萨哈人说咱们凭借着精良的装备胜之不武，他要与你单挑。他若赢了就放他们走，并且归还他的女人。他若输了，任凭您处置。” 李赫听罢，蹙眉道：“谁抢了他女人？” 王贲说道：“就是那位秃发鲜卑的左将军，刚才他逃回来时，马背上有个女人。” “岂有此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帮杂碎到哪都要抢人。”李赫握紧拳头说道。 他双腿微微一夹，黑雪默契地向前走了几步。李赫大义凛然地说道：“我是西炎的凉州西域都督，你也知道我们再冲一波，你们势必全军覆没！所以你没有资格和我谈条件。但我是一个比较仁慈的都督，可以给你机会和我打一架，但你若输了你要接受我的管辖，要向西炎称臣纳税！” 王贲叽里咕噜向萨哈人说了一番，那位萨哈人首领心里矛盾万分，论单打独斗他不惧任何人，可是身后还有部落的妇孺老幼，不能将让儿郎们全部去送死。 这位萨哈人首领高高举起寒光闪闪长矛，哇哇叫了几声，其他部族男儿 亦随之吼了起来。 在李赫眼里，无非都是一些困斗之兽罢了。他向身后的姚元初下令道：“你带人去搜寻落马的弟兄们，无论生死都给他们带回来。” “诺。”姚元初奉命而去。 李赫回过头来，盯着那位首领，叱马缓缓向他逼近。 王贲在他身后大声向那人说几声，然后向李赫说道：“都督大人，他同意了，他说他叫穆图鄂，是这个部落的首领。他别无选择，只能接受你的建议。” “嗯。”李赫应了一声，拨马上前距那首领十丈距离停下，冷冷地伫立着，眼睛透过黑洞洞的头盔看着手执木棒和长矛的穆图鄂，一根是笨重的木棒，一根是灵巧的长矛。木棒既可以攻击又可以防御，若他使出全力砸自己的长槊，这根乌云蔽日槊便要被他砸坏。槊头虽锋利，但要直接削断这根木棒也难。 穆图鄂让自己愤怒的心情稍作平复，高手之间的较量切忌心浮气躁，这关系着部落的荣誉和兴衰，自己一定要赢了这个西炎国的将军。这个将军装备精良，手上那根武器价值不菲，自己直接用木棒和他的武器硬碰硬，他一定心痛，自己胜算一定很大。 两人静静地对峙，互相打量着，谁也没有率先动手。 一直到姚元初将死伤的镇远军将士带回，并且带了一队萨哈人的伤兵回来，这些伤兵显然已经成为俘虏。萨哈人一瘸一瘸地走着，看到穆图鄂还在与 敌人对峙，一边哀嚎一边依哩哇啦叫了起来。 穆图鄂再也忍不住，他双腿紧紧夹住马肚子，左手执棒右手执矛向李赫冲了过来。李赫迅速将长槊端平，催动黑雪， 两人即将靠近时，胯下两匹马都是久经沙场的战马，默契地各自向右边躲闪，给主人留下格斗的空间。 穆图鄂长矛反手刺出，长矛在他手上具有灵性一般，矛尖刁钻地刺向李赫柔软的胯下。李赫却早已一记横扫千军向他拦腰砍来，锋利的槊头如同一泓秋水，金光耀眼。 穆图鄂右手长矛是一记虚招，左手挥起大棒大力向长槊砸下，大棒势大力沉带着“呼”的破风声。 就在大棒堪堪要砸到长槊时，李赫招数一便，槊头猛地一沉，改成削向穆图鄂胯下战马的四肢。 穆图鄂木棒一抡空便知不好，敌将这一招一气呵成，战马哪来得及反应？他大喝一声，挺起长矛便刺向敌将的脖子。敌人全身铠甲，唯有脖子是他的弱点。这是同归于尽的打法，唯有如此才能逼得敌将自保后退，从而保住自己的坐骑。 萨哈人奉马为图腾,献祭用马,道贺用马,贿赂用马,更不用说打仗用马,说的唱的都离不开马,喝的也以马奶为主。他们视马为命根子，就连驯马时都舍不得打骂。因此穆图鄂这招不惜拼得两败俱伤也要将自己的马儿保住。 长矛如毒蛇一般向咽喉刺来，李赫已经来不及用槊来格 挡。只见他向后一仰，手中的长槊继续横扫对方的坐骑。腾出手来顺势抽出横刀，寒光一闪，“哚”一声，长矛被一刀两断，锋利的矛尖掉落在地。 第八百二十三章 打服穆图鄂 “吁嘘嘘”马儿一声悲鸣，穆图鄂只觉手中一轻，接着感觉马儿瘫了下去，整个人轰隆一声随着战马倒在了草地上。 李赫并没有趁势上逼，而是勒住黑雪，静静地看着倒地的穆图鄂。 萨哈骑士一阵惊呼，差点扑上来救，见李赫并没有下一步动作，便连连勒住即将向前冲的战马，引起战马一阵嘶鸣。 穆图鄂大怒，不仅损失了一把趁手的长矛还损失了自己心爱的战马，但又为敌将没有趁机上前来结果自己的性命而疑惑。战马倒在地上悲嘶，无助地蹬着四条腿。右前腿被槊锋截断，血如泉涌，将草地染成红色。他拾起大木棒，站直了腰身，眼睛紧紧盯着李赫，眼神中透着不服和蔑视。仿佛在说，你们尽管装备精良，但我依然不怕你。你赢得不光彩，我输得并不丢人。 李赫从他的眼神中读懂了他的意思，冷笑了一声，将长槊插在草地上，伸出双手缓缓将头盔摘了下来，露出了一张年轻英俊的脸庞。 穆图鄂一见，愣住了。他认为盔甲里的敌将应该是一位至少三十岁以上经验丰富的老将，这张年轻的脸让他简直不敢相信。 只见这位敌将翻身下马，将马儿赶走，手执一把明晃晃、寒光四射的长刀。他解开了铠甲，将铠甲尽皆弃在地上，身上仅穿着褂子，露出一身黝黑发亮的腱子肉。 穆图鄂看着这位西炎小伙子居然是这支精锐骑兵的主 将，而且身材魁梧雄壮，气势一点不输自己。现在居然卸光了身上的盔甲，只拿一把刀与自己对决。大木棒对刀一点都不吃亏，甚至还占了一丝便宜。 他渐渐将蔑视撤去，眼神中多了一份尊重。他大喝一声，舞了舞手中的大木棒，迈腿向李赫冲了过去，双手执棒当头劈下。 显然他小瞧了李赫的这把横刀。李赫已经打定主意和这位萨哈人首领硬碰硬，彻底征服他们。 只见李赫并不闪避，反而揉身上前，双手握刀猛地刀口朝上劈了过去。穆图鄂心中狂喜，这小子还是嫩了点，居然用刀来招架自己的大木棒，他继续发力砸了过去。 “哚”一声，手中一轻，大木棒被这位敌将不费吹灰之力削断。。。。。。正想击落对方的兵刃，顺势将敌将砸倒在地的穆图鄂收势不住，直接连人带着手上半截木棒子冲向李赫。 李赫劈砍完，正侧着身，丝毫没有停歇，顺势揉身撞向穆图鄂。 两名身材魁梧的壮汉硬碰硬地撞在了一起，发出“嘭”一声巨响，穆图鄂痛苦地佝偻着身子半跪在地，猝不及防下，胸口和腹部被李赫的胳膊肘和刀柄撞得眼冒金星，差点内脏移位，透不过气来。李赫也没想到穆图鄂的冲击力居然有这么强，自己的胳膊差点被撞脱臼。 嘴巴略略有点咸，穆图鄂擦了擦嘴角的鲜血，半天才缓过劲来。他手中的刀实在是太锋利，一刀 就能将自己浸过油脂的大木棒削成两半。 见这位少年敌将并未趁机继续攻击，便索性坐在草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心想，这位敌将确实是厉害，自己居然处处落于下风。为了公平，他脱去了甲胄，下马和自己肉搏。现在自己又输了一阵，若再打下去恐怕儿郎们都不会服自己了，因为草原人最看不起的便是明知打不过还要纠缠对方的人，典型就是无赖。 横竖没办法了，武器装备不如别人，单打独斗也不是他对手，认命吧！他长叹一声，痛苦地将头上的帽子摘了下来，非常不情愿地俯首大声说道：“我认输，我愿意接受您的管辖，给西炎纳税。” 王贲上来为李赫翻译了一遍。 李赫眼见这位萨哈人首领还是满脸的不服，便哈哈大笑说道：“本都督向来以理服人，今日是以武服人，这不是我的初衷。想来你可能未必服气，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如何？你可以去搬救兵，越多越好，本都督就在这儿等。我们再决一雌雄，如何？” 王贲来不及劝阻，只能按照李赫的意思翻译了过去。 穆图鄂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向王贲连续问了两遍，王贲连续回答了他两遍他才相信。他欣喜若狂，正待拔腿便走，猛然想起自己的女人被掳，尚在那位鲜卑人手上。便瓮声瓮气地说道：“那就多谢都督大人，但是我的女人还在那位鲜卑人手上，请都督大 人做主，让我把她带回部落营地。” 听完王贲的翻译。 李赫眉头一皱，还蹬鼻子上脸了。现在你还是我的敌人，我凭什么啥都答应你！他冷哼道：“你先回去吧，有本事打败我们，自己将她救回去。” 听王贲说完，穆图鄂愣了。想到自己和儿郎们还在他们的包围圈里，还向他们要人，的确不像话。便拱手，一言不发地离去，回头又向李赫说了句什么话。 李赫转向王贲，王贲说道：“他说三日后，在此一决胜负，不见不散。” 李赫哈哈笑道：“将他们的俘虏全部放掉，斥候全部撤回。” --------------- 见萨哈人慢慢消失在草原的天际线上，王贲请教道：“都督大人，为何放他们走？” 李赫看着几十名伤员和三具战死的军士，说道：“他们不能白白付出生命和伤痛，本督难得来一次，必须彻底征服他们。你听说过诸葛亮七擒孟获的故事吗？” 王贲愕然，摇头说道：“没有。” 李赫蹙眉道：“没有？”这个三国演义里的故事，在后世是人人皆知的事情。自己小时候就耳熟能详，他们居然不知道。 “好吧。”李赫重新解释道：“本督的意思就是要打得他们心服口服！心甘情愿地臣服在西炎朝的统治之下。” 王贲充满疑问道：“可是他们与西炎隔着漠南漠北草原，即使打赢了他们，咱们也没法管他们呀。” 李赫 笑道：“呵呵呵，你就看着吧，不用你操心。” “诺。”王贲抱拳说道。 ------------- 第八百二十四章 赛琳娜法师 回到驻地，看到秃发顽石和那被掳回来的女人正在交谈，居然还有说有笑。李赫和王贲顿时有些懵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秃发顽石见到大军回营，也迎了上来。 李赫劈头问道：“左将军，你领人刺探情报，为何还掳了个女人回来？若没有我们，你们还能跑得了吗？” 秃发顽石向李赫拜道：“都督大人，您误会我了。该女子是我们秃发鲜卑的萨满法师赛琳娜，去年被萨哈人请来做法事，哪知她来了之后便被他们软禁在此，说是很多部落都要做法事，不同意放她回漠南，因此在此被扣留了整整一年。昨夜我碰巧摸到他们的宿营地，看到赛琳娜法师正在做法，等到后半夜，我们才摸进他们的营地，将她偷了出来。但逃跑途中遇到了他们的巡逻哨兵，惊动了他们。这个部落的萨哈人才倾巢出动，要将她追回。” 李赫这才明白事情原来有这么曲折，他不由自主地看了过去，正巧那位萨满法师也正看向他，还向他微微一笑表示感谢。 她肌肤胜雪，鼻子高挺，双目泛着蓝意犹如这清澈湛蓝的湖水。脊梁挺得笔直，气质清雅高华，让人为之所摄，自惭形秽不敢亵渎。那冷傲灵动中颇有勾魂摄魄之态，让人忍不住想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她恬静地看着自己，就像多年的老朋友一样。李赫不知道该怎么向萨满法师打招呼，他索性双手合十 拜道：“西炎都督李赫拜见法师。” 赛琳娜法师轻点螓首，微笑道：“都督大人不远万里而来，说明我们之间有缘分，这一切都是神灵的安排。”她居然会说北郡汉话，但夹杂着鲜卑人的口音。 李赫面带笑容说道：“是的，众生芸芸如同蝼蚁，我们能在此促膝而谈，冥冥中就像有神只指引一般。看来秃发顽石将军并没有骗我，您是秃发部的大法师，被萨哈人强行留在此地。” 赛琳娜法师莞尔笑道：“其实对我来说，无论是为鲜卑人还是萨哈人禳灾祈福、治病扶伤、求神驱魔在哪里都是一样的。只是萨哈人有些自私，想将我长期留在此地，这有违了我的初衷。”说话间，阳光照射在她的脸庞上，散发着神圣的光辉。 李赫不敢亵渎这位美貌与智慧并存的女人，虔诚地说道：“法师您是智者，各族各部都希望风调雨顺，需要您为他们消除疾苦、禳灾祈福。但是对于崇尚武力解决的部族来说，和他们讲道理是对牛弹琴。他们强行将您留在这儿，是藐视萨满教，不顾其他部族的死活。要让他们明白道理，只有先用武力征服他们。” “都督大人打算武力征服萨哈人？”赛琳娜法师看着眼前这位英姿勃发的男人说道。 李赫点了点头，说道：“他们迫害本来就过着悲惨生活的被流放的人们，胁迫萨满法师，有违人和。只有武力打败他们 ，才会让他们明白，这个世上是有规则的，个人、部落和国家之间都需要互相尊重、和谐相处。” 。。。。。。 到了傍晚，夕阳透过云层直射到湖畔，将整个北海笼罩在金黄色的光芒中，如梦如幻。镇远军全体都没见过这种异象，将士们纷纷交头接耳起来，尤其是吐蕃、苏毗、焉耆、龟兹等国的军士们纷纷向西方倒头便拜。 赛琳娜法师若有所思地看着浑身笼罩在金色光芒中的李赫，脸色肃穆庄严，从皮囊中取出一些龟甲和白色趾骨暗自占起卜来。 这种异象一直维持到夕阳落山后，天色才慢慢变黑。 李赫突然吹响口哨，尖利刺耳的口哨响遍寂静的北海湖畔。将士们不明所以，迅速地集合待命。 李赫下令道：“各队集合，沿着白天萨哈人退却的方向出发。记住，趁夜突袭，以俘虏他们为目的，如果遇到抵抗格杀勿论。” “诺。” 王贲和余顺心情难以表述，这才是用兵。白日来个缓兵之计，让穆图鄂带着伤亡的萨哈人艰难地回到部落，这就让他们身心力竭，筋疲力尽。他们一定第一时间联络各部，迎战南方来的西炎铁骑。他们一定想不到西炎铁骑夜间会实施突袭。 夜间突袭不仅可以将自己伤亡降到最低，又可以极大的震慑萨哈人。估计今晚这一战，约定三日后的决战都可以免了。二人怀着激动的心情跨上战马，随着都督李赫 一起参加战斗。 迎面吹来的风略带寒意，漫天星辰清晰地笼罩着整个罗荒野草原，微弱的星光能让人互相看到彼此。沉闷的马蹄声，让人热血沸腾。 。。。。。。 穆图鄂的确身心疲倦，倒下沉沉睡去。部落里的妇孺老幼见到死伤的男人痛哭流涕，对他们来说这是灾祸突降。自从匈奴人不知道什么原因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所有萨哈人都以为不会再受匈奴人的盘剥，能过上好日子，男人们尽皆扬眉吐气，成天喝酒欢庆。他们也要强大起来，就像匈奴人一样，四处扩张掠夺和奴役别人。 西炎铁骑来到这到处是冻土的罗荒野草原让他们始料未及，今日一役让他们心有不甘。这片土地，萨哈人才是主人，那区区二三千人的西炎骑兵居然敢挑战拥有七八十个部落，骁勇善战的萨哈人。必须将他们留在此地被自己奴役，让他们知道谁才是王者。 部落之间间隔太远，穆图鄂只能联络到周边四五个部落，他们已经答应出兵，相邀在三日后联合起来共御入侵者。其余部落也已经派人联系，相信他们明日便会陆续发兵来此集合。 根据穆图鄂所说西炎骑兵的特点，几个部落首领共同商议应该都是用钝武器来破他们的俱甲骑兵。萨哈人都身着皮甲防御薄弱，但优势是在速度。如果一支骑兵佯败，诱敌深入，将敌人带到沼泽地，西炎骑兵必败无疑 。 定计完毕，大家全都各自回部落准备，整个部落和草原陷入了无尽的黑暗和静谧之中。 。。。。。。 第八百二十五章 再次被擒 “嘚嘚嘚。。。。。。”大地在抖动，沉闷密集的马蹄声从远处传来。部落里的獒犬开始狂叫起来。 “穆图鄂大人，有敌人来袭！”一位附离跑进他的毡帐内，大声禀道。 穆图鄂太累了，他正梦见美丽的赛琳娜法师正扭动着妖娆的身姿做法。自己是部落首领，她是萨满法师，真是天作之合。有朝一日他一定会统一整个萨哈族人，建立一个强大的萨哈帝国。。。。。。 突然自己又率领儿郎们骑着战马，呼啸着向东进发，去占领大湖东边的野蛮部落，密集的马蹄声让自己亢奋了起来，赛琳娜坐在自己的身后，饱满的身躯正靠在自己的背上。。。。。。 附离见叫不醒他，便伸出双手去推他宽厚坚实的后背，急道：“大人，敌军夜袭！” 穆图鄂这才睁开眼，梦里一切都消失了，一骨碌坐起，怒道：“谁在吵我？”地上的震动让他马上惊醒过来：“敌袭？” 附离退了一步，着急地说道：“大人，赶紧吧，可能是白天的西炎骑兵来攻打咱们了。” “不可能吧？他们明明是约好三日后的。。。。。。糟糕，中了他们的奸计了。”穆图鄂大怒，操起一杆长矛便闯出毡帐，翻身上马，准备策马迎敌。 此时他们部落里的男儿吩咐自己的女人和孩子找地方躲藏起来后，三三两两拿起兵器跑出毡帐，黑灯瞎火不知道在哪里集合，场面一片混乱。 女人们则着急地收拾细软，抱起婴儿，拖拽着半大的孩子疯狂地向不远的树林里钻。 骑兵的优势便是速度，在他们手忙脚乱的时候，西炎骑兵已到。轰隆隆的马蹄声掩盖了萨哈人惊慌失措的尖叫声，萨哈人零星射出的箭矢根本伤不了任何一个西炎骑兵。 穆图鄂看到手执长槊、全身俱甲的李赫，指着他狂怒道：“背信弃义的小人，你怎么出尔反尔？我们不是约好三日后决一死战吗？” 只听王贲哈哈大笑道：“战场上只有胜负，没有任何规则可言。穆图鄂大人，你是部落首领，没有保护好部众便是你的严重失职。” 受到攻击还被人耻笑，反正都面临灭族了，穆图鄂正欲拼个鱼死网破，王贲突然大喝一声：“还不速速投降？你要部众全部因为你的愚蠢而陪葬吗？” 穆图鄂一怔，看着西炎铁骑已经将他的部落围成铁桶一样，将试图逃走的妇孺老幼驱赶回营地，自己根本没有翻盘的机会。儿郎们面面相觑不敢动手，自己连同亲人们都被包围因而投鼠忌器，他们将目光看向首领。 西炎骑兵并没有动手杀戮，只是将他们的部众包围驱赶回营地。穆图鄂见部众们惊恐万分，已经毫无斗志，自己就算能拼死这个可恶的汉人将军也于事无补，何况对他的胜算几乎为零。他仰天怒吼一声，无奈地跪倒在地，向李赫拜道：“穆图鄂率全体部众归 降上国，请上国都督受我们一拜！” 李赫默不作声，静静地伫立着，连人带马都隐藏在黑暗中，只有槊锋反射着微弱的光芒，有如死神一般。他听王贲翻译完，向穆 图鄂问道：“我可以接受整个部落的归降，仍然任命你为部落首领。但是不允许你们阴奉阳违，虚情假意。一旦让我感觉你们不是诚心归降，我将带你们前往漠南草原，永世给鲜卑人为奴。” 王贲大声向穆图鄂重复了一遍。 穆图鄂大声回应道：“今晚你们只是包围了我们，并没有进行杀戮，说明您是一位仁慈的大人。穆图鄂的双膝除了父母，从来没有下跪过任何人，今日是诚心率部归降，如有欺瞒，就让我们的牛羊统统生不下崽子！” 王贲根据李赫授意，大声向穆图鄂说道：“那么就请穆图鄂首领带着我们连夜征服其他部落。我们不要人命，只要你们的诚心。” 穆图鄂一愣，好家伙，这个西炎都督要将所有萨哈部落一网打尽？他若带着西炎军队去征服周围的兄弟部落，以后怎么为人？西炎军队一撤走，自己的部落一定被他们围剿。 因此他梗着脖子顶了回去，大声向李赫说道：“都督大人，此事恕难遵命。非穆图鄂不愿意，而是一旦做了此事，以后我穆图鄂部就难以在此立足。宁愿您一刀杀了我，我也不干这种事。” 李赫听完王贲的翻译，哈哈大笑起来，说 道：“好！倒是个硬汉子。既然归附了西炎，你便是西炎的子民。我们不会因为你远在数千里外而不管不顾。这位王将军便是被流放到此地的鲜卑俘虏，我们这次来就是为了解救他们。你知道本都督为什么对你们萨哈人用兵吗？因为你们欺凌手无寸铁的流放战俘，这些人已经遭遇大难生不如死。你们还落井下石，进一步欺压他们，还将人掳走为奴。你说，我要不要使用武力为他们讨回公道？” 王贲一边大声翻译着，一边扯开衣服，露出浑身的鞭痕，语气渐渐带着一丝控诉。 穆图鄂看着王贲，满脸的愧意。正如赛琳娜法师所说，因果轮回自有报应，想不到自己稍微没有约束好部众，便出了这样的事情。这么说起来，部落遭遇此难还是自己理亏在先。他也知道，这些犯俘受到很多部落的欺凌，大家都以为这批人是无人管顾，因此肆意妄为。完全想不到西炎朝会有军队过来接他们回去。 现在人家是来要账了，而且还是连本带息。 他哑口无言，愣了半天才支吾地说道：“我代萨哈人向你们道歉，既然我部已经归降。都督大人能否给他们一个机会，我去劝说他们一起来降。” 李赫冷笑道：“别到时候是一起来攻打我们吧，将我们团团围住，让我们永世回不到西炎，世代在此为奴。” 天呐，这个都督是神灵附体了吗？他怎么知道首 领碰面时说的话？他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看样子都督大人一定要连夜突袭各部，自己若不带路他们自己也是能找的到。 第八百二十六章 正式归附 自己在场至少可以阻止一些杀戮。想到这里他抱拳说道：“都督大人，我改变主意了。就由我带路吧，能否少杀或者不杀人？我劝他们归降便是。” “你们萨哈人大约有多少个部落，每个部落大约有多少人？”李赫问道。 “回禀都督，我们有六十八个部落，部落有大有小，小的只有数百人，大的部落有一万多人，我们部落只有四千多人。” “唔，那么你们萨哈人其实人数并不多。本督并不是嗜杀之人，要的就是让你们萨哈人明白一个道理，人与人、部落与部落之间都需要互相尊重，而不是想着去征服和奴役对方。”李赫说道。 穆图鄂明白了李赫的意思后，颇有些服气。原来这位西炎都督是为了出口气，教训教训萨哈人。自己部落正好撞到了上去，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一千多名儿郎们战死了四百多名，受伤三百多名，完好无损的还不到三百名。 他暗骂了一句，后悔地只想挖个洞将自己埋了。 穆图鄂这次是虔诚地向李赫拜道：“都督大人，正因为萨哈人人数不多，请您开恩不要夜袭其他部落了。您可以留在此地，我以全体部众的性命做担保，尽量说服他们来降。” 黑暗中李赫足足沉吟了一炷香时间，所有萨哈人都心惊胆战，生怕这位杀神突然一声令下，所有人都将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李赫突然放声大笑起来，说道：“ 既然你已经归附于西炎，本都督就卖你这个人情，我们就在此等候便是。” “多谢都督大人。”穆图鄂躬身说道。 “告诉部众，都回毡帐安心休息吧。本督率军后退三十里安营扎寨。”王贲将李赫最后一句话翻译给穆图鄂听。 穆图鄂深深朝他鞠了一躬，李赫吹响了哨子，西炎骑兵迅速排列成队，向东撤走消失在夜色当中。 -------- 这一夜，萨哈人彻夜无眠，对西炎军队议论纷纷，他们对神出鬼没的西炎军队又敬又怕。女人和孩子受此惊吓，都劝自己家中的男人不要再去和西炎军队作战。他们不杀人、不掳人也不抢财物，干嘛要和他们作对？ 穆图鄂一时脑袋乱如麻，躺在毡帐内久久不能入睡。明日该怎么面对其他部落的首领，他们可是正在积极备战之中。。。。。。 草原的天渐渐亮了起来，一夜没睡的穆图鄂将部落中的男人聚拢了起来，黑压压的人群站在首领的毡帐前。 首领穆图鄂大声说道：“昨夜西炎骑兵并没有对咱们做出任何伤害，你们也知道白天那一战是遭遇战，无法避免，他们也有伤亡。何况咱们自己先做了伤害别人的事情，怪不得别人痛下杀手。你们都看到了，昨日我被逼无奈之下只能归降，我别无选择。我们萨哈人讲得就是信义，既然已经归降西炎，以后咱们就认他们为上国。” “首领，你是俺们 的领头羊，你说咋样就咋样，俺们听你的。”一位部众说道。 “对对。”众人皆附和道。 “都督大人曾说过，部落不需要迁徙，我们还是和以前一样自由。并且西炎是大国，以后咱们萨哈人受别人侵袭，他们还能帮我们打败来犯之敌，你们说咱们归附西炎丢不丢脸？”穆图鄂环顾众人，大声问道。 “不丢脸！”部众齐声吼道，经过昨夜受惊一吓，能保全家人的性命，因此看到今日的阳光格外美好。 “好！这是我们全体部众一致通过的决定，以后就我们部落就正式归附西炎国，每年向他们进贡一些马匹和驼鹿，尊西炎国为我们的上国！”穆图鄂大声说道。 “好！”所有人应道。 “穆特尔，我去其他部落谈归附之事，但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想法，你做好防御守好营地，等我回来。”穆图鄂向身后的附离说道。 “是。” ------------ 穆图鄂带着十几个附离来到一个位于森林边缘的部落，这个部落以驯养驼鹿和渔猎为生。 “穆图鄂大人，昨天我刚从你那里回来，今日怎么又追过来了？想和我喝酒也不用这么着急啊，两日后打败西炎骑兵再喝。”首领施格勒笑着迎了出来。 穆图鄂向他躬身揖了一礼，说道：“施格勒，咱们从小一起长大，我心里有什么事，你应该一看就知道。” 施格勒肥嘟嘟的大脸笑出花来，说道：“ 那是。你小子就喜欢女色，部落里哪个娘们和你有一腿，俺清楚得很。别说，那个叫赛琳娜的女法师长得确实不错，你囚禁人家这么久，是不是看上她了？” 穆图鄂一瞪眼，说道：“难道你没有看上她？放眼几十个部落里，哪个娘们有她长得好看？” “自古红颜是祸水，西炎骑兵是不是冲着她来的？听说昨日她被鲜卑人掳了回去？连个女人都看不住。”施格勒戏谑道。 穆图鄂脸色微红，嚷道：“鲜卑人贼得很，半夜摸进来，谁知道啊？” “啧啧，让她来我的部落，你又不愿意。可惜了，赛琳娜法师以后再也见不着了。”施格勒吧唧着嘴说道。 穆图鄂摇摇手，说道：“不说了，今日过来有正事。我还要赶着去别的部落。” “什么事这么着急？”施格勒问道。 穆图鄂正色说道：“昨日我的部落差点就被全灭。” 施格勒一惊，瞪着他问道：“西炎骑兵？” 穆图鄂点点头，一副面色沉重的样子说道：“率领西炎骑兵的是一位都督，此人用兵如神，武艺高强，力气又不输我，而且他的骑兵战力之强，是我平生所见。” “说详细些。”施格勒扶着他坐了下来。 穆图鄂缓缓说道：“昨日我率部追那几个鲜卑人，半路遇见西炎骑兵。这是一场遭遇战，谁都没有准备。一个对冲，我一千多儿郎只剩下不到三百名还在马背上，而西炎骑兵只 伤亡二三十名。之后我提出与他一对一决一胜负，结果我还是输了。” 第八百二十七章 别无选择 施格勒吃了一惊，斥道：“昨日你咋没说？” “我是想着所有部落一起出兵，总是能够打败他，将他赶出这片草原。现在看来，是我太天真了。”穆图鄂接着说道。 施格勒呼地站了起来，质问道：“你到底想不想和他们打仗？快说昨夜怎么回事？” 穆图鄂缓缓地摇了摇头，说道：“你愿意将所有萨哈人在这场战争中丢失性命吗？昨夜，西炎骑兵将我整个部落团团包围，我们丝毫没有反抗余地，幸好他们没有杀人，也没有掳走任何人和财物。” 施格勒愣住了，问道：“那他们这么费劲心思图什么？” “他要我们约束部众与其他人和谐共处，不要欺凌其他弱者。就像咱们这些部落之间一样互相尊重，友好往来。”穆图鄂说完，看着施格勒。 施格勒瞪大了眼睛，问道：“没了？” “没了，就这么简单。鲜卑人、匈奴人经常将俘虏送来圣湖附近任其自生自灭，久而久之形成了几个村落。咱们萨哈人经常前往劫掠，前日还从那里掳了些人回来做奴隶。刚好碰到西炎骑兵过来接他们回国，遇到此事，你说他们会不会出面报复咱们萨哈人？” “看来西炎军队不是那种野蛮之师，是咱们萨哈人先惹了他们。诶，我听你的口气是不是被他们降服了？既然营地被围，他们怎么会让你跑出来？”施格勒沉思道。 穆图鄂缓缓说道：“咱们从小一 起长大，彼此就是亲兄弟。事到如今，不敢欺瞒。我别无选择，只能归降于西炎。都督大人便撤军走了，没有带走一个部众也没有带走任何东西。你说说看，他们是不是和匈奴人不一样？” “唔，匈奴人只会烧杀抢掠，的确是不一样。”施格勒说道：“你说吧，你想要我怎么做。” 穆图鄂目光炯炯地看着他说道：“和我一起归附西炎。” 施格勒终于等到他说出了这句话，哈哈大笑起来，然后笑容一凛说道：“穆图鄂兄弟，你就不怕我一刀宰了你。” 穆图鄂大声说道：“如果施格勒兄弟认为归附西炎有损咱们萨哈人的利益，大可以一刀杀了我。” 施格勒盯着穆图鄂足足一息时间，突然放声笑道：“不愧是兄弟，你太了解我的脾性了。你决定的事，兄弟永远支持你。” 穆图鄂大喜，上前抓住施格勒说道：“好小子，你吓死俺了。” 施格勒大笑。 穆图鄂说道：“都督大人原本是要率军亲自去往各部，被我拦住了。我答应都督大人说服各位首领主动去谈归附的事，以免一言不合各部受到血光之灾。这完全没必要嘛！” “可是你要想到，六十几个部落你能说服全部吗？他们若不领你的情，反而唾骂你是萨哈人的败类，群起而攻之，你将怎么办？” 穆图鄂蹙眉道：“能说服几个算几个，那些顽固不化的先不用管他。”他的拳头不由 自主地握的紧紧的。 “也好。”施格勒说道：“金若普一直自视为萨哈人的汗，他一定不会听你的。让他去吃点苦头也好，让他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这个世上比他强大的人多得是！” 穆图鄂咧嘴笑了起来，指着施格勒说道：“哈哈，施格勒兄弟，没想到你还有这种弯弯肠子。你是想借西炎骑兵打击一下金若普的嚣张气焰是吧？汉人有句话叫什么来着。。。。。。借力打力。” “这有何不可？既可以看看西炎骑兵真正的实力，又可以打击一下金若普，两全其美啊。”施格勒被穆图鄂看穿，讪讪地解释道。 穆图鄂说道：“咱们尽力而为吧，尽可能多说服几个部落站到我们这一边。” 。。。。。。 李赫后退了三十里安营扎寨。这里北边山势平缓，南侧有一陡峭山崖。中间有一条宽约一里左右的山谷，中间地势平坦长满了绿草。风从东边刮过来，遇到峭壁又反转回去，沿着山谷强劲地吹向西边。 来的时候顺风，过此山谷时镇远军走得很快，马儿走得也很轻松。回来时顶着风，骑在马上就有些吃力了。李赫看着地上被风刮成一边倒的青草，大声向没藏丹说道：“小丹子，这儿像不像西域白杨镇的大峡谷，风这么大！” 没藏丹趴在马背上，侧着耳听清了李赫的话之后，大声嚷道：“这儿的风更大，俺都不敢坐直。” 李赫挥了挥 手，不再说话，自己也是趴在黑雪的背上，尽量减少风阻。 幸亏这山谷不是特别长，只有六里左右。大军穿过山谷，风明显就小了许多，将士们这才开始将紧绷着的脸放松了下来。又行了一里路，绕过谷口来到一处三面环山相对比较平缓的山谷。 李赫大声命道：“就在此扎营，斥候队安排好明哨暗哨，负责警戒。其余人等安营扎寨。” 李赫等人坐在一块向阳的草坡上，躺着晒太阳。 王贲凑上前进言道：“都督大人，据我所知萨哈人虽然有六十八个部落，但并不团结，他们中部众过万的也只有金若普部。因此，金若普部的部众最为跋扈，不仅欺凌和奴役我们这些人，而且还欺凌那些人数不多的小部落。首领金若普可能想做萨哈人的可汗。” 李赫笑道：“部落众多，其中肯定不乏好战者。穆图鄂本事再大也无法说服全部的部落首领。好战者一定不会错过这种好机会，如果打赢了我们，他们便可以乘机凌驾别的部落之上，统一萨哈族。如果输了也是归附西炎，他们横竖不吃亏，因此我已经做好迎战的准备。” 王贲一听，都督大人看得比他更深一些，更加敬佩李赫。 李赫拔起一根狗尾巴草，草心放在嘴里嚼了嚼，一股沁人心脾带着芬芳的微甜在嘴里弥漫着。他转头问道：“王将军，你是琅琊王家还是太原王家？” 王贲听着风声 ，阳光洒落在身上全身暖暖的，眼皮子渐渐沉重下来，令人昏昏欲睡。一阵恍惚中他喃喃地说道：“末将是太原王家的人呢。我父亲是王绪，曾任东海太守。” 第八百二十八章 想念凤儿 人生如梦，之前所有发生过的事情都已成过往云烟。屈辱痛楚的往事不堪回首，现在这位西域凉州大都督就和自己一块儿躺在这块草地上晒太阳，阳光暖了心窝，心中重新燃起了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憧憬，以后跟着这位都督建功沙场，娶妻生子。 戍卫边镇的军队容易出军功，父亲便花了重金，将自己举荐到征西军，想混个功名出来。谁成想自己会身陷囹圄，被轮流放在此。这里离西炎可是有五六千里的距离，中间隔着鲜卑人，自己早就绝了回家的念想。想到老父老母早就以为自己已经成为一抔黄土，在家中悲恸地痛哭，心里就发酸，眼眶润润的。 李赫侧过身来，盯着他说道：“我妹妹李凤儿嫁入你们太原王家，可惜我没有时间去看看她。” “哦？嫁给了谁？”王贲坐了起来。 “我妹夫王熠，应该在任平陶县令。”李赫想了想说道。 太原王家太大了，秦朝大将王翦便是他们的先祖。到了太原定居后又分成晋阳和祁县两支。不算远亲，晋阳这支从东汉代郡太守王泽、匈奴中郎将王柔到现在也已经是第五代，共有十九房，每房有三四百个男丁，人才辈出。祁县王家更是出了个大名鼎鼎的王允，貂蝉的义父。设下连环计，利用吕布杀了董卓，名扬天下。只是王允之后被杀，其侄子王凌公然反叛司马懿险些被灭族，人口一度凋零。 王贲想了半天摇了摇说道：“不认识，我只对自己这房熟悉一些。不过属下可以让人打听打听。” 李赫笑道：“打听什么？若王熠对俺妹妹不好，俺还能杀了他不成？清官难断家务事，莫要插手才是好。” “看得出你是位好哥哥。”王贲说道。 李赫怅然道：“好啥？自从离开县里去了郡府，就没多少时间回家了。妹妹嫁人都赶不回去，也没有时间去太原看看她。对她来说，这个哥哥就是一个对她漠不关心的人。她当面这么骂我，我也认了。” “你妹妹那么凶啊。”王贲笑道。 “自己的亲妹妹怎么说我都成。”李赫看着远方若有所思，不知道妹妹现在成了什么样，一点消息都没，她也没办法给自己传递消息。 王贲说道：“都督大人，要不啥时候末将带您去太原。” 李赫诧异道：“你难道不知道外官不奉召不得回京吗？不能擅离自己镇守的这片疆土。” 王贲嘿嘿说道：“您不知道吧？其实在外任官的哪个得闲的时候，不偷偷摸摸地游山玩水啊？微服出行就行了。” 李赫一愣，之前从来没想到过这个问题，这个倒是可以有。自己除了去过洛阳，偶尔到过汝南，一直都在西北晃悠。等西域、河西完成大框架，进入稳定以后完全可以带着众位娇妻、爹娘、义父下江南，听听吴侬软语，看看小桥流水，去蜀地看看少不入川是何滋味 。西炎大好河山，总得让他们也见识见识。 如果凤儿看到自己带着爹娘去看她，她脸上会有怎么样的惊喜？ 想到这些，他嘴角挂了一丝笑意。凤儿，哥哥忙完手上的事，今年就要去看看你。。。。。。 ------------ 在罗荒野的草原深处，几座长满了针叶林的低矮山丘周围扎着密密麻麻的毡帐。虽是盛夏，但带着寒气的北风呼呼吹来，还是能把户外的牧民冻得直哆嗦。厚厚的毡帐正中间燃烧着牛粪炉，炉上用来烧水做饭。 众多毡帐拱卫着一顶大帐，大帐内帐内挤满了人。 “大人，穆图鄂大人求见。”一位附离走了进来禀报道。 “嗯，将他带来吧。你们先避一避！”金若普向几位分管着牧民的头目说道。 “是。”他们躬身退了出去。 过了一会儿，门帘子被掀了开来闪进几个人来。 “金若普大人打扰了，看来你正在忙啊！”施格勒笑眯眯地说道。 金若普定睛一看，哟嗬，都是东南几个部落的首领。他起身向前迎来，大大咧咧与各位首领拥抱后，示意他们坐下。 “哪里哪里，几个头目向我禀报近期牧民们放牧的情况。穆图鄂大人来得正好，听说你部落里有个漂亮的萨满法师，能借给我用用么？”金若普哈哈笑道。 穆图鄂干笑了两声，说道：“这位萨满法师招引先祖的灵魂、各种神灵确实很厉害，她又不是东西怎么 能借呢。” 金若普向其他几位大人看了看，大笑道：“你们看，一下子打到他要害了吧。这家伙其他方面都很大方，唯独舍不得女人。啊。。。。。。哈哈哈。。。。。。” 摩利耶部首领、萨尔摩部首领随着施格勒和穆图鄂两人一起来拜见金若普。他们的部落相对挨得近，平时就是互为犄角，互相帮衬着。因此他们听了穆图鄂一番说辞后，当即应允。四人商量后，决定首先就到金若普这儿探探口风。如果金若普同意，则皆大欢喜，推举他为部落联盟的可汗都可以，如果不行再去联合其他部落。 他们哈哈附和着笑了几声，施格勒正想开门见山直奔主题。便听到金若普说道：“穆图鄂，你想联合其他部落一起抗击西炎骑兵？” 穆图鄂矢口否认道：“没有的事，西炎派兵前来北海接人，闹了场误会，现在他们表示不会占领咱们的地盘，不会奴役和掳掠咱们萨哈人。我怎么会自找苦吃，联合其他部落去攻打他们呢？” 金若普一愣，好像不是这么回事啊，昨天有人向他禀报，穆图鄂正在征兵秣马，联合其他部落准备和闯入罗荒野草原的西炎人决一死战。现在怎么口风突变了？ 他惊讶地问道：“不准备打仗，你们来我这里干啥？” 施格勒说道：“当初匈奴人占着漠北草原，一直向北挤压，咱们一避再避，再往北可就没法放牧牛羊了 。咱们萨哈人为何一直人口稀少，远远比不上匈奴人，备受他们的欺凌？” 第八百二十九章 举族迁移 金若普瞪着眼睛说道：“当然是南方的草原比落荒原草原肥美，牛羊和马儿都吃得膘肥体壮。牧民们都喜欢在那片草地放牧，久而久之匈奴人不就远远比咱们萨哈人多。咱们人少，打不过人多的匈奴人，只能往更北的地方迁移。。。。。。” “说的很对！”施格勒说道：“金若普大人，匈奴人口众多，咱们打不过。现在来了一个比匈奴人口更多的西炎国，与穆图鄂部起冲突的全是俱甲骑兵，穆图鄂部一照面就死了数百人，而人家才死了没几个。您想想看，咱们打得过人家吗？” 金若普一愣，“呯”一拳砸在案桌上，怒道：“穆图鄂，你搞什么幺蛾子，昨日要联合各部和西炎骑兵打一仗，今日过来是为西炎当说客来了吧！” 施格勒急忙上前说道：“金若普大人，穆图鄂大人顾全大局，忍下这口气不全是为了咱们萨哈人吗？赛琳娜法师被狗仗人势的鲜卑人偷了回去，这口气他都忍了，你还要指责他就不对了。” “哼！西炎离我们数千里之遥，来到我们的地盘还如此嚣张。要知道强龙不压地头蛇，区区不到三千骑兵就敢打起我们萨哈人的主意。你们死了几个部族男儿就怕了？我部可以召集三千骑兵，加上其他部落，萨哈骑兵可以凑出一万人来，加上我们熟悉地形，他们这支骑兵就别想着全身而退。就算灭了这支骑兵，西炎朝 廷也是鞭长莫及，无可奈何！”金若普瞪着眼睛说道。 穆图鄂腾地站了起来，他足足比金若普高出半个头，金若普吃的一吓，连连后退，喝道：“穆图鄂，你想干嘛？” 穆图鄂逼视着金若普怒道：“这支西炎骑兵一不扰民，二不劫财，三不占地。我们归附西炎有何不可？” 金若普怒喝道：“穆图鄂，给你胆子了是不是，来人给我绑了。今日我替萨哈人除害！” 其他两部首领和施格勒急忙拦在他俩中间，萨尔摩说道：“不要动怒，你们各有各的道理，何必争执？归附西炎何错之有，咱们又不损害任何利益。金若普大人，打仗可是要担风险的，请三思而后行。就算咱们将西炎骑兵消灭于此，咱们又能得到什么？最多就是数千副盔甲，兵刃和名声。但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咱们也讨不到好去。这支骑兵战力很强，要消灭他们咱们得损失一倍以上的萨哈男儿，还和西炎结仇，值吗？可万一咱们输了，会是什么样一个结果？” 正如施格勒猜测，金若普一心想通过这次战争，结成部落联盟，自己可以坐上可汗的宝座。他冷冷地说道：“部落的崛起，都是通过战争为手段，慢慢向外扩张。如果不敢和人打仗，萨哈人以后永远都被别人骑在头上抬不起头。这场战争关系着萨哈人无上的荣耀，你们怕了可以不参加，但是萨哈人打赢了这场战 争，你们的部落将会沦为最下等，被别的部落唾弃。” 穆图鄂怒道：“你将会把萨哈人带往无尽的黑暗，无底的深渊！我穆图鄂难道是怕死之人？我要和你决斗，你敢吗？” “切，只知道呈匹夫之勇的人难成大事。”金若普轻蔑地说道。 “你所谓的大事就是将萨哈人带往万劫不复的境地，你会后悔的！”穆图鄂说完扭头就走。 金若普在后面喊道：“后悔的人将是你，你的部众以后会沦为贱民！等着瞧吧，到时候别来求我。” --------- 穆图鄂等人去了其他部落，这些部落受到金若普的影响，皆认为为了萨哈人的荣耀值得一战，不能让外族看不起萨哈人。几人无功而返，回来的路上，施格勒沉声说道：“事不宜迟，咱们四个部落先挪挪窝吧。” 摩利耶问道：“施格勒大人，您是怕其他部落围攻咱们吗？”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为了部众的安全，还是挪挪窝吧。向西炎军队靠拢，反正大湖边上也是可以放牧的。”穆图鄂说道。 “好吧，我们回去准备。”摩利耶和萨尔摩说道。 施格勒抱拳道：“我也回去准备，就先告辞了。” 穆图鄂朝着他们的背影喊道：“今晚就出发，向东到大湖边集合。” “好嘞。”他们三人上马，各自朝自己的部落驰去。 ------------ “都督大人，有萨哈人出现在谷口。”亲卫禀 报道。 李赫一骨碌起身，问道：“有多少人？” “人数众多，他们是举族迁移而来。” 李赫一愣，这和自己预想的还有些差别，拿起乌云蔽日槊便跨上战马，说道：“走，去看看。”没藏丹、王贲等人紧随其后。 负责守卫谷口的将士们听不懂萨哈人说的话，早已经剑拔弩张，强弩纷纷对着这些萨哈人。见到李赫前来，萨哈人里有人喊道：“都督大人，我是穆图鄂，现在率部归附西炎。” 王贲说明他们的来意后，李赫向将士们下令：“放下武器，让他们过来。” 见到西炎军放下武器，穆图鄂这才安心过来，向李赫拜道：“都督大人，现在只有其他三个部落愿意归附西炎，无法说服其他部落。因此，我们部落怕受到其他部落的袭击，无奈之下才寻求都督大人的庇护。这是其他三个部落的首领，施格勒、摩利耶、萨尔摩。” 他们上前一一拜见李赫。 李赫点头说道：“好，穆图鄂，你们先迁往大湖的东侧放牧。等这边的形势稳定，本督再通知你。留下几个人做向导，本督一定会让你们回到原来的牧场放牧。” 穆图鄂等人深深地鞠了一躬，率领部众迤逦而去。他回过头深深地瞥了眼李赫，看来西炎骑兵是要在这个山谷与萨哈人决战。就让金若普吃吃苦头吧，这一战之后，他们这四部就能在萨哈人里头说得上话了。 李赫深深吸了口 气，想不到最终还得依靠强大的武力来服人。所有人都要遵循丛林法则，自然界中的资源有限，只有强者才能获得最多。萨哈人是原始部落，他们只会对强大的对手臣服。 第八百三十章 展开突袭 你若是弱者,说得再有理也是放屁；你若是强者,就是放屁都有理。这个世界,自古以来都是强者的天下。因为,只有强者才能改变这个世界,只有强者才能推动这个世界不断发展。 那就战吧，打到他们服为止。 要将战损降到最低，还是要主动出击，各个击破。等他们聚拢了兵力，即使杀敌数千，随着自己远征的儿郎们至少要损失上百人。李赫当即下令收拾帐篷，准备主动出击。 --------- 此时，萨哈人已经向金若普部不断的汇聚兵力，一顶顶毡帐从他们们居住的山谷一直延绵到山谷之外，就像雨后迅速从土中长出来的朵朵蘑菇。 金若普大帐中挤满了各部首领，小部落出兵数百人，大部落出兵上千人，算上金若普部的骑兵林林总总大约汇聚了一万两千人左右。 萨哈人虽然人数不多，但异常彪悍，从小生活在冰天雪地之中，忍耐力异于常人。还要与草原灰狼、棕熊、雪豹、老虎等猛兽相搏，各个都练就一身本领。一万两千人齐聚金若普部，这股强大的力量完全可以让对手灰飞烟灭。 金若普显得格外兴奋，他面色红润，脸上油亮，目光看着各位首领说道：“各位兄弟，敌人远道而来，属于疲惫之师，又不熟悉地形，咱们此战必胜。” “必胜！”众人吼了起来。 金若普大声道：“听说西炎骑兵全身俱甲，那么势必笨 重无比，战马持久力一定不长。咱们若发挥出骑兵的优势，歼灭他们易如反掌。” “将他们带入泥泞沼泽，必能全歼。”一位首领喊道。 金若普哈哈笑道：“所言正是，咱们派一支疑兵，将他们引入沼泽之地，然后再合围，打得他们毫无还手之力。” “金若普大人，西炎骑兵在哪儿？他们会进入咱们的圈套吗？”一位首领疑道。 金若普答道：“他们就在大湖的西侧，流放者的营地。” “若他们主动出击进攻咱们的营地怎么办？”有一位首领问道。 金若普有些不耐烦，说道：“咱们明日便出发，他们还等着穆图鄂等人归附，怎么会主动来攻打咱们？等他们反应过来，咱们的骑兵已经到了他们跟前，哈哈哈哈。”说完，纵声大笑起来。 “哈哈哈”众首领附和着大笑，笑声里透着狂傲和骄纵。 帐外烤着全羊，阵阵香味飘入帐中。金若普大声说道：“今日犒劳各部的勇士，让他们吃饱喝足养精蓄锐，明日旗开得胜！” “旗开得胜！呼呼呼！”众人像被打了鸡血一样，兴奋异常。 ------------ 夜幕下的罗荒野草原格外静谧，神秘的星空呈现出绚丽多姿的颜色，如梦如幻、如烟如雾。萨哈人司空见惯，不足为奇，酒足饭饱，各自回帐歇息。 而李赫骑着黑雪，正在仰头星空，极光时而像高耸在头顶的美丽发髻，又像极了 传说中天女手中曼舞的彩色飘带，变化迅猛，转瞬即逝；有时又像天边一缕淡淡的烟霭，久久不动。看着如此绚丽的天象，在后世也没见过。拨动了李赫对大自然敬畏的心弦，想到了自己莫名其妙从后世穿越到现在的西炎，心潮澎湃久久不能平复。 “王将军，前面就到了戈氏勒部落。”向导向王贲说道。 王贲禀报李赫之后，李赫说道：“围上！还是和那晚一样，如果抵抗，格杀勿论。不抵抗，将首领带走！” “诺。”镇远军将士在黑暗中悄悄地围了上去。 “是谁？”黑暗中戈氏勒部落负责警戒的卫兵警觉地叫了起来。 “唔。。。。。。”嘴巴被人捂住，随即脖子被人一切，晕了过去。随即营地里的獒犬“汪汪汪”此起彼伏地吠了起来。营地里一片混乱，精壮男人都随着首领向金若普部落集结，部落里都是老弱妇孺。 几乎没有遇到什么抵抗，剩下一些骑兵被刀枪不入的西炎俱甲骑兵逼住，无奈只能缴械投降，随后戈氏勒部落全部投降，老人和 女人们用乞求的眼神看着这帮不速之客，往往外族侵袭都是将男人杀掉，女人掠走，只留下老人和孩子。女人们只能像待宰的羔羊，等着这些人将自己掳到不知何处去，眼泪汪汪地看着自己的孩子。 “谁是首领？”王贲喝道。 一位老者颤颤巍巍地说道：“这位大人，我们首领领着部 落的男人前往金若普部落，部落里都是老弱妇孺，请你们高抬贵手饶了我们吧。” “那么首领的家人全都站出来。”王贲看着乌泱泱的萨哈人喊道。 。。。。。。 没人应答。王贲威胁道：“我们不想掳掠你们的部落，可是如果身为首领的家人为了保全自己，不惜牺牲部落的其他人，那么我们将把你们的女人、财物统统带走！” 。。。。。。 萨哈人还是默不作声，但他们的眼神出卖了首领家人，他们统统向躲在人群中的首领夫人望去。 王贲冷笑一声，大踏步上前，余顺紧随其后。萨哈人纷纷避让，自动将首领的家人分离了出来。 只见一位四十岁出头，但保养得宜，看着也就三十多岁，面容清丽温婉，却透露出首领夫人的威严气势。身边还有三个少年少女面容紧张，用手紧紧地拽着她的袍子。 她伸手抓住女儿，神情略带紧张，眼睛里透着恐慌。她知道自己的男人去干什么，他领兵汇聚到金若普部，就是为了击退这些西炎人。现在倒好，西炎人直接来袭击部落，连自己的老婆孩子都丢了。自己被他们。。。。。。倒也就罢了，万一女儿被他们凌辱。。。。。。她心里忿恨自己的男人，更加恨这些部众们。他们为了自己的家人，将她推了出来，有朝一日自己能活着回来，一定要严惩这些不讲仁义的部众们。 余顺哪管那么多，都 督大人要连夜袭击这么多部落，没工夫和他们客气。他连推带搡将首领夫人带到李赫面前，禀道：“都督大人，人已带到。” 第八百三十一章 大法师？ 李赫微微点了点头，示意绑了带走。王贲喊道：“你们莫要惊慌，若你们的首领回来，你们向他说，要老婆和孩子，就来大湖边找都督大人！” 未等部众反应过来，西炎人的骑兵便开始撤离，没有再掳掠其他人和财物。这些萨哈人面面相觑，极度惊慌后，有种重获新生的感觉，大家相拥而泣。纷纷议论这些是什么人，女人和财物都不要，只掳走了首领夫人和孩子。。。。。。 一夜之间，西炎骑兵掳走了十几个部落的首领夫人和家人，但这些萨哈人部落没有受到重创和掠夺。一时间，部落连夜派人前往金若普部报信。 。。。。。。 “什么？岂有此理。”金若普面对群情激奋的首领们，只能恼羞成怒地对着空气骂道：“西炎贼人，有种来和咱们萨哈男人拼个你死我活，半夜偷袭一群妇孺老幼算什么东西？” “金若普大人，您可得想个办法出来啊，一个部落被袭也就罢了，十多个部落出事，这么多夫人被掳，咱们还能去和他们打吗？”一位首领嚷道。 金若普皱起眉头说道：“不就是女人和孩子被掳吗？他们敢拿他们怎么样？咱们只要打败他们，就能接女人孩子回家。” 一位附离提醒道：“大人，现在西炎骑兵神出鬼没的，找他们不容易，咱们就在此等他们来不好吗？一来免得夫人孩子被掳走。二来他们一定会找上门来，咱们 可以养精蓄锐，以逸待劳。” “嗯，有理！”金若普赞许地看着自己的附离，大声说道：“你们都听到了吗？既然西炎骑兵只抓首领的家人，不袭扰部众，你们都把家人接过来，咱们在这里和他们决一死战！” “呃。。。。。。也好。”其他部落首领沉思了一会儿，一时也没有更好的办法，纷纷应道。 他们正准备遣人回去接家人，便看到十数骑朝这边驰来，待他们驰近，来人滚落下马，气喘吁吁地大叫道：“大人，敌军正朝咱们部落而来！” “好！正愁找不到他们，他们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众位兄弟、儿郎们，统统上马，随我痛击敌人！”金若普大声说道。 “嚯。”众人齐声应道，纷纷整装上马，首领们各自带着本部的骑兵闹哄哄地向谷外冲去。 “哟吼。。。。。。”这些褪下牛皮甲就是牧民，穿上牛皮甲就是骑兵的萨哈人，彪悍地拔出弯刀，手握弓箭，各个热血沸腾地呐喊着。 ---------- “都督大人，前方就是金若普部的营地，他们就在那个山谷里。”向导向王贲说道。 李赫听完王贲的翻译，下令道：“战斗准备，披甲！原地等待！不要杀入山谷，免得误杀妇孺老幼。”他们已经知晓，各部的骑兵都集结到金若普部，因此他掳了足够多的首领家人后，直接向金若普部进发。 全军“呼啦啦”全都披甲上阵 。 李赫高喊道：“楔子阵，直接冲击敌军中路。不要短兵相接，两侧直接用强弩和手雷，用最短的时间震慑住萨哈人！” “诺。”全军起身应道。将士们还没把尚处在原始阶段的萨哈人放在眼里，装备精良的特战营战士人手一把精钢盾牌挽在左手，右手拿着强弩，皮囊里塞满了手雷，战马和人都披着精钢铠甲，底气十足。 地面开始震动起来，山谷中冲出人马，萨哈人争先恐后地向严阵以待的西炎骑兵蜂拥而来。 金若普骑着马转过谷口，远远看到天边的敌骑镇定地列队等着，队列整齐，看到萨哈骑兵蜂拥而去，队列没有一丝紊乱，显然是一支久经沙场的军队。 他暗暗感觉有些不妙，但又被耳边“哟吼”的喊叫声点燃了激情，自己也情不自禁喊叫起来，挥着马刀向敌人冲去。一战便可定乾坤，自己将成为萨哈人第一任可汗！ 耳边充斥着马蹄声、风声和呐喊声，一片嘈杂。各部勇士紧紧跟着自己的首领，向西炎骑兵冲去。 李赫见他们越跑越近，下令道：“迎敌！冲锋！” 随着激昂的冲锋号响起，李赫一马当先迎着萨哈人冲了过去，整支特战营骑兵形成了一个锋利的楔形阵，能最大程度避开萨哈骑兵一窝蜂涌来形成的冲击波。 “噗、噗、噗。。。。。。叮、叮、叮”双方的箭矢离弦急速射向对方，箭矢纷飞，射中双方的人马发 出截然不同的声音。 萨哈人顿时人仰马翻，乱成一片。西炎骑兵如同锐不可当的尖刀，插入了萨哈人的阵中。 李赫抡起乌云蔽日槊，与拿着马刀、长矛的萨哈骑兵短兵相接，遇到宛如杀神一般的李赫，萨哈人叫苦不迭，躲避不及被锋利的槊锋劈成两半。 后面的萨哈人蜂拥而至，密集的长矛戳向李赫，李赫难以躲避，几根长矛刺中李赫，虽然有铠甲护身，没有造成伤害，但险些将他捅下马。他惊出一身冷汗，抡起长槊将萨哈人逼开。左手一扬，两个手雷扔了出去。 “轰、轰”两声巨响，将拦在前面密集的萨哈骑兵炸得人仰马翻，哀嚎声一片，其中还有一位部落首领被气浪掀下马去。其余人等大骇，纷纷远离李赫，眼睛透着恐惧，心里都在怀疑这位杀神一定是西炎的大法师，自己再神勇怎么能够斗得过有大能力的法师呢？ 没藏丹和姚元初率领亲卫们紧随其后向侧翼掷出手雷，扔在仍在蠢蠢欲动、悄悄张弓拉弦的萨哈骑兵群中。 “轰、轰、轰”爆炸声接二连三地响了起来，彻底炸晕了萨哈人，他们惊慌失措地向后退去，有如海水一样，来得也快退得也快。 当他们退开百丈之外时，纷纷下马跪倒在地，伸出双手俯首就拜，嘴里念念有词，整个战场一片嗡嗡声。 金若普亲眼目睹了这一幕，同样也是目瞪口呆，萨哈骑兵被杀得人仰 马翻，西炎骑兵稳如泰山无法撼动。他是这场闹剧的始作俑者，自己竟然惹怒了西炎的大法师。 第八百三十二章 萨哈人臣服 大法师兴师讨伐祭出了这雷霆之怒，再不下马求饶，自己的部落真要掉入万丈深渊里去了。这一刻，他后悔没有听穆图鄂等人的劝告，盲目自信导致萨哈人被狠狠地教训了一次。 他俯身跪地，念念有词道：“天地神灵，念在萨哈人无知的份上，请宽恕我们萨哈人吧。。。。。。” 李赫见萨哈人被自己的手雷震慑住，便中气十足地喊道：“萨哈人听着，西炎朝虽离你们数千里之遥，但不允许你们任意欺凌西炎人。今日我们对你们做出小小的惩戒，希望你们永远记住，永远不要欺凌弱者！我们无意掳掠你们的地盘、财物和女人，这些人是你们的妻子和儿女，现在归还给你们。如果以后你们再做出欺凌西炎人或者其他人，我们西炎军队会将再一次征讨你们，让你们尝尝妻离子散、无家可归、与人为奴、被流放的滋味！” 王贲拿出亲兵递过来的扩音筒中气十足地重新喊了一遍，声音洪亮，传得老远。全体萨哈人再一次被镇住，西炎人怎么能喊得这么响，不是天神是什么？ 他们更加虔诚地跪在地上磕起头来。 金若普躬身向众首领喊道：“不怕你们笑话，我金若普愿意归附西炎，你们怎么看。” “金若普大人，我们和您想的一样。”众首领说道。 “好，你们跟我上前与上国法师说个话。”金若普说道。 李赫看到一小撮人向自己走来 ，看衣着应该是各部首领。他手一挥，后军将他们的家人带到阵前。 李赫下令道：“放开他们，让他们回去吧。” 挣脱了束缚，这些女人和孩子顿时像受惊的小鸟尖叫着向族人跑去。 首领们纷纷上前拥抱着他们，见妻儿无恙，安抚了片刻后，径直走到李赫面前，俯身拜倒在地，手心向上双手前伸。齐声说道： “善良的上国法师大人，请您宽恕萨哈人的无知和愚昧，我们愿意归附西炎，成为西炎的子民。” 王贲在一旁大声说道：“都督大人说了，他不是什么法师，他是西炎的带兵大将军。尔等诚心归附西炎，他表示欢迎。” 金若普心道，大将军还会法术，难怪能有恃无恐来到草原。若不如此，鲜卑人能让他们穿过漠南漠北草原？他忙说道：“多谢大将军，我们非常后悔没有听穆图鄂等人的劝告，以后我们萨哈人就奉西炎为上国，岁岁朝贡。” 王贲大声说道：“穆图鄂等四部怕受到你们的侵害，已经举族迁徙到大湖东侧。你们萨哈人少，若要强大必须携手齐心协力，而不是互相排挤。要想他们回来，你们亲自去请吧。” 金若普诚恳地说道：“请大将军放心，我会亲自向他们请罪，请他们回到自己的牧场。” 王贲道：“你们萨哈人部落分散，应该推举一个贤德之人为部落联盟首领。三日后你们各部首领来大湖边的流放者营 地，都督大人为你们萨哈人举办第一次联盟首领推举会。” 金若普心道，这不就是自己想要的吗？他面露喜色，躬身谢道：“让都督大人费心了，我们三日后一定到。” 王贲继续说道：“被你们掳掠的流放者，全都送回湖畔，以后再也不允许欺凌他们。” “是。”众位首领匍匐在地。 李赫拨过马头，率领特战营骑兵徐徐离开。身后没有一个人敢起身，直到他们消失在天边，再也看不到为止。 金若普这才起身，大舒一口气，向各位首领说道：“看来咱们错怪穆图鄂啦，西炎骑兵果然名不虚传，咱们一照面就溃不成军，他们太强了，居然没有损失一人。咱们和他们打就是送死，皮甲根本挡不住他们的箭矢和那大法器。就这样吧，三日后大家一起前往大湖，看都督大人怎么给咱们推举一位首领来。” “金若普大人，要我们推举，一定是推举您为联盟首领。”一位只有数百部众的小首领谄媚地说道。 另一位大部落首领蹙眉说道：“金若普大人今日和昨日判若两人，不过这不能怪他，不打一架怎么知道对手的强弱？今日见好就收，也不失为见机行事的典范。” 一番话说得金若普羞红了脸，恨不得挖个洞钻下去。他惭愧地说道：“都督大人说了，这联盟首领必须是贤德之人，是大家共同推举的。无论谁当这个联盟首领，只要能带着 萨哈人走向强盛，我都赞同。” “就冲你这句话，金若普大人，我推举你为联盟首领。”另一位部落首领大声说道。 “我也推举金若普大人，你会带领萨哈人强大起来的。” “就这么定吧，我也同意，我们部落就跟着您了。” 。。。。。。 李赫领兵回到湖畔，立刻派秃发顽石和向导前往大湖东侧寻找穆图鄂、施格勒等四个部落，让他们前来湖畔和众部落首领一起参加第一次萨哈人大会。 “都督大人，想不到你这么快就能回来。”赛琳娜微笑着向着李赫说道。 李赫笑盈盈地说道：“赛琳娜法师，三日后我们就要离开这里，将您护送回秃发部，本督当然要赶着回来。” “这次多谢都督大人，若不是您来接被俘的西炎将士，我现在还在萨哈人的部落，回到漠南草原更是一种奢望。”赛琳娜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盯着李赫。 李赫笑道：“赛琳娜法师，您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赛琳娜眨着眼睛，狡黠地说道“都督大人，您无所不能，身上聚有王者之气，也许以后您会成为一位睥睨众生的王。” 谁不想当王？李赫也想，但这是西炎朝，无论谁都不能僭越礼制。自己姓李，不是姓司马。一旦被人听去，恐怕几个脑袋都不够砍的，还要被夷灭三族。他顿时脸色一沉，说道：“赛琳娜法师，我们中原人不喜欢开这种玩笑，请以后不要说这种大 逆不道之言。” 第八百三十三章 神秘萨满 赛琳娜抿嘴而笑，说道：“我不会向任何人开这种玩笑，好了。既然您不喜欢听，话便点到为止吧。或许我们还可以谈谈别的话题，比如您的一位夫人。。。。。。啧啧了不起，她居然是一位女王，已经身怀六甲快要为你诞下一位可爱的女儿，这是您第五个孩子，是么？” 苏毗丽？只有苏毗丽才是女王，她怀了自己的孩子？李赫惊呆了，诧异地看着这位萨满法师，若不是亲耳听到，他怎么也想不到萨满法师居然能知晓万里之外的事情。自己是从后世穿越到此，受过高等教育的无神论者，但眼前发生的这一幕，怎么能不震惊到他？自己身上有何玄机，被她一眼便能参透？她才是真正的高人！难怪萨哈部落要强行挽留她，难怪秃发顽石冒着生命危险要将她偷回来。 他双手合十，虔诚地拜道：“若非遇见萨琳娜法师，本督对萨满教一点都不了解。刚才经你一点拨，才感觉到萨满教确实是法力无边。如果您愿意，您可以通晓世上万物吗？” 赛琳娜微笑道：“萨满虽然通神灵，但却不是万能的，也有生老病死。尤其是肉身，跟正常人是一样的。我只是一个平凡的肉体身躯，萨满法师必须通灵才具备法力。” “原来如此。”李赫说道。刚才心底还在想，穆图鄂不是想把她占为己有，让她做他的女人吗？ 赛琳娜微笑道：“萨满祖灵， 依道而生。化身三界，融生万物。十方三界，六道四生。无法无天，六法不念。遇神化神，见鬼拔鬼。凭天而立，因人而灵。显世传道，德感苍生。混化万灵，总御群神。萨满教与中原的道教颇有渊源，两者都精通养生之道，擅长延年益寿之术。与道教不同的是，萨满法师往往通过通灵显神通，中土道士则是吐纳行气、修炼意念和炼丹之法。” 李赫侧耳聆听，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自己对萨满教一无所知，但赛琳娜刚才露了一手，确实惊到了他。他问道：“既然能为别人续命，为何却保不住自己的命呢？” 赛琳娜法师站起身来，走到一块大岩石上，迎着略带寒意的风说道：“萨满在通灵时，是与正常人不一样，那只是上天给他的使命和功能，在不通灵时，也是肉体凡胎，也要吃饭睡觉，生老病死。每个物种，每个时空，每个民族，每个地界都有自己的萨满。就跟人体里的经络穴位一样，遍布整个宇宙和虚空法界。正因为有了萨满，不同物种，不同种族，不同空间的生命才能互相沟通和了解。” 李赫听得一知半解，觉得萨满教深得北方民族的崇拜和信仰，作为原始宗教应该有它存在的意义。辽阔的大草原上，牧民们在物资匮乏、缺医少药的情况下，信奉万物皆有灵的萨满教，便有了精神依托。无论是婚嫁、放牧、生老病死 、打仗、出行等等都要问问萨满法师，萨满已经深深地融入到牧民们的生活中。 “多谢赛琳娜法师，此次草原之行收获良多。以后若有时间，我还会来秃发部看你。”李赫说道。 赛琳娜微笑道：“你我缘分未尽，天下之大，世人熙熙攘攘，咱们定会在人群中再见。” 李赫晃了晃脑袋，挠着头笑说道：“你看，咱们还未分别就说这些话来。” 赛琳娜吃吃笑道：“那又何妨，到时候分道扬镳时洒脱得挥挥手，说一句后会有期便成，再见的时候咱们可以说一句别来无恙？”神情当中居然流露出一种自然的妩媚。 李赫哈哈大笑道：“好洒脱，想不到赛琳娜法师的性子也如我们男儿一般。” 赛琳娜不再说话，转过头去眺望着波光嶙峋的大湖。此时湖水呈深蓝色，宛如一块巨大的蓝宝石，镶嵌在群山之中。微风吹来，赛琳娜的鬓发、衣袖随风飘动，如同一位仙女即将踏着祥云腾空飞起。 李赫看着她的背影，有些发痴。 --------- 三日后，李赫正百无聊赖地躺在帐中歇息。 “都督大人，穆图鄂、施格勒等四位部落首领已经来了。”王贲从帐外走进来禀报道。 李赫一骨碌起身说道：“走，看看去。” 走出营帐，便看见穆图鄂等人在山坡下站着，见到李赫齐声拜道：“见过都督大人。” 李赫摆摆手，说道：“免礼。都进帐说话。 ” 穆图鄂等人吭哧吭哧走上山坡，正巧赛琳娜从另一个营帐中走出来，与穆图鄂等人刚好照了个面。 穆图鄂只觉眼睛一亮，一位俏佳人就在那儿站着，这不就是赛琳娜法师吗？当时自己强迫她留在自己部落，打算纳她为第四位妻子，现在想想粗糙的脸庞居然红了起来。 赛琳娜朝他微微一笑，点了点头。他更是觉得羞愧，忙不迭地走入帐中。这一切李赫都看在眼里，心中狂笑不已。 待他们坐定，李赫开口说道：“其余各部首领都还未到，你们暂且在这里歇息。今日本督是为了帮你们萨哈人推举一位部落联盟首领，选好之后便要回西炎了。” 王贲依旧充当翻译。 施格勒拱手揖礼道：“都督大人，您远道而来不容易，为何不多留几日？大军的粮草我们萨哈人可以提供。” 李赫哈哈大笑道：“施格勒大人多虑了，我们将士所带的干粮足够。本都督要在受降城建立一座纯商业城，你们萨哈人驯养的驼鹿、皮毛可以去那里换取生活必需品。从这里到受降城也就三日路程，建成之后，将会大大方便你们的物资兑换。这大湖里的渔获、树林里的山珍野味都可以拿去换钱或必需品，将会大大提高萨哈人的生活水平。因此，忙完了你们的事，本督还要赶回受降城。” 众人一听，恍然大悟。都督大人居然在鲜卑人的地盘上建立一座商业城，难 怪这次有鲜卑人给他们带路，来到大湖畔接人。 第八百三十四章 首领会议 “都督，各部首领已经来了，就在营地外。”没藏丹禀道。 李赫站起身，说道：“好，帐中坐不下这么多人，随我出去吧。”说完便不出营帐。 镇远军驻地外众位首领连同附离足足来了上千人，一时间营地外人声鼎沸、马儿嘶鸣，热闹非凡。被掳掠去的流放者也都带了回来，余顺上前去安抚了一通，流放者们泪流满面，纷纷朝李赫的方向跪拜，感谢这位西炎将军让他们重获新生。 见到李赫，众位首领忙不迭地一一过来行礼。李赫回礼之后，便带着众人走向一块空地。 金若普看到穆图鄂，径直上前拉住他的手说道：“穆图鄂兄弟，真后悔没听你的话。西炎军太强了，实在难以撼动。都是我错误的决定使数百名男儿丧失了性命。现在我已经幡然醒悟，不会再责怪你。你们四部迁移回来吧，” 穆图鄂见到他就来气，还得四部兴师动众连夜迁移至大湖东侧，别过头去不愿搭理。边上的施格勒见金若普已经放下架子主动道歉，便好言说道：“金若普大人，幸好咱们遇见西炎骑兵是一支不嗜杀成性的军队。两军对阵如同离弦之箭，两边都是以命相搏，哪能收得住？都督大人没有大开杀戒，对咱们萨哈人来说，是不幸中的万幸。” 金若普惭愧地说道：“是啊，咱们遇到了一位用武力来讲道理的大将军。都督大人说得对，咱们萨哈人少 ，更要团结，大家拧成一股绳才不怕外族侵袭。” 施格勒暗暗扯了穆图鄂一把，说道：“金若普大人胸襟开阔，以前的事就不要再提，咱们听听都督大人如何说，走吧。” 。。。。。。 众位首领来到一块空旷的草地上，李赫示意大家围成一圈，席地而坐。他和王贲走到中间，开口向各位首领说道：“各位部落大人们，咱们是不打不相识啊，数日前谁能想到咱们会一起坐在草地上，和和气气地在说话。” 等王贲话音刚落，众位首领哄笑了起来。 “你们想过吗？原本你们准备与西炎军拼死相搏，为何现在大家不介意本督来主持萨哈人推举联盟首领之事？”李赫问道。 众首领面面相觑，心道：还不是打不过你才来的吗？ 李赫见他们有话但憋在心里不敢说，便笑道：“我打你们是因为你们欺负了弱小的流放者，我要为他们讨个公道。但这么一支战力强悍的军队，没有趁机掳掠你们的部落，使你们感受到了我的善意。我对你们没有企图，你们才会放下戒心和我们坐下来喝茶聊天。如果西炎军队是一支到处杀人放火，抢劫财物的军队，你们一定拼死抵抗，不惜战斗到仅剩最后一个萨哈人。” “都督大人所言极是。”众人纷纷说道。 “萨哈人不怕死，英勇彪悍，但为什么打不过西炎军队？就是因为你们没有精良的装备，和西炎军队有 天壤之别。这点，相信大家都看到了。”李赫继续说道。 “都督大人，你们的俱甲骑兵，我们看着都眼红啊！”一位首领嚷了起来。 李赫哈哈大笑道：“你们也想有这么精良的装备吗？” “当然想。”众首领纷纷嚷道。 李赫立即说道：“谁都想拥有一支装备精良的军队，可以保家卫国不受别人欺凌。可是你们知道一人一骑，身上的精钢甲胄需要花费多少钱吗？告诉你们，至少要花费五十两黄金。”反正他们不知道这些都是自己工坊做的，所以他敢信口开河。 现场满是咋舌声，惊叹声。这些萨哈人首领露出羡慕之色，三千人的西炎骑兵，这得花足足十五万两金子堆起来。。。。。。 “精钢甲胄的开支仅仅占了一小部分，还有精钢盾牌、祁连山战马、精致强弩、百炼钢刀及其他军队用品，比如你们口中所说的大法器。”李赫笑嘻嘻的说道。 “啊。。。。。。这。。。。。。”李赫报出来的这些装备，的确价格昂贵，特别是强弩、战马、百炼钢都是西炎禁止运出边境的违禁品，萨哈人看着眼热，这些根本就是用钱买不到的好东西。 粗略地估计，一个骑兵的装备价值至少要两百两黄金以上。仅仅三千骑兵就要花费至少六十万两黄金，而且那种大法器不是用钱可以衡量的！将萨哈部落的财产全都卖了，也卖不起这么多金子。。。 。。。 首领们惊呼，互相交头接耳起来。打造这么一支骑兵花费糜巨，但物有所值，凭借这支骑兵可以轻易毁灭所有的萨哈部落，掠夺所有的财物和女人。 李赫足足让他们议论了一炷香的功夫，继续说道：“一个部族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富强起来的，得靠你们的双手辛勤劳动，靠脑子来经营，才能让部族慢慢强大起来。有些部落靠的是野蛮和武力掠夺别的部落来发迹，虽然简单有效，但埋下了仇恨的种子，部落间开始无休止的厮杀，到头来还是落了个彼此消弭，越来越弱。” “都督大人，我们萨哈人生活在这贫瘠之地，牧民们只能依靠放牧、渔猎为生，往往为了买一把精钢刀要付出全年所猎的皮毛，这样下去部落很难不挨打呀。”一位部落首领嚷道。 李赫笑道：“刚才在帐内，这四位部落首领比你们来得早些，我已经和他们讲过。本督要在将受降城建成一座商业城，这里汇聚来自五湖四海的商品，想要什么都会有，你们的渔猎所获也可以运到那里贩卖！因为客商多，商品丰富，价格自然会公道。如果你们物品是抢手货，客商自然会高价收购。牧民们口袋里有了钱，部落不就强大起来了吗？” 金若普和施格勒齐声说道：“都督说得有理。”他们深深觉得这位西炎大将军在为他们指的这条路绝对是一条实实在在的致富之路， 与之前遇到过的任何外族人都不一样。其他外族人只知道烧杀抢掠，而这位西炎来的都督真的是为他们着想。 第八百三十五章 学习文字 李赫向他们赞许地点了点头，继续说道：“看来这两位首领大人还是明白道理的。为什么本督鼓励你们选出一位部落联盟首领呢？就是因为你们只有联合了才强大，这位联盟首领必须是一位没有私心的贤德之人，而且要有高瞻远瞩的眼光，有治理部落的能力。这样的人才会将你们萨哈人从落后慢慢变成强大。” 这番话说中了各位部落首领共同的愿望，他们的眼神开始热烈起来，跃跃欲试，心中都想当这个联盟首领。 李赫大声说道：“下面，便开始选举萨哈人第一任联盟首领。参加选举的都是各部首领，共计六十八位参选者。” 众人心中都在想，不知道都督大人采取什么方式让他们选，难道是举手表决？如果不举手不是得罪人吗？ 王贲翻译完，最后说道：“各位首领大人，为了更好的妥善管理各部事务，将选出一位联盟首领、两位联盟副首领、三位联盟理事。你们将要推举的人选写在纸上，不要问别人，大胆地将自己心中的人选写上去，以谁得的票数最多，谁担任此职位。需要注意一点，为了公平起见，每个部落首领都有机会担任联盟首领之职，都督大人建议每四年开会选举一次，你们有何意见？”说完，笑眯眯地环视着众人。 在场的萨哈人第一次听说这种共同推举首领的模式，而且每个部落都有机会，好处不用多说， 轮流做部落联盟首领，可以防止一家独大，部落联盟的事情大家可以共同商议解决。比禅让制要好多了，避免了任人唯亲。 金若普心中有些不痛快，自己部落是最大的部落，理应是自己当这个联盟首领。若联盟首领被小部落拿去了，自己这个部落首领颜面何在？他瞥了眼李赫，欲言又止。当着众人的面，若提出不同的意见，自己立刻成为众矢之的。 其他人则眉开眼笑，齐声说道：“此法甚好，公平！” 不成想王贲又说道：“另外还要成立联盟议会，重大事情要交给联盟议会来表决决定，少数服从多数。每一千个人选出一个议员组成联盟议会。不足一千人的小部落，就派一人前往部落议会。” 金若普一听顿时乐了，每一千人选一个议员，自己部落一万两千多人岂不是能有十二位议员了吗？人多说话便有分量，这点他一点就通，随即向李赫投去了一个复杂的眼神，既感激又有些烦闷。 刚才的选举制、轮换制公平，这次这个议会则更加公平，小部落人少势微，能有一席之地就不错了，有数千部众的部落则有几个人的席位也都没有意见。因此，大家纷纷表示没有意见。 “都督大人，刚才说将被推举之人写在纸上，可我们萨哈人谁都不会写字，这可怎么办？”一位首领嚷了起来。 众人哄笑一阵后均陷入沉默，这就是萨哈人落后的 原因，众人均感觉有些抬不起头来。萨哈人没有文字，什么都是以符号和画图来记录部落大事，现在连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怎么写，都督大人会怎么看自己这帮萨哈人？这些首领不是一般民众，没有文字带来的不便，深有体会。 金若普向李赫拜道：“都督大人，说来惭愧。我们萨哈人没有文字，让我们写字比登天还难，上国能否派人来教会我们使用文字？” 李赫一怔，这一茬他倒是没有想到。他略一沉吟，说道：“这样吧，每个部落派一到五人随我前往西域，待他们学成归来，你们便有文字可以使用了。还可以带回耕种、酿酒、冶炼、制药等各种技术。” “这。。。。。。简直太好了！多谢都督大人。”各部落首领纷纷说道。他们焉能不知道其中的好处？这简直是提着灯笼都找不来的好事。 施格勒揖礼向李赫问道：“都督大人，我有一事不明白。联盟首领、副首领、联盟理事和联盟议会是什么关系？为啥重大事情都要联盟议会来决定而不是首领？” 李赫微笑道：“打个比方吧。有外族侵略你们萨哈人，首领、副首领和理事无权决定开战还是投降，此事必须议会决定。议会决定要打，那么由联盟首领等人具体安排如何开战，议会不必过问具体该怎么打。萨哈人要大规模迁徙南移，追逐南边肥美的牧草，也需要议会同意， 首领再可以着手具体实施。” 众首领总算是听明白了，合着这个议会才是权利最大的，议会是决定者，首领等人是执行者。目的就是为了分权，避免首领一人说了算，对大家来说应该是好事。如果谁反对，谁就有当可汗的野心。可是谁不想当可汗？其实这些部落首领心里都想着当可汗，只是实力不允许而已。这个联盟首领说白了就是一个干活的，谁愿意当？ 施格勒突然抚掌赞道：“这办法绝妙，都督之意我已明白。咱们六十八个部落一视同仁，非常公平。大部落并不吃亏，小部落也未遭到歧视。在议会上大家都能各抒己见，畅所欲言，而且少数服从多数来决议大事，更比一两个人决定来的稳妥。何况议会所做的任何决定，都代表各部落共同的意愿，没有人会提出质疑。” “对，施格勒大人看得透彻，我同意。”一位有着六七千人的大部落首领大大咧咧地说道。 另一位部落首领也嚷道：“这下我也明白了，我没意见，都督大人也说的很清楚，我们部落有三千多人，我可以派三人去议会，是这个意思吗？” 李赫点头说道：“是的。比如金若普部落有一万二千余人，议会他们部落有十二个人可以参与议事。施格勒部有四千余人，便可以派四人参与议事，以此类推。” “多谢都督大人，我们萨哈人的事让您费心了。”金若普开 口说道：“施格勒大人已经抢先表态了，我怎能迟迟不表态？我们部落是萨哈人最大的一个部落，人口多琐事繁多，管起来确实挺累。这个联盟部落首领还是需要有这方面的经验呐，要不怎么能管理得好？有句俗话，马群跑的快不快还得看头马呀。” 第八百三十六章 选举联盟首领 李赫微笑道：“金若普大人说的在理，希望你们各部首领也考虑到这一点，慎重推荐联盟首领，你们投的每一票都关乎着萨哈人的兴衰！好了，既然大家不会写字，直接举手表决吧。希望你们不要在意别人的眼光，选出有能力者为萨哈人的首领，是萨哈人之福。” （以上都是王贲在边上翻译。） “好！”众首领异口同声地说道。 王贲高喊道：“就按票数从高到低，前六名分别为首领、副首领和理事。从金若普大人开始吧，大家选他的请举手。” “呼啦啦”举起一片，姚元初在边上小声计着数，他报到：“共有四十八名首领举手，得四十八票。” 金若普起身向众部落首领揖礼道：“多谢各位兄弟。” 接着便是另一个大部落首领，仅仅得了三十二票。 “下面是施格勒。”王贲喊道。 穆图鄂大声说道：“我支持施格勒做联盟首领，他是我们萨哈人中的智者，一定能带着咱们萨哈人走向繁荣。” “对，我相信施格勒大人，他为人谦和，是一位值得信任的贤德之人！我同意。”摩利耶毅然举手说道。 萨尔摩不顾众人投来的目光，也举手道：“施格勒大人是令人敬佩的人，这点相信金若普大人和各位首领都很清楚，我也投他一票。” “我也同意。”那位大部落首领也举起手来说道。 “我同意。”众人纷纷抬起手来。 。。。。。。 “ 施格勒得票五十三票，暂列第一。”姚元初大声说道。 众人纷纷交头接耳起来，身边都是嗡嗡声。金若普心里就像是打翻了油盐酱醋，啥滋味都有。这些人就是墙头草，这个同意那个也同意，不就是怕得罪人吗？ 接下来一个一个选了过去，就连最小的部落首领都有十几票，最多的当然就是施格勒了，没有人得的票数超得过他。从第一到第六位分别是施格勒、金若普、朝格仓、舒曼、巴尔斯夫、特格尔夫。 尘埃落定，结果既然已经出来了，李赫环顾了下众位首领，说道：“经萨哈人所有部落首领会议举荐，结果公平公正。本督宣布，施格勒为第一任萨哈联盟部落首领，金若普和朝格仓为副首领，舒曼、巴尔斯夫、特格尔夫为联盟部落理事。恭喜你们！希望你们第一任为期四年的联盟部落首领大人，能够带领所有萨哈人越过越好！”说完伸出手鼓起掌来。 所有首领皆跟着李赫哗哗鼓掌。 李赫说道：“任期四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你们当中肯定也有人不服气，认为自己比他更强更好。那你就在这四年中好好带领自己的部族强大起来，让别人瞧瞧。说不定，再过四年联盟部落首领重新选举，你就是下一任的新首领。” “好！”金若普大声叫道：“都督大人说得好！虽然我这次落后于施格勒，只得了个副首领，下一次我得弄 个首领当当！” “还有我，我的牛羊比任何部落的牛羊都要肥，下一任一定是我当。”朝格仓也大大咧咧地说道。 “哈、哈、哈”金若普和朝格仓的快人快语，惹得大家哈哈大笑起来，大家都以为他会恼恨，撂挑子不干。听他这么一说，大家的心情顿时放松下来。 “施格勒兄弟，恭喜你！”金若普大声说道。 施格勒则向大家抱拳鞠躬，说道：“感谢大家的信任，我和金若普大人、朝格仓大人一定会和大家共进退。”说完，主动上前拥抱了他们两位。 李赫笑道：“看到你们萨哈人没有因为选首领而争得头破血流，本督为你们高兴。好！人人都有机会，我看第一任议长你们自己回去选吧，本督就不参加了。你们萨哈人以后富强了，别忘了我这个栽树之人。” 施格勒向李赫鞠躬拜道：“都督大人，感谢您为萨哈人所做的一切。我代表萨哈人向您致以崇高的敬意！刚才在帐内您说受降城改建成商城，我能为萨哈人争取一些商铺吗？这些商铺只经营我们萨哈人的特产，也可以为部落长期采购必须品。” “当然可以，不过各族各部都想要商铺，届时你可以带着各部首领过来看看，一般来说商铺都是竞价拍卖，价高者得。”李赫笑道。 “好，一言为定。我会和金若普、穆图鄂等人一起来看看。”施格勒谦恭地说道。 金若普在边上大声 说道：“都督大人，您今日便要动身回南边去了吗？今日是萨哈人选出的第一任联盟首领，大喜之时怎么能离去？我们带来了肥美的羔羊和驼鹿，今晚就在这迷人的大湖畔来一个不醉不休，也能让那些流放者开心一下，是不是啊？” “是啊，都督大人，明日再走吧。”众首领皆开口挽留。 李赫看着众人，无奈地说道：“好吧，明日再走。” 。。。。。。 酒足饭饱后，萨哈人的首领们便在湖畔扎营，等过了这个夜晚，明日返回部落。 李赫看着这夜晚的北海（贝加尔湖）寂静而神秘，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夜里微风青草虫鸣，盖着满河天星，一条银河挂在天幕，星汉灿烂，宛若人间仙境。世上一切都那么美好，处处和谐，没有杀戮该有多好。萨哈人只要坚守在这片土地上世代繁衍，以后一定会成为一支强大的、不可或缺的力量。 “都督大人，这么晚了，您又喝了这么多酒，小心被夜风吹出病来。”赛琳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王贲打了个手势，让没藏丹等人回避。众人识趣地退开百步之外，只听秃发顽石向他们说道：“这萨满法师不光人漂亮，还会通灵呢，厉害得紧！” “难怪你不顾生死都要将她偷回来。”姚元初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只听到秃发顽石声音低了下去，一群人围在他身边，一定在听这位神秘萨满法师的故事。秃 发顽石说得眉飞色舞，还时不时用手挥舞起来。。。。。。 第八百三十七章 跟着你走？ 李赫微微笑道：“赛琳娜法师您看，鲜卑人这么崇拜您。连这位鲜卑将军对你都赞不绝口。” 赛琳娜仰望着天空，饱满的额头、小巧挺拔的鼻子、精致的下巴，天鹅颈般的脖颈，将侧颜勾勒地绝美。头发乌黑透亮,编成几股扎在脑后,双手拿了一个类似竹筒的东西放在胸前,双目炯炯有神,凝视前方。羽毛披肩随风舞动，就像天使一样。她叹了口气说道： “外表只是一具皮囊而已，有什么漂不漂亮的。所有的生灵都会生老病死，变成一抔黄土。。。。。。你相信万物有灵吗？” 李赫料不到她如此自谦，又突然问了一句他无法草率回答的问题。他深思了一会儿，说道：“我相信万物皆有灵，因此我也相信人是由肉身和灵魂相结合的。” 赛琳娜回过头来盯着他，黑暗中两只眼睛透亮如星，看着他足足一炷香功夫，李赫被她看着发怵。她是萨满大法师，莫非她看出来自己不对劲？他吓得后背直冒冷汗，万一被她看穿自己是穿越者，张扬出去，以后怎么办？ 还好，赛琳娜又转过去，看着星星，像是自言自语地说道：“很多事情凡人是无法理解的，我既然能通灵，便能理解很多事。你知道吗？要成为萨满法师便是经历过生死，灵魂穿越到异界之后，死而后生，接受老萨满法师的灌顶认证后，便能成为通灵法师。你我很像，因此 我对你有一见如故的感觉，就像多年的老朋友一样。” 李赫大汗，果真被她看出来了。他尬笑道：“不知道成为萨满法师还要经历过生死，这让本督大开眼界了。本督小时候顽皮，曾经溺水差点踏入鬼门关，被俺娘给拉了回来，从肺里咳出好多水。。。。。。” 赛琳娜并不点破，微笑道：“中原有句话叫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的命格已变，从此宛如仙鹤出牢笼，一飞冲上九霄宫。” 李赫偷偷抹了把汗，打趣道：“多谢赛琳娜法师吉言，难怪萨哈人强留您，本督也想把您直接带走了。” 赛琳娜莞尔笑道：“哦？真的想我跟着您走？”眼睛像两弯月牙。 李赫一愣，硬着头皮说道：“当然，赛琳娜法师是大能力者，西炎欢迎您。” “咯咯咯”赛琳娜笑了起来，笑声像铃铛一样清脆。她笑道：“什么叫西炎欢迎我，你把我带去送给你们的皇帝？”眼睛里带着笑意，像是取笑他不敢说实话。 李赫绞尽脑汁支吾道：“当然不是，西域都护府就缺您这种能通灵的萨满大法师，那些即将战死的将士们也需要您的续命术。” “您不是有一位医术极高的夫人么？”赛琳娜眼睛里透着狡黠的笑意。 李赫开始镇定下来，缓缓说道：“医术和巫术目的都是治病救人，只是所用之法不尽相同而已。巫医同源，想必您也是一位杏林高手，可以和她共同 医病救人。” 赛琳娜笑道：“我为什么要去？” “呃。。。。。。我们不是一见如故吗？”李赫说了一个牵强的理由。 赛琳娜似乎有些失望，摇了摇头说道：“萨满教起于上古渔猎时代，几乎所有的北方部族都信奉萨满教。只有草原牧民们认为，萨满是沟通人和神之间的使者，它可以代表人向神祈求幸福，消防灾难和疾病。而中原百姓只信道教和佛教，中原文化博大精深，道教、佛教之人都有化病消灾之法。我一个萨满法师去西炎。。。。。。还是算了吧。” 说完话两人均沉默了许久，李赫说道：“以后怎么找你？” “该见的时候定会相见。”赛琳娜说完这句话，便飘然离去。 ----------------- 第二日清晨，萨哈人的首领们依依不舍地骑马相送一百里后终于停下脚步，看着李赫率领俱甲骑兵和百余名派往西域学汉字的萨哈少年迤逦消失在南方的天际线。 “就这么走了。”施格勒叹了口气道。 金若普笑道：“怎么，舍不得那萨满法师？” 施格勒哈哈笑了起来：“舍不得人的是穆图鄂兄弟，要不是赛琳娜法师是个大巫师，穆图鄂早就霸王硬上弓了。您看看，他耷拉着脑袋的样子，心里一定在后悔。。。。。。” 穆图鄂听到了，嚷道：“施格勒，你这小子又在编排我。我是感慨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西炎 朝这位都督我算是服了他了。又年轻，武力值高，偏偏脑袋又那么聪明！嗐，能让俺服的人也就是他了。算啦，赛琳娜法师别想了，能降服这种女人的，也只有都督这样有大能力的男人！咱们先按照都督的方法治理部落，以后咱们一起去看他，你们说好不好？” “当然好了，咱们也该出去见见世面了。回去马上组建议会，下半年去趟受降城。”金若普说道。 施格勒笑道：“金若普大人，部落联盟后各种司府衙门应运而生，咱们是不是也得考虑兴建一座城池？” “哈哈哈，施格勒大人高瞻远瞩，我咋没想到呢？这个建议不错，咱们问问其他弟兄。”金若普哈哈笑道。 “这只是我个人建议，马上回去筹建议会，议会上讨论的第一件事就是是否要兴建一座萨哈人自己的城池，若要兴建，还要议定这座新城的位置。决定好后，由我们几个牵头来办吧。”施格勒爽朗地笑道。 “施格勒，还是你脑子好使。我也没想到咱们萨哈人也得有座城池，冬天躲在屋子里不会被野兽和敌人袭击，我想这也是大多数萨哈人想都不敢想的好事。若我们将此事办成，将成为萨哈人心中的英雄，子子孙孙都会膜拜自己英明的先祖！”穆图鄂大声说道。 “老穆，你就成天想这些不着调的事，赶紧回部落，民众们都盼着咱们呢。”施格勒喊道。 “驾！”金 若普一夹马肚子，快速驰了出去，回头叫道：“别慢吞吞的了，早点回去在部落挑出议员来。三日之后，带着议员来我部落开第一次议员大会。” “好！”各首领纷纷加速跟了上去。 第八百三十八章 盛开的格桑花 回程走得不快，四日之后，王贲和余顺终于看见了受降城，他们俩还是第一次来到这里，这里曾经是匈奴人的地盘。时过境迁，看到李赫率军逐步靠近受降城，城内涌出一队骑兵敕啦啦地迎了过来。 “都督大人，俺们可是等了你好几天了，啥事耽搁这么久啊？”一位鲜卑汉子高声叫了起来。 只听李赫哈哈笑道：“铜丸兄弟，遇到一些小事，现在不是来了吗？你们准备的咋样？” 乞伏铜丸大声说道：“乞伏部出了一万人，拓跋部派了两万人，秃发部人少些，也派了三千人过来。如果人手不够，随时可以加派人手。” 李赫笑道：“足够了！这么个小小的商业贸易城，用不着这么多人。凉州刺史袁大人有没有派人过来？” “有百余名工匠，已经在城内根据您的图纸开始动工。” “走，瞧瞧去。”李赫一夹黑雪的肚子，黑雪泼喇喇像一支离弦之箭冲向受降城。 镇远军将士组成的骑兵宛如一条巨龙，紧紧跟随着都督奔驰，扬起蔽日的尘土。拓跋宕、秃发速合和乞伏金丸三人站在城头，看着衣甲齐整、威风凛凛的西炎骑兵，心中羡慕不已。全都是精钢盔甲，这得花多少钱？何况他们的皮囊中还有让对手胆寒的大杀器，这就无法用金钱来衡量了。 “走吧，跟着都督大人，咱们以后也能弄一支这样的骑兵。”拓跋宕 知道他俩在想什么。 乞伏金丸苦笑道：“落后便要挨打，论打仗咱们的儿郎并不怕死。为啥打不过他们的骑兵？其实咱们还是输在国力上。西炎物产富饶，很多地方能冶炼出精钢。而且还人才辈出，这位都督大人便是一位人杰。他打仗不是以杀人为目的，而是以战止战，最终目的是做生意，让各方都有钱赚，那谁还会与他为敌？你们看看人家的想法是不是比咱们要看得深远得多？咱们打仗是为了烧杀抢掠，从而激起西炎人的激烈反抗。他能将骑兵打造成一支钢铁洪流，让对手害怕与其打仗，被逼得握手言和。” “可不是吗？再打下去，咱们的男儿都得拼个精光，部落里全是妇孺老幼，慕容部、宇文部等部落还不趁机侵吞咱们的牧场？” 拓跋宕虽然没亲眼见过玉门关之战，但对武威城那荡然无存的城门记忆犹新。谁愿意打这种明摆着送死的仗？ 秃发速合脸上有些敬畏之色，说道：“李赫都督值得我敬佩的一点是，只要对手愿意谈和，他便不赶尽杀绝。明明可以以武力取胜，他偏偏放你一马，这是何等的自信。如果现在让你们重整旗鼓纠集兵马与他决一死战，你们愿意吗？” 众人都默默地摇摇头。 乞伏金丸大声说道：“他给咱们带来了大大的好处，牧民们得到了实惠，为何要和他打仗？况且咱们还打不过他。 他军中配发的大杀器，你们有法子克制他吗？好好经营这座中立城吧，别多想了。” “哈哈，化敌为友也是不错的，下去吧，他该进城了。”拓跋宕亦大声说道。 “拓跋大人，您当然要化敌为友了，您那乘龙快婿现在可是镇守武威城的征西将军。。。。。。” 哈哈哈，大家哄笑着快步走到了受降城的城门外。 ------------ “都督大人，咱们一别十九日，此行还顺利？人都接回了吗？”拓跋宕向李赫拱手大声说道。 乞伏金丸亦开口说道：“都督大人面露喜色，人一定都接回来了。为将者，为了寥寥几个被俘将士，不惜策马奔波数千里，麾下的将士岂能不为你卖命？” 秃发速合笑道：“都督大人果然守信，如约而回。来来来，进城歇息吧，让我们几个好好给您洗尘接风。” 李赫等他说完，哈哈大笑道：“可汗大人，猜猜我帮您带回了谁？” 秃发速合猛地一激灵，瞪大眼睛嚷道：“赛琳娜法师？” “哈哈哈，居然被你一猜就中，不好玩！”李赫装作十分扫兴的样子。 “哈哈哈。”轮到秃发速合仰天大笑：“想不到俺与都督大人化干戈为玉帛后，便接二连三有好事，多谢都督大人！”说完，眼睛向后面看去。 李赫说道：“看来可汗大人心里很惦记赛琳娜法师。” “赛琳娜法师是我们鲜 卑人中数一数二的大法师，谁不惦记？去年她被萨哈人请去做法，一去不返。父汗本想派人去一探究竟，结果战事突起，给耽搁了。俺们部落被迫东迁，更加没有功夫去想这件事了。”秃发速合无意间提起父汗，眼睛又开始红润起来。 乞伏金丸一见马上开口说道：“哈哈，赛琳娜法师我们也惦记得很，她是通灵法师，又是草原上数一数二的美人呐。不知道都督大人是怎么寻到她，并且将她带了回来？” 这时，赛琳娜法师混在李赫的亲卫队里，骑着马来到了李赫身边，听见人们都在议论她，便向几位部族大人揖礼说道：“赛琳娜见过几位大人。” “赛琳娜法师，阔别一年多，别来无恙否？”秃发速合向她躬身揖礼道。 赛琳娜笑道：“多谢可汗大人褂念，我在萨哈人那里吃喝不愁，只是他们不想我回到漠南草原而已。” 秃发速合眼睛一瞪，忿忿道：“怎么？萨哈人想扣留我们敬重的赛琳娜法师？” 乞伏金丸也忿忿道：“这可不行，哪日得出兵教训教训他们。” 拓跋宕对赛琳娜法师一直只闻其名未见其人，今日一见，惊为天人，顿时看呆了。因此，一直在边上垂涎看着美貌的赛琳娜并未出声。 赛琳娜咯咯笑道：“两位可汗大人，萨哈人这次算是尝到过苦头了，都督大人已经恨恨地教训过他们了，不用劳烦你们 啦。”她笑起来明艳动人，宛如盛开的格桑花。 “哦？萨哈人乃野蛮部族，大字不识一个，被都督大人教训倒是正常之事。”乞伏金丸大笑道。 第八百三十九章 大祭司 李赫淡淡地说道：“萨哈人现在归附于西炎，以后他们便是西炎的子民，几位可汗可得约束好牧民，别北上与他们起争端，本督可要左右为难了。” 秃发速合等人心里咯噔一下，心道：奶奶的，接人是假，合着您是开疆拓土去了，以后俺们岂不是被西炎南北夹着，万一西炎朝庭出兵征讨，陷入腹背受敌的境地！ 众鲜卑人心中颇有些不快，但已既成事实，他们还能说什么？秃发速合阴沉着脸说道：“都督大人，萨哈人可是野蛮部落，他们可以一言不合便开战，就连俺们鲜卑人遇到他们，都有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的感觉。他们大字不识一个，并非礼仪之邦，可得小心着点儿啊。赛琳娜法师就是最好的例子！” 李赫淡淡地一笑，说道：“没错，野蛮部落崇尚的就是武力。谁的武力可以碾压他们，打到他们服，他们便会彻底臣服谁。这次刚巧，遇到了本督，本督顺便收服了他们。”话语间霸气侧漏，眼睛中精光乍现。 众人心中一凛，刚才城头那些话还历历在耳，这位都督大人以武力服人，不赶尽杀绝，也不掳掠别人的财物，还和你共谋赚钱，大家利益均沾。自己还是少说几句好，万一惹怒了都督大人，重新刀兵相见可就覆水难收了。随即大家又脸色一变，拓跋宕笑容可掬地说道：“若萨哈人不听都督的话，本王替你去教训他 们。” 秃发速合焉能不知拓跋宕话里有话，他也马上谄媚地打岔道：“都督从萨哈人那里将赛琳娜法师接回，牧民们该欢庆一番了。本汗要重谢都督大人。” 李赫脸色一缓，缓缓地用毋庸置疑的口吻说道：“赛琳娜乃萨满大法师，本督还想请她在这中立城主持祭祀仪式,为本城中的客商祈求神灵,保佑五谷丰登、人畜兴旺,为周边牧民治病,求儿求女,占卜凶吉。各位可汗、大人，你们说这样可好？” “甚好。。。。。。甚好！”拓跋宕抚掌拍道：“赛琳娜法师和弹汗山的格日楞法师、大棘城的独孤若兰法师并称鲜卑三大萨满法师。这座中立城有赛琳娜法师坐镇，妙！” 乞伏金丸也笑道：“速合兄弟，你不会舍不得吧。中立城可是咱们的聚宝盆，有赛琳娜法师坐镇，各种妖魔鬼怪无法入侵，保证咱们财源广进呐！” “赛琳娜法师可是牧民心中的大能力者，本汗哪敢干涉她？她可是通灵大法师，俺还想和问问父汗在天之灵是否安好。”秃发速合说的是实情，萨满在部族中拥有崇高的地位，她能与先祖和神通话，不论是部众还是自己，心中对她毫无亵渎之心，即使她貌若天仙。赛琳娜做法时，头戴八角神帽，戴着青面獠牙的面具，身披各种大小不一的铜镜、腰铃、抓鼓等法器。口念咒语，状若癫痫，神灵附体时与神灵一般 威严，祖宗附体时口吻神态与祖宗一模一样，不由得牧民们不信。自己安敢对她不敬？ “那就问问赛琳娜法师本人的意思吧。咱们可不能为她拿主意。”拓跋宕饶有兴趣地插了一句。 赛琳娜嫣然一笑，说道：“都督大人是啥意思啊？一会儿说去西域，一会儿让本法师在中立城，到底想咋样？” 李赫见她口无遮拦地将他们俩私底下的话抖了出来，颇为尴尬，他感觉双耳的耳廓发烫，支吾道：“去西域也好，在中立城也罢，都是为了济世救民嘛。后来觉得赛琳娜法师更是适合在草原，因此本督建议您在中立城。在您的庇佑下，中立城会迅速繁荣昌盛起来。” 赛琳娜见李赫一番窘样，便不为难他，轻笑道：“原来都督大人一心为公，但本法师不能一口答应你们，待这座城建好之后再说吧。” 李赫莫名有些怅然若失。 秃发速合见状打了个哈哈，拉着李赫说道：“都督大人，现在城内暂且盖了一座大帐，足以容纳百人。咱们权且在帐内歇息一晚。” 中立城内很多土夯的房屋被推倒拆除，显得异常空旷。城内的地面上已经开挖出一块一块的地基，按照自己的规划图所汇，城中正中央便是一个大型的商品贸易市场，上下两层。下面为农畜市场，上层为皮毛及其他货物的交易区。中立城的衙门就在市场边上，名为监管署，议事会也在这 个衙门内。周围改成像未来城一样的民居，一楼为商铺店面，二楼三楼为民居。往来的客商可以住宿，打尖吃饭。街道为两辆马车并排能过、宽达两丈的街道。 李赫一边走着，一边仔细看着自己的规划还有何纰漏，发现不足之处及时修改，比如停放马车卸货的位置需要扩大，牲畜粪便堆积处等一些细节边走边和工匠们细谈。 跟在后面的众人对他是刮目相看，赛琳娜一双妙目更是紧紧盯着他的背影，一副若有所思地样子。 步入大帐，所有人围成一圈，在众人的力推之下，李赫坐上了居中的位置，赛琳娜法师坐在他的左侧。 拓跋宕则让朵尔木领着鲜卑族的舞姬开始献舞，琵琶、胡笳、胡笛等各种乐器组合成美妙的异域风情。一盘盘的硬菜端了上来，有雪白如玉的驼峰肉、泛着黄膘的大块牛肉、烤成金黄色的全羊、煮血肠、肚包羊肉等等，整个大帐内弥漫着肉香。 李赫等人着实饿了，一路上风餐露宿，虽然带着肉干，终归不如这些制作精美的美食。他饥肠辘辘，肚子发出咕咕的响声。 坐在一旁的赛琳娜嘴角上扬，偷偷地笑了起来。 这时，乞伏金丸起身说道：“都督大人，中立城是您倡议兴建，将一座废城改造成一座聚宝盆一样的新城。顾名思义，中立城是一座和平之城，由多方共同兴建，没有驻军。如果有人入侵中立城，便 如同与所有人宣战。因此，这个城主还是由您来担当吧，任何人担任城主都不及您万一。赛琳娜法师精通通灵、占卜、祈福、祛病消灾，如果您愿意，就在这座中立城任大祭司如何？” 第八百四十章 中立城城主 未待李赫和赛琳娜开口，秃发速合亦附和道：“金丸可汗所言有理，这座城既然是多方共同建造，必须是一位德才兼备之人担任城主。此人非都督大人莫属。” 其他人纷纷附和着说道：“请都督大人担任中立城的城主。” 李赫正迫不及待地伸出手抓住一块带着金黄肥膘的牛肉，像鲜卑人一样掏出怀中的匕首便想割下一块放入嘴里大快朵颐，听到金丸可汗的话音抬起头来。看着所有人都盯着自己，便缩回手，说道：“各位好意本督心领，只因本督事务繁杂，实在分不开身来经营。赛琳娜法师既然在草原有如此威望，不如让她来当这个城主兼大祭司。。。。。。” 他见众人正欲纷纷开口，便继续说道：“你们不要着急，听本督说说理由。这座城的城主一定不能由各部首领或者可汗来担任，更不能是本督。一来容易招人猜忌。若拓跋宕大人或者金丸、速合两位可汗当城主，拓跋老可汗会怎么想？若本督当城主，西炎朝廷会有一百个理由杀我。二来有违建立中立城的初衷，咱们中任何人都是带兵出身，人前马后护卫、亲卫、附离众多。在客商眼里，我们任何一人做这个城主，那么这座城就是一个边塞军镇，军镇便意味着有燃烧战火的可能，性命都有可能搭在这里，谁愿意在此经商？”说完，眼睛环视着这些鲜卑人。 众人低头不 语，看来李赫并非危言耸听。 “那就按都督大人的意思，咱们还是请赛琳娜法师来做这座城的城主吧。”拓跋宕率先发言道。 “嗐，只能这么办了。原本都督大人当城主，赛琳娜法师做大祭司，两人珠联璧合，这座中立城一定会成为漠南漠北最耀眼的明珠。”乞伏金丸惋惜道。 “金丸可汗，您的想法的确很好。可是往往事与愿违，刚才都督大人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就别再勉强了。”秃发速合边说边瞟了眼赛琳娜。 赛琳娜倒是一副淡然之色，萨满在哪里都能祛病救灾，城主、大祭司只是虚名而已，贪慕虚名之人视为珍宝，自己视之草芥。只是这座城的位置还算不错，与河西只隔着一个沙漠，三日便可到达武威，向西五日可达张掖。不知怎的，感觉离他越近心里越踏实。 正巧她看到了秃发速合的眼神，好像颇含某种意味。她傲然挺胸说道：“都督大人对我有恩，既然让我当这个城主，那就当吧。以后你们有更好的人选，我马上让贤。至于这个大祭司，我就不推辞了。” “好！赛琳娜法师果然痛快，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啊。”拓跋宕呵呵笑道，说话间两只眼睛上下打量着她。 朵尔木在中间跳着舞，见拓跋宕和其他男人不似以前那样眼睛追逐着自己，而是一直盯着那位赛琳娜法师，心里颇怀醋意。拓跋虎调往王庭，席间再也见不 到他，心中更是空落落的。经常梦见自己躺在年轻高大、孔武有力的拓跋虎怀里，开心地都能将自己笑醒。可一醒来，才发现是一场黄粱美梦，每每暗自神伤。自己不喜欢拓跋宕，他就是因贪色被掏空了身体，面色蜡黄，身体疲惫不堪不能久坐。不像拓跋虎那样生龙活虎，精力过人。 朵尔木心里烦躁之下，正要做一个双脚交错的下蹲动作，结果不经意间脚外侧一扭，只听脚踝处听到“啪”一声，整个人不由自主倒了下去。剧痛从脚踝处传来，她忍不住“哎呀”叫唤了起来。 众人大惊，纷纷起来察看，身后的舞姬们吓得不知所措，乐师的动作戛然而止，乐曲骤停。 拓跋宕盯着赛琳娜法师看得正起劲，忽闻朵尔木一声轻呼，转过头来一看，朵尔木已经坐在了地上，面色惨白，手捂着脚踝处。 “这怎么搞的？咋回事？”拓跋宕皱起眉头问道。 朵尔木本就心里委屈，抬头一见拓跋宕非但没有过来扶她，而且还冲她瞪着眼睛粗着嗓门训斥，眼眶一红，眼泪已然吧嗒吧嗒往下掉了下来，模样楚楚可怜。 乞伏铜丸见状忙上前搀扶，低声问道：“朵尔木，咋那么不小心，你看脚都肿了，疼吗？” 朵尔木眼泪正往下掉，见三叔过来，更觉得委屈，哭道：“三叔，我好痛。。。。。。” 身后的舞姬们这才反应过来，七手八脚抢着将朵尔木抬 了起来。 李赫这才注意到这位拓跋宕的姬妾，居然是乞伏部的郡主，模样倒是挺好看，但眉宇间似乎颇为幽怨。清官难管家务事，他心里叹息了一声，转过头正要向赛琳娜开口问话。 只见赛琳娜挑了挑眉毛，目光瞪向拓跋宕。而拓跋宕则正用一副色眯眯的眼神看着赛琳娜，一点也不关心朵尔木的伤势，李赫不由地心生厌恶。 只听赛琳娜咯咯笑道：“拓跋大人，本法观你面色微黄，气虚气短，乃长期精血有亏所致，有损寿命，您不能贪恋床笫之欢呐。” 拓跋宕正毫不掩饰地用充满欲望的眼睛看着这位萨满法师，岂料赛琳娜开口这么直白，吓得他急忙收回赤裸裸的眼神，尴尬地向左右笑了笑。 他兀自强颜欢笑，说道：“赛琳娜法师勿要危言耸听，本王正当壮年，妻妾众多，当然要多繁衍子嗣，因此。。。。。。” 赛琳娜忽然严肃起来，大声说道：“血肉之躯，所以能长有者，曰精曰气曰血。血为阴，气为阳，阴阳之凝结者为精，精合乎骨髓，上通髓海，下贯尾闾，人身之至宝也。故天一之水不竭，则耳目聪明肢体强健，如水之润物，而百物皆毓；又如油之养灯，油不竭则灯不灭。吾观你面色萎黄、双目乏神、精神不振、形体消瘦，是不是畏寒肢冷、五心烦热、潮热盗汗、耳鸣耳聋、小便清长、大便稀溏、胸闷胁痛、口干口 苦？” 第八百四十一章 熊虎之躯 “呃。。。。。。您咋知道？”拓跋宕的确有这些症状，不由自主地应道。 “恣其情欲，命如朝露。拓跋大人，您得爱惜着自己一些，肆意纵欲，如敲骨吸髓，如果继续下去将会命不久矣。”赛琳娜法师面无表情地说道。 拓跋宕听得目瞪口呆，周围的男人包括李赫听得亦是心里咯噔一下，在座的谁没有三妻四妾？ 朵尔木和那些舞姬们则听的面红耳赤。拓跋宕的确夜夜笙歌，要不是现在身体疲敝，他每夜都要两名女子侍寝。 拓跋宕吃得一吓，面露惊慌之色，赛琳娜法师句句说中自己的症状，尤其听到最后这句“命不久矣”，心里顿时慌乱起来。他一收轻浮好色之状，急忙起身向赛琳娜拜道：“大法师，既然您看出了本王身上的顽疾，请您做法为本王攘除疾病吧。” 赛琳娜摇了摇头，说道：“拓跋大人，您这病不是邪魔入体，而是长久精血亏虚造成的，本法无能为力。注意节制床榻之事，不过想长命最好是不近女色，凡事不能过度。本法给你说几味药，你派人找来，每日都记得煎服，五年后能将身体调理恢复正常，如鹿茸、肉苁蓉、熟地黄等。过段时日本法炼制一些丸子给你，你拿去服用。” 拓跋宕大喜过望，忙揖礼道：“本王谨遵赛琳娜法师所言，节制。。。。。。一定节制。” 众人皆捂嘴偷笑，忍俊不禁。 李赫差点笑 岔气，人不可貌相，赛琳娜看着也就二十岁左右，怎么这么老气横秋地教育起堂堂一个拓跋部右贤王。刚才拓跋宕目不转睛地看着赛琳娜就来气，本想找个法子治治他，结果还是人家这个萨满法师厉害。。。。。。 拓跋宕悻悻地瞪了朵尔木一眼，自从有了这个小妖精就没好事，自己原本不是好好的么？怎么就精血虚亏，而且要命不久矣。 李赫慢慢踱到拓跋宕身后，凑在他耳边，轻声说道：“拓跋大人，您不知道吗？二八佳人体如酥，腰间仗剑斩愚夫。明里不见人头落，暗地使君骨髓枯。”说完，哈哈笑了起来。 拓跋宕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心里已经老大不高兴，这都督大人还走过来调侃几句，这不是落井下石吗？又不便发作，遂端起酒冷冷地说道：“都督大人，听说您也是身边有众多美人，让赛琳娜法师看看您的身体如何？” 李赫笑声戛然而止，对啊，赛琳娜法师能看穿自己，千万别给自己露出马脚。他突发冷汗，背脊湿成一片。 只听赛琳娜法师咯咯笑道：“拓跋大人，这位都督大人与您相反。看他面色红润、气血旺盛、身强力壮，精力过人。他可不像您日日笙歌不停。您瞧，他从西域出征并未随身带着女眷，这次出来估计也有一个月了吧。他倒是精气过剩，本法得为他弄些清热祛火之药。。。。。。”笑面如靥，眼波 顾盼流离，看得李赫不知是福是祸，手脚无措。 众人听赛琳娜口中一口一个“他”，均用意味深长地眼神看着他俩。赛琳娜突然自知失言，俏脸微微泛红，咳嗽了两声说道：“当然，这是玩笑话。本法与都督大人一同从北海回到这座中立城，这十数日来对他有一定的了解。他是一个自律的大人，每日天未亮便起身晨练，从未间断，因此他才有这熊虎之躯。” “哦。。。。。。”众人齐声说道。 李赫见赛琳娜未提其他，便放下心来，哈哈笑道：“赛琳娜法师秘制的药丸，给本督也准备一些，以防不时之需。” 众人哄笑。 赛琳娜向他白了一眼，棕褐色的瞳孔,顾盼流离间皆是勾魂摄魄,嘴角边那一抹淡淡的笑容,令人李赫心中有些陶醉。 李赫大声说道：“本督现在宣布大家动手开宴，再不啃那羊腿，俺已经没力气说话了。” 众人哈哈笑了起来，被刚才的小插曲一搅和，现在都感觉肚子饿了，便开始撕扯着牛羊肉，大快朵颐起来。一时间大伙儿把酒言欢，痛饮干杯，空气中充满着一股腥烈的酒气。 酒过三巡，李赫说道：“既然这座中立城以后大家共管，你们出了劳力，本督两手空空也说不过去。这样吧，明日你们派五百辆马车，前往高昌城拉水泥，顺便也去我的都督府看看！” “高昌城？都护府不是在未来城吗？”拓跋宕问 道。 “不错，西域都护府在未来城，西域凉州都督府治所设在高昌城。这样才能兼顾河西不是？”李赫笑吟吟地说道，眼神中带着慑人魂魄的光芒。 “呃。。。。。。那我们就随都督大人前去看看？”乞伏金丸迟疑道。 乞伏铜丸大大咧咧地说道：“都督大人邀请，咱们怎能不去瞧瞧？” 秃发速合一拍大腿说道：“成，那就这么定了。这水泥有所耳闻，但还没见识过，去看看也好。赛琳娜法师也随我们去看看吗？从中立城到高昌城也就六天左右的路程，都督府在高昌城，以后到武威城和中立城确实方便了许多。” 赛琳娜怦然心动，她开口问道：“都督大人，高昌城曾经是一座军镇也是一座古城，您将它改造了一番？” 李赫将羊肉吞下肚，抹了抹油嘟嘟的嘴，哈哈笑道：“正在兴建中，差不多快要到尾声了。各位可汗和大人现在随本督去正好，如果愿意在高昌城购置房产，本督也举手欢迎啊！高昌城位于丝路要道，和武威、张掖一样，是过往客商必经之地。购置房产、商铺，那可是百年大计，稳赚不赔。” “中立城的位置当然是高昌城的好，要不然数百年来高昌、张掖、武威为何都是各方争夺的焦点。当然现在时过境迁，都督大人有肉请大家一块儿吃，谁还会刀兵相见呐，哈哈。。。。。。”拓跋宕笑道。他还想着从高昌 城回来，到武威去看看女儿和女婿。女婿柳超现在是手握三万兵马的大将军，也算是给自己长脸了。 第八百四十二章 布置祭坛 “拓跋大人这话我爱听，有肉大家吃，谁还会去抢？根本没这个必要。”乞伏铜丸附和着说道。 乞伏金丸伸出手放在左胸，向李赫揖礼说道：“都督大人，我等料不到咱们化敌为友还有那么大的好处，您果然没有欺骗我们。本汗代表乞伏部宣布，不再与西炎为敌，需要我们鲜卑乞伏部帮忙的尽管开口。” 秃发速合哪甘于落后，这几年与西炎交战，秃发鲜卑部越战人越少，现在还得靠着乞伏部抱团取暖。他也忙着揖礼道：“都督大人，我们秃发部与西炎交战数年，想不到今日能和西炎的都督坐在一起喝酒，还商量着如何分肉吃。若父汗还在世，他一定后悔与西炎交战。本汗也表个态，和乞伏部一样，永不再与西炎为敌，用得到秃发部的时候，尽管开口便是。” 李赫见他提起老可汗秃发树机能，心中想着看看赛琳娜的本事，萨满法师最牛的便是通灵法术。便扭头望向赛琳娜，问道：“赛琳娜法师，萨满法师最擅长的便是通灵。秃发部老可汗离世比较突然，您能否通个灵，替老可汗给速合可汗托付几句话？” 秃发速合原本就有此意，本想将赛琳娜带回部落便做法通灵，让自己的父汗显灵给自己交待几句。既然都督大人开了口，便也用殷切期待的眼光看着赛琳娜。众人也想看看这位名声在外的萨满大法师到底有何能耐，都屏住 呼吸等着赛琳娜回答。 赛琳娜莞尔一笑，明摆着李赫是想看看自己的本事了。她轻启朱唇说道：“既然都督大人开口了，那就布置好祭坛，待月圆之日即可做法。” “多谢赛琳娜法师。”秃发速合激动地向她躬身拜道。 萨满是人与神灵之间的使者，在草原牧区非常受人尊重，王庭的达官贵人和普通牧民都非常认可萨满教。不仅日常生活活动经常要邀请萨满祭祀做法，甚至打仗前夕，都要让萨满预测打仗的胜负。秃发树机能以前百战百胜，便是经常让赛琳娜预测祸福。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恰恰在赛琳娜滞留萨哈人部落期间，西炎和秃发部爆发了大规模的战争，秃发树机能在李赫的突袭之下，命丧黄泉。 秃发速合虽有丧父之痛，但也有当上可汗之喜。只是秃发树机能死前没有来得及交待几句，让秃发速合心中留有遗憾。 “今夜就是月圆之夜。”李赫说道：“今日是六月十五，是不是很凑巧？” 赛琳娜掐指一算，的确是十五。现在离天黑还尚早，因此她点了点头，向李赫说道：“的确凑巧了，都督大人能否派几个人去采集一些柳条？” “做法用吗？”李赫问道。 “是的，越多越好，枝条最好能将祭坛围成一圈，然后取一根碗口大小的柳木竖在祭坛中间。” 李赫又问：“祭坛需要怎么做？为何要在祭坛中竖一根柳木？ ” 赛琳娜法师笑道：“这个无需您费心。祭坛是萨满教筑就的众神降临人间的居所，也就是人神交往的圣地。因此要选择地势高而平坦、雨露充沛、空气清新、视野开阔的地方进行祭拜，也方便四方神灵降临人间。方圆二十里内这座中立城所处的位置最高，而中立城的最高处是在城楼上，既然这座城不用做打仗了，就把城楼改造成祭坛吧。柳木是做神杆，它可以通天、通神灵。” 李赫听的云里雾里，这极大地勾起了他的好奇心。后世听说过萨满教，但没有亲眼所见，感觉太玄乎了，萨满法师能卜卦能预测未来，还能通灵？他心里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赛琳娜似乎看穿了他心里在想什么，微笑道：“以前从未见过别人做法？” 李赫摇了摇头，自从他穿越到这个世上，他便不由得不相信一些科学解释不了的东西。但他必须要亲眼所见，看看赛琳娜如何通灵，萨满法师如何通过通灵医治别人的疾病、消除灾祸。。。。。。 -------- 酒足饭饱后，众人都休息了。 李赫和赛琳娜坐在城楼之上看着太阳渐渐向西落下，天边卷起红彤彤的火烧云，轻抚着碧绿的草原。牧人们赶着牛羊群三三两两地隐入了草原深处，草原显得格外空旷。金色的晚霞笼罩在远处的山脉，照得异常耀眼格外醒目，想必“金山”的称谓由此而来吧。 “ 你年纪这么轻，怎么就是萨满大法师了？”李赫扭头向正在享受微风轻抚着面庞的赛琳娜。 赛琳娜微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微微抖动，反问道：“请问您年纪这么轻，怎么就是领兵十数万的大都督了？” 李赫一时语塞。 赛琳娜见李赫迟迟不语，噗呲笑出声来，说道：“你认为人有前世、今生和后世吗？” “。。。。。。”李赫不知道如何回答。 赛琳娜缓缓说道：“我很小的时候便相信有前世、今生和后世，经常看部落里的老萨满通灵做法。后来部族里的老萨满便找到了我，说我有灵气，比寻常人更容易通灵，让我做她的弟子。之后我便成为了一位年轻的萨满，继承了师傅的衣钵。你会对某个地方有着莫名的眷恋，似曾来过？或者与某人初识便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李赫点了点头，说道：“确实有时候会有这样的感觉。” “这就对了，我也有种感觉。我没去过中原，但冥冥之中我感觉去过那里。你也很特别，像是在哪里见过似的，既熟悉又陌生，也许我们在前世或者后世见过？”赛琳娜回过头来，似笑非笑地说道。 李赫心里咯噔一下，她是在试探自己吗？ 他迎着她那迷人的棕色眼睛说道：“应该是缘分吧，有缘自会相见。世间万物，缘起缘灭，一切就是一个缘字。” 她掩嘴轻笑：“您的意思，咱们能坐在一起聊这个，也 是上天安排好的吗？” 李赫笑道：“您说呢？” 第八百四十三章 法师通灵 赛琳娜笑而不语，转头看向远方，轻叹道：“我们萨满不仅敬畏神明和祖先，也敬畏一草一木。万物皆有灵，说不定咱们前世就是紧挨着一起享受阳光和雨露的小草，现在才能坐在一起说话。” “佛说，五百次回眸换得今生的擦肩而过。我也相信咱们以前是两株小草，结果被牛羊一口吃了，轮回到了这个世上。”李赫眨巴着眼睛说道。 “哈哈哈。。。。。。”赛琳娜突然被李赫的幽默逗乐，大声笑了起来，笑声清脆爽朗，宛如银铃一般。 此时，太阳已经渐渐躲到金山后面，沉了下去。整个天空暗淡了下来，一轮月亮淡淡地挂在天边，几颗星星抢先露了出来闪烁着光芒。 “你很有趣。”赛琳娜眯着眼睛说道。 “一切天注定，咱们既然来了这个世上，就得好好活着，必须做些有意义的事情。”李赫的话颇耐人寻味。 赛琳娜笑道：“看出来了，你是一个不喜欢杀戮的将军。对鲜卑人如此，对萨哈人也是如此。” “其实咱们都一样，只是手段不同而已。你是萨满大法师，为牧民百姓祈福消灾、渡世救人。而我是带兵之将，以战止战，希望以后无论是汉人、鲜卑人、萨哈人、氐人、羌人、羯人等等都能和平共处共谋发展。这些都是为了让这个世上的人们能过上更好的日子。”李赫的也看着远山的轮廓说道。 “嗯，的确很有意义。 好了，我要做我的事情去了。”赛琳娜站了起来，向祭坛走去。 ------------ 祭坛的四周都插着柳枝，一根碗口粗的柳木竖在祭坛的正中间，各色的布条和羊毛缠绕在柳木上迎风飘扬。祭坛前摆了一张桌子，上面供奉着秃发树机能的灵牌，摆放了牛、羊等祭品。 赛琳娜拿起柳枝编织起来，很快她就编织好一块柳裙扎在腰间。取出一个大皮囊，从里面掏出各种法器，一一穿戴在身上。不一会儿，她就成了一位让人望而生畏的萨满大法师。 李赫若不是亲眼看到她一一穿戴，都不敢相信这位戴着青面獠牙面具的萨满就是一位睿智可爱的姑娘。 只见她头戴八角帽，戴着渗人的青铜面具，帽子上的彩穗垂下来还遮着面具，让面具若隐若现；身着萨满服，披着夸张的羽毛披肩，身上挂满了各种铜镜法器，腰围柳条裙，系着腰铃，每走一步都发出叮当叮当的响声，摄人魂魄。 此时一轮明月当空照，城外的旷野格外迷蒙，偶尔远处传来一声长长的狼啸，颇有阅尽人间万古愁的意境。秃发速合等人都已登上城楼，看见祭坛上浑身挂满了法器的萨满法师，都俯身虔诚地向秃发树机能的灵牌叩头拜了起来。 李赫注意到赛琳娜洗净手后，左手拿起一面平鼓，右手拿着一根鞭子，开始低吟慢唱，一边敲着鼓一边绕着祭坛沿着柳枝缓缓 地转圈。秃发速合、乞伏铜丸、金丸、拓跋宕等人也随着口中吟唱着，现场一片肃穆。 夜晚的风格外凉爽，吹得城楼飞檐上的铜铃叮当作响。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怎的，李赫突然感觉浑身有些冷，双臂起了鸡皮疙瘩。自从来到这个世上从未有过如此紧张，当真是秃发树机能的魂魄悄然而至？他不自觉地吞咽了一口口水。 赛琳娜声音时而尖利时而低沉，原本稳稳的脚步开始变得蹒跚起来，如同喝醉酒的模样。腰肢扭得开始猛烈起来，浑身颤动，腰铃摇得哔哔作响。手鼓“嘣嘣”作响，如同金石声，一声声传入耳朵让人魂魄脱之欲出。“啪啪”的神鞭凌空爆裂声，又让人神志一清。现场的人们如癫如狂，跟着赛琳娜法师更加虔诚地祷告着。 不知转了多少圈，只听赛琳娜一声高呼：“疼切特哇。。。。。。” 喊完她突然身形诡异地弯曲成一个不可思议的弓形，浑身颤抖着，神鼓和神鞭掉落在地，体内如同钻进了一只猴子一般，状若癫痫。李赫强忍着冲上前的冲动，继续看着。 过了一会儿，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一个威严的男声从赛琳娜口中发了出来：“多谢大萨满让本尊上身，回头让吾儿重礼感谢。速合，吾儿在何处？” 秃发速合早已等待地口干舌燥，猛听到父汗的声音，惊喜交集下一头扑到赛琳娜的面前叩拜道：“父汗 ，孩儿就在您面前。” “速合吾儿，让大法师找我来有何事，速速道来。” 秃发速合哽咽着说道：“父汗，您走得仓促，没有留下一句话。孩儿想听听您有何遗愿和吩咐，让孩儿好尽个孝道。” “你现在不是挺好吗？本王临死时才悟出一个道理，没有永远的朋友和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谁让秃发部兴旺起来，谁就是我们的朋友；谁让秃发部衰退下去，谁就是敌人。” 秃发速合磕头，哽咽着说道：“孩儿知道了。” “那个炸死我的汉将就在你边上吧。”秃发树机能问道。 “是的。”秃发速合答道，不知道父汗接下来要自己怎么办，若是要让自己报仇，自己可打不过他，何况还有接下来共谋发财致富的大计。。。。。。 秃发树机能严肃地说道：“这位年轻人是咱们鲜卑人惹不起的人物，不要与他为敌。你要记住为父刚才说的那句话，能让咱们部族兴旺起来的人，就是咱们的朋友。” “孩儿知道了。”秃发速合说道。 “你能如此认知，为父就放心了。好好做你的可汗吧，希望部族在你的手里富强起来。为父不能久留，照顾好你的兄弟姐妹，我走了。” “父汗！”秃发速合下意识猛地抓住赛琳娜法师的双脚，想留住父汗。 可是赛琳娜法师身躯一阵战栗，宛如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萎靡了下来，李赫一个箭步冲上去扶住了她。感觉 她的身躯柔软无比，仿佛生了一场大病一般非常虚弱。 第八百四十四章 敬畏自然 赛琳娜法师在李赫的怀里慢慢苏醒过来，透过面具看见李赫充满关怀的眼神，心中一阵温暖，真想慵懒地靠在这个坚实的胸膛里好好地休息休息。 “父汗！父汗！”秃发速合还在呜咽着，秃发部第一勇士匍匐在李赫和萨满赛琳娜脚下甚是滑稽。 赛琳娜缓过气来，柔声说道：“没事的，你放开吧。” 李赫缓缓将她放开，心里为刚才亲眼所见的一幕震惊。秃发速合听到赛琳娜的声音，亦放开了手，恋恋不舍地朝夜幕中望去，仿佛在找父汗虚无缥缈的身影。 “他已经走了。”赛琳娜虚弱地说道。 李赫惊悚地发现那些祭品居然都软塌塌地扁了下去，而这些鲜卑人好像司空见惯一样，见惯不怪。他们向赛琳娜虔诚地膜拜吟唱：“您是天授的萨满，人间的精灵，神灵的使者。您像母亲一样呵护着自己的族人，维护部族的繁荣，庇护族人的健康长寿。。。。。。” 赛琳娜逐渐恢复了元气，拾起神鼓和神鞭，绕着祭坛吟唱道：“多谢八方神灵来保佑，左手拿起文王鼓，右手拿起赶将鞭，四周扎旗柳木栓。赶将鞭，横三竖四七根贤。三根朝北，四根朝南。三根朝北安天下，四根朝南保江山。。。。。。祖宗保佑，江山万代，草原兴旺。” 这个神秘的萨满祭祀仪式让李赫看得是目瞪口呆，所有鲜卑人都虔诚地向身披法衣的赛琳娜下跪，包括 身后的没藏丹！李赫也不再端着，他敬畏大自然，敬畏一切自己未知的事务，他不由自主地跪下了，他跪的不是赛琳娜，而是神灵。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让自己有种深深的恐惧。 这就是宗教的力量，无论你贵为王族、可汗还是贫穷的牧民，在神灵面前一律平等。你会感觉冥冥众生，人如蝼蚁。萨满法师能通灵，能祛病消灾，能保佑所有人的平安，谁还会不尊敬她、膜拜她？ 仪式一直延续到深夜，待篝火燃尽后，暗淡了下来人们才慢慢地离去。 赛琳娜穿着法衣回到自己的毡帐内再也没有出来，李赫守在外面没见到动静，最后悻悻地离去。他对今晚的一切充满了好奇，也对赛琳娜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第二天他照旧晨练，跑出中立城外。特战营的将士们跟在他身后，没有一个人好意思偷懒。 秃发速合因为昨夜听到了父汗的“遗训”，心情久久不能平复，一夜未眠。父汗的声音历历在耳，他便一个人向祭坛走去，想回味一下父汗最后告别的地方。结果一登上城楼，便看着镇远军将士如火如荼地在晨练。尤其是率队跑在最前面的精壮汉子，不是都督大人是谁？他摇摇头苦笑，自叹弗如。 他们每天早上跑步作为日常训练，体力强健因此打仗不知疲倦，胜算就高。而且他们都是俱甲骑兵，没有强健的体魄根本无法穿戴沉重的盔甲 。鲜卑人因为从小练习骑射，根本没有接受跑步的训练。所以鲜卑人打仗要输！回到部落，自己也要这么训练儿郎们。 ------------- 赛琳娜一夜睡得香甜，一觉睡到天亮。睁开眼慵懒地伸了个翻了个身，想起昨夜李赫扶着自己，关切地看着自己的那种眼神，让自己怦然心动。以往周围的男人都垂涎自己的美色，又畏惧自己是萨满大法师，心痒的像猫挠一般却又对自己望而却步。而李赫不怕自己，他没有垂涎自己的美色，更多的应该是对自己产生了好奇和兴趣，看他的眼神就知道。想到他的眼神，她脸上露出一丝甜甜的微笑，心里骂道：“这个呆瓜！” 她将法器收拾好，步出毡帐。正巧遇到李赫大汗淋漓地跑回来，一身黝黑的腱子肉晃得赛琳娜一阵眩晕。 李赫见到她显得很兴奋，小跑过来，说道：“你起来了？昨日累坏了吧？” 赛琳娜微微点了点头，说道：“师傅说过，作为萨满法师就要为牧民们祛病消灾，求神祈福。谁有需要，必须义不容辞地为他们做法。累点没关系，只要他们平安渡过危难就好。” “渡人就是渡己，你的善良一定会回报自己身上。你一定会成仙，成为庇佑一方的神灵。”李赫微笑道。 赛琳娜被他逗乐了，笑道：“胡说八道，萨满不通灵时就是凡人。你看我像是会成仙的样子吗？” 李 赫哈哈大笑，说道：“现在我知道萨满为何在牧民心目中的地位如此崇高，你就像普度众生的观世音菩萨。” “像吗？观世音菩萨是神，我是凡人。”赛琳娜嘴上否认道。但心里还是挺高兴。 她瞥了眼李赫，看李赫裸露着上半身，身形高大强壮，肌肉线条非常好看，身躯壮硕的好像一堵墙似的。面部刚毅，剑眉星目，眼神中透着一股睥睨天下的男儿本色。她心中微微有些乱，脸上泛起了红晕，回想起那日在北海湖畔，那奇异的金色阳光笼罩在他身上，浑身散发出强烈的王者之气，着实让自己惊讶不已。他还这么年轻，前途将无法限量，自己应该不会看走眼的。 李赫看着她此时没有一点昨晚的气势，反而好像有一些小女儿的神态，这截然相反的形象让他对她更加产生了更加浓厚的兴趣。 他用毋庸置疑的口吻说道：“肚子饿了吧，随我去军营里弄点吃的。” 说完便伸手拉住她，不由分说地向军营走去。 赛琳娜被李赫拽着，不由自主地往前走，慌乱地说道：“哎，我不饿。。。。。。” 李赫回头眨着眼睛说道：“吃饱了，我有很多事情请教，请你吃顿早饭是应该的。” ------------- 看着赛琳娜津津有味地吃着葱油饼，嘴上还泛着油花。但还是比较矜持，小口小口地撕咬着吃。 李赫站在她面前轻声问道：“好吃 吗？” “好吃。”赛琳娜回答道。 “喜欢吃，我经常给你做。”李赫拍上马屁了。 第八百四十五章 高昌祭司 赛琳娜翻了个白眼，说道：“无事献殷勤，说吧，有什么事要求我。” “跟你说个正事儿。你既然是中立城的城主、大祭司，我能不能正式请你去高昌城担任大祭司？”李赫一本正经地问道。 赛琳娜闷声吃着葱油饼。 “你倒是说话呀。”李赫等了一会儿，没见她搭话。 赛琳娜闷声说道：“我既然答应做中立城的大祭司，为何还要答应你去高昌城？我的精力哪里够用，你也看到了，做一场法事要多耗精力。” 李赫腆着脸说道：“我想在高昌城内造一座高高的祭坛，你可以在那个祭坛做法，别提有多爽了。高昌城内也有很多鲜卑人，他们有和麻烦事，也需要萨满帮着不是？高昌城你可以每个月抽空去个几天，不妨碍中立城这边就是了。我派一个卫队专门给你护驾，而且中立城到高昌城也就五、六天时间，如何？” “五、六天？一个来回得十天，在高昌城逗留几天，半个月就过去了。我才不去呢！”赛琳娜瓮声瓮气地说道。 李赫哄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要邀请你去高昌城吗？” 赛琳娜头也不抬地回答道：“不想知道。” 李赫一时语噎，自顾自说道：“芸芸众生，如同蝼蚁。受苦受难的人何其之多，萨满能攮除灾祸、为民祈福，不能仅限于草原，高昌城位于丝路要道，来往客商众多。这些客商来自于天下各地，你大可以广收门 徒，让草原的萨满文化随着丝路一直传播出去，造福天下所有百姓。你说这是不是最大的功德？” 赛琳娜张着嘴，哑口无言，呆呆地看着他。这么宏伟的目标自己可是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竟无言以对，无法反驳。而且自己还颇为心动，造福于天下百姓，这是何等的气魄！她抬起头来，看着这个年轻的都督大人。他胸怀天下，的确不是寻常人所能比拟的，自己的眼光没错，以后他一定会称王！ 她脸上绽开笑容，如花儿盛开一样：“你说的话当真？” “当然，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好吧，那我答应你。但是每个月去一次高昌城我可能会太劳累，两个月去一次吧，每次在高昌城可以待上半个月。”赛琳娜想了想说道。 李赫哈哈开心大笑起来：“就知道你是一位怜悯天下的萨满大法师，一定会答应我的请求。中立城一时还建不好，明日就先随我去高昌城吧，正好这些可汗大人们也要去看看。” “好吧，本法既然答应你了，也绝无更改。”赛琳娜嫣然一笑，觉得李赫就是一个大孩子，笑起来阳光明媚。 次日，李赫领着各部鲜卑的可汗、大人前往高昌城，大军军容整肃、威武雄壮，看得众人心驰摇曳。 --------------- 一个多月了，洛阳已经进入了炎热的酷暑。地面由于高温，空气都开始扭曲。司隶校尉傅长虞不 破案连大门都不敢迈出一步，好几位受害者都是大族子弟，家眷们理直气壮地每日守在司隶府衙门外。司隶府的后花园，假山下有一间密室非常阴凉，成为了傅长虞避暑的好去处。 此处十分幽静，傅长虞悠闲地翘着二趟腿正在闭目养神，没人敢来打扰他。他外表看着恬然自得，但内心的苦和煎熬只有自己知道。司隶府迟迟不破案，朝廷已有非议，甚至有人建议此案移交给廷尉府。廷尉府是干什么的？他们是专管诏狱，处理大臣、皇亲国戚犯法的衙门，李挞哪会揽这种事到身上，当场予以拒绝。 案子迟迟不破，自己积攒了多年的良好口碑一落千丈。什么刚毅正直、忠勇果敢、嫉恶如仇、节操高尚统统都去他妈的蛋，案子不破会被人戳着脊梁骨骂成一坨狗屎。最多不超过三个月，就得卷铺盖走人。 现在只有等，唯一的期望就是等侄儿能否引得那些神秘人出手。只要他们出手，自己便能顺藤摸瓜，将他们一网打尽。 河西、西域都督李赫的夫人专门给自己送来了一个重要消息，那些服毒自杀的亡命之徒，服用的是一种产自宁州的剧毒--马钱子。无色无味，极难分辨，是朝廷禁物。难怪各大药铺的掌柜、伙计们均辨认不出。他们只有看到马钱子的实物方能辨识，光凭从口中抠出来的秽物，他们哪能认识。因此，他对檀儿恭敬有 加、万分感谢，这对破获此案有非凡的意义。因为生马钱子乃朝廷禁物，民间不得买卖，而禁军用的天相接骨化瘀膏中就含有熟制马钱子，此药是太医馆所制， 这极大地缩小了排查范围。太医馆的太医有数十人，都有嫌疑暗中取走生马钱子提供给歹人使用。不过也不能排除马钱子是歹人直接从宁州带回，因此他还不能惊动太医馆进行排查。现在的太医令是皇后跟前的红人程据，万一弄错了，自己恐怕得下入诏狱。 还是只能等，等鱼儿上钩。。。。。。 ------------- 傅聪这天和往常一样，怀里揣着二叔给他的钱，径直向蝶翠坊而去。为了避免歹人投鼠忌器，他都是一个人前往。他从小习武，寻常歹人根本没放在眼里。何况自己二叔又是司隶校尉，敢动他的普天之下应该没几个人。连石家公子石庞见到他都得避着走。 蝶翠坊、彩衣坊、鹊归巢等青楼都在教坊区，各有各的特色。三教九流聚集之地，车水马龙，热闹非凡，王孙公子在此为姑娘们一掷千金，挥金如土。也有为了争夺某个青楼丫头大打出手的，大有人在。这里每天都会发生意想不到的的事情，洛阳县令每天为解决此类争风吃醋而引起的纷争大伤脑筋。 蝶翠坊顾名思义，青楼里面的姑娘们各个调教得像花蝴蝶一样，擅于歌舞。客官们在雅座上一坐， 伙计便会沏上一壶茶，端上几份小点心，老鸨便会将姑娘们引到客人面前任其挑选。 第八百四十六章 傅公子没了 如果是熟客，姑娘会像燕子一样扑入他的怀抱，狠狠地嘬上一口，娇嗔道：“好你个负心郎，几日没来见我了。那日说好过两日便来，害得本姑娘一番苦等，今儿个来了就不许走，我要好好罚你。” 边上的人便会起哄道：“该怎么罚啊？” 那姑娘银牙一咬，假装生气道：“各个没良心，昨日还瞧见你们往鹊归巢的门里钻呢，亏我们姐妹们全心全意待你们。” “哈哈哈，当然要鹊归巢啦。嫣红姑娘，今儿个就罚他鹊不离巢咋样？” “要你们管！”嫣红一脸娇羞的样子，跺脚嗔道：“姐妹们，好好招呼客人。这些人都不是好人，全都要罚。就罚他们鹊不离巢！谁敢离巢，明日给大家发彩头。” 哈哈哈，来到青楼便是来寻欢的，嫣红姑娘的一阵胡搅蛮缠，引来大家一阵哄笑，各自抱着美人，吃起了花酒。 这是一位公子爷从街面上走了过来，蝶翠坊、彩衣坊、鹊归巢等青楼的老鸨们眼睛一亮，都忙着招呼道：“哟，傅公子，今日该来我们这儿坐坐了吧。” “傅公子，我家香儿可想你了呢。”一位老鸨脸上堆着笑招呼道。 傅聪面庞露出一丝笑意，拱手说道：“黄妈妈，今儿还没到初八，让香儿再等等。” “傅公子，您可算是来了。我家蝶怜卿今日是任谁点都不出门，铁了心地在等您呐。”蝶翠坊的老鸨，钱思思约莫有三十多岁， 徐娘半老风韵犹存。手上拿着个纱巾，掩着嘴扭着身子迎了上来。 “钱妈妈，让您费心了。”傅聪从袖口掏出块银子就塞了过去。 “哎哟，跟我还客气什么啊？都是自家人了，往后还得请傅公子多多照顾俺们这个坊子。”钱思思边说边将银子纳入怀里。 其他青楼的老鸨悻悻离开，转身招呼别的客人。 钱思思一把拉住傅聪说道：“傅公子，今儿客人非常多，人多眼杂的保不齐会出什么事儿。我帮你和怜卿拦了好几拨客人，如果你和怜卿出来看乐舞，被其他人瞧见了，若发生争执，到时候我可是左右为难呐。” 傅聪咧开嘴笑道：“钱妈妈放心，本公子和怜卿姑娘一定足不出户，就在她的闺房里偷着乐，哈哈。。。。。。” 老鸨见傅聪笑起来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笑容甚是阳光，高大帅气、风流倜傥，也算得上是洛阳城内的一位翩翩佳公子。她端的是为蝶怜卿高兴，倘若蝶怜卿能拴住傅公子的心，她这辈子就享福吧。当然少不得让傅公子多多花银子。。。。。。 她抢在头上边引着傅聪，便悄声说道：“别闹出太大的动静来，外面的人都盯着怜卿的屋子呢。” “多谢钱妈妈提醒，只是这事儿如何控制得住？憋着多难受。。。。。。”傅聪故意装出一副淫邪之色。 钱鸨母笑骂道：“想不到傅公子真乃率性之人，什么话都敢说，妈 妈喜欢得紧，嘻嘻嘻。。。。。。” 两人一路打情骂俏走入幽深僻静的后院，此院有个别称叫“梅园”。蝶怜卿住在梅园，颇有些雅趣。这里没有花过大价钱，可是寸步不让进，连瞧都不让你瞧一眼。 钱鸨母掏出钥匙打开了梅园的门，让傅聪独自进去。之后，便将大门锁上，返回蝶翠坊的大门招呼别的客人去了。今儿不知怎的，生意异常火爆，姑娘们应接不暇，就像一只只翩翩起舞的蝴蝶，穿梭在客人中间。钱鸨母自然都得照顾周全，渐渐地就将在梅园享乐的傅聪抛到脑后，全然忘了去张望。 远处的钟声隐隐约约地响了起来。洛阳城内夜晚实行宵禁，不准百姓晚上擅自上街，因此街道上看不到一个行人，整个洛阳城异常静谧。 “蹬蹬蹬，天干物燥，小心烛火。。。。。。二更喽！” “笃笃。。。。。。咣咣。。。。。。二更喽，天干物燥、小心烛火！”更夫们穿梭在大街小巷，报着时间。 禁军的巡逻小队踏着整齐地步伐，时不时巡逻在各处街道，尤其是教坊区这种人多眼杂的街坊。虽然已经宵禁，各青楼都已关门。但青楼里面还时不时传出歌舞声和嘻哈声，往往他们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这些青楼酒肆都孝敬过例钱。只要按时关门，至于里面不要太吵就行，里面的人爱干嘛干嘛。 喝得酩酊大醉的宾客们尽兴后， 一个个都搂着姑娘们各回各屋快活去了。 洛阳笼罩在茫茫夜幕当中。 。。。。。。 次日清晨，洛阳的空气格外清新。朝霞满天，云层如同被烈焰点染,缤纷绚烂,如诗如画。农户早已等候在城门外，等城门一开，便鱼贯而入。将新鲜的菜蔬瓜果、昨晚抓的活鱼、各种新鲜的猎物送进城内，商家也都赶着早打开铺门，清扫门前的街面，开始了新一天的营业，城内的又恢复了熙熙攘攘的热闹景象。 青楼内的人们都是彻夜狂欢，一般都快要到了中午才会开门。钱鸨母睡得正香，被一阵雨点般的捶门声惊醒，睡眼惺忪地骂道：“哪个龟孙子在外面吵吵？皮痒了是不？” “东家，赶快起来吧，出大事啦！”门外的伙计喊道。 钱鸨母骂道：“又是哪个不长眼的在此闹事不成？当老娘好欺负吗？”她骂骂咧咧地穿着衣裳。 “不是，住在后院的怜卿姑娘已经哭得要寻死觅活了，昨日来的那位傅公子没了！”那伙计焦虑地喊道。 房门“咯叽”一下打开，钱鸨母从里面冲了出来，脸色苍白。像一阵风一样向后院一路小跑而去，那龟公屁颠屁颠地跟在后面。 老远便听到蝶怜卿的嚎啕大哭，钱鸨母看到她时，两只眼睛已经哭成水蜜桃一样，整个人如同带雨梨花。白嫩的胳膊上有两道触目惊心的血红色绑痕。房间里凌乱不堪，有些打斗的痕迹，已 然不见了傅公子的身影。 第八百四十七章 老鸨报官 钱鸨母一把抓住蝶怜卿劈头问道：“出了什么事？傅公子人呢？” “妈妈。。。。。。傅。。。傅公子被人抓走了。。。。。。呜呜。。。。。。他们冲进来，直接扑向他，他。。。。。。他身上没。。。。。。没穿衣服，一时反应不过来，光着身子缩手缩脚地，被他们按住装进麻袋里，不知去了何方。”蝶怜卿哽咽着回答道。 蝶怜卿的一番话犹如晴天霹雳，震得钱鸨母整个人呆立当场，心道：“这是触犯了哪路神仙？自己辛辛苦苦将家业撑到现今的地步，出了这档子事，自己还能有活路吗？人是在自己店里被抓的，昨日其他青楼的老鸨们也都亲眼看到自己将傅公子迎了进去，哎哟。。。。。。人命关天呐，这可如何是好啊！报官，立即报官！” 她立即呵斥道：“怜卿别哭了，你马上随我去官府报官！出大事要沉着冷静，别哭哭啼啼的，你是亲眼目睹的证人，见了府尹要将事情的始末原原本本、清清楚楚说出来。刘三，你将院子锁住，派两个人守住，任何人不得进入。” 那位叫刘三的龟公谄媚地揖了一礼，答道：“是。” 蝶怜卿听钱老鸨语气不善，吃得一吓，哭声逐渐止住。站起身来，抹了把脸，随着钱老鸨前往河南府。 --------- 府尹刘冕一听头顿时大了起来，又一桩绑票案！绑的又是年轻力壮的美男子！ 他望着满脸惶恐、忐忑不安的钱老鸨和蝶怜卿姑娘，问道：“你们前来报案，可知道这位傅公子为何方人士？家在哪里？” 钱老鸨瑟瑟发抖地说道：“启禀大人，草民开店做生意，哪敢探听客人的底细，这得问蝶怜卿了。” 蝶怜卿带着哭腔说道：“我。。。我只知道他是个富家公子哥，家中殷实，听口音像是北地郡那边的，别的。。。。。。别的我也不敢多问。” 边上的文书吏执笔一一记录在案。 刘冕眉头一皱，问道：“傅公子全名叫什么，你们难道不知道吗？” 钱老鸨一拍脑门子，说道：“哦，我想起来了，这位傅公子的名字好像叫傅聪。那日他第一次来蝶翠坊时，看到我家怜卿眼睛都直了，自称傅聪，来自北地郡。还说自幼饱读经书，习得武艺，来洛阳想谋个差事，以报朝廷。” “傅聪？”这名字有些陌生，洛阳城内姓傅的人不多，有名的也就是司隶校尉傅长虞了，不知道傅大人认不认识傅聪。反正这个案子傅大人在管，将这个棘手的事情交给他，自己也乐得轻松。 刘冕心中盘算了一会儿，开口说道：“此类案件已经统统移交给司隶府，本官派人将你们送过去，路上你们将事情的本末经过再详细回忆一遍，不要漏掉任何细节。” “是。”钱老鸨点头应道。 “还有，昨晚蝶翠坊谁守夜，有没有人听到过动静？你有没 有问清楚？”刘冕问道。 钱老鸨摇了摇头，茫然道：“小人吓懵了，没有问其他人。” “嗯，本官先送蝶怜卿姑娘去司隶府，你回蝶翠坊将所有的伙计问一遍，如果有发现过有什么异常的，都带往司隶府。”刘冕沉声说道。 。。。。。。 “大人，大人！”一位奉引急匆匆地走入后花园，在假山外大声叫道。 假山里的密室中，除了外面传来潺潺的水声，一切都非常静谧。傅长虞正在练习书法，咋听到外面传来喊声，吓得手一抖，一大滴墨汁滴到了宣纸上，一副好好的字被糟蹋了。他气恼地将笔一放，走出门去，呵斥道：“叫这么大声干什么，本官耳朵聋的嘛？” “傅公子昨晚在蝶翠坊，被人掳走!”奉引也不争辩，直接说道。 傅长虞大吃一惊：“啊？人呢？去哪里了？” 奉引摇摇头，说道：“负责看着公子的徒兵，在蝶翠坊的正门守着，没有发现任何动静。因此，傅公子被绑到何处，还不知道。” “后门没守？”傅长虞急道。 “没有，高鹏怕打草惊蛇，只派了两个身手好的伙计跟着值守。”奉引答道。 “啪。”傅长虞怒极，一掌打在假山上。他大声骂道：“高鹏误我，高鹏误我！” 奉引揖礼道：“大人，河南尹刘大人来了，带了蝶翠坊的蝶怜卿姑娘，正在大堂候着。昨晚傅公子是和这位蝶怜卿姑娘在一起。” “哦？走。 ”傅长虞拔腿就走。 -------------- “升堂。”奉引高声呼道。 大堂两侧站满了衙役，杵着水火棍，喊道：“威武。。。。。。” 河南尹刘冕起身向匆匆而来的傅长虞揖礼道：“傅大人。” 傅长虞面若寒冰，只略略向他点了点头，便扫向跪在地上的蝶怜卿。 “这位便是蝶翠坊的蝶怜卿姑娘，昨日她和傅公子。。。。。。”刘冕开口向傅长虞介绍道。 傅长虞伸手一拦，打断道：“多谢刘大人亲自带人证过来，现在让她说说昨夜的详情。” 蝶怜卿从未来过官府，哪里见过这种阵仗。早已吓得魂儿飞到九霄云外去了。抖抖索索将昨夜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 “大。。。。。。大人，奴家平时独自一人居住梅园别院。昨日奴家迎了傅公子进屋，妈妈便将院门反锁，婢女杂役都在外面招待客人。奴家陪他用过晚饭后，我们便嬉。。。。。。嬉戏了一会儿，就。。。。。。就睡觉了。也不知道是几更天，奴家正睡得香甜，没有听到院子里有何声音，房门便被打开，突然闯进四个蒙面大汉。傅公子身上未着寸缕，忙抢着去捞衣裳，结果被这几个人制住绑了，嘴里塞了一块破布，光着身子被装入麻袋中。整个过程奴家都看得一清二楚，他们没有说过任何话，也没朝奴家看一眼，驮着麻袋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奴家当时 就吓傻了，不敢高声呼喊，怕歹人还在院子里，动也不敢动。待听到外面婢女杂役的声音，才小心翼翼地走出来。。。。。。” 第八百四十八章 尊贵奢华 傅长虞问道：“怎么就她一个人前来报案？” 刘冕作揖道：“傅大人，蝶翠坊的老板钱老鸨回去问话，将见过蛛丝马迹的伙计都带到司隶府来问话。” 傅长虞面若冰霜，冷冷地说道：“歹人为何知晓得一清二楚？蝶翠坊一定有他们的内应，来呀！” “在”叶狂、卫升、高鹏等中都官齐声应道。 “叶狂，点二百徒兵，将蝶翠坊围了，不许逃走一个人！”傅长虞下令道。 “是。”叶狂领命道。 刘冕上前轻声说道：“大人，三思而后行啊。蝶翠坊里头说不定有不少王公子弟。。。。。。” “怕什么？嫖个妓而已，只要他们与此事无关，本官一律都放人。”傅长虞狠狠地说道。 ----------- 钱老鸨回到蝶翠坊，急忙召集伙计、龟公、婢女等人挨个问话，正在问询中，外面便传来嘈杂声。 “东家，官兵将我们围了，哎哟。。。。。。这些原本要走的客人纷纷都躲回屋里去了。”一位龟公过来向她禀道。 钱老鸨气呼呼地骂道：“什么？老娘生意还做不做啦？官府也不能这么欺人太甚吧？” “说什么呢？欺人太甚？你们蝶翠坊摊上大事了，知道吗？”叶狂冷冷地踱了过来，站在钱老鸨面前说道。 钱老鸨叉腰斥道：“你是谁？不就是客人被人绑走了吗？我已经报官府了，将我们蝶翠坊围了，就不怕客人闹事吗？” “你是老鸨 吧？我是司隶府中都官叶狂，司隶校尉傅大人亲命将你们蝶翠坊围了，我只是一个执行命令的小喽喽而已，和我说不着，你可以找他评理去。” “傅大人？”钱老鸨心里咯噔一下。 “没错，听说这位被绑的公子姓傅，对吧？”叶狂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钱老鸨顿时矮了三分，弱弱地问道：“这位大人，傅公子是这位傅大人的。。。。。。？” “难怪能当上老鸨，脑子倒是聪明的紧，还不将人都带过来？老子要开始办案了！”叶狂大声喊道。 钱老鸨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心道：可不是摊上大事了？傅公子居然是司隶校尉大人家的公子，自己怎么如此大意呢。 ------------- 傅聪缓缓醒了过来，发现自己赤着身子躺在一个富丽堂皇的屋内。里面摆放着各色琳琅满目的东西，酒如琥珀、玉壶如碧、黄金樽、翡翠盘、玉如意。。。。。。让他目接不暇。屋外传来袅袅的琴声和叮咚的编钟声，让傅聪听痴了。编钟乃大型乐器，耗铜量糜巨，非皇族不能使用。 这里处处透着尊贵和奢华，对傅聪来说却是透露着诡异。自己终于引鱼上钩，但千万不能鱼饵被鱼吃了鱼却没钓上，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 大如宫殿一样的屋子里，就只有自己一个人，且没有任何衣物遮体，天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暗中偷窥着自己。傅聪脸红 了起来，堂堂一个八尺男儿，被人如此摆弄，颜面何存？ 他心一横，壮着胆子站了起来，左手捂着裆部，伸出右手就想去撕扯挂在横梁上的白纱。 果然听见“噗呲”一声轻笑，他一激灵，猛地转身问道：“是谁？” 只见从屏风外转出来一位女子，梳着发髻，模样长得非常普通，但气质高贵。见到赤裸着全身的他，脸上并没有露出羞愧之色，反而两眼直勾勾地盯着他看，脸上挂着笑容微微点了点头，仿佛司空见惯似的。 听她说道：“公子醒了，你们抬进来吧。” “诺。”外面传来一群女子的声音。 傅聪恼怒道：“你们是什么人？快还我衣裳。” 那女人掩嘴笑道：“公子大概是忘记了，你来的时候就是这副模样呀。” “啊？”傅聪记起来了，自己被打晕之时，才从蝶怜卿的榻上下来，没来得及穿上衣服。他怒道：“你们想干嘛？我要报官！” 那女人说道：“公子莫要着急，我们请您到此，是让你过上一段终身难忘的一段时光。让您享尽人间富贵，过上皇帝一样的日子。” 傅聪慢慢开始冷静下来，自己以身犯险，为的就是查清歹人的底细。他沉声说道：“你们这是待客之道吗？将我抓到此地，还让我不着寸缕。” 说话间，一群女子抬着一个大木桶，放在屋子的中间。后面紧跟着有二十多名女子鱼贯而入，提着香汤倒入木桶之 中。那女子说道：“请公子沐浴后更衣。” 傅聪早就看傻了眼，婢女虽多，却没一个长得好看的。要说这屋子的主人不是眼睛有问题，便是脑子有问题。既来之则安之，看这种阵仗，自己想跑是不可能的。幸亏这段时间在青楼历练得脸皮子厚了许多，你们不顾礼义廉耻，俺一个大老爷们怕啥？自己这个大活人从蝶翠坊被人掳走，布置在外面的司隶府徒兵应该察觉，说不定待会儿就杀将进来。 他心一横，在众目睽睽之下，跨入香汤之中，一屁股坐在木桶里，只露出一头来。顿时一股异香扑鼻而来，让他精神一振，四肢百骸舒泰无比。只是睁眼看着这些婢女，各个奇丑无比，太煞风景。 他索性闭上眼睛，来个眼不见为净。这些婢女轻轻地搓揉着他的肌肤，动作轻柔让他酥痒无比，舒服地差点哼唧出来，心中赞道：这些婢女虽然奇丑，但是伺候人的功夫倒是一流的，这家主人看来也不是个傻子。 不知过了多久，傅聪泡在浴桶中舒服地差点睡了过去。 只听那位女子说道：“这位公子，沐浴完毕请更衣。” 傅聪睁开眼，只见八名婢女各端着一只托盘，上錾缠枝莲，四方嵌珍珠四颗。盘内放着时下最流行的服饰：暗格花纹的锦袍、百褶阔口裤、暗纹织锦裲裆、彩色平纹毛织腰带、黑色平巾帻和厚底连齿木屐，就连玉带钩、玉佩都置 于托盘之上。 这是何等富贵之人？将自己捉来，是为了享福的吗？如此贵重之物随随便便就让自己穿戴？这个主人绝对不是普通人！ 第八百四十九章 帝王般的日子 傅聪在心里暗自下了结论。他此时如同木偶一般任人摆布，起身任由婢女们将他身子擦拭干净，将豪华的衣物服饰一件件地穿在身上。 最后，婢女们拿来一面产自西域的玻璃镜子，真是应了一句老话：人靠衣裳马靠鞍。镜中的傅聪俊爽风姿，璀璨照人。一群婢女围着他更是宛如众星拱月一般。 那女子像是点了点头，轻轻地“嗯”了一声，摆了摆手。众婢女将洗完后的木桶、香汤撤了出去，整个过程都没人说话，这个女人俨然像是这里的主人，权势极大。 傅聪待婢女们走了出去，拱手向女子说道：“请问姐姐芳名如何称呼？” 那女人淡淡地说道：“不该问的不要问，问多了对你没好处。” “呵呵。。。。。。”傅聪也淡淡地笑了笑，也不以为意。心想：把我绑到这里来，你们倒是有理了，也不知道是何方神圣敢如此托大。司隶府的徒兵们可不是吃素的，到时候将这里围个水泄不通就好玩了。 那女子还是用那种淡淡的语气说道：“千万记住，不要走出这个屋。擅自走出这个屋子，后果自负，别怪我没提醒你。屋内的各种器具、糕点、果品应有尽有，随你取用。想要什么也尽管开口，我们能办到的尽量给你办到。” 傅聪平日里自视清高，虽然震惊这地方的奢华，却不羡慕。他不卑不亢地说道：“朗朗乾坤，天子脚下。你们虽 是富贵之人，但万万不可做一些营苟之事。你们将我掳到此地，虽然待我若上宾，但终究是犯了西炎的律法。纸包不住火，会引火烧身。” 那女子“噗呲”一下，忍不住笑出声来。叹息了一声，也不答话，便径直走了出去。就在开门的那一刹那，傅聪赫然看到门外果然有全副武装的大汉在把守，看样子这个地方戒备森严。 傅聪心里开始忐忑起来，自己实际已经遭到了软禁，不知道这些人对自己图些什么？二叔咋还没带人过来？司隶府的人没查到这里之前，得完全靠自己和这帮人周旋了。 他在这个屋子一待就是数天，吃喝拉撒全都有人伺候，的确过得像是皇帝般的日子。 ------------- 与傅聪的逍遥自在相比，傅长虞的日子可不好过。侄儿就像在人间蒸发一样，杳无音讯。好不容易等鱼咬钩，可这条狡猾的鱼却把饵给叼走了，傅长虞感觉自己被戏耍了不说，这个饵可是自己的侄儿！ 他一怒之下，查封蝶翠坊。将钱老鸨、蝶怜卿和一干守夜的杂役、龟公全部下入诏狱，没日没夜地审问他们。并且将自己手下的中都官和两千多名徒兵们全都放出去，如果找不到傅聪，所有人不准回家。 钱老鸨哪里经得住这牢狱之苦，全然没有前几天养尊处优的模样，面色苍老了许多。蝶翠坊可是她的全部家当和心血，现今遭此大 难，真是叫苦不迭。蝶怜卿是蝶翠坊的头牌，模样倾国倾城，有着闭月羞花之貌。但徒兵们心里都窝着火，哪里顾得了怜香惜玉。她是亲眼看到傅公子抓走，因此重点对她进行一遍一遍的反复询问。就她这种弱不禁风的娇躯哪里经得住拷问，早就如同烂泥一般垮了。龟公和杂役搜肠刮肚，将所有的细节都说了出来。 “大人，属下根据他们的口供整理了一下，梳理出几点疑问。”卫升拱手说道。 “快说。”傅长虞喝道。 卫升急忙说道：“蝶怜卿说歹人进屋的时间大概是四更以后，就是丑正二刻。因为，傅公子被歹人带走以后，她觉得时间不长，天就慢慢亮了起来，她便喊人了。” “那说明歹人在黎明时分作案，那时候打更的、还有禁军都在街面巡逻，天一亮宵禁结束街面上人群更多，他们一定出不了城。”傅长虞自言自语道。 他沉吟了一会儿，问道：“那么青楼其他人有没有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没有。”卫升摇了摇头，说道：“我们只是在蝶翠坊的梅园后墙上发现几个脚印和几丝拖拽的痕迹，后墙外正好是另一家青楼的后院墙，那里平时也没啥人经过，更别说半夜三更了。连打更人和禁军也不会在那条巷子里巡逻。属下认为歹徒一定通过跟踪、踩点，才能详细知道傅公子的下落，在夜晚下手。” 叶狂在边上噤若寒蝉 ，不敢出声。是他派人暗中盯着傅聪的，这次傅公子被歹人抓走，他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他心中着急想将功折罪，因此一边听卫升分析，一边苦苦思索。 傅长虞冷冷地说道：“不排除蝶翠坊里有他们的人，你继续审讯，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可疑人物。” 叶狂这时插嘴说道：“大人，属下认为蝶翠坊是三教九流汇集之地，人员出入繁杂，即使有眼线也不一定是蝶翠坊内部的人，也许是客人假意嫖妓，而真正的目标却是傅公子。” 傅长虞眼睛一亮，暗忖：对啊，为啥审了几天都没有眉目，难道是方向性错误？如果正如叶狂所说，要排查出入蝶翠坊的人则如同大海捞针。 他开口说道：“若真如此，此事就棘手了。” “并不棘手。”叶狂说道：“让蝶翠坊每一个姑娘、龟公、杂役将那日见到过的客人全都回忆一遍，要一个不漏地想起来。如果真正来嫖妓的客人一定在姑娘身边，而没有嫖妓的人。。。。。。，再让钱老鸨想想哪些客人进来没点姑娘，只是进来混混的。” “好！”卫升击掌赞道：“叶兄果然此计不错。一个一个的对，对不上号的人有重大嫌疑，再逐一排查，范围就一下子小了很多。” 傅长虞瞪了一眼说道：“还不快去审？” “诺。”卫升领命而去。 傅长虞盯着叶狂看了一眼，哼了一声，说道：“你也去，杵着干嘛？ 等着本官给你封赏吗？” 虽然挨骂，但叶狂心中还是一喜，傅大人让自己做事，说明气快要消了。他拱手作揖后，转身飞快追上卫升。 第八百五十章 主人有请 有了审讯方向，卫升和叶狂撸起袖子加油干，果然经过两日的审讯和细致地排查后，发现有几人形迹比较可疑。一位是殿中禁卫中郎将崔治，还有几位大家都叫不出名字，经过杂役和龟公等人的描述，画了画像，让徒兵们在三教九流之人中排查后，也一一带回司隶府。 崔治身为堂堂殿中禁卫中郎将，去蝶翠坊干嘛？必须得过问清楚，这是司隶府的职责。虽然他与歹人为伍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依然要让他到司隶府解释清楚。 高鹏奉命去请，结果脸上青一块肿一块地回来了，哭丧着脸回禀道：“大人，这活儿没法干了。。。。。。” 傅长虞见到他这个熊样，也明白了几分，怒道：“这个崔浩，简直没有王法，仗着在宫中守卫，就不把司隶府放在眼里了吗？” 高鹏摸着微肿的脸，说道：“大人，他还让我带句话。他的原话是：回去告诉你家大人，我崔治行得正坐得端，虽然去过蝶翠坊，但没有嫖妓！至于为啥去蝶翠坊，牵涉军中机密，无可奉告！如果怀疑老子绑了你家的侄子，请拿出人证、物证！如果啥也没有，不要妨碍老子当值，若宫中有啥闪失，唯你是问。” 傅长虞目瞪口呆，想不到崔治根本没把司隶府放在眼里，太跋扈了吧！可他话糙理不糙，他确实没有嫖妓，自己还真拿他没办法。 “大人，我看这位崔将军就是歹 人的眼线！到了蝶翠坊，看到花一样的姑娘，能办什么军务？”高鹏哽咽着说道。 傅长虞心中掠过一丝怀疑，崔治、禁军、毒物马钱子、禁军跌打损伤专用药丸-天相接骨化瘀膏，专劫美男。。。。。。老天，他后背一阵发凉。 崔浩为何这么盛气凌人，也许他真的是在执行军务，因此才有底气和司隶府的中都官硬刚。那么，谁指使他来蝶翠坊的？北军中候？北军中候又是听谁的？劫了美男去干嘛？他已经不敢往下想。。。。。。 傅长虞越想越感觉此事八九不离十，谁有这么大的能量，屡屡在洛阳得手而不让别人觉察。就拿傅聪来说，歹人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人掳走，而不被街上巡逻的禁军觉察，就不是普通盗贼能办得到的。 唉！这个案子将会成为自己永远也别想破的悬案。想到这里，他心头一阵羞怒，一世英名毁于此，还白白搭进去一个侄子！ “秽乱后宫！”他脑子里浮出一个可怕的念头：“不能让这个淫妇如此猖獗！不能让聪儿白白毁于她手。自己治不了她，自然有人能将此事做成大文章，终归有人治她。” 傅聪还眼巴巴的等着二叔来救自己，结果日复一日，也没等来司隶府的徒兵来解救。现实就是这么残酷，他心中的希冀一点点被如同牢笼般的生活和迟迟不来的救兵双重打压，一点点被扑灭。自己不知道会面临什 么样的结果，城南小山岗挖出的几十具青年男尸，据说各个都长得风流倜傥，难不成这间屋子的主人是个女的？对这些男人来个先奸后杀？ 应该是被囚禁傻了吧，这么荒诞的事是不可能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他晃了晃脑袋，自言自语地说道。 这时，门咿呀一声打开了。看都不用看，一定是那个女人。 “傅公子，我家主人有请。”果然是那女人的声音。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傅聪抬起头问道：“你家主人？是谁啊？” “您又忘了？不该问的事，千万别开口。”那女人绷着脸说道。 傅聪张了张嘴，他倒不是刻意打听，这几天屋里都只有一个人，他只是为了说话而随口问了问。看到这个女人的臭脸，他突然连话都不愿意说了。 那些婢女鱼贯而入，替他梳妆打扮了一会儿，便簇拥着行尸走肉一般的傅聪走出房门，不过他的眼睛被一条纱巾蒙上了。 傅聪第一次走出这个房门，虽然眼睛看不到外面的世界，但他仍然感觉到一股清新的空气扑鼻而来，还伴着鸟语花香。他感觉随着婢女们东转西转，走过好几个长廊，寻常人家里可没这么大的地盘。仿佛还听到一些窃窃私语，这些人的声音不像男人也不像女人，阴阳怪气有如阉人一般。难道这里是宫中？他脑子里飞快地转着，待会儿见到这位神秘的主人，不知道会什么场景，自己该如何 应对，别一言不合就把自己埋到乱葬岗就行。。。。。。 “主人，傅公子已带到。”傅聪听到那女子说话的声音。 似乎到了一个屋外，有一个慵懒且还带着一丝兴奋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嗯，让他进来吧。” 门“叽呀”一声打开，傅聪只感觉有人推了他一把，将他推了进去之后，门又“叽呀”一声关上了。 他闻到一股浓郁的香味儿，眼睛被蒙着不敢将丝巾扯下，就这么呆呆地站着，不知所措。 只听屋里这位主人“噗呲”笑了一下，说道：“傻子，不知道将丝巾扯下来吗？”声音透着浓浓的腻味儿。 这声音有点像蝶翠坊里的姑娘，她们对客人永远是这种腔调，目的是激起男人的征服欲。傅聪这几个月可没在青楼白混，一听这声音有如叫春的母猫，就知道这位女主人想干嘛。。。。。。 他横下一条心，既来之则安之，先看看是何许人也！他一把将丝巾扯下，只见一个人玉体横陈地躺在锦帐罗帏中，脸上居然蒙着面纱，伸出一截白胖的玉臂，向他招手说道：“傅郎，既然已经来了，何不一度春宵？”声音带着魅惑。 傅聪平时自诩清高，寻常女子根本入不了他的法眼，眼前这位女子似乎身形矮小且敦实，双腿交错，肉体若隐若现。按理说他应该看到这种女人会调头就走，可是他却挪不动脚步，不知道为何他丹田中烧起一团 火，口干舌燥，喉结不自主地抖动了一下，向那女子咽了口水。 第八百五十一章 沦为面首 不知怎么回事，现在只想发泄，脑子里只想和那女人共度良宵。他定定地看着这位女子，眼睛渐渐充血，宛如恶虎发现了一只绵羊一样。只听那女子“噗呲”一笑，翻了个身，慵懒地将腿盘了起来，伸出食指向他勾了勾。 傅聪两条腿不由自主地迈了出去，脸庞涨得通红。。。。。。 花开花落几春风，潮涨潮落几时休。不知道过了多久，傅聪从混沌中醒了过来，慢慢睁开眼，感觉头痛欲裂。身子像是被掏空了似的，而且双脚踩在地上如同踩在棉花上一样。身边已经空无一人，只有他自己一个人在这个富丽堂皇的大屋内。 他回忆起疯狂的那一幕，不禁干呕起来。那女子的面纱一扯掉，露出一张奇丑无比的脸！他这辈子一定不会忘记这张脸，她脸上都是斑点，鼻孔朝天，嘴巴大的吓人，亲上来能一口将他嘴整个包住。亲完他之后，面脸都是她的哈喇子。。。。。。腥臭无比，现在想想身上不禁起一身鸡皮疙瘩，如同梦魇一般！ 自己怎么那么没定力？怎么会控制不住，像疯狗一样往她身上扑？一定有玄机，不可能的。。。。。。一定不可能的，母猪都比她好看，自己一定是被某种迷药催情了！ 迷药无论是在司隶府还是在风月场都见多了。那些官宦小姐受家中长辈牵连，送至教坊司做官妓。再刚烈、再坚贞的女子，只要灌了迷魂 汤，她都能跪下为你做任何事。难道自己闻到的那股异香，便是催情之物吗？ 他深深呼吸了一口气，好像还有一丝淡淡的香味，他环顾了下四周，没有发现散发香味的东西。正想弯下腰，看看床榻底下有没有这玩意儿时，就听到一声冷哼。 “哼，傅公子。好像在找什么东西？”那位管家一样女子幽灵一般出现在门口。 傅聪身子僵硬了片刻，突然转身大声说道：“刚才那位姐姐是谁？我与她共度良宵，结了良缘，本公子不能委屈了她，我要娶她为妻。”屋子空旷，他的声音居然有回音。 “哈、哈、哈。。。。。。”那女子显然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话在一个美男子口中说出来，一时绷不住，笑出声来。 “啪！” “啊。。。。。。，皇。。。。。。主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那女子显然挨了一巴掌，惶恐地说道。 一个阴森冰冷的声音说道：“你倒是笑啊，你以为人家都和你一样，都是那种薄情寡义之人吗？你连你姐姐都能出卖，哪天是不是将我也。。。。。。” “不会的不会的，奴婢知道错了，请主子恕罪。”那女子更加惶恐。 “哼，说这些没用，自己去领罚吧。”这位女主人冰冷地说道。 “诺。。。。。。多谢主子恩典。”那女子丝毫不敢多说一句，向外走去。 傅聪不是傻子，他隐约已经猜到这位神秘女子 的身份。这里的一切都显露着无上的尊贵，这些婢女和管家都不像是寻常人家的下人。如果自己没猜错，这个案子便水落石出了，她才是这个案子最大的主谋和凶手。她就像毒蜘蛛一样，将上过自己床的男人统统杀掉。她一定是难以抑制骨子里的需求，又为了名声而翻脸不认人，将人杀害。 刚才自己说那句话便是活命！这种女人手握大权，俾睨天下，会缺男人吗？不会。她缺的是男人的真心，他要用自己的温情打动她，为自己博得一线生机。 。。。。。。 相比傅氏叔侄二人，李赫则比他们逍遥许多。 李赫带着鲜卑的访问使团来到高昌城，高昌城的大改观连他自己都大为赞叹！ 原来破旧沧桑的土夯城墙焕然一新，代替它的是崭新平滑的钢筋水泥城墙，虽然里面填充的依然是黄土，但是异常坚固。谁还想着攻克此城，脑子一定是坏掉了。看看那高达十丈、垂直陡峭的城墙，连猴子都爬不上，别说人了。 一行鲜卑人没有去过未来城，在高昌第一次见到了水泥浇筑的城池，感慨万分。受降城一役、玉门关一役他们还记忆犹新。鲜卑人不擅长攻城，武威城是设计赚来的，真的要来夺这座高昌城，除非不把儿郎们的性命、部族的兴衰当回事。 乞伏铜丸站在城墙边上抠抠索索，指甲盖都差点抠翻，水泥墙上都抠不出一个印来。用力地 捶了几下，手掌拍得生疼通红，他心中才下了结论：即使推着攻城车来攻此城，也无济于事。这种水泥墙面就和岩石一样硬和土夯的城墙完全不能相提并论。 水泥到底是一种怎样的东西，据说用水调成糊状，静置干透后就成了石头。鲜卑族各大可汗、首领大人们心里都存在这种疑问，并且迫切想看看。 李赫果然没有说大话！赛琳娜心里默默地赞许。不光是他们鲜卑人震惊，就连过往的客商到此都纷纷驻足观看。若不是被城门口的守军拦着，他们早就进入城中大饱眼福、一观究竟了。 王贲和余顺等人，还有随同跟来的萨哈人更是瞧得目瞪口呆，这大气磅礴的城池，这辈子也没见过！特别是萨哈人，见到中立城便已经赞叹不已，现在觉得中立城和高昌城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西炎的实力毋庸置疑，首领们归附西炎、并且派遣他们来学习西炎文化和语言，看来是正确的选择。 唐昶和格力翰带着李赫来到新建成的都督府。这座都督府宛如一座堡垒一般，共有七层，高达三十丈，是城中最高的建筑。站在都督府的楼顶，可以鸟瞰整座高昌城的全貌。若在战时，完全可以在都督府的楼顶指挥整个战局。 唐昶在鲜卑人的惊叹声中自豪地说道：“都督大人，属下幸不辱命。都督府完全按照您的设计修建，属下认为再过五百年，这座 都督府还依然会屹立在此！” 第八百五十二章 打情骂俏 李赫笑骂道：“本督又不是孙猴子，再给你一个任务，在都督府的楼顶修建一座祭坛。一定要修建的大气，别给老子丢脸。” “诺。”唐昶立正，敬礼道。 赛琳娜心中一暖，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向李赫投去一瞥。李赫正巧看向她，两人的眼光碰撞到了一起。赛琳娜没有躲闪，嘴角甚至还带着一丝甜甜的笑容，嘴角泛起两个小小的酒窝。轮到李赫心头一乱，急忙错开眼神，盯着她的耳朵说道：“赛琳娜法师，都督府是高昌城最高的建筑，楼顶离天最近，您看祭坛就建在都督府的楼顶如何？” 赛琳娜微笑道：“如此甚好！这里不仅离天近，离你也更近一些。” 李赫心里“嗷呜”一下，竟然敢当众调戏起本督？他嘴角泛起坏笑道：“赛琳娜法师，离本督越近，就会越危险，你不怕吗？” 赛琳娜挑衅地抬起尖尖的下巴，微笑道：“你觉得本法会怕你吗？” 众人顿时石化，左瞧右看。心想：这俩人好像是对上眼了，你们俩在此打情骂俏，也得顾及一下大家的感受嘛！王贲和余顺已经习惯了，一路上他俩没少这样。 乞伏金丸瞥了眼拓跋宕，拓跋宕这个色鬼喜新厌旧，放着水蜜桃一样的朵尔木不顾，倒是对赛琳娜法师垂涎三尺，你敢跟这位都督大人抢女人吗？ 拓跋宕心里正在叹气，看来没戏了。原本想将赛琳娜法师弄回来，不仅可以增 加床笫之乐，还可以为部落增加一位强大的萨满。自己没法和李赫抢女人，人家年轻有为实力强大，强大到自己没来得及争，就得放弃。。。。。。可惜了，这是个有意思的女人。 唐昶和格力翰两人默契地走了开去，看来这位鲜卑大萨满对都督大人的情义颇深。。。。。。 李赫哪里受得了这么赤裸裸地挑衅，打着哈哈说道：“不怕就好，本督对鲜卑的大萨满尊敬都来不及呢。接下来，请大家登上楼顶，一览高昌城的全貌吧！” “好。”众人见常胜将军李赫居然在女人面前败下阵来，心中暗自发笑，欣然叫好。 登上都督府的楼顶，见到壮观的高昌城的全景，大家心中惊叹不已。高昌城呈东西走向，一排排楼房整齐地排列着，中间留着宽阔的街道。在格力翰的大声介绍之下，这些鲜卑人知道了高昌城内有行署区、百姓居住区、流民安置区，商业贸易区、校场、操场、医院、学堂，最西侧还有一座瓮城，是用来堆积草料和豢养牲畜的专用城。 这才是真正的城池，拓跋宕心痒难耐。自己去过盛乐，贺冉选的位置的确不错，但是盛乐城里除了零星盖了几座石头砌成的房子外，包括父汗在内，所有人还是在毡帐内议事、吃饭、睡觉。说白了只是将拓跋鲜卑的王庭搬到盛乐这个地方，然后用城墙围了起来，称为盛乐城。 放眼望去，高 昌城外四周全是绿油油的，地里种满了庄稼和蔬菜，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微风吹来，风中甚至还夹杂着麦禾的芳香。 “都督大人，我们算是开了眼界了。不枉此行，不枉此行呐！”乞伏金丸由衷地感慨道。 秃发速合揖礼道：“难怪都督大人要运水泥去中立城，中立城的墙体用水泥建造，可以屹立百年不倒！速合多谢都督大人的一番苦心。” “咱们是合作方，本督出点水泥是应该的，何来谢字？以后你们赚了钱发了财，别忘了本督就行。”李赫笑眯眯地说道。今日他心情极好，眼看着西域经营地越来越稳，边陲各族纷纷归附于自己帐下，自己则可以大力发展河西、西域的农业和经济。在西域把根扎稳了，就有了根据地，别的地方再乱自己也不怕。 ----------- 鲜卑人在高昌城盘桓了三日后，启程返回中立城，押运着五百辆载着水泥的马车，满意地迤逦而去。 赛琳娜站在李赫身边目送着秃发速合等人的离去。 “曾经是以命相搏的敌人，为何能变成惺惺相惜的朋友？”赛琳娜问道。迎面的风扑面而来，她眯着眼睛，抖动着长长的睫毛。数根小辫子在风中乱舞，模样甚是俏皮迷人。 李赫微笑着说道：“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我们现在只是为了共同的利益，暂时成为朋友罢了。” 赛琳娜瞪着眼睛看着李 赫，一副不解的样子。 李赫继续说道：“亘古以来，人们发动战争主要就是为了掠夺资源，缓解内部压力，再就是扩张领土。扩张领土也是为了索取更多的资源。归根结底，就是人性的贪婪造成的。所以说敌人和朋友之间是会互相转换的。现在他们能与西炎化敌为友，是因为本督比他们强大，而且本督满足了秃发、乞伏、拓跋几个鲜卑部落谋求发展，赚取财富的需求。一旦他们经过数年的蛰伏，实力渐渐强大，并且受到了更多利益诱惑时，也有可能与本督翻脸，重新成为西炎的敌人。” 赛琳娜是萨满，萨满的主要职责是主持祭祀仪式,为本部落祈求神灵,保佑五谷丰登、人畜兴旺,为部落的牧民们治病,求儿求女,占卜凶吉。她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么深奥的问题，李赫的一番话让她深深地回味着。 李赫看她歪着脑袋陷入沉思状态，便笑道：“你能占卜未来之事，部落首领一定会让你参与各种重大事项的决定。如果有一日，他们决定向西炎发起战争，你会站在哪一边。” 赛琳娜瞪了他一眼，说道：“我才不管这些，我只要牧民们平平安安就行。” “可是你们鲜卑部落发动战争便是全民皆兵，游牧时是牧民，战争时就是骑兵。在家时是尊老爱幼的好男人，到了西炎就成了烧杀抢掠的恶魔。”李赫盯着赛琳娜美丽的脸庞，缓缓 说道。 赛琳娜愣住了，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第八百五十三章 别吓我 李赫微笑道：“其实你不用为难，事情都有其两面性。就拿我来说吧，我是西炎的大都督，保卫西炎的安全是我的第一要务。对西炎来说，大量地消灭外族便是英雄。可对你们来说，我便是恶魔。消灭了你们的骑兵，草原上多少毡帐内，女人成为寡妇，孩子成为孤儿。” 赛琳娜脑子里浮现出这些画面，脱口而出道：“我讨厌打仗。” “谁喜欢打仗？虽然我是都督两州的大将军，但我也不喜欢打仗。我喜欢带着自己的女人游山玩水，养鱼养花，怡然自得。没事多造造人，将孩子们抚养成人，让李姓开枝散叶。” 赛琳娜听李赫说着说着就开始不正经了，脸庞微红，啐了一口，说道：“天下乌鸦一般黑，你可别像拓跋宕一样，见一个喜欢一个，又见一个扔一个，扔女人就像扔个破鞋似的。” 李赫哈哈大笑起来，盯着赛琳娜说道：“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关于这个问题，我不便发表任何意见。” 赛琳娜撇了撇嘴，一副小女人模样，转过身去。 她看着已经到了地平线上、宛如蚂蚁一样的车队，自言自语地说道：“等祭坛做好，我就先回到中立城。” 李赫说道：“也好，那里的牧民们需要你。人之初，性本善。不管是西炎百姓或者鲜卑牧民，大多数都是淳朴善良的人，他们都不喜欢打仗。谁不喜欢过上安居乐业的日子呢？但就是有那 么一小撮贪婪之人，会鼓动、教唆他们去侵略别人，去抢别人辛辛苦苦积累下来的财富。这种不劳而获会让人上瘾，会让原本善良的人逐渐变的心理扭曲，会变得贪婪，会变得喜欢杀人、抢掠。你在中立城把大祭司做好，要教化他们向善。我希望西炎与鲜卑能保持这种合作共赢的关系，而不是刀兵相见、生灵涂炭。” “因此，你将你的军队打造成一支强大无敌的军队，威慑别人，迫使别人打消与你为敌的念头？”赛琳娜若有所思地说道。 李赫眼睛一亮，孺子可教也！赛琳娜的悟性极佳。他笑道：“说的没错，本督就是要打造一支强悍无比的军队，震慑天下所有那些包藏祸心之人。” “你有没有想过自己当王？”赛琳娜终于直截了当问出了藏心里许久的话。 李赫一怔，摇摇头说道：“我为何要称王？现在不是很好吗？受先帝恩宠，当了这个西域都护，并把让我当了常山驸马。我感恩都来不及，怎么会叛出朝廷自立为王？你给我一个当王的理由。” “你绝非池中之物，迟早如蛟龙归于大海。你有大抱负、有怜悯百姓之心、不计较得失，只有王者才具备这些气质。”赛琳娜指着沿着丝路商道络绎不绝来到高昌城的人们，继续说道：“待天下百姓归心之日，便是你称王之时。” 一番话说得李赫心惊肉跳，这是自穿越到这个世上 ，第一次有人说他具备称王的气质，而且是鲜卑族的大萨满法师，她有预见未来的能力！ 李赫脸色渐渐严肃起来，向赛琳娜说道：“赛琳娜法师，你是草原人的智者，你有一双洞若观火的眼睛。我不否认自己有这个能力，但不能逆天而为，顺其自然吧。这个话题今日就止于你我，以后不要再提。” 赛琳娜原本想继续，见李赫开始不悦，便咧嘴笑了起来，露出一副细细的贝齿。说道：“你以为我是傻瓜吗？我当然不会在别人面前提这种事。我是把你当成最好的朋友。。。。。。” 自古伸手不打笑脸人，李赫看着赛琳娜笑面如靥，一脸甜甜的笑容，亮晶晶的眼睛如同黑宝石一般晶莹。便放缓了语气，眯起眼睛看着她说道：“你就不怕这些话流传出去，我被人抓起来砍了脑袋去？” “不会的，吉人自有天相。就说到这儿吧，说说你的那些女人，一位大族之女、两位公主、一位女王、还有两位遥远国度的贵族、一位神医，还有部落郡主。。。。。。她们在一起不会吵架吗？”赛琳娜眨巴着狡黠的眼睛注视着他。 李赫倒抽一口凉气，萨满法师果然有一手。自己的情况被她摸得一清二楚，若她是别有用心，那将会是平生最大的劲敌！但若她是。。。。。。自己的女人，则如虎添翼。。。。。。 赛琳娜见李赫迟迟不回答且神情古怪， 便开口问道：“你在想什么？” 李赫支吾道：“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我被你吓着了。” “哈哈哈。。。。。。”赛琳娜一听，笑的浑身乱颤，银铃般的笑声传得很远，远处的唐昶、格力翰向这边张望着。 “哎哟，笑死我了。。。。。。没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你怕什么？”赛琳娜笑吟吟地看着李赫说道。 李赫被赛琳娜逗乐了，讪讪地笑道：“那是，你是大萨满，可别吓唬我这个凡人。” “凡人？你当我是仙人啊？咯咯咯。。。。。。”赛琳娜笑得喘不过气来，弯下了腰，浑身打着颤。 李赫见她这个模样，怕她笑岔气去，伸出手扶着她，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说道：“有这么好笑吗？我看你笑神经太发达了些。” 赛琳娜缓了半天才缓过气来，小脸涨得通红，口中呼道：“哎哟，多谢神灵保佑，我还没嫁人呢，可不想就这么笑死过去。”说这话，滑腻的小手紧紧抓着李赫，显得很自然。 李赫很是纳闷，奇怪地看着赛琳娜。 赛琳娜瞥了他一眼，说道：“好吧，我向你坦白。你可不能生气，不能责怪任何人。” “我干嘛要生气？”李赫丈二摸不到头脑。 “是这样的，你那小丹子想念家人，求我占卜问个平安。这些都是闲聊中小丹子告诉我的啊，我可没有那么无聊偷偷卜卦去了解你的家人。不要误会我噢，我对你。。。。 。。”赛琳娜突然打住，眼睑低垂，小脸憋得通红。 第八百五十四章 时势造英雄 李赫这才恍然大悟，合着是小丹子将他给卖了！他腾地心里燃起一团火，这小子不治治他，以后得坏大事。。。。。。 “哎，说好了不准生气的，和一个孩子较什么劲啊。他是啥都不会说的，只因为他见我和你比较那个吧，所以。。。。。。” 李赫板着脸明知故问道：“哪个？” “谈得来啊，咱们是不是朋友？”赛琳娜说道。 “嗯，算是吧。”李赫瞥了眼站在不远处的没藏丹。 没藏丹见李赫不怀好意地看着自己，心知自己犯事儿了，急忙脚底抹油开溜，拉着姚元初就退到人群中去。 “小混蛋，学坏了。”李赫恨恨地骂道。 赛琳娜瞧见李赫悻悻地样子，又忍不住笑了起来：“咯咯。。。。。。，瞧你，把人家都吓跑了。刚才那副怂样到哪去了，现在倒是成了老虎了，想发威啊？” 李赫被她一取笑，顿时没了火气。悻悻地问道：“是你吓我的好不好。如果一位大能力的萨满法师心术不正，要害人岂不是易如反掌？” 赛琳娜见李赫的确吓得不轻，便正色说道：“我虽然是通灵萨满，但不能滥用法力。没有通灵情况下，亦是凡人，亦有七情六欲。万物皆有灵，人在做天在看，如果萨满法师心术不正，必会受神灵反噬，死无葬身之地。” “哦，原来如此。”李赫这才如释重负，心情一阵轻松，脸上露出笑容说道：“赛琳娜法师， 我这个都督府的楼顶给你做祭坛，会不会有忌讳？” “有什么忌讳？这一带你的都督府最高，都督府的楼顶是最接近神灵的地方，在那里做祭坛是最好的呀。”赛琳娜奇怪地看着李赫解释道。 李赫坏笑道：“萨满的祭坛永远都在最高处，受别人的仰望。就怕别人会说那位鲜卑女萨满，永远都骑在都督的头上。。。。。。” “你。。。。。。想作死是不，本萨满就满足你。。。。。。”赛琳娜顿时羞红了脸，举手就打。 李赫一把抓住她的柔夷，笑道：“你现在是凡人，本督可不怕你。” 赛琳娜感觉他的手心温热，自己的小手被他裹着，舒服极了，便不愿意挣脱，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李赫，娇嗔道：“本法大可以不在你的都督府楼顶设祭坛，是谁自己提出来的？看来我还是回中立城吧，免得别人说闲话，现在还能赶得上他们。。。。。。” 李赫也感觉手心里的小手柔若无骨，心中一荡，霸气地说道：“既然来了，就要按本督说的办。你既是中立城的大祭司，也是高昌城的大祭司，说好了的事情不可以变卦。祭祀祈福的事就交给你了，你可不许跑。若跑了，本督将鲜卑人统统赶到西域来！” “看着高大魁梧，胸襟挺开阔的一个人，心胸原来也就那么一点大。”赛琳娜白了一眼，撇嘴说道。 李赫哈哈笑道：“本督哪能和您比， 赛琳娜法师为拯救天下苍生而生，而我则是为西炎戍卫边疆，要寸土必争，做事肯定得斤斤计较才行。” “我看你口吐莲花，有如神灵附体。你适合当萨满，我就勉为其难收你为徒吧。”赛琳娜打趣道。 “不要，我还得养家糊口。。。。。。” “我觉得你行，做萨满比你这个都督好。。。。。。” 。。。。。。 两人在城墙上卿卿我我、打情骂俏如同情侣，镇远军将士们远远地避了开去。 ------------ 拓跋虎来到盛乐报到，当见到父汗拓跋恭时，心中泛起了一阵酸楚。父汗的脸日益苍老，佝偻着背，鬓发霜白，步履蹒跚。全然没有了当年驰骋草原，弯弓射雕时的英姿。岁月蹉跎，他悔恨自己的无情残忍，小时候倔强的他就是不愿意开口喊他父亲，他恨父汗高高在上，漠视母亲和自己的存在。因此，现在他的心情很复杂，父汗年事已高，将自己召回王庭，大有传位的意思，从拓跋宕那种恨恨的眼神中就看得出来。 他这次带着内眷、附离一起来到了盛乐，作为中军大将军，他节制盛乐的戍卫军、王庭的二十万精骑，自己右谷蠡王部还有五万精骑。作为中书令还要出纳号令。地位如日中天，简直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左贤王拓跋喾比哥哥拓跋宕更是心烦意乱，自己原本妥妥可以继承汗位，现在眼看没指望了。自 己怎么和军政一把抓的拓跋虎斗？到手的鸭子就这么飞了，怎么能咽下这口气！父汗让自己留守弹汗山东侧，明摆着让自己独挡慕容鲜卑和段氏鲜卑，真是看不出来父汗和拓跋虎两人心机如此之深。 这日，拓跋喾睁开眼，看着边上躺着的女人，厌烦地说道：“怎么不睡回自己的毡帐去？本王还有正事，赶紧走！” 那女人昨晚被他弄了一夜没睡好，睡眼惺忪地睁开眼，一脸茫然。 “还不走？”拓跋喾呵斥道。 女人嘟噜了两声，悻悻地坐起，穿好衣服扭着屁股走了出去。 “大人，为何如此心烦意乱，将如此美丽的安达拉姑娘赶走？”金湛撩着门帘走了进来。他刚从洛阳回来，便知道拓跋虎已经强势进入中枢，不出意外他就是下一任可汗。因此，他明知故问。 拓跋喾刚想发作，一见是金湛，便冷哼了一声，别过头去。 金湛不以为意，哈哈大笑起来：“大人呐，不就是一个汗位吗？至于和自己如此怄气吗？啧啧，安达拉可是越发圆润，更加有女人味儿了。” “金湛，你没事来寻本王开心的是吗？”拓跋喾没好气地说道。 金湛继续哈哈笑道：“大人，告诉你一个天大的好消息。西炎即将步入末日！” 拓跋喾无精打采地说道：“西炎好与坏干我鸟事！” “大人，这就是时势！时势造英雄啊！千载难逢的机会！前朝三国涌现出多少英 雄？”金湛眼睛闪闪发光地说道。 第八百五十五章 金湛之谋 拓跋喾蹙眉道：“金先生，何以见得西炎就要步入末日了？” “西炎皇后贾柔手段厉害！接连铲除了权臣杨霄、司马量、卫懽，杀了楚王司马伟，现在西炎朝中无人与她抗衡，一切都由她说了算。”金湛缓缓说道。 “那又怎么了？关咱们什么事？”拓跋喾不解。 “您看，西炎这么强大的一个中原王朝被一个女人玩弄于鼓掌之间，说明什么？”金湛问道。 “什么？” 金湛挥手说道：“西炎朝中无人，外强中干！司马诸王各怀鬼胎，都在暗中培植势力。咱们现在正是厉兵秣马、暗自筹备的最好时机，一旦中原乱成一锅粥，就可以立即起兵攻之。” 拓跋喾瞪大了眼睛，攻取中原？不是做白日梦吧？就凭自己手上这十几万骑兵？ 他摇摇头，苦笑道：“金先生，倘若父汗还信任我，我豁出这条性命也要替他打下洛阳。可是现在。。。。。。你也看到了，拓跋虎便是下一任的可汗。若要图中原，也没有本王的事。拓跋虎能耐，让他去吧。。。。。。” 金湛笑道：“左贤王大人，您现在怎么英雄气短起来了？昔日的锐气到哪儿去了？拓跋虎是您弟弟，也是一位善战善谋的勇士，拓跋鲜卑在他的带领下一定能开疆拓土，壮大起来。老可汗一定看上了他这点，才让其担任中军大将军和中书令，大有传其汗位之意。您争与不争，老可汗都不 会改变自己的想法，除非您的能力能让他刮目相看。与其在此长吁短叹，还不如厉兵秣马，在军功上与拓跋虎一较高下。若能抓住时机，为拓跋鲜卑部立下汗马军功，这个汗位还不是唾手可得？” 拓跋喾眼睛渐渐明亮起来，猛地上前将金湛抱在怀里，大声说道：“多谢金先生，你的一番话让本王醍醐灌顶、幡然醒悟。从今日起，本王会与部下所有儿郎每日训练，为日后做准备。” 金湛双手拍拍拓跋喾的后背，说道：“左贤王大人，您若是可汗，会挑什么样的儿子继承大位？想通了就好了！” 拓跋喾松开金湛，双手抱拳作揖道：“金先生，本王定会让父汗知道，谁才是最好的继承者。” 金湛哈哈笑道：“好！若老可汗看到您这样子，估计得重新考虑了。” “金先生，西炎真的会乱成一锅粥？” “大人，我和鄂宁在洛阳的这大半年里，不仅给贾后送了重礼，还有杨骏、楚王伟、汝南王量、卫大人等西炎权重之臣都送了厚礼，可现在除了贾后，其他人都被整死了。现在西炎诸王对贾后敢怒不敢言，但都在暗中培植自己的势力。我看贾后得意不了几年，等其他分封王羽翼丰满之时，便是她倒台之日。西炎将陷入万劫不复的内斗当中。” 拓跋喾点点头，缓缓说道：“金先生旁观者清啊，西炎不乏能人异士，但他们身在局中，未必 能看清。” 金湛呵呵笑道：“南匈奴刘诞蛰伏已久，羽翼已渐渐丰满，虎视眈眈。可他忌惮咱们鲜卑人，迟迟不敢动手。若左贤王主动向刘诞示好，刘诞一定求之不得。你看东边的慕容部、段氏部、宇文部都没闲着，忙着招贤纳士。所幸咱们拓跋部所处的位置优越，北部有广袤的草原为依托，进可攻退可守。而他们几个部落互相制衡，边上还有虎视眈眈的高句丽人牵制，我看他们成不了多大的气候。” “呸！匈奴人太不要脸，对西炎自称儿臣，还奴役了一大帮羯人替他们卖命，本王最看不起的就是他们。若本王出兵，第一个就想灭了他们。”拓跋喾忿忿地向地上吐了一口唾沫。 金湛脸色微变，说道：“大人，匈奴人要不要脸和咱们有何关系？咱们只要挑拨他们和西炎的关系，让他们和西炎先打成一锅粥，咱们不就可以捡个大便宜吗？” “哈哈，金先生，你也别把刘诞当傻瓜。他这种厚颜无耻之人，会中咱们的计吗？”拓跋喾戏谑道。 金湛抚着胡须说道：“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只要他心存贪念，一定会上咱们的套。” “哈哈哈，好！” “鲜卑骑兵虽说精于骑射，但北方各部谁都一样，没有孰强孰弱之分。这次右贤王铩羽而归，还赔了十万两黄金，就是因为打不过西炎的大将军李赫。左贤王要引以为戒呀！”金湛老成谋 国地说道。 “李赫此人究竟是何方神圣？西炎能打仗的人俱老矣。。。。。。”拓跋喾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他是西炎的常山驸马，西域都护。因为击退了右贤王，被西炎朝廷封为镇国大将军，都督河西、西域诸军事，年纪仅为十九岁，少年英雄啊！因此，不要小瞧了西炎，认为有数十万控弦之士便能所向无敌，那只能是自欺欺人。西炎各分封王帐下也都有能人异士，实力不容小觑！”金湛沉声说道。 拓跋喾愣了，喃喃道：“西炎既然这么强大，咱们如何图中原？” “一个字，等！等他们自己争得头破血流，体无完肤，百姓疲敝，尸横遍野。。。。。。”金湛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 拓跋喾有些明白过来了，合着还是按兵不动，作壁上观，继续韬光养晦！金先生的想法和父汗不谋而合。 “先生乃谋国之言，那么，咱们练兵静观其变。”拓跋喾沉声说道。 “我们只要在西炎和南匈奴之间将他们的关系实事求是地说一遍，帮他们将中间那张纸戳破，然后再来个隔岸观火。。。。。。”金湛伸出一根手指，比划着说道。 拓跋喾哈哈大笑道：“金先生，你呀你。。。。。。如此甚好。” ---------------- 慕容鲜卑，汉末三国时期置。魏初，慕容鲜卑因魏灭燕之战从山西塞外迁至辽西郡。曾祖莫护跋，魏初率其 诸部入居辽西，从宣帝伐公孙氏有功，拜率义王，始建国于棘城之北。 第八百五十六章 慕容兄弟 当今可汗慕容晖与吐谷浑单于慕容褚白为亲兄弟。慕容晖坚持学习西炎的法律制度、提倡教育。他经常对两个儿子慕容文、慕容武说道：“吾积福累仁，子孙当有中原。”并且让他们习惯穿汉服、学汉文、读汉书，与汉人通婚。两个儿子分别都娶了汉族的女人为妻。 已经进入暮年的慕容晖关心西炎时局，也时常想起自己的哥哥慕容褚白。当时慕容部备受周围部落欺凌，受西炎的打击，慕容鲜卑部在夹缝中求生存，空间狭小生活艰难。放牧时哥哥的马和自己的马发生了碰撞，自己年轻气盛不懂事，一句“你为何不到远一点的地方放牧？”将哥哥气跑。自从哥哥带领自己的族人一路西迁放牧，远走万里，到达羌地，建立起吐谷浑国，兄弟俩就再也见过面。 那句伤人的话时刻在自己耳边响起，这是一辈子的痛，想起哥哥慕容褚白，他都会老泪纵横，心如刀绞，悔恨不已。他还特意让人做了首曲子《阿干之歌》，用来缅怀兄长。。。。。。 人越到暮年就越想以前的事儿，想到哥哥从小都喜欢让着他，包括这个汗位。。。。。。 让他欣慰的是哥哥一路放牧，一路收编了很多匈奴、乌桓人的小部落，人马越来越壮，当放牧到羌地时，部众已经达到了数十万人。 自从哥哥走后他痛定思痛，决定臣服西炎。西炎皇帝司马炎非常高兴，封 他为鲜卑都督，归属于东夷校尉。从此，慕容鲜卑背靠着西炎这棵大树，逐渐恢复了元气，开疆拓土，实力渐渐超过了段氏鲜卑和宇文鲜卑，在辽西地区算是将根扎稳了。 慕容文和慕容武兄弟俩是慕容晖的嫡子，慕容文娶了段氏鲜卑部的香河郡主段玉儿为正妻，慕容武娶了宇文鲜卑部的诨山郡主宇文凤为正妻，三个鲜卑部落在辽东、辽西互相通婚，互为姻亲，和平相处了二十年。 令人头疼的是扶余人，他们重建了丸都城，建立了高句丽政权。他们不仅善于骑射、渔猎，还学习了汉人的耕种技术，不断蚕食辽东的土地。他们打仗彪悍，讲究谋略，避实就虚，敌进我退，深谙战争之道。 东夷校尉李琦征讨了几次，都铩羽而归。因为高句丽人生活的地区多雨，土地泥泞，且多山地和密林。西炎骑兵一来，他们便躲入深山密林之中，对西炎军施以冷箭，造成大量的杀伤。几次失利后，李琦不再愿意去，任由鲜卑三部与高句丽人互相牵制，互相厮杀。 因此，并州、幽州之地并不太平。 ---------- 凤宁宫最近颇为宁静，百官似乎挺知趣，不约而同往贾佖府中跑，没有来麻烦皇后娘娘。 贾柔去太极殿的次数越来越少，司马奕倒是求之不得。有老臣张谅陪着，乐得逍遥自在。司马志虽然早早立为太子，却越发聪明懂事，显得 少年老成。他时不时入宫来拜见司马奕，给父皇请安。 这日，司马志怀里抱着一样东西，两位小黄门跟着后面，施施然来到太极殿外。 “志儿拜见父皇！父皇万岁万万岁。”司马志在太极殿外，将怀里的东西一放，便拜倒在地。 张谅急忙迎了出来，脸上堆着笑，对着司马志亲切地说道：“太子殿下，皇上在打盹呢，老臣带您去侧屋先歇一会儿。” 司马志向张谅拱手说道：“多谢张公公。” “哎哟，太子殿下和老臣有啥好客气的，请。。。。。。”张谅心疼这位才年仅十一岁的太子，他的老成与年龄不相符，这都是被贾后给逼的，小小年纪就知道事事小心谨慎、如履薄冰。 。。。。。。 “皇上，您醒了？太子殿下今儿个又捧了个啥新鲜玩意儿过来孝敬您呢。” 司马奕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一轱辘起身，坐在榻上说道：“志儿来了，快让他进来。” “哎。。。。。。奴婢这就去请。”张谅退了出去。 一会儿，司马志便从门外进来，跪下就拜：“儿臣向父皇请安。” “起来吧，志儿快到父皇边上来。”司马奕看到儿子来了，非常高兴。 “是。”志儿懂事地过来，站在司马奕边上。 “志儿，张公公说你抱了一个东西过来，是啥好玩的东西么？”司马奕心里痒痒，忍不住问道。 “志儿今日献给父皇一个稀罕物，非常好玩。”太 子志兴奋地说道。 “快给朕瞧瞧。” 司马志取出一件圆鼓鼓的东西，两头圆中间窄，还有两根木棍子，两头连着一根绳子。 司马奕好奇地问道：“志儿，这是啥东西，怎么玩？” 只见司马志不慌不忙拿起两根棍子，将绳子套在那东西的中间窄处，然后轻轻地抖起来。刚开始这东西摇摇晃晃，老是歪斜，但司马志没有慌，憋红着小脸，双手加快速度，一会儿就转匀了。这时司马志放慢速度，有节奏地用力，越抖越起劲，渐渐地，空竹发出了阵阵哨音。空竹在空中飞快地旋转着，好象哪吒脚上的风火轮；清脆悦耳的哨音随着空竹的飞旋一声高过一声，仿佛辛勤的蜜蜂在欢快地歌唱。 司马奕瞪大了眼睛，心里好像一只猴子在挠自己，双手忍不住伸过去就要抢，开口问道：“志儿，这是啥东西。” “父皇，这叫空竹，您喜欢吗？”司马志不失时机地停了下来，将木棍子递到司马奕手上。 司马奕欣喜地接了过来，说道：“空竹？有意思，它怎么会发出声音来？”他手忙脚乱地照着儿子的方法玩了起来。 司马志在边上说道：“父皇，它中间有孔洞，类似笛子一样，转动起来便会发出声响。” 父子俩在太极殿内玩得不亦乐乎。 。。。。。。 凤宁宫内，贾柔正在眯着眼睛打盹。夜夜春宵不眠夜，她白天总是昏昏欲睡。 “娘娘，太傅大人 求见。”董猛在门外禀道。 第八百五十七章 试探皇后 贾柔身子一抖，鱼泡眼一翻，斥道：“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要在老娘打盹的时候来。” “那。。。。。。奴婢让他回去？” “算啦，让他进来吧。一个糊涂王爷，本宫几句话就可以将他打发了。”贾柔懒懒地说道。 “臣叩见皇后娘娘。”赵王司马伦走近门口，便向贾柔拜道。 贾柔瞥了眼赵王，斜躺在软榻上并不起身，说道：“起来吧，赵王身体可好？” “多谢娘娘，本王身子骨还算不错，只是经常腰背疼痛，走路都不利索啊。。。。。。”赵王伦花白的胡子凌乱不堪，鬓角的头发也已花白，看着的确像是风烛残年的样子。 贾柔暗笑一声，司马家几个能耐的都被自己弄死了，剩下这些给自己提鞋都不配。她脸上显出笑容，说道：“回头让太医给你看看，这腰背疼痛不治好，寝食难安呐。” “是啊。”赵王应道。 俩人寒暄了一会儿，陷入了沉默。 “赵王今日来看本宫，一定有什么事吧？”贾柔按捺不住，开口问道。 赵王司马伦正襟危坐，向贾柔拱手说道：“皇后娘娘明鉴，司隶校尉傅长虞，上任之后碌碌无为，洛阳失踪案频发，民众惶惶不可终日，而他对此案束手无策。长此以往，江河萧条，乾坤大变，荒凉乱象，乱世不宁，盗贼猖獗，浩劫不息，西炎国威将不复存在！必须罢免傅长虞，给百官和百姓一个交待，这是朝廷 给天下人的态度，望皇后娘娘三思。” 贾柔暗自心惊，赵王居然到自己这里来弹劾傅长虞，自己是手握实权的皇后对大臣可不能含糊其辞，必须要给个态度。她清了清嗓子，说道：“傅长虞是张华举荐的，此人心思缜密，风格峻整,识性明悟,疾恶如仇，风评很好。这个案子破不了，并不是他的过错，何况河南尹刘冕不是也破不了此案吗？” 赵王一副老僧入定的样子，眼睛低垂，波澜不惊地说道：“俗话说得好，不管黑猫还是白猫，能抓住老鼠的就是好猫。傅大人风评好和能不能胜任司隶校尉之职没有任何关系，文章做得花团锦绣有何用？司隶校尉只需破案便成，其他的都无关紧要。” 贾柔暗忖，这赵王是怎么了？他不是成天和贾佖厮混在一块儿吗？今日倒管起闲事来了。她脸上带着些许不悦，不耐烦地说道：“赵王，你不是成天和贾佖在一起，喝喝酒看看美人，做个逍遥王快活似神仙，管那么多闲事干啥？司隶校尉府主要的职责是干什么的？他要监察百官，有权弹劾公卿贵戚，维护朝廷稳定。河南尹刘冕是吃屎的吗？区区一个人口失踪案要移交给司隶府去办？我看刘冕才该惩治，此案应该是地方父母官来破！赵王您怎么看呐？” 赵王见贾后开始动怒，便见好就收，拜道：“皇后娘娘，您说得有道理，臣也是这么觉得 。臣请旨，即刻将洛阳人口失踪案交由河南尹审理。” 贾柔狐疑地看着赵王司马伦，心道：今日不对劲啊，他是不是给自己下套？这几日与那美男日日厮守，俨然如同夫妻一般，甚至有时会产生错觉，这位傅公子就是自己的夫婿多好，自己几度想将那猛男接回宫中长期厮守。有这位无能的司隶校尉傅长虞替自己顶着，可以让自己多快活几日，喜欢都来不及，怎可能将失踪案交给河南尹去办？ 她为刚才自己贸然说的那番话后悔，脸色微微发红，说道：“算啦，政令切勿朝令夕改，此案既然已经移交到了司隶府，就不要横出枝节，责令傅长虞抓紧办案就是。你去一趟司隶府吧，勉励傅长虞，不要为失踪案着急，毕竟还是以监察百官为重。去吧！” 赵王暗自发笑：这算是什么懿旨？乱七八糟的。贾后显然有些心乱，看来贾后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强。。。。。。脸皮都不要了，还在这里装什么蒜。 他起身躬身拜道：“臣遵旨，这就去找傅大人聊聊，这傅长虞干什么吃的。。。。。。唉。。。。。。难道朝中无人可用了吗？” 听到赵王的抱怨，贾柔根本不屑一顾，现在自己跺一跺脚，百官均人人自危，谁敢违逆？她冷笑道：“换谁都一样，这洛阳人口失踪案一定是外族所为，你们是朝廷重臣，不要人云亦云。现在洛阳城内外族人 口众多，三教九流，鱼龙混杂，低贱卑劣之人常年混迹于此，提醒傅长虞往这方面多查查！” 司马伦拜道：“谨遵娘娘懿旨。”躬身后退，退出门外后，甩起袖子迤逦而去。 --------- 董猛见司马伦离去，进屋向贾柔禀道：“娘娘，今日太子又去太极殿了。” “嗯，去干啥了？”贾柔慢条斯理地问道。 “给皇上带去一个空竹，他们父子俩玩得很开心。”董猛小心地禀报着。 贾柔脑子里浮现出司马志在自己面前唯唯诺诺，一副少年老成的样子，又开始目露凶光。先帝传位于这傻子就是看在他有司马志的份上。但司马志不是自己生的，天生对自己保持着这种敬畏、若即若离的态度，自己虽然没有生育子嗣，但对他就是喜欢不起来。自己不喜欢他，司马志大概心里也明白，因为喜不喜欢一个人，一个眼神就能看得出来。 “父子俩。”这三个字在她耳朵里听着格外刺耳，颇有将她排除在外的感觉，一个是皇帝，一个是太子，自己这个皇后倒显得是多余的。 她冷冷地说道：“走，去看看。”这个太子志有些小心思，自己不能放任不管。别八十岁老娘倒绷在孩子手上，那可就难看了。 ----------- “志儿，这空竹你玩得比朕好，明日再来陪朕玩。”司马奕兴奋地看着自己的儿子，这小子长得快要和自己差不多高 了，以后可以经常陪自己玩，再也不用愁没有玩伴了。 第八百五十八章 诸王论英雄 人人都说父皇是傻子，在司马志眼里父皇是一位没有任何心计的憨厚的皇帝，也是一位慈祥的父亲。在父皇面前，不需要带着面具做人，他可以完全就像一个正常的孩子玩耍。可是身在皇宫，处处是眼睛，自己的一举一动完全掌控在贾后的手中。人在屋檐下，他不得不低头。勾践能卧薪尝胆，自己也能！总有一天自己会长大，会羽翼丰满，再也不用惧怕那位女人。 他恭敬地向父皇磕头跪拜道：“父皇，儿臣告退，明日再来陪父皇。” “太子，你那么闲吗？每日都过来陪你父皇玩耍？”远处传来贾柔的声音。 太子志身上微微颤了一下，只有身旁的张谅看得一清二楚，暗自叹息。 太子志不敢抬头，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转了过去，磕头拜道：“儿臣拜见母后。” 此时贾柔已经走近，瞥了眼匍匐在地上的太子，并未搭话。径直向司马奕说道：“太子乃国之重器，你就放任他整日游手好闲、无所事事吗？百官、御史们会怎么看？一个游手好闲，成天只知道哄父皇开心的太子，以后能将江山交给他吗？即使交给他，他能有本事守住吗？” 司马奕见贾柔动怒，陪着笑向她说道：“柔儿，志儿只是陪我玩玩，他马上就回东宫做功课了。你看，朕成天玩儿，江山不是好好的吗？江山自会有人替咱们守，你就别操心啦。” “别操心？本宫不操 心，你这个位置坐得稳吗？早有人把你赶出太极殿了！我算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嫁给你这个窝囊废！”贾柔当着司马志的面，向皇帝司马奕劈头盖脸地骂去，丝毫不留情面。 贾柔当真发火，司马奕就怕了。他讪讪地向后退去，只想躲回东暖阁。 贾柔冷笑道：“皇上，臣妾不过是向你理论几句，你是心虚了还是嫌臣妾啰嗦？子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臣妾身为皇后，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太子堕落下去。你们都得挨罚。。。。。。张谅！” 张谅猛地一惊，急忙磕头道：“奴婢在。” “子不教，父之过。皇上这个过，就由太子自己受吧。责其禁足三个月，不准踏出东宫一步。太子太傅、少傅等六师各罚奉三个月。”贾柔语气阴冷，让人不寒而栗。 司马志心中在滴血，匍匐在地的这种强烈的羞辱感油然而生，愤懑使他的脸涨得通红。他脑海里又浮现出勾践的卧薪尝胆情景，渐渐将委屈咽了下去，双拳紧握，浑身充满了力量。 张谅只能应承道：“奴婢遵皇后娘娘懿旨。” “皇上，您有何要补充的吗？”贾柔挑衅地看着唯唯诺诺的司马奕，心道：有其父必有其子，父子俩一个德行。 司马奕无奈，只能说道：“志儿这三个月内，就不要往外跑了。你母后处罚得恰到好处，朕。。。。。。朕没有补充的了。” “哼，还是一点没 有长进。。。。。。”贾柔瞪了眼兀自趴在地上的司马志，倘若他能起来为自己辩白几句，自己也许还没那么讨厌他。说完，扭头扬长而去。 张谅见贾柔走远，这才轻声说道：“太子殿下，皇后娘娘已经走远，起来吧。” 司马奕这才醒悟过来，关切地说道：“志儿起来吧，别怪你母后。宫内宫外、朝廷上下都是你母后在操持。没她，朕还真是对付不过来。现在多向六师学学本事，等以后你长大了，可以帮你母后分担一些政务也好。” 司马志这才起身，脸上早就恢复了常态，他向父皇拜道：“父皇，儿臣明白。您放心，儿臣不怪母后。” “嗯，回东宫去吧。” ------------ “贾后越发骄纵跋扈，距她垮台之日便愈发近了，王爷您大可不必动怒。”赵王府长史孙秀进言道。 赵王伦撸着花白的胡子说道：“罚奉事小，造成的影响可不小！太子志年纪尚幼，贾后连一个孩子都不放过，其心可诛！” 孙秀哈哈笑道：“赵王，属下已经安排人手将消息放到市井小巷。相信不出三日，洛阳人人都知道贾后为了改变容颜，采纳奸道之术，采阳补阴，秽乱后宫，专门向年轻美男下手。夫以孔、墨之辩，而不能自免。何则？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哈哈哈，咱们就等着看好戏吧，够那淫妇喝一壶的。我就觉得奇怪了，那淫妇为何 不向潘岳下手，潘岳不是号称西炎第一美男吗？” 赵王伦亦呵呵笑道：“你呀你，都说宁负君子勿负小人。当年你在潘岳府上受的气还没消？” 孙秀昂然地说道：“秀恩怨分明，赵王对孙某之恩有如再生父母，这辈子难以还清，为您肝脑涂地之类的话亦是多余。但对那些奸邪之辈，构陷于我之人，秀必双倍奉还。” “哈哈哈，孙先生颇有侠士之风，快意恩仇哇。”司马颖笑眯眯地看着他说道。 孙秀拱手说道：“多谢王爷褒奖，不管别人怎么评价，说我是睚眦必报的小人也好，说我心胸狭窄也罢，某是恩仇必报之人没错。孙某没多大的本事，亦是敬佩那些真心为西炎做实事，不计较名利的真英雄。对潘岳、石琮这种靠溜须拍马、假装斯文之流，孙某人还真心看不起他们。” “哦？那么孙先生认为西炎可有真英雄？”司马义问道。 孙秀肃然说道：“当然有，羊祜、杜预、王濬、马隆都是真英雄。” 司马允紧跟着问道：“这些人的确是英雄，但时过境迁，英雄都垂垂老矣或都已作古。问当今还有谁是英雄？” 孙秀大笑道：“哈、哈、哈，长江后浪推前浪，江山辈有人才出。各位王爷，你们难道没看到吗？李赫之外无人矣。” “为何？”众人大惊失色，要知道孙秀这句话有可能让李赫成为风口浪尖、众矢之的。木秀于林风必摧 之，天下能人众多，孙秀唯独道出李赫，这不是害他吗？ 第八百五十九章 宫中秽事 孙秀不徐不疾地说道：“众位王爷，你们以为下官是在害李赫吗？那你们便错了。时势造英雄，李赫正好出头正是时候。这小子命好，袁钊举他为孝廉，入宫值守正值先帝龙体渐衰，身边急需用人之际。凭着几首不错的诗赋赢得了帝心。又恰好马隆之孙马峥是个窝囊废，被鲜卑人卷土重来，屡吃败仗，才有了李赫施展才能的机会。李赫也确实有本事，去了凉州之后，屡立大功，这可是实打实的军功，来不得一丝水分。之后的功绩大家都看到了，不需下官多言。放眼西炎全国，除了西北还有大的战事之外，其他地方哪里还有这种机会？只有辽东还有零星的战事，和西北动辄几万、十几万人的战役相比，简直就是小打小闹。因此，我敢说目前只有李赫一人是英雄，别人根本没有冒头的机会。” 孙秀说得有理。几十年前，乱世之秋，人才辈出。现在天下太平，哪有什么机会让你扬名立万？李赫这家伙的确命好！ 司马颖暗自叹息，摇了摇头。 ------------- 洛阳的秋风渐起，天气渐凉。清晨的街面上依然车水马龙，一派繁荣的景象。树上的绿色掺杂着一些黄色，人们三三两两在树底下的茶铺、早点摊上歇息着。 “诶，听说前段时间的年轻男人是被掳去送到一个女人床上去，弄得皮包骨头才被扔到城南的 小山岗给埋了的。。。。。。”一位瘦瘦的中年男子低声和同伴说道。 同伴瞪大了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他：“我曹，不会吧。有这种好事？俺咋轮不到，要是俺去了，保管那女人舒服地不想再去掳别人。” “哈哈哈，老兄，你见了那女人保管三日前吃的饭都会吐出来。”瘦男人看着同伴色眯眯的样子忍俊不禁道。 “真的假的？” “说此女短胖而黑，龅牙凸嘴，眉上有黑斑，脸好像被人踩过似的，样貌奇丑。老兄，如果你不介意，倒是可以去试试。”瘦男人打趣道。 “我去，呸。。。。。。听着都犯恶心。。。。。。”同伴作呕道。 ----------- “听见没，我刚才说的没错吧？他们也在传，说不定还真有这事儿。。。。。”边上有人小声地嘀咕。 一人凑到他耳边，轻声说道：“隔墙有耳，莫要声张。据可靠消息，那女的就是。。。。。。”说着他手指蘸上水，在桌上写了个“后”字，旋即一抹，桌上剩下一滩水。 “啊？”边上的人瞪大了眼睛，嘴巴开的老大。 “嘘，烂在肚子里，小心项上人头。”那人做了个杀头的动作。吓得边上的人噤若寒蝉，面如土色，后悔刚才参与议论了此事。 这个年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们将碗里的东西一口闷到嘴里，匆匆离去。 。。。。。。 ------------- 这可是自古以来闻所未闻的宫中秽事，可是有些人终究忍不住，逢人便传这个天大奇闻。渐渐的在达官贵族、三教九流、市井街坊中传了开去，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不出几日，西炎皇后贾柔在宫外掳人以供自己宣淫的传言遍布大江南北。 “姨母，外面流言四起，大街小巷到处都在传洛阳人口失踪案的罪魁祸首便是。。。。。。人言可畏呐。若朝廷百官有人振臂一呼，咱们可就被动了。”贾佖满脸忧愁地说道。贾柔好男色，他是无法阻止的。自己也好色，府里的少女一茬茬地换。可事情发展到今天，不是他愿意看到的。 贾柔下巴一扬，露出两个黑洞洞的鼻孔，瞪着血红的眼睛说道：“小人作祟，一定有人在捣鬼。你去趟司隶府，让傅长虞查出流言是从哪里传出来的，逮捕一批人，让他们尝尝下诏狱是什么滋味。” “姨母，这次不一样。咱们可以逮捕一批人，但一定堵不住天下人的嘴，而且有欲盖弥彰之嫌。若再这样下去，咱们可是被推到风口浪尖上了，诸王肯定会借此发难。”贾佖忧心忡忡地说道。 贾柔蹙眉道：“他们敢？本宫正愁没理由铲除他们。” “姨母，能把他们赶尽杀绝喽？那咱们可真要成为众矢之的了，多少人盼着‘清君侧’的机会！咱们会失去士族的支持。”贾 佖急道。 贾柔沉吟半晌，冷哼道：“你这段时间和赵王、河间王和朝廷百官来往不少，倒是涨见识了。刚才本宫也就那么说说而已，将赵王位列三公，本宫便是不想失去人心，希望得到士族的拥护。” “那。。。。。。下一步该如何？”贾佖问道。 “本宫心中有数，罢了。。。。。。就消停一段时日吧。不过对流言不能放任不管，必须责令司隶校尉傅长虞严查！”贾柔心中叹息了一声，脑海里浮现出日益消瘦的傅郎身影。。。。。。 ------------- 傅聪根本没有机会向外界传送任何消息，眼见自己日益憔悴，照着镜子里，脸色苍白、眼眶凹陷、双臂青筋暴突、身子明显瘦了一圈，衣带渐宽，走起路来都觉得心慌胸闷。虽然有侍女日日奉上丹药，此丹药用人参、鹿茸、麝香、虎鞭、海豹鞭、鹿鞭、淫羊藿等名贵中药制成，名曰“神龙丹”。听说这是大内皇上御用之物。可此间女主正值狼虎之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日益消瘦，面如枯槁。 这晚，他大汗淋漓地躺在她身边喘着粗气，半天才缓过劲儿来。这位女主人斜过身子看着，眼里多了份温情，说道：“傅郎，你伺候了我月余，心里一定在想我是何人，对吗？” 傅聪看着自己消瘦的身体，心如枯槁，心想：“司隶校尉府的人如同废物，早知 如此，自己何必来趟这个浑水。现在身陷囹圄，看来已经没有活着出去的可能。”他无力地摇了摇头，盯着这张脸说道：“娘子，不管你是何人，你终归是傅某这辈子无法忘怀的女人。” 第八百六十章 活着离开 只听这位女子掩面笑道：“小嘴蛮会哄女人开心的，说说看，在我之前你有没有心上人？或者看上谁家姑娘了，我帮你弄来。” 傅聪瞪眼道：“天地良心，日月可鉴。娘子，一个月来我们日日同床共眠，傅某真想与你结为夫妻常伴左右。我怎么会看上别人家的姑娘？” 她伸出萝卜一样的手指，轻抚他的胸膛，漫不经心地说道：“这是你的真心话？” 傅聪从床上一骨碌起来，拿起一只瓷瓶，“嘭”一声砸在地上，拾起一块碎片放在手腕上说道：“若娘子不信，傅某可以死为证。” 外面的人听到屋内的响声，打开门便要闯进来。这位女子厉声喝道：“谁叫你们进来了，出去！” “诺。”门轻轻地被掩上，来人退了出去。 女人双目怔怔地看着傅聪，眼睛渐渐泛出泪花，说道：“傅郎，我们今生不可能结为夫妻，但愿有来世吧。我以后再也不能来这里了，今日便是离别之时，你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吧。屋内的东西你随便取，另奉上千金，作为一个月来尽心陪我的补偿。回去慢慢将身子养好，但愿日后还有见面的机会。” 傅聪一听内心狂喜，哪还有心思索要钱财？他扑到榻边，流下两行清泪，搂住女人的双脚哽咽道：“娘子，为何要赶我走，难道出了什么事？傅某虽人单力薄，但也愿意为娘子分担忧愁。” 那女子摇 了摇头，说道：“别问了，拿着钱财走吧，出去莫要和别人提及此间之事。” 傅聪哽咽着说道：“傅某什么都不要，只想和娘子永世相守。” 那女子显然有些感动，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傅郎，难得你对我动了真情，我亦不负你。此地不宜久留，你好自为之吧。”说完，身上裹了件袍子便走出房门。 随即进来几位大汉，其中一位用手捂在傅聪的面门，傅聪只闻到一股异香直冲脑门，旋即天旋地转了起来，身子如烂泥般瘫了下去不省人事。 -------------- 一位穿着考究、世家公子模样的人躺在距离洛阳不远的官道边上，往来人众多，路人们不敢造次。热心的路人俯身将手试了试气息，此人有气儿，是个活人。因此摇着他的手臂叫道：“这位公子，醒醒。。。。。。” 人群里有位郎中，拨开众人上来观看，他蹲下身，扒开眼皮子看了看。向围观的众人说道：“这人脸色铁青，眼眶深凹，眼白发黄，印堂发黑，唇无华色，乃肾虚之兆，暂无性命之忧，大家散了吧。” 围观的人们一听原来是位花花公子哥，恻隐之心顿无，顿作鸟兽散。 这位公子便是傅聪，他慢悠悠地醒了过来，未睁眼便闻到一股青草和泥土的气息，还听到车轱辘、马蹄声和人们的说话声。他微微睁开眼，自己怎么在官道上 ？ 他晃了晃头痛欲裂的脑袋，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拦了辆牛车直接奔司隶府而去。刚到城门，司隶府的徒兵就发现了傅聪，统统围了上来，簇拥着他回到衙门。 “大人，大人！”一位徒兵急速跑到后院大叫道。 傅长虞正好在练习拳脚，他停下来喝道：“什么事情咋咋呼呼的，一点不守规矩？” “大人，傅公子回来啦！” “什么？人在哪里？”傅长虞顿时冲了过来。 “人刚进衙门。” 傅长虞听罢，调头就向外面跑去。 见到傅聪，傅长虞就明白怎么回事了。他急忙扶住正要磕头跪拜的侄儿，说道：“现在什么都不要说，先到后院养养身子。” 傅聪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抓住叔父的手，全身颤抖着，将刚想说的话憋了回去。听话地任由徒兵们将他抬到后院，放在软塌上。 傅长虞挥手将叶狂、卫升等人屏退，待屋内只剩下叔侄二人时。他才迫不及待地道歉道：“聪儿，为叔让你做诱饵，以身犯险有失妥当，叔父害了你啊！” 傅聪双目空洞地盯着屋顶，喃喃地说道：“叔父，这是侄儿的命，不怪您。” 傅长虞紧紧抓着他干瘦的手说道：“你能安全回来，实属奇迹。叔父差点要回老家向大哥负荆请罪。” 傅聪见他迟迟不问案情的细节，颇有些惊异，侧眼看了看二叔，说道：“叔父，也许被掳的这么多 人里，只有侄儿一人活着出来。” “你是怎么做到的？”傅长虞憋不住问道。 傅聪沉默了半天，缓缓说道：“侄儿向她说，想与她长期厮守，想娶她为妻，不贪图她的钱财。” 傅长虞亦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她是不是奇丑无比？” “叔父，您知道是谁了？” “令司隶校尉都束手无策，还能有谁？”傅长虞满脸愤懑之色。 傅聪无奈地说道：“侄儿也能猜到是谁，那么说就是为了保命。” “好了，此事切勿声张。你在家好好补补吧，叔父找个郎中给你看看。” -------------- 郎中为傅聪切了脉之后，摇头说道：“此疾不可为也，是近女所致。室疾如蛊，非鬼非食，病入膏盲，天命不佑。” 傅长虞大惊，急道：“本官的侄儿并不是好色之徒，实有难以启齿之瘾。请先生勿必救救他，本官定有重谢。” 郎中摇摇头，说道：“淫声美色，破骨之斧锯也。恣其情欲，则命同朝露。令侄真精耗散，疾病遂生，命将不久矣。”说完，躬身离去，只留下目瞪口呆的叔侄二人。 半晌，傅聪一把抓住六神无主的傅长虞，说道：“叔父，侄儿认命了。此乃天意，天意不可违，莫要强求。” 傅长虞想不到侄儿刚虎口脱险，又病入膏盲，不禁双眼含泪道：“聪儿，傅家遭此大难，都怪叔父惹火上身。此 等奇耻大辱，吾必报此仇！” 傅聪泪流满面，摇摇头说道：“使不得啊，叔父！她是什么人，你我都一清二楚。惹怒了她，她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别为了咱们连累了整个家族啊！侄儿能在里面忍辱负重，苟且偷生，也是为了家族。千万别做出激怒她的事啊，叔父。。。。。。” 第八百六十一章 一石三鸟 傅长虞拍了拍他的手说道：“聪儿，叔父知道。以我们微不足道的力量不足以撼动得了她，但有人会借此事向她发难。等着吧，这口气不出，叔父死不瞑目！” 。。。。。。 傅聪被送回北地泥阳老家，便一直卧床不起。不出半年，便撒手人寰。 --------------- 贾柔亦是郁闷不已，突如其来的流言让她措手不及。自己明明大权在握，为何还有流言蜚语流传在市井间。恶意散播流言者用心可诛，难道就不怕自己夷灭他们的三族吗？ 现在她已经不想再兴牢狱，弄得百官人人自危，人心惶惶。作为最高统治者，最想要的就是江山稳固，而江山稳固最重要的是得民心，得民心者得天下。因此，在这件事上她选择了息事宁人，日日与男人厮混床榻，自己的身体也吃不消，就暂且告一段落吧。 她内心深处还真有那么一点喜欢傅郎，他身上有种超然脱俗的气质，自己虽然难看但却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只有他和程据两人才是勉强配得上自己的男人。李赫才是最好的男人，高大威猛且才华横溢，是治国安邦的能臣。要是将李赫纳入自己的罗裙之下，既可以让自己快活，又可以辅佐自己，执政到老都没问题。不过可惜了，被先帝慧眼识英雄抢了去。自己只能幻想一下而已，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她叹了口气，幽怨地 站在凤宁宫内，来回踱着步。昨日自己险些要杀了傅郎，就像之前处理那些男人一样，将他埋尸荒野。是傅郎最后那些话将她的铁石心肠慢慢融化，触动到了她内心深处最后仅存的一丝柔软。这个傻男人，居然还想和自己共度余生， 唉。。。。。。傻得可爱。。。。。。最后终于心软了，授意赵粲将傅郎送出皇庄外，没有要了他的性命。但愿傅郎这辈子能过好余生，他肯定不会忘了自己。。。。。。 这些流言会不会是从东宫传出去的？贾柔心里突然冒出这个想法。太子志人小鬼大，自己怎么看都觉得他颇具城府，会不会他联合几位太子师一起。。。。。。 贾柔心中渐冷。对，只有他们才最恨自己，扳倒了自己他们才是最大的受益人！司马志、司马伦、司马颖、司马义。。。。。。这些人一张张脸浮现在脑海中，司马伦和司马志虽然看上去人畜无害，其实最要提防的应该是他们！ “哼。”贾柔不由自主哼了一声，向董猛问道：“太子最近有没有去太极殿？” 董猛低垂着脑袋，说道：“娘娘，自上次您责令他禁足，他便一直在东宫没有出来过。” 装给老娘看，老娘才不信他有这么老实。还有那位看着老态龙钟的赵王伦，他接近贾佖一定别有用心！贾柔冷冷地说道：“宣贾佖入宫。” “诺。”董猛躬身而退。 ------ -------- 郭彰和裴楷双双在家卧床不起，贾佖迅速入宫，现在贾柔有急事一定是先找他。 “姨母，佖儿来了。”贾佖在门口拜道。 贾柔一招手，说道：“进来吧。小猛子，在门口守住，任何人不准进来。” “诺。”董猛侍立在门外。 贾佖将门关上，回头问道：“姨母，何时这么着急。” 贾柔说道：“本宫只想问问，赵王最近有何反常的举动吗？” “赵王几乎每日都与甥儿在一块儿，这老家伙好色、贪杯，经常在甥儿家中留宿，没什么反常的举动。姨母这是？”贾佖纳闷地问道。赵王对他可谓是大方至极，送了他无数的钱财、房子和土地。自己刚开始对他还设防，现在可谓是与他穿同条裤子都可以。 贾柔缓缓地说道：“你不觉得这流言四起有些蹊跷吗？我们贾家若倒了，谁是最大的受益者？” “姨母您是怀疑赵王在作祟？”贾佖问道。 “本宫怀疑的不仅仅是赵王，还有东宫！赵王是太傅，他有可能和东宫联手。”贾柔说出了自己的疑虑。 贾佖愣道：“太子年纪尚幼，赵王年事已高，他们联手的可能性太小了。就算他们联手，对咱们能构成威胁？姨母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将他们拿下。” 贾柔沉声说道：“不怕君子正面刚，就怕小人背后捅刀子。赵王突然与你交好，不觉得奇怪吗？” “赵王以前被汝南王压着， 一直在封地无事可做，他就是想位列三公博个名声。姨母多虑了。看他日日笙歌，不像是有谋略之人。”贾佖替赵王辩道。 贾柔冷哼一声，说道：“你拿了他多少钱财？这么替他说话？若咱们倒了，你府里的财宝就算是堆积如山，也还是别人的。” 贾佖心中一凛，向贾柔拜道：“姨母训斥的是，佖儿明白。” 他见贾柔绷着脸，面若寒霜，心中顿生一计，说道：“姨母，要不佖儿去试探试探赵王。” “怎么试探？” “咱们可以拿太子司马志做文章，他今年十二岁，若太子及笄后与姨母分庭抗礼，那便后患无穷。咱们可得早做打算！趁次机会，找个理由废了太子，看看司马诸王有何反应，谁保太子，谁就有异心！”贾佖得意地说道。 贾柔一听，脸上顿时绽出笑容，点头赞道：“佖儿到底是历练出来了，这一石三鸟之计不错！拿那个小畜生开刀，借此除掉后患。既可以杀鸡骇猴，又可以甄别谁是忠臣，谁是佞臣！” 贾佖为自己的灵光一现而得意不已，谄媚地说道：“姨母，太子不是您生的，他若掌权，第一个便会铲除咱们贾家，将其生母谢玖扶上太后位，倒不如趁此机会除之而后快。待会儿出宫，我去探探赵王，若他默许并参与设计太子，那便是大大的忠臣。” “嗯。”贾柔欣赏地看着贾佖，说道：“赵王那边不要掉以轻心 ，就怕他在我们这边说一套做一套。若他上了咱们这艘船，就由不得他了。” “是，姨母。那甥儿告退了。”贾佖拱手说道。 “去吧。”贾柔满意地说道。 第八百六十二章 千里来投 洛阳又即将开始掀起一场风暴，而万里之外的西域则是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 李赫坐在三楼精心布置好的都督室内惬意地抖着二郎腿，西域各地传来的消息让他心情愉悦。各项生产、建设有序地展开，没人能撼动西域的稳定发展，再过十年，西域将成为西炎最富饶的土地。 “都督大人，有几位流民想见您。”姚元初在门外禀道。 李赫从座位上起身，站了起来。问道：“流民？”之前从来没有流民直接要拜访自己的，他心里有些纳闷。 姚元初禀道：“他们身材魁梧，步伐稳健，手指关节粗大，双腿略略向内罗圈，应该是从过军的。” 李赫心道：从过军的？莫非是来投军？ “走，出去瞧瞧。”李赫向外走去。 老远便看到几位大汉被亲卫们拦在都督府的大门外，他们翘首等着李赫出来，见到他显得特别兴奋，忙双手作揖向他行礼。 共有七位汉子，各个身材魁梧、眼神犀利、精神抖擞。姚元初说得没错，这几人应该是行伍出身。 李赫抱拳问道：“众位好汉，你们为何指名要见本督？” 一位为首的汉子，猝不及防单膝跪地向他拜道：“某是原镇西军骁骑将军齐万年，仰望都督已久，今日特率弟兄们来投奔。” “齐万年？”在一旁的姚元初心头一震，爹爹解决了关中叛乱？看来都督大人瓦解义军之策奏效了。 只听李赫神色凝重地上 前搀扶道：“久仰齐将军的威名，赫何德何能受您一拜？将军快快请起。” 齐万年执意不愿起身，身后的吕钦、黄恕、齐万年、刘湛、傅彪、马昂均随着跪拜了下来，齐声说道：“末将等愿追随都督大人。” 李赫看着面前的七位原镇西军将领，突如其来的惊喜让他有点懵圈。千军易得一将难求，有他们七位将领加入，自己如虎添翼呀。他赶紧还礼道：“众位将军，快快请起。本督若再推辞便是矫情了，你们跋涉万里来到西域投奔，某万分感谢。来了就是兄弟，快快入内歇息。” 齐万年并未起身，说道：“都督大人，外面还有忠心跟随的上万兵士这几天会陆续到达。。。。。。” “既然来了，本督照单全收，你怕本督拿不出粮食来养活你们吗？”李赫由于兴奋，目光炯炯有神地盯着齐万年说道。 “哈哈哈，都督大人果然痛快。”刘湛在身后夸道。 “大哥，咱们也不用矫情了，都督大人请咱们进去呢。”吕钦在身后捅了一下齐万年。 齐万年起身拍了拍都沾满了尘土的裤子，大声说道：“多谢都督。” “请。” “请。” 大家互相谦让了一下，随着李赫踏入都督府。 --------------- 没藏丹、姚元初忙着给几位倒上热水，端上一些熟羊肉和馕饼。马昂不客气地抓起就吃，连续数十日的风餐露宿，已经饿得连兵刃 都拿不稳了。 齐万年瞪了他一眼，李赫哈哈笑道：“不拘小节，才是大丈夫。齐将军赶紧先垫垫肚子，吃相难看些有啥关系？” 众人这才放下包袱，抓起肉和馕就大口吃了起来。 “齐将军，你们怎么想到要来投奔本督？”李赫端坐在上首问道。 齐万年拱手道：“都督大人，我等原是秦王旧部，将士们不愿离去也不愿散伙。天下虽大但没有容身之处，想到秦王素来与您交好，投奔您是大伙共同的心愿。” “西域远离中原，远离是非旋涡。我等乔装混迹于流民，便是免得让朝廷猜疑。”马昂插嘴说道。 李赫微微点了点头，说道：“尔等不忘旧主，便是重情义之人。来了便好，以后便安心在此，融入镇远军，和本督一起戍卫西域把。” 七人站了起来，一起向李赫拜道：“诺。” 李赫将陆续投奔而来的将士们重新整编成独立军，还是任用齐万年等七名将领作为独立军的带兵将军，只是向各营增派了政务官。他要将这支原本就很精锐的西炎军队改造成实力更强悍的机动骑兵。 自此，西域的防务将愈发稳固。 ---------- 这天，李赫将王贲叫了过来，说道：“你跟着本督已经快两个月了，既然本督答应你加入镇远军来，决计不会反悔。但你还是先回趟家报个平安，再去兵部重新报备。然后去洛阳到肆仙居去押解一百车瓷器 过来。” 王贲也确实想家，不过这段时间跟着李赫，觉得都督大人身上有种莫大的吸引力让他舍不得离开。 他踌躇了一番，说道：“都督大人，西域那么多事儿，人人都在忙，末将这个时候离开，恐怕不合适吧。” 李赫瞪眼道：“不是让你去接一百车瓷器吗？顺道回家一趟，如果遇见吾妹，告诉他哥哥很想她！只是哥哥带兵在外不能随意溜达，望她见谅。然后再去兵部晃悠晃悠，告诉大伙儿你王贲回来了！” “诺。”王贲眼睛噙着泪，笔挺地行礼道。 “好了，啥也别说，去挑人吧！这些人随你去洛阳，挑精神点的去，别给我挑些歪瓜裂枣的，那样会丢我的脸知道不？你把瓷器押解过来后，先放置在高昌城。倘若我不在，你来未来城找我也行。” “诺。” “还有，把老余也带回去享几天清福！这两年受苦了，好好让他放放松。” “诺。”王贲转身离去，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 日子一天天过去，高昌城也面临竣工。赛琳娜临走前一天，在都督府的楼顶祭坛上，为高昌新城的人们做法祈福，引来新移民到此的数万军民围观。楼顶祭坛上冲天而起的火光照亮了高昌城，引起了人们的欢呼。 说来也怪，原本刮着沙尘暴，一片乌蒙蒙的天空突然变得透亮。一轮明月高高挂在头顶，闪烁的星星躲得远远的，空 气格外清新。夜风瑟瑟，吹得人们有些寒意，但他们对赛琳娜法师的这一手震惊了，不由得感慨这位来自漠南草原的萨满法师，是一位法力高超的真法师。 第八百六十三章 贵霜帝国 人们看到赛琳娜那萨满法师神秘的装扮，听着摄人心魄的鼓声和铃声，均屏住呼吸，全神贯注地看着。人群中很多鲜卑人、匈奴人、羯人、氐人均纷纷跪下祈祷，原本站着的汉人看着边上的胡人纷纷跪下，本着对神灵的敬畏，汉人们也纷纷跟着胡人跪了下来。 高昌城内没有一个闲逛的汉子，他们均朝都督府的祭坛方向膜拜了下去。 献祭了牛羊牲畜，唱了神歌词，祭祀祈福历时二个时辰终于结束，人们才纷纷散了。他们摒弃故土来到这片欣欣向荣之地，怀着对西域都护李赫的信任，对未来充满了憧憬。 赛琳娜终于要走了，她完成了这次的使命，没有继续留下来的理由，李赫亦没了继续留下她的借口。这几日他俩浓浓的眷恋之情肆意生长，越是到了离别，越是缄默其口，明明互相欣赏，却谁都不愿意率先捅破那张纸。 赛琳娜在俩人的四目交错中，恋恋不舍地踏上了回程，这位西炎小伙子的身影早已经在她心中烙下了深深的印记。。。。。。 ----------- 这日，李赫正与齐万年等人观看着将士们的操练。 “报！都督大仁，商人们带了一个消息，贵霜帝国在葱岭新建了座城池，并且将丝路切断，向商人们索取高额的买路费。”唐昶蹬蹬蹬地快步走过来，向李赫禀道。 “什么？”李赫诧异道：“贵霜帝国？” “是的 ，好多粟特商人、罗马商人正在都督府的大堂，等着您呢。贵霜人这么一搞，丝路便要废了。您快去看看吧!”唐昶着急地说道。 李赫腾地站了起来，跨上黑雪便向都督府方向驰去，齐万年向刘湛丢了个眼神，刘湛领会点了点头。齐万年也跨上马，紧随李赫而去。 都督府早就人山人海，隔着围墙都能听到里面怨声载道的声音。李赫下马，将缰绳丢给没藏丹，便三步并成两步冲了进去。 “都护大人来了!”认识李赫的商人眼睛一亮，兴奋地喊了起来。 “现在应该喊都督大人了，都护大人已经成为凉州、西域两州的都督。”另一位商人纠正道。 “哎，都护大人叫着顺口了，亲切些。”那位商人辩道。 李赫哈哈笑道：“无所谓怎么叫，都护也好，都督也罢都是俺李赫。” 商人们纷纷向李赫行礼，喊道：“都督大人。” 李赫双手一摆，大声问道：“你们在商道上遇到什么事了？需要本都督替你们出面解决吗？” 一位年长的粟特商人说道：“草民们没办法呀，贵霜国国王下令在葱岭的峡谷地带修建了一道关隘，马队不交足路费不让过去。这和山贼、土匪有什么区别呢？我们辛苦跑一次商，利润被层层盘剥，所剩无几，这样下去没人愿意行商。” 李赫蹙眉道：“北路能绕过贵霜国吗？” “都督，您有所不知。贵霜国乃大月氏人所建 ，所占地域广袤，人口多达一千六百万，胜兵百万以上，天竺亦被他们占领，现在定都富楼沙。丝路南路、中段、北路都要经过他们所辖之地，除非走海路。”一位商人上前说道。 “别吓唬都督大人行不，那是百年前的事啦，现在他们可没以前那么强盛。康居国、花剌子模国、大宛国不愿意向他们进行朝贡。西边萨珊波斯人兴起，南边有笈多国的挤压，现在的贵霜国日子可没那么好过。”另一位商人说道。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你们别小看了贵霜国。” “你们别吵吵，听都督大人怎么说。” 。。。。。。 李赫笑道：“所以，他要当个拦路贼，打劫你们商队？” “都护大人，您得小心提防乌孙人。他们和贵霜人走得很近！”另一位商人上前小声向李赫说道。 见李赫一愣，那商人解释道：“上次在富楼沙城，我亲眼看到乌孙国的小昆弥乌礼奇带着使团和重礼，受到贵霜国国王冈斯比波的隆重接待。” 对于西部的情况，李赫是一无所知，这些商人给他带来了大量的信息。至少他知道外域还存在着这么多的政权国家。西域远离中原，又是连接中亚、东亚的要道，位置极其重要。别的势力一定对西域觊觎已久，稍有不慎便会失去这片土地。原本自我感觉良好的李赫，第一次感到有些压力。 尤其是听到乌孙国小昆弥乌礼奇到贵霜国 的这件事，心里更是不爽。难怪不愿意派兵加入镇远军，原来他们另有打算！ 李赫嗅到了一丝不寻常，决定立即班师回未来城，与金百瑟等人召开军事会议，商量对策。 ------------ 李赫率领特战营将士和齐万年部迤逦前往未来城，刚过了浩瀚的西海和焉耆国，前方便是轮台，是朗月木吉和索朗旺堆的驻地。 只见一骑马绝尘而来，那位传信兵驰到大军跟前，未等战马停稳便一骨碌翻身下马，跪地禀道：“启禀都督大人，小的是疏勒将军李唯帐下。贵霜大军越过葱岭，前锋斥候已到达疏勒，大有进攻西域之举。” 李赫暴喝一声：“大月氏余孽安敢！你赶紧回去，让李唯摸清敌军的人数和意图。”心想，他娘的老子从来没有想过要主动侵略过别人，这下倒好，别人欺负到家门口来了。 “诺。”传信兵面色坚毅地拱手，便要转身上马离去。 “等等！带上羊肉和馕。”李赫解下装有食物的皮囊扔了过去。 “多谢都督大人。”这位军士面露感激之色，嘚嘚嘚绝尘而去。 李赫下令道：“通知下去，命令第七、八、九、十一、十二、十三军，迅速向姑墨集结。” “诺。”没藏丹和姚元初向后驰去，不一会儿，七组二十一名传令兵朝不同方向驰去，扬起尘土越跑越远。 驻防未来城、高昌、东且弥、于阗、海头城等地的驻军 不动，机动军倾巢而出。李赫额头上青筋直跳，他奶奶的，敢挡我财路我就断你生路！还敢主动挑衅，我兴正义之师，可以名正言顺地收拾你！ 第八百六十四章 美女送英雄 包括守卫疏勒城的李唯第三军，齐万年部的独立军，共有八个军，近十万铁骑迎战贵霜敌军，各路大军缓缓向姑墨集结。 轮台将军索朗旺堆和朗月木吉率领第八军跟着特战营后面，与李赫一起开拔。路过龟兹国时，国王白离曼不知都护大人有何大动作，只见镇远军旌旗招展、尘土蔽日，杀气腾腾向西而去，急忙率群臣、家眷出城相迎。 白离曼见李赫表情严肃，不像往常一样那么平易近人，见面就拱手说道：“都护大人，好久未见。听闻您击退鲜卑大军，荣升凉州西域都督，恭喜恭喜啊。这点绵薄之礼，不成敬意，望您笑纳！”说完便让侍从们将装着珠宝的箱子抬了上来。 白离曼素来客气，李赫只能拱手说道：“多谢白兄，今日匆忙，等本督回来咱们再聚。” 白离曼问道：“都护大人何事这么着急？让大军在此歇息片刻如何？” 李赫拱手道：“白兄，军国大事，恕兄弟不能奉告。等大战完毕，本督请大家去高昌新城一聚。” 白离曼见李赫脸上显得有些不耐烦，便不做纠缠，让身后的女儿白冰灵上前，为李赫斟上一杯酒，说道：“冰灵，给都护大人敬杯酒，祝他们此行一帆风顺，马到成功！” 一位少女向他走来，清澈明亮的瞳孔，弯弯的柳眉，长长的睫毛微微地颤动着，白皙无瑕的皮肤透出淡淡红粉，薄薄的双唇如玫瑰花 瓣娇嫩欲滴，宛如一位轻盈的仙子。 才半年未见，白冰灵从一个冰清玉洁的邻家小妹变成一位袅娜妩媚的仙子。面对光彩夺目的美人儿，李赫有些错愕。 白冰灵微微一笑，轻声说道：“白冰灵祝都护大人旗开得胜，战无不胜，早日凯旋归来！” 这白离曼好好地弄一出美人送英雄，让李赫有些尴尬，机械地接过这杯酒一饮而尽，嘴角溢了些酒出来，刚想说声谢谢。白冰灵便递上一块丝巾，说道：“擦一下吧。” 李赫接过来，边擦边说道：“多谢冰灵公主。”鼻子尖闻到丝巾有一股淡淡地香味。 白冰灵嫣然一笑，向后退了去，退回到父亲身后。向李赫挥了挥手，大声说道：“将军早日得胜归来。” 李赫刚想归还丝巾，见白冰灵退回父亲身边，手上拿着丝巾还也不是，扔也不是。想想便作罢了，一块丝巾而已，不代表什么。 他随手塞入怀里，向他们挥挥手，一夹黑雪的肚子，率领大军缓缓走向远方。 看着镇远军肃穆齐整的军容，白离曼羡慕地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感慨道：“少年英雄啊！其实他比你哥哥大不了几岁。冰灵，回城动员百姓们烤馕，烤一百万个馕给他们送去。” 白冰灵没有听见，她一双妙目也正看着镇远军的背影。自古美人配英雄，自己以后要嫁也是要嫁给都护这样的大英雄。。。。。。 --------- ----- 姑墨城外陆续来了人数庞大的镇远军，营帐一顶接一顶，如同雨后草原上的蘑菇一样密密麻麻连绵十数里。国王图曼不知道啥情况，亲自前往军中犒劳，碰巧遇到牛忠，牛忠口直心快说是要打仗，在此等都护大人汇合。 图曼不假思索立刻回城，动员百姓们烤馕。 白离曼和图曼为何不约而同地给大军准备烤馕，因为馕是西域人民常吃的食物。它水分少，易储存，不易坏，营养丰富，口感香脆，适合大军战时作为干粮携带。 当李赫到了姑墨时，图曼正指挥百姓将烤好的馕集中到城门外。李赫上前诚挚地抓着图曼的手，感动道：“多谢图兄，西域有了你们这些开明的国王，才会上下同心，我们打仗才会有底气。” 图曼笑道：“古来征战几人回，你们为了保护西域不怕流血，我们这几个馕饼算个啥。有了都护府庇护我们，我们才能有了安定的家园，咱们唇齿相依，不用道谢。” 李赫传令下去，让大军休息一晚，明早开拔。 李唯的通信兵一个接一个来传达消息。贵霜国的前锋斥候已经出现在疏勒城的外围，据抓回来的舌头供认，这次贵霜国由大将军赫拉色迦率领二十万大军前来，意在“收复”西域，西域原来是他们祖宗大月氏人的地盘。 李赫冷笑，贵霜国国王是个欺软怕硬的主。萨珊波斯和笈多国的崛起，压缩了贵霜 人的空间，他们谋求向东夺回失去的地盘。来吧，自己正好手痒痒。。。。。。 他回到军营中，看到克莉丝汀和华媢正带领数十个学生和上百名医护人员进行军队医护的训练，不禁暗自点了点头。 半夜军营外传来闹哄哄的声音，起身一看，原来是龟兹国送来了几十车还热乎乎的烤馕，居然是白冰灵亲自押送过来的。 李赫迎出去，看见白冰灵在半夜冷冽的旷野中站着，一袭白衣宛若凌波仙子，半夜让她回去于心不忍，便邀请她在军营中歇息一晚，白冰灵欣然同意。 但是一个女孩子能安排到哪里睡？只能与华媢、克莉丝汀等女医护人员挤在一起，住在同一个帐篷里。白冰灵第一次来到镇远军的军帐中，东瞧西看，显得十分好奇和新鲜。华媢和克莉丝汀她是认识的，在未来城都见到过，她想不到的是她俩居然是杏林高手，还带着这么一大帮学生。 冰雪聪明的她当即就提出拜华媢和克莉丝汀为师，这让华媢为难了，她怎么能擅自做主收龟兹国公主为徒。她只能敷衍道：“此事我不能做主，得禀明都督大人才行。今日太晚了，明日再说吧。估计即使都督大人同意，你的爹爹也不会同意呢。” 白冰灵心里笑道：我的父王巴不得我现在就嫁给他呢。因此她抱着华媢说道：“姐姐，医者非仁爱之士不可托也；非聪明理达，不可任也；非 廉洁纯良之人，不可信也。这说明您和克莉丝汀姐姐都是聪明贤良之人，我爹爹有什么好不放心的呢？而且从医是我自小的梦想，比起在宫中无所事事，天天救治伤病者要有意义得多了。” 第八百六十五章 战前会议 华媢对白冰灵刮目相看，小小姑娘家居然能说出这番道理，不错啊！好吧，她向克莉丝汀望了过去，克莉丝汀也同样用赞许的眼光望向她，互相点了点头。 。。。。。。 李赫还蒙在鼓里，大军开拔时才发现白冰灵混在医护营里与华媢、克莉丝汀认真地讨论什么，并且时不时像一只百灵鸟一般发出悦耳的笑声。他叹息了一声，老子又不缺女人，老白搞什么鬼，白冰灵还是个孩子，你舍得让她来伺候我？你就非得要做我的翁丈泰山？龟兹国国王就这点出息。。。。。。 马昂在齐万年身边，低声说道：“老大，你看出来没？” 齐万年一愣，问道：“看出来什么？” “都督大人命犯桃花呀。。。。。。”马昂一脸羡慕地说道。 齐万年斥道：“你这是私下议论主公，别犯浑了！” 马昂盯着那位仙子一般的白冰灵，喃喃地说道：“宛如仙子下凡，不食人间烟火，说的就是她吧。。。。。。这位龟兹国公主太美了。。。。。。” 齐万年恼怒地在他的背上轻轻地抽了一鞭，呵斥道：“还看！她们都是咱们的主母，你若喜欢西域的姑娘，待凯旋归来，请主母做个媒不就行了？” 吃了一痛，马昂这才恋恋不舍地收回眼神，白冰灵有没有姐妹？有的话还真想求一个，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嘛，这有啥难为情的，西域的小娘子真好看，眼睛扑闪扑闪 的，仿佛会说话一样。。。。。。这次打仗，争取赚一个天大的军功，美女爱英雄，到时候她们会向飞蛾扑火一样往自己身上扑，嘿嘿。。。。。。 ------------- 疏勒国距离姑墨近一千三百里，快马二日就能赶到，大军行军需三日。行军的路上，李赫不断派出斥候前往探听消息，得知贵霜人尚未攻城，心里放宽了不少。 疏勒国有二千户左右，人口两万人，胜兵两千。这点兵力，只够吓唬吓唬土匪而已。若没有李唯、慕容彦的第三军驻扎在此，恐怕早就向贵霜人开门投降了。疏勒国，王治疏勒城（此疏勒城与东汉时期耿恭孤军坚守的疏勒城不是一回事儿，那个疏勒城在车师境内，被匈奴人攻下后被焚毁，现在已经遭到废弃。）是南北丝路汇聚地，也是佛教弟子云集之地，城池规模宏大，不输龟兹国。疏勒城内庙宇林立，僧侣成群。 李赫行军路上没有遇到贵霜人，也没有遇到商队，旷野上绿草如茵，雪山融水汩汩流淌、弯弯绕绕。野鸭成群，大眼起起落落。黄羊和野驴在远处四处奔跑，看不见四处放牧的牧民。放眼望去，美好的景色一览无余。 宁静之下，是否暗藏杀机？贵霜国大军未到，斥候先行，不知道他们探到了什么消息，按理说敌军主力应该就在斥候军的一百里处。 李赫一边行军，一边考虑着这个问 题。最好是敌人在明处，自己在暗处，一举击溃或者全歼敌军，让他们以后提到西炎便瑟瑟发抖。如何隐匿自己大军的行踪，而不被敌军斥候发现？如果自己浩浩荡荡十万大军开赴疏勒城中，他们会不会知难而退，从而失去战役的突发性？ 他紧锁眉头，不能再犹豫了，现在距离疏勒国越来越近，估计只有两百里路，最多只有一天的行程。 李赫犹豫了短暂的一息时间，果断叫停。他下令各军将领过来开一个战前会议，并且让李唯派来的斥候在沙土上给自己做个简单的沙盘，看看疏勒国周围的地形。斥候硬着头皮，根据自己的记忆为都督大人做了简单的介绍。 疏勒国三面环山，一面敞开。南面是绵亘东西的喀喇昆仑山，西部就是高高的葱岭，连接兴都库什山，北部是天山南脉，东部为一望无际的塔克拉玛干大沙漠，疏勒国就建在在叶尔羌河流经的绿洲上。 李赫紧锁眉头，看起来几乎无险可守，贵霜国的骑兵自葱岭出山口，自上而下攻击，自己贸然率军迎上去，会吃地形上的亏。 他环视着众将，开口说道：“敌军二十万人，我军十一万人。先不考虑敌军战力如何，他们占据着地形之利，在高高的葱岭出口，随时可以发起自上而下的进攻。各位，本督的意思是来个关门打狗，让敌军有去无回，这仗如何打？” 索朗旺堆首先说道 ：“都督大人，既然要关门打狗，便要夺得通往葱岭的关口。只是咱们现在不清楚地形，无从知道这个关口能否顺利拿下。” 李赫点了点头，赞许道：“索朗将军所言不错，我们的斥候必须向葱岭移动，了解整个葱岭走廊的全貌。” 牛忠嚷嚷道：“都督大人，我们可以诱敌深入。在荒野无人处布置震天雷大阵，待敌军进入阵中，引爆震天雷，一定炸得他们直喊爹娘。” “哈哈哈”，大家笑了起来。 李赫说道：“嗯，此计可行。牛将军的诱敌深入之计，可以考虑。” “都督大人，若敌军不中计咋办？或者只派了一小部分兵力追击诱兵又该如何？咱们的震天雷属珍贵之物，不能白白浪费呐。”朗月木吉质疑道。 “嗯，朗月将军提出的反对意见有理，牛将军你怎么看？”李赫问道。 “这个嘛。。。。。。敌人若不中计，俺给他们送花裤子去，激怒他们。”牛忠硬着头皮说道。 “哈、哈、哈”众人抚掌大笑。 李赫亦笑骂道：“牛忠啊牛忠，你这招好像是偷学某人的吧，军国大事可容不得开玩笑！” 牛忠挠挠头，不好意思地退到后面。 冈波衮嘿嘿笑了两声，站出来说道：“大人，您看这样行不。现在咱们是两眼一抓瞎，什么都不知道，更别谈怎么制定作战计划。葱岭地势高，普通将士们容易出现呕吐、昏迷等情况。我和蔡登巴带 来的高原兵不怵这些，让我们化整为零，漫山遍野地、持续地去骚扰敌军，并且还能摸透葱岭的这条通往贵霜国的狭长山谷，和所有关隘的情况，这样咱们才能做到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第八百六十六章 化整为零 李赫饶有兴趣地看着冈波衮，又瞧了瞧蔡登巴，这两个小伙子在镇远军的这段时间经历了磨炼，比在苏毗国时老练了许多。他向蔡登巴问道：“小蔡，这是你俩商议的结果？” 蔡登巴摇了摇头，这个会是临时开的，他俩怎么会有商议？他开口说道：“大人，这是冈波衮的主意。您看如何？” “本督想听听你的主意。”李赫说道。 “末将认为冈波衮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我们十一军也有能力完成他说的这种战法。都督大人大破秃发鲜卑也曾经用过这种战法，我俩深受启发。末将认为十一军有十二个营，可以化为十二股力量，将机动性发挥到极致。敌军走不到的地方，我们可以走。我们甚至可以摸到贵霜国的腹地！其他兄弟军以逸待劳，等着和他们决战即可。” “哈哈哈，你俩算是毛遂自荐，主动请缨吗？”李赫笑声里透着满意的语气。 冈波衮大大咧咧地说道：“算是吧，都督大人您认为可以吗？” 李赫望着众人，问道：“你们觉得咋样？” 众将不语，各个都在后悔没有早点主动请缨，不过高原作战，的确是他们十一军更有优势。 李赫突然哈哈大笑道：“看来众人都觉得你们的建议不错，提不出反对意见了。”说完脸色一变，严肃地下令道：“众将听令。为了配合第十一军潜入敌后，其他各军必须配合和掩护他们顺利潜入， 因此本督命令，直接寻找敌军主力正面迎敌。” “诺。” “蔡登巴、冈波衮。” “到。” “即刻起，准备将十一军化整为零，在其他各军的掩护下，突入敌军后方进行破坏、骚扰、突袭、侦查等系列目的。为期一个月，一个月后勿必回到疏勒城报到。” “诺。” “每人配发五枚手雷，每营配发十斤震天雷两枚，箭矢五十枝，馕二十个。箭矢和馕不够就向贵霜人要！”李赫大声说道。 “诺。”蔡登巴和冈波衮确信自己接到了这项极具危险的任务，心里早就乐开了花。这才是把他们当自己人看待，他们俩将背脊挺得直直的，向李赫郑重地敬了个礼。 李赫回礼道：“向后转，出发。” “诺。” 看着他俩迈出大帐后，李赫继续下令道：“传令兵。” “到。” “传令车师的第一军赵甫，第四军伊力图奇，领兵西出伊犁河谷，借道乌孙国和大宛国向贵霜国由北向南攻击，如何打是他们的事，让他们自由发挥。如何处理乌孙国和大宛国，也由他们自己看着办。告诉他们，乌孙国小昆弥乌礼奇给贵霜国国王送过重礼。”李赫斩钉截铁地说道。 “诺。” ----------- 李唯站在疏勒城的东门城头，朝东极目眺望，还是未看到李赫率领大军前来的身影，令他有些失望。自从发现贵霜国的派来的斥候后，自己的特战营便出动与他们进 行了较量，发现贵霜骑兵滑如泥鳅，一见城内有骑兵出来，他们拨马便跑。这里地势平坦开阔，站在城头方圆数十里一览无遗。对敌人来说也是一样，他们站在远处的高坡上，对疏勒城及周围亦是一览无遗。 李唯认为他们坐在远处高坡，明目张胆地监视着城内的动向，这种有恃无恐的态度源于底气，说明他们的大部队离此不远，并且认为他们一定能战胜西炎军队。说不定贵霜人就在山里制作攻城器具，随时会来攻打疏勒城。镇远军第三军加上疏勒国原本的两千人的守兵，不知道能否抵挡得住来犯之敌。 李唯也想自己能独当一面，但对于守城，无法发挥骑兵的机动性，心中便没了底气。如果这个舌头没有骗自己，来犯之敌足足有二十万众，那么守住这座没有天险可依的疏勒城，几乎是不可能的。 这座疏勒城东西长十里，南北长八里，城池很大，城内庙宇林立，东侧和南侧靠克孜勒河和吐曼河。这座城最大的弱点是城墙，城墙是用土夯而成，高才四丈。不仅与未来城无法比拟，更是连龟兹国的城墙都不如。如果敌军沿着克孜勒河由西北开阔地带攻过来，攻击西北面的城墙，无需大型攻城器械，只需抛掷搭勾、搭人梯便能轻而易举地攻入城内。而且疏勒城面积过大，城墙过长，导致守兵分散，易攻难守。 疏勒国王亓擅很无奈 ，先王建此城也不容易。原住民有两千多户，还要容纳上万名僧侣，每家寺庙占地都不小。因此建城时由于劳力不够，城墙只能按照四丈的高度修建。而且夯土也没有条件灌上米汁，好多地方的泥土现在已经开始疏松脱落。现在大月氏人卷土重来，让他心里忐忑不安，西炎已经在城内驻军，两边打起来遭殃的还是自己，现在头发都愁的发白了。 正当他唉声叹气之时，三公主云栖走了过来，向他躬身行礼道：“父王，为何唉声叹气呀，瞧您脸上的皱纹多了不少。” 亓擅苦笑道：“云栖，咱们疏勒国是个城邦国，莫说西炎和贵霜两国，连龟兹国咱们都比不上。现在贵霜国大军将至，疏勒首当其冲，大国交战小国遭殃，疏勒城也许会变成一座废墟。” 云栖公主嫣然笑道：“父王，当时未来城你也是去过的。我清楚记得您说现在的西域都护很厉害，对他赞不绝口。现在怎么又开始担心起来了？你不相信李将军能击退大月氏人吗？” “此李将军非彼李将军，为父对他不放心呐。”亓擅说的也是实话。 云栖公主正色说道：“强将手下无弱兵，听说这位李将军和都护大人是从小一起长大，在战场上摸爬滚打过，武艺高强屡立战功。现在他驻防疏勒城，我们应当充分信任并且支持他才是。” 亓擅见女儿替外人说话，好奇地问道：“云栖 ，你是怎么知道的？你对这位李将军似乎很了解。” 第八百六十七章 云栖公主 云栖公主俏脸微红，大方地说道：“父王，镇远军将士们每日天未亮便开始晨练，动静这么大，女儿焉能不知？我还知道，现在城内的百姓对镇远军将士敬佩有加，好多人还想加入镇远军呢。他们早就将这位李将军打听地明明白白了。” “百姓为何这么喜爱西炎的镇远军？”亓擅问道。 “因为他们从来不倚仗武力欺凌百姓，从来没有擅闯民宅、抢百姓的东西，从来没有见色起意欺负我们城中的女人。这样的军队，不值得百姓喜爱吗？”云栖公主反问道。 亓擅点点头，缓缓地说道：“说的没错，所以父王、于阗王、龟兹王等人会支持这位都护大人的原因。只是这次贵霜国来势汹汹，听说外面有好多他们的斥候偷窥城内，说不定城内已经有了他们的眼线。” 云栖公主说道：“咱们疏勒军打仗不行，但维持城内的秩序，排查是否有奸细混入总能做吧？请父王下令，疏勒军协助镇远军维持城内秩序，捉拿奸细。” “万一贵霜国以后报复我们怎么办？”亓擅犹豫道。 “父王，这个时候您态度一定要坚决，立场要坚定。镇远军守护着咱们，我们不能让他们寒心呀。” 亓擅为女儿的一番话所感动，一拍大腿说道：“好！我的好女儿，你的一番话让父王如同醍醐灌顶，就按你说的做。疏勒王和疏勒三公主一起去犒劳守城的镇远军如何？ 让百姓看看我们的态度。” “好！我去。”云栖公主丝毫没有犹豫。 ------------ 李唯有些受宠若惊，疏勒王和公主率领官员来到自己军中犒劳将士们，还带来了很多牛、羊、水果、蔬菜。在笑盈盈的云栖公主面前他就像一个初出茅庐的小伙，手脚不知何处安放。 云栖公主伸出素手从身后的侍女手中接过斟满了酒的玉杯，眼睛看着李唯说道：“李将军戍卫疏勒城，日日操劳。现大敌当前，我和父王前来犒劳镇远军的勇士们。这杯酒敬您，祝你们大破来犯之敌。” 李唯受不了美人当面夸赞他们是勇士，涨红着脸说道：“这个。。。。。。那个。。。。。。” 边上的政务官慕容彦推了他一把，说道：“愣着干嘛？向都督大人多学着点。美人敬酒，是毒药都得喝。你不喝我来！” 李唯被他一激，骂道：“这需要向他学吗？俺李唯这辈子还没有美女向自己敬酒，一时不知道怎么说话而已。滚一边去，俺的酒自己喝。”说完，便向云栖公主揖了一礼，接过玉杯一口将酒喝了，喝完用手背抹了抹嘴说道：“多谢公主亲自来犒劳将士们，疏勒城就是我们的家，城在我在，城破我亡，本将一定与疏勒城共存亡。” 朴实的语句霎时感动到了疏勒王、公主和官员们，疏勒王双手颤抖地扶着李唯的双臂，说道：“将军威武，西炎 将士威武！” 云栖公主素来仰慕中原文化，对这位将军早就心存好感，听到李唯视疏勒为家，刹那间感动万分，不由心生爱慕之意。这不就是自己心里等得那位驰骋万里、金戈铁马的英雄吗？她眼波流转，媚眼如丝地看着他，娇声说道：“李将军，你们汉人都那么英勇豪迈吗？” 李唯瞪着眼睛说道：“男儿郎精忠卫国、保卫家园责无旁贷。” “说得好！你们男儿郎为保卫家园抛头颅洒热血，我们女人能为你们做些什么？”云栖公主眼睛深情地看着李唯。 亓擅看着女儿，颇感奇怪，云栖这是怎么了？难道是看上李将军了？他越看越不对劲，女儿灼热的眼神能将人家看化了。。。。。。 旁观者清，边上的慕容彦暗自捅了捅李唯，附耳说道：“这位公主好像对你有意思。” 李唯回头向他“啊”了一声，这时云栖公主大方地唱了起来：“远方来的英勇男儿，我是那么的崇拜和喜欢你。我就像百灵鸟在花丛中歌唱，歌声多委婉，我唱着爱慕的歌，唱出对你眷恋，心已随着歌声飞到了你身边，清晨醒来把你思恋。。。。。。”西域女孩习惯用歌声表达自己的心声，疏勒人见惯不怪，反倒是李唯被云栖公主弄得面红耳赤，不知所措。 众人心中暗笑，亓擅亦觉得这位李将军对于这男女之情过于木讷了，自己女儿都表达了爱慕之意，他有 什么好脸红的。亓擅为自己女儿勇于表达爱意而自豪，女儿的眼光不错！嫁给这位能把疏勒国当成自己家的汉家将军，自己打心底里高兴！ 这时李唯总算是明白过来了，这位美丽的公主是看上自己了！他现在的心情感觉就像在天上飞，幸福来得太突然！突然地让自己不知所措。现在突然天上掉下了块大馅饼，自己得接住，不接住以后可没那么好的事儿了。只是当着将士们的面，他有些不好意思。。。。。。他愣了一会儿，也开口唱道：“我喜欢西域这片土地，因为这里的人们勤劳又善良。我喜欢西域这片绿洲，因为我喜欢的女孩就生长在这里。你美丽又善良，你热情又好客，你唱的歌儿融化了我的心，你的声音比百灵鸟还要动听。我要为你守着这片热土，等我征战回来，我要保护你到海枯石烂、天荒地老。。。。。。。” 云栖公主听罢，彻底沦陷，她眼睛湿润，双手捂着绯红的双颊，深情地看着李唯，说道：“等大战结束，我要做你的新娘。。。。。。” 众人看得目瞪口呆，这。。。。。。发展地忒快了点吧，两首歌唱完，就商议结婚了？不用问问老国王亓擅的意思？ 慕容彦更是发呆，李唯这小子扮猪吃大象吧？这泡妞的功夫比都督李赫都过之而无不及，居然用唱情歌的手段将公主一招拿下。。。。。。不行，回到营 帐让他教自己两手。。。。。。 第八百六十八章 率军入城 到了这个份上，亓擅这时不能不说话了，他站出来大声说道：“大家都看见了，小女与李将军情投意合。本王宣布，待大战结束，本王要给三公主云栖和李唯将军举办婚礼，邀请都护大人李赫前来做媒证婚！在场的都来喝喜酒！” “好、好、好。。。。。。”疏勒城军民得知消息后，整个城内变成了欢庆的海洋。 云栖公主临走时，将自己脖子上的项链取了下来，挂在李唯的脖子上，说道：“这是幸运石，但愿你能安然无恙地回来。”说完，嫣然一笑，飘然而去。 ----------- 李唯回到营帐中，兀自飘在云端上。对边上的将士们的起哄，回应他们的只是憨憨的傻笑。 慕容彦将起哄的将士们赶跑，说道：“都散了吧，喜宴喝酒吃肉还能少的了你们呐？说不定你们也能捞一个回来！李将军这个头开得好啊，在西域公主嫁给将军，咱们李将军是力拔头筹！嘿嘿，你们可都瞧见了哈，那可是他凭真本事挣来的，你们马屁得拍好喽，从他这儿多学几招。” “哈、哈、哈。。。。。。”将士们嘻嘻哈哈各自离去，大帐中只剩他们两个。 “我说李兄哇，今日你是令某刮目相看呐！李耀要是知道了，非得和你换防不可，来，那个定情之物让俺瞧瞧。。。。。。”慕容彦向李唯笑道。 李唯哈哈笑道：“去去去，跟个大头兵似的瞎 起哄，李耀知道多了个弟妹，他这个做哥哥的还不得赶紧给我找一个嫂子啊？哈哈。。。。。。” 慕容彦一脸坏笑，说道：“哟嗬，舍不得拿出来是吧？那我可喊人啦。” 李唯板着脸说道：“你这个政务官好没正经，去去去，陪你的大头兵嚼舌头去。” “哈哈哈，想不到将军外表刚毅，内心风骚得很呐，嘿嘿。。。。。。”说完，就向帐外逃窜。 还是慢了点，一只鞋子从他耳边呼啸而过。 “报！将军，都督大人距疏勒城只有四十里了。”一位传信兵飞驰而来，在帐外禀报道。 慕容彦又折了回来，探着脑袋说道：“还不去迎接都督大人？别想你的云栖公主啦。都督大人可以要给你保媒的，哈哈。。。。。。” “有完没完？”李唯龇牙道。 慕容彦一收嬉皮笑脸，道：“完了，兄弟们不是羡慕你嘛，到时候别饱汉不知饿汉饥，也替兄弟们张罗张罗。军心要稳定，必须要与民同乐。。。。。。” “又来。。。。。。”李唯无语。 --------- 他们带了特战营前往迎接李赫。 只见李赫率领大军，前队望不到后队，尘土遮天、旌旗蔽日而来。李唯、慕容彦好久没见到如此大的阵仗，不禁看得心驰摇曳。都督这次是要来场大的吧，带了这么多人。这仗稳了，战后迎娶云栖公主是板上钉钉的事儿啦！ “末将拜见都督大人！”兄弟 归兄弟，礼数必须要有，李唯高兴之余下马便参拜道。 李赫并未下马，望了望身后的第三军特战营的战士，点头说道：“无需多礼，听说疏勒城不小，只是城墙修筑的差了些。城内可否安营？” 李唯禀道：“回禀都督，此次您带了多少人马？” “十万人马。” “城内完全可以安营扎寨，但是末将得和疏勒王商量一下。”李唯说道。 “你先回去商量，大军随后就到。”李赫望了望迤逦十几里的队伍，进城还需一段时间。 “诺。” --------------- 李赫率军到达疏勒城时，国王亓擅早就率领官员在城外迎接。当看到浩浩荡荡、军容整齐、气宇轩昂的镇远军骑兵时，内心无比震撼，想起云栖公主的话，庆幸自己做出了选择。 老远见李赫下马走过来，他忙不迭地迎了过去行礼道：“都督大人领兵亲征，远道而来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李赫抱拳道：“疏勒王，这次带的人马多了点，少不得要叨扰您了。” “都督大人说哪里话？咱们都是自家人，您带着儿郎们来保卫我们的家园，焉能用叨扰二字？若没有你们，我们的城池一定被攻破，难逃抢掠一空呐。。。。。。”亓擅笑脸相迎道。 李赫做了个谦让，说道：“多谢多谢，请！” 疏勒城就像在旷野上用土墙围了个地盘，城内荒芜的空地还是挺多。近十万镇远军将士 涌入，城内顿时热闹非凡，百姓们纷纷从家中跑出来观看，孩子们则新奇地跟在骑兵两侧一直跑。 当晚，亓擅大摆筵席，邀请镇远军官兵参加筵席。李赫斟酌后，只是带了各军的将军和政务官前来赴宴。 当云栖公主带着疏勒国美丽的少女们载歌载舞出现在众人面前时，李唯的眼睛再也没有离开过她。就算李赫和他说话，他都没有听见。 李赫蹙眉，踢了他一脚问道：“中邪了？你这么看着人家，会显得咱们不礼貌！” 李唯被一脚踢醒，没由来的老脸一红。李赫顿时心生疑窦，这小子今天不正常！怕是早就看上人家了吧，瞧这姑娘的确是个美人，可老国王亓擅就在边上，你能这么盯着别人看吗？ “都督，俺告诉您一个事儿。”慕容彦凑了过来。 “什么事儿？是关于他的吗？”李赫盯着李唯说道。 慕容彦脸上堆着坏笑，说道：“不是他还能有谁？” 李赫顿时提起了兴趣，问道：“坏事还是好事？” “咱们难能干坏事呢？肯定是好事！不过好事过后，李唯恐怕就要干坏事了。。。。。。”慕容彦掩嘴笑道。 “哦？李唯要干坏事？” 李唯急眼了，怒道：“慕容彦，你小子还想找媳妇不？老子不管你了。” “哎哎哎，老李，你咋急眼了呢？许久没见都督了，俺开个玩笑还不行吗？”慕容彦见好就收。 李赫看着他俩耍把戏，被他们搞 糊涂了，瞪着他们说道：“立正。” 俩人顿时条件反射站了起来，站得笔挺。惹得众将士哈哈大笑起来，疏勒国众人纳闷地看着他们。 第八百六十九章 男方家长 “老子没工夫听你们唱戏，赶紧说啥事？”李赫故意板着脸说道。 慕容彦捅了捅李唯，小声说道：“你自己的事还是你自己说吧。” 李唯挠了挠头，瞥了眼云栖公主，她也正好望向这边。他鼓起勇气大声说道：“报告，俺李唯想娶云栖公主。结婚乃人生大事，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父母远离万里之外，只能请都督大人给俺保媒并做证婚人。” 众将顿时像开了锅似的炸了，大战前居然还有喜事，纷纷拥上来将李唯团团围住，你言我一语地询问起来。 李赫则向国王亓擅望去，眼神里透着询问。 亓擅向云栖公主招招手，云栖过来乖巧地挽着他的胳膊，向李赫走过来。 亓擅呵呵笑道：“李将军是小女自己相中的，本王可没有掺和在里头，都督大人您觉得小女和李将军是否般配？” 李赫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是这样，女追男隔层纸，李唯这小子不沦陷才怪。上天有好生之德，君子有成人之美。自己就做个君子吧，若在他们面前说一句李唯的坏话，这辈子不会安生了。他笑道：“郎才女貌，般配得很。云栖公主的婚配由自己决定，说明您是一个开明的父亲。由小家看大家，您一定也是一位开明的君主。”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谁都喜欢听好话。 “哈哈哈。。。。。。”亓擅被李赫的一通话说得很是受用，得意地说道：“都督大人看人 真是准呐，本王向来开明，只要是对百姓、对家人有所裨益的事物，本王都能接受。李将军驻守疏勒城，每日凌晨便率军操练，不辞辛苦。而且这次贵霜强敌压境，他欲率军与疏勒共存亡，小女深受感动，喜欢上了这位李将军。” 李赫心道，原来如此，这么简单就捡了个公主，这小子艳福不浅呐。心里这么想，嘴里可不敢这么说。他哈哈笑道：“那是他们俩之间的缘分到了，既然国王有意嫁女，本督这个媒人可是当定了！良辰吉日您来选，本督来讨杯喜酒喝。” 他转念一想，不对，自己作为男方家长，说什么也得表示表示，便继续说道：“我和李唯是同个村长大的伙伴。他父母远在万里之遥的中原，要请他们来参加婚礼怕是不太可能。您看这样行不行，本督既做给他俩保媒，也做一回李唯的家长，男方理应操办这门亲事。待本督将贵霜人赶跑，咱们好好的举办一下。疏勒是公主的娘家，未来城是婆家，娘家和婆家各办一次婚宴，您看如何？” 意思简洁明了，时间地点人物都说明了，亓擅一听就明白。他哈哈笑道：“本王明白，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他俩战后成婚，良辰吉日本王来定，你们安心打仗就是。”说完，笑眯眯地看着被众将围着的李唯，这个准女婿人缘还不赖，配得上自己的女儿。 李赫则冲着云栖公主笑了笑， 算是打了个招呼。 云栖公主趁刚才他俩说话，上下打量了李赫许久，不愧是都督大人，身材太过雄壮，气场强大到自己在他面前无话可说！在他面前太压抑，还是李唯好，和自己最般配。她见李赫对着自己笑了笑，她也客气地躬身回了一礼。 “众位兄弟们，等咱们打完胜仗，回来一起喝庆功酒和李唯的喜酒！”李赫大声说道。 “哟吼。。。。。。”众人顿时不淡定了，投向李唯的眼神中带着由衷的祝福、羡慕和嫉妒。 李唯见自己人生大事已经妥了，便嚷嚷道：“俺李唯婚姻大事可马虎不得，各位兄弟份子钱得准备好！别丢了男方的脸。” 牛忠替他撑场面，大气地说道：“俺牛忠作为男方家长，随礼那是必须的，婚礼那日咱们还能让你寒酸过门吗？” 众人狂笑，牛忠当着大伙的面调侃李唯可是头一遭。 “去你的，你算哪门子家长？陇西八虎你排在最末，俺是娶媳妇，不是上门女婿，你小子存心捣乱是吧？来来来，咱们来大战三百回合！”李唯撸起袖子便去抓牛忠。 牛忠知道他会来这么一招，调侃完后早就躲到亓擅身后，自来熟地向亓擅说道：“老国王呐，我一见你就感觉特别亲切，就像家里人一样。哦。。。。。。俺叫牛忠，是李唯他哥，我看着他从小长大的。”见亓擅一脸纳闷地看着他，他补了一句。 云栖公主礼貌地 向他欠了欠身，笑盈盈地叫道：“哥哥好！” “哎，弟妹好！啥时候哥哥带你去中原看看，俺们陇西郡那可是藏龙卧虎之地。。。。。。”他话还没说完，便被李赫一把拽了过去。 李赫瞪眼说道：“胡闹什么，没看到李唯去拿刀子了吗？还不赶紧跑？” 牛忠一惊，瞥了眼李唯，正巧李唯拿出一把刀子想切割烤羊，明晃晃的刀子闪了牛忠的眼睛，牛忠整个人顿时不好了，急忙向云栖公主说道：“弟妹咱们回头再聊，我还得去看看军营将士们安顿好了没有。。。。。。”说完拔腿就跑。 李唯见牛忠被李赫吓跑，忙喊道：“牛忠，快回来。俺保证不杀你。。。。。。” 牛忠头也不回，霎时便跑没影了。 “哈哈哈。。。。。。”众将和疏勒国的官员们笑得捧腹求饶。 ----------- 冈波衮和蔡登巴将特战营分成两队，各领了半个营特战将士外加一个营，其余两个营由营尉带队，就这样八千人的第十二军分成四个营，昼伏夜出向葱岭谷地挺进。 冈波衮觉得两千人马目标还是太大，很容易被斥候发现，便将自己所领的一个营又拆分成十个队，就像当时打苏毗国那样，自己只领了两百人的特战队战士沿着天山南侧的雪线向西行进。这里可以居高临下，老远便能俯视巨大的峡谷地带，若贵霜国的骑兵有动作，一定能看到。 丝路 最险要的地段便是葱岭道，北边是由天山南麓的西段山脉，南边是喀喇昆仑山西段，两座山脉高耸入云，险峻异常。 第八百七十章 短兵相接 从疏勒国向西六百里，地势一路都在抬升，到了葱岭道陡然升高，两边的雪山给路过的客商造成极大的压迫感，感觉雪山随时会倒向自己。 蔡登巴则率领两千精骑沿着都是碎石的巨大山坡向西行进，他派了一队斥候在前方探路，大部队则跟在斥候队的二十里后方。 斥候队长坎多旺是他从当雄带来的老兵，他们乔装打扮了一番，扮成进山打猎的猎户。 天已经渐渐暗了下来，行走了一天没有遇见贵霜军队和他们的斥候，坎多旺看了看地形。山脊处转角有一个凹处比较适合藏身，视野也比较开阔，便下令道：“走，去那里避避风，夜晚的风可像是刀子一样，咱们不能继续走了，贵霜人也不可能夜晚行军。” 这里和当雄一样，地势非常高，高到白雪皑皑的雪峰探手可及。到了夜晚便陷入无边的寒冷，特别是刺骨的山风无处不在，从四面八方吹过来，如果不躲到毡帐内或者避风处，人熬不过一个时辰必定嗝屁。因此，必须找到一个能藏风，能生篝火的低凹之处。 他们将篝火升起，抢着暖和手脚。大家围成一圈，享受着火焰的温度，低声聊着天，将馕饼放在火边烤热，开始撕扯着大嚼起来。 “有人来了，赶紧将火扑了！”负责了望的哨兵轻声喊道。 坎多旺嘀咕了一声：“晚上居然还有人走葱岭道？”他们急忙用砂石将火堆掩住。猫 着腰趴到一块岩石后面一看，好家伙！远远的一条巨大火龙，蜿蜒十数里，自西向东慢慢扭动而来，估计距离他们还有十几里地。一定是贵霜国的大军！ 坎多旺看了一会儿，突然心惊道：不好，大队人马行军，他们的前锋斥候说不定就在附近！自己这个位置可以清楚的俯瞰整条葱岭道，贵霜人难道不知道吗？自己这伙人已经陷入极度危险的境地！他急忙向大伙招了招手，轻声说道：“敌人的斥候就在附近，虽然咱们没看见他们，但我能嗅出他们的味道。大伙听我命令，将这里的一切痕迹掩埋，穿上黑色作战服，不要发出任何动静，向雪线匍匐前进。” 大伙儿不敢怠慢，轻声应道：“诺。” “报数。” “一、二、三、四、五。。。。。。十八” “怎么少了一个？是谁？去哪了？”坎多旺大惊失色，这个节骨眼上别出幺蛾子。 “报告队长，是央措多吉，他说肚子难受去外面拉稀。”一位队员报告。 “他怎么没向我禀报？”坎多旺恼怒地说道。 “他怕你骂他。。。。。。” 坎多旺急道：“混蛋，去看看他拉好了没有？” “诺。”那位队员已经换好夜间的黑色作战服，爬了出去。 不一会儿，他飞快地爬了回来，低声急促地说道：“队长不好，我看见地上一坨屎，人不见了，地上有拖拽的痕迹。” “奶奶的，敢抓我的人！”坎多 旺额头上青筋直跳，他曾经立过誓，手下的弟兄们一个都不能丢。央措多吉被对方斥候抓走，凶多吉少。自己一定要第一时间抢人，他发出急促简短的命令：“全体都有，拿上家伙准备干仗。记住，千万不要用手雷！” “诺。”十八人轻声应道。 “出发。” ------------ 央措多吉被冷水泼醒，全身一哆嗦，打个了寒颤。他睁眼一看，周围围着七八个汉子，清一色的短发、粗颈、浓髭髯、高颧骨，身着紧身短袍，外罩着披风，腰间挂着匕首和长剑。这群人正瞪着眼睛、叉着腿盯着他。 “你是什么人？”那人用生硬的汉话问道。 央措多吉反应了过来，刚才自己拉完屎，正低下头擦屁股，脖子上挨了记掌刀，两眼顿时发黑晕了过去。这帮人应该是贵霜国的斥候吧？将自己掳来一定是想探听西域的情况。妈的，这些人也挺利索，悄无声息地将自己弄到这里来，居然没有惊动老大。 他叽里咕噜说了一通苏毗话还带着当雄的口音，这让贵霜斥候们有点犯迷糊，大将军赫拉色迦出征前下令斥候们必须学会西炎的汉话，否则不能随军出征，将会失去建功沙场的机会。因此他们扣了一些常在丝路上跑商的商人，学了一些蹩脚的汉话。 其中一位贵霜人一把将他提了起来，向他问道：“你不是汉人？” 央措多吉眼睛里透着迷茫和 彷徨，脸上显得惊慌失措，用苏毗话说道：“你们是哪里人？你们说的话我听不懂。我只是一个猎户，平时放羊、打猎，千万不要为难我。。。。。。” 众人听着他依哩哇啦说了一通，啥也听不懂。大家面面相觑，合着废了老半天的劲儿，抓回来一个土包子。看他的衣着像是个打猎的，拇指上也有拉弓的老茧。 有人在央措多吉背后悄悄地比划了一个杀头的动作，大战前夕抓错人，未免横生枝节，一刀抹了脖子对大家来说都好。央措多吉，见对面的贵霜人看向自己的背后，神色有异。心里咯噔一下，知道要糟，自己要被埋尸荒野了。 他心中悲戚，真是壮志未酬身先死，拉了泡屎摊上事。 贵霜国的斥候们还要赶路，也不啰嗦，身后一个人一脚蹬在他的膝弯处，他“砰”一声，双膝跪地。幸亏跪在沙土中，双膝没有受伤。“呛啷”一声，刀出鞘，一股寒气直逼后颈。 那位持刀杀人的贵霜人狞笑道：“只怪你自己今日晦气，别怪我们心狠手辣。”说完便挥刀斩向他的脖颈。 央措多吉被摁住，动弹不得，临死前条件反射地大声喊了一嗓子：“啊。。。。。。”他仿佛听到有人和他一起喊了一声，随即钢刀落地，“噗”的一声插在沙土中。他们的同伴反应异常迅速，听到远处的弓弦声，随即一支羽箭精准地插在了同伴的脖颈上，显 然是敌袭！ 现在是晚上，除了隐隐看到雪山外，周围漆黑一片啥也看不到。 第八百七十一章 斥候之战 敌暗我明，哪管得了这个来路不明的人！他们朝战马方向，往地上一趴，匍匐着夺路而逃，隐到黑暗当中才是最安全的。 躲在暗处的坎多旺瞧得一清二楚，他鼓起腮帮子“咕、咕”叫了两声，四面的弩箭暴射而出。销魂的机括声此起彼伏，听得贵霜人肝胆欲裂。 这些贵霜国斥候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离他们的战马也就三十步距离，感觉还是那么遥远。。。。。。七八个汉子，纷纷中箭，痛得在地上翻滚，其中有一位摸上了坐骑，一跃而上便要策马逃离，还来不及高兴，只听边上不远处一声机括声，“噗噗噗”自己大腿连同战马的肚子连续中箭，战马悲嘶一声跑了两步，轰然翻倒在地，将他摔了出去。 随即黑暗中有数条人影闪现，有的去解救央措多吉，有的去检查地上中箭人的伤势，行动利索，一点不拖泥带水。现在他们才知道遇上了劲敌。 “队长，死了三个，两个重伤，三个轻伤。”一位队员禀报道。 坎多旺立刻说道：“那两个重伤的，给他们一个痛快吧，全都深埋，不留一丝蛛丝马迹。那三个轻伤的，你带五个人把他们押到后面去，交给蔡登巴大人。” “诺！” ------------- 蔡登巴对这三名贵霜国的斥候进行了突审，得知他们的大将军赫拉色迦这次奉王令，率领二十万大军东征西域。军队在休循城 集结完毕后，趁着天黑行军，前锋二万人已快出葱岭道。中军后军才是主力军队，已经行至葱岭道的中段。 葱岭道是天山和喀喇昆仑山的垭口，地势太高，无论是西域诸国还是贵霜帝国，都没有在这条道上设过关隘。贵霜国贝格拉姆城建在悬度山（今兴都库什山）西南端山谷的一个河流冲击平原上。北边有个山谷叫飞鸟谷，直通休循城。 事关重大，蔡登巴连夜将俘虏送往疏勒城，好让都督大人早做准备。因为前往贵霜国只有葱岭道这么一条路，自己率军迎上去如同螳臂当车。他下令全军进山避开贵霜大军，有小路便走小路，没路就等贵霜大军开过，待天黑再沿着葱岭道走。贵霜帝国二十万大军的粮秣运输安全便是头等大事，自己啥事不干，光烧毁他们的粮草就能严重干扰到他们，甚至会毁了他们的进攻计划。 ------------ 贵霜帝国大将赫拉色迦是久经征战的老将，他原本戍卫南部城市，滨海的明纳迦拉城。随着帝国周围其他部族的崛起，原本安逸享乐的日子到头了。国王调他为此次东征的主帅，西域诸国都是城邦小国，拿下这片土地应该难度不大。一旦攻下这些城邦国后，便可以作为贵霜国的大后方。 赫拉色迦站在地图前，深锁眉头。他眼睛盯着葱岭道，战役的关键是保证葱岭道的绝对安全！这条道是通 往疏勒、龟兹等国的唯一通道。据商人和斥候禀报的消息，西域控制在东方大国西炎朝廷手中，现任西域都护名叫李赫，都护府在一座新建好的城，名叫未来城。这个李赫有意思，仅凭一己之力居然在西域凭空造出一座城来。如果能将他活捉，并攻下这座未来城，兴许是送给国王冈斯比波最好的礼物！ 大军已经开始行动，自己现在所处的位置在葱岭中段，前锋将军博比斯应该快要出葱岭道了，随时会遇到西炎军队。他不怵小股骑兵袭扰，怕的是博比斯轻敌冒进，一旦前军遇挫，会极大地影响到后面的战局。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下令道：“传令兵，通知博比斯在葱岭道的捐毒国旧址，修建关隘！不准再往前一步！” ------------ 李赫也站在地图前，这是一张由疏勒国王提供的地图。地图上标记着天山、喀喇昆仑山和悬度山以及西域诸国、贵霜、乌孙、大宛、康居、花剌子模等国的方位。 “还算行吧。”他嘟噜着说道。 通过这张图至少能简单地将这些国家的位置弄清楚，葱岭道是唯一连接东亚和中亚的通道，甚至到后世也是！人类要战胜天堑哪有这么容易。要打赢这场与贵霜国的战役，将葱岭道牢牢控制在自己手中才是关键！可是，自己已经晚了一步，贵霜人应该捷足先登占领了这条商道。 贵霜人先发制人 ，自己派了两路奇兵予以应对。冈波衮和蔡登巴应该知道自己的意图，大军出动，粮草先行，他们只要袭扰敌方的粮草，不让贵霜人顺利地将粮草运送到前线的军中，这场仗就容易打的多。还有第一军赵甫和第四军伊力图奇借道大宛国，抄贵霜帝国的后路，这招声东击西的办法，作为近两万人的奇兵，足够会让贵霜人疲于应付，还可以顺带敲打敲打乌孙国和大宛国。 “报，都督大人，蔡登巴将军派人送来三位俘虏。”姚元初在外禀报道。 “嗯，把他们带过来。”李赫眼睛离开地图，坐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卫兵将三位贵霜俘虏押了过来。李赫见到他们身上有伤，问道：“给他们医治了吗？” 没藏丹回道：“启禀都督，人刚刚送过来，还来不及医治。” 李赫向战俘问道：“你们受了伤，需不需要医治？不医治的话，会导致伤口溃烂，全身生疮而亡。” 有位贵霜人脱口就骂：“不要假惺惺当好人，我们才不上当！” 李赫恍然大悟道：“哦！原来你们听得懂本督说的话，也会说我们的汉话！这就好办了。” 另两位贵霜人想死的心都有了，这个笨蛋，猪一样的队友！他们怒目瞪着这位队友。 只见李赫自顾自沏着茶，悠闲地说道：“之前我们就抓了几个你们贵霜人的探子，知道了很多关于你们的行动计划。其实你们说不说对本督 来说没多大用处，如实说了呢，可以放你们回去，还发放一些银两路费。如果脾气又臭又硬，啥都不肯说，就把你们剁了喂狗，免得浪费我们的军粮。” 第八百七十二章 恫吓斥候 一番话说得三个贵霜斥候心惊肉跳，他们知道对方越是有底气，自己就越没有底气。心里掂量着，对方似乎没有骗他们，之前的确有不少斥候失踪，估计已经被对方逮了。他们都是小人物，生死对整个战局根本没有影响。再说他们也有斥候在探知消息，自己这些人就是被他们的斥候逮住。如果死扛着，的确没有必要。 其中一人用生硬的汉话说道：“您说的话算数吗？” “你质疑本督不守信？为将者不信不立，本督若不守信怎么带兵？”李赫一脸皮笑肉不笑地看着这位贵霜斥候。 那人迟疑地说道：“那您想知道什么？我们只是一个小兵，知道的并不多。” 李赫哈哈大笑道：“这样就对了，你们把知道的都说出来，本督还有赏。你们此次率军的大将军叫赫拉色迦对不？” “是的。” “赫拉色迦以前是驻守南部城市明纳迦拉城的最高将领是吗？” “是的。” 李赫示意他们坐下，说道：“好，我想听听有关他的故事。” 一位贵霜人说道：“赫拉色迦将军出生在一位普通牧民家中，祖先是西域人。他从小勇狠好斗，后来被选入国王卫队当了一位侍卫。他被已故国王婆苏提婆发现他不仅武艺高超，还很有脑子，便让他带兵打仗。他随着军队前往木鹿城抵御帕提亚王朝的进攻，他率领一百人的小队，不仅猎杀了一位将军，而且焚毁了 敌军的粮草。在这场战争中他的军事才能被元帅发现，并如实禀告给国王婆苏提婆。婆苏提婆大悦，提拔他为将军，单独领军对抗南边的摩揭陀等国。。。。。。” 李赫摆摆手，打断了他的说话。沉吟道：“他今年几岁了。” “回禀将军，赫拉色迦将军快六十岁了。” 李赫心道：六十岁的老将，肯定是一只作战经验丰富的老狐狸，自己可不能掉以轻心，自己得多计并施才行！ 他哈哈笑道：“这么一个老家伙不在家享清福，还出来风餐露宿、茹毛饮血，何必呢？他驻守葱岭道的西段，本督驻守东侧，大家互不越界，相安无事岂不更好？在家抱着娇妻美妾，颐养天年才是。他不会是没有女人吧，要不本督送他几个？” 三位贵霜斥候瞪大了眼睛，这是唱哪出戏？这位西域都护难道是不想打仗？怯战？ 刚好克莉丝汀、华媢带着白冰灵从军帐走过，李赫喊道：“你们过来。” 三位美人进帐后，众人只闻到一阵香风扑鼻而来，华媢穿着一身紫衣，克莉丝汀则穿着粉色长裙，白冰灵依旧是一袭束腰白裙，全都像仙女下凡一般，且肤色、风格大不相同，三位贵霜国斥候看直了眼。 华媢刚想开口问何事，只听李赫冷冷地说道：“今晚你们三个一起给本督侍寝，昨夜没尽兴，今晚你们可得好好表现，要不然本督定不饶你们！去歇息吧，养足 精神等着！” 白冰灵顿时大羞，脸色绯红，不知如何是好。她年纪尚幼，撕不开脸来骂李赫。华媢听罢顿时柳眉倒竖，想上前踹这个“禽兽”。只有克莉丝汀看出端倪，一把拉住华媢，笑道：“妹妹，都督大人非常人可比，精力旺盛，可以夜御数女。咱们就忍着点吧，谁叫咱们是都督大人的女人呢。” 然后不顾华媢的一脸惊诧，转过头向李赫嫣然一笑，福了福，说道：“那妾身就回去等你，请都督大人不要累着了。”说完就扯着华媢和白冰灵袅袅离开大帐。 这一出看得贵霜国斥候目瞪口呆，想不到这个汉人将军这么强悍，夜御三女！要知道赫拉色迦将军打仗从来不带女眷，女人的腰是夺命的刀，这么浅显的道理，汉人将军难道不懂？色字头上一把刀，这个将军估计也是外强中干的主。他们三人互相怼了一眼，默契地沉默不语。 李赫淡然自若地说道：“你们觉得本督这样不好吗？告诉你们，明日我照样能把你们打得满地找牙。” “呃，都督大人龙马精神，我等被俘之人岂敢议论。”一位战俘谦恭地说道。 “嗯。”李赫点点头，说道：“你们把贵霜大军行进到什么位置，都给我在地图上一一标记出来，特别是你们隶属的前军在哪里，军中有哪些重型武器，说清楚了就没你们的事儿了。找门口的姚队长领钱走人！” 三位战俘 面面相觑，咋听着这么容易，不会有诈吧？ 李赫皱眉道：“看什么看，你们怀疑有诈是吧？那就别回去了，没藏丹。” 没藏丹探出头来，应道：“在。” 李赫转过去看着地图，漫不经心地说道：“把他们拉出去，随便挖个坑埋了。” “诺。”没藏丹立刻带着卫兵进来，如狼似虎般拖拽着三位贵霜战俘。 那三位吓傻了，急忙“扑通”跪了下来，拜道：“仁慈的都督大人，我们没有说您有诈，您是天下最讲信用的大将军。我们一定知无不言！” 李赫转过身来，朝没藏丹使了个眼神，说道：“你们找他说吧，本督已经没时间了。” 没藏丹一把抓住其中一人的衣襟，喝道：“说不说随你们的便，再浪费老子的时间，老子还不如去挖坑。” “哎哎哎，军爷饶命，小的们怎么好意思麻烦你们去挖坑呢，我们马上说，马上说。”其中一位拽着没藏丹的裤子说道。 李赫瞪眼喝道：“滚出去，老子还有事儿。” 没藏丹和卫兵们一把将他们拖拽了出去，没好气的斥道：“谁教你们浪费都督大人的时间，敬酒不吃吃罚酒，搞得大家都没好日子过。” “对，我们贱，我们太贱了。。。。。。”一位斥候忙不迭地赔罪道。 “求都督大人开恩呐。。。。。。我知无不言。。。。。。”另一位声音带着哭腔，已经吓得小便失禁，尿液顺着裤子流了下来 。 李赫再也没有理会他们。 。。。。。。 第八百七十三章 打仗有什么好 没藏丹等人将三名俘虏拉到疏勒城外的一片胡杨林中，不甚耐烦的样子说道：“赶紧的，有话就说、有屁就放，没事儿的话就自己挖坑！” “大爷饶命，小的们知道贵霜国前锋大军下午便能到达葱岭道的东侧谷口。前锋将军博比斯出生将军世家，是一位二十几岁的年青将领，也是一位用兵谨慎的老成之将，深受赫拉色迦大将军的器重。他之前派出大量斥候探听西域的消息，还学了一些汉话。”一位斥候着急地说道。 “没了吗？”没藏丹认真听完问道。 另一位斥候补充道：“博比斯将军有个癖好，便是每日要跪在地上祈祷一个时辰，无论发生什么事，都打动不了他。” 第三位斥候也说道：“博比斯将军至今未婚，不喜女色。” “他喜欢生吃牛肉，而且喜欢吃带血的那种肉。” “他吃东西从来就是用手抓，经常上完茅厕，就用手抓饭吃。” 。。。。。。 三个人你一句我一句争着说，唯恐说的不够多。 没藏丹不耐烦地摆着说道：“停。。。。。。够了。博比斯将军关我屁事，说那么多干啥？污我耳朵！你们身上有没有钱？” “啊？”三个斥候又一惊。 “没听明白吗？我要钱！我要足够多的钱，你们三个人三条命，怎么着也得两百两黄金吧！” 三个贵霜斥候差点哭了出来：“军爷，大爷！我们哪有这么多金子啊，身上也放不下 呀。” 没藏丹吓唬道：“那咋办？先摸摸看，身上可有值钱之物，可别埋到地里去。” “哎哟，爷爷哟，我们身上有啥不早就被你们搜走了吗？我们哪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啊。您就放了我们吧，我们打欠条。。。。。。”俘虏哭道。 没藏丹冷笑：“欠条？我们到阴间找阎王要去？” 那位俘虏怒极吼道：“不过一死，兄弟们，咱们别求他了！挖吧，挖深一点，免得被野狼刨出来把咱们的尸身吃了！” 蓦地，没藏丹一脚踹了出去，骂道：“你这个倔驴咋就那么不开窍呢？到你们军中随便弄些军资粮草，拉到我们这边来，俺都可以把它换成金子！你们不仅不用送命，而且是一条发财的大道！你说你不是倔驴是啥？” 那位俘虏愣了，这倒是一条发财之路，好像以前也有人这么干过，但被发现后脑袋搬了家。比起眼下挖坑埋自己，宁愿选择那条发财之路！ 三人倒是反应机灵，马上向没藏丹跪下，说道：“只要军爷放我们一条生路，我们一定将这条路蹚出来，不过光我们仨也不行，我们回去还要拉几个人下水。” 没藏丹见目的达到，便说道：“嗯，好吧。暂且相信你们一回，口说无凭，立字为证，你们得给我立下字据，若迟迟没有你们的音讯，俺可把这些东西捎给你们的博比斯将军。”说着，晃了晃手中的纸，边上的卫兵在纸上记下 了他们刚才说的话。 “来吧，三位。各自按上自己的手印！”没藏丹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红印泥。 事到如今，三人只好硬着头皮按上了自己的手印。果然，没藏丹收好后，揣入怀中，又从怀里拿出一张文书递给他们，说道：“好吧，今日便放你们走。那好咱们后会有期！拿着这个西域都护府的官引，免得又被我们的人逮住。” “多谢！我们若反悔不干，便不得好死！”一位贵霜战俘信誓旦旦地说道。 没藏丹笑吟吟地问道：“如果你们能劝说博比斯将军撤军更好，西炎军队不爱打仗，喜欢做生意赚钱，懂吗？有钱了啥都有。。。。。。” “哦，明白。”另一位战俘佝偻着身子说道。 “走吧，打仗有什么好的，要死人的！”没藏丹说完，便翻身上马，领着卫兵绝尘而去。 三位贵霜国的斥候宛若做了一场梦，看着数里之外的疏勒城，怔怔地发呆。 “哎，想不到还能捡条命回来，赶紧走吧，免得他们后悔！”其中一位催促道。 ------------------ 出自将军世家的博比斯虽然从小耳渲目染下，带兵生性谨慎。贵霜帝国连年征战、开疆拓土，一路攻下了恒河流域的诸多邦国。西域诸城邦国虽然在西炎的庇护下，但他骨子里仍然瞧不起西炎的西域都护府手上的这些骑兵。西炎是东方大国，以农耕为主，哪像自己的儿 郎们天生就是骑马打仗的勇士？自己手上两万骑兵为贵霜国精锐，应该兵锋所指，所向披靡！ 虽然西域都护李赫率军协助乌孙国彻底击溃了匈奴人，间接地为他们大月氏后裔报了血海深仇，但据小昆弥乌礼奇所说，伊犁河谷那一仗是在匈奴人被乌孙人耗尽了元气之后，才被西炎骑兵捡了个大便宜。都督李赫还被西炎朝廷封为河西、西域的大都督，他颇瞧不起这种捡便宜的家伙。 这里是捐毒国旧址，断垣残壁一片破败的景象。这里地势太高，牧民们不喜这座城，纷纷往富饶美丽的疏勒国搬迁，空留这座城。他遥望东边，出了葱岭道，地势开阔了起来。整个地势朝东向下而去。西域都护不过尔尔，原本在葱岭道口应该修筑堡垒工事，这样就能守住西域的西大门。现在贵霜骑兵到此，再向前便是一马平川，任人驰骋。这里位置极其重要，自己要先修筑防御工事，将这块险地牢牢控制在自己手上，待赫拉色迦大军抵达，再图整个西域。 他当即下令大军原地驻营，依托捐毒国旧址开始修建工事。 正当博比斯在支起的大帐中看着斥候们搜集来的消息，亲兵在外面禀道：“报，将军！前日被抓的几位斥候逃回来了。据他们说，他们进过疏勒城，见到过西炎的西域都护。” “哦？快让他们进来。”博比斯激动地立即起身。 三名斥候在门 外齐声说道：“拜见将军。” “快进来。” 第八百七十四章 陇西郡伯 博比斯激动之余，也有丝疑虑：“西域都护在疏勒城，那应该是戒备森严，你们怎么逃得出来？” 一位斥候说道：“启禀将军，西域都护大人款待了我们，他说不愿意与咱们贵霜人开战。让您也退回去，大家做做生意，赚赚钱多好。。。。。。” “啪”一声清脆的耳光打在他脸上。 只听博比斯喝道：“混蛋!你们是不是收了他们什么好处？居然来劝本将军退兵！” 斥候哭丧着脸说道：“将军大人您看我们身上空空如也，啥都没有，您不能冤枉我们呐！” 博比斯怒道：“冤枉你们？来，说说你们探听到什么消息了？” 另一位斥候看着同伴脸上的五个手指印，迟疑地说道：“将军，我们发现西炎人怯战，他们在西域诸国日子太安逸，从上到下都想着捞钱、玩女人。” 第三个斥候急忙为他作证，说道：“正是，疏勒城城墙低矮，不难攻破。西炎军的将士们透着一股子铜钱味，人人都想着赚钱。他们还要我们弄些平价粮草过去，卖给他们，他们再卖给西域百姓，从中牟取暴利。” 博比斯心中一动，问道：“他们真是这么说的？” “是啊，将军，属下怎么敢欺骗您。”斥候们说道。 博比斯哈哈大笑道：“好！好！好！”他心里想，既然你们要粮草，我干脆来个将计就计。 -------------- - “你真是冒失！拿我们俩开玩笑也就算了，人家是冰清玉洁的小姑娘，你把她也顺带进去，以后教她怎么做人呐？”华媢气恼地点了下李赫的脑门子。 李赫笑嘻嘻地说道：“我不是要演一出戏嘛，不这么演他们怎么能信？我要引贵霜人自投罗网。那日三名贵霜斥候不是来刺探消息吗？我是主帅，故意显得轻浮好色，让他们轻视我。一旦他们轻视我，他们就会犯错，有时候一个错误的决定会导致整个战役的溃败！” 克莉丝汀“切”了一声，不屑地说道：“亲爱的都督大人，您难道不轻浮好色吗？您这是真情流露，借机表白是不？” 华媢瞪了克莉丝汀一眼，嗔道：“别拿人家小女孩开玩笑，人家还是个花骨朵。” 克莉丝汀瞪大了眼睛说道：“华，白冰灵是独立的女孩，她已经长大了，她喜欢谁是她的权利，你不能剥夺她爱的权利。” 华媢气咻咻地说道：“克莉丝汀，白冰灵只是个孩子，她不具备辨别是非的能力，等她再大一点行吗？” 克莉丝汀摇摇头，说道：“在我们家乡，任何人都有爱的权利。对自己喜欢的人会大胆地表露,勇敢的行动。我们罗马人对爱慕对象的爱和美的赞颂是直接的、不加任何掩饰地表露出来的。刚才我只是提醒夫君，对于女人他应该取舍有度。那位养马场乌孙国女人对他的爱慕之 情也不输给任何人，妍姐和月儿姐姐她们也都看在眼里。乌孙国那女人就是太含蓄，我想他应该忘记她的存在了。这位白冰灵妹妹倒是挺有勇气，打仗期间也敢跟着军队，这就是内心被爱驱使的缘故，心中有爱任何危险都不怕。因此，你别认为她年纪小便什么都不懂，她在追求自己的幸福。我们要做的是不要让夫君伤害她。” 华媢听着克莉丝汀的话，隐隐觉得有些道理，瞥了眼沉默不言的李赫，便不再说话。 李赫猛然听到克莉丝汀提到黛兰娜，想起了她的音容笑貌。自己的确是忘记她的存在了，人家任劳任怨在未来城，不是为了来当个牧监吏，而是为了他！现在又来了个白冰灵，这小姑娘冰清玉洁，就像天山上雪莲花一样。他暗自懊悔，当时一时兴起，在贵霜俘虏面前一逞口舌之快，自己已经玷污了她纯洁的名声。 他说道：“亲爱的克莉丝汀和华媢，你们说得对，我会向白冰灵道歉。” 二女脸上泛起笑意，华媢说道：“嗯，我的大将军，我和克莉丝汀就去准备战地医院了。不妨碍你啦！”说完，拉着克莉丝汀袅娜离去。 李赫目送她们俩离去，立即向没藏丹说道：“召集所有将官过来开会！” “诺。” ------------- 王贲从高昌回到洛阳，先是到了吏部，投了名帖和凉州西域都督府的公函 ，吏部尚书罗新、侍郎费尚等人亲自出堂迎接。问明缘由后，众人唏嘘万分，王贲、余顺的经历一时轰动朝野，李赫之名更是让人们津津乐道。 李赫率军不远万里去北海将被俘西炎军人营救回来，而且顺便收服了萨哈部族的事迹宛如一股清流，冲入宛如一潭死水、充满龌龊、污秽的西炎时局。贾柔为自己当时极力保举李赫为西域、凉州都督之事而沾沾自喜，百官们为了迎合她，也在朝廷上大肆渲染李赫的事迹。 因此，在贾柔的授意下，朝廷拟旨。诏曰：自古帝王平定天下，依靠将士忠勇。李赫不远万里营救前征西军前锋将军王贲，斥候余顺等人，军心振奋，士气激昂，扬我国威，海宇宁谧。李赫身为封疆重臣，厉兵秣马、戍卫保边、恪尽职守、时刻不忘报效朝廷。特封赏李赫为陇西郡伯，食邑五千户，赏洛阳城外皇庄一处，以示皇恩。钦此！ 此次朝廷百官态度出奇的一致，全都投了赞成票。李赫权利没有实质性的增加，只是赏了爵位和一处皇庄而已。他远在西域，对皇族王孙们没有构成进一步的威胁。 贾柔也有自己的考虑，既然选中了李赫，就一如既往地给他加官进爵，最好李赫再立下旷世奇功，让他位列三公，让他当异姓王！那些司马家族的分封王们还不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她要的就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的局面。居心叵测地散布自己秽乱后宫的流言，不是司马家的那帮人还能有谁？ 果然不出她所料，司马家一帮年轻的分封王越来越觉得李赫简直就是在作秀。 第八百七十五章 王家媳妇 “嘣”的一声如同裂帛一样的弓弦声响起，司马允一箭射中箭垛正中，不屑地说道：“十六弟，俺怎么觉得李赫现在越来越像是贾柔那边的人。从西域到北海救人，还专门派王贲回来大肆宣扬，这不是明摆着恶心人吗？” 司马颖一脸鄙夷地说道：“九哥，您别不相信，放眼天下像李赫这样的年轻俊秀还真寥寥无几。您不相信我，还信不过先帝的眼光吗？” 司马允仰天长叹道：“可惜啊！二哥和五哥已经驾鹤西去。原本咱们兄弟里头，数他俩最为优秀。先帝为何要立大哥为太子？为何要立又丑又黑心的贾柔为太子妃？他自己亲自定的太子妃祸害了他两个最优秀的儿子，十六弟，你还相信先帝的眼光吗？” “这个。。。。。。”司马颖一时无法回答。 司马义也拿起弓箭，向箭垛射出一箭，正好也射中靶心，冷哼道：“最怕的是一个没有头脑但文武双绝的人被贾柔所利用，贾柔靠的是什么？还不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你们不想想，杨家、五哥、汝南王、卫懽等人怎么死的？谁得利了？李赫若被贾柔拿起当箭使，本王不惜毁了这支箭！”说着从箭囊中取出一支羽箭，用力一折，只听“啪”一声羽箭断成两截。 司马允愕然看了一下司马义，说道：“六哥，你的意思是。。。。。。” 司马义哈哈笑道：“九弟，别误会。我个人对李 赫没意见，反倒是英雄识英雄，对他挺佩服的。我只是不想看到他被腹黑之人利用！” 司马颖说道：“两位哥哥，你们不想把这支箭拽在自己手上吗？” “李赫是什么人？先帝在时，我们便拉拢过他，他是那种依附别人的人吗？他是咱们的常山驸马爷，嘿嘿。。。。。。”司马允冷笑道。 司马颖道：“那又怎样，常山公主对咱们不好吗？而且他是为皇上、为朝廷办事，不是为贾后。” “十六弟，他们背后有什么事咱们也不知道。那日他回京述职你是亲眼所见吧，他与贾后眉来眼去的，把咱们放在何处？心里有咱们这些人的位置吗？这次远赴北海救人回来，兴师动众，有这个必要吗？是不是唱出戏给天下百姓看，只有天知道。没看到贾后这几天上蹿下跳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去北海救人回来的。。。。。。”司马义说道。 司马颖叹了口气，说道：“无论如何李赫在士族人和天下百姓的心中声望日隆，此次被解救回来的王贲可是太原王家的人，而且他铁了心要追随李赫，去他帐下任职，以后太原王家一定是支持他的。况且他还有李家、荀家、董家等望族支持。关中的流民纷纷流往西域，李赫可谓是名利双收！普天之下谁有这个魄力敢站出来振臂高呼，流民们来我这里吧，我给你们管吃管住管有活干！谁敢？” 司马义和司 马允沉默了，十六弟说的没错，天下哪个王，哪个刺史敢跳出来说接纳流民？他们宁可让仓库里的谷子、黍等粮食发霉，也不会开仓救济饥民。扪心自问，他们自己也不会这么做。 司马颖又叹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李赫招募流民去西域垦田，不仅间接平叛了关中叛乱，还增加了河西和西域的戍边保疆的实力。他李赫辛辛苦苦是为了什么？说白了是为了西炎，为了咱们司马家！他还要被人猜忌，做臣子难呐！” 司马允喃喃地说道：“数十万人前往西域，万一李赫自立为王，可就是万劫不复啊！” “没有他，河西、西域早就丢了，匈奴人、鲜卑人是谁赶跑的？”司马颖质问道。 。。。。。。 司马允又陷入沉默。 司马义打圆场道：“你俩说的都有道理，咱们只是一个藩王，想那么多干嘛？走喝酒去！” 司马允嘟噜道：“要是让我主政，我第一个就把李赫调回中枢，放任他在西域，迟早养虎为患。。。。。。” -------------- 王贲带着余顺和一百名西域都护帐下的骑兵护卫回了趟太原，爹娘和族长均激动不已。原以为他客死他乡，不料生龙活虎地带着卫兵回家省亲，让他们十分意外和惊喜。 述说了缘由之后，王家族老们暗自点头，看来王家和李家联姻这步棋走对了。当即让时任平陶县令王熠带着媳妇李凤儿 回到太原，与王贲相见。 李凤儿挺着大肚子有些羞羞答答，新媳妇过门，且身上怀着孕，过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日子，平时很少见到生人。她随着夫君 王熠回到太原，一路颠簸感觉有些不适，坐在祠堂外的马车里，并没有下来。 面对众多的族老们，王熠连连磕头。 一位族老问道：“咦？熠儿，你媳妇儿呢？” 王熠规矩地揖礼道：“回族老，女人不能入祠堂，熠儿让她在外面候着。” “哼！没你什么事，这次是让你陪着媳妇过来让人瞧瞧。怎么能让她在外面呢？咱们王家虽然有规矩，但规矩是人定的，也要因人而异！” 另一位族老王祈仁捋着胡子半调侃道。“文硕兄说得好！咱们王家能发展至今，就是能顺应潮流。李赫是咱们王家的恩人，他不远万里营救王贲与水火，可以为后世传为佳话呀。王氏祠堂让李凤儿进来一次又如何？让王贲瞧瞧王熠的媳妇，有没有在王家受委屈，这是人之常情嘛。李凤儿被王熠宠着，都督大人在西域就没什么牵挂了。若凤儿遭到不公，贲儿可是会打上门来，为李赫都督出气。。。。。。” 王熠讪讪地说道：“岂敢，凤儿有孕在身，熠儿在家连大气都不敢出。。。。。。” 族长王占廷威严地说道：“你说了不算，让你媳妇儿进来，我们当面问她。” 族长有令，王熠怎敢违抗，他乖乖地出去 将李凤儿小心翼翼地从马车里扶下来，亲自搀着她走入祠堂。边上看热闹的议论纷纷：“你看，这是谁家的媳妇啊，这么有面子？族长、族老们可都在呢！” 第八百七十六章 夫妻恩爱 “听说是这家媳妇儿的哥哥是王贲的救命恩人！王贲你不知道？就是前天刚回来的，传闻战死在沙场的带兵将军。” “哦，是他呀，二房的王贲。” 。。。。。。 族老们看着王熠搀着媳妇儿走进来，李凤儿知道这王家祠堂的规矩，因此脸上惶恐万分。走进来随着王熠，盈盈向族老们福了福，说道：“凤儿拜见族长，族老们。”族老们微微点头。 族长王占廷坐在上首岿然不动，表情严肃地说道：“你是李凤儿。” “是。” 王占廷看了看她浑圆的肚子，应该身怀六甲，脸上显出慈爱的表情：“嗯，很好，怀了我们王家的骨肉，理应坐着说话。来呀，给李凤儿搬张椅子。” 李凤儿诚惶诚恐地说道：“族长爷爷，凤儿站着没关系。”王熠在边上扯了扯衣角，轻声说道：“爷爷让你坐，你就坐。”李凤儿这才在众人的注视下，斜着屁股轻轻地坐在外沿。 王贲自李凤儿进来，眼睛就一直盯着她看。他心有疑虑，真像王熠所说的那样，他在家大气都不敢出？大气不敢出的应该是李凤儿吧，看她唯唯诺诺的样子，哪像从陇西郡嫁过来的关中女子，关中女子性子可像是脱了缰的野马一样大大咧咧的。 只听王占廷说道：“凤儿啊，你哥哥为朝廷立下了诸多汗马功劳，这次又将王贲从北海解救了回来，王家于公于私对你哥哥李赫都感激不尽呐 ！你嫁给了我们王家，说明王家和李家颇有渊源，以后两家算是绑在一起了。只要李家有难，王家一定帮撑！这位就是二房的王贲。” 李凤儿顺着王占廷的手势向王贲看了过来，见王贲正看着她，便咧嘴向他笑了笑。 王贲起身作揖道：“终于见到妹子了，都督大人心里可想你了，天天念叨着你呢。” 李凤儿见到他如同见到哥哥一般，眼眶突然湿润起来，泪珠儿在眼眶中打着转，忍着没有落泪，她强笑道：“哥哥还好吗？芹儿嫂子和九儿生了大胖小子了吧。” 王贲见到她这样子，以为是想念哥哥激动的缘故，便没细想，讪讪地答道：“俺刚刚被都督大人解救出来，有些事儿还不知道。。。。。。不过，都督大人真的是威武雄壮、百战百胜，是一位盖世英雄，当世奇才！” “真的？”李凤儿惊讶地将眼睛瞪得大大的。 “可不，他现在可是二品镇国大将军，都督凉州西域诸军事！而且皇上刚刚封他为陇西郡伯，食邑五千户呢！”王贲兴奋地说道。 李凤儿表情惊讶，她全然不知道哥哥的近况，王熠从来没向自己提过哥哥的事。她问道：“那。。。。。。是多大的官？” 王贲见她不懂，便蹙眉思索了片刻，说道：“你们老家安故县有多少户人口？” 李凤儿想了想，说道：“大约六千户吧。” “那就相当于整个安故县都是你们家的 了。”王贲解释道：“百姓们都是都督的佃户，每年都得向都督缴纳钱粮。” “真的？” “那还有假？都督大人还。。。。。。”王贲想继续说，可是被咳嗽声打断。 “咳、咳、咳。。。。。。”王占廷也看出了一丝端倪，问道：“老夫打断一下，凤儿你老实说，在家有没有受气？如果有就说出来，老夫替你做主。” “没有，只是有太多规矩要遵守，凤儿经常记不住。”凤儿摇摇头说道。 王熠讪讪地向族长说道：“族长，凤儿从陇西的山沟沟里出来，很多规矩不太懂。可能是自她嫁过来之后，规矩这块儿她学得有些懵。” “凤儿的哥哥是李赫，你不知道吗？你这个县令是怎么当的？”族长威严地说道：“平陶县就在太原城边上，是有着九千户的大县。今中外多故，为县令者必须出入阡陌，亲临农田，劝督农桑，知天下事。李赫已经成为文能提笔治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的天下名士，都督西域、凉州诸军事，常山驸马，陇西郡伯。你是他的妹夫，难道这辱没了你吗？” 王熠脸上一块红一块白，强辩道：“族长爷爷，某为太原王家的子弟，不能靠姻亲关系而沾沾自喜。只是怕凤儿因为兄长身份高贵而对熠儿心生嫌弃之心。熠儿没有那么远大的志向，只想在平陶县好好耕耘，让平陶百姓过上平安富足的日子。” 李凤儿瞪大了 眼睛，原来哥哥当上了这么大的官，还当上了驸马爷，夫君没有告诉自己，是怕自己嫌弃他只是一个小县令。有话必须要说清楚，夫妻俩必须心连心，不能藏着掖着。她大声说道：“夫君你想多了，作为人妻怎么会嫌弃自己的丈夫呢？人各有各的优点和长处，也有缺点和短处。哥哥从小彪悍，习武之后便想着在沙场建功立业。而你饱读经书，励志为百姓谋生计。平陶县人口众多，有匈奴人、羯人、鲜卑人，每日都有鸡飞狗跳、小偷小摸、琐碎冲突的事件发生。你不仅要每日妥善解决这些事，还坚持每日天麻麻亮便到城外走访百姓，去地里看庄稼，日夜操劳早出晚归，妾身都看在眼里。我是王家的媳妇，学王家的规矩是理所当然。学规矩的确很累，但我必须要学会，否则以后怎么教自己的媳妇儿？王家的规矩要代代相传。夫君日日操劳，学规矩这点劳累和你比起来，妾身怎敢说累这个字？”说着凤儿的眼眶红了起来。 王熠怎料平日里不善言语的李凤儿这么能说，说了这么多不仅没有埋怨自己的意思，而且体现出她的贤良淑达，对自己的无限爱怜和包容。他突然觉得自己的夫人是天下最善良贤淑的女子，情不自禁上前拥着她，爱怜地说道：“凤儿，为夫让你受委屈了。” 凤儿靠着夫婿的胸膛，泪流满面，哽咽地说道：“夫 君，你受累了。痴人才会畏妇，以后别犯傻了。” “嗯，我听你的。”王熠动情地说道。 第八百七十七章 低调出兵 “一对好伉俪！王家又迎来一位好媳妇啊！古训说得好：妻贤夫少祸，夫宽妻多福。人各有志，要当好县令确实是一件非常不容易的事。熠儿有这个志向非常好！西炎朝的官员各个都像李赫、熠儿这样，能为百姓办实事，何愁西炎不兴？” 原来如此，王贲恍然大悟，原本以为李凤儿在王家受了什么委屈，差点要替她出头教训王熠，现在看来李凤儿亦是嫁对了人。 他笑道：“都督大人看到贤伉俪如此恩爱，他会打心底里高兴。王贲明日便要启程返回西域，李凤儿有什么话要带给他？” 李凤儿歪着头想了想，说道：“让哥哥多疼嫂子们一点，别让她们受委屈就行。以后有空来看看我，我也会回陇西看看爹娘！哎，你去不去？”说完，拉着王熠问道。 王熠笑道：“等你生完孩子，孩子过了百日便可以带着他一起去看岳父岳母大人了。” 李凤儿依偎在他身边，轻声说道：“夫君，你真好。” 看着二人如胶似漆，王贲暗自点头。 待在太原，王贲便着急想回到李赫身边效力，在家一日都待不住。回到洛阳，在肆仙居接了一百车瓷器，一个月后便回到了高昌城。得知李赫已经率军出征的消息，不禁热血沸腾，心中非常向往随着一起杀敌。但李赫说过他回来在高昌城待命，军令如山，他只能在高昌城的都督府等着。。。。。。 ---- ------------ 赵甫、黄占岳和伊力图奇、凌通各自率军西出伊犁河谷，途中还看见了都督大人的养马场，与“铁头陀”胡海、“铁拳”罗苏安短暂碰了面，赵甫强调养马场是镇远军的重点后勤基地，提醒他们要保护马场的安全。 在即将进入乌孙国境内时，他们四人聚在一起商议下一步的行动。 他们都跟着李赫已久，习惯了不按套路出拳。只用了一息时间便决定出奇制胜，必须保持高度的机动和突发性。直接率军穿过乌孙国和大宛国境内，对贵霜人进行打击。行动期间必须保证不袭扰乌孙人和大宛人，消除旗帜等标识物，尽量沿着草原边缘偏远地区行军。哪怕牧民们看到这么一支庞大的军队路过，逐级上报后，大军早就没影了。四人一拍即合，决议当晚夜幕降临之时进入乌孙国境内。 当落日沉没，银灰色的暮露笼罩着草原的时候，你就会看见无数点红火光，那是牧民们在烧铜壶准备晚餐。夜的草原是这么宁静而安详，只有漫流的溪水声引起你对这大自然的退思。晚上没有月亮，星星极其稠密。牧民们劳累了一天，都躲进毡帐里头沉沉地睡了过去，帐外燃烧的牛粪堆随着风儿，忽明忽暗，即将燃尽。草原上不知名的夜虫啾啾叫着，只有偶尔响起的狗吠声，打破这个宁静的夜。 天边隐隐约约传来滚雷声，帐外的 狗子叫了起来。帐内的女人惊醒过来，问道：“他爹，是不是有马队来了？” 男人翻了个身，竖起耳朵仔细辨听了一会儿，闭上眼睛说道：“嗯，向南边去了，睡吧，不关咱们的事。” 狗子狂吠了一通后，又渐渐恢复了平静。 ------------- 贵霜帝国是大月氏人建立起来的。大月氏人原本在河西地区，由于打不过匈奴人，迁徙至西域。匈奴人步步紧逼，大月氏在西域又一次战败，首领的头盖骨甚至被匈奴人做成了盛酒器。无奈之下，他们一路西迁至悬度山以西，以躲避匈奴人。所幸匈奴人没有继续跟来，让他们有了繁衍生息的机会。 他们分成了五个部落，其中一支强大起来又完成了统一，建立起贵霜国。之后他们发现周边的部落都不堪一击，遂开始征战四方、开疆拓土。先后打败了安息，南下攻下了喀布尔河流域、喀什米尔地区，定都高附（今喀布尔）。后来继续南下进攻印度，占领了恒河中上游流域，南下一直攻到大海。迁都至富楼沙（今白沙瓦），成就了建立帝国的霸业。富楼沙成为贵霜帝国的统治中心。在两百年前贵霜帝国的统治下的人口达到一千零二十万人，到了一百年前时，贵霜帝国统治下的人口达到一千三百八十万人，贵霜帝国成为占据丝绸之路要冲的中亚霸主。康居国和花剌子模国、大宛 国甚至一度沦为他们的附庸国。 随着西边萨珊波斯人和东南边笈多国的兴起，开始向外扩张。贵霜帝国东西两线同时燃起战火，开始慢慢走下坡路。康居国、花剌子模国和大宛国乘机脱离了贵霜人的掌控。 贵霜帝国与大宛国之间隔着一座高耸入云的阿赖山脉，大宛国与东北边的乌孙国则隔着费尔干纳山、塔拉斯山。大宛国便坐落在塔拉斯山和阿赖山之间锡尔河流域的费尔干纳地区。这是一个美丽的盆地，世界上最俊的马，就在这个草原上孕育而出。现在的大宛国的国王叫蓝庾，每年向西炎朝庭进贡几匹汗血宝马。 大宛国的都城贵山城（今乌兹别克斯坦卡散赛）依山而建，垒石而筑，正面顺着地势起伏蜿蜒，形势险峻。城后紧靠高耸入云的悬崖峭壁，层岩裸露，穴兀峥嵘，飞鸟难渡。因大宛国数百年前被希腊人所统治，很多城池、堡垒建造的式样都像希腊城堡一样，分内城、外城易守难攻。 费尔干纳盆地三面环山，南边是阿赖山，北边是塔拉斯山，东侧则是费尔干纳山和天山。只有西侧是蜿蜒流淌的锡尔河下游的冲击平原。贵霜帝国若要征讨大宛国，必须要绕过阿赖山，从西侧平原策马挺进费尔干纳盆地。 因此，赵甫、伊力图奇的骑兵西出伊犁河谷后，必须沿着伊克赛湖、纳伦河，穿过达拉斯峡谷到达大宛国境内。到达 大宛国境内后，再向南绕过郁成城，翻过阿赖山向贵霜帝国发动奇袭。 第八百七十八章 借道大宛国 乌孙国的王城赤谷城就在伊克赛湖畔，因此大军到达喀拉赤尔峡谷关隘后，便再也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行军了，他们向乌孙国守兵出示了西域都护府的令牌。并说有紧急军情，需借道从赤谷城下过去。守兵不敢怠慢，急忙快骑禀告大昆弥迭速。 迭速对镇远军记忆犹新，且知道贵霜帝国已经大张旗鼓沿着葱岭道向西域进攻。自己暗喜没有向西域都护府派兵之余，对于镇远军从自己这里借道，倒是有些吃惊。不过他不能拦着，拦着这两万狼虎之师，无疑就得罪了都护大人，也得罪了西炎朝庭，这个罪自己担不起。更让他心中惶惶的是，拦着他们中有位将军是伊力图奇，他可是匈奴人，乌孙国的仇人！万一他找个借口，剿灭自己也是易如反掌！ 贵霜人得罪就得罪吧，万一西炎输了这场战争，贵霜人兴师问罪，自己还是有理由搪塞的。 不出赵甫和伊力图奇的意料，过了二个时辰后，喀拉赤尔峡谷的关隘大门打开，守关将军说大昆弥允许他们借道经过，并给他们补充食物和水。 他们一路不徐不疾沿着伊克赛湖畔走过，继续沿着纳伦河向西前行，乌孙国的斥候三三两两远远地跟在后面。他们并不以为意。在人家的地盘上，派人盯着也是正常之举。 -------- 迭速向令尹问道：“昆泰，你看贵霜国和西炎国谁会赢？” 令尹昆泰 揖礼道：“大王，其实你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迭速一愣，反问道：“我都不知道谁会赢，怎么就有了答案？” “一切遵循内心的选择，您既然已经允许西炎军队通过咱们境内，您心里已经觉得他们会赢得这场战争的胜利。”昆泰从容地说道。 “嗯。。。。。。”迭速点了点头若有所思，昆泰说的有些道理。 ---------- 大宛国王蓝庾正在贵山城的内城欣赏着一匹刚刚出生两个月，举世无双的纯白色汗血宝马，全身的毛发细腻光滑，油润发亮，没有一丝杂毛，有如缎子一般。 “宝贝啊，宝贝！”蓝庾喜滋滋地看着这匹小马驹。尽管马厩里养着上百匹极品宝马，但大半都是要当做国礼送人的。这匹小马，堪称极品中的极品，必须给自己最心爱的女人骑，绝不送人！他心里想道。 大宛国的生存之道，便是不断用宝马向邻国示好。七百年前亚历山大大帝征服过这里，而且还在锡尔河南岸建造过一座亚历山大里亚城，作为远征的据点城池。后来又被大夏国统治了一百多年，大夏国被迁移至此的大月氏人打败之后，大宛国又沦为贵霜帝国的附属国。贵霜帝国向南征服印度诸国，迁都至富楼沙，对北边隔着一座阿赖山的大宛国没有精力管辖，便任由其脱离统治。两百年前汉朝将军李广利率军征服大宛国，带着数千匹神驹凯 旋而回。至此大宛国每年都要向东边的大国朝贡，送马。 “大王，您给它取个名字吧。”他的爱妃米兰妮娇声说道。 蓝庾笑眯眯地看着她，说道：“你俩都是我的宝贝，它缎子般丝滑的皮毛，就像你一样，摸着让人愉悦万分。。。。。。就叫丝滑吧。” “讨厌！”米兰妮嗔道。 “哈哈哈。。。。。。” “大王，驻守塔拉斯山口的守兵急报！”一位侍从急匆匆地跑来禀报道。 蓝庾心里一惊，难道大宛国遭遇了攻击？两百年前的那场战争自己可是在史书上看到过。大汉将军李广利率军有如天兵下凡一般，锐不可挡，直接攻入贵山城。 他急忙问道：“快说！” 侍从说道：“有西炎朝的军队说是想借个道。” 蓝庾问道：“借道？” “是的，这时他们递来的西域都护府文书。”侍从说着，将手中的文书递了过来。 蓝庾接过，让懂得汉字的大臣看了一遍，文书上写的也是这个意思，但不知是真是假。 西炎两万镇远军要进入自己的国境，那可不是闹着玩的！大宛国的总兵力也就五万人，而且绝对敌不过刚刚战败过匈奴的西炎军队。他立即将所有大臣召集商议。 “你们说说，咱们放不放他们进来？”蓝庾忧心忡忡地向众大臣问道。 “大王，他们是从乌孙国借道而来，乌孙国大昆弥迭速是个聪明人，这次乌孙国没有遭到灭国，便是得到了 西炎的庇护。如果我们拒绝他们借道，他们会觉得咱们不相信他们，有此造成的后果是什么，大家心里清楚。”一位大臣说道。 令尹霍顿正在沉思，脸上阴晴不定。不能拿国家安全开玩笑啊，万一西炎朝没安好心，引狼入窝，这便是灭国之举！如果拒绝，后果更是严重。思考良久，他才说道：“大王，按理说咱们没有什么地方得罪西炎，每年都有好马送往洛阳，不仅世子在洛阳，而且各位大臣都有子嗣在洛阳念书。西炎没有理由来攻打我们。如果拒绝他们进关，反倒显得咱们心虚，害怕西炎对咱们进行偷袭。首先，咱们先确定这个关是要放行的，这是态度，不能授人以柄。那么放行后，咱们必须还要做两手准备，做好王城贵山城的防御，将镇守苦盏城的将士调往王城增加守备。西炎军队要对贵霜国进行突袭，阿赖山以南的葱岭一定是主战场。镇守贰师城和郁成城的将士也必须加强战备，以防战火波及。” 蓝庾认真地听完之后，亦是沉思良久，终于说道：“本王知道了，那就放他们进关吧，拦着不让进也不是办法。就按霍顿大人的意思办，加强贵山城的兵力，以防万一。让蓝彻带几个人给他们当向导，一来表示咱们的善意，二来可以监视他们的行动，如果他们有异常之举，可以及时报信。” 。。。。。。 赵甫、伊力图奇 两军在等待中，为了不引人注目，不许将士们挖灶做饭，也不许支帐篷，所有人用肉干和馕充饥。 第八百七十九章 倾巢而来 大宛国守关将士见到关外河谷中西炎的将士纪律严明，铠甲明亮，装备堪称豪华，居然每个骑兵配备两匹战马。马是大宛国傲视诸国的财富，既然西炎骑兵不缺马，肯定不是冲着他们的财富而来。守军渐渐放下了戒备之心，见他们不起炉灶，还派人出关给西炎官兵们送去热水。 第二日，来自贵山城的快马便来通报放行！ 西域都护府帐下的镇远军威名远扬，乌孙国和大宛国统统迫于压力下开关放行，得以两万镇远军在贵霜人毫无觉察的情况下，来到了他们的北面侧翼。若赵甫、伊力图奇率军翻过阿赖山，便可以直接攻击贵霜人此次集结的大本营休循城。 休循城不大，由于葱岭地势高，修建堡垒需要大量人力，因此城城墙垒成三丈高已经很了不起了。大多数城池都不会孤悬于外，都依托山势地形修建，易守难攻。休循城也是一样，城墙总长三里，城内居民寥寥无几，基本都是为丝路的过客提供住宿、吃饭的商人。这次贵霜人集结于此，城内人满为患，整座城成为一座巨大的兵营。 休循城距离捐毒城八百里，捐毒城离疏勒只有三百里。要攻下西域，必须要以捐毒城为总后方为前方厮杀的将士们提供支援和补给。大将军赫拉色迦接到博比斯已经在重新修筑捐毒城的消息，心里颇为欣慰。打仗需要谨慎，切勿贪功冒进，这种稳扎 稳打的策略颇符合自己的风格。 赫拉色迦下令，在休循城留下一万士兵留守，负责整个葱岭道补给的安全和顺畅。其余各军皆陆续开拔，前往捐毒城集结。 葱岭道上挤满了贵霜帝国的军人，各种肤色都有，有大月氏人、塞族人、粟特人、花剌子模人、雅利安人、达罗毗荼人等等。各种族有各自的信仰，花剌子模人信奉拜月教，雅利安人信奉婆罗门教，达罗毗荼人信奉湿婆派的印度教，大月氏人信奉大乘教。。。。。。 赫拉色迦而对于东征军团的战斗力并无多大把握，兵源来自天南海北各地各民族，将士之间信仰不同，时常发生打架斗殴，甚至械斗，并且极难指挥。不过他听闻西域都护李赫手下的镇远军兵源也来自西域诸国。敌我军队的组成结构都一样，就不存在什么劣势了。 赫拉色迦骑的是一匹黄色的骏马，也是产自大宛的名驹，是黄门四骏中的“龙文”。此马窄肩阔胸，动作轻盈舒缓，跨步开阔，发力雄劲有力。他腰佩一把廓乌雅刀，此刀长度仅仅只有一尺二寸，全身用精铁打造而成，重量却有四斤。它呈厚实的尖刺形状，附带宽血槽，专门用来近身破甲，可以挑开敌人的锁甲，从缝隙中刺进去，对敌人有着致命的杀伤，与罗马人使用的短剑相比，穿透力更强，劈砍能力稍显不足。贵霜人南征北战，此刀立下赫赫战 功。 记不清自己用这把刀杀了多少人，原本长一尺六寸的刀，如今磨得只剩一尺四寸。赫拉色迦认为这把刀已经饮够了敌人的鲜血，自带煞气，任何妖魔鬼怪都不能近身，因此家中宝刀无数，他还是最喜欢这把，随身带在身边。自己年事已高，已经挥不动长兵刃了，也不能在沙场上率领千军万马，冲锋在前。机会让给年青人吧，这场战争打完，就该向国王提出辞呈，告老还乡颐养天年咯。。。。。。 由于葱岭地势高，辎重车难以行进，因此一切从简。贵霜人招募了一批工匠，打算到了西域之后，临时打造攻城器具，比如投石车、攻城车之类的重型器具。因此，贵霜大军行进速度还是相当快的，尽管二十万大军中，只有八万骑兵，剩下的全都是步兵。骑兵在中间迤逦前行，步兵在两侧徒步行走。 这一切尽收冈波衮的眼底，贵霜帝国的大军倾巢而出，阵势之大令他咋舌。密密麻麻的敌军充斥着整个葱岭道，一眼望不到头。 冈波衮小心地趴在半山一块巨大的岩石后面，不敢探出头，只是从石头缝隙中向外窥视。看着贵霜国军队居然半数以上都是步兵，他们要步行九百里路来攻打疏勒城，这不是开玩笑吗？太不把镇远军放在眼里了！ 他仔细观察着正在谷底蜿蜒行军的敌军，贵霜人的骑兵似乎只有盾牌、长矛和弓箭。盾牌呈长形 ，中间的左右两边有半月形凹槽，弓箭形制和西域常用的弓箭不同，略长且反曲。行家一看就知道利害，别看贵霜骑兵人数只有八万，从他们配备的战马、矛、盾和弓箭来看，恐怕不太容易对付。步兵的盾牌更大，几近有五尺长，八尺大汉轻松能整个人躲在盾牌后面。长矛如林，步兵们手执超过两丈的长矛，整个步兵军团如同移动的树林一般，随时可以结成专克骑兵的盾矛方阵。如果在峡谷地带，施展不开的骑兵会被这种盾矛方阵绞杀成肉糜。 已经整整三个时辰过去了，贵霜大军还络绎不绝地走着，庞大的兵团似乎永远走不完，像蚂蚁一样从天际线上源源不断地冒出来。刚刚参加过白水镇之战和玉门关之战的冈波衮，见到过密集的鲜卑骑兵大军，但从来没见过数量如此众多的步兵军团。远远望去，犹如一条浑身长满尖刺的蛟龙一般。 得赶紧派人回去给都督大人报信，若疏勒城被这些攻防俱佳的贵霜骑步兵包围就太危险了。 冈波衮缩了回来，靠在大石块边坐着。他揉了揉僵硬的脖颈，心道：这么庞大的军团，粮草辎重得花多少人力物力来保护？待他们走远，光袭扰他们的粮草辎重就够这些贵霜人喝一壶的了。嘿嘿，自己和蔡登巴深入敌后，虽然危险重重，很容易被敌人察觉并包围，但也非常容易立功，既然都督大人信任 自己和蔡登巴，就必须打一个漂亮仗，为吐蕃人挣个脸面！ 第八百八十章 双方的考虑 等，只有等。等到贵霜大军全部走完，等到天黑。。。。。。 蔡登巴沿着南线的喀喇昆仑山隐匿而行，他也正在远远地了望北面的贵霜大军，贵霜大军沿着葱岭道的北侧行军，离他现在的位置大概有十多里之遥。因此他站在高处，可以清楚的看到贵霜大军有如浩浩荡荡蚁群的壮观全貌。荒凉的旷野中突然有这么一大群军队在行军，与雪山、戈壁形成了一动一静的强烈对比，视觉上给人们造成无比的震撼。他和冈波衮想到一块儿去了，贵霜人的薄弱之处便在粮草辎重上！ ------------ 捐毒城经过数日的修葺，面貌焕然一新。坍塌的城墙重新用石块垒了回去，城墙其实就是一圈低矮的石墙，高一丈二，仅仅用来防御野兽夜间进来偷吃和防风用的。这座荒凉已久，被废弃了几十年的捐毒城恢复了人气，整座城成了贵霜大军的兵营。夜晚的风，裹挟着雪山吹来的寒气，温度骤降。城外寒气逼人，城内热火朝天。到处都是熊熊燃烧的篝火堆，将贵霜人的寒意驱尽。火光映着将士们兴奋异常的脸庞，他们都期待着冲进疏勒城，来一番肆无忌惮地大清洗，金子、珠宝、女人已经在向他们招手。。。。。。 博比斯心里产生一丝疑惑，难道这个西域都护是个傻子吗？自己在捐毒城修建堡垒，他能沉得住气，眼睁睁地看着自己 修建这个前哨阵地？他可是协助乌孙国大破匈奴骑兵，逼得匈奴人西遁的西炎都督，这里肯定有什么蹊跷！要不就将计就计，让手下那几个斥候弄一批粮草试试，狡猾的西炎人无非是想骗粮草顺便歼灭送粮的将士。我就用这粮草来个引蛇出洞，将他们派来接粮草的军士一口吃掉！ ------------ 其实李赫想法很简单，已经派了两路奇兵深入敌人后方，自己只要守住疏勒城，将所有敌人吸引到疏勒城下即可。到时候赵甫和伊力图奇会不会沿着葱岭道向东攻击，来个关门打狗，一举将二十万贵霜大军牢牢关在西域，贵霜人势必投降。 只是这招有风险，疏勒、姑墨、龟兹这一带一马平川，无险可倚。万一贵霜人狗急跳墙、穷凶极恶，兵分几路到处烧杀抢掠，将兴修好的水利、圩田等基础设施，还有位于天山脚下的那些工坊破坏掉，好端端的西域刚开始建设就被他们弄得七零八落，那损失可就大了。 放走那几个斥候，目的就是让贵霜将领心乱，无论他们中计还是不中计都无所谓，自己根本没想要他们的粮草，也根本不指望靠这个计策能骗得了敌将，击败敌人的必定是正确的大战略、坚实的后方和强大的武力！ 李赫从地图上收回眼神，冷峻地看着众将，缓缓说道：“据冈波衮和蔡登巴传回的消息，贵霜大军已经全军出 动，明日便可以抵达捐毒城，捐毒城已经成为贵霜大军的前哨大本营。咱们刚与鲜卑人交过手，打过大仗，不需要做战前动员了。我军的火器已经不是秘密武器，相信敌人均已知道，并有所防范。因此，他们才不敢孤军深入，采取这种步步为营、稳扎稳打的策略。牛忠！” 牛忠想不到李赫会第一个叫他，一愣神，忙不迭地应道：“在，俺在！” 李赫命道：“这次你做前锋将军，率部前往捐毒城。记住，不是去攻城，而是去叫骂！骂得越离谱、越能激起敌人的火气越好！敌人追出来，只能引军退却，不许直接交战。” 众将哄笑。 牛忠老脸顿时涨红，瞪眼说道：“都督大人，这活俺可不干，俺不去！” 李赫斥道：“肃静！本督还没说完。” 众将顿时闭嘴，帐内鸦雀无声。牛忠见李赫严肃，也不敢造次，连嘟噜声都不敢发出来，挺着身板站得笔直。 李赫扫了一眼，说道：“有什么可笑的？谁笑，本督就下令牛忠骂你一天！谁受得了这个刺激，本督就让谁去当这个前锋将军！” “真的？”拓跋狄霖欣喜地问道。 李赫威严地说道：“本督说话还有假吗？” 拓跋狄霖立刻敬礼道：“报告都督大人，末将受得了刺激，末将想当这个前锋将军前往迎敌！” “你受得了让老牛骂你一天？”李赫嘴角泛出一丝笑意。 拓跋狄霖大声说道：“大 月氏人对匈奴人屡战屡败，末将更要让他们看看咱们镇远军的厉害！都督若命末将为前锋，俺什么都受得了！” “好，牛忠你可不要后悔，那本督就命狄霖为前锋了。”李赫说道。 牛忠内心有些着急，既想当这个前锋将军，又不想被别人笑，心里宛如一只猴子在挠一般。他大声说道：“狄霖为前锋，不还是去骂人吗？” 李赫故意瞪大眼睛说道：“正是，不论谁当这个前锋将军，任务都是一样。” “啊？”拓跋狄霖稍显一丝犹豫，但旋即说道：“末将领命，恳请都督下令。” 朗月木吉与索朗旺堆对视了一眼，两人时间相处长了，倒是有些默契。朗月木吉大声说道：“都督大人，末将与索朗将军都愿意领命，前往挑逗激怒贵霜人，配合都督大人下一步行动。” 李赫脸上泛起笑意，说道：“好你个木吉，和索朗将军在一起久了，学会动脑子了？” 朗月木吉憨憨地笑道：“都督大人用兵肯定有自己的道理，末将不敢胡乱猜测，只要完成都督大人的将令就行。” 牛忠瞪眼说道：“木吉，你小子成天待在索朗这位老狐狸边上，小心学坏喽。” 索朗旺堆用生硬的汉话说道：“牛将军，凭什么说俺是老狐狸？这么说别人不好，来来来，咱们单挑，大战三百回合！”说完便撸起袖子，作势要打架。 牛忠知道他开玩笑，当着李赫的面，大帐 之中谁敢造次？他哈哈大笑道：“谁也别和俺老牛抢，这个前锋将军俺老牛当定了。将令既出，无法更改！索朗将军，你要和俺老牛打架，先到后面排队去。。。。。。” 第八百八十一章 战术布置 本来就是闹着玩的，索朗旺堆并不介意，他拱手说道：“牛将军，都督将令必有深意，等下你就知道都督大人的意图了。” 李赫笑着向索朗旺堆点了点头，到底是老狐狸，知道自己必有安排。他大声说道：“牛忠，本都督最后问一遍，你领不领命？” 牛忠腰板挺直，大声答道：“末将领命，一定率领全军把贵霜人骂得狗血淋头、七窍生烟！” 李赫满意地说道：“很好，若再反悔，本督定将你绑在辕门示众！” “嘿嘿，赫哥，您还不知道俺老牛吗？刚才闹着玩的。。。。。。”牛忠讪讪地说道。 李赫缓缓地说道：“激怒贵霜人是其一，其二我们要示弱，让他们觉得有把握将镇远军一举击溃！不仅是牛忠，还有拓跋狄霖、索朗旺堆，你们三军轮番上阵迎敌，一击便跑。演戏要演得逼真，不能太过，敌将亦是身经百战者，戏演过头被人家看出端倪，便前功尽弃了。西域境内到处是贵霜人的斥候，各军出动斥候分队搜捕敌军斥候，打击他们的嚣张气焰。。。。。。” “报告。”齐万年在众将身后喊道。 李赫大声说道：“请齐将军到前面来说话。” 齐万年答道：“诺。”他大踏步向前走了几步，向李赫说道：“都督大人，末将恳请出战。” 李赫没想到齐万年这么快就请战，问道：“齐将军，原镇西军将士们刚刚集结完毕，是不是 等休整训练一段时间再。。。。。。” 齐万年毅然说道：“都督大人，我等前来西域就是想跟着您建功沙场，若是贪图安逸还不如前往蜀地。马昂、刘湛都是猛将，让他们也领军轮流逗引贵霜人，将戏份加码，更能让贵霜人觉得咱们镇远军是中看不中用的银枪蜡烛头。让他们产生骄纵自大，以为西域唾手可得，那么离他们的死期便不远了。” 李赫呵呵笑道：“齐将军说的好啊。本督总结一下此次的作战方针：诱敌深入、分散敌军、集中兵力、各个歼灭。” “好！”十六个字，简单易懂，众将听得明白，大声叫好起来。 “本督的最终目标不是仅仅歼灭这股敌军，而是要将整个葱岭牢牢掌握在手上！众将有没有信心？”李赫大声问道。 “有。”众人异口同声地吼道。跟着这样的都督才过瘾，为将者除了破虏杀敌便是开疆拓土，不能总是被动挨打！ 李赫面对众将，终于开始下达正式的命令：“好！众将听令！” 众将立即肃然起立，挺着腰板望着都督李赫。 李赫沉声命道：“第三军疏勒将军李唯戍卫疏勒城，做好城防事宜，肃清城外的贵霜斥候。城内放入一个敌军斥候，唯你是问！” “诺。”李唯答道。 “第八、九、十三军和独立军做好战斗准备，轮番前往捐毒城逗敌辱敌！” “诺。”索朗旺堆、朗月木吉、牛忠、莫言熊、拓 跋狄霖和齐万年、刘湛等几位原镇西军将领一起大声答道。 “第七、十二两军夜晚子时出城。第七军从南路沿着喀喇昆仑山向西行至捐毒城附近埋伏，第十二军从北路沿着天山南麓向西行至捐毒城附近埋伏，不许暴露行踪。派出斥候时刻监视贵霜人的动向，若探到贵霜人大举出动，攻向疏勒城时，你们两军趁机攻下捐毒城。”李赫大声说道。 “诺。”常敦、莫言久、颇超豹、莫言愁四人同时应道。 “记住，攻城不必勉强，如果对方守城人数众多，就用火器毁了它吧！”李赫双眼凌厉了起来，对待来犯之敌只有消灭！这场战役必须要让贵霜人知道，西炎是不好惹的！同时还要震慑西部的其他诸国！ “诺。” 看着众将离帐而去，李赫站在地图前陷入沉思。冈波衮和蔡登巴两人同时给自己报信，此次贵霜军队与以往的匈奴人、鲜卑人不太一样，他们的骑兵、步兵协同作战攻防俱佳、颇为棘手，提醒自己早做应对。贵霜帝国经过几百年的征战，和数百年前的大月氏部落其实已经完全不可同日而语。他们地处中亚，诸国林立，能在无数的小国、部落中厮杀出一条血路，建立起帝国，必须要有一支强大的军事力量。 此次战役，自己有十个军大约十万人左右可用。敌军为二十万人，整整多了一倍。对方前军刚出葱岭道，便在捐毒城搞 修葺整固、看样子是想稳扎稳打、步步为营。如果他们坚持这种打法，自己便没有什么很好的对策。与他们硬碰硬地正面硬刚，必定损失巨大。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把儿郎的命都拼光了，谁来守卫西域？因此，他还是想着用疏勒城来做诱饵，引诱贵霜人大举来攻。当敌人到了强弩之末后，再合围歼灭之。 不用担心贵霜大军绕过疏勒去攻击龟兹、姑墨和未来城，自己一旦切断粮道，他们便会不攻自破。 还有镇守于阗城的李唯部、未来城的李虎部还有回到海头城休整的皇甫戈、王速可以调动，但现在暂时还用不到。工坊源源不断制造出来的火器，让李赫有了足够的底气。 望远镜还没有装备军队，因为工坊根据自己的图纸，只造出一个雏形镜，还没来得及让李虎大批量制造。理论工坊已经具备了制造火枪和火炮的能力，只是暂时还没有时间去工坊和工匠师傅们去探讨研究。。。。。。如果有这几样东西在手，自己可以直接硬刚贵霜人，甚至可以直接杀到富楼沙。。。。。。 各军开始做战前准备，检查战马和各种装备器具，等到子时偷偷出城。 第九军集合完毕，立即开拔。牛忠和莫言熊率领八千多儿郎鱼贯从疏勒城的西门而出，一路向西朝葱岭道绝尘而去。 作为车轮战的后备三个军集结完毕后，缓缓地向西门而出，不紧不慢地 朝第九军的方向迤逦而去。各军的斥候也分散了开去，在旷野中搜捕贵霜斥候。 第八百八十二章 清理斥候 这一切都被躲在城外暗中窥探的贵霜斥候看在眼里。 一位牧人赶着几只羊，不紧不慢地在道上走着。他头上带着一顶弯钩宽檐帽，颧骨突出，眼睛深凹，眼珠子还带着一些绿色。后面有十几名骑兵向自己这边驰来，他镇定地将羊牵到路边，等着这些骑兵过去。 可是这些骑兵在他面前勒住马停了下来，十几名骑兵围着他绕圈圈。这名牧人张嘴“啊、啊”叫了两声，似乎在问这些骑兵为什么围着他。 一位骑兵微微夹了下马肚子逼了上来，抽出环首刀架在他的脖子上，说道：“老乡，跟我们走一趟吧。” 牧人双手胡乱摇着，眼睛里透着惊恐，嘴里呜啊呜啊乱叫一通。 “你真是哑巴？这里都是荒漠并不适合放羊，你牵着几只羊，老子就认为你是牧羊人？哈哈哈，一个塞种人牵着几头羊在闲逛，你不觉得突兀吗？别装了！你们听得懂汉语！”斥候大声说道。 牧羊人目瞪口呆，看着自己被团团包围，心一横，刚想暴起制住眼前这位骑兵。倏地，身后一根绳套套住了他的脖子，一股大力传来，将他拽倒在地，绳子紧紧地勒着他的脖子，脖颈上青筋凸起，脸庞涨得通红。 他架不住喘不过气，双手在地上拍着，大声用汉话喊道：“投降。。。。。。我投降！” --------- “老大，咱们成天躲在这里干粮早就吃完了，撤吧！”一位 贵霜斥候向领头的说道。 另一个斥候也凑了过来说道：“对啊，这里虽然视野开阔，可以俯瞰疏勒城，可是咱们一冒头，人家也可以看到咱们。万一被人家发现了，咱们跑的机会都没有！” 领头的说道：“你们说的道理我还不清楚吗？斥候原本就是深入敌后刺探消息，比战场上正面迎敌更危险。你去看看咱们的马还在不？咱们躲在这里不容易被发现，我担心那几匹马，马的目标太大，容易被人发。。。。。。发现。。。。。。”正说着，他不由自主地慢慢站了起来，整个人变得非常僵硬。 另一名斥候好奇地问道：“老大，你怎么结巴了呢？” “说的没错，你们为啥不把马栓得远一点呢？”一个声音从他背后响起。 那名斥候这才反应过来，身子一硬，慢慢将头转了过去，赫然看到七八名西炎军士端着强弩指着他们，弩箭已经上弦，一扣扳机就能将他们射成马蜂窝。 一位西炎军士喝道：“老实点，慢慢爬出来！趴在地上！” 三人无可奈何，一点逃生的机会都没有，只能乖乖地从坑中爬了出来，趴在地上。 西炎军士一窝蜂涌上来将他们踩住，结结实实地绑成粽子一样。 。。。。。。 捐毒城内，源源不断地有大军涌入，将城内所有的空地都占满了。博比斯正在发愁，这座小小的捐毒城根本无法容纳二十万人，而自己只是一个前 锋将军，无法阻拦后续各军入城。其他军队一入城便开始抢夺营房、驻地，根本不理会维持秩序的官兵们。还有等着外面无法入城的军队则在外面骂人，场面混乱不堪。 “博比斯将军，大将军让你当这个前锋将军是让你像长矛一样，捅入敌人的心脏。可你们倒好，把最好的营房、位置占住了，害得我们军团没地方驻扎，城外乱成一片，你们是过来享受安逸的吗？”一位军团长前来质问道。 另一位军团长更是措辞强硬地说道：“博比斯，你们前锋军团应该再往前一百里，进驻到疏勒城外。我们是重装骑兵军团，这地方高寒，如果天黑之前进不了城，将战马和骑兵们冻坏了，无法出战。到时候你自己向大将军请罪。” “对，你们前锋军团赶紧出城，给我们腾地方！”各军的军团长纷纷叫嚷了起来。 博比斯很无奈，他深知大将军怕的就是自己孤军深入，但面对这样的情况，自己无可奈何。 他开口淡淡地说道：“各位将军，这座捐毒城最多只能容纳五六万人，我们大部分军队只能在城外扎营。让我现在出城，万一遇到西炎军队的埋伏，你们担得起责任吗？这里是西炎的地盘，我们必须抱团才会取胜，一切等大将军到了再说吧。” “混蛋！我们必须进城，天黑之后敌军不来，我们都要冻成冰块，还谈什么打不打仗？”一位军团长 咆哮起来。 博比斯双手一摊，耸耸肩表示无可奈何。 几位军团长急了，跨上一步刚想将博比斯揪起来，门外便传来卫兵的声音：“将军！城外来了一支西炎的军队，大概有十里左右。” 博比斯呼地站起，西炎军队终于开始行动了。但各军这种混乱局面，怎么去迎战？他看了看此时已经安静下来的各军团将领，开口说道：“敌人已经来了，你们还吵着要进城吗？” “来的敌军有多少？”一位军团长沉声问道。 卫兵老实地回答道：“不清楚，要等斥候的消息。” 另一位军团长斥道：“混蛋，你们前锋军团是干什么的？到现在连敌军来了多少人都不知道？赫拉色迦将军马上就要到了，看你怎么向大将军解释！” 博比斯额头上青筋一跳，上前一把抓住那位军团长的衣襟，咬着牙说道：“赤多尔，你别欺人太甚！我们前锋军团是为你们打杂的吗？凭什么我们修建好的堡垒要让给你们？有本事自己去垒一座堡垒。” 这位叫赤多尔的军团长是赫拉色迦从南部调派过来的嫡系，他率领一万重甲骑兵来参加此次的西征，看谁眼睛里都透着一股轻视。他见博比斯动怒，轻蔑地一笑，提起蒲扇一样的大手抓住博比斯说道：“博比斯，你是世袭将军，打了多少仗？居然敢和我动手，老子宰了你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其他军团长见两人当场就要动 手，赶紧将他俩抱住分开，劝阻道：“大敌当前，你们居然内讧起来，要打架也分个时间场合！” 第八百八十三章 阵前叫骂 “哼。。。。。。”赤多尔冷哼一声，别过头去。他并不是真想动手，只是让儿郎们在城外过夜着实不妥，自己身为军团长怎能不极力争取入城？ 一位来自帝国北部的塞种人步兵军团长阿迪里站出来大声说道：“大家都静一静，敌人都快兵临城下，你们还在闹！” 博比斯大声说道：“各位将军，未进城的军团请在捐毒城后五里处扎营。捐毒城和大本营前后遥相呼应，不管敌军来了多少人，相信他们都不会贸然攻城！更不敢绕过捐毒城进攻大本营。” 众军团长思考片刻，对博比斯的建议表示认同。 阿迪里向赤多尔说道：“现在趁敌军还未到，咱们还有时间后撤五里扎营。赤多尔将军，咱们都是带兵之人，硬挤到捐毒城内并不合适。你看这里城墙低矮，万一敌军夜袭，跑都来不及跑。您觉得博比斯将军的建议是对的，就和我们一起后撤建大本营去。如果博比斯守不住捐毒城，咱们再率兵增援！” 赤多尔虽然瞧不上身边的兵团长，但对战局的分析还是相当有经验，博比斯这个前后遥相呼应之策还是不错的。有捐毒城在前面顶着，后面的大本营基本无忧。他调头闷声向门外走去，说道：“既然捐毒城没有我们的位置，还在这里干啥？走吧！” 捐毒城依着山势而建，周围都是碎石，罕有一丛绿草，一副荒凉的景象。站在城墙上， 视野极好，可以了望到四周方圆二十里的范围。 博比斯根本没有出城迎敌的打算，目送走这些军团长之后。他迅速来到城头，居高临下看着东边。果然看到一队骑兵朝捐毒城迤逦而来，宛如一群蚂蚁。目测应该是一个军团的兵力。带兵之将肯定是一位身经百战的将军，他们为了节约战马的体力缓缓前行，这样他们就有足够的体力后撤。 他在等斥候带回新的消息，奇怪的是斥候们好像集体消失了一般，今日没有收到任何斥候的消息。他着急想知道，到底来了多少敌军。 牛忠也看到了山坡的尽头有一座城池矗立在喀喇昆仑山和天山包夹的山口。这座城池的位置极佳，丝路客商必须要在此经过，的确是一个战略要地。只可惜这里地势太高，空气稀薄、寸草不生，难以长期住人。难怪捐毒城的居民全都移到疏勒城去了。若不是将士们日夜操练，体力充沛，到了这里只怕没有一点战力可言。 “全军保证战斗队形，如果敌军居高临下朝咱们扑来，咱们就后军变前军，前军变后军，边撤边打！将他们引得越远越好！”牛忠大声令道。 边上一位营尉大声问道：“牛将军，咱们不是去骂人的吗？怎么就跑回去了？” 牛忠骂骂咧咧道：“他娘的，你个混球。都督大人为啥让咱们去骂人？不就是为了引敌出城吗？他们主动出城扑向咱们，你还 傻不愣登的站在那里骂人，这不是找死吗？” “哈哈哈。。。。。。”众将士大笑。 营尉原本就是逗逗牛忠，他憨憨地笑道：“牛哥，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您看咱们是不是把出城之敌干掉再回去？” 牛忠瞪眼道：“违抗军令者斩！都督大人的将令谁敢违抗？坏了他的全盘计划，咱们全军都要被人耻笑！狄飞，你小子是不是皮痒痒了，我看你和周全换一下，营尉由周全来干，你去当政务官。” 周全在边上大声说道：“俺没意见，牛将军的话可当真？” 狄飞啐了一口：“呸！老周，你别起哄啊，咱不是和牛将军在商量着军事吗？没你政务官啥事，你去看看将士们吃饱了没有。” 周全哈哈大笑道：“只许你逗将军，就不许俺逗逗你啊？” 牛忠笑骂道：“你们两只猴崽子精力过剩是吧，待会儿让你们上前骂阵去。” 说笑间，大军来到了距离捐毒城二里处。牛忠仰头看着这座捐毒城，城墙上影影绰绰站满了贵霜人。他仔细观察了一会儿，心道：就这座破城，还要费力叫骂去。要不是赫哥的将令，老子一口气破了这座城，灭敌无数，拿下大功一件，回去在胡梅儿面前倍有面子。骑着金桔儿，怀抱美人归，哈哈。。。。。。 见城内的贵霜人躲在箭垛后向自己窥探，还真没有出城迎战的意思。牛忠真心有些气恼，下令将半道抓来的斥 候推上来，勒令他们向城内喊话。 牛忠递过去一个喇叭状喊声筒，说道：“你们就喊：不敢出城一战便是乌龟王八蛋。” 贵霜斥候暗忖，这群土包子反正听不懂我们的话，他提起喊声筒用贵霜语喊道：“快去禀报博比斯将军，这里只有一个西炎骑兵军团！八千人，好像十里开外的后面还有一个骑兵军团。他们人数不多。。。。。。” 牛忠纳闷，这个贵霜斥候叽里咕噜说了一大通，不像在骂人呐。这语气明显不是在骂人，而且乌龟王八蛋哪有这么长好说的？他大喝一声，夺过喊声筒，就朝那斥候当头一鞭，“啪”的一声脆响，那斥候被牛忠一鞭抽倒在地，翻滚着哀嚎。 牛忠低头骂道：“奸诈的小人，别以为你牛爷爷啥都不懂，看你这损样就知道你不是个好人！” 牛忠亲自操起喊话筒，大声叫道：“贵霜人都是乌龟王八蛋！” 全军将士齐声喊道：“贵霜人都是乌龟王八蛋。”声音响彻山谷，引发阵阵回音，连远在十里之后的拓跋狄霖都听到了第九军的吼声。 牛忠又喊道：“如果不敢出战，就向我们磕个头，叫声爷爷，然后滚蛋！” 第九军全体将士又跟着齐声吼了一通，捐毒城内大部分的贵霜人由于听不懂而面面相觑，西炎人怎么光动口不动手呢？有本事你们来攻城啊！但听了学过汉话的斥候们翻译后，开始勃然大怒起来， 嚷嚷着要出城和这帮只会骂人不敢攻城的西炎军人一较高下。 第八百八十四章 引敌出城 博比斯在城墙上观察了许久，这支西炎军队应该是西炎军的前锋。他们根本不是来攻城的，因为攻城这点人手根本不够。他们既然不是攻城，那一定是引诱自己出城作战，他们一定会调头就跑，然后引诱自己紧紧追赶，再就是让自己陷入团团包围之中。。。。。。他不屑地冷哼了一声，区区小把戏而已。 自己不会给他们各个击破的机会，等赫拉色迦将军到了之后，大军便如同巨大的碾子将西域各国统统碾为齑粉！ 正想着，身后传来巨大的吵闹声。他回头俯身一看，率先进城的另一个重装骑兵团军团长坎伯尔已经跨上战骑，正在清点人数，准备出城迎战。还有一些塞种人步战团也各个拿着盾牌和长矛，正在列队协同骑兵出战。 博比斯愣住了，他大声喊道：“统统不要出城，一切等大将军到了再说！” “博比斯，咱们是来干什么的？你自己胆小不敢出战，但别拦着我们！敌人就在城外，你怕什么？阻拦我们出城歼灭敌人，贻误最好的战机，你问问我身后的勇士们答不答应！”军团长坎伯尔霸气地向他吼道。 “开门，开门！”身后的坎伯尔军团重骑兵激动地咆哮起来，他们要在大将军赫拉色迦到来之前，向立下首功，力压赤多尔军团一筹！ 博比斯面对没有隶属关系的两个军团，没办法制止他们的行动，他们面部 狰狞地看着自己，倘若不打开城门，便会扑上来与自己角斗一样。他很无奈但也心存侥幸，敌人就在城外，自己在能见的范围内还没有出现其他敌军，重骑兵军团和步战军团协同出城给敌人痛击，应该没有多大的风险。 他深呼了一口气，大声说道：“坎伯尔将军，记住见好就收！” 坎伯尔见博比斯自己逼迫之下，终于下令打开城门，便拉下面罩，全身罩在精钢铠甲里不再说话。他向身后的步战军团长阿罕麦德打了个手势，随着沉重的城门“格叽格叽”被绞盘绞起。坎伯尔一马当先冲了出去，身后的重装骑兵勒住马，有秩序地跟在后面。马蹄隆隆，宛如闷雷一般。 牛忠正骂得起劲：“贵霜人只会干些偷鸡摸狗的事，晚上爬到女人的床上，都会被人家一脚蹬下来。将士们，你们说为啥子啊？” 将士们齐声答道：“因为他们是一堆稀烂的狗屎。。。。。。” “哈哈哈。。。。。。”牛忠满意地笑了起来。 “轰隆隆。。。。。。”如同闷雷一样沉重的马蹄声从捐毒城传来。 牛忠一惊，这个马蹄声异常沉闷，莫非是披着战甲的重装骑兵出城了？自己可是轻骑兵，无法和他们硬刚。他呼啸一声，大声叫道：“敌人的重装骑兵出城了，亏钱的买卖咱们不做！全军调头，他们跑不过咱们。强弩准备！” “哗啦啦！”众 将士齐刷刷地掏出了强弩，端放在马背上。 牛忠急忙命道：“后军变前军！调头!”他已经看到从捐毒城冲出数千人。好家伙！果然是重甲骑兵，而且数量惊人！要知道李赫手上只有三千直辖特战营才有重甲配备。 贵霜人的重骑兵如同钢铁洪流一般，裹挟着雷霆万钧之势向他们扑来，明晃晃的长矛，在太阳底下格外耀眼。 此时第九军全军已经调过头来，但牛忠还未下令撤，全军便站着未动。牛忠下令道：“大家别慌，敌人是重装骑兵，速度没有咱们快。待他们到二百步时，放一波箭矢，放完马上走人！听号令！” 地面抖动起来，越抖越烈，可以清晰地看见贵霜人已经低伏在马背上，长矛平端着瞄向各自的目标。 牛忠断喝一声：“吹号！放箭！” 随着嘹亮的军号声响起，第九军全体将士将箭矢放了出去，随即向后撤退。 强劲而密集的弩箭射中了贵霜骑兵的身上和马上，发出清脆的“叮、叮、叮”声，大多数箭矢无法穿透铠甲而落地。偶尔有几人因为箭矢刁钻地从缝隙中钉到肉体而落马，发出惨烈的叫声，旋即湮没在铁蹄之下。 牛忠朝后看了看，贵霜国的骑兵在身后穷追不舍，心想：老子真乃福星高照，第一次便能引出一支重装骑兵处来，不过这丫的专门是冲着我们来的吧，强弩居然失去了作用。。。。 。。 坎伯尔的重装骑兵在平原可以冲刺十里地，超出这个距离就是重装骑兵的强弩之末，便要返回休息，等步战军团上来后，再形成第二次攻击。而今天他感觉异常畅快，因为这是一个大长坡，自己自上而下对敌人进行攻击，马儿不会消耗过多的体力，今天能借着地形优势一路将他们赶回疏勒城去。敢骂我们是狗屎不如，今天就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两军一前一后，在西高东低的荒漠上扬起蔽日尘土。此时拓跋狄霖的第十三军正迤逦而来，他朝前方仔细辨认了一会儿，确定是牛忠引了敌军往回跑。 牛哥可以啊，这么快就把贵霜人给骂出城了！他立即下令道：“迎上去帮第九军的弟兄们挡一波，射一轮羽箭后，马上就撤。”要演就演到位，自己也要装作打不过这个重装骑兵军团。 拓跋狄霖这个军使用的全是长弓羽箭，他们是鲜卑人，从小习惯使用弓箭，因此李赫没有给他们配备强弩。拓跋狄霖的鲜卑军团弓箭呈四十五度角向上漫射，射程可达三百步，比弩箭的射程足足远一倍。 第九军骑兵与他们擦肩而过，显得神态十分轻松，将士们纷纷大声喊道：“拓跋部的兄弟们，看你们的了！” 牛忠也向拓跋狄霖招呼道：“拓跋贤弟，别吓跑他们啊，俺老牛将他们引过来可不容易！” 拓跋狄霖大声说道：“牛哥，跑慢 点儿，咱们一起跑。。。。。。” “哈哈哈，你小子追上来便是。”牛忠的金桔儿脚程快，一会儿便跑没影了。 第八百八十五章 军纪如山 拓跋狄霖率领着鲜卑儿郎们向贵霜重骑兵迎了上去，连匈奴人都打不过还敢兵犯西域，拓跋狄霖打心底里看不起贵霜帝国的军队。 双方距离越来越近，拓跋狄霖才发现贵霜人的重骑兵还真不好打，一轮密集的箭雨落在敌军中，居然没有几个敌军落马，对他们没有造成任何威胁！ 幸亏都督大人让他们一触即溃、佯败引敌，若真的贸然冲入敌人阵中，后果不堪设想。。。。。。 拓跋狄霖也领着更加骄纵的贵霜骑兵向疏勒城方向溃败而去。贵霜骑兵见对方的弓骑兵对自己的重盔甲造成不了什么威胁，更加肆无忌惮地追逐着西炎骑兵。 站在城头密切关注着战场事态发展的博比斯，看着军团长坎伯尔率领他的重骑兵追赶着西炎骑兵越行越远，把步战军团也远远地甩在了后面，他心里焦虑万分。重骑兵沿着巨大的缓坡自上而下攻击的确不需要耗费多少体力，但如果敌军合围上来，想撤回来可就难了。回来一路上坡，速度远远比不上弓骑兵，便只有挨打的份。西炎骑兵意图很明显，就是想引坎伯尔的重甲骑兵进入他们的包围圈，一举合围歼灭！ 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一个重甲骑兵军团和步兵军团去白白送死，博比斯前锋军团是弓骑兵，速度是他的优势。他立即决定率军出城，去策应那两个军团！并且通知已到达的各军团做好战斗准备， 根据战场事态的变化，做出正确的决策！ 见博比斯的前锋骑兵团集结出城，捐毒城内霎时成了一座空城。原本正在修筑大本营的几个军团大喜，军团长赤多尔见状，立即下令道：“捐毒城不能没有城防，众将士听令，放下手中的活，随本将军进驻捐毒城内接管城防！” 其他军团也纷纷下令进驻捐毒城，结果又出现了闹哄哄地场面，所有人挤在狭窄的城门，拥堵在城外进退两难。 “咻。。。。。。啪！”一声响鞭袭来，响彻山谷，正在城门喧闹吵架的所有人都一愣。 一个威严的声音响起：“都在干什么？你们还有没有一个军人应该有的样子？”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赤多尔和其他军团长一骨碌翻身下马，向声音拜道：“末将参见大将军。” “哼！丢下建了一半的大本营跑到这里来抢着入城，不协同作战、不顾前方军团的死活，我看你们可以回老家养马放牛去了！”赫拉色迦坐在这匹神驹“龙文”的背上，冷冷地俯视着跪在地上的众将。 赤多尔听着大将军的语气不善，浑身一哆嗦。他知道大将军言出必行，急忙用乞求的语气说道：“大将军，属下知错！临阵被撤换还不如让末将领兵将功赎罪，战死沙场！恳请大将军给末将一个机会！” 众军团长大气不敢出，如果赤多尔可以将功赎罪，那么他们也能有回旋余地。 士兵们悄悄然 地向后退去，闪出一条通道，现出捐毒城的城门。 赫拉色迦也不想临阵换将，他冷冷地说道：“你是什么样一个人，带出来的就是什么样的兵。这里是前线，临阵换将已是不可能。但本将军要带二十万大军打下西域，不能任由这种风气弥漫到全军，机会可以给你们，但皮肉之苦你们逃不过！各自领二十鞭，让全军将士以此为戒！”说完领着他的中军幕僚昂然进入捐毒城。 赤多尔也是个狠人，跪在地上并不起身，大声向赫拉色迦将军的背影说道：“多谢大将军！”说完，将自己身上的盔甲一件件卸下来，整齐地放在地上，直至将上衣全部褪完，露出一身黝黑结实的腱子肉。 赫拉色迦手下行刑的卫队毫不客气地立即执行，抽出皮鞭开始抽打起来。“啪、啪”一声声的皮鞭抽在赤多尔赤裸的身上，也鞭策着参与闹事的将士们，他们沉默了。看着军团长赤多尔背上一条条血淋淋的鞭痕，兀自不发出声音，默默忍受着，他们再也忍不住了。军法如山，立下赫赫战功的军团长尚且甘愿受罚，自己怎能脱离事外？ 赤多尔的属下纷纷跪在他身边，褪去铠甲和上衣，裸露出上半身大声喊道：“大将军，我们也参与闹事了，来吧，我们愿领二十鞭刑！” 。。。。。。 赫拉色迦回过头看在眼里，心道：这才是我的兵！ ----------- -- 赫拉色迦登上城墙遥望东方，整个峡谷雾蒙蒙一片，啥也看不清楚。据城墙守兵禀报，那是骑兵们驰骋过后，扬起的尘土。他看了看周围的地形，喀喇昆仑山和天山在此呈喇叭状向东扩开，捐毒城就在这个喇叭口最窄处！捐毒城绝对不能丢，这是整个战役最关键的一个点。说是二十万大军，自己可用于进攻的实则只有十五万人。剩余的五万将士必须维持整个葱岭道的安全，包括这座捐毒城！ 已经有四个军团五万人追逐西炎人而去，问明缘由后，赫拉色迦神色凝重，怒骂道：“该死的坎伯尔！狂妄自大，立功心切，殊不知牵一发而动全身，你这么一冲动，极有可能将整个东征军团带入万劫不复的境地！蠢货！” “大将军，您不用过于担心。”帐下幕宾比亚西姆是一位足智多谋的智囊，他慢悠悠地说道：“西炎军队为何没有来攻击捐毒城，而是派军队来叫骂，引着坎伯尔西去，就是因为不清楚咱们东征军团的实力。他们是向通过短暂的接触，摸摸咱们的底。发生大规模围歼战的可能性很小，我想西炎军队不可能没有摸清我们的底牌之前，就贸然发起大规模的进攻。我最担心的还是粮草辎重，八百里的葱岭道是否保证绝对安全。” 赫拉色迦沉吟道：“葱岭道南北都有崇山峻岭，不排除会有小股敌军袭扰，但出现大股敌军 的可能性为零。除非大宛国的军队从北面翻过阿赖山，袭击咱们的辎重部队，但他们没这么大的胆子，如果他们敢这么做，那么我就将蓝庾的头颅做成酒壶！将他的王室成员卖到笈多国为奴！” 第八百八十六章 倾巢而出 “呵呵，大将军说的没错！可咱们不能将赌注压在别人身上，他敢不敢是他的事，防不防备是咱们自己的事。出现大股敌军唯一的可能便是来自阿赖山的两个山口，一旦敌军从这个方向出现，便会马上切断休循与捐毒只见的联系，将粮道切断，造成大军恐慌，战局会一败涂地！”比亚西姆缜密地说道。 赫拉色迦赞许地点了点头，说道：“比亚西姆，您说得有道理。我也考虑到了这一点，因此留了五个军团保护粮道的安全。” 比亚西姆跟随赫拉色迦多年，他望着东方一笑，说道：“那就好，五个军团有五万兵马，戍卫粮道应该是足够了。”五万人还守不住粮道，那么此战必败！不过，这个概率几乎为零，不排除葱岭道属高寒地区突发恶劣天气的因素。 比亚西姆继续说道：“至于坎伯尔带兵追敌之事，将军不宜褒贬。带兵打仗，凭的是一鼓作气势如虎，将士们若畏战缩手缩脚不敢出击迎敌，那么有再好的策略，再完美的计划，一切都毫无意义。何况，咱们是奉王命东征西域，开疆拓土与戍卫守成完全是两码事，放手让他们去打吧，也许能有意外的收获。” 赫拉色迦点了点头，问道：“这里除了有疏勒城还有姑墨、龟兹、莎车、于阗、车师等等诸多城邦国。西炎的这位西域都护不可能将兵力分散驻守各国，一定屯兵在离葱岭 道最近的疏勒国。您看，咱们是不是先用十个军团困住疏勒城内的西炎军，然后用五个军团进攻其他城池？” 比亚西姆摇摇头，说道：“咱们是远方来的客人，不知道这位主人摆了一道什么宴席。没有摸清楚他们的兵力部署之前，切记不要分兵作战。” 他伸出手掌，然后握成一只拳头，说道：“一根手指容易被掰断，而将手握紧，你还能掰得动吗？” 赫拉色迦笑道：“道理显而易见，不能让他们单独作战。咱们一鼓作气，率军策应前面的四个军团如何？” 比亚西姆也笑着说道：“确定后面和侧翼没有敌军威胁，将军尽管往前突进！” 赫拉色迦听了比亚西姆的一番话，终于下决心说道：“那就以捐毒城为大本营，驻军一万守城。休循城驻军一万，葱岭道三个军团轮流值守。其他军团向疏勒城进发，将该城团团包围。让西炎军队和疏勒城一起消亡！” 捐毒城又涌出无数贵霜国战士向疏勒城方向进发，这回他们迈着整齐地步伐，士气高昂地迈向前方！已经有四个军团在前方为他们开路，一旦他们到达疏勒城下，疏勒王和西炎的西域都护一定会臣服于他们的武力之下！ ----------- 一切都向李赫设计的那样发展，贵霜人倾巢出动向疏勒城攻击而来。但又没有李赫想的那样复杂，以至于后续索朗旺堆的第八军和齐万年 的独立军都没有派上用场，直接跟着牛忠撤了回来。 看着西炎骑兵猖狂逃窜，坎伯尔的重甲骑兵军团将士各个兴奋地眼睛充满了血丝，催动着战马在西炎骑兵后面狂追。身后传来了震耳欲聋的马蹄声，一支骑兵军团飞快地跟了上来，看旗帜原来是前锋军团。 坎伯尔看着蹙眉道：博比斯这家伙明明刚才不来，看到西炎骑兵抱头逃窜，现在却要来抢老子的军功，我呸，这个小人！ “坎伯尔将军！”身后博比斯追了过来，弓骑兵比重甲骑兵速度快多了。 坎伯尔装作听不到，俯身在马背上，紧紧盯着渐行渐远的西炎骑兵。 “坎伯尔将军！”博比斯的声音更加近了，几乎就在身后。 坎伯尔无法继续装，无奈回头没好气地喝道：“博比斯将军，你的弓骑兵速度太快，跟在我们军团后面就行。” 博比斯大声说道：“大将军已经到捐毒城，我们回去吧，等大将军做个全盘的作战计划再说！” 坎伯尔大声说道：“趁现在士气正旺，直接杀到疏勒城，将他们堵在城内不好吗？等明天大将军率军前来攻城，一举可以将疏勒城拿下！” “这样太危险，有句老话叫不打没把握的仗！你觉得咱们这几个军团有把握将西炎军队堵在疏勒城内吗？”博比斯不顾前方飘来的阵阵尘土，大声嚷道。 “你怕了？哼，你大可以率领你的部下明日再来！”坎伯尔丝 毫没有停下的意思。 博比斯见坎伯尔战意盎然，知道此时已经十头牛也拉不回他，只好说道：“坎伯尔将军，请放慢脚步等步兵军团跟上来，再向前 进军也不迟！步兵军团远远地落在后面，没有骑兵军团的保护，容易被敌军袭击！” 坎伯尔向后望了一眼，确实已经看不到步兵军团，自己的重甲骑兵军团缺少协同作战，亦是相当危险。因此，他将面罩拉了上去，露出满是怒气的脸庞说道：“好吧！博比斯将军你派一支轻骑兵，远远地跟着，盯着敌军是不是全都逃回了疏勒城！” 博比斯见坎伯尔好不容易妥协了，忙不迭地说道：“当然，咱们四个兵团聚拢了一起进发包围疏勒城如何？” “哼！但愿西炎人全都躲回了疏勒城，要是他们不知所踪，你要负全责！” “好吧，我来负责！我会向大将军请罪！”博比斯面对暴躁的坎伯尔，只能权宜说道。 ------------- “都督大人，贵霜人已经咬上来了，来的有一个军团的重甲骑兵、一个弓骑兵军团、两个步兵军团，气焰十分嚣张。人数大约有五万人，其中那个弓骑兵军团有两万骑！”李唯从帐外进来禀道。 “来得好！让你的斥候继续出城监视贵霜人的动向，特别是注意监视捐毒城方向还有没有敌人的后继军团向疏勒城开来！”李赫呼地站了起来。贵霜人胆子真大， 四个军团三个军种共五万人就敢来攻城，可见牛忠等人还真能演戏！让贵霜人产生了西炎军队不堪一击的错觉。 第八百八十七章 二踢脚 李赫飞快地想着各种防御歼敌之策：第一种，拒敌于城外，将这四个军团一举吃掉。好处是削弱了来犯之敌的实力。缺点是过早暴露实力，会把贵霜人的主力军团吓回去，全歼他们的计划将成为泡影。第二种，龟缩防守。类似受降城之役，利用疏勒城的防御工事拖住贵霜人的主力到来，待第七军和第十二军顺利拿下捐毒城，完成关门之后，再来打这只狗。缺点是疏勒城的城墙太长且太低太单薄，造成防御起来非常被动，万一被敌军打开缺口，冲入城内，后果不堪设想。第三种为预埋震天雷，由于疏勒城南边和东边是克孜勒河和吐曼河，那么西城墙和北城墙一定是贵霜人的主攻方向。将震天雷预埋在离城门外四百到五百步之间，一定能炸死敌军主帅和他的幕僚。。。。。。当然战场上不能凭运气，很可能敌军主帅离得很远，炸不到他。那么即使炸不死敌军主帅，也能炸死一大片敌军，对贵霜人造成巨大的心理阴影。趁着贵霜人懵逼，还来不及攻城之时，自己亲率铁甲骑兵出城去收割人头，手雷将会在密集的敌军中四处开花。。。。。。敌军将会疯狂地向捐毒城方向逃跑，就看颇超豹和常敦有没有顺利拿下捐毒城，能不能顶住夺路而逃的贵霜大军。 李赫脑子里飞快地转着，半晌才下了决心，一定要为颇超豹和常敦争取时间 ，将敌军拖在疏勒城下！更何况葱岭道还有冈波衮、蔡登巴。不知道第一军和第四军现在到哪儿了，也不知道他们能否顺利，现在自己还指望不上他们。。。。。。求稳起见，自己必须亲自去西门和北门监督和指导特战营战士预埋震天雷，在每个城门外的三百步、四百步、五百步、六百步的距离各埋上一排震天雷！每排十个！ ------------- 很多人不相信传言，因为没有亲身经历过，也没有亲眼看到过。乌孙国的小昆弥乌礼奇前往富楼沙时曾经提到过，西域都护府有威力巨大的火器，在伊犁河谷战役中，瞬间将一万名匈奴人送上西天！当时富楼沙的贵族、将军们均将此事当成一个笑话，包括国王冈斯比波和大将军赫拉色迦。 冈斯比波还向赫拉色迦问道：“赫拉色迦将军，你遇到有这样火器的军队，能打赢他们吗？” 赫拉色迦不屑地说道：“陛下，老臣不知道火器为何物。但老臣认为两军对垒靠的是为将者的智谋，士兵的勇猛。我们贵霜帝国的将士们历经二百年，打下这片广袤的土地便能说明一切。” “说得好！”冈斯比波赞许道：“勿长人志气，也勿灭自己威风！将军一定能找到克制火器的办法！” 。。。。。。 赫拉色迦随着驰骋的“龙文”前后摇晃，太阳已经移至背后，在灼热的阳光烘烤下，后背有些 发烫。 “火器？”他心中暗想着：“西炎的火器是什么东西，瞬间能将上万匈奴人杀死？如果那位小昆弥乌礼奇所言不虚，自己一定得想个办法克制这种火器。” “禀报大将军，前锋军团和两个步兵军团已经追上重甲骑兵军团已经快要逼近疏勒城，目前疏勒城内的西炎军龟缩在城中没有出城迎战。”一位斥候从远处跑来向他禀道。 赫拉色迦微微点了点头，说道：“知道了，再探！” “是。”斥候绝尘而去。 比亚西姆呵呵笑道：“博比斯追上了坎伯尔，还算叫人放心了些。西炎军队要撼动三军种协同的军团作战，恐怕还真不容易。” 赫拉色迦沉声道：“战场瞬息万变，在没有交手之前，都不能下定论！” --------------- 李赫登上疏勒城西门城楼，看着贵霜骑兵不徐不疾渐渐聚拢在城西十里处，一眼望去，贵霜大军旌旗蔽日、阵容庞大，边上的疏 勒王亓擅已经看得胆战心惊、面如土色。这回可是将疏勒国的国运全押在了这位西域都护身上，如果西炎军队战败，自己的疏勒国便成了一片焦土。 预埋的震天雷就在城楼前，就等着贵霜人前来攻城了。 此时牛忠、拓跋狄霖等人蹬蹬蹬爬上城楼，来到李赫身边。牛忠说道：“都督，贵霜人有两下子。咱们的弩箭伤不了他们的重甲骑兵！还有那步兵军团配备的盾牌 超大，长矛超长，都是克制对手的利器。如果咱们不用点手段，恐怕还真。。。。。。” 李赫哈哈笑道：“老牛，你是不是早就想对他们用点手段了。” 牛忠摸了摸斜挎在肩膀上的皮囊，嘿嘿笑道：“那是，这包东西少说也得有个二十斤重，走来走去可费了俺不少力气，俺不用了它，对得起俺那些力气不？” “老牛，这次打完仗回去，我要研究一下枪炮。”李赫说道。 “枪炮？”牛忠不解的问道。 “嗯，就是能远距离打敌人的火器。手雷的弊端是扔不远，咱们的将士抛手雷时，敌人的箭矢早就落了下来，还得靠盾牌护着。即便是那样，将士们还是会负伤。让敌军靠得太近，有时候手雷还可能误伤自己人。”李赫叹息自己不是啥也不会，光有想法没有实际操作能力，造枪炮只能是个梦想。 牛忠若有所思地问道：“赫哥，你说的和爆竹里面那种二踢脚差不多的东西吧？可以用火药爆炸的推力将另半截送到天上，再炸一次。。。。。。” 李赫眼睛一亮，牛忠这小子蛮有悟性呐！他兴奋地说道：“老牛，不错啊，一下子就能联想到二踢脚，差不多，差不多。。。。。。哈哈哈” 牛忠亦是眼睛明亮起来，这点子绝了！若将二踢脚放大一百倍，那半截嗖地飞到敌军中，“嘭”一声巨响炸裂开来，得炸死多少人？赫哥脑子就是活络， 啥点子都能想得出来。他急忙说道：“赫哥，你咋不早点捣鼓出来呢？你想啊，若俺那些军士们一字排开，人手一个，那还不将敌人炸得七荤八素啊？手雷这玩意儿威力是大，可咱们扔不远。” 第八百八十八章 军团会议 拓跋狄霖在边上听得心驰摇曳，都督大人又要发明什么新鲜玩意儿了。这种新鲜玩意可是要人命的！ 只听李赫说道：“枪可以直线打到三百步，炮可以打到三百丈。若现在城头上加一门炮，直接可以轰击对面的敌人！” “啥？只能打三百步？那和弓箭不是差不多嘛。。。。。。什么炮，能打这么远，赫哥你没开玩笑吧？”牛忠惊讶道。 李赫嗤笑道：“老牛，你听清楚，能一样吗？枪是用实心弹丸打出去，速度极快，敌人看都看不到。只会感觉身上一痛，便倒在了地上。而弓箭速度再快，人家还是能看得到箭矢。而且若要射到三百步，射箭的时候必须要有一个角度。。。。。。嗐，回去再和你说。”他见疏勒王一副紧张的样子，暂停了探讨。 他走到亓擅身边，宽慰道：“疏勒王，现在紧张也没用。贵霜人已经兵临城下，打仗的事交给我，安抚民众的事交给你。不用担心战败，若战败我们数万将士岂不是给你们做陪葬了？你说这可能吗？” 亓擅见李赫一脸轻松的样子，心里顿时宽慰不少。他故作轻松地说道：“好！若击退贵霜人，本王不仅将云栖公主嫁给李唯将军，而且将犒赏三军，每五人送上一只烤全羊、一坛酒！” “一言为定！”李赫笑眯眯地说道。 “一言为定！” --------- 赫拉色迦下令，在距离疏勒城十 里地扎营。随军而来的工匠们和军士们开始挖深壕、垒土为墙，修建竹木尖桩、拒马和木栅墙。在一座方圆五里的小山包上修筑了一座环形防御营地，还在最高处搭建了一个高达四丈的了望塔。站在了望塔上，远远地就能看到疏勒城那边的动静。 手下众将领不解，十五万大军将疏勒城团团包围起来不就行了吗？为何还要修建营寨？何况疏勒城两面临河，只需在西侧和北侧两边包围，攻下疏勒城直接将它作为进攻西域的大本营不是更好？ 赫拉色迦召开了阵前会议，他的大帐内坐着十几位军团长和幕僚们。 他神色严峻地说道：“战场情况瞬息万变，今日本将军原本打算在捐毒城吃个烤肉美美地休息一晚，可未料你们不给我机会休息，直接杀到疏勒城外，害得我这把年纪还要跟着你们受罪！” 众将哈哈笑了起来，赫拉色迦大将军虽然严厉，这个幽默的开场白还是能让他们轻松一下。 大战前让众将领放松，原本就是赫拉色迦的意图。 他接着说道：“西炎军队没有你们想象的那样不堪一击，也没有乌孙国小昆弥说的那样如天神下凡一般强悍。你们要正视对手，不可高估也千万不能低估，那样就容易犯错。战场上犯错意味着什么，我想大家都很清楚。” 众将沉默不语，老将军说得有理，轻视对手的将军几乎没有好的下场！ 赫拉色迦 看着每个军团长的脸，心想：多年轻啊，这群人里面以后肯定会有位成为下一个自己。年轻轻轻就当了军团长，肯定都有过人之处。要不是作战勇猛立下赫赫战功，要不就是善谋略，是个常胜将军。希望他们这次继续立下赫赫战功，回去和家人团聚。自己也就功成名就，可以急流勇退了。 他拿起一杯水，喝了一口，说道：“年轻人，你们觉得现在攻城合适吗？” 坎伯尔立即大声说道：“大将军，我认为应该趁着将士们士气正旺的时候，立即进行攻城作战。而且我观察了疏勒城的城墙，最多不过四丈，很容易就能攀爬上去。” 赫拉色迦点了点头，不做任何表示，转向其他人问道：“你们呢？有什么想法都说出来。” 博比斯站起，向老将军行礼说道：“大将军，我认为应当摸清对手的实力后再商量如何攻城。汉人自古以来英雄辈出，孙子兵法就是汉人所着。兵者诡道也，汉人打仗计策层出不穷，一不小心我们就会上当吃亏。因此，先与他们对峙实为上佳之策。弓骑兵军团负责肃清疏勒城外围的散兵游勇，截断外界送往疏勒城的粮道和水源。将西炎军和疏勒国的国民们困在疏勒城内，他们势必会恐慌。也许他们会不战而降，免得我们损兵折将。” “呸！汉人还有一句话叫纸上谈兵。博比斯，你这一番话堪比赵括！”坎伯尔讥 笑道。 博比斯心中大怒，碍于老将军在此不便发作，他涨红着脸说道：“坎伯尔，我只是想说既然我们兵临城下，何必急于一时？” 赤多尔哈哈笑道：“坎伯尔说的不错，博比斯你配当这个前锋将军吗？干脆去运送粮草吧，哈哈。。。。。。” 未等博比斯反驳，赫拉色迦“呯”的一掌拍在临时架起的桌子上，桌子顿时四分五裂。众将大骇，紧张地看着这位德高望重的大将军。 赫拉色迦果然动怒，喝道：“你们都是年青一代的佼佼者，年轻气盛谁都不服谁这也正常。但是，这里是前线，前方十里便是驻满了敌军的疏勒城！本将军若任由你们随意羞辱自己的同僚，这个仗还能打吗？明日便班师回国！” 帐内鸦雀无声。 “你们弄清楚城内有多少敌军了吗？弄清楚敌军有什么装备了吗？弄清楚敌军的意图了吗？谁知道，请站出来告诉我！”赫拉色迦大声问道，眼睛盯着眼前这两位年轻气盛的重甲骑兵军团长。 坎伯尔和赤多尔面红耳赤，这些他们统统不知道，只知道自己的重甲骑兵可以摧枯拉朽地击溃敌人。 “攻城，你们重甲骑兵军团能攻城吗？”赫拉色迦语气加重：“你们俩这么喜欢攻城，明日我命你们两个军团去攻城如何？” 坎伯尔和赤多尔哪敢吱声，重甲骑兵去攻城，开什么玩笑！ 赫拉色迦冷笑道：“怎么不说话了，成哑 巴了吗？你们重甲骑兵没有弓骑兵守住侧翼，能赢下战争吗？今天你们对敌军穷追不舍，有没有杀掉过一个敌人？” 。。。。。。 第八百八十九章 准备夜袭 坎伯尔和赤多尔听得是汗流浃背，额头上渗出密密的汗珠。 “根据斥候反馈，西炎军队光出城引诱你们的兵团就有四个。他们手握强弩，装备精良，为什么没有正面与你们作战，而是见到你们就跑，你们以为他们是怕你们吗？据我所知，这支西炎军队战绩傲人，先后两次战胜强大的匈奴骑兵，又刚刚战胜了强大的鲜卑铁骑。你们认为匈奴人和鲜卑人都比你们还不如？” 他说得口干舌燥，下意识地去拿水喝，结果一捞空。桌子被拍碎，哪还有水喝。众将想笑，可着实笑不出来。 赫拉色迦见这俩人哑口无言，便见好就收，缓了缓语气说道：“本将军奉国王之命东征西域，这是帝国的大战略，容不得一丝闪失。因此特意留了五万人专守葱岭道，这是我们的生命线。疏勒城勿必要拿下，但伤亡不能超过两万人。西域还有很多城邦国，我们不能损失过多的兵力。所以博比斯的办法比较符合我们的现状。围而不打，尽可能兵不血刃拿下疏勒城。你们俩懂了吗？” 坎伯尔和赤多尔不敢多言，弯腰拜道：“听懂了，大将军深谋远虑，帷幄千里。属下刚才言论过激，请大将军治罪。” 赫拉色迦没有因为赤多尔刚挨了二十鞭而心软，沉声说道：“明白了？去绕着营寨跑二十圈，以示惩戒！” “是！”他们俩退出帐外。 赫拉色迦扫视着帐内其 他军团长们，问道：“你们呢？明白本将的意图了吗？” “末将明白！”众军团长齐声回道。 博比斯心情激动地看着大将军，他激动的是自己的策略与大将军的不谋而合。。。。。。 -------------- 第三天了，李赫和众将天天在城楼上观察着贵霜人的动向，但没有发现他们有何动作，只看到他们似乎在修建营寨，看样子准备打持久战？ 牛忠疑惑地看着远方，问道：“赫哥，你说贵霜人准备干啥？准备今年在此过冬吗？” 李赫问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牛忠马上答道：“元德二年七月三日。” “你说他们在此过冬，老子别的事不干，光陪着他们玩了？妍儿、月儿还不扒了我的皮？”李赫笑盈盈地说道。 牛忠嘿嘿笑道：“俺也担心胡梅儿。。。。。。” “你小子，对待娘们必须快刀斩乱麻，像你这么磨磨唧唧的黄花菜都凉了。咱们东征西讨，在家能待几天，用手指都能数得过来。而且未来城内虎子、李浪还有新来的那些国子生们，哪个不是光棍？狼多肉少，啧啧啧，亏你还笑得出来。。。。。。” “啊？那咋办，赫哥你给支个招。”牛忠倒是没有想过这些问题，被李赫这么一吓，差点想开口请假回趟未来城。 李赫突然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嘘。。。。。。” “咋了？”牛忠一惊，忙向外看去，结果啥也没 发现，转过头来抱怨道：“一惊一乍的，俺还以为贵霜人来攻城了呢。” 李赫一脸沉思的样子，说道：“贵霜国的大将军想稳扎稳打，跟咱们耗。行啊，咱们来一个敌驻我扰！加强肃清外围的贵霜斥候，今晚我要亲率特战营，去袭击贵霜人的营寨。而且第七军和第十二军一定会攻击捐毒城，嘿嘿，今晚将是他们的不眠之夜！牛忠，外围肃清敌人斥候的事儿交给你了，夜袭营寨要的是突然性，千万别掉链子。万一你漏了几个斥候，被敌人探得了消息，这偷袭就成了自投罗网。” 牛忠早已习惯李赫这种天马行空的思维方式，而且给他布置了作战任务，便开心地说道：“放心吧，赫哥，俺现在就出城抓人。” ------------ 常敦和颇超豹昼伏夜出，花了三天时间，率军偷偷来到了捐毒城的两边侧翼。斥候禀报，捐毒城内还有贵霜一万守军驻守，大部分敌军都已开往疏勒城。都督李赫身边只有五万多人的守城军队，要面对十几万人的贵霜军团，他俩手上不由自主地捏了把汗。 等到晚上必须攻城，就按都督大人所说，如果攻不下就把它毁了！常敦心道：毁了就毁了，如果战役胜利，那么这里完全可以用钢筋水泥重新修筑一座坚固的堡垒！ 夜幕渐渐降临，开始起风了。风从山口刮过来，带着一些寒意，白天太阳暴晒的灼 热感被风吹得无影无踪。捐毒城依旧篝火通明，刚刚有两个贵霜军团押运了一批粮草过来，就在城内歇脚，打算到了天亮再动身往回走。风将捐毒城内贵霜人的喧嚣声、歌声和烤羊肉的味道传送地很远，惹得镇远军众将士们更加饥肠辘辘起来。 这一突如其来的变故，常敦和颇超豹都看在眼里，他们派斥候互相传递了消息之后，决定在丑时同时动手，用震天雷轰塌城墙，冲入城中歼灭守城之敌，并将贵霜人的辎重粮草一举毁掉。 --------- 赵甫和伊力图奇两军沿着大宛国东边的费尔干纳山脉向南行军，绕过郁成城，来到了最后一道天然屏障阿赖山。经向导介绍阿赖山的东侧相对来说地势低矮一些，有两个山谷通往葱岭道。一条山谷位于贰师城南部，此山谷地处阿赖山的中部，地势险峻，山高谷深，难以行走。另一条位于郁成城的南部山谷，地势相对平坦一些，山谷也没那么陡峭，容易行军。但是贰师城南部这条山谷是直达贵霜人此次东征的大本营休循城，只要穿过这条峡谷便能直接发起攻击。而且贵霜人对这条峡谷肯定疏于防范，他们做梦也不会想到西炎军队会从这条峡谷涌出，出现在他们面前。 兵贵神速，一定要从敌人意想不到的地方攻击！赵甫和伊力图奇商定后决定还是两军一起行动，穿过贰师城南部峡谷 ，宛如天兵突然出现在贵霜人面前，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因此，伊力图奇自告奋勇亲率两百名特战营战士先行一步，为大军在前面开路。 第八百九十章 穿过险谷 一番乔装打扮后，他们便开始上路。二百名战士带着四百匹马，宛如一位贩马的富商带着一群手下护师前往贵霜国谈生意。 峡谷不长，大约有五十里左右，当地人叫它土布克峡谷，意思是险峻的连鸟都不从这儿飞的峡谷。山谷中裸露的岩石松脆异常，大多都是红褐色的岩石经过亿万年的风刻雨蚀形成。红褐色的山体群直插云天，在阳光照射下，有如一簇簇燃烧的火焰。对镇西军而言，这条山谷极其雄奇险峻，而且无人从这里经过，显得异常幽深、宁静和神秘。站在谷底仰视高山，只觉得陡峭的山峦似乎随时随刻都会倒下来，令人感到窒息和眩晕。 伊力图奇等人在前方开路，大军远远地在后方随行。深谷蜿蜒，时而宽阔，时而狭窄，有些地方仅容一个人通过。马儿过不去，还要临时将凸出的岩石凿开！两侧是高耸的石壁，脚下是细沙，有些路段还要涉水通过，艰险无比。难怪贵霜和大宛两国没有在这条深谷设防，这条峡谷根本就不适合行走，更不适合大军通过。 伊力图奇等人整整走了四个时辰才渐渐来到这条峡谷的南端，谷口渐渐开阔起来。他更加小心翼翼，打手势让后面的特战士兵不要发出任何响声。当绕过一块岩石，他一探头果然发现前面是一片开阔地，大概有十几亩的样子。一座烽火台依山而建，高高地矗立在谷 口。里面炊烟袅袅，贵霜国的守卫士兵们正在烧火，大概是在烤肉或者在做饭吃。关门紧闭，关墙上也没有一个人。 他立即举起右手握了个拳头，后面的特战营战士全都停下了脚步。伊力图奇观察着地形，自己要从这片开阔地走过去，贵霜人一定看到并且警觉，更比说一百人从峡谷中冒出来了。 一般驻守关隘的烽火台会驻扎一队士兵，大约有二百人左右。烽火台的后面一定有他们的营地，平时会轮换执勤。 他低声向身后的特战营队长说道：“要不就在此等到天黑再夺取这座关隘。要不选让向导带着我和两个人过去，瞅准机会杀入烽火台。你们等我发出信号之后，你率军绕过烽火台杀入他们的营地。” 队长点了点头，轻声说道：“将军，等到天黑再夺取行不通，身后的大军马上就要到了，大军一到要做到绝对安静是不可能的，贵霜人肯定有所察觉。到时候这烽火台点上了狼烟，咱们可就。。。。。。但是您带两个人去风险太大。您是将军，容不得一丝闪失，还不如我带七八个人去。” 伊力图奇沉声说道：“为将者，就应当身先士卒，底下的兄弟们才会替你卖命。不要说了，就这么定！叫两个身手好的弟兄们过来。” “诺。” 两位身材健硕的士兵走了过来，向伊力图奇行了军礼后。伊力图奇小声向他们说道：“咱们三个去 赚烽火台，想办法进入到里面。烽火台大约是三层，也有可能是两层。想办法控制最上层，别让他们将狼烟点燃。” 两位士兵说道：“诺。” 伊力图奇将大宛国的向导拉了过来，继续说道：“记住！我们是贩马的商人，他们俩是我的堂兄弟，知道吗？” 这位大宛国的向导忙不迭地点头说道：“是，小人记住了。” “好！拉上二十匹马，咱们走。”伊力图奇果断向外走去。 “将军，这是过关文牒，也许用得上。”向导从怀里掏出事先准备好的东西递了过来。 伊力图奇瞥了一眼，呵呵笑道：“蓝庾国王想得倒是周到。” ---------- 土布克峡谷太过凶险，商人们宁可绕远路走郁成城南边那条峡谷，也不愿意走这条道。而且一年中有八个月是大雪封山，这座烽火台的官兵们一年也看不到几个人，在此完全过的是苦行僧的日子。 贵霜国士兵们在此值守一年才能被换下去，补给一个月才送一次。因此他们经常遇到食物匮乏的情况。这里的官兵们也养成了外出狩猎的习惯。 正巧今日队长让人送来一只猎来的黄羊，给大家解个馋。让他们自己洗剥了烤来吃。值守的士兵在烽火台上哪里站得住？早就跑到下面和大家一起烤起全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滋滋冒油的黄羊肉，屋内弥漫着迷人的肉香，这些人不知道吞了多少口水！ 伊力 图奇等人牵着马向烽火台一步一步走近，可奇怪的是居然没有人来何止，心中暗道：贵霜国的戍卫官兵居然如此疏于值守，要是俺的手下，必取下他们的首级以儆效尤！ 伊力图奇走到紧闭的关隘大门喊道：“有人吗？” 。。。。。。 “咦，好像外面有人喊！”一位守兵正在给黄羊肉上抹盐巴，听到外面的喊声，停下手中的动作。 另一位络腮胡踢了一脚边上的士兵说道：“还真是，你出去看看。”络腮胡是副队长，那位士兵吧唧着嘴，不情愿地起身埋怨道：“什么人，来的真不是时候。” 他走出烽火台，看到关墙外有四个人拉着一群马正等在门口。便大声问道：“喂，你们是什么人？” 向导大声喊道：“我们是大宛国的马商，烦劳军爷开关放行！” 这位士兵回头朝烽火台里面喊道：“胡大，有几个马商，拉了一群马想过关。要开关吗？” 那位叫胡大的喊道：“老规矩，先看过关文牒，然后给钱就开，不给钱哪来的回哪里去！” “收多少钱？” “每个人和每匹马都收一个金币，别数错了！”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他们在此守关，能在这些奸商头上剥一点是一点。希望替换下山后，能给家里带一笔钱财回去。他随手割了块半生半熟的肉塞进嘴里，油脂沿着嘴角流了出来，他忙用袖子擦了擦，根本没有多想。 外面那位年轻的士兵 从伊力图奇等人嚷道：“通关文牒有吗？” 第八百九十一章 混入敌营 向导忙说：“有。”说着从怀里掏出了通关文牒晃了晃。 伊力图奇也掏出来晃了一下。 士兵不疑有诈，又说道：“过关需要缴纳过关费，你们这里四个人二十匹马，就交二十四个金币吧！” “军爷，太贵了吧。。。。。。”向导怀里没带那么多金币，硬着头皮说道。 “你们过不过？不过，我进去了。”贵霜士兵不耐烦地说道。 伊力图奇向向导使了个眼色，从怀里掏出一个晶莹剔透的玻璃珠子递了过去。 向导立即喊道：“军爷，您看这件宝物能折成金币吗？我们可是诚信的马商，我们将马贩到富楼沙，赚了钱回来另有重谢！” 贵霜士兵见向导手上那颗晶莹剔透的珠子，顿时眼睛亮了起来。这种纯净亮晶晶的东西，绝对是宝物！他说道：“扔上来看看。” 伊力图奇又使了眼色，向导领会，向上面喊道：“军爷，不能扔啊，万一您手一滑没接住。。。。。。不是可惜了吗？” 贵霜士兵想想也是，就算放他们进关也没多大的事。便下去将关门打开，蹙眉道：“快进来吧。” “哎，多谢军爷。”向导点头哈腰，满脸陪笑，拉着马便往关内走。 “站住，等等！你们三个是干什么的，哪里人？”贵霜士兵多了个心眼，自始至终另三人没说过一句话，不知为何？ 伊力图奇向这位小兵笑了笑，尽量让他感觉自己是个普通的老实人。向导则 忙不迭的向这位贵霜士兵递上一块金币，还递上一袋肉干一袋萝卜，说道：“他们三个是堂兄弟，都是我的帮工，第一次出门没啥见识。满口的家乡话，不会说贵霜国的话，军爷别见怪。别看他们长得五大三粗的样子，胆子小的很！” “哦，原来如此。那就过吧，速度快点！”那军士将关门打开，侧开身让到一边催促道。 “哎，多谢军爷。”向导陪着笑说道。 伊力图奇等人拉着马进入关内，向大宛国向导使了个眼色。 大宛国向导搓着手，哈了口气说道：“军爷，到休循城估计得明天了，哪儿可以让我们晚上歇个脚、御御寒的地方？” 贵霜士兵不耐烦地说道：“这里是关隘重地，不许停留。你们要速速离去，要不然以别国细作论处。” 向导嘿嘿笑道：“军爷，这里哪会来细作。倘若给我们歇个脚，我愿意将美味的鹿肉和美酒拿出来给大家分享。从富楼沙回来，再你们捎几把笈多国盛产的花纹刀。。。。。。” 那贵霜士兵心动了，尤其听到有酒喝！边关戍卫军是禁止喝酒的，军队运送补给从来不会给他们送酒。一听有酒，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刚好烤了黄羊，再喝上几口美酒，什么无聊、烦恼全都可以统统抛之脑后。。。。。 “胡大，他们有酒！”他兴奋地喊道。 胡大和几个执勤的士兵正撕扯着羊腿，刚才喝了一口淡盐水， 权当喝酒了。一听外面的叫唤，立刻踢翻放在脚底下的淡盐水，起身大笑道：“哈哈，快！把酒拿来，奶奶的，今日是什么日子，让老子既有肉吃，又有酒喝！” 那贵霜军士听到自己的队长迫不及待的语气，不觉自己的嘴里也开始流下哈喇子，便催促道：“将马拴在边上，把酒拿进来吧。我们可以是有六个人，别拿少了。” “哎，放心吧，军爷！那就多谢您啦！”向导点头哈腰，一脸谄媚之色。 伊力图奇心道：这位大宛国的向导处惊不变，面对贵霜人面不改色心不跳，端的是一个当斥候的奇才，这仗打完得将他带回去！里面六个人，都在一个屋子里喝酒，那就好办了！ 他们不紧不慢地将马拴在烽火台外面，卸下酒拾阶而上。烽火台的门很小，只容一个人弯着腰走进去。里面幽黑，咋一进去啥也看不到，一层堆着一些乱七八糟的桐油、砂石块和粗木段等物。 那军士说道：“赶紧上来，大伙都等着呢。” 向导应道：“哎，马上马上，这馕酒足足装了有二十斤呢，俺们马上上来。” 伊力图奇暗中和两位特战营战士比划了个手势，六个敌人每人解决两个！他们随着向导身后，拾阶而上，已经听到里面的喧哗声，整个屋子里弥漫着烤肉的香味。 烽火台墙体很厚，打斗起来不怕外面人听到。营房要绕过山嘴，那边的人看不到这边发 生的事情，他们完全可以大胆地放手一搏。 里面的人兀自撕扯着黄羊肉，手上拿着小刀美美地吃着。这位贵霜士兵进去后，嘴里嚷道：“各位大哥慢点吃，黄羊肉再美，也不如鹿肉醇香，何况还有美酒呢。” “哈哈，快拿酒来！”胡大兴奋地用油腻的大手摸了把浓密的络腮胡子说道。 向导拿着包着鹿肉的皮囊说道：“军爷，鹿肉放在什么地方？”他用身体挡在那位胡大前面，胡大看不见伊力图奇等人。 伊力图奇笑眯眯地将装酒的皮囊递给边上的贵霜国士兵，看着这个大皮囊挺沉，士兵毫无防备地伸出双手来接。只见寒光一闪，胸口一阵巨痛，一柄匕首已经插在他的胸口。他张了张嘴，想喊却发不出声来，眼睛里透着绝望，双手伸出胡乱地抓着，想要抓住眼前的人。 在与此同时，另两位特战营战士已经靠近其他两位贵霜国士兵身边，用匕首插入他们的肋下。同样，猝不及防的贵霜士兵想不到这送酒、送肉上来的马商居然会刺杀他们，瞪着眼睛不甘地倒了下去。 胡大虽然视线被阻，但余光看到两侧不对劲，大吼一声操起羊腿就砸向这位大宛国向导。伊力图奇正要相救，不料这位向导身手异常灵活，嘿嘿一笑，伸出右手一托，将胡大的胳膊拨开，羊腿脱手而出，飞了出去。脚下没有闲着，一脚踩在胡大的脚背上，身形矮了下 去，全身蜷缩着用肘子撞向胡大的下腹。 第八百九十二章 攻下关隘 胡大心知不好，下意识想后退，逃到烽火台上，双脚却迈不出去。刚想张嘴警示剩下两位手下逃跑，结果下腹挨了一肘子，剧痛使他不由自主地弯下腰。向导顺势提膝上顶，刚好迎上他的面门，胡大顿时血流满面，鼻子歪到一边，四颗门牙撞碎脱落，晕死过去。 这都是电光火石之间发生的，另两名贵霜国士兵由于平时太过安逸，根本没反应过来，眼睁睁地看着四位同伴瞬间被放倒在地。胡大砰然倒地的声音才惊醒了他们，其中一位抽出廓乌雅刀，扑向大宛国向导，大声向同伴叫道：“快逃！我顶着！” 同伴吓傻了，因为他看到四双宛如饿狼一般的眼睛齐刷刷地盯着他们！跑？是不可能的了！他裆部一热，一股腥臭味喷射而出。恐惧使他的双腿不听使唤，一步都迈不出去。大脑一片空白，根本想不起拔刀。 随着同伴一声惨叫，两把刀尖透背而过，浓浓的血浆顺着刀刃滴到了地上。此时五个人的鲜血已经将地板浸湿，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儿弥漫着整个房间，再也闻不到烤羊的香味。炭火照着四位杀手的脸庞，有如嗜血的厉鬼一般，最后这位贵霜国士兵吓得双腿一软，跪倒在地哭道：“别杀我，我上有八十岁老母需要孝敬，家中就我这么一个儿子。。。。。。” 大宛国向导蹲了下来，问道：“外面有多少人驻守这个烽火台？” 与此同时，伊力图奇低声命两位手下，一人上去烽火台发信号，另一人下去开关门，免得夜长梦多。 这位贵霜国士兵说道：“我们这队人说是两百人，其实只有六十二人。” 向导惊道：“什么？你们队长吃空饷？” 士兵吓了一跳，支支吾吾地回道：“不。。。不是我们队长吃空饷，而是我们的千人长。他觉得这里不需要很多人驻守，便只派了我们这些人过来。” “呵呵呵，贵霜国难怪江河日下，小小一个千人长，一个小队就敢吃一百多人的空饷！你们怎么打得过西炎？还狂妄地去东征，我看你们是去找死！”向导一掌击昏了这位贵霜国军士。 他抬头正要向伊力图奇说此事，便看到伊力图奇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他一愣，明白了过来，解释道：“伊力将军，我是国王蓝庾的副卫队长，也是他的堂弟蓝彻。堂兄不放心让别人当向导，特让我来亲自给你们带路！” 伊力图奇恍然大悟，一拍脑门说道：“哎呀，失敬失敬！蓝将军身手了得，深藏不露啊！” 蓝彻谦逊地笑道：“吾是小国之将，您是率领千军万马的大国将军，岂敢岂敢。” 伊力图奇刚想伸手与他相握，一见自己双手都是血渍，无奈地一摊手地说道：“哎呀，你瞧。。。。。。” 蓝彻亦双手一摊说道：“我也如此。。。。。。” “哈哈哈......”两人相视而笑 。 一阵嘈杂的声音传来，伊力图奇说道：“好了，我们继续干活。蓝将军还跟着我们一起吗？” “当然。” 他们携手走出烽火台，看着特战营战士已经扑向后面的营地。伊力图奇说道：“这个关隘十分重要，这个烽火台必须留下人把守。这样我们才可以进退自如。蓝彻将军，您是否考虑大宛国军队在此守关？” 蓝彻正色道：“伊力将军，大宛国是小国，如此便是给堂兄惹火上身呐。借道给贵军，我们还能搪塞说我们国小势微，无法阻拦西炎军借道。而驻军在此，便明显是和贵霜国撕破脸皮了！” 伊力图奇哈哈仰天长笑，说道：“蓝彻将军，此战以后，你觉得贵霜国还能控制葱岭吗？” 蓝彻一愣，反问道：“伊力将军，此话怎么讲？难道西域都护大人不仅要击败贵霜大军，而且还要打下休循城，控制整个葱岭？” 伊力图奇笑而不语，解开马翻身而上，说道：“走，去前面看看！不能让贵霜人逃走一个！” 两人一前一后绕过前方的岩石，看到贵霜人已经被镇远军战士押到营房的沙地上，沮丧地低垂着脑袋。由于语言不通，他们不知道这伙人是谁，反正这伙人有如天兵天将，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烽火台里的人咋没有发出任何信号？ 他们不是大宛国的军队，也不是乌孙国的。刚才就在他们一愣神的功夫，这伙人掏出强弩便射 ，一个照面就射杀了十几名同伴，拥有此等利器的只有西炎国！面对强大的武力，反抗是徒劳的，他们只能束手就擒。 特战营战士喜滋滋地将刚刚缴获的廓乌雅刀收入囊中，此刀是近距离格斗的利器！尖锥般的刀尖专门用来破甲。 伊力图奇扭头向蓝彻说道：“蓝彻将军，这些俘虏都送给你！” 蓝彻惊讶地问道：“送给我？伊力将军，你们刚进入葱岭，要与贵霜人作战。你们是一支突入敌军后方的奇兵，怎能留下活口？” “我们军中有规定，不能虐杀放下武器投降的战俘。因此，只能送给你了！”伊力图奇解释道。 蓝彻摇了摇头，说道：“要是我杀了他们呢？” 伊力图奇一愣，说道：“既然已经是你的人了，就与我不相干了。” “好！”蓝彻拔出弯刀，向战俘走去。 战俘们见有人拿着雪亮的弯刀，不怀好意地向自己这边走来，纷纷惊慌失措地喊道：“大人、大人。咱们无冤无仇，何故要杀我们？我们愿意给您做牛做马，请留下我们一条命吧！” 那位贵霜队长倒是挺硬气，吼道：“别哭！大伙儿从容一点，人家留咱们不得，大家认命吧。” 蓝彻暗叹一声，默念祈祷道：不要怪我，要怪就怪你们生不逢时。现在留你们不得，愿你们来世再做人吧。默念完手起刀落，便将那位贵霜队长的头颅砍了下来，头颅咕噜噜滚得老远，脖 颈断处如同喷泉一样标出大量的鲜血，霎时将沙地染红。 。。。。。。 第八百九十三章 谋夺休循城 伊力图奇暗自叹息，自己无能为力。要是放了他们，就是对自己的儿郎不负责任，他别过头去不忍再看。 蓝彻没法收留他们，收留了他们就是给自己留下祸根。他拿着砍豁了口的弯刀，坚持将最后一个贵霜人砍倒在地，浑身血淋淋地走到伊力图奇身边，说道：“伊力将军，慈不带兵，若不将这些战俘处置掉，将会祸害自己。他们中任何一人逃回报信，都会对战局有重大影响。让军士们将他们好生埋葬吧！” 伊力图奇用低沉的声音说道：“唉，只好如此了，多谢蓝彻将军。” 俩人找了块石头席地而坐，看着连绵起伏的山脉莽莽苍苍,如大海一般深邃,而黄昏的夕阳渐渐落下,剩余的一抹霞光如血一般映红了天际。 沉默良久，伊力图奇说道：“蓝彻将军，这里距离休循城还有多少路。” “只有六十里。”蓝彻答道。 伊力图奇沉思：只有六十里，那么完全可以将这里当成自己的大本营，进可攻退可守。只要西炎军队出现在葱岭，贵霜人一定知道这个关卡已经失守，并且会全力进攻。万一这里被贵霜人重新夺了回去，第一军和第四军可就被人家关门打狗了。等赵甫、黄占岳和凌通到了以后，大家商量着这仗应该怎么打。 一个时辰后，天已经黑了下来，峡谷出现了亮光。赵甫等人率大军到达关隘，他们举着火把，就像一条火龙一 样钻了出来。他们早已知悉伊力图奇成功拿下这座贵霜国的烽火台，一出来就向伊力图奇说道：“老伊，你又立了一大功呐！干脆利落拿下这个关卡，对之后的战局非常有利。” 伊力图奇谦虚地说道：“老赵，你们第一军才是镇远军精锐，这后面的仗怎么打，你得给个意见出来。” “老黄，你来说说看，咱们接下来怎么打？”赵甫打算先让别人说，自己再来补充。 黄占岳大大咧咧地说道：“赵将军一定有自己的高见，俺就是一根筋到底的人，说得不好就当献个丑吧。” 众人一阵哄笑。 凌通笑道：“黄将军就别谦虚了，你粗中有细，第一次北征秃发鲜卑俺就发现了。” 黄占岳哈哈笑道：“多谢凌将军看得起某，某就献丑了。”在蓝彻的帮助下，他在地上将堆起了砂石做一个简单的沙盘。一排砂石代表喀喇昆仑山，另一排代表阿赖山，往西又堆了一堆砂石代表悬度山。喀喇昆仑山和阿赖山之间就是葱岭道。大家一目了然，休循城在悬度山的边上，捐毒城在东侧的山口。整个葱岭道宽的地方有几十里，窄的就只有几里宽。 只听黄占岳用小木棍在砂石上划了一条痕迹，说道：“这就是咱们穿过来的土布克峡谷，咱们就在这个小豁口这里。从这个关隘到休循城大概六十里路，到捐毒城大约有八百里。咱们现在就要定下来怎么打是 不可能的，敌军在哪，兵力如何，咱们是啥也不知道！当务之急，便是派出特战小队，去抓几个舌头回来，将情况问清楚后，再做下一步的考虑。大家怎么看？” 凌通点了点头，说道：“黄将军说得没错，咱们必须有的放矢。现在咱们已经孤军深入，在兵法里是大忌。若不能了解敌军的详细情况，咱们很有可能全军覆没。” 赵甫沉思了一会儿，说道：“要了解他们的兵力部署，还不能胡乱抓个人回来，必须要抓一个有头脸的人物。将那些贵霜人的衣服扒下来，咱们假扮成贵霜军士，冒险去休循城中抓人，刺探情况。” 伊力图奇接着说道：“不仅假扮士兵，我和蓝彻将军继续假扮马商前往休循。咱们兵分两路，刺探到的消息更准确些。” “不行，贵霜国大多数人都是讲吐火罗语，你听不懂也不会说，不能去犯险。我一个人去就行！至于赵将军说的假扮士兵，此计风险极大，最大的弊端便是无人能说吐火罗语，开口就露馅！我向你们保证，三日后必定回来。你们倒是可以假扮贵霜士兵守关，大军则隐匿在附近峡谷。”蓝彻开口否定了赵甫和伊力图奇的方案。 赵甫笑道：“那就改变一下策略，不进城了。所有人穿百姓服装，在野外抓人。再说了，我们军中也有不少龟兹、焉耆、于阗人，懂得吐火罗语的应该不在少数。” 蓝彻 点头道：“嗯，这样反而更容易一些。各地的吐火罗语又有自己的口音和方言，都不一样，算了还是我去一趟吧。” 伊力图奇呵呵笑道：“老赵，要不还是让我们第四军的特战队军士去吧，你们第一军养精蓄锐，准备打大仗。” “去去去，少来。伊力将军，您已经立了一功，还想包圆了啊？总得让我们第一军有个出彩的机会，您说是也不是？”赵甫调侃道。 “哈、哈、哈”伊力图奇笑了起来，说道：“赵将军，俺若再说下去就成了与您抢功了，算啦，那就不与你争啦。” 赵甫拱手向蓝彻说道：“多谢蓝将军鼎力相助，您能为西炎身犯险境，这份情我们会永远记得，请受赵某一拜！” 在场的镇远军将士均向蓝彻行礼。 蓝彻表面镇定无比，实际内心已经掀起波澜：西炎军队与自己见过的军队差别太大了，军队是与敌军生死相搏的，脑袋随时可能就被敌人砍下来当尿壶。无论是大宛国、乌孙国还是贵霜国的将士都不容易管，立功之后更是桀骜不驯，到百姓家白吃白喝那是最正常不过的事了，有的甚至还干出强抢民女之事。还无休止地向王室朝廷索取，只要没有满足他们，他们便消极散漫，懈怠训练，与敌军交战一触即溃。瞧瞧人家这些将士，纪律严明，礼貌待人，作战勇猛，将士同心。。。。。。唉，要是大宛国有这样的军 队，堂兄可以高枕无忧了。 他默默地向西炎将士们回礼后，翻身上马与其他两位大宛国的向导一起，义无反顾地冲入夜色当中。 第八百九十四章 粮道不稳 蔡登巴和冈波衮不约而同地认为敌军的辎重粮草是贵霜军团最重要但最为薄弱的一个环节，因此他们率领小分队潜入葱岭道，深藏在大山之中，以大山为依托，进可攻退可守。 大山中沟壑万千，洞穴极多，经过几日的勘查，他们各自找到了自己的栖息之地。 近万人分布在休循城到捐毒城的八百里葱岭道的两侧，日日密切监视着贵霜军队的粮草运送情况。 冈波衮曾经一个人就敢往苏毗国的牧区里跑，现在身处贵霜国的崇山峻岭中，根本没把贵霜人当回事。他趴在一块巨石上，俯瞰着葱岭道上忙碌的运粮车队。贵霜人对运粮车采取每四个兵护送满满一车粮草，每辆马车可以装载一千斤左右，必须每日得运送三千辆马车，才够前方十五万大军的消耗。 这里就需要一万两千名士兵每日在途护送粮草，除去守卫休循城和捐毒城的两万人，只有三万人轮番在这条葱岭道上行走护送。面对冈波衮和蔡登巴的不断袭扰，运粮的贵霜将士们苦不堪言。 贵霜帝国运送粮草的车队往往长达十几里，兵力比较分散。他们既要保护粮草不被焚毁，又要与敌人作战，往往顾此失彼。 镇远军化整为零，每几百名将士一队，往往可以埋伏在路边集中击毁或焚烧一小段马车便撤，而贵霜帝国的士兵们又不敢追赶。这种被动挨打的局面发生在多个路段，负责 护粮的步兵军团吃尽了苦头。而蔡登巴和冈波衮则玩得不亦乐乎，他们看着葱岭道上到处浓烟四起， 一位送粮草的千人长历经千辛万苦，总算将粮草送到。手下伤亡不多，但粮草只剩出发前的十分之六。就这样还被捐毒城的守将训斥一番。他气不过，将粮草运送到大本营之后，直接向赫拉色迦禀报道：“禀报将军，葱岭道上突然出现好多股劫匪打劫我们的粮草车队。他们训练有素，攻守有条不紊，末将怀疑西炎军队已经渗透到葱岭。属下将士忠心护卫粮草，无奈首尾不能兼顾，还是被劫匪毁掉不少。请大将军责罚！” 赫拉色迦正接到斥候来报，城内驰出不少轻骑兵到处在旷野搜捕自己的斥候，城内也无法混入。正在头疼中，忽听到自己最担心的事情发生，脑子顿时一阵眩晕，两眼有些发黑，坐在椅子上险些翻倒。 “将军！”众幕僚吓得惊慌失措，赶上前来扶住他。 赫拉色迦闭目调息了一会儿，慢慢睁开眼睛说道：“不要慌张，西炎人到处搜捕我们的斥候，就说明他们要有动作了。估计明天他们就会出城迎战，眼看大战在即，你们到处去看看营地是否还有什么纰漏。” 幕僚们只能放开手，应了一声，出去巡视。 赫拉色迦看了看手脚无措的这位送粮的千人长，说道：“你们遇到的劫匪数量有多少人？使用的是什么兵器？” “禀告大将军，他们数百人一群，使用的是弩箭。而且他们穿的衣服很特别，衣服的颜色和路边的沙砾石块相仿，他们埋伏在路边，我们发现不了。只有他们发起攻击时，我们才知道。”千人长说道。 赫拉色迦暗自心惊，对方绝对不是一般的劫匪，正如这位千人长所料，最有可能的就是西炎军队已经渗入到了他们的后方，有针对性的破坏他们的粮草运输。从而干扰到前方大军团的作战。不错，已经被他们干扰到了，这次运送的粮草，仅仅是平时的一半，意味着将士们要饿着肚子打仗！ 西域都护手下的军队迟迟不应战，可能等的就是这个！ 他又问道：“区区几百人怎么打他们不过？” 千人长答道：“将军大人明鉴，我说的是一个点受到的攻击就只有几百人，但他们同时攻击了数十个点。运粮的车队足足有十几里长，我。。。。。。我们只能护着身边的粮车，离得稍微远一点的，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点火焚烧！” “砰”赫拉色迦一掌拍在桌子上，刚刚修好的桌子又被他拍散，轰然倒在地上。这位千人长吓得面如土色，差点瘫倒在地。 赫拉色迦怒火攻心，不由自主地拍散桌子，见吓坏了属下，面带歉意地说道：“别怕，本将并不是怪罪与你。你很好，至少给大军送来了粮草，虽然将士们可能会吃不饱，但不至于饿死人。我 写封信给驻守捐毒城和休循城的将军，让他们分拨一半军队出来，协助你们护送粮草。” 说完他取出一根细炭条在羊皮上写了起来，写完交给千人长，说道：“你辛苦点，连夜赶回捐毒城，将羊皮卷送到军团长手上。” “是。”千人长兴奋地向大将军行了一礼，欣然转身离去。若守城军分出一半来护卫粮草，那么葱岭道上就有四万将士护送，密集的盾牌弓矛手的护送下，劫匪应该轻易不敢下手。 目送千人长离去，赫拉色迦陷入了沉思，虽然自己没有小看对手，但感觉还是陷入了对方的陷阱。西炎主帅是一位屡破匈奴，立下赫赫战功的年青将领，想不到他早早地将军队渗透到了自己的后方。不知道后方有多少他们的军队，但无论有多少，势必给自己造成极大的麻烦。 将自己的大本营移到疏勒城郊是个极大的败笔。如果大本营设在捐毒城，就不会那么被动，自己当时为何跟着下属一起犯糊涂？要不要退兵？先巩固捐毒城，立足捐毒城再徐徐图之。 幕僚们在营地转了一圈，陆续回到大帐中。见到坍塌的桌子和沉思的赫拉色迦，都不敢大声喧哗，静静等着大将军。赫拉色迦但凡有重大决定之前，一定是经过深思熟虑，也就是说这番沉思后一定会有重大事情宣布。 未战先退兵将会极大地影响士气，不退则大军陷入被动局面，粮草 运输出了问题，赫拉色迦不敢拿整个东征军团作为赌注，赌西炎军打不过装备精良但饿着肚子的贵霜国将士们。 第八百九十五章 被迫后撤 赫拉色迦的脑子里天人交战中，整个东征军团的命运掌握在他手中，他的决定将关系二十万将士们的性命，东征的胜负将影响到贵霜帝国的兴衰！ 他脑门上渗出一层密密的细汗，背上不知不觉已经湿了一片。 半个时辰过去了，赫拉色迦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保全东征军团的安全是最重要的。后撤应该是最佳选择，只要合理向将士们解释，军心不一定会溃散。 他终于开口缓缓说道：“众将听令！” 幕僚和各军团长早就等着他开口，立即肃静起立。 赫拉色迦信口胡扯道：“本将军料定今晚西炎军会来劫营，待天色黑透，大军悄悄后撤。在营地里放置易燃物，若西炎军进到这里，点火将他们烤成乳猪。火光一起，咱们再趁势掩杀，一举歼灭西炎军队，大家等着看好戏吧。” 众将一愣，旋即哈哈会心地笑了起来， “都去准备吧，巳时出发，所有人向捐毒城方向撤出。不许发出任何动静！”赫拉色迦说道。 “遵命。”众将丝毫不怀疑赫拉色迦的真正目的。 ------------ 李赫扬着脖子看着天色，虽然太阳已经落山，可这天迟迟没有黑透，西边的晚霞还是红彤彤的一片。 他看着城内早已列队蓄势待发的五个军，嘱咐疏勒王亓擅将所有的疏勒军派到城墙上守卫。 疏勒王亓擅神情肃穆，现在疏勒国已 经被绑上了西域都护的战车，他必须全力以赴支持李赫，说道：“都护大人请放心，你们出城迎敌，疏勒城应该不会有事。疏勒勇士为了保卫家园，也能豁出性命与敌人周旋到底！” “那就好，等着我回来喝庆功酒。”李赫笑盈盈地说道。贵霜国的重甲骑兵也好，步兵军团也罢，自己可以用火力可以解决一切！ 。。。。。。 天色终于黑了下来，此时已经到了亥时，要是在洛阳酉时就已天黑。李赫自然知道洛阳和疏勒差了整整一个多时区，而且这里是高原地带，原本白天就比较长，天黑得晚很正常。 他吹起了集结号，嘹亮的号声穿透了寂静的夜晚。所有人翻身上马，望着站在城楼上的都督李赫。已经披甲的黑雪不耐烦地用前蹄刨着土，显得一副骚动不安的样子。 李赫拍了拍疏勒王的肩膀，轻轻地说道：“本督去了，您尽管安睡就是。”说完，便跑下城楼，翻身上马。黑雪仰头嘶鸣一声，驮着李赫开始小跑起来。 特战营三千重甲骑兵紧随其后，紧接着各军陆续驰出疏勒城，在城外稍作集结便向十里外的敌营冲了过去。十里地，即使是重甲骑兵只需一炷香时间便能到达。 激昂嘹亮的冲锋号冲天而起，镇远军的铁骑如同钢铁洪流一般汹涌而去，将士们的呐喊声、号角声、战马的铁蹄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股巨大的、惊天动 地轰鸣声。大地开始抖动，镇远军的铁骑有如山崩海啸、如山洪爆发，排山倒海、汹涌澎湃，铺天盖地掩杀过去。 。。。。。。 赫拉色迦焦虑地在大帐中踱着步，距自己定下的撤退时间还有一个时辰。正要考虑是否提前时，外面传来“当、当、当”的警钟声！ 帐外有人大叫道：“大将军，果然有敌袭！” 赫拉色迦大惊失色，忙问道：“来了多少人？” “不知道，斥候说敌军气势宏大，马蹄声如同地动山摇、山洪爆发一般，大概有好几万骑兵！”正说着，赫拉色迦也感觉到了一丝震动，营地里的战马开始焦躁不安，频频嘶鸣起来。 众军团长从外面冲了进来，纷纷嚷道：“大将军果然料事如神，西炎军果然来劫营了，现在怎么办？” 大敌当前，赫拉色迦只犹豫了片刻，便下令道：“前锋军团出营二里迎敌。记住，你们军团的任务是给大部队赢得时间，拖住敌人，让重甲骑兵军团和步兵军团顺利撤出大本营。然后引诱敌军进入大营，放火烧了他们。切记不要被敌军黏住！” “遵命！大将军，属下什么时候引敌入营？”博比斯大声问道。 赫拉色迦有些于心不忍，背对着他说道：“我会命人点起火把为信号，另外会吹响号角，你们看到或听到任何一个信号就撤！博比斯将军，你是你们家族中最年轻杰出的后辈，你一定要带着将士 们退回来！” 博比斯似乎看出了一些不寻常，但已经来不及询问了。他双手抱拳，揖礼说道：“末将领命！”说完转身就走，这一战他不仅要为前锋军团立威，也要为自己的家族增添新的荣誉。 “重甲骑兵军团先走，向西撤退二十里，步兵军团殿后！轻骑兵团注意协防两翼，保持战斗队形各自向西撤退。大营留下一百名士兵点火！” “遵命！”军团长们领命而去。不一会儿，外面开始喧嚣了起来，各军团开始有条不紊地撤离大营，冲入夜色当中，往西而去。 比亚西姆为首的几名幕僚还静静地候在一旁，赫拉色迦蹙眉道：“你们怎么还不走？” 比亚西姆呵呵笑道：“大将军不走，属下怎么能走？” 赫拉色迦铠甲披挂在身，环顾了一下大营，叹息了一声说道：“那我们一起走吧，立刻上马！” “将军，还是您老谋深算呐，这里离捐毒城一百八十里。原本您计划大军后撤，趁夜色撤回去得花至少六个时辰，待西炎军发现已经来不及追赶了。可惜事与愿违，好巧不巧，他们今夜来攻，导致我们仓促撤军。因此让博比斯军团为大家争取时间，他是轻骑军团，容易从战场中抽身撤退。”他摇头晃脑将赫拉色迦的计划猜了出来。 赫拉色迦突然一阵恼怒，好你个比亚西姆，在这个节骨眼上将我的计划抖出来，这不是扰乱军心吗？他冷哼 一声，说道：“我们这个不叫撤军，是引敌出洞！依托捐毒城，日后再徐图西域诸国。” 第八百九十六章 葱岭之战一 “是的，大将军。我了解您的意图，可是您想过没有，我们撤退的时候势必发出极大的响声和震动声，远在数里外就能听得清清楚楚。敌人发现这里是一座空营时，一定如影随附，死死咬在咱们后面不放。”比亚西姆将赫拉色迦有些恼怒，但不以为意，他必须修正赫拉色迦的决定，减少帝国军队的损失。 赫拉色迦也明白过来，比亚西姆是在纠正自己，便耐下心来问道：“你可有什么主意？” 比亚西姆简短地说道：“夜幕就是我们最好的保护神，让我们的军队融入到夜幕之中，静静地蛰伏。西炎军队在夜幕之中找不到我们，他们便不敢胡乱追击。” 赫拉色迦顿时明白了比亚西姆的用意，向前紧紧拥抱住他，说道：“知我者非你莫属，你是菩萨派来拯救我们的吗？” 比亚西姆满脸微笑，说道：“快走吧，再不走真要来不及了。” 。。。。。。 全副武装的博比斯感觉着前方万马奔腾的震动，冷冷地将头盔面罩拉了下来。他将自己的两万骑兵分成两路，其他一路由一名万人长率领，辨别着声音，向前方敌人的左右两边包抄了过去。弓骑兵擅长的便是运动中射杀敌军，很少迎面与敌骑肉搏。 两路骑兵在夜幕中宛如两条巨龙，张牙舞爪地向来袭之敌亮出自己的利爪。 博比斯只感觉敌军越来越近，马蹄声越来越响，对方的战马奔跑地 越来越有力。而自己的战马也是越跑越快，身后的马蹄声也是越来越沉闷有力，如同急促的鼓点一般。 他从呼呼的风声中辨听着敌军的距离和方向，大声叫道：“随我来！”他将马头一拨，直接向一股敌军冲去，叫道：“放箭！” 身后的将士们只等着他下令，一听到命令下达，弓弦声立即响起，羽箭像雨点一般射向敌人。 冲着他们迎面而来的正是拓跋狄霖的鲜卑铁骑，他们早就察觉到迎面扑过来一支骑兵。早已自动分成两路，将博比斯的骑兵包在中间，并在相距五百步距离时就射出了手中的箭矢。 因此，贵霜人刚射出羽箭，便传来密集的闷哼声和惨叫声，中箭的贵霜骑士滚落下马，紧接着鲜卑铁骑也传出了惨叫声。黑暗中双方互相瞧不见人影，但能寻听得到马蹄声。箭矢便跟着马蹄声走，双方士兵迅速张弓撘箭，一轮轮箭雨收割着将士们的生命。 博比斯率领的贵霜骑兵吃了一个闷亏，原本打算与另外一个万人队一起包夹西炎骑兵。结果拓跋狄霖率领鲜卑骑兵先将他们夹在中间，不断地在外圈实施密集的弓箭轮射，左右前后一波又一波的箭雨落在贵霜骑兵的头上，贵霜人感觉四面都是敌军，箭矢从四面八方射过来，躲无可躲。。。。。。导致鲜卑人扛过第一轮箭矢后，便夺过了战场主动权。己方射出的箭雨一阵比一阵密 集，而对方的箭矢零零散散根本形成不了成规模的杀伤力。 黑暗中拓跋狄霖也不敢靠近敌军，听着对方的惨叫声此起彼伏，远远多于自己的手下将士，心里颇为得意。两军说时迟那是快，交锋了几个回合，便错了开去，各自远离对手。拓跋狄霖并没有率军回头追赶，反而继续前行，奔向贵霜人的大营。因为他知道，跟在他后面的还有索朗旺堆的第八军，这些贵霜人遇到他们绝对更惨！ 博比斯刚想掉过马头，与刚才那伙西炎军队再度交手。可谁成想这支骑兵风风火火和自己对射几轮后，居然头也不回地直奔大营而去。这让他大急，想不到西炎军队这么不讲规则，按理应该是来回厮杀几波才是。。。。。。 他们冲着大营而去，大将军此时刚刚离开大营不久，敌军发现大营是空的，一定会追击而去。留守士兵这把火到底放不放？若放火，烧不了敌军。若不放，大将军的计策岂不是落空？他急着将马首调转过来，喊道：“转回去，追击刚才那伙敌军！” 不料话音刚落，一声破空声传来，一支羽箭擦耳而过，随即身边的骑士们纷纷中箭落马。他听到刺耳又激昂的号声，并听见四面八方有人用吐火罗语大喊：“贵霜国的朋友们，你们大将军赫拉色迦投降啦，你们放下武器，我们可以放你们回家！” “兄弟们，你们还在做无畏的抵抗 ？丢掉性命多少可惜，放下武器回到家中当个好儿子，做个好丈夫，当个好父亲多好，何必将命葬送在此？” “哎哟，弟兄们！西炎军队有大杀器，他们现在还讲情面，没向你们使用。快别打了，在打他们可要放大杀器了！” 。。。。。。 四面八方的声音将贵霜国骑兵弄糊涂了，大将军投降了？黑暗当中他们甚至看不到同伴的脸，更加看不到周边的情况。无法用眼神交流，他们纷纷开口问道：“是谁在喊？是咱们的人吗？” “不知道，听起来好像真的一样，怎么到处是这些人，都搞不清楚是西炎军队还是咱们的人？” “别乱射箭，他们现在没有向咱们发起进攻。千万别误伤了他们，万一他们是咱们的人。。。。。。”一位百夫长听到一声弓弦声喝道。 博比斯大吃一惊，周围的人一定是敌非友，但怎么都说着吐火罗语，他虽然认定是敌人，但敌人满口说着吐火罗语，天生谨慎的性格让他下不了决心放箭，万一射杀了自己人罪过就大了。不仅自己要被革职查办，还连累整个家族名誉受损。 他放声喊道：“你们是什么人？” 没人听得见他的喊话，千军万马中谁能听得到他的喊话声？包围他的是索朗旺堆和朗月木吉的第八军。 索朗旺堆下令让会说吐火罗语的士兵们一边包抄着敌人，一边胡乱喊话。让士兵们即兴发挥，爱怎么说 就怎么说，目的就是瓦解贵霜人的军心！ 第八百九十七章 葱岭之战二 喊话的士兵们都配了扩声筒，在旷野上喊话声音何止放大了几倍。这一招收到奇效，愣是将贵霜国的士兵们说得云里雾里，刚才还杀气腾腾，现在则是畏手畏脚。 旷野中没有扩声筒，到处都是马蹄的轰轰声，博比斯的喊声只有身边的人才能听得见。他环顾了下漆黑的四周，见没人应答，沮丧之后心里突然一喜，心道：“既然这伙敌军中有那么多会说吐火罗语的人，一定是西域兵。由诸多小国凑起的西域兵战力一定不行，自己突围有胜算。” 他随即下令道：“抽刀，盾牌掩护！向西突围，追击刚才那伙敌军。”他率先抽出自己的廓乌雅刀，向西突击，身后的贵霜骑兵紧紧跟上。 此时朗月木吉正好手执长矛，率领了二千名将士迂回到贵霜骑兵的后方，听到有密集的马蹄声向自己这边传来，意识到被围的敌军想突围。急令道：“强弩发射！” 弩箭顿时像雨打梨花般暴射而出，数千支箭矢发出骇人的破空声。率先而来的博比斯听到，急吼道：“盾牌护身，贴近砍了这帮西域兵！” “吼。”身后的贵霜兵怒吼道。 “叮、叮、叮。。。。。。噗、噗、噗。。。。。。”强劲的箭矢撞击盾牌的声音和贯入人体的声音交织在一起。 “吁咴咴。。。。。。”马儿被箭矢击中发出悲鸣声，“啊。。。。。。嗯。。。。。。”随着声声惨叫和 闷哼，好多贵霜骑兵坠落马下。他们虽然护住了面门和躯干，但不少人还是腿部中了箭矢。 博比斯率领的是轻骑兵，身上没有盔甲。全军只有他和少数几个万人长和千人长才穿着一套整齐的铠甲出征，但他们的战马并没有披甲，他们的战马一旦披了战甲便跟不上战士们的速度了。博比斯只感觉自己的盾牌“咄、咄、咄”连续中箭，正在庆幸没有受伤，只觉战马一声悲鸣，疾驰中重心开始歪斜了起来。他心中大骇，战马中箭！失去战马他只能束手就擒！ 不等反应，对方又一轮箭矢飞来，此时战马正向右倾斜，他已经无法保持正常的坐姿，更别谈用盾牌护住身躯。他急中生智，狠心用手中的廓乌雅刀在战马的左屁股上刺了一刀，深入骨头。战马悲嘶一声，受了刺激，居然将奔跑方向正了回来，又向前飞奔。 “噗、噗、噗”箭矢无情地持续贯入战马的前胸，博比斯的战马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将他驮到了敌人军中。。。。。。 对博比斯而言，这已经够了。在战马摇摇晃晃倒地的瞬间，整个人蜷缩在盾牌之后，听到左前方弩箭的机括声，顺着声音揉身便扑了过去。手中的廓乌雅刀还滴着自己战马的血，他要西炎骑兵的鲜血祭奠自己的战马。 朗月木吉既不能让敌军突围而出又不能让敌军靠近肉搏，听声音敌人已经贴了上来，便掏出 哨子狂吹。尖利的哨音提醒着每个将士，将士们纷纷后退，后退中不断用强弩射击。哨音也提醒了索朗旺堆，贵霜人正朝后退去，那里是朗月木吉的阻击防线，他正承受着敌军冲锋的压力。 索朗王迪下令吹响冲锋号，下令全军向包围圈中的敌军冲去。尖利刺耳的冲锋号和四面如蝗飞来的箭矢让贵霜骑兵更加惊慌失措，他们根本集合不起任何阵型，宛如一盘散沙。哪里箭矢少，便往哪里突围。导致跟着主将博比斯身后的骑兵越来越少。 博比斯此时已经将廓乌雅刀毫不留情地刺中了敌人的左肋，剧烈的穿刺痛让正在用强弩射击的西炎骑兵痛得发不出声音来，他闷哼了一声，软软地掉落马下。同伴们已经后撤，不知道扑上来的是地方主将，更不知道此时敌方主将已经成功夺得了战马，重新跨上了坐骑。 博比斯听到身边的马蹄声和厮杀声越来越少，心知自己的军队已经被打散，自己强撑下去没有任何意义。他悄悄然从右侧方突围而去，跟随着他的只有聊聊数十骑。。。。。。 李赫正在左路，率领三千重甲骑兵匀速奔驰，十里路对重甲骑兵来说完全可以冲刺。身后紧紧跟着牛忠的第九军和齐万年的独立军。 突然迎面传来急促密集的马蹄声，听声音不像是重甲骑兵。李赫冷笑，吼道：“保持匀速，强弩准备！” 他俯身将长槊平端， 将人、马、槊融为一体。没藏丹、姚元初两人紧紧跟在其后，左手平端强弩，右手平端着长矛，毅然守护在李赫的侧翼。 那名贵霜国的万夫长亦是身经百战的将军，他辨听对方驰来的马蹄声异常沉重，惊道：“对面是重甲骑兵！向外侧迂回！”两军迎面而去，若短兵相接，弓骑兵在重甲骑兵面前如同纸糊一般。弓骑兵的优势就是速度和灵巧，拉开距离用弓箭射杀敌人的战马，使敌人坠落下马后，再击杀敌人。 李赫一听马蹄声，知道敌军向左方运动，便带了下缰绳，黑雪心领神会，泼喇喇向左前方疾驰而去。 万人长急命道：“放箭！”重箭呼啸而出，带着摄人心魄的呜呜声飞向西炎骑兵。 贵霜国的弓骑兵用的都是反曲弓，弓箭长射程远。他们的箭矢也比西炎军的箭要长要重，因此破坏力大了许多。重箭重重地射中西炎战士们盔甲的甲片上，也能造成些许刺穿！战士们和战马吃痛，也发出了一些惊叫声和嘶鸣声。被射中的战士们幸好未伤筋骨，只是负了一些皮肉伤。 而贵霜国的骑兵则成片的落马，如同割韭菜一般。 两军速度极快，电光火石之间，李赫已经冲入敌阵，只感觉长槊刺中人体，在那人的惨叫声中直接将人挑了起来。他大喝道： “你们离我远点！”随即将那人上挑一抡，将尸首挑出两丈远，又砸中一位贵霜国骑 兵，那位骑兵扑通一声被撞翻马下。 第八百九十八章 葱岭之战三 没藏丹和姚元初知道李赫的长槊，远远地向两侧避开，顺便也刺中了两位贵霜国骑兵。周边的贵霜国骑兵惊恐万分，近距离长弓没了优势，他们的格斗兵刃是只有一尺二寸长，却重达四斤多的廓乌雅刀，只有将敌军撞翻到马下肉搏，才能发挥此刀的优势。 万人长听见敌军已经贴了上来，对己非常不利。立即大吼一声：“不要恋战，迅速避往外侧，放箭、放箭！”他搭弓向马蹄声最沉闷的一处射出一箭，只听远处传来一声闷哼，一位西炎战士被重箭射翻马下。身后的贵霜骑兵纷纷继续搭弓将手中的重箭射出，西炎的特战营战士见敌军的重箭厉害，纷纷拿出精钢盾护住躯干，弩箭更加猛烈地向贵霜人射去。 密集的惨叫声让万人长彻底惊慌了，他的腰腹胳膊被敌方箭矢好几次射中。战马的屁股也中了一箭，差点被受惊的马儿掀翻马下。敌军的强弩虽然射程不远但杀伤力十足，密集的短箭矢给自己的将士们造成极大的损伤，要不是自己全身盔甲，也早就被他们直接射落马下。 这是他们征战多年遇见过最强悍的军队！后面传来更加密集的惨叫声，那是两军向侧翼运动时，双方的中后军也开始短兵相接。 他与主将博比斯兵分两路，原本想迂回包抄敌军，想不到被敌军反包抄。万人长不假思索，迅速向南逃离战场，逃离西炎的这支重 装骑兵。 寂静的旷野中除了自己的马蹄声外，没有其他声音。牛忠不紧不慢地跟在李赫的特战营后，忽然听到前方左侧、右侧都传来冲锋号和哨子声。他猛然惊道：“前面遭遇敌军。” 莫言熊也大喊道：“牛哥，前面打起来了，咱们去赶紧去策应都督大人吧。” 不料牛忠又哈哈笑道：“莫言熊，你跟着都督这么久还不知道吗？要是情形紧急，他早就铺天盖地地将手雷扔出去了。现在还没听到手雷的爆炸声，应该是遇到了小股敌军，没多大问题。” 那倒不是李赫不想扔手雷，他只是不想吓走贵霜人，如果贵霜人一窝蜂地溃逃回有着极大地利优势的捐毒城，也会极大地增加自己攻城的难度。 牛忠嘴里那么说，但他知道李赫的重甲骑兵速度慢，只能和敌军迎面相搏击溃敌人，敌人若逃跑不可能追得上。因此他号令吹响冲锋号，命全军向左前方寻声追击敌骑。 听见前方冲锋号此起彼伏，第三军全军上下都急得挠痒痒。他们已经好久没有参加作战，白杨镇之战和玉门关之战消息传到他们耳朵里时，除了欢欣鼓舞之外，将士们心里多了一点失落感，作为疏勒城的守备军日常太枯燥了，少了金戈铁马千里追敌的豪气。这次贵霜大局来犯，对他们来讲简直是雪中送炭，个个摩拳擦掌，将刀刃磨得雪亮，就等着这一天来临。。。。。。 慕 容彦是政务官，知道将士们心里在想什么，他向李唯说道：“将军，咱们虽然是后军，但也不能落后别人。前方显然已经遇到敌军，凭都督的特战营和其他几个军击溃贵霜人应该不成问题。咱们此时应该迂回到敌军大营的西侧，以防贵霜人向西逃窜。” 李唯沉吟道：“也好，不过就咱们一个军迂回过去有冒进抢功之嫌，齐万年的独立军在咱们的右翼，问问他们的意思。齐万年是镇西军的老将，他独立军有一万六千人马，都是老兵，兵精将广。如果我们两军一左一右向敌军大营后侧包抄过去，胜算更大！” “诺。”慕容彦大喜，急忙亲自带人向右翼靠拢，寻找齐将军。 ------------ 齐万年身边聚集着刘湛、马昂、吕钦、傅彪、黄恕等将军，此时他们的心情也和第三军一样，摩拳擦掌心情激动万分。前方已经和敌军干上了，听着尖利激昂的冲锋号，他们心血沸腾，提起长矛就想往前冲刺。 齐万年老成一些，没有都督大人下令，他只能按捺住自己的心情，约束部下切莫行动。 正巧慕容彦策马找了过来，向他说：“齐将军在吗？我是第三军政务官慕容彦。” 齐万年循声说道：“慕容将军，齐某在此。” 慕容彦也不废话，说道：“齐将军，李唯将军让俺过来和您商议，现在都督大人和前面几个军已经和贵霜人短兵相 接，我军欲迂回到敌军大营的后侧，切断他们的后路！您是否有同样的想法？” 齐万年一听，这主意不错，但自己刚带着将士们加入镇远军，不知里面的规矩，因此谨慎地问道：“李唯将军主意不错，但仅凭你们一个军要阻击敌军有些势单力薄，某愿往，但咱们是否先禀明都督大人？” 慕容彦哈哈笑道：“齐将军，我们镇远军讲究的是各军乃至各营都有独自战斗的能力，何况都督大人命名你们军为独立军？战场情形瞬息万变，咱们得及时应对。只要围绕都督意图不便，将贵霜人关在西域，不让其逃回葱岭就行。” 独立军众将一听，茅塞顿开。刘湛率先开口说道：“齐将军，既然都督大人给各军有充分的独立作战权，那么和第三军一起抄敌人的后路不失为良策。” 马昂也说道：“对！某也是这么认为。” 不待其他人开口，齐万年拍板道：“好！慕容将军，请马上回去告知李将军，齐某率独立军向右翼迂回包抄！事不宜迟，全速前进。” 慕容彦大声说道：“好！我们第三军也全速前进。”说完就拨转马头，回去禀告李唯。 -------------- 拓跋狄霖率军向前突进，遥遥看到贵霜人的大营中有几处亮光。因为不知虚实，勒令大军勒住战马原地待命，派遣斥候前往察看。 斥候们分散开，小心翼翼地靠近敌军大营。 大营内只是燃烧了几处篝火，大多数地方都是黝黑一片，无法看清里面的动静。但是可以肯定的是里面安静异常，难道敌军都躲在暗处严阵以待，等着自己大军攻营拔寨？ 第八百九十九章 葱岭之战四 作为斥候没有探到敌方的虚实，一定不能回去禀报。一位斥候向同伴叮嘱了几句之后，趁着夜色用盾牌护住身躯向营寨的木栅栏靠近。他小心翼翼地走着，突然他发现一个问题，敌人营寨里漆黑一片也就罢了，为何营寨外面也一片漆黑？敌军若觉察我军来攻，一定会在营寨外面点起熊熊大火，将外面照得通亮，才能将来袭之敌看清，才能射杀敌人！难道里面是一座空营？ 他摸到木栅栏，透过缝隙向里瞧了瞧，依旧看不到人马和任何动静。按理说有十几万人马的营寨，不可能这么安静！他向后发出了几声鹧鸪的叫声，后面几人也摸了上来。他低声耳语道：“这里太安静了，安静的不正常。俺确定这木栅栏后面没人防守，贵霜人有可能逃跑了，咱们得进去确认一下。” “好，老韩。我们进去之后分头查看，大家各自小心。”另一位斥候说道。 “嗯。”老韩说道。 几人轻轻地搭起人梯摸了进去，果然营寨里面静悄悄的，看不见贵霜大军的踪影。 老韩借着篝火的亮光，沿着木栅栏走了几百步没有看到人影，又看到营寨中间有一个大帐，他偷偷摸了过去。里面空无一人，他确定了，这是一座无人的营寨。刚想转身原路返回，突然他感觉自己的脚沉重了起来，走路黏黏的，好像沾上了好多黄土，并且闻到了一股类似松香、桐油的味 道。他蹲下去，用手扒拉着靴子上的土，只感觉手上也黏了起来。 啥玩意儿？他心道。不将靴子弄干净，走路都不能正常走。他左右看了看，见四周静静地没人。便壮着胆子打开了火折子一照，他吓了一跳，地上怎么都是黑色黏糊糊的东西？就是自己踩到了这东西之后，地上的黄土都黏上了靴子。他用火折子在四处照了照，地上全都是这些东西，而且这座营寨里到处堆着木头、草料等东西。 “老韩！”远处传来另一名斥候的叫声。 这家伙，在敌人的大营里居然敢叫唤起来，偌大的营寨里你就确定没有贵霜人？老韩将火折子熄灭，重新隐入了黑暗当中，悄悄地挪了过去。 赫拉色迦留在大营中负责点火的上百名贵霜士兵都躲在暗处，监视着这几名敌军斥候，因为他们看到了老韩点起了火折子，吓得他们根本不敢射杀他，就是怕火折子掉在这黑油上，过早燃起大火。当老韩火折子一灭，贵霜人决定将这几名摸进来的西炎斥候留在大营，千万不能将这里的消息传递给外面的西炎大军。 三十名贵霜人出动，分别向老韩和其他斥候的位置围了过去。 “老韩，你看这些是什么？到处都是黑黑的油，还有这么多木头和干草料！”那名斥候嚷道。 老韩掩在黑暗当中，忍不住斥道：“不要嚷！你就确定这里没人？” 那名斥候不以为然地说道 ：“很明显他们是要来一出火烧连营，用火烧咱们的大军，他们肯定都跑了，要不然自己也得葬身火海！” 老韩叫道：“快躲起来，既然他们要火攻，肯定有人守在这里点火！” “那不一定，人家可以用火箭点火。。。。。。呃。。。。。。”那名斥候没说完，咽喉上便多了一支羽箭。 老韩只听见左侧有弓弦声传来，心知不好，忙要提醒，只见自己的同伴已经被敌人射杀。庆幸自己躲在黑暗当中没有现身，急忙向后退了几步。 “咄、咄、咄”几只羽箭重重地钉在自己刚才的那个位置。 老韩大骇，若同伴都被贵霜人射杀在这个营寨内，外面的大军攻进来可就惨了。此时周围传来了细微的脚步声，大约有十几个人向自己的位置包抄过来。 跑是不可能的了，他心一横，悄然拿出强弩和两个手雷。心道：俺就是拼了这条性命也不能让大军贸然闯入这座火营！ 他悄然将身子缩进一堆草垛当中，刚躲进去，就看到两个黑影猫着腰摸了过来。 “咦？躲到哪里去了？”一位贵霜兵说道。 “嘘，就在附近，好好找找。”另一位贵霜兵说道。 此时老韩手中的强弩已经暴射而出，箭矢“噗、噗、噗”悉数钉在了这两名贵霜兵身上，贵霜兵还没来得及发出惨叫便扑通翻倒在地。周围传来“哗啦啦”的声音，十几个人循声围了上来。 “不要过去！ 那人肯定躲在暗处，手上有弩箭。”一位贵霜兵举着火把，看着地上两位同伴身上钉着几只短箭矢，拉住同伴说道。 “那怎么办？咱们又不能放火。” 贵霜兵指着那垛草堆说道：“肯定在那里，边上的木料堆不可能藏人。” “大家拿长矛戳！”一人提议道。 “好。你们俩人看着，他们还有其他同伙，别让人偷袭我们。”说完，贵霜兵手执长矛绕到草料堆的侧边用力向里面刺去。 老韩感觉敌人用长矛向草堆刺了进来，心知不好，长矛迟早戳中自己。爬出去必死，躲在里面也是必死！千钧一发之际，他咬牙拿出火折子点燃了这堆草料，火苗刚刚升起，他用力一蹬从草堆里爬了出来。就地一滚，头也不回地向身后扔出两个手雷，身上沾满了黑油。 贵霜人大叫道：“这人想跑！” “跑得了吗？” 他们挺着长矛便向老韩的身后刺来。 “轰、轰”两声巨响，手雷在他们脚底下爆炸了。五六个贵霜人当场毙命，就在其他人蒙圈之计，更让人恐怖的事情发生了。地上的黑油“轰”地被点燃，发出了一声巨响。随即边上哔哔啵啵燃起了大火，火随风势一下子蔓延了开来。将这些贵霜人的衣服和毛发点燃。 所有人都在大火中翻滚，惨叫！包括老韩。老韩身上沾满了黑油，身上瞬间燃起了大火，在大火灼烧之下，他和贵霜人一起在火中打滚颤 栗、痛苦地哀嚎。。。。。。 第九百章 葱岭之战五 大营中的火势借着风迅速蔓延开来，看得其他贵霜人目瞪口呆！大将军精心布置的火烧敌军之策，被这几个敌军斥候破坏殆尽！他们恨得咬牙切齿，可也无可奈何！他们只能牵上战马，迅速朝西门溜了出去。。。。。。 老韩与敌军葬身火海，同归于尽。另外两位斥候并没走多远，他们亲眼目睹了这一切。悲愤之余，望着营内大火蔓延开来，迅速向大营外撤离。 突如其来的冲天大火让所有人都震惊了。 拓跋狄霖就在敌营外一里处密切看着里面的情况，突然听到两声熟悉的爆炸声，在寂静的旷野中格外响，他吓了一大跳。马上意识到斥候在里面遭遇到贵霜人的埋伏，刚想下令全军进攻时，便看到大火冲天而起，而且迅速蔓延。借着火光，看到有两名斥候翻过栅栏向自己这边跑来。 斥候见到他，忙不迭地禀道：“将军，这座敌军大营是空的，里面到处都是黑油，一点就着！贵霜人是想用火烧死咱们。” 。。。。。。 博比斯远远地看着大营燃起冲天大火，敌人可都还在后面，心知大将军的火攻之计成了泡影，便决然继续向西策马而去。西炎军队战力强悍，贵霜人必须退回捐毒城才能凭借地势击溃敌军。 大火迅速蔓延，整个兵营都燃起了熊熊烈火。各路西炎骑兵不仅都看到了，而且他们也借着火光，清楚地看到了和自己缠斗了半 天的贵霜人。 那位万人长本想借着夜色逃之夭夭，结果他悲哀地发现，自己正陷入了西炎骑兵的包围圈，中军、后军与西炎骑兵缠斗在一起。前方侧翼牛忠率军正好拍马赶来，兜了个正着。牛忠见到后，大喝一声，挺起长槊便杀了过来。 莫言熊紧随其后，端起强弩便射，弩箭暴射而出。牛忠正待用长槊刺向那万人长，那万人长挺起长矛嗷嗷地迎了上来。两人正要兵刃相交之际，突然万人长的坐骑悲嘶一声，臀部中了两箭，发疯似地斜冲而过，牛忠的槊锋堪堪划过敌人的左臂。。。。。。那万人长的坐骑脚程倒是飞快，敕啦啦早就跑没影了。 牛忠气恼地回头怒目瞪了莫言熊一眼，嚷道：“老熊你坏了俺的好事！”说完，将怒气撒向其他贵霜骑兵，长槊舞得虎虎生风，槊锋到处，贵霜骑兵纷纷被斩落下马。 莫言熊哪知道箭矢射中了敌方战马，那战马会负痛狂奔而去。跑了一位敌将，他也懊恼万分。将强弩放回皮囊，手执长矛与牛忠一起向其他贵霜骑兵杀去。 。。。。。。 李唯远远地全速迂回冲刺，也瞧见了敌营的大火。借着火光看到右侧有一匹战马发疯似的向自己这边冲来，驮着一位全身披着铠甲的敌将！ 第三军的将士们全都被这位敌将的勇气所震惊，一个人敢冲向近万人的镇远军精锐骑兵，不得不佩服那人的勇气。顿时 几人斜冲出去，拦截那位不知死活的敌将。 那万人长叫苦不迭，怎么到哪都有西炎骑兵，这疯马居然驮着自己直愣愣地冲向这支上万人的骑兵，自己怎么呵斥都没用。。。。。。 结果可想而知，那几个西炎骑兵一通弩箭暴射之后，疯马倒地而亡，万人长负伤被生擒！李唯高兴地哈哈大笑道：“慕容，咱们运气不错啊，白白得了个便宜。这家伙不知道从哪里逃来的，与他对敌的那人一定要气疯了。” “肯定是牛将军，第九军在咱们前面，跟在都督大人的后面。”慕容彦也哈哈笑道。 李唯笑道：“回去得请他吃酒，要不他对俺不依不饶的，烦都烦死了。” “哈哈哈。” “敌军营发生如此大火，恐怕他们已经开始撤军，咱们得抓紧追上他们！”李唯夹了夹马肚子，让马儿全力奔驰。 齐万年的独立军亦全力从另一侧迂回，奔向敌军大营的后方。 。。。。。。 李赫的重甲骑兵已经开始收拾残局，这支贵霜骑兵生生被自己的重甲骑兵咬住不放，前方又有牛忠的第九军拦截。而贵霜骑兵失去主将之后，顿时成为一盘散沙，多次突围之后无果，不知谁喊了一声：“不要打了，我们投降！”大家定睛一看，是一位百夫长，他率先翻身下马，丢下兵器，匍匐在地。 大伙早就被敌人杀得恨不得身上长出两只翅膀来，听到这位百夫长这么一叫唤 ，军心奔溃，大伙齐刷刷地将兵器丢地上，下马投降。投降的瞬间，他们看到满地躺着横七竖八的尸体，简直是血流成河！ 博比斯将军去哪里了？他怎么率领大家伙像送死一般，以少打多，而且打的是如此精锐的敌人，这不是自找死路吗？投降的士兵们心里忿忿不已。 他们哪里知道会败得如此一败涂地！博比斯自己也不知道，大将军赫拉色迦更料不到！ 赫拉色迦原本考虑博比斯是轻骑兵团，速度是他们的优势。将敌军拖住，拖不住亦可以轻松撤离战场。哪知道西炎骑兵的速度更是快得惊人，直接导致博比斯军团的覆灭！ 此时赫拉色迦看到大营的大火冲天而起，已经在二十里外。他回头看了看大火，心道：博比斯怎么搞的，怎么这么快？步兵军团一定会被西炎骑兵追上，若没有战斗准备，自己的大军将一败涂地。如此，只能按照比亚西姆之计而行。他当即下令道：“坎伯尔军团继续向西前行，若西炎骑兵追击而来，再调头击杀。其他军团隐匿到道路两侧两里开外，隐匿好后不许发出任何响声。听号令行事！” 坎伯尔欣然领命，原来大将军有连环计，火烧不成便造成撤退的假象，让西炎骑兵追击而来。赫拉色迦明显是要布置一个大口袋，将轻敌追击的西炎骑兵一网打尽！ 他下令军团继续缓缓西进，尽量将马蹄声踏得震天响 ，引诱敌军追击自己。 其他军团隐入夜色当中，悄然无声。 。。。。。。 第九百零一章 葱岭之战六 此时贵霜人大营的熊熊烈火烧得浓烟四起，亮如白昼。李赫看得暗自咋舌，要是贸然闯入敌军大营，还真被烤成乳猪。看来这位敌将也是一个善于计谋之人，只是人算不如天算，他的运气差了一点。。。。。。 敌将怎么就料定自己今夜会来劫营？十数万人马撤退地干干净净，看来他早有准备。那么他会去哪儿了呢？难道会迂回进攻疏勒城？肯定不会！因为攻城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他不可能将自己的大本营给烧了！唯一的解释就是他要回撤，回撤到捐毒城！ 那么为什么他要回撤捐毒城呢？李赫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一定是他们的后方出了问题！蔡登巴、冈波衮这俩小子如同钻入牛魔王肚子里的孙悟空，闹得敌人不得安宁，粮草不济被迫撤军！还有赵甫和伊力图奇两军不知道有没有进入葱岭，如果他们再一搅和，贵霜帝国的东征军能不能撤回休循城都还是问题，更别谈进攻西域了！ 李赫想明白了之后，笃定敌军连夜西撤，就是为了战略收缩防守。立足捐毒城，巩固粮道，再图西域。他冷笑道：本督会让你们撤回捐毒城吗？你们撤回捐毒城后，腾出手去围剿后方，蔡登巴和冈波衮等人岂不危险了？既然来了，就别走了！ 当务之急便是追上敌军，紧紧咬住他们。为常敦的第七军和颇超豹的第十二军赢得时间，若他们顺利攻下捐 毒城，便彻底形成关门打狗之势。 他下令牛忠留下五百人看管战俘，其他人继续向西追击敌人。 李唯的第三军和齐万年的独立军迅速在敌军大营西侧完成合围。火焰把将士们的脸映地红彤彤的，各个显得精神抖擞、踌躇满志。 齐万年向第三军驰去，见到李唯，他抱拳说道：“李将军，敌营已经空空如也，贵霜大军不知所踪，下一步咱们应当如何作战？” 李唯颇为扫兴，敌营居然已经空了。他望着冲天大火，长叹道：“敌将难道有未卜先知的能力？看看地上杂乱的脚印一路向西， 他们应该是向西而去。前方一片漆黑，再追咱们就真的就是孤军深入了，还是等都督来了再说吧。” 齐万年点头说道：“李将军，要不我先遣马昂率一千精锐前去探路追敌！若有埋伏，也能逃回报信！” “也好！”李唯答道。 齐万年也不啰嗦，直接喊道：“马昂！” “末将在！”马昂叱马过来应道。 齐万年下令道：“你领一千骑，向西朝捐毒城方向探路，并且查探有无埋伏。一路小心着点，我们等着报信！” 马昂应道：“是，末将每隔十里派人回来报信。”说完领兵而去。 ------------ 李赫、牛忠、拓跋狄霖、索朗旺堆等人收拾完战场，陆续领兵来到了敌军大营的西侧。见到李唯和齐万年等人早就等着了，李赫便借着火光，将这些 将领召集在一起，简单地开个会。他向大家说道：“刚才那一仗打得有些突然，本督认为这些贵霜人有意为主力大军拖延时间，贵霜国的东征军团想缩回捐毒城！” “都督大人高见！”索朗旺堆早就在想着这个问题，当李赫当众说了出来，他认为李赫分析得极是，遂大声赞道。 朗月木吉也大声说道：“咱们没有遇到他们的步战团和重甲骑兵，听说这两个军种才是他们的核心战力。如果他们缩回捐毒城，想要打下重兵把守的捐毒城可就难了。而他们可以随时攻打疏勒，我们就被动了。” 李赫满意地向朗月木吉伸了个大拇指，朗月木吉调皮地眨了眨眼睛。 众将现在才觉得李赫用兵之神，他早三天前就将常敦、颇超豹派了出去，现在应该正在攻打捐毒城。敌人显然也醒悟了，可惜迟了些， 刘湛对李赫佩服之余，说道：“都督大人神明，早就料到敌军会溃逃。我们得尽量将敌军拖住，给第七军和十二军争取攻打捐毒城的时间。” 独立军众将包括主将齐万年，第一次跟着李赫打这么大规模的仗，亲眼看到李赫用兵如神，打心眼里服他！ 李赫也用别样的眼光看了看刘湛，听说这位刘湛也是匈奴人后裔，心思缜密，曾经和马昂用计差点灭了姚元基。刘湛和索朗旺堆一样，都是能独立带兵，会用脑子打仗的将军，以后有条件可以让他单 独领兵。 他说道：“刘将军所言甚是，各位！我们今晚的任务就是拖住西逃之敌。但是需要提醒一点，狗被追急了会返身咬人。现在是夜晚，注意敌军在路上设伏！” “将军，这里都是旷野，敌人唯一可以倚仗的便是夜色。若咱们是长蛇阵行军，容易被人埋伏打到七寸。若咱们五路军相隔一里齐头并进，便啥也不用怕！”齐万年突然开口说道。 李赫笑道：“齐将军足智多谋，就按您说得办，大家互相间隔一里路，齐头并进！” 牛忠嚷道：“都督大人，你呢？” 李赫瞪了他一眼，说道：“本督率领特战营先行一步，俺要打乱他们的节奏！打得贵霜人越乱越好！” 牛忠悻悻地翻了个白眼，率军而去。 五路大军由北到南分别是齐万年的独立军、拓跋狄霖的第十三军、索朗旺堆的第八军、李唯的第三军和牛忠的第九军。他们相隔一里，齐头并进追击敌军。 李赫得知小将马昂已经率领一千骑前往探路，直接率领特战营将士跟了上去。 -------------- “末将请大将军治罪！”博比斯蓬头垢面、狼狈不堪地跪在赫拉色迦面前说道。 赫拉色迦见到他，吃惊地问道：“其他人呢？” 博比斯沉默地摇了摇头，他无言以对，自己也不知道其他人的死活。 赫拉色迦见他身后带回来就这么寥寥数十人，有些明白了，缓缓地说道：“ 难为你了，夜间作战。你以少打多，本来就如飞蛾扑火，错不在你而是在我！等这次回去，我会向国王请罪。” 第九百零二章 葱岭之战七 博比斯动容，大将军没有责怪他，反而将前锋军团覆灭的责任揽在自己身上，他顿时感动地激动起来，说道：“大将军，这是我自己的指挥失误，与您无关。。。。。。” 赫拉色迦摆摆手，示意他不要说了。他看着步兵军团已经走到长满茅草的旷野中蹲了下来，融入茫茫的夜色中，根本看不到人影。他头也不回地说道：“暂时先跟着我吧，负责保护比亚西姆等人。” 博比斯一愣，只能应道：“遵命。” ------------------- 此时捐毒城的守军为卡诺布尔步兵军团。军团长卡诺布尔接到大将军赫拉色迦的手写羊皮卷，下令他分出一半兵力参与护卫葱岭道的粮草运输。面对这位带回羊皮卷的千人长，气得差点将他推出去。捐毒城的重要性，其他人不知道，大将军难道还不知道吗？只凭五千人，如何守得住城墙低矮单薄的捐毒城？葱岭道上有三万精锐的步兵，护送粮草是他们的事，粮草被劫烧不是自己的职责范围，守好捐毒城才是自己的重中之重。 他冷哼道：“想调动我的军队也可以，让大将军下令换防，捐毒城由其他军团防守，我们军团可以去守护运粮。” 千人长一听就知道卡诺布尔的话外之意，抗声说道：“卡诺布尔将军，粮草供应是东征军能否取得战役胜利的关键。您若不按大将军的命令分出兵力 护送粮草，以后可是要受到惩处的。” 卡诺布尔吼道：“惩处算什么，捐毒城若是丢了，整个葱岭都将受到西炎的威胁。葱岭一旦丢失，富楼沙就面临西炎的直接威胁。你认为国王能饶过我吗？” 千人长无言以对，帝国二十万大军东征，出征时感觉很风光，现在整了个兵力捉襟见肘，这叫哪门子事啊？ 他无奈拱手道：“将军既然不愿分兵，末将告辞。”他指了指羊皮卷又道：“这个我得带走，到了休循城，还得让迪比斯将军分派些兵力来。” 卡诺布尔见千人长不再强求，面色顿时缓和下来，说道：“拿去吧，明日返回休循，注意保护对面的运粮车队。你们护送完，就成了机动部队，完全可以协同防御。” “是的。”千人长边说边将羊皮卷纳入怀中。 卡诺布尔睡觉前，最后巡视了一圈城防。对于捐毒城的防御他丝毫不敢懈怠，这座城的城墙太过单薄，完全用山石垒砌而成。但捐毒城地势高，显然有利于守方，攻方仰头进攻，不一会儿便会气喘吁吁走不动，别说还要攀爬城墙。他安排了一千守兵在城墙下值守，城墙上布置了四十名了望兵。一旦出现可疑人物，一千守兵马上可以登上城墙作战。 他绕了一圈，城墙外漆黑一片，偶尔能看见山上有两只鬼火一般的眼睛一闪而过。那是豹子或者野狼夜间出来捕食。除此之外，没有 发现任何可疑之物。 城内一堆堆的篝火照亮着整座城，他暗自蹙眉道：“这样太亮了，城外若是有敌人，他们爬到上山居高临下能清楚地看到城内的情况。而自己的了望兵却什么都看不到。” 卡诺布尔大声说道：“来人，将城内的篝火全部熄灭！” 全军将士接到命令，开始抱怨起来：“这里是高寒之地，这么冷的夜晚不让咱们就着火堆取暖，要冻死人的。”士兵们嘟嘟噜噜老大不情愿地将篝火扑灭。 ------------ 看到捐毒城的亮光骤灭，惊得正在搬运震天雷的西炎将士们立即匍匐在原地。捐毒城此时隐在黑暗当中，与大山、黑夜融为一体，万籁俱静，没有一丝声响。看来贵霜守兵已经进入了梦乡之中，可西炎将士们还是不敢动身。 亲自带队的常敦向属下附耳说道：“我过去看看有无敌人的明哨和暗哨，确定安全你们再抬过来。” 属下士兵应了一声，匍匐在地上没有动。 常敦穿着一套全黑的夜行服，只走出十来步就消失在夜色当中，再也看不到他的身影。 捐毒城外都是碎石和亿万年来从山上滚落下来的巨石。常敦在碎石砾中悄然前行，尽量不发出任何声响。 黑暗中，捐毒城显得格外高大，城墙上负责了望的哨兵来回巡视着，常敦甚至听得到刀鞘碰撞配饰时发出的轻微声响，清楚地听到皮靴踩在碎石上发出细 碎的咯咯响声。 他屏住呼吸，仔细地观察着周围附近，贵霜人如果在城外设置了暗哨，那就不容易找了。今夜整个天空都没有星星，厚厚的云层压得很低，因此特别黑，即使城外布有暗哨，如果相隔百步他也发现不了别人。只要自己这条线路上没有敌军暗哨，便足够了。他暗暗靠近城墙，贵霜巡逻兵就在自己的头顶，站了一会儿又踩着碎石离开了。他仰头目测这道城墙大约高两丈多一点，如果震天雷放置在此处，绝对能轰出一个两、三丈的大洞！ 正看着，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了轻轻地脚步声，只离自己三、四步之遥。常敦大骇，刚才还确认周边没人，现在怎么有人出现在自己背后？不假思索，他急速蹲了下去，在腿上摸出匕首便向后扎去。。。。。。 来人后退了一步，他扎了一个空，立即转过身来，看见那人向他摇手示意。常敦见来人也是一身夜行服，显然是镇远军统一配发的。便用打手势道：你咋吓唬人呢你。 那人拉下面罩，原来是颇超豹！常敦暗中捣了他一拳，颇超豹没敢还手，憨憨地咧了咧嘴。比划道：“就你一人？” “过来探路。你和我不是一样吗？” “回去搬震天雷。”常敦比划道。 颇超豹点了点头，比划道：“只需用一个，我不搬了，你搬。” 常敦瞪了瞪眼，比划道：“小家子气！你也搬个来，左右各放一 个，既然来了就勿必将捐毒城拿下！”他向捐毒城虚空一抓，紧紧拽成一个拳头。 第九百零三章 葱岭之战八 颇超豹他们使用的震天雷型号不大，几个型号的重型震天雷都在特战营。他们手上的震天雷重四十斤，行军打仗便于搬运，但威力也是大打折扣的。不过对付捐毒城这种城墙，四十斤的震天雷威力足够了。 颇超豹梳了个大拇指，比划道：“走吧，去拿家伙。将大军带到一里处，震天雷一炸，就往里冲！” 常敦比划道：“万一敌军弃城向西逃呢？” 颇超豹比划不过来了，摇摇头，附耳说道：“穷寇不追，咱们第一要务就是夺城！夺城后还得修葺加固城墙，将贵霜大军关在西域。” “说得好，他们要逃就不管他们了。若城内都是俘虏，俺们还得分散精力看押他们。”常敦点头说道。 。。。。。。 捐毒城上的巡逻士兵来回巡逻着，听到城内此起彼伏的鼾声，他们也打起了哈欠。 百夫长不知从哪里找到一张羊皮，寻了一个藏风之处，用羊皮将自己仅仅过了起来，打着哈欠向城头的巡逻兵小声说道：“我先打个盹，待会儿来替你们！你们别偷懒哈，要是军团长来巡视，咱们都得挨鞭子！” “哈哈，老大你放心睡吧。大将军率领十五万人东去，您说还会有西炎军队来攻打这里吗？” “不可能的！” “那就是了，放心吧。况且我们还在巡逻呢。。。。。。” “唔。。。。。。”百夫长太困了，眼睛一闭便沉沉睡了过去。 “唉，他睡了 。咱们也找个地方躲躲风吧，这夜风真叫人受不了，我全身都冻得直哆嗦。”一位士兵抱怨道。 另一位士兵迟疑道：“要不你先去躲一躲，待会儿咱俩换换。” “行。。。。。。”那位贵霜士兵高兴地走下城墙，正想找个避风处躲躲风。突然听到一声巨响，感觉脚底一阵强烈的颤抖，同时一股强烈的气流将他掀翻在地。他恐怖地发现，刚才站在城墙上的同伴，头被削掉一半，红的白的流了一身，被气流掀飞出两丈远，“吧嗒”掉落到自己眼前。 他刚想起身，远处又传来一声巨响，地面在强烈的抖动，如同山崩地裂一般，整个山谷发出“轰隆隆”的巨大回音。他站起身，看到右侧十几丈处城墙已经没了，只有一个黑黝黝的大洞！ 城内军马嘶鸣、人声嘈杂起来，贵霜人惊慌失措地从营房中跑了出来，那偷懒睡觉的百夫长惊醒过来，踩着碎石跑上城墙，看到东侧城墙一南一北突然多了两处大豁口，猛然觉醒，大喊道：“小心！有敌袭，西炎军队攻来了！” 卡诺布尔也被震醒，手忙脚乱地披甲，手执廓乌雅刀便冲了出去。见到自己的部下如同无头苍蝇一般，闹哄哄地跑来跑去，当即大吼道：“披甲列阵！有敌袭！” 话音刚落，城外似乎有千军万马向捐毒城疾驰而来，大地持续在颤抖，山谷持续在轰鸣着。被震醒的贵霜人脑子一 片混沌，还正处于懵圈中，不知道深夜发生了什么事，而且城内篝火都被熄灭后一团漆黑。人在黑暗中恐惧感油然而生，两声巨大的爆炸声还在山谷中久久没有散去，城外又传来千军万马的铁蹄声，还有军团长的呵斥声，将士们惊恐的叫声交织在一起。有的人惊慌失措地跑回去寻找盾牌、武器，有的人偷偷地向后溜去，有的人甚至在黑暗中找不到方向，不知道何去何从。。。。。。 “将军！东墙出现两个大豁口，那两声巨响应该是敌军搞的鬼。现在他们肯定要从这两个豁口冲入城内！”负责城防的千人长找到卡诺布尔禀报道。 卡诺布尔抽出廓乌雅刀，狂吼道：“快速堵住那两个豁口，各去两个千人队！一定要堵住！再去两个千人队上城墙拒敌！其他人跟着我结成盾矛阵拒敌！戈麦斯，你去看看西门有没有敌军包围。” 他的护卫队长戈麦斯应道：“遵命！” “吼！”贵霜士兵大吼一声，在城内的空旷处迅速开始集结。他们将巨盾紧紧靠在一起，长矛从盾牌中间的半月状凹槽伸了出去。第二层盾及后排的盾牌全都顶在将士们的头上，防止敌军的箭矢从头顶落下。他们迅速结成一个刀枪不入的盾矛大阵，凭着此阵他们南征北战，赢下很多战争，为国王冈斯比波攻下很多城池和土地。 守卫两处豁口的贵霜兵也结成了盾矛大阵， 对来犯之敌严阵以待。 说时迟那时快，常敦和颇超豹两军的马蹄声越来越近。大地随着剧烈颤抖起来。 “准备！所有人的脚全部互相抵住！”千人长们开始给将士们下令道。 贵霜国的步兵军团第一排的士兵们将左胳膊和左肩全都抵在盾牌上，准备拼尽全身力气来抵御骑兵的冲锋，第二排是后备，如果第一排抵挡不住，第二排战士立刻顶上。矛盾大阵专破骑兵，敌军骑兵撞上盾牌之前，早就被超长的长矛捅死。只要第一排的士兵能将连人带马撞过来的力量抵住，那么敌方的骑兵会层层死在他们的阵前，后面的敌骑想再攻进城内，已然不可能了。 还有同伴们的支援，城墙上不断有石块、弓箭、横木等攻击敌军，他们有信心将来犯之敌拒之城外。 突然，城外响起了尖利的哨子声，马蹄声渐渐弱了下来。贵霜国的将士们面面相觑，不知道敌人准备搞什么鬼。 大战前夕的寂静让人抓狂，站在城墙上的贵霜士兵，早已经张弓等待，可是敌人还迟迟没有进入他们的射击范围，只闻其身不见其人。拉弓的胳膊早就酸的一批，好多贵霜士兵吃不消，将弓弦回归到原位。 军团长卡诺布尔不知道外面的敌军在干什么，按捺不住跑上城墙亲眼查看，然而外面漆黑一片，他能听到城外有嘈杂的战马的嘶声和人声，但看不见敌军。正在纳闷之计，他 看到了这辈子再也无法忘记的一幕。 第九百零四章 葱岭之战九 随着一声尖利的哨音响起，突然从黑暗中飞来好多铁疙瘩，砸在盾牌上嘭嘭直响，但没有造成任何人员伤亡，正在大家耻笑敌军这是啥玩意儿时，一个铁疙瘩化成一朵白莲花，伴随着一声巨响，周围的盾矛手顿时被炸得东倒西歪，哀嚎声一片。就在电光火石之间，卡诺布尔看到了无数个白莲花绽放在黑夜之中，看着部下结成的盾矛大阵在这一朵一朵盛开的白莲花下，如同摧枯拉朽一般被摧毁。他两耳已经被接连的爆炸声炸得什么都听不到了，双耳发出嗡嗡的响声。。。。。。目光呆滞，甚至一颗白莲花在他附近盛开都没有什么反应，卫队长戈麦斯及时赶到，拿着盾牌护住他。。。。。。随着一声巨响，两人都被气浪掀下城墙。。。。。。 好多双手拉着他，将他向后拖离。他看到戈麦斯瞪着眼睛，头上被缺了一块，倒在地上死不瞑目的样子让他一生难以忘记。他看到了自己的大腿在汩汩地冒血，他还看到豁口处的盾矛大阵已经被盛开的白莲花消除殆尽，他更看到了毫无斗志的士兵们正在疯狂后退，他扭过头看了看是谁在抬着他向后撤退，原来是这位护送粮草的千人长！他感觉自己被放置在一辆马车上，便双眼一黑，晕了过去。。。。。。 ---------- 常敦和颇超豹率军进驻捐毒城，城内到处都是敌人仓促逃离时 留下的辎重粮草和兵刃盾牌。大军花了半个时辰肃清了零星敌军，俘获躲藏的敌军三十三人，清理出尸体七百二十九具，重伤战俘二百一十三人。不追穷寇是战前定下的，因此进城之后，他们将西门紧闭，加强了防守，以防敌人反扑。 常敦下令立刻修葺被损毁的城墙，这座城可是关门打狗的关键点，不容一丝闪失。现在完成了第一步，接下来的第二步才是最艰难的。要如何抵住十几万贵霜人的反扑？ 颇超豹则下令斥候向东向西各三十里布置暗哨，另派人向都督李赫禀报已经拿下捐毒城。 战场胜负的天平已经向西炎军倾斜，赫拉色迦还不知道捐毒城已经丢失，要不然他一定会让东征军团发疯似地向西反扑，而不会采用比亚西姆之计，埋伏在夜色当中伺机给西炎军以重击，贻误了西归的时间。这也怪不得比亚西姆，千算万算算不到捐毒城会这么快失守，算不到西炎军队有这么厉害的大杀器！ 因此，贵霜帝国的东征军团已经陷于相当危险的境地还尚不自知，十几个军团隐藏在黑暗的旷野中，静悄悄地等着西炎军队一头撞进他们的伏击圈。 马昂下令一千名军士一字排开，高高举着火把，向西追踪着敌军的印迹。李赫则率领特战营重甲骑兵在他们身后一里处不紧不慢地跟着。 其他五路大军则遥遥地跟在李赫的特战营后面。 贵霜人 要杀掉马昂这些斥候很容易，他们举着火把，目标清晰可见。可这样一来就打草惊蛇，惊动了他们后面的西炎大军。 赫拉色迦看到旷野中，星星点点的亮光渐渐由远到近，原本隐匿在丝路两侧的各军团迟早被这些斥候发现。仓促应战还不如结阵和敌军硬碰硬对决！便当即立断下令道：“各军团结阵，步兵军团结阵，重甲骑兵保护步兵军团侧翼，弓骑兵守护重甲骑兵。各军团交替向西撤退！” 传令兵纷纷向各军团传达大将军的命令。 既然不用埋伏，旷野中贵霜国战士“嚯、嚯、嚯”喊了起来，开始整队结阵。原本寂静的旷野中，十几万人的贵霜大军突然发出这么巨大的声响，惊得就快走到他们边上的西炎斥候们，掉过马头便往回跑！马昂迅速吹起尖利的哨音，将军士们集中了回来。 坎伯尔军团原本就走的慢，听到背后大军的呐喊声，他立刻调转马头，拔出廓乌雅刀，大吼道：“将士们，为了帝国的荣耀，为了数不尽的金银财宝，杀、杀、杀！” “杀、杀、杀！”坎伯尔的重甲骑兵军团转过身来，挺起长矛开始缓缓奔跑起来。 突然看到前方到处传出贵霜军团的呐喊声，李赫也被吓了一跳。幸亏多了个心眼，让斥候远远地探路，大军差点一头钻到贵霜人的伏击圈中！ “嚯、嚯、嚯”贵霜帝国的步兵军团迅速结阵，完成了盾矛 阵的集结，一个步兵军团可以结成两个方阵，互为犄角可攻可守。东征军团足足有八个步兵军团，他们可以结成十六个盾矛方阵。两个重甲骑兵军团和三个弓骑兵军团护着他们的两翼。这种打法让他们在南征北战中，攻无不克战无不胜！西炎军队如今正面和他们怼上了！ 此时天上的云层渐渐散开，月亮从云层中跃了出来，孤零零地挂在高远的天幕之上。战场上有了月亮光辉的照耀这就足够了，肃杀冰冷的兵刃散发出耀眼的光芒。 此刻李赫不禁有些动容，这是他目前为止看到过阵容最整齐的敌军方阵！盾矛方阵看着就像浑身长满了毛刺、正在蠕动的毛毛虫，还真挑不出从哪里下手，对方还有整整十六个这样的方阵！还有重甲骑兵军团，弓骑兵军团！ 看样子只能用手雷轰开他们的方阵，打乱他们的节奏！五万骑兵对阵十几万装备精良的贵霜大军，只能先下手为强！气势上压倒敌人！ 李赫一夹马肚子便向一个盾矛方阵冲去。特战营战士紧紧跟着，看着防守严密的盾矛方阵，大家不约而同用手去摸手雷。用手雷破这种方阵最管用！ 赫拉色迦隐约看到一支西炎骑兵率先向盾矛方阵冲来，下令吹起战斗号角。这个方阵的军团长阿迪里就在第三排，他透过盾牌的缝隙看到敌骑率先冲向自己这个方阵，便大吼道：“二排重矛准备。” “ 嚯。”战士们应道。 第九百零五章 葱岭之战十 当看到李赫快接近四十步时，阿迪里大声吼道：“投掷！” 霎时间，一百多支短矛从盾矛方阵中飞出，迎面飞向冲刺而来的西炎重甲骑兵。与此同时，李赫等人也将手中的手雷抛了出去！ 贵霜人用于投掷的短矛矛尖呈三棱形状，矛尖厚重锐利，专用于破甲。双方都不知道对方会出什么招数，都不敢轻敌，上来就给敌人重击！ 李赫隐隐约约看到敌方阵营里飞出好多短矛，矛的破坏力可比羽箭大了许多，扔出手雷后，轻轻拉了下黑雪的缰绳，黑雪心领神会地向右侧躲避。紧随着他的没藏丹和姚元初亦堪堪躲了开去。 后面的战士就没那么幸运了，短矛迎面刺中高速而来的骑兵。“噗、噗、噗”特战营好多战士的盔甲被短矛刺穿，坠落马下！后面跟进的将士见同伴落马，忙不迭控制着战马避开，场面一下子混乱起来。 不仅西炎骑兵混乱，严阵以待，将盾矛方阵结得无懈可击的贵霜人更加混乱不堪。一枚枚手雷在他们巨大的盾牌前爆炸，虽然没有炸开缺口，但巨大的声响令他们大骇不已，惊恐地连连后退。还有一些手雷在被扔到了他们方阵中间，从盾牌的缝隙中掉了下去，随着一声声巨响，一朵朵白莲花在方阵中盛开，每次都有十几个人倒下。。。。。。贵霜士兵产生了极大的心里压力，阵型稍微有所松动。。。。。。 军团长阿 迪里大声吼道：“不要松懈，结好阵型，不要让那铁疙瘩落到我们阵中，敌人就没办法！你们看，咱们第一排的勇士没人伤亡足以证明一切！敌军也被咱们杀死上百人，咱们一定能战胜他们！” “嚯！”贵霜士兵被军团长一吼，马上士气大振，将头顶的盾牌合地更加严实。 李赫骑着黑雪兜了回来，看到自己攻击的第一个步兵方阵居然还保持着严密的阵型，没有被自己的手雷打开缺口，暗自咋舌道：贵霜军队的步兵方阵果然厉害，刚才应该有六七枚手雷在方阵中爆炸，这方阵怎么看起来就跟没事似的？如同长满毒刺的毛毛虫一样的方阵，西炎军队用长矛，弓箭根本无法破它，只能用手雷。他飞快地数了下贵霜步兵方阵的人数，惊道：看着不大的方阵居然有五千人！一枚手雷的爆炸，最多只能杀伤爆炸点周围的五六个人。要击垮他们的盾矛方阵，必须要用至少数百枚手雷。 李赫冷笑，镇远军将士每人都配发两枚手雷，除了独立军还没有配发外，其他各军都已经配发。老子最舍得用的就是手雷，手雷用得越多，将士们损伤越小！刚才特战营一下子伤亡数十人，着实让自己心痛。 他吼道：“儿郎们，能用手雷解决敌人就尽量用手雷！手雷集中抛掷到敌人的方阵中间！” ---------- 赫拉色迦终于亲眼见到了小昆弥乌礼 奇口中所说的“火器”，这个火器是西炎镇远军能吊打一切敌人的致胜法宝。他猛然想起乌礼奇曾说过，这种火器也有弊端，便是抛不远，而且抛出后离爆炸有一个短暂的时间，爆炸的杀伤力只有三丈范围，手脚敏捷的战士也能避得开去。 他向身边的卫队吼道：“通知各军团，阵型不要太过密集。拉开距离！每名士兵距离三尺！” ---------- 双方主帅都在调兵遣将，根据战场情况临时改变打法。贵霜人擂起了战鼓，“咚、咚、咚”带着节奏感的鼓点，驱使着十六个步兵方阵踩着整齐的步伐，向西炎军迎了过来。他们的重骑兵和弓骑兵则紧紧护卫着两侧。 西炎各军见到长矛如林的盾矛方阵，有些傻眼，不知如何下手。看着敌人在战鼓声中，不断地发出“嚯、嚯、嚯”的声音，越走步伐越坚定，气势越逼人。 各军开始尝试用强弩弓箭射向对方，结果密集的一波箭雨落下去后，敌军方阵丝毫没有受到影响，继续缓缓向自己这边压过来。 西炎骑兵们视手雷为珍宝，绝大多数人都舍不得使用。面对敌人步步压迫，他们步步后退，待接到李赫的命令后，众将顿时调整部署，大量向敌军掷出手雷。 与此同时贵霜人也开始射出密集的箭矢，掷出大量短矛。 西炎军全是骑兵，而且每个士兵还配着一匹马。真是奢侈，这是各贵霜 军团长看到后的第一反应。西炎骑兵机动性强是毋庸置疑的，贵霜人的步兵方阵虽然行动缓慢，但西炎骑兵无论是重骑兵还是弓骑兵都无法破解，除非有一样强悍的步兵军团。。。。。。这场仗至少能立于不败之地！ 但这次他们判断有些乐观，随着西炎骑兵掷出手雷之后，他们惊恐地发现敌军真的有秘密武器。这种铁疙瘩会爆炸成催命的白莲花，白莲花一盛开，周边就有七八个人倒在血泊之中，而且发出巨大的响声让他们耳朵再也听不到其他声音。 赫拉色迦的命令传达到各军团之后，步兵方阵迅速分散开来，一个紧密的方阵顿时变成一个庞大的盾矛阵，即便是这样，骑兵也不敢硬往里闯！这么一来，手雷的威力顿时大打折扣。而且贵霜士兵学得很快，但手雷落在地上时，周边的士兵早就躲在巨大的盾牌之后，手雷爆炸居然无人身亡，当然被爆炸气流震伤的大有人在！ 此时天空的东方已经出现鱼肚白，预示着即将进入白天。战场上对阵的双方越发清楚地看到对方。 李赫将敌方主帅一下就看出了手雷的弊端，而且及时做出了战术调整，不禁有些佩服这位敌将。没办法只能恢复老套路，敌疲我打，敌驻我扰，敌退我追！反正不让你们轻松撤军！ 他将姚元初叫过来，让他给各军传令：利用自己的速度优势，坚决执行拉着敌人打 的战法！ 姚元初有些不解，李赫看着他用疑惑的眼神，哈哈大笑道：“就这个原话告诉各军将军，他们会明白的。” 第九百零六章 葱岭之战十一 姚元初领命离去。李赫心道：这一战找不到贵霜人的软肋，那可不行，岂不是扫了老子的威名！他眼睛一亮，向一直掩护在步兵方阵边上的贵霜重甲骑兵军团望去，哈哈，老子就拿你开刀！他盯上的正是坎伯尔重甲骑兵军团。 坎伯尔也刚刚率领骑兵团回到战场上，便看到一彪重甲骑兵朝自己这边冲杀过来！他看到为首的那位将军全身披挂着黑色盔甲骑着一匹乌黑全身俱甲的战马，手执一柄乌黑的长槊，气势逼人。坎伯尔不由自主地拿起精钢长矛，向那位西炎将军迎了上去。双方重甲骑兵发出雷霆万钧之势，互相扑了过去。 两军即将要碰到一起时，坎伯尔大声下令道：“掷矛！” 李赫一拨黑雪，向贵霜人的右侧斜插过去，大声吼道：“抛手雷！” 两军交汇贵霜人纷纷将手中的短矛掷出，而特战营战士单手一扬，第一波手雷扔了出去，数百支短矛和数百枚手雷在空中交错而过。。。。。。 三棱铁头的矛尖容易刺穿铠甲，它给西炎骑兵造成巨大的杀伤，贵霜人每次掷出短矛总会造成数十名西炎骑兵的伤亡。但是数百枚手雷爆炸所产生的碎片、巨响、声浪给战马和骑兵造成的损伤和惊恐是短矛的十倍！ 坎伯尔与李赫如同多年未见的老对手，一照面就互相盯上了。不管身后的贵霜骑兵人仰马翻，手雷接连不断的爆炸声从后方传来 。坎伯尔眼里只有李赫，他一定要将这位西炎将军刺于马下！ 李赫见敌将盯上了自己，暗叫一声：好！老子等的就是你！ 他眼睛透过头盔上的两只黑洞冷冷地看着坎伯尔，坎伯尔突然感觉背后一阵发凉，此人身上有一种强大的气势，与之对阵有种极强的压力。他怒吼一声，挺起精钢长矛直刺李赫。李赫轻轻一夹黑雪，黑雪毫不怯战地迎上前去，只见长槊就像一条黑色的巨蟒一般向坎伯尔压了过去。槊锋就像巨蟒吐出的尖尖长信，直逼坎伯尔的脖颈。 双方都是重甲骑兵，全身披着铠甲，但这些铠甲只能防御普通的箭矢。无论是槊锋和矛尖都能轻松刺穿对方的铠甲。坎伯尔亦是身高臂长的猛将，他见李赫的槊法虚中有实，实中有虚，虽说刺向自己的脖颈，若槊头下沉便能直接贯穿自己的胸膛和下腹。他挺着长矛刺向李赫的右臂，无论敌人刺向他哪里，这条右臂一定首先被废。 李赫无奈，只能变招。抡起长槊向右横劈，采用削字决，直削坎伯尔的双臂，连带还可以削到马首。坎伯尔见这位西炎将军变招极快，槊锋直削自己的双臂，立刻将长矛回拨，拨向对方的槊杆。 “吭”的一声，两件兵器相交发出悦耳的金石之声。 坎伯尔只觉自己的双臂被震得发麻，长矛险些震脱手去，他大吼一声：“好！”自己的精钢长矛可是纯钢打造 ，重六十五斤，专克敌方披甲的将领，这位西炎将军是他遇见过最强劲的对手。难得遇到对手，坎伯尔激起了血性，接着反弹之力，他抡着长矛大力回抽李赫，“呼呼”的破风声煞是唬人。 李赫最讨厌与人缠斗，特别是在战场上。能用一招制敌绝不用第二招！他看坎伯尔的长矛抡圆，向自己抽来。立即双臂一振，长长的槊锋向左边点去，槊锋就像长了眼睛一样，刺入两片锁甲的缝隙中。 坎伯尔只觉左臂一痛，锋利的槊锋已经刺入他的肌肤，若自己继续抡着长矛横抽，左臂肯定不保。他反应倒是很快，抓着长矛的左手松开，用力向右侧闪避，尽量避开继续刺入的槊锋。 李赫岂容他逃走，双手发力，长槊向上一挑，坎伯尔的左臂盔甲被挑到半空，鲜血从巨大的口子中流淌下来，染红了下半身和马背。 坎伯尔右手单手握着长矛，左手已经用不上一丝气力。看到李赫向自己冲了过来，右手一使劲，六十五斤重的钢矛根本无法举起。他咬牙弃了钢矛，抽出廓乌雅刀，迎向李赫。 李赫欺身靠近就想生擒他，谁知这位贵霜将领抽出一把类似三棱刺一样的军刀，向自己扑来！三棱刺造成的伤口极难止血，可是专门用于放血的，自己岂能让他刺到！未等坎伯尔扑到，他抡起长槊大力横敲，槊柄结结实实地抽在敌将的头盔上，“啪”一声， 头盔居然被槊柄打碎，露出了满是络腮胡、惊恐茫然的脸。敌人吧嗒掉落到地上，随即被没藏丹的长矛抵住，几名战士下马将坎伯尔捆得结结实实，扔在马背上。。。。。。 坎伯尔的副军团长立即率兵过来抢人，立刻就被西炎骑兵扔来的手雷逼退。 ------------- 赫拉色迦从未见过这种打法，西炎骑兵打仗毫无章法可言。自己的步兵军团往上压，他们便向后撤；步兵军团停住或者往后退，他们便调转马头将手雷往士兵们的头上扔。你来我往几番回合下来，士兵们手中的短矛便消耗殆尽。好像拳头砸在棉花上，将士们好像使不上力气一样，整个战场显得被动起来。 敌人的意图很明显，他们看出来自己西撤的意图，他们在想办法黏住整个东征军团。再这样下去，东征军团就要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与其这样，还不如孤注一掷全军出动将敌军击退，再图西撤。 赫拉色迦下令道：“命令全线压上，弓骑兵、重甲骑兵配合步兵军团将敌军击溃！弓骑兵在侧翼迂回包抄敌军！”中军顿时吹响了进攻的号角。 各军团终于等来了全线进攻的命令，顿时所有贵霜国军人如同打了鸡血一样，发出排山倒海般的呐喊声，变换队形向西炎骑兵发起冲锋。 李赫正想率军全面击溃这支重甲骑兵军团，突然听到号角连连，贵霜人向发疯一 样，排山倒海般地向西炎军扑来。 第九百零七章 葱岭之战十二 西炎各军，尤其是李唯、牛忠两军参加过受降城之战，对匈奴和鲜卑人的战法了熟于胸。见敌人步兵骑兵一起凶猛地扑过来，立即改变策略拖着敌军边撤边打，除了弓箭强弩制造出箭雨外，时不时还抛出手雷。这种打法让贵霜人叫苦不迭，追也不是，不追也不是！渐渐地不怕箭雨的重骑兵攻了上来，将弓骑兵和步战军团远远地抛在了身后。但他们的速度要撵上西炎军队显然是不可能的，第三军将士要伤他们也不容易，双方便开始在战场上展开你逃我追。 索朗旺堆的第八军刚好紧挨着李唯的第三军，见李唯的第三军打仗张弛有度，弄得贵霜人叫苦不迭，下令向第三军学习。幸好第八军也有很多参加过受降城之战的老兵，马上也打得有模有样起来。 这样的战法各军看得清楚，拓跋狄霖和齐万年，尤其是马昂、黄恕等小将学得很快，在战场上耍的贵霜人团团转。 这样一来，对阵双方变成了一场追逐战，谁也不敢靠近对方，双方伤亡大大减少，可这不是赫拉色迦想要的。在这里多待一个时辰，便多一分危险。 李赫已经看到贵霜主帅的位置，就在四个步兵方阵中间。看他的头发黑白参半，应该是一位经验丰富的老将。目测了一下，想要在万军丛中取上将首级，可谓是难上加难！四个步兵方阵，周围全是带着盾牌的长矛林，谁闯进 去谁死！ 黑雪不紧不慢地跑着，身后紧紧追着的是坎伯尔的重甲骑兵军团。李赫随手扔出一颗手雷，追着他的那位副军团长大吼了几声，身后几名重甲骑兵闪了开去。“轰”一声，手雷爆炸了，居然没有伤到一个人！敌人的战马只是惊慌了一阵子后，马上恢复了常态。 “妈的！”李赫骂了一声，对方近一万人的重甲骑兵追着自己只有三千人的特战营将士。手雷失去了效用，将士们岂不是要以少打多？唉，如果有枪在手就好了，破甲能力绝对比弓箭要好得多，手雷炸高速运动的物体就有局限性了。他取出弓箭瞄向紧追不舍的那位副军团长，“嘣”射出一箭。 那位副军团长显然没想到敌将改用弓箭，箭矢在百步距离瞬息即至。他只看见迎面飞来一个黑点，没等反应过来，这个黑点便飞入了他的眼窝中。他瞬间失去意识，抓着缰绳的手无力地松开，整个人掉落马下，贵霜骑兵忙不迭地勒马闪避。骑兵们有各自的千人长带队，继续追击着西炎骑兵。 没藏丹在他身边高呼道：“都督大人。他们有万名披甲骑兵追咱们，咱们手雷一排排地扔，他们便没地方闪避了。” 李赫一听，笑道：“臭小子，不早说！” 他下令道：“众将士听令，由队长带队一字排开。待敌军追上来时，听哨音，一起抛出手雷。” “诺。” 特战营战士马上变换队 形，一队两百人一字排开，待贵霜骑兵快要接近时，随着李赫的哨音一起将手雷掷了出去。两百颗手雷滚落到地上，第一排的贵霜骑兵见状，反正左右都是手雷，没办法躲开，只能硬着头皮叱马向前。。。。。。 “轰、轰、轰”连续的巨响，没藏丹的办法奏效了。手雷爆炸的碎片击穿了柔软的马腹，前几排的贵霜骑兵人仰马翻，只有少数几骑在爆炸腾起的尘烟中闯了出来，继续追击着西炎骑兵。后面的重甲骑兵收势不住，只能踩踏在已经倒地的贵霜骑兵和战马身上，好多战马不忍踩踏或者脚底一绊，连人带马摔倒在地。。。。。。 那些侥幸穿过尘烟的贵霜骑兵看到西炎骑兵已经集体调头，数千铁甲骑兵齐刷刷地举起长矛，准备向他们进行反冲锋。他们顿时心凉半截，看着身边只有寥寥数百骑，身后数千骑乱糟糟撞成一片的同伴们都还在哀嚎、挣扎，立刻拨马就跑！动作之快令人匪夷所思！ 没藏丹摸出军号吹了起来：“滴滴滴滴。。。。。。” 将士们听到着让人热血沸腾，恨不得立刻冲到敌人面前与他们厮杀，各个嗷嗷叫着向贵霜人扑去！ 重甲骑兵全身披着重甲过于笨重，一旦前方战马摔倒，后面的战马哪里收得住脚？眼睁睁地撞向前方的同伴，而且前仆后继，根本收势不住！至少有三四千的重甲骑兵拥堵在此。 特战营 战士怎么会错过如此的绝佳机会？他们几步冲到坎伯尔军团面前，第二队队员双手一扬，毫不留情地抛出了手雷！又是二百个！ 手雷在密集的人、马群中肆意爆炸，腾起一团团红黄色的尘烟，宛如妖艳的地狱之花，无情地收割着贵霜人的性命。“轰轰轰”的巨响声，一记一记敲打着贵霜骑兵的心。他们吓得瑟瑟发抖、毫无还手之力，调转马头就向后跑去，根本没有心思顾及同伴们的死活；而后面的骑兵还在兴奋地往前冲，与逃跑的同伴又撞到了一起，局面非常混乱。 坎伯尔的重甲骑兵军团被没藏丹这个金点子瞬间破防，万人军团一下子就去了十之三四。 何况，第三轮的手雷又来了！只见天上又飞来密密麻麻两百个铁疙瘩，这次比上次抛得更远，彻底击碎了那些披着重甲，平日桀骜不驯、目中无人的骑兵心中仅存的一丝侥幸---等他们将铁疙瘩用完，再回头与他们厮杀！可是，敌人的铁疙瘩好像还多得很。。。。。。 不知谁吼了一声：“军团长、副军团长都没了，前面数千人一下子都没了！你们还傻愣着干嘛？等着人家过来用铁疙瘩收你们去地狱啊？还不跑？” 岂料原本尚在犹豫中的后军几个千人队队长听到他的话，反而冷静了下来，其中一位千人长吼道：“儿郎们，你们看看右边，步兵军团还在！大将军还在！我们 坎伯尔军团还有数千兵马，不比刚才那伙西炎骑兵人少。铁疙瘩总会消耗殆尽，咱们只要贴上去与他们缠斗，一个拼一个总办得到吧？夺回坎伯尔将军！咱们必须为他报仇！”说完，抽出盾牌和廓乌雅刀，看着架势就是想贴上去与敌人肉搏。 第九百零八章 葱岭之战十三 他举起廓乌雅刀，奋力大喊：“跟我去为坎伯尔将军报仇！” “报仇！”将士们疯狂地喊道。 “嚯、嚯、嚯”众人从刚才的惊慌失措中清醒过来，为自己从战场上开溜的行为感到可耻，重新吼了起来。望着飞驰而来的西炎骑兵，各个视死如归！拼死一个是一个！ 那位喊跑的千夫长羞愧万分，众目睽睽之下，调转马头与战士们重新站在一起。 “杀！”几位千人长挥起廓乌雅刀，率先让战马跑了起来，贵霜骑兵紧随其后，重新恢复了进攻姿态。 他们的举动不仅感染了边上的步兵军团，更让大将军赫拉色迦悬着的心稍微感到一丝慰籍。赫拉色迦紧张地看着坎伯尔军团，密集剧烈的爆炸声，险些让他昏厥！可恶的西炎军队，难怪匈奴人被打得举族搬迁，向西远遁！ 这些可都是自己视为精锐的贵霜骑兵，没有遇到西炎骑兵之前他们几乎百战百胜！国王冈斯比波打造了十个重甲骑兵军团，这让他花费了多少财富，自己不得而知。但他知道的是，这次东征，冈斯比波能让自己带着两个重甲骑兵军团出来，说明国王对此次东征给予的厚望。 现在坎伯尔军团已经与西炎重骑兵进行着残酷的厮杀，必须让步兵军团上前协同作战！他令旗一挥，下令道：“左翼第三步兵军团，快速向坎伯尔军团靠拢，协同他们歼灭西炎重甲骑兵！” “遵命。” 传令兵迅速策马前往传达命令。 ------------ “齐将军！你看！”马昂手指着远方叫道。 齐万年的独立军面对步步紧逼而来的四个步兵方阵，且战且退。压力不大，但由于没有配备火器，他们对步兵方阵没有很好的破解办法。正烦闷中听到马昂的叫声，他顺着马昂的手指一看，有两个步兵方阵向都督李赫所处的位置跑去，长矛林立，宛如快速蠕动的长毛虫。 “马昂、黄恕！你俩各率两千人马增援都督大人！”齐万年大声下令道。 马昂、黄恕大声应道：“诺。” 齐万年看着拓跋狄霖部引着贵霜步战军团，且战且退，时不时抛出手雷，让贵霜军团追也不是不追也不是，境地尴尬。他灵机一动道：“命令将士们，每人带几块拳头大小的石块。” 马昂一愣，旋即会心地一笑，大声地答道：“诺。” 俩人率军从东侧远远地迂回过去，途中将士们下马捡起了石块。。。。。。 正在冲锋的特战营将士终于和绝不退缩的贵霜重骑兵碰撞在了一起，两军短兵相接，李赫的长槊左挑右劈，槊锋所至发出“铿锵”的金石之声。贵霜人也凶狠地从自己的战马上跳向西炎将士的坐骑，手上的廓乌雅刀恨恨地捅进他们的躯体中。。。。。。第四队战士毫不犹豫地掷出手雷，“轰、轰、轰”手雷在蜂拥而至的贵霜骑兵后队中爆炸，激射的 碎片让贵霜人成片成排地倒了下去，爆炸的声浪还是让他们胯下的战骑惊慌失措，不听使唤地到处乱跑。。。。。。 第五队又开始准备。 李赫这时才注意到贵霜人似乎喜欢贴身肉搏，他们的兵器很奇怪，都喜欢用这种三棱刺一样的兵刃！让这种兵刃刺入内脏，活命的概率为零！他有些恼怒，更加凶狠地抡着长槊和将士们一起收割着贵霜骑兵的性命，吼道：“犯我西炎者，杀！” 众将士齐声吼道：“犯我西炎者，杀！”他们边喊边杀，贵霜重骑兵由于后队跟不上来，与西炎骑兵短兵相接者已经被屠得所剩无几，开始呈现败退之像。 “都督，快看。步兵军团朝咱们冲来了！”姚元初用长矛解决掉一个贵霜人之后，突然看到两个步兵方阵挺着那种很长的长矛向这边冲来，如果不避开，大家都会成为肉串串！ “第五队！”李赫头也不回地喊道，他要先将眼前这位倔强不肯退缩的贵霜骑兵消灭再说。看这人的眼神，就知道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他用刃口有些微卷的槊锋劈开了那人的前锁甲，一直劈到了马背上，槊头卡在马背的脊梁骨上一下没有拔出 来。。。。。。那人闷哼一声，虽然没有被开膛破肚，但锋利的槊头连带着砍在了他的左腿上。幸好他的左腿也有精钢甲片护着，没有被当场斩断，但被卡住无法动弹。他的战马僵 愣了一会儿，突然双膝跪地。那人一下子从李赫的槊头底下挣脱了出来，两眼凶狠地盯着李赫将手中的长矛猛然掷向他，抽出腰间的廓乌雅刀，奋不顾身地扑了过来。 由于乌云蔽日槊被卡在马背上，李赫只能弃槊，身子一仰躲过了长矛，顺势抽出横刀从另一侧翻滚下马。 那名贵霜骑兵见敌将突然从马背上消失，狞笑了一声，心道：“废了你的宝马也好！”他提起廓乌雅刀猛然刺向黑雪的腹部。。。。。。 说时迟那时快，李赫的双腿从马腹下蹬了过来，直接蹬向那人的胫骨。双腿势大力沉，那人哪里想得到？“咔擦”一声，那人的胫骨应声而断。 “噢。。。。。。”那人吃痛之下还是不忘将手上的廓乌雅刀狠狠地扎了下去，“噗”廓乌雅刀贴着李赫的大腿钉入地底，直没刀柄！ 救了黑雪，自己的大腿差点被废，李赫也惊出一身冷汗。他没有给那人机会，右腿横踢，直接踢向他的面门。又听到一丝细微的骨裂声，那人颅骨破碎，已然没有活路。 将敌军主将失去长兵器并且被同伴击落下马，边上的贵霜骑兵立即放弃自己的对手，向李赫这么冲来。李赫来不及抽回长槊，从容拾起贵霜人丢弃的巨盾，左手掂了掂，刚好合适！甚至还可以更大一些！他左手执盾，单手握着横刀，面对从左前方扑来的贵霜士兵，用巨盾轻松挡开投掷 而来的长矛，连人带盾撞了过去，“砰”的一声巨响，硬是将那贵霜骑兵连人带马撞翻在地，揉身而上，将横刀刺入敌人的心脏，一股温热的鲜血喷洒在他身上。。。。。。 第九百零九章 葱岭之战十四 他迅速地站了起来，非常满意贵霜人制作的巨盾。此时他乌黑的盔甲滴着敌人的鲜血，左手执盾右手执刀，胸膛和腰板挺得笔直。太阳从云层之中钻出来,照在他的身上,一层金色的光晕笼罩着他,铁塔般的身躯搭配上迸发出凌厉的杀意,映照的他宛如天神一般。 另两位贵霜骑兵不敢上前了，他们调头向增援而来的步兵方阵驰去，那里才相对安全些。。。。。。 李赫从容地将乌云蔽日槊从那匹马的脊骨中取了出来，跨上一直陪在身边的黑雪。看着向自己这边压过来的步兵方阵，下令道： “第五队，手雷准备。” “报告，独立军马昂、黄恕奉命增援而来。”身后传来马昂的声音。 李赫扭头看了看，两位年轻的将领用崇拜的眼神看着自己。他笑道：“好！你们一左一右绕到他们的两翼，用弓箭射击，也可以搜集战场上的长矛、短矛投掷，效果更好！” “都督大人，齐将军让俺们用这个。”马昂从皮囊中掏出一块黑不溜秋拳头大的石头。 李赫一愣，旋即明白过来，哈哈大笑道：“齐将军善谋，本督今日算是见识了。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把敌人弄得不发神经才怪，哈哈哈哈。。。。。。” 光有假的家伙，没有真家伙哪行？三千人的特战营编制为每两百人一队，共有十五队。李赫命道：“十一、十二队协同马昂向左翼迂回 包抄，十三、十四队协同黄恕向右翼迂回包抄！” “诺！”特战营将士分流出来与马昂、黄恕向敌人的两个步兵方阵的两侧包抄而去。 此时经历了两次溃败的坎伯尔军团只剩下不到三千的重甲骑兵，他们已经向增援而来的步兵方阵靠拢，自觉地守护在两个步兵方阵的侧翼。 李赫心疼地看了看有些卷刃的槊锋，又看了看贵霜步兵使用的长矛。正面迎向那两个贵霜人的步兵方阵，下令道：“各队不要靠的太近，注意控制距离。小心敌人的飞矛，在三十步之外抛投手雷，每次抛投十个足矣！” “诺。” 此时，马昂、黄恕已经各自来到左右侧翼。特战营将士们先向敌阵中抛出十颗手雷，有几颗扔在了骑兵中，也有的扔到了步兵方阵中。贵霜骑兵们老练的避了开去，步兵方阵亦经过实战摸出的经验，迅速用盾牌将手雷围住。随着“轰轰轰”几声爆炸，手雷没有杀伤到任何人。 马昂见状大手一挥，手下将士纷纷冲上前摸出石块用力扔向敌军阵营，而特战营的战士则趁机抛出了几十个手雷。那些重甲骑兵们已经被西炎的重甲骑兵的铁疙瘩打怕了，对敌人的火器心有余悸，见西炎的弓骑兵飞快地驰来，手一扬，那东西铺天盖地而来，顿时吓得魂飞魄散，丢下步兵方阵居然直接策马逃离。。。。。。步兵方阵则大乱起来，只听重物接连不 断砸在头顶的盾牌上，盾牌被砸地摇摇晃晃，这些铁疙瘩从缝隙中掉落下来。密密麻麻地分散在他们脚下，慌乱中不知道盾牌该防那颗好。结果可想而知，二十颗真手雷在左翼步兵方阵爆炸了，“轰轰轰”的巨响过后，步兵方阵中哀嚎一片，这次爆炸直接炸翻了一大片贵霜步兵，左翼方阵出现了骚动，方阵的前军继续逼向李赫的重骑兵，而方阵的后军跟不上来造成了脱节。 黄恕听到马昂那边已经开始动手，他也毫不客气地如法炮制，与特战营将士一起真真假假一通操作后，右翼步兵军团亦出现了同样的情况，前后方阵脱节。 方阵出现了脱节是相当危险的，往往这种机会稍纵即逝，他们会很快追上重新衔接回去。但马昂岂会让这种机会丧失？他大吼道：“冲啊！”吼完便奋不顾身亲率弓骑兵向那条空档冲了过去。 特战营将士见独立军打仗这么生猛，亦紧紧护在他们两侧向敌阵冲去。 步兵方阵将敌军冲来，顿时慌乱不堪，前军想回撤但对面的敌军又在严阵以待，后军想赶上来，无奈中军被炸地人仰马翻被拦着过不来。贵霜士兵们正在犹豫中，突然绝望地发现天上又飞来一片雨点般的黑色之物。。。。。。 步兵方阵顿作鸟兽散，阵型已经不重要，还是保命要紧！若还为了保持阵型而被白白挨炸，那人脑子一定被门夹过。军团 长的呵斥是那么的苍白无力，根本没有人听他的，数千人不约而同地向右边逃离。。。。。。与此同时右翼步兵方阵被黄恕等人用石块的驱赶下，正向左边横移。。。。。。两个方阵终于被积压在一个狭小的空间，场面异常混乱。士兵们互相推搡，盾牌和长矛搅在一起。。。。。。 拥有万名士兵的步兵军团此时已经没有了阵型，谩骂声、抱怨声、哭声、吼声响成一片。此时任凭军团长和千夫长、百夫长等将官怎么喊，都没有人理睬。。。。。。 西炎骑兵已经呈三面包围之势！ 大将军赫拉色迦见自己的调度不仅没有救下坎伯尔重甲骑兵军团，还让第三步兵军团陷入了敌军的团团包围之中，一个踉跄险些栽倒在地。又看着前方，各军团对阵西炎各军也没有办法取胜，反而被西炎军队这种且战且退的战法越引越远。他心中大急，带出来十五万大军，已经葬送了一个前锋军团，在眼皮子底下又葬送了一个重甲骑兵军团，只剩下十二万人。现在一个步兵军团被围，眼看着就要被歼灭，别说东征了，能不能西撤逃回休循都难说！ 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步兵军团被灭，他要和命运对赌！打起精神下令道：“赤多尔军团前往击溃敌军，将第三步兵军团解救出来！” 他要将最后一个重甲骑兵军团派出去，就赌那支西炎重甲骑兵已经耗尽了那种 铁疙瘩！ 第九百一十章 葱岭之战十五 赤多尔对坎伯尔军团的失败感到非常不屑，军团的失败绝对不是因为敌人太强，而是坎伯尔没有指挥好自己的将士们！ 面对有这种会爆炸的火器，每次会产生三丈方圆的杀伤，那就要求部下每匹马的间距保持三丈距离就行了，一次爆炸最多只能炸到一个人，而且不容易惊到战马，能极大的保持冲锋阵型。西炎的重骑兵最多也就是三千人，在坎伯尔军团几次交手之下一定有伤亡，只剩两千多人。自己一万名重骑兵完全可以一举将其击溃！他接到将令，将自己的作战要求向十位千夫长说清楚后，下令大军出动！兵分两路，向黄恕、马昂杀来。 赤多尔毫不畏惧地冲在军团的最前面，让副军团长在中间严格监督将士们保持每一个骑兵的距离。上万名重甲骑兵们奔驰起来裹挟着雷霆万钧之势，排山倒海般向一里之外的西炎骑兵猛扑过来。 李赫感觉到了地面强烈的震动，他人高马大，看到贵霜步兵军团后面有大批重甲骑兵冲了过来。马上感觉到侧翼的马昂和黄恕两位小将要糟，他们无论在人数和装备上都落下风，万一贵霜步兵军团再趁势反击便更不好说了。因此急速下令道：“吹哨，让他们退回来！” 没藏丹急忙吹响三次长音哨，特战营的战士听见，急忙向马昂、黄恕两将吼道：“都督有令，退！” 军令不可违，马昂、黄恕两人悻 悻地看着唾手可得的贵霜步兵军团分别撤了回来。 李赫见他们满脸写着扫兴，笑着说道：“咱们要灭这支贵霜步兵军团容易，但需要时间。在灭他们的同时，奔驰而来的敌人也将咱们包围了。你们看清楚，他们每个骑兵之间保持着相当大的距离，而咱们的火器需要密集的人群才能发挥最大的功效，显然敌方将领已经琢磨出对付咱们的办法。敌人来势汹汹，咱们与之硬拼会吃亏，俗话说好汉不吃眼前亏，全军向后退兵十里！各军吹号！” 马昂和黄恕听到最后这句话明白了，贵霜人着急连夜弃营撤军西去，都督的意图就是要和他们耗，不让他们顺利西撤。先退十里，等下一定会反扑回来。 他们同时应道：“诺。” 李赫调转马头，向逐渐靠近的赤多尔军团看了一眼，说道：“走！” 第三步兵军团的将士们从惊魂中渐渐清醒过来，很多士兵当场跪下向苍天拜谢，若不是赤多尔军团及时赶来，他们将永久留在此处。。。。。。 而赤多尔绕过第三步兵军团后，望着绝尘而去的西炎军，气得大骂：“胆小鬼！欺软怕硬的胆小鬼！有种回来和我一决雌雄！”全军好不容易等了个机会，而且将士们士气满满地过来与西炎重甲骑兵决战，对方居然逃跑了！这让很多傲气的骑士们沮丧万分，包括赤多尔自己。 他们不可能去追击，因为要保护步 兵军团，保护大将军安全向西撤到捐毒城！ ------------ 马昂、黄恕两人迟迟不肯回独立军，难得和都督一块作战，哪能马上就走。他俩死皮赖脸地率军一左一右跟着李赫，理由是保护都督。 李赫心中暗笑，那就让他们动动脑子吧，随口向他俩问道：“你们想想看，贵霜人为何半夜弃营西撤？” 黄恕抢着说道：“启禀都督，贵霜斥候应该探知了您之前的战绩，还有这么厉害的铁疙瘩，所以猖狂逃离。” 马昂想了想说道：“都督大人，贵霜人此次东征可谓是下了血本的，包括两支重甲骑兵军团在内的二十万大军。其实贵霜人战力不弱，实力挺强的。他们只是没有找到对付手雷的办法，一时懵了。他们对自己的战力还是很有信心的，西撤肯定有其他原因。” 李赫点了点头，用欣赏的眼神鼓励马昂继续说下去。 马昂得到李赫的鼓励，继续说道：“大军东征，粮草先行。都督大人派蔡登巴、冈波衮化整为零潜入葱岭道实为上策，贵霜人的问题应该出在粮草，前方十五万大军粮草上不来，一切都是徒劳。” 李赫眼睛一亮，马昂这小子居然是一个有勇有谋的良将，不禁欣喜道：“马昂说得在理，本都也是这么认为。因此他们着急想扑上来与咱们决战，我们就退。他们要逃，我们就追。总之，西域之地让他们进得来，回 不去！” “好！”马昂领悟了李赫的战术，大声叫起好来。 黄恕一拍自己的脑袋，暗道：马昂这小子能想到，俺为啥想不到？都督好一招关门打狗之计，贵霜国这支东征军大有覆灭的可能。 就在三人一边走一边说这话的时候，远处一匹快马疾驰而来。 “报！”快马跑到李赫面前，一位斥候翻滚下马，单膝跪地禀道。 “讲！” 斥候禀道：“禀报都督，贵霜人又开始向西退去。” 李赫听完马上拨转马头，大声说道：“全军吹冲锋号！追击敌人！” 没藏丹立即掏出铜质的军号，“滴滴滴滴”吹了起来，号声传出老远，随即各军的号声传遍了整个旷野。西炎各路人马全都调转方向，向西疾驰！ 马昂和黄恕听完大乐，跟着都督大人打仗太有意思了。他俩对这个军号露出喜爱之色，这东西虽小，但声音激昂清越，而且穿透力之强连远在五六里开外都能听得到，用来指挥作战简直是一把利器！几万人的大军片刻之间就从撤退转向反攻。 刹那间，西炎军队全线反攻追击，就像海潮一样，刚刚偃旗息鼓转眼间又掀起了惊天骇浪。 ----------- 面对如潮退却的西炎军，赫拉色迦来不及多想，吹响号角让所有军团退回集结，重整队形。等将士们集结完毕，便急冲冲地下令各军团保持战斗队形向西退去。 贵霜人从上到下都知道，西炎 骑兵只是暂时的退却，他们每个士兵配了两匹马，可谓是来去如风，机动性极强。东征军团又是以步兵军团为主，行动缓慢，敌人要追上来易如反掌。现在大家只能依靠强有力的防御来抵御敌人的进攻。 第九百一十一章 葱岭之战十六 大军在有序的撤退，各军团将领已经接到大将军赫拉色迦的命令，禁止各军团以密集队形对阵西炎骑兵，尽量减少士兵们的伤亡。禁止单独追击西炎骑兵，避免被敌军分割歼灭。加强步兵和骑兵之间的协同作战！ 因此，贵霜国东征军团向西撤退保持着步兵军团和骑兵军团齐头并进的队形，万一西炎骑兵追上来，可以迅速调头防御。 果然，随着后队警戒号角声响起，贵霜人又看到了密密麻麻的西炎骑兵出现在东方的天际线上。此时他们才向西行进了五里路！ 赫拉色迦蹙眉道：“继续行军，等西炎军队靠近了再调头御敌！” 这里距离捐毒城至少还有八十里路，若是骑兵快速奔驰，只需一个时辰便能到达。。。。。。赫拉色迦望着西边，心情久久不能平静。捐毒城就在咫尺之遥，现在怎么感觉在千里之外。。。。。。 ------------ 猖狂从捐毒城逃出的卡诺布尔军团趁着夜色向西逃出二十里，来到了那座仅仅修筑了一半的大本营。这里有少数运粮军队再此休憩，得知捐毒城已丢，卡诺布尔将军又负伤昏迷不醒。几名千人长商议后决定夺回捐毒城，要不然整个东征军团断了粮草必将走向覆灭！在此等候运粮大军集结，等候其他军团的军团长过来指挥大军攻城。 由于担心人手不够，还遣快马前往富楼沙报信，希望国王 冈斯比波派援军增援葱岭道。 运送粮食的步兵军团陆续到达，得知捐毒城已丢，均为东征的赫拉色迦军团担心不已，更惊讶西炎军队怎么会拥有如此凶猛的利器。两位步兵军团长听着守城将士们的述说，眉头深锁起来。 “他们炸开了城墙，也能将堵在豁口处的盾矛阵炸的七零八落，让卡诺布尔军团的战士们失去战斗力。那么我们攻城时就要小心他们手上的这种利器！”一位步兵军团长贾梅里说道。 另一位军团长拉夫桑尼看着还在昏迷中的卡诺布尔说道：“我们只能派神射手在一百步之内射杀敌人，阻止他们向攻城的将士们投下这种火器。” “您说得对！我们必须趁着夜色进攻，这样才能最大限度地保护弓箭手的安全。” 拉夫桑尼继续说道：“刚才那几名士兵说敌人的火器就像一个个铁疙瘩，扔进了他们的人堆当中，爆炸如同盛开的莲花一般，可以炸死六七名士兵。就是说他们是抛投过来的，避开了大盾。如果士兵们用盾牌正面去挡，不知道能不能挡得住那种火器的爆炸。” 贾梅里耸了耸肩，说道：“这就不知道了，实战出真知，晚上攻城先派些人上去试试。” “只能这样了。” ------------ 赫拉色迦已经精力憔悴，面对西炎军队这种无赖打法，他一筹莫展。眼看夕阳西下，天又要黑了下来。整整一个白天 ，大军才走出四十里。东征军团的勇士们击退了西炎骑兵反反复复五六次冲锋。每次都有数千名贵霜勇士永远倒在这片旷野之中。而西炎骑兵来去如风，折损的将士远比他们要少得多，火器似乎永远都用不完，他们已经在将士们的心中永远留下了阴影！ 将士们已经饥肠辘辘，身心疲惫。西炎骑兵再来两次冲锋，他不能保证底下的将士们不会举手投降。 分散协同抗击西炎骑兵已经是最管用的办法，若粮草足够，自己也能继续和西炎骑兵周旋下去，可是现在大军已经出现了断粮，为何没人送粮过来？他猛然想起这回事儿来！ 和西炎骑兵打了整整一天，的确没有人送粮草过来，后方出现什么变故了吗？一种强烈的危机感袭来，尽管赫拉色迦不愿意往最坏的方面想，但是这个想法还是冒了上来---最有可能就是捐毒城已经失守！ 如果是这样，那么对面这位西炎都督就太恐怖了！一开始自己以为他是忽略了捐毒城这么重要的一个隘口，还认为他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带兵之将，实则他是示弱，引诱东征军团东进，派兵偷偷攻下捐毒城对整个东征军团形成关门打狗之势。莫非葱岭道的那些劫匪也是他手下的兵？ 赫拉色迦越想背脊越是发凉，这场仗恐怕是要让贵霜帝国赔了夫人又折兵了。这位西炎都督不仅也要全歼东征军团，而且还要 拿下整个葱岭道！休循城都有可能在他的目标之列！ 冷汗从他的额头冒出，几绺花白的头发在风中凌乱，他欲哭无泪。绝望感自内心深处油然而生。最重要的是还有恐惧,同样是发自内心深处的恐惧,蔓延至他的全身,刺激着他整个身子佝偻下去。。。。。。东征军团要完了，自己一世英名毁于一旦还是小事，贵霜帝国不仅将要失去二十万军队，还要丢了葱岭，帝国从此将要走向没落。。。。。。 可恨呐！好在现在觉醒还不晚，手上还有十几万将士！自己要尽可能带他们回家！ 想到这里，他猛然抬起头来，向边上的亲卫说道：“派快骑前往捐毒城一探究竟！速速回来禀报！” “遵命，将军！”几名亲卫跨上马，迅速向西驰去。 细心的比亚西姆突然发现赫拉色迦的头发居然全白了，他失声问道：“大将军，您是怎么了？” 到了这个地步，赫拉色迦毫不隐瞒地反问道：“比亚西姆，若捐毒城被敌军攻占，我们还有生机吗？” “捐毒城失守？”比亚西姆脸色一变，惊道：“对啊，怎么没人送粮草？糟了！糟了！” 赫拉色迦大声制止道：“比亚西姆，住嘴！” 比亚西姆醒悟到自己的嚷嚷惊动了周围不知所以的将士们，急忙歉意地向赫拉色迦大声说道：“噢，不。他们应该在捐毒城等着咱们，我敬爱的大将军！” 见赫拉色迦脸色 缓和了下来，比亚西姆才心有余悸地擦了擦冷汗，他走上前去，低声道：“大将军下决心吧，必须不惜一切代价夺回捐毒城。” 第九百一十二章 葱岭之战十七 赫拉色迦低沉地说道：“我留下三个步兵军团阻击西炎骑兵，你率领其他人全力向西夺回捐毒城！幸好，天就要黑了！” “不，大将军！您必须亲自率领军团夺回捐毒城，这里由我来！事到如今，作为您的智囊，我失职了！我无颜跟着您回到贵霜国，愿意已死来弥补我的过错！”比亚西姆深情地看着他说道。 赫拉色迦摸了摸他的头发，在他额头吻了一下，说道：“比亚西姆，作为主将我才犯了大错。你还年轻，倘若可以回到富楼沙，你要建议冈斯比波国王不要小看西炎这位西域都护！回去帮他制定破解之法！这是命令！” 比亚西姆听完知道大将军心意已决，绝无更改的可能。便双眼噙着泪，深深地向他鞠了一躬。 。。。。。。 一个时辰后，血红的晚霞正在渐渐地黯淡下来，朦胧的旷野透着肃杀之色。卫兵们从西方飞驰而来，确认了捐毒城已经被西炎军占领的事实。 目送比亚西姆率领近十万大军主力离开后。 赫拉色迦下令道：“第一、二、三步兵军团就地燃起篝火，每一百人形成一个方阵。每三个方阵为一个大阵，呈三角形布局。以此类推组成防御阵地，在原地静等敌军到来。” “遵命。” 。。。。。。 比亚西姆悄悄在向西十里处留下两个弓骑兵军团用以接应大将军，他认为攻打捐毒城发挥不了弓骑兵的作用，还不如在 此等候接应赫拉色迦！ ------------ 天黑了下来，各军将领都围着李赫坐着，厮杀了一天，也得给将士们一个歇息的机会。他们拿出肉干、馕饼、牛奶、羊奶等食物美美地吃了起来。 牛忠咬了一口馕，感觉麦香味儿十足，香松可口，便夸张地嚷道：“哎哟，想不到那白姑娘送来的香馕还不错哎，大家尝尝！” “老牛，馕饼就是馕饼，哪能说成香囊？香囊是人家姑娘家送给情郎的定情之物！”莫言白知道牛忠想干啥，故意说道。 李唯抢过来，掰了一块放入嘴里，表情夸张地说道：“谁说不是，香，真香！还放了蜂蜜，俺算是吃出来了，白姑娘在馕里面放了蜂蜜，又香又甜！这味道绝了！” 牛忠向李唯眨了眨眼，说道：“不管它是馕还是香囊，咸的还是甜的，咱们都承白姑娘的一份情。拿人手短，吃人嘴软。以后她若求俺老牛办啥事儿，俺必须得帮她。” 李唯刚想起哄，便听到李赫斥道：“牛忠！” 牛忠一愣，条件反射起立道：“到！” “闭嘴！” “啥？” “嘴巴合上！听不懂啊？”李赫调侃道。 牛忠可算是懂了，马上将嘴合上。可刚咬下一块馕在嘴里，嘴巴一闭腮帮子鼓得象头猪。李赫忍俊不禁道：“你哪来的这么多废话？这场仗打完，去守休循城吧！我让白姑娘给你送一百车香馕过去。” 牛忠急眼了，张 嘴便喊，馕渣掉了一地：“那可不成！赫哥你可别饱汉不知饿汉饥，要让俺去守休循城，那你可得把我的大事给办喽！” “啥大事啊？还跟我讨价还价？” “李唯这小子都能办，俺为啥不能办？俺要和他一起办。。。。。。咦，不对啊！休循城？赫哥，感情你要打到休循城去？”牛忠嚷道。 众将亦眼睛发亮，第一次听李赫提起休循城，难道都督真的想打到休循城？ 李赫哈哈大笑道：“为何不能？刚刚常敦、颇超豹来报，他们已经拿下捐毒城，贵霜大军已经被咱们关在门里了！” “哦、哦、哦。。。。。。” “太好了！” 众将大为兴奋，都督大人用兵如神，如果一口吃掉贵霜帝国的东征军并且乘胜追击打下休循城，控制葱岭。他的功绩将超过史上任何一人！朝廷能不大大赏赐他吗？作为他的部下还能不吃香的喝辣的吗？都督大人这么年轻，以后还有更大的前途。。。。。。跟着他，众将心中只有一个字“爽！” 牛忠高兴地马上将刚才那事给忘了，拉住李赫说道：“赫哥，那里可还有十多万人呢！让俺先去揍他们一波！” 李赫笑道：“他们若知道自己被困，会咋样？” 牛忠条件反射地答道：“会咬人！” 众将大笑。 “对，他们会咬人！有两个可能，第一就是回头反扑，以死相博！第二就是疯狂西去，夺路而逃！无论他们怎 么选择，都将是一场血战！常敦和颇超豹还有可能面临夹击的危险。因此，众将听令！” “诺。”众将起身，挺直了腰身，目光坚定地看着李赫。 “全军压上！不给敌军逃跑的机会！”李赫大声吼道。 “诺！” “来了，他们终于要动手了！”赫拉色迦看着东边燃起千千万万支火把，将夜空照得如同白昼一般，随着轰隆隆的马蹄声，他喃喃自语道。 那边传来一位步兵军团长鼓舞士气的喊话：“将士们！后面就是回家的路，但是已经被西炎人堵死！我们必须打通这条路，同伴们已经出发攻打捐毒城，我们要为同伴们争取时间！现在敌人又来了，他们不想让我们回家，我们应该怎么办？” “杀、杀、杀！”士兵们齐声怒吼道。 “我们三个步兵军团，想要逃是不可能的，唯有和敌人决一死战才有一线生机！” “杀、杀、杀！”士兵们双眼充满了血丝，挥舞着长矛，将盾牌撞在地上砰砰作响，全体进入狂暴状态。他们每人都相隔一丈距离，意味着西炎骑兵突进阵中的概率很大，他们承受的压力也很大！但能极大地减少敌军使用火器造成的伤害。 两军越来越接近，跑在最前端的依旧是特战营的重甲骑兵，他们照例先射出一通强弩之后，抛出大量的手雷。。。。。。 贵霜国士兵们用巨盾保护着自己的同时，第一排士兵的长矛呈三十度 角，末端用力抵在地上。第二排士兵的长矛呈三十五度角，第三排士兵长矛呈四十度角。 第九百一十三章 葱岭之战十八 他们静静地蹲在地上，没有一个人退缩，就等着敌人主动撞上来成为肉串。 李赫敏锐地发现贵霜人虽然严阵以待，但已经少了很多很多人。他们阵型分散开来，显得人数很多，实则只有三个军团。他从囊中掏出两个手雷抛了出去，大喊道：“第三军和独立军迂回向敌人两侧和后翼包抄！重甲骑兵随我杀入敌阵！其余各军伺机突破，速战速决！” 作为西炎军团的两个侧翼，第三军和独立军正好在一南一北。接到命令，他们两军如同流沙一样，分别拐了一个弯绕到敌军侧翼。不仅抛掷手雷，而且强弩如暴雨一般射向贵霜人。 “轰、轰、轰”手雷爆炸的声音从四处传来，腾起一簇一簇的火光。李赫趁着夜黑，从没藏丹手上接过一个钵盂大小的震天雷点上火，压低身子将它用力滚向前方，大喊一声：“停！” “吁咴咴~~~”跟在身后的众将士忙勒住马，不知怎么回事。 只见那震天雷借着黑雪的速度，飞快地向前滚去。过了一会儿，一个巨大的声响掩盖住了所有的爆炸声，正前方出现一个大火球腾空而起，前方方圆十几丈的贵霜士兵已经消失不见，方圆三十丈的贵霜士兵全都倒在了地上哀嚎不已。 爆炸声惊得特战营的战马都嘶鸣不已，连连后退。 这个爆炸让所有贵霜士兵们看的目瞪口呆，宛如末日到来。赫拉色迦再也坐不住， 跌倒在地。 李赫大吼一声道：“小丹子，吹冲锋号！” 没藏丹忙不迭掏出号子吹了起来，“滴滴滴滴”嘹亮的军号响彻夜空！ 西炎所有战士们发出排山倒海的呐喊声，这是发起总攻的号声！这是彻底击垮敌人的号声！他们群情激奋，全力驱动战马冲向硅霜人的方阵。 贵霜人从震惊中清醒过来，感慨西炎军队强大的同时，亦为了自保咬着牙和西炎人拼到底！ 李赫率先突入敌军方阵，挥舞着乌云蔽日槊将四面八方次来的长矛拨开，挑飞。后面跟进的战士们挺起长矛直刺敌人，骑兵裹挟着巨大的冲击力，将贵霜人连人带盾撞翻在地。 贵霜勇士则咬着牙，拔出廓乌雅刀，利用盾牌护身，奋不顾身扑向敌人。。。。。。 赫拉色迦绝望了，中路快速被敌军突破，虽然将士们还在英勇地抵抗敌军，贵霜大军被击溃只是时间问题！双方都是为了争夺时间，而进行生死搏斗。 ------------ 黑暗中两位军团长并排骑着战马上关注着十里外的战场动态，那惊天动地的爆炸声，惊得战马不停地嘶鸣，可见前方的战事是多么的惨烈！ 该出手了！他们纵马向前，身后的骑兵紧紧跟上。两个弓骑兵军团渐渐由慢到快，两位军团长已经看到西炎骑兵正围着步兵军团不停地绞杀，而步兵军团正在顽强抵抗！ 西炎军队显然已经发现了他们，纷纷 脱离对贵霜步兵方阵的绞杀，转而迎向突然而至的贵霜骑兵。 然而黑暗中贵霜骑兵已经发射出铺天盖地的箭矢飞向西炎骑兵。他们攻击的方位正好是独立军，独立军没有配备手雷，仓猝之间他们调转方向用强弩射向从黑暗中扑过来的敌方骑兵。双方在一片惨叫声中，碰撞在了一起，一时人仰马翻，无数人落马！两位军团长全身披甲，奋力杀入方阵中，高声叫道：“步兵军团的弟兄们，我们来接应你们，并肩杀敌！” 原本沮丧万分，已经失去信心的贵霜士兵们仿佛打了鸡血一样，嗷嗷叫了起来，挺着长矛疯狂地向西边杀了过来，一时间李唯和齐万年这边腹背受敌压力陡增！ 赫拉色迦则被卫队夹着，迅速向骑兵军团涌去。 齐万年马昂、刘湛、黄恕、傅彪、吕钦等几位骁将虽然轮番用强弩顽强抵御，可哪里架得住上有飞蝗般的箭矢，下有猛刺过来的长矛？只能节节败退，眼看士兵们连人带马成片倒在沙场上，不禁心急如焚！ “轰、轰、轰”密集的爆炸声传来，密集的敌人阵中开出了白莲花。原来是李唯发现独立军正处于腹背夹击中，情况万分危急，及时率军过来相救。 贵霜步兵一听到爆炸声立即慌了神，鼓起的勇气顿时烟消云散，争先恐后向前来营救的骑兵靠拢。 傅彪与数百将士一起被如潮水涌来的贵霜人冲散，与马昂、黄 恕、齐万年等人分隔开来，被敌军围在当中，他挥舞着长枪左挑右刺，努力想带着儿郎们突出重围，可长矛如林他们要从中突围谈何容易？ 所幸的是贵霜人并不恋战，他们只想夺路而逃。爆炸声越来越近，后面的贵霜兵推搡着前面的同伴，前面的身不由己 向前冲去。 齐万年见傅彪被敌人包围着，大吼道：“马昂！” 马昂奋力刺杀一位贵霜骑兵，应道：“在。” “快去！”齐万年向傅彪那边努了努嘴。 马昂立即领悟，向自己边上的将士们喊道：“随我去救傅将军！”他掏出皮囊里的石块便向傅彪所处的位置扔了过去，石块画出一个优美的抛物线，“噗通”砸在一位贵霜士兵头上。 那位贵霜士兵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了起来。惊恐地大喊道：“火器，铁蛋！” 周边的伙伴们不知道从哪来的力气，一下子全都闪到了一边去。马昂身后的将士们纷纷掏出石块扔了起来，石块向雨点般砸向贵霜人，贵霜人哭喊着只恨爹娘没给自己多生两条腿，抢着向前逃窜，马昂率军上前一阵乱戳。。。。。。 看着横七竖八的敌军尸体，傅彪眼睛瞪得浑圆，马昂这是用石块玩出了新花样来，以假乱真玩出了新高度！ 两位贵霜过骑兵军团长亲自接到精神已经处于崩溃边缘的赫拉色迦大将军，并且大量步兵已经逃离战场，便吹响了撤军的号角 ，骑兵们拨转马头便向西逃窜而去。。。。。。 第九百一十四章 葱岭之战十九 这时李赫率军撵着贵霜人杀了过来，遇到齐万年等人，彼此照面哈哈大笑，因为所有人的身上都洒满了敌人的鲜血，这一役至少又消灭了一半的敌军！ 李赫摘下头盔，感觉整个面罩上都是黏黏的，他从皮囊中掏出一块布抹了抹，环视了一下战场。各军都在扫尾，目测战场上幸存的敌人不多，来不及逃走的全都成了俘虏！没有时间清点了，他向齐万年命道：“齐将军，你留下打扫战场。将所有战俘和敌我双方的伤员送回疏勒城，敌军尸首聚拢深埋！本都继续率各军追击西逃之敌！” 马昂在边上急了，大声说道：“都督大人，末将。。。。。。” 齐万年斥道：“执行军令！” 李赫笑着摆了摆手向齐万年说道：“这小子不错！” 他又转头向马昂说道：“这里有数万人要处理，没有一个军的兵力不行！及时将伤员送回救治亦是大功一件，若你们处理得快的话，本都在捐毒城等你们！” 马昂兴奋地喊道：“多谢都督大人！”说完立即率领将士们清扫战场。 各军清点了人数后，继续向西追击而去。。。。。。 ---------- 伊力图奇、凌通、赵甫和黄占岳四人知道休循城守军只有一万人时，顿时眼睛放光，这可是一个天大的机会啊！ 看着他们兴奋地样子，向导蓝彻担心地说道：“将军们，我相信你们一定能攻下休循城。但是 你们要注意的是，护送粮草的大军每日都有进出，而且休循城通往富楼沙的道路上也有运送粮草的军队。若攻城时腹背受敌。。。。。。” 几位将领相视一笑，赵甫说道：“蓝将军好意我们心领。对于如何攻下休循城我们一定会做一个周密的计划。” 凌通突然说道：“蓝将军，斥候们发现一个奇怪的事情。平时葱岭道上都有往来不绝的护粮军队，但今天只有向东去，而没有向西归来的军队，很是奇怪。” 蓝彻蹙眉道：“一定是东边出了什么事情。” 伊力图奇也赞同地点了点头。 黄占岳大着嗓门说道：“嗐，那最好！一定是都督大人打得他们嗷嗷叫，兵力不够才拉运粮大军前往增援。咱们刚好瞅准时机攻下休循城！” 赵甫立马说道：“今晚动手！” 伊力图奇摇头说道：“不必等到今晚，战场情形瞬息万变，越早动手越好！” “那就现在出发？” “对，现在出发！” ----------- 与此同时，蔡登巴和冈波衮也发现了这个异常现象，贵霜人运完粮后居然没有人回头！运粮的贵霜大军可是有三万人，那么多军队聚集过去一定在酝酿一场大仗！ 冈波衮迅速找到蔡登巴所处的一个山坳，见到他立即说道：“老蔡，贵霜人不太对劲啊。。。。。。” 蔡登巴一脸严肃地说道：“冈波衮，你也发现了？” “是啊。” “咱们现在 有三个选择。第一、率军向西，深入葱岭给贵霜国制造更乱的局面，迫使前方的贵霜大军回撤。第二、率军向东，突发制人奇袭东边的贵霜军，也许俺们能捅到敌人的痛处。第三、原地破坏道路，修筑工事，彻底截断葱岭道！”蔡登巴目光炯炯地望着冈波衮，希望他也给自己一个很好的建议。 其实这三种打法他犹豫了很久，感觉都非常不错，自己也无法做出决定。 冈波衮听后，给了蔡登巴一个大大的拥抱。他由衷地说道：“蔡登巴，你比以前要厉害多了！居然能想出这么好的办法。” 蔡登巴推开他，说道：“什么厉害多了，那是都督大人信任咱们，单独让咱俩带兵深入敌后，咱们还不得多动动脑子？” 冈波衮点头称是。 “快说呀，你觉得下一步应该怎么办？”蔡登巴着急地问道。 冈波衮迟疑道：“我觉得都还不错，要不咱们来个狠的，让他们尝尝捅屁股的滋味儿，一路跟在他们后面杀到捐毒城去？” “那就这么定了。”蔡登巴也不啰嗦。 冈波衮又道：“咱们现在可以化零为整，全军聚在一起，打一场大的！” 蔡登巴嘴角慢慢绽出笑容，说道：“咱俩现在颇有些心意相通，我也正有此意！打不过还可以化整为零的嘛。。。。。。” ------------- 休循城依山傍水，比捐毒城的地势低了很多。它西面背靠悬度 山，东侧还有一条清澈见底的克里孜河流淌而过。因为悬度山就是一座极高的雪山，休循城所处的这条山谷，当地人就叫飞鸟谷。意思就是从这里只有飞鸟才能飞得上悬度山！飞鸟谷的南端直通外阿赖山的南边，也是克里孜河的下游，那里有个大湖，叫班达米尔湖。湖水清澈如婴儿的双眼，把阳光眨动得亮如碎金。有时如同纯净的蓝宝石，有时又如同绿色的轻纱袅娜多姿。 已近黄昏时分，最后一丝晚霞在高耸的悬度山后隐没了下去。一队两百来人的运粮小队从东边慢腾腾地走了回来，休循城的守城兵扫了一眼，并不以为意。 一位士兵例行公事向前问道：“今日怎么就你们这些人回来啊？”说完再空空如也的马车上看了一眼。 那位百夫长示意士兵们拉着马车继续走，同时满脸憔悴地说道：“嗐，别说了！军团长让我们先回来，他们要在捐毒城多待几是西炎军队准备攻打捐毒城，要协助守城。” 谁知那位士兵说道：“咦？下午不是已经有人回来报信，说捐毒城已经落入西炎人之手，他们打算重新夺回来吗？” 百夫长一愣，旋即说道：“哈，差不多是这样，反正捐毒城非常重要，我们回来再拉一批粮草，明日给他们送过去。” “不对！你们是那个军团的运粮兵？出示你们的信牌！”士兵大声喊了起来。这时，这队马车 已经到了休循城的城下，最前面那辆已经到了城门口，其他马车都挨着城墙停了下来。 第九百一十五章 葱岭之战二十 他的喊声引起了守城官兵的警觉，他们立马杀气腾腾地挺起长矛对着站在马车两侧的运粮官兵。城墙上的守兵闻讯，探出头来，张弓对着这些人。 那位百夫长，掏出一块信牌一晃，大声斥道：“怎么？你们有出息了，将兵刃对向了自己人！这时什么？我们天天在这条路上风餐露宿，你们天天在城里吃香的喝辣的，还会欺负起自己人了，我这就回去禀报大将军！” 说完，气呼呼地招呼手下离开休循城，那些士兵亦是气得连马车都不要了，一伙人自顾自向东而去！ 这波操作看呆了休循城守军，他们愣神看着那群人走出两百步之外，守军才反应过来，喊道：“你们的马车怎么办？” 那位百夫长转过来，居然笑了。喊道：“给你们了！” “给我们了？啥意思。。。。。。”守军们面面相觑。 正在疑惑间，只见排头的那个马车突然白光一闪，只听“轰隆”一声巨响，顿时边上所有人包括那马车都飞到了半空。城墙上的守军也被气浪掀翻了下来，木质城门被炸得粉碎不知所踪，城门洞塌陷了下来，整个城门变成了一个大豁口。巨大的响声传到了悬度山，悬度山也传来了阵阵回响。 这声巨响让休循城军民惊呆了，正端着碗吃饭的人惊得一哆嗦，将饭碗跌到了地上。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纷纷跑到了街上。 守城军团长迪比斯更不知 发生何事，急忙走出自己的大帐。 这时有人跌跌撞撞跑来禀道：“将。。。。。。将军，城城门没了！” “什么？城门没了？”迪比斯不解的问道。 “刚才来了一伙人，自称是从捐毒城回来的，结果被守卫怀疑是假的，他们弃了马车就走。结果马车就‘轰’一声炸了起来，城门口的守兵全没了，什么都没了！” 迪比斯还是听得云里雾里，一把抓住那人说道：“走，去看看怎么回事。” 刚走了几步，他觉得哪里不对劲，停下了脚步。 不错，地面在抖动！是千万匹马奔跑时造成的震动！ “敌袭！”迪比斯大声吼道：“快去堵城门！快去！”他嘶声裂肺地吼着，无论是谁，决不能让他们攻占此城！ 城内的守军仓猝而起，十人长、百人长、千人长各级军官忙不迭地带着士兵们涌向硝烟弥漫的城门。 他们虽然还什么都看不见，但还是强烈感到来自城外的严重威胁。千人长大声吼道：“列阵！” “哗啦啦”一阵嘈杂之声过后，贵霜士兵在炸塌的城门处列好了千人盾矛方阵。当将士们排好阵，均松下一口气，脸色轻松起来。即使没有城墙，敌人想攻入休循城恐怕也没那么容易。 只有军团长迪比斯在暗自担忧，刚才敌人是用啥玩意将城门弄没的？万一他们又如法炮制一遍咋办？城门都能炸飞，自己的步兵方阵岂不是也灰飞烟灭？ 带着忐 忑的心思，他快速登上城墙向外望去。一看心里顿时哇凉哇凉，城外影影绰绰不知道有多少人马，黑压压的看不清楚，反正他们正向休循城的两侧驰去，正在包围城池。 正对着城门的敌军静静地停在二百步之外，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自己。迪比斯背脊发凉，暗忖道：按理说一万人守城已经是高枕无忧，但这伙来历不明的军队，拥有轰塌城门的利器。而且目测全都是精锐的骑兵，自己想弃城逃跑都不可能。守不住，逃不了，这可如何是好？ 下午有人回来报信，捐毒城已丢，因此运粮的三个步兵军团临时上去支援，必须夺回捐毒城，重新打通葱岭道。谁知道这伙敌军从哪里冒出来的，直接来攻打休循城，东征军团这是要雪上加霜了！ 他脑子里飞快地分析着，越想脸色越是苍白！事关重大，丢了休循城的后果不是他能承担的了得。包括自己军团在内，整整二十万贵霜东征军团将全军覆灭！国王冈斯比波不是老好人，他会将败军之将的家眷全部充作奴隶！ 迪比斯将眼睛望向飞鸟谷的南端，那里通往帝国的中心，那里是回家的路！守不住还不如早点弃城保全全军将士！再迟疑下去，回家的路将被这股敌军堵上，从此与家人相别两茫茫。。。。。。 敌军此时正向南门而去。。。。。。 不能再犹豫了，他大声下令道：“除了东门守 军之外，全体将士在校场集合！” “将军，城墙上的将士也集合？”身边的千人长问道。 “听不懂我的命令吗？除了东门的步兵方阵，其他人全都去集合！”迪比斯怒喝道。 “遵命！” 大敌当前，士兵们迅速在校场集合完毕。此时迪比斯已经左手执盾，右手抽出了廓乌雅刀，大声命道：“打开南门，随本将冲出去！东门方阵作为后军，向南门跑步撤退！” 军团长的意图再明显不过了，他要带领全军冲出城去，向南冲出山谷，他要带着大家回家！ 突然的惊喜使得众将士大声回应道：“嚯、嚯、嚯！” 回家！回家！军团长迪比斯的决定是英明的，将士们为了回家与敌军拼命将会毫无怨言、全力以赴。 负责绕向休循城南门的是凌通，他带领了一个营的骑兵正在迂回，一条河水挡在他的前方。由于天色暗淡，看不清河水的深浅，他不敢贸然下河，命几名士兵探探河水的深浅。 几名士兵驱使战马小心翼翼趟下河，河床里布满了滑溜溜的鹅卵石，由于会打滑战马也走得格外小心。都是高山雪水融化形成的河水异常冰冷，河水逐渐没到了战马的小腹，引起战马的微微不适，不断低嘶着晃着脑袋。 突然不远处休循城南门大开，大批兵将从城内涌出，沿着山谷头也不回地大踏步行军而去，凌通急忙掏出哨子，急促地吹了起来！尖利刺耳的 哨音在飞鸟谷中回荡， 第九百一十六章 葱岭之战二十一 与此同时正在东门准备发起强攻的赵甫、伊力图奇听到凌通传来急促的哨音，又发现东门的贵霜人有了异样的动静，人越来越少似乎正在撤离。 他们不假思索，急令：“进攻！” 赵甫哪管那么多，自己直接冲上去就扔出两个手雷。伊力图奇怎甘落后，他挺起一杆精钢长矛紧随其后就向休循城冲去。身后的将士们见两位主将一马当先冲了过去，也如潮水般跟着他俩向那个大豁口冲了过去。 凌通也噗通一声，叱马不顾一切冲到河里，阻拦敌军逃窜。身后的将士们义无反顾地叱马下到河中，趟着冰冷的河水抢着过河。幸好河水最深也就是到了马肚子，渡过中间的深水区，凌通和将士们率先冲向敌军。 贵霜人此时已经过了两个千人队，迪亚斯见敌人先头军队已经趟过克里孜河向自己杀来，如果被他们截断退路，至少一半军团走不了。他咬牙下令道：“第三队随我阻击敌军！结阵！”说完，挺起长矛便迎向凌通。 “嚯！”身后一个千人队迅速结成方阵，长矛林立，整齐地向敌军冲去。 ------- “轰、轰”两声，来不及撤走的贵霜人被手雷炸翻在地，他们惊恐地大喊一声，顿作鸟兽散，飞也似地向南门逃窜。东门顿时大开，赵甫、伊力图奇没有遇到任何阻力便杀进了休循城！ 伊力图奇向赵甫喊道：“赵将军，我率部向南追击 ，你军肃清城内之敌！” 赵甫大喊道：“好！伊犁将军，我们的目的是夺城，穷寇莫追，减少将士们的伤亡！” “知道了！”伊力图奇已经驰远，声音从三十步外传来。 黄占岳负责迂回到北门，听到远处传来了喊杀声和手雷的爆炸声，下令将士们在北门严阵以待。但喊杀声渐渐变小，再也没听到手雷的爆炸声，正在纳闷中。突然北门洞开，城内传来了赵甫的喊声：“老黄，进来吧！贵霜人跑了！” 黄占岳顿时感觉没意思了，骂道：“奶奶的贵霜人，难怪总打不过匈奴人，就这种拉胯的军队，老子可以打到富楼沙去。。。。。。”说完，听不到赵甫的声音，他奇怪地叱马进入城中。见将士们都在搜索贵霜人，街上已经警戒了起来，逮住士兵问道：“赵将军呢？” “回禀黄将军，他带了一个营的兄弟去南门追敌去了。” “这个老赵，气死我了！”黄占岳顿时一夹马肚子，战马立刻跑了起来。将士们不明所以，立刻跟了上去。 ------------- 凌通看到敌军方阵厉害，立刻下令放箭！机括声连绵不绝，箭矢如飞蝗般飞向贵霜人。 只听到不远处箭矢射中对方“咄、咄、咄”的声音，但没有惨叫声传来。继续传来贵霜人整齐地步伐声，越来越近，都已经看到明晃晃的矛尖了！凌通一惊，强弩可是西炎骑兵对付敌军的大 杀器，对方怎么丝毫没有反应？ 身后是河，将士们还在过河，自己根本没有退路！他不假思索掏出手雷便甩了过去，吼道：“全部抛投手雷！” “诺。” 手雷如下雨般掷向敌人阵中。。。。。。 迪亚斯见已经逼近敌人，也下令道：“掷矛！” 贵霜士兵的短矛亦同时掷出。。。。。。成片的短矛划着优美的弧线飞向西炎骑兵。 “啊、啊、啊、啊。。。。。。”双方士兵同时发出阵阵惨叫。 手雷直接砸在迪比斯的头上，发出“吭”的一声巨响，头盔被砸出一个凹陷。眼冒金星的迪比斯摸了摸头盔，冷笑道：“居然用石头砸我们，敌人不过如此而已。”他刚向前走了几步，身后便传来一声巨响，感觉身上“咄、咄”被什么击中，身子也被气浪猛地将他掀翻在地，半天回不过神来。接着便听到周边传来“轰、轰、轰、轰”接连不断的爆炸声，他倒在地上亲眼看到自己无坚不摧的方阵在这种爆炸声中被肢解地七零八落！一朵朵白莲花般的火光中，将士们血肉横飞，巨大的盾牌没有任何防御作用，连同长矛都被炸得粉碎。。。。。。 两位亲兵悄然摸过来，不顾一切地将他拖走。。。。。。 --------- 刚过河的西炎骑兵亦被铺天盖地飞来的短矛刺中无数，战士和战马流淌出的鲜血染红了克里孜河。凌通算是命大，短矛即将射 中他时，他侧身躲到了战马的肚子下躲过了一劫，只可惜这匹大宛名驹被短矛刺中，背上受伤。。。。。。 剧烈的爆炸声震惊了贵霜人，飞鸟谷中还持续不断地传来阵阵轰鸣的回音，黑暗中他们怀着恐惧丝毫不敢回头，惊恐地向前逃窜。。。。。。 伊力图奇、赵甫、黄占岳等人向南追击了数里后，收兵回撤。一路将战死和俘虏的贵霜人一并带回城中，连夜下令将士们修葺城门、加固城墙，以防贵霜人反扑。 这一仗打得没有想象中那么艰难，甚至可以说白捡了一座休循城。全军唯一的伤亡来自于凌通部，手下阵亡了二十几名战士，三十多人重伤！由此可见贵霜人盾矛阵的威力。 四人默默地在温暖的营房里喝着滚烫的羊奶，这是敌人留下的，他们刚好可以饮用。 赵甫沉声说道：“咱们幸亏有都督制作的火器，如果两军对等交手，咱们还占不了上风！” “是啊，任何对手都不能小觑。”伊力图奇若有所悟。 黄占岳瞧了瞧闷闷不乐的凌通道：“老凌，咱们都是老兵了，自古打仗哪有不死人的，损失这么点人咋就不高兴了？难道只有敌人才会死，咱们各个都是金刚不坏的天兵天将不成？” 说完，捶了他一拳。 凌通闷声说道：“哎，俺也说不上哪里不高兴。是俺没指挥好，仓猝让将士们过河，结果没了退路。要不然这些将士怎么会 。。。。。。” “好了，别想那么多。没有你们迂回包抄，这支贵霜步兵军团将会毫发无损地溜走。他们都是为西炎开疆拓土的勇士，将遗体收殓好，带他们回去！”赵甫声音格外低沉。 第九百一十七章 葱岭之战二十二 伊力图奇长叹一声道：“老凌，想不到你也是一个多愁善感之人！” 凌通突然说道：“咱们应该在飞鸟谷的谷口垒个京观！警告贵霜人莫要轻易惹咱们西炎！” “这主意不错，我赞成！”赵甫点头。 “行，那就这么办！” ------------ 两个轻骑兵军团护着大将军赫拉色迦一路狂奔追上了比亚西姆，那些步兵们只恨盾牌和长矛太重，又不敢将它们丢弃，跑得精疲力尽远远地落在了后面。 有些人体力不支，跌坐在地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大部队渐行渐远。无奈之下，掉队的贵霜士兵只能三三两两躲入洼地、坑洞、茅草之中。。。。。。 等步兵军团清点人数时，三个军团居然只剩下一万两千余人。 比亚西姆再次看到赫拉色迦将军，心里顿感欣慰。他向赫拉色迦说道：“将军，捐毒城就在前面二十里处，再坚持一会儿就可以到达。西炎军队战到现在已属强弩之末，不足为虑。好在我们现在还有十万大军，并未伤及根本。完全可以一鼓作气拿下捐毒城，以后找到克制敌方火器的方法再来征讨西域。” 赫拉色迦沉声说道：“一鼓作气拿下捐毒城谈何容易。他们从城墙上铺天盖地扔下铁疙瘩，咱么应该如何攻城？” “将军，只要盾牌正对着铁疙瘩，并不能伤害士兵分毫。他们的铁疙瘩刚好克制我们密集的步兵方阵，士兵 们只要分散开，其实伤亡并不大。士兵们第一次遇到这种火器，难免军心涣散。以后与西炎军队接触多了，自然能找到破解之法。” “那是以后，接下来的攻城，你有何良策？”赫拉色迦淡然问道。 比亚西姆轻抚胡须说道：“还好工匠们都没事，让他们架上攻城车，漫山遍野都是石块，何须怕守城之敌？步兵军团保护好攻城车就够了，城一破，重甲骑兵冲进城内清扫敌军如同砍瓜切菜！” “但愿如此！” ------------- “将军，贵霜大军回撤，密密麻麻全是人！”斥候气喘吁吁地禀报道。 常敦、莫言久和颇超豹、莫言愁等四人正坐在一块儿喝着热水，全身暖洋洋的，听到斥候禀报，四人全都站了起来。 “老常，咱们准备干活啦！”颇超豹有点小激动，现在镇远军将士们越有大仗打，显得越是兴奋。 常敦捶了他一下，明知故问道：“别人怕打仗，颇超将军咋那么兴奋呢？” “得了吧，老常。你就装！你比谁都兴奋！镇远军哪支军队怕打仗？回去俺一喊，保管有人找你单挑！”颇超豹嘿嘿笑道。 莫言久拿起一把廓乌雅刀，笑道：“嘿嘿，别说，贵霜人这刀打制地还挺不错，用着顺手。”作势向莫言愁身上扎。 莫言愁一缩，避了开去。斥道：“老久，能这么玩儿吗？别闹出人命来。。。。。。” 莫言久啧啧说道 ：“你看这三棱，三根血槽，扎进去放血极快！” “好了，快出去整队伍。安排好防守秩序！”常敦踢了他一脚。 “报！”门外又传来斥候的声音。 “讲！” 斥候急吼吼地说道：“西。。。。。。西侧葱岭道，大约有四、五万的贵霜人列着方阵向捐毒城攻来！” “什么？”四人同时听见，顿时有些傻眼，腹背受敌可不是什么好事。更何况贵霜国的东征军团又十几万人！手雷再多也是杯水车薪呐！玉门关之战他们都见识过，皇甫戈的第五军和王速的第六军差点被打残！ 四人头皮开始发麻，眼看着是一场恶战！幸好捐毒城进行了一番加固，现在只能祈祷敌人没有攻城的重武器，如果敌军有攻城重武器，恐怕只能支撑一个晚上，到了明天天亮两军人马就会伤亡殆尽。 常敦和颇超豹对视了一眼，伸出四只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莫言久和莫言愁也将手按了上去。 颇超豹目光坚毅地说道：“城墙上最多留两百人防御，其余人员作为机动军，时刻注意补齐人手。在城内加固每一座房屋，将房屋变成堡垒！你们第七军防御西侧和南侧城墙。我们第十二军负责东侧和北侧城墙。” “好吧，听你的。”常敦说道。 西侧贵霜人点了起无数火把，将整个山谷照得如同白昼。常敦和莫言久老远就能看到他们排列着方阵，踏着整齐的步伐缓缓向捐毒 城移动而来。 而东面则是漆黑一片，颇超豹和莫言愁看不到任何动静。最后一个斥候带回来的消息是：敌军已经逼近到一里的位置！ 离城一里，就在城下！ 蓦的，一声巨响传来，颇超豹和莫言愁感觉到了城墙的震动。颇超豹还没反应过来，莫言愁就喊了起来：“攻城车！敌人有攻城车！” “轰！”又一声巨响，一块石头直接越过城墙，砸到城里的地面上。 颇超豹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敌人有重型攻城装备，就这捐毒城的城墙哪里经得住石块的猛砸？ 他急令道：“第一营营尉何在？派一千名将士出城解决攻城车！带足手雷、弩箭！” “诺！” 第一营一千名将士整装待发，莫言愁检查了他们的装备后，说道：“带上贵霜人的盾牌！从北侧出城，悄悄靠近了再攻击！” “是。” 由营尉汪权亲自带队，西炎将士们带着贵霜人遗弃的盾牌，长矛出发了。 汪权带了五个队的战士，第一队手执缴获的盾牌和长矛走在最前面，为身后的同伴开路。第二队手执手雷和强弩，负责攻击远处的敌军。第三队和第四队负责保护侧翼安全，第五队殿后。 --------- 整个战场处于一个巨大的山坡之上，投石车比捐毒城要低三四丈，贵霜人架起投石车已属不易，还要仰攻更是难上加难。其实他们已经投掷了很多石块，都落在了捐毒城的城 墙脚下，命中城墙或者城内只有十之三四。 仓促间贵霜国随军工匠们费劲脑汁才架起两台，勉强用于攻城。 第九百一十八章 葱岭之战二十三 斥候来报，西炎骑兵已尾随而来，距离不过十里。四个步兵军团已经奉命摆好了方阵进行阻击，因此能否攻下这座捐毒城，便是成败的关键。 贵霜士兵们不断调整角度，听着声音，那些飞出去的石块似乎一次比一次精准，他们挥汗如雨卖力地投着石头。两个步兵军团已经奉命从侧翼迂回，除了正面投石车攻击捐毒城之外，侧翼采取搭人梯的方式攻城！ 黑暗中传来淅淅索索的声响，顿时引起汪权的警觉，同样包抄过来的贵霜人也警觉了起来，同时喝问道：“是谁？”一开口，大家全都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回答的只有暴射而出的箭矢，双方近距离遭遇，摸着黑二话不说直接交战。 “咄、咄、咄”箭矢钉在厚重宽大的盾牌上，双方都无人伤亡。 汪权吼道：“别他妈的给老子省，扔手雷！”话音刚落他手一扬，扔出一枚手雷，黑暗中将士们纷纷抡起胳膊，使劲将手雷掷了出去。 “轰、轰、轰、轰。。。。。。”接连不断的爆炸声，简直让贵霜人发疯，到处都是这种玩意儿，这辈子遇到这种军队就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他们发出成片的惨叫声，好多人倒在了血泊当中，更多人掉头就跑。。。。。。 “啊！”一声凄厉的惨叫声传来，一个贵霜逃兵被军团长的廓乌雅刀扎在腹部。他捂着往外涌出的肠子，凄惨地哀嚎。 军团长怒吼道： “谁敢逃跑，这就是下场！给我往上压！想回家，就用你们的长矛、利剑，穿透敌人的身体！不攻下捐毒城，我们全都会埋在这里！” “嚯、嚯、嚯。。。。。。”贵霜将士们这才醒悟过来，此时不拼命更待何时？他们发疯似地向西炎兵扑去。。。。。。 面对不怕死的贵霜兵如排山倒海般的潮水涌了过来，西炎兵手雷抛地更急，不知炸死多少贵霜人，贵霜人终于和西炎人短兵接触，双方的巨盾碰撞在一起。 第一队将士的长矛全部折断，第二队的手雷已经掷光，第三队、第四队、第五队全部涌上去和战友们并肩作战，谁都没有退缩，谁都没有逃跑。。。。。。 谁都没有注意，早已经没有了汪权的呼喊声，所有的战士耳边只有惨叫声、兵器的铿锵声。。。。。。此时汪权捂着肚子依靠在一块石头上，身体早已经僵硬，他被密集的贵霜士兵推倒，被一柄廓乌雅刀直接从腹部捅到背脊。。。。。。 颇超豹听到北侧密集的爆炸声，知道汪权部遇到了麻烦，直到喊杀声，爆炸声渐渐平静，贵霜人来到北侧城墙时，颇超豹才明白，派出去的一千名战士应该是全体壮烈牺牲！ 北侧城墙也展开了激烈的攻防大战，不过这次贵霜人笨重的大盾和长矛对攻城没有太大的作用，前几次他们想搭人梯攀爬城墙，但西炎军队只要一颗手雷就解决问题 ，试了几次后，军团长下令放弃。 因为他终于明白，在西炎军队的火器面前，任何努力都是徒劳的。冒着生命危险好不容易搭起来的人气，敌军只要扔下一颗手雷，便前功尽弃，再笨的指挥官也不会让将士们冲上去白白送人头。 军团长打量了一下城墙的高度，大约只有两丈多。他心生一计，下令手下士兵拾起石块扔到城墙下，不一会儿便能垒出一条通往城墙的斜坡。。。。。。 西炎将士见状心急如焚，如果北侧被垒出一个斜坡，情况就变得异常危险。 南墙靠近山坡的外侧，城墙落差大、高度达到了三丈多。望着高高的城墙和虎视眈眈的西炎守军，这位步兵军团长有些束手无策。 南墙依旧承受着抛石车的轰击，小部分较小的石块从石缝中被震了出来，扑簌簌往下掉。导致上层的大石块也有了松动的迹象。西炎将士们对此毫无办法，瞪着通红的眼睛，眼睁睁地看着墙体一点一点松垮下去。。。。。。 西侧的贵霜步兵军团没有停下脚步，将盾牌拼成一堵密不透风的墙，弓箭手开始向城墙射出密密麻麻的箭雨，压制西炎守军。步兵们举着硕大的盾牌直接扑向城墙下，远处还缓缓推来一个巨木攻城车。。。。。。 贵霜人开始搭起人梯攀爬城墙，最上面的贵霜士兵眼看双手就要攀上箭垛。攻城车也推至城门口，正要准备撞击城门。 。。。。。 突然城墙上发出一声尖利刺耳的哨音，西炎守兵齐刷刷地举着盾牌站了起来，整齐划一向下掷出了手雷。城门上的守兵则向外倒出一片黑黝黝的油状物，同时向下扔了一颗手雷。 “轰、轰、轰”爆炸声中，城门下燃起了冲天大火，攻城车和推着它的贵霜兵们同时湮灭在大火之中。。。。。。到处是鬼哭狼嚎的惨叫声。。。。。。 ---------- “大将军，你听！”比亚西姆侧耳在辩听着什么，话音里有些惊喜。 赫拉色迦听到西边好像传来爆炸声，便问道：“有人那边攻城？” 比亚西姆在黑暗中，双眼熠熠生辉。他肯定地说道：“没错，确实是有人在西边攻城！” 赫拉色迦心里也燃起了希望，赞道：“好！无论谁率先攻下捐毒城，本将为他请功！” 博比斯进言道：“大将军，眼看城墙就要被攻城车轰塌，请让末将率军攻城，将功补过，一洗之前的耻辱！” 赫拉色迦回头看了看他，说道：“不愧是高附家族的后起之秀，贵霜国的将士们英勇不输西炎。去吧，去维护家族和帝国的荣耀！” 博比斯欣喜地躬身一拜：“多谢大将军。” “报！西炎主力正在冲击步兵军团的防线。”斥候来报。 其实不用他们禀报，由于这里地势高，回头便可俯瞰到远处腾起的火光，就像一朵朵盛开的夺命白莲花！ 赫拉色迦大喝道： “加快速度！换大石块轰击，多用些士兵！” 第九百一十九章 葱岭之战二十四 赤多尔急忙问道：“大将军，重甲骑兵此时有占地势之利，居高临下向西炎主力冲锋一波，能为攻城争取时间。” 赫拉色迦正犹豫间，比亚西姆率先大声说道：“好！赤多尔，你去冲击敌方骑兵，但是见好就收，马上率军回到将军身边。” “是！”赤多尔见赫拉色迦默许了，便领命而去。 。。。。。。 赤多尔的重甲骑兵自上而下，轰隆隆的马蹄声如同滚雷一般，声势骇人。他挺着一杆精钢长矛，领着将士们杀气腾腾地向正在交战的西炎骑兵杀来。步兵军团正在节节败退中，见己方的重甲骑兵杀到，均精神一振，纷纷避让一边。 正巧，率先冲入敌阵的依然是李赫，影影绰绰间看到有敌军骑兵杀到，李赫放过贵霜步兵，直接迎了过去。 夜间作战看不清敌军，李赫抡着乌云蔽日槊大开大合，如入无人之境，锋利的槊头削断的长矛不计其数。面对敌骑也是一样，长槊左右横扫中，敌骑纷纷落马。突然“当”的一声巨响，槊头碰上了一杆精钢长矛。 李赫突然警觉起来，使用精钢长矛的一定是敌将！ 赤多尔的重甲骑兵是贵霜帝国精锐中的精锐，自然也是目空一切。他手握的精钢长矛，重达六十斤，专破甲胄，杀敌如同草芥。刚才的碰撞，也警醒了他：谁这么大力，居然震得自己虎口发麻？一定遇到了西炎的将军，这次不能让他跑了 ！赤多尔的好胜心油然而生。 两人辨明了方向，在乱军中厮杀起来。赤多尔身材雄浑魁梧、双臂有千斤之力，是贵霜帝国数一数二的猛将。李赫自打出了陇西打遍鲜卑、匈奴还未遇到过敌手。一个如猛虎下山，一个如蛟龙出水，精钢长矛和乌云蔽日槊舞得虎虎生风，方圆十几丈内都感觉两人兵器的森森寒意，双方的将士避开老远，以免伤到自己。 交手了二十来个回合，李赫打得微微出汗，感觉煞是过瘾，双臂紧握长槊，猛地将槊锋下压，直扫敌将坐骑的前腿。 赤多尔亦感觉眼前这位敌将是生平从未遇见过的对手，力气不输自己，兵器似金非金韧性十足，三尺槊锋寒气逼人，端的是一把好兵刃。自己的精钢长矛刚猛有余，但缺乏韧性，不由有些眼馋。瞥见敌将欲取爱马的前腿，槊锋压得很低，他来不及格挡。便大吼一声，用精钢长矛直刺敌将的马腹。 这招玉石俱焚迫使李赫抬起长槊，用长柄将长矛拨开，他哪会用黑雪换敌人的坐骑？架开长矛后，他双臂发力直接用槊柄横敲赤多尔。 赤多尔的精钢长矛被敌将荡开，刚想收回长矛便听到一记破风声，他不假思索身子后仰，长槊堪堪从他面门扫过。躲过这记偷袭，他的手下也没闲着，长矛如毒蛇出洞，直戳李赫的面门而去。 李赫从小练就了过于常人的眼神，黑暗中见到一丝亮 光迅疾而来，来不及用长槊格挡，头一偏竟然用左手一把抓住长矛。 赤多尔只觉矛头一重，便知长矛被敌将制住。大喝一声：“起！”他双手力冠千斤之力，李赫如果不撒手便会连人挑起。岂料李赫艺高人胆大，居然顺势一蹬，整个人随着长矛跃入半空，右手单手调转槊锋沿着长矛便向下削去，整套动作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赤多尔只道李赫被自己挑起，哈哈大笑起来，想继续抬起长矛，最后用力向下摔死敌将！ “哈、哈。。。。。。嗷。。。。。。”刚笑两声，右手臂一痛，长矛居然掉了下去！他惊讶地举起右臂一看，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臂已被齐腕斩断，剧痛之下发出一声惨叫！ 李赫随着敌将的长矛跌落在地，顺势握着矛尖翻滚，想将赤多尔扯下战马。赤多尔此时左手已经松开长矛，紧紧捂住血流如注的右臂，双腿猛夹马肚子。战马吃痛嘶鸣一声，带着主人向前猛蹿了出去。 李赫知道敌方主将已被自己所伤，提起长矛和长槊重新翻身上马，大声吼道：“敌将已逃，儿郎们随我直捣中军，活捉敌方主将！” 正在与贵霜人艰苦绞杀在一起的西炎将士精神大振，加之李赫左手使矛右手使槊，左戳右劈，如秋风扫落叶一般收割着敌人。贵霜重甲骑兵也发现了主将赤多尔重伤逃跑的事实，均无心恋战，纷纷掉头就跑。。。。。 。李赫左手架开一根长矛，右手挥着长槊直接削了敌人的脑袋，左手的精钢长矛顺势抵住摇摇欲坠的敌人尸首，一举挑了起来。大声喝道：“贵霜人听着，投降不杀！” 贵霜军团的将士们听到有人大喊，纷纷忘了过去，刚好没藏丹举起火把，将凶神恶煞似的李赫照得通亮。只见西炎一位将军左手枪挑一具无头尸首，右手挥着一杆滴着鲜血的长槊，身材魁梧雄伟，全身黑盔黑甲，瞪着眼睛张着嘴在大喊什么。。。。。。 懂得吐火罗语的西炎将士立即喊了起来，刹那间整个战场全都是“投降不杀！”的口号声。 这下所有的贵霜国士兵都听懂了，虽然没有立即投降，可他们知道敌军正在劝降，手下的动作也缓了下来。 “呜、呜、呜”前方传来了号角的声音，众贵霜国士兵们一愣，突然爆发出排山倒海的声音，发疯似地向捐毒城方向退去。 于此同时捐毒城方向传来密集的爆炸声！ 李赫心中大惊，不好！这应该是对捐毒城发动总攻的号声，十之八九捐毒城被攻破了！ “小丹子，吹号！快吹冲锋号！”李赫当机立断地吼道。 “滴、滴、滴、滴。。。。。。”嘹亮的冲锋号在旷野中响起，过了一会儿各军也响起了冲锋号。号声在战场上此起彼伏，和爆炸声、呐喊声、马蹄声、敌人的嚎叫声交织在一起，让贵霜人心惊胆寒，两腿发软。 。。。。。 第九百二十章 葱岭之战二十五 城破了！随着最后一记重石砸在已经松垮的城墙上，仅仅用石块垒成的城墙终于不堪地坍塌了下去，形成一道豁口。这道豁口虽然还有一丈高，但坍塌下去的石块形成了一道斜坡，直接可以攀爬上去。 这个豁口就是他们回家的希望！ 赫拉色迦立即下令吹响号角，命令全军发动总攻！贵霜人立即嗷嗷叫着向捐毒城扑去！ 北侧的石块渐渐堆积了起来，也形成了一道斜坡！这位步兵军团长听到号角声，也毫不迟疑挥着廓乌雅刀，下令道：“杀！”身先士卒，第一个冲向石块堆积起来的斜坡。 颇超豹在城墙垮塌的同时下令道：“第一营上北墙！第二营堵住豁口！第三营上南墙！第四营做第一营的预备队、第五营做第二营的预备队！” “诺！” 第一营由政务官带领剩下的一千名士兵登上了北墙，面对贵霜国扑来的士兵，毫不犹豫地先投掷了数颗手雷。他们要为死去的同伴和战友报仇！就算第一营所有人都战死在这城墙上，也绝不让贵霜人踏上城墙一步！针对贵霜人的大盾牌，强弩失去作用的情况下，他们左手执盾护住身躯，右手抡着厚重的环首刀和长矛抵御着敌人的冲锋。并且不断地掷出手雷，阻隔密集冲上来的贵霜人。。。。。 南墙豁口处成了战场绞肉机，双方士兵顶在了一起，西炎将士居高临下用长矛猛戳，贵霜帝国的将士 们则根本不顾一切，踏着同伴们的尸体继续向前涌。前面的士兵身不由己的被后面的士兵推上前去，即使几个人被西炎士兵捅成一串也还是怒吼着向前推！天上漫天飞舞着箭矢，不断地落在双方士兵们的头上。墙上、地上已经钉满了箭矢。双方士兵惨叫着、哀嚎着、推搡着，却无路可逃！地上血流成河，不断地向下流去。。。。。。 西面的常敦也承受着巨大的压力，贵霜人几次爬上城墙，都被西炎将士推了回去。城墙下的尸体层层叠叠堆到了三尺高，可贵霜人还是前赴后继，利用长长的长矛直接刺向城墙上的西炎将士。 城墙上也布满了西炎将士们的尸首，几乎是上一批就牺牲一批。这时拼得就是比谁狠，如此残酷的攻防战超出了常敦和颇超豹的预计。他们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儿郎们一个个地倒下。。。。。。 第四营已经顶了上去，第一营只剩最后两百多人被颇超豹撤了下来，他两眼通红地向政务官说道：“你们第一营不能全都战死，你要留下重建第一营！” 全身都是鲜血，原本近似疯狂吼着不肯退下的政务官听到颇超豹的这番言语，这才抱着头蹲了下来，无声地哭泣起来。 颇超豹无暇管他，回到豁口处，第二营已经所剩无几，第五营已经顶了上去，手雷已经用完，只能用肉体去挡住这个豁口。看着渐渐后退的将士们， 几乎快要绝望。。。。。。 突然他在嘈杂声中隐约听到了号声，那是冲锋号！他打了一个激灵，刺激地浑身竖起了鸡皮疙瘩，救兵来了！ “滴、滴、滴、滴”又一次听到了冲锋号，这次好像是从西侧传来，他感到了疑惑，怎么东西两边都有冲锋号？自己不会出现了幻觉吧？ 正在疑惑间，常敦那边传来了欢呼雀跃激动人心的呐喊声，第七军反常吹起了军号，仿佛是为了回应刚才的号声。 他们的呐喊声和号声影响到了十二军的全体将士们，他们精神一振，来援兵了！贵霜人的末日就要到了！ “滴、滴、滴、滴”从东面又传来了冲锋号的声音，这次比刚才嘹亮了许多，所有人都听得真真切切！第十二军将士们爆发出异常高昂的呐喊声，一鼓作气将敌军向外推开数尺。。。。。。他们心里非常清楚，两边都来了援军！都督大人一定亲率大军赶了过来，贵霜人为何如此穷凶极恶，因为他们要夺路而逃！我们一定要顶住！顶住！ 颇超豹这一刻差点激动地滚下两行热泪，他深呼一口气，操起地上一根超长的长矛，牛吼一声向贵霜人猛戳。。。。。。 ------------ “轰、轰、轰、轰”冈波衮第一次用手雷，看着贵霜人成片地倒下，心里甭提有多高兴。不得不佩服都督，这玩意儿对其他军队而言简直是虐杀。再能打的军队， 都扛不住这种火器的攻击。自己吐蕃也吃过这种火器的苦，若不是都督仁慈，吐蕃将不复存在。。。。。。 看到贵霜人前赴后继攀爬着城墙，捐毒城岌岌可危。他和蔡登巴毫不犹豫率领嗷嗷叫、如狼似虎的高原兵扑向贵霜人的后队。用他们的话讲，就是狠狠地捅进了贵霜人的屁股。 贵霜人顿时大乱，他们想不到身后居然冒出来这么强的一支大军！仿佛从天而降，又仿佛从地里突然冒出来似的。而且还吹起了刺耳的号声，听着让他们毛骨悚然。 西炎军队一下子打乱了他们攻城的节奏，不得不调转身来挡住如潮水而来并且异常凶狠的西炎兵。 继续攀爬攻城的贵霜国士兵寥寥无几，城墙上的常敦压力顿减。他当机立断决定反击，不能让压力陡然转移给第十一军。他非常清楚捅贵霜人屁股的是谁！ 冲锋号吹起，常敦、莫言久亲率仅剩下三千人左右的第七军将士呐喊着，打开城门踏着堆积如山的敌军尸体上，向贵霜人冲锋！ 贵霜人哪会回头再战？身后是他们的回家之路，被敌人切断还了得？他们嗷嗷叫着疯狂杀向抄后路的西炎军队。 一上来就是一场高强度的恶战，冈波衮、蔡登巴等人早有破解贵霜步兵大盾长矛的方法。之前在葱岭道未免惊动贵霜人，他们是禁止使用火器的。所以冈波衮自己也从未使用过手雷，今儿是第一次。 只 见他们从皮囊中掏出一个个用草编织的小包，远远地扔向贵霜人。 第九百二十一章 葱岭之战二十六 有些贵霜人知晓厉害，早早用盾牌蒙住头部，有些贵霜人不知道厉害，闷头向前扑。草包砸在他们的盾牌上、头盔上一下子炸开，一团团带着泥土芳香的沙土绽裂开来，霎时迷住了敌军的双眼。。。。。。 至少一半贵霜人因此停住了脚步，不仅绊倒了身后的同伴，自己也踉跄摔倒在地，场面混乱至极。冈波衮和蔡登巴趁机率军掩杀过来，继续掷出手雷和沙土包阻隔贵霜人的后军。 贵霜人一混乱盾矛阵便失去了作用，西炎将士冲进敌阵，手起刀落剁翻了无数睁不开眼的贵霜士兵。。。。。。 ------------ 赫拉色迦就站在捐毒城外仅五十步，全白的头发凌乱地在空中飞舞着，老泪纵横地看着儿郎们徒劳地，一遍一遍冲击着捐毒城。这座小小的捐毒城居然成为一座难以跨越的天堑，万万想不到自己十几万大军居然葬送于此。 “比亚西姆，竖白旗吧！”他喃喃地说道。 比亚西姆正焦急地盯着豁口处，希望贵霜将士能突入城内，一时没有听清大将军赫拉色迦说的话，回头问道：“大将军，您说什么？” 赫拉色迦浑浊的眼睛黯淡无光，但这次他口齿极其清晰地说道：“竖白旗，保全将士们的性命！” 比亚西姆愣住了，问道：“将军，就这么放弃了？” 赫拉色迦斩钉截铁地说道：“你难道没有看到吗？再打下去也是徒劳 ，为何不给将士们一个机会？” 比亚西姆沉默了，这场仗打到现在，的确已经看不到任何希望，坚持打到最后，也只是维护军人最后一丝颜面而已。。。。。。 他说道：“好吧，大将军您是最高指挥官，我支持您做出这个决定。” ------------ 东面的西炎将士们感觉敌军的抵抗越来越弱，兵败如山倒，他们已经彻底失去了和西炎一战的信心。李赫已经遥遥看到捐毒城影影绰绰矗立在黑暗的大山中的轮廓，冲锋号还在持续，激励着将士们勇往直前！ 忽然，前方的贵霜人吹响了长长的号角声，还有大批贵霜人的喊叫声。懂得吐火罗语的士兵们停下了脚步，突然跳起来欢呼，显得异常高兴！ 一名营尉快速从前方跑过来，按捺住异常激动的心情，禀道：“都督大人，降啦。。。。。。贵霜人投降啦！” “什么？”李赫也兴奋了起来：“再说一遍！” “贵霜大军投降啦！他们举白旗了！前方的贵霜人全都放下了武器，将士们已经将他们围了起来！” “好！”李赫一夹黑雪的肚子，泼剌剌向前跑去。 前方将士早就让出一条通道，举着火把将黑夜照得雪亮。贵霜士兵们将盾牌、长矛等兵刃全都弃在地上，几名营尉和一干士兵簇拥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向这边步行而来，他的身后跟着数十名手无寸铁的贵霜人。 李赫缓缓策 马踱了过去，没藏丹、姚元初等亲卫紧随其后。在贵霜人的眼里，这位将军浑身是血、全身黝黑、身材如铁塔一般， 浑身散出着强烈地杀气，他伸手打开面罩盯着对面走来的赫拉色迦。 赫拉色迦早已没有了大将军的风采，现在看起来只是一个头发全白风烛残年的老人。 赫拉色迦颤巍巍地举着白旗在比亚西姆的搀扶下慢慢走到李赫面前，在两军将士面前匍匐在地，大声说道：“贵霜国东征军团大将军赫拉色迦率部下向西炎投降！” 早有会吐火罗语的士兵在李赫边上翻译解释。 李赫端坐在黑雪的背上久久没有动，眼睛注视着这位可怜的败军之将，但眼神里没有怜悯。他故意要杀杀贵霜人的威风！ 贵霜人紧张地看着这位凶神恶煞般的西炎最高将领，大家全都屏住呼吸，忐忑地等着他宣判结果。自古以来，获胜方坑杀全体俘虏也是常有的事。 在场的所有人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只有带着寒意的风吹得战旗猎猎作响。大家的心渐渐沉了下去，赫拉色迦匍匐在地上已经支撑不住，身子开始抖了起来。李赫终于开口了，他沉声说道：“我们西炎人的原则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你们贵霜国悍然发动战争，举二十万大军兵犯西域，若不是我军将士奋勇抵抗，西域一定是生灵涂炭！本都督代表西炎接受你们的投降，请 大将军阁下号令在场所有贵霜士兵放下武器投降！本都督保证你们每一个士兵的安全！” 士兵用吐火罗语大声翻译了一遍，在场会吐火罗语的西炎将士又齐声吼了一遍，保证战场上所有贵霜士兵都能听清楚。 包括赫拉色迦在内贵霜人终于松了一口气，悬着的心放了下来。赫拉色迦说道：“多谢都督大人！” “不用谢，捐毒城东侧还在继续着战争，如果大将军不派人去制止，本都不介意将他们全部消灭！”李赫听到城东还有爆炸声传来，冷酷地说道。 赫拉色迦颤巍巍地说道：“遵命。”他正要转身交待。 比亚西姆马上说道：“大将军我亲自去一趟。” 他向李赫揖了一礼，大声说道：“都督大人，请派人跟着我走一趟。” 李赫正考虑派谁去，牛忠在边上看了半天戏，早就心痒痒了，大声吼道：“俺老牛愿往！” 李赫只是微微点了点头，机灵的亲兵牵过一匹战马，让比亚西姆翻身骑了上去。牛忠带着两百名亲卫护送下，泼剌剌向捐毒城驰去。 颇超豹早已将城门打开，等着都督大人进城，见牛忠带人去城东劝降，急令打开东门。牛忠见守城的将士们各个衣衫褴褛，匆匆向他们行了个军礼，来不及多说话，领着比亚西姆冲向城外。 见西炎、贵霜两国的士兵们厮杀在一起难解难分，西侧的西炎高原兵渐渐呈压迫之势，将想夺路而逃 的贵霜国士兵们逼得连连后退，地上布满了横七竖八地尸首。。。。。。 比亚西姆手持号角吹了起来，牛忠也吹响了休息号！ 第九百二十二章 贵霜投降 号角和军号同时响起，声音在山谷中回荡，让两国交战的士兵渐渐停下了厮杀。 比亚西姆大声喊道：“贵霜国的士兵们听着，大将军赫拉色迦决定投降！原地放下武器，站成队列，接受西炎军队的指挥！” 牛忠也放生大喊道：“西炎将士们，咱们赢了！贵霜人投降了！” “吼、吼、吼”所有西炎将士们兴奋地吼了起来，而贵霜国士兵们耷拉下脑袋，在军团长的带领下放下了武器。。。。。。 大战终于结束，对贵霜士兵来说也是一种解脱！连续两日两夜的厮杀，所有人都已经筋疲力尽，很多人都已经产生了投降敌军的想法，只是谁都不敢。大将军赫拉色迦主动投降是最好的结果，他们欣然接受。。。。。。 他们在捐毒城休整了一日，接到了来自休循城的消息。得知赵甫、伊力图奇两军攻下休循城时，西炎众将高兴之余不禁对李赫的军事才能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赫拉色迦等降将感慨万分，即使成功突破捐毒城，休循城那关他们也过不了，到头来还是全军覆灭。 这位西炎都督太会用兵，这场以少胜多的战役，他们输得不冤枉！ 李赫暂命拓跋狄霖驻守捐毒城，等回到未来城再考虑葱岭的驻防问题，将赵甫和伊力图奇的两个军换回来。 ------------ 三日后，西炎大军出现在疏勒城外。 天天站在城墙上翘首以盼的 疏勒国王亓擅确认迤逦而来的军队就是自己日思夜想，凯旋归来的西炎大军时，不禁流下激动的泪水！他拉着云栖公主跑下城楼，坐上马车，大声吼道：“出城迎接都护大人李赫凯旋归来！”疏勒城的臣民爆发出巨大的喝彩声，激动地跟着国王，跟着齐万年、马昂等西炎军队飞快地跑出城迎接，军民混杂在一起开心地手舞足蹈起来。 李唯眼尖，老远看到云栖公主像只小鸟一样从城门中飞出，探头探脑地搜寻着自己，心里就像打翻了一桶蜂蜜一般。 克里斯汀、华媢拉着白冰灵俏生生地站在城楼上，三位美人身着白袍衣袂飘飘，就像三位冰清玉洁的仙女下凡，注视着凯旋归来的西炎将士们。克里斯汀在白冰灵耳边窃窃私语，羞得白冰灵小脸通红不敢吱声。。。。。。 亓擅迎上前去，向李赫深深揖了一礼，说道：“您就像巍峨的天山，为西域人民撑起一片天空；您就像涓涓流水的塔里木河，西域人民都受着您的恩惠；您就像那展翅的雄鹰，守护着西域这片疆土；您就像猎人一样，打死敢来入侵的财狼。尊敬的都护大人，我向您致以最崇高的敬意。请您收下！”说着将手上握着的四羊方尊权杖双手呈给李赫。 李赫下马双手接过，此权杖制作精美，为青铜所铸，象征着无上的权利，四只羊惟妙惟肖，就像活的一样。他急忙推回去 ，说道：“使不得，国王大人您的礼物太贵重了，本都万不能受！” 亓擅又推了回来，说道：“莫说着小小的权杖了，请您来当这个疏勒王我都愿意让贤！只恐您不愿接受罢了。这时本王的小小心意，代表疏勒国从此唯都督的命令是从！” “国王言重了，您看得起李某，李某自然当你是自己人。咱们都成亲家了，都是一家人，从此不分彼此！”李赫笑盈盈地说道。 亓擅一愣，哈哈大笑道：“对对！咱们是一家人！今晚就让小女与李唯将军成亲！” 说完他眼睛瞟向李唯，见李唯还躲躲闪闪的，哈哈大笑道：“李将军！小女亲自来迎，你倒是忸怩起来。。。。。。” 李赫回头喝道：“李唯出列！” 李唯在众将士羡慕的眼光中缓缓驰出，来到李赫边上说道：“末将到。” 李赫大声说道：“解散！今日无需回营！军中缺了你照转，有慕容彦在不用担心军务！” 云栖公主俏生生地跳了出来，笑面如魇向李赫道了声谢，向李唯伸出了自己的纤纤玉手。李唯众目睽睽之下突然来了血性，一把将云栖公主拉上马抱在怀中，只感觉怀里温香软玉，神魂荡漾。 云栖公主娇羞道：“还不谢过父王。” 李唯大声向亓擅谢道：“多谢父王。”说完好像感觉又不太妥当，这婚礼都没办，父王就先喊上了，老脸不由得一红。 众将士见李唯被云栖公主迷 得神魂颠倒，均忍俊不禁大声哄笑起来。。。。。。尤其是冈波衮、蔡登巴、马昂、黄恕这些年轻将领，看得忍不住吹起了口哨。。。。。。 李赫哈哈大笑起来，多日的厮杀他也累了，今日该好好歇歇。他早就看到城墙上三位如同仙女一样的美人，心早已飞了上去。 李赫在众目睽睽之下，隔空向她们伸出双臂示爱，还向她们做了几个飞吻的动作，惹得数万将士们连连起哄，场面相当壮观。 克莉丝汀和华媢倒是见怪不怪，只是羞死了白冰灵，她当场想逃跑，被克莉丝汀一把抓住，附耳说道：“冰灵妹妹！你要想抓住男人的心，就要学会厚脸皮！你看我的。”说完，克莉丝汀要了个扩音筒，向李赫大声喊道：“亲爱的都督大人，欢迎你凯旋归来！你是我们心中的大英雄！今晚我就是你的了，想怎么犒赏随你便！” “哟吼。。。。。。”全军将士齐声喝彩，掌声雷动！他们就喜欢克莉丝汀夫人这种率真的性格！ 李赫苦笑道：这西洋女人太豪放，自己虽然是后世穿越者，也有些吃不消，得拿贵霜人的厚盾牌来挡一挡。 白冰灵脸上红晕更红了，原本白皙的小脸变成了一块大红抹布。她瞪大了眼睛，想不到克莉丝汀这么奔放豪迈，性格比男人还要直爽。 。。。。。。 “天呐，咱们的战地医院怎么容得下这么多人？”当克莉丝汀看到 数万伤兵时，捂着脸大声尖叫了起来。 第九百二十三章 贵霜国求和 华媢也动容了，这场战争镇远军伤亡将近四万人，而贵霜国的伤兵更是达到了惊人的八万多人其中重伤的就有三万多人。 当得知贵霜帝国东征兵团共有二十万人参战，除了逃走数千人外，阵亡五万余人，被俘十四万人，其中只有五万来人还算正常！ 赫拉色迦为首的贵霜将领中，博比斯战死在捐毒城下，四位步兵军团长战死沙场。两位重甲骑兵军团长赤多尔、坎伯尔均重伤被俘。当他们得知西炎人将无差别救治伤员时，不禁到抽一丝凉气。西炎都督脑子进水了吧？要救治八万多人敌国被俘将士，是何等费时费力费钱的事？几乎所有贵霜人都持迟疑态度，不太相信西炎人会这么做。 自古战争各有胜负，兵败西域他们心中毫无怨言，这场仗他们输得心服口服，因为西炎人各方面都压倒性占优！人家还是以少胜多！当看到西炎人当真将贵霜国伤兵与西炎伤兵放在一起医治时，他们彻底信服了！人心都是肉长的，当别人善待你的时候，你还能恩将仇报吗？原本心中暗自筹划暴动的将领，放弃了这个龌龊的想法，即使提出来，也不会有多少人响应。 华媢和克莉丝汀在疏勒城紧急征用两千多名妇人前来相助。白冰灵见状，也自告奋勇回龟兹城让其父王调两千名妇人时，被李赫拦住。 看着白冰灵一脸着急的样子，他宽慰道：“冰灵妹妹 ，你的心意我心领了，疏勒城到龟兹来回要好几天。为了不让你的两位姐姐担心，你派个人回去就行了，何必要亲自来回奔波？” 克莉丝汀白了他一眼，说道：“自己担心人家，干嘛非要扯上我俩。” 华媢笑而不语，忙着检查各种外科手术用的器具。 白冰灵又被克莉丝汀说得红晕飞起，小声说道：“好吧，我就派自己的贴身婢女回去传个信。” 李赫心中一暖，好懂事乖巧的小妹妹！他微笑着夸道：“冰灵妹妹，你送的馕饼这次可派上大用场了，能打这个胜仗，你功不可没！说吧，要哥哥奖励什么？只要你说得出，哥哥都满足你！” 白冰灵微微一笑说道：“龟兹国略尽绵薄之力而已，何须奖励。” 华媢都听不下去了，胳膊肘撞了她一下说道：“妹妹，过了这个村可没下个店，你可别推脱，想要什么就直说！” 白冰灵懂华媢的意思，忸怩道：“让我留在华姐姐身边吧，我想学医术救人！” “同意！本都准了！”李赫乐得顺水推舟。 白冰灵顿时像一只快乐的小鸟雀跃起来，挽住华媢的胳膊说道：“姐姐，我能在你身边学医术啦！” 华媢也很喜欢这位可爱的小妹妹，溺爱地刮了下她的鼻子说道：“好好好！你就跟着我吧。这么多人要医治，我还愁没有帮手呢！” ---------- 东征军团覆灭的消息终于传回了富楼沙，国 王冈斯比波震怒！老成持重的赫拉色迦将军怎么会落到全军覆没的下场？这个结局他是不能接受的！东征军团的覆灭让原本疲于应对波斯军队和笈多国军队咄咄逼人进攻的贵霜帝国更加雪上加霜。 他心里非常清楚帝国以后会步入到什么境地。虽然帝国还有百万雄师，但大多数都在东线和西线与敌国对峙，这二十万大军都是咬着牙从各地抽调而来，已无兵可用。若西炎挟胜利之余威，趁机兵出飞鸟谷，直逼富楼沙，自己得用上卫戍中枢的中央军来应对了。 沦落到此地步，相信周边的敌国都将加快进攻的步伐，痛打落水狗。 冈斯比波考虑了整整一个晚上，决定给西炎递上国书并送上重金、大量财宝，承认自己犯下的错误，希望西炎朝廷能网开一面，放回被俘的东征军团将士。从此开放丝路，再不设卡。每年向西炎纳贡，以求两国和平，不再刀兵相见。如果如愿，既能解决来自东北的威胁，也能将东征军团换回来，大大缓解帝国的窘境。 事不宜迟，使团立即从富楼沙出发，由冈斯比波的弟弟卡利巴克亲王带队的使团从富楼沙出发，带着大量的金银财宝，向北而来，直奔第一站休循城！ ------------- 李赫清点完镇远各军的战损，心中有些烦闷。虽然打了打胜仗，但自己损失也颇为惨重。第七军和第十二军损失最 为严重，超过一半人阵亡，还有三分之一人受伤，全军几乎没有不挂彩的士兵。赵甫的第一军和伊力图奇的第四军伤亡最少，其余各军在战场正面御敌作战，伤亡都过半！镇远军急需兵源来补充！ 回来后除了当晚参加了李唯的婚礼，军民同乐了一番之外，其余时间都在各军走动视察。好在打了如此大的胜仗，将士们士气高昂，没有被伤痛而情绪低落。 他心道：该向兵部发送八百里加急文书报喜了！镇远军消灭了二十万贵霜大军，消弭了来自西方的威胁，朝廷怎么都该解决补充兵源、犒赏三军、抚恤阵亡士兵的问题。将问题抛给朝廷，这不是西域都护府自行解决的！如果朝廷不管，让自己解决，那么西域和独立王国有什么区别？如果这样，便征调河西兵来西域。让袁钊继续募兵！ 八百里文书还没发，自己倒是接到了来自休循城的八百里文书。打开一看，他心中顿时大喜！此刻不发笔横财更待何时？ 他向正在新婚燕尔，身在温柔乡里的李唯交待诸多事宜后。回收了埋在城外的震天雷，押着俘虏全都带往未来城，伤兵们则继续在疏勒城接受医治。 未来城才是自己的主场，一定要在气势上压倒贵霜帝国这位亲王！要让这位亲王明白一点，战俘、伤兵都在自己手上，没有巨额赎金就别想要回这支东征兵团！找西炎朝廷也没用，该 赔的不仅要赔，该罚的还是要罚！不趁此机会发财，更待何时？ 第九百二十四章 枯守一座城 都督大人打了如此大的仗回来，全城欢庆。只有李虎闷闷不乐，每次打仗都没有他的份，看牛忠那嘚瑟的样子心里就非常不爽。 胡梅儿看到得胜归来的牛忠，看到那么多战俘，震惊之余自然用崇拜的眼神望着他，这让牛忠有点飘飘然起来。 司马炎和姜月倒是习以为常了，自己的夫君妥妥的就是战神下凡！只是他带回来这么多俘虏，让她们和金百瑟大伤脑筋，这些俘虏嘴巴一张都是要吃饭的，为何不仿效古代将军坑杀战俘的做法？一来可以节约很多粮食，而来还能震慑敌国。 看到李赫得意洋洋的样子，心里就来气。妍儿悄悄靠近李赫，一把掐在他的腰上，咬牙切齿地说道：“听说有个小妹妹被你祸害了？” 李赫腰间剧痛，一时不知道妍儿问的是谁，赛琳娜还是白冰灵，他嚷道：“哎哟，姐姐轻点，真的很痛！你问的是哪个小妹妹？” “还有哪个小妹妹，你外面有很多妹妹是不？看来本宫疏于管教驸马爷。月儿，以后你随军寸步不离这位都督大人左右！” “好呀！”姜月笑盈盈地说道，自己求之不得！ 在一旁不嫌事多的荀化羽（杨婵）踱了上来，一脸坏笑地说道：“这男人呐，没几个好东西。千万别让他和你哥哥一样！整出一万嫔妃的后宫，居然还要用羊拉着去宠幸嫔妃的荒唐事来。” 李赫愕然看着这位“姐姐”，无辜地 说道：“姐，你咋将俺和先帝去比，这能比吗？本都南征北战，万一月儿出了点闪失，俺咋向老丈人交待。。。。。。” “啧啧啧，瞧瞧！妹妹们，男人靠管是管不住的，咱们呐自己得撑起一片天来，有朝一日他得求着咱们，咱们的日子才能过得安稳！”荀化羽笑吟吟地说道。 拓跋雨晴模样乖巧地站在角落静静地看着李赫。 司马妍眼睛流离顾盼，娇声说道：“姐姐，您的意思是咱们要将咱们的生意做遍全国，建立一个庞大的商业帝国，敛天下财富。咱们跺跺脚，天下震三震，这样他才会老实，才不敢欺负咱们姐妹是么？” 荀化羽听司马妍一口一个“咱们”，这才感觉脸上有些发烫，微红着脸不露痕迹地说道：“姐姐是为你们姐妹好，姐姐是过来人，啥事看不明白？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在这里点拨点拨你们几个傻丫头。” 姜月、司马妍两人哪能听不出荀化羽的意思？两人相视一笑，笑而不语。 拓跋雨晴则掩嘴偷笑，真是要向这几位姐姐学学，这算是御夫之术吗？ 李赫摇着头苦笑，家里一帮都是人精，自己要和她们辩个明白是不可能的，最好的办法就是开溜。 他大声说道：“金百瑟何在？” 。。。。。。 众女一片愕然，这里是内眷居住的后院，这家伙是故意的，他想溜。。。。。。 果然，看着李赫已经悄然挪到门口，司 马妍娇声道：“驸马，难得回来，屁股还没坐热就准备开溜，这。。。。。。恐怕不太好吧，你的两个儿子还想叫爹爹抱抱呢。” 姜月也娇声唤道：“夫君，骧儿、旭儿昨日还在问爹爹什么时候回来呢。” 李赫愕然停下脚步，问道：“骧儿、旭儿才八个月大，会说话了？” 姜月面不改色地娇媚道：“夫君神勇盖世，虎父无犬子嘛，他们兄弟俩连尿尿都像你，那小嘴壶一滋，能滋到天花板上去。。。。。。你不瞧瞧去？” 荀化羽大窘，掩面啐了一口。姜月这妮子真不是善茬，嘴巴里啥话都能往外倒。 司马妍娇笑着说道：“月儿妹子，他要有事就让他去吧。骧儿、旭儿睡觉睡得浅，待会儿将院门锁上，免得被人吵吵醒。夫君今晚就和金大人一起将就着睡一晚吧，明天咱们姐妹给他赔不是。。。。。。” 李赫蓦的缩回迈出去的脚，回过头一脸深情地望着她们说道：“其实我在外督军打仗，再苦再累都不怕。因为有你们在我心里，给了我无穷无尽的力量，支撑着我过五关斩六将！家是最好的港湾,也是最好的陪伴,看着你们笑得这么甜,刹那间心里非常感动,你们开心我就开心，你们不开心我便不开心，你们要一直这么开心幸福下去，这样我才能在外能心无旁骛、专心对付敌人。” 众女只觉天旋地转，被李赫的甜言蜜语哄晕了 头。司马妍、姜月、拓跋雨晴等人一双美目水汪汪地看着夫君，感动得说不出话来。连荀化羽的眼角都泛起了泪花，这辈子但凡有个男的如此对待自己，自己纵使粉身碎骨都不怕！她嫉妒地看着妍儿和月儿，她俩命好，能摊上如此好的夫婿。。。。。。 次日，李赫带着一脸疲倦离开后院，女人生过孩子后似乎要求更完美，难怪昨日变着法子将自己留下。 金百瑟是聪明人，当日没来找都督大人。李赫一迈出后院，便看到他悠闲地坐在门口，翘着二郎腿哼着小曲儿。 李赫走过去踢了他一脚，笑骂道：“一大早闲得慌，走，陪老子跑几圈去。” 金百瑟猝不及防，差点摔倒在地，忙不迭地说道：“哎哎哎，大人呐，对待下属何必下重手。有什么委屈，咱们可以私下探讨，下官可以帮您出出主意嘛。。。。。。” “滚！”李赫笑骂道。 “哎，能让大人泄泄火，下官能滚就滚一个。”金百瑟作势就要向前翻滚。 李赫一把抓住他，没好气地说道：“好了！少惺惺作态了，你年纪这么大还没个正形儿。” 金百瑟哈哈笑道：“哈哈哈，知足吧你！如果不是为了一个人，谁愿意枯守一座城？” 好有哲理，李赫突然大悟。妍儿、月儿若不是为了自己，可以在洛阳享尽繁华富贵。还有华媢、克莉丝汀、白冰灵此时正在疏勒城抢救数万伤员，华媢 和克莉丝汀已是自己的女人，那白冰灵图什么，小姑娘家家的就是因为喜欢自己，才自降身份委屈自己去干伺候人的事。 第九百二十五章 当居首功 还有黛兰娜，脾气倔得像头驴，赶都赶不走！无微不至地替自己照顾着种马场。檀儿一个人独守洛阳，也是为了给自己分忧。芹儿和九儿在家照顾爹娘和义父，让自己可以在外心无旁骛、了无牵挂。。。。。。都是好女人，这辈子俺不能对不起她们！ “都督大人？”金百瑟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李赫这才回过神来，尴尬地说道：“啊，刚才想到别的地方去了。” “人多不仅伤身还要伤神呐。。。。。。”金百瑟叹了口气，背着手向前走去。 李赫赶了上去，说道：“老金，我发现你今日思绪万千，来来来，俺给你谋个婆娘，回家琢磨去。。。。。。” ----------- “大人，乌孙国大小昆弥率使团已到姑墨。” “报！大宛国国王蓝庾率使团已到龟兹。” “报！贵霜国使团即将到达未来城，现在离城三十里。” “报！悦般国国王亲率使团已过焉耆，明日到达未来城。” 李赫刚刚八百里加急向兵部送去大败贵霜帝国的战报，这边周边各国国君亲自率领使团前来恭贺。 “都督大人，这些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呵呵呵，见到咱们打了大胜仗，抢着来示好喽。”金百瑟调侃道。 李赫耸了耸肩膀说道：“这就是小国政治，大国打架他们要么选边站，要么独善其身。既然来了都是客，看他们有什 么诉求吧。” “看来都督胸有成竹。” 随着疆域扩大，防守的兵力捉襟见肘，要等朝廷给自己增添新兵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李赫突然想到了拥有八十万众的西羌党项部，说道：“老金，如果将西羌党项部迁移至西域，你能安排下这么多人吗？” 金百瑟之前听李赫提起过，今日重提不得不慎重地说道：“这是件天大的事，得容属下慢慢计较。西羌各部主要以游牧为主，最适合安置他们的地方便是伊犁河谷草原。现在乌孙国显然不愿放弃，悦般国垂涎三尺，虽然被咱们开辟成天然养马场，让胡海等人管理，但架不住悦般国牧民慢慢渗透。如果真要将西羌党项部迁移过来，就让他们去伊犁河谷。” 李赫点了点头：“一下子要补充数万人马，还是有些捉襟见肘。关内迁来的流民都已安置屯田，再从中抽调精壮汉子必定影响农垦种植。我是想从西羌各部抽调一些人过来。” 金百瑟手指轻轻地扣着桌子说道：“都督考虑的不无道理啊，现在吐谷浑与东羌、西羌保持着微妙的平衡。一旦调西羌来西域，吐谷浑也许会趁机西进。” 李赫脸上突然闪出奇怪的笑容，说道：“吐谷浑如果不老实就揍他，本都就怕他不给俺机会。小丹子，传颇超豹来一趟！” “诺。”门口传来没藏丹的声音。 ------------ “ 报告都督，颇超豹前来报到。”门外传来颇超豹的声音。 “进来。” 颇超豹经过几日的休整，精气神明显好多了，但脸上依旧精神不佳，显然他还沉浸在亲眼目睹将士们一个个牺牲在面前的悲伤之中。 李赫招了招手，让他坐到自己身边，拉着他的手说道：“豹子，别难过啦。自古打仗哪有不死人的？就算是部落纷争都要械斗，都要死人，何况国与国之间这种大规模的战争？你们军的将士们都是好样的，他们不是孬种，他们是西羌最优秀的男人！” 颇超豹说不出什么大道理，可就是闷闷不乐，感觉儿郎们的死总是与自己脱不了干系。面对都督的话，他不能不吱声，他喃喃的说道：“都督大人，这些道理我都懂。各军伤亡都比俺这个军少，俺是不是不适合带兵？” 李赫瞪眼骂道：“谁说的？我斩了他！你知不知道你们军承受着多少人的进攻？死在捐毒城下有多少敌军？十万人，你们承受着十万人的进攻压力！城墙脚下抬出来的敌军尸体多达一万八千余。你有什么好自责的？谁有这么大的能耐能做到一比三的战损比？捐毒城之战，你们军当居首功！常敦面对四万敌军的压力还能反冲敌军，有效杀死敌军一万余人，和你一样同居首功！这不，我还想让你回去一次，让你们西羌党项部以你为荣，让你爹娘也高兴高兴！ ” “真的？”颇超豹高兴地站了起来。 李赫虎着脸说道：“那还有假？小丹子！” “在。” “明日你和颇超大哥一起回趟家，给你姐夫捎封信过去。”李赫随手拿起桌上的信，继续吩咐道：“你去问问雨晴姐姐要不要回去一趟，出来这么久了应该要回去看看爹娘和哥哥了。” 没藏丹奇怪地看了下都督，心道：怪哉，你自己不会问吗？不过心里这么想，他哪敢吱声，连连点头称是。 拓跋雨晴当然想回西羌一趟，只是夫君没有亲自和她说，派小丹子过来问话总觉不妥，便想自己过去问问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当她俏生生站在门口时，金百瑟立即起身说道：“好！那就这么办，下官先去办事了。”双手一拱，扬长而去。 李赫看到金百瑟变脸如同翻书一般，也只有瞠目结舌的份了。 雨晴见金百瑟好不懂事，向他偷偷竖了个大拇指，金百瑟向她眨了眨眼，好像在说不客气不客气。。。。。。 雨晴进门将门顺势锁上，不由分说上前抱着李赫便献上自己的香吻。她的唇饱满水润，犹如一朵绽放的玫瑰，带着一股清香，令人沉醉。 。。。。。。 雨晴像一只小猫一样地躺在男人的怀抱，用手拧了下他发达厚实的胸肌说道：“就我和檀儿姐姐肚子没动静了，是不是练武之人不容易怀孩子啊。。。。。。” “小傻瓜， 别瞎猜！习武之人体格健壮，生下的孩子更健康。”李赫爱怜地抚摸着她光滑的背脊。 第九百二十六章 卡利巴克亲王 “哼。。。。。。你怎能说女人体格健壮，不理你了！”雨晴假意娇嗔道。 “呃。。。。。。小宝贝，俺说错啦！女孩子习武体格匀称矫健，体态优美健康，肌肉紧实有弹性，动作敏捷反应迅速，比寻常女子要好看多了。”李赫急忙补充道。 雨晴脸上泛着桃花说道：“哼，姐姐们说的没错，男人果然长了一张花言巧语的嘴巴。”说着眼角略略带着笑意。 李赫哪会看不出这妮子学着来调侃自己了，便双手掐着她的纤腰，咯吱起来，惹得雨晴咯咯笑个不停，娇喘连连，好不容易才缓了过来。 “好啦，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带给哥哥。”拓跋雨晴替他穿着衣裳问道。 李赫点了点头，说道：“这次与贵霜人的大战，镇远军将士损失数万人，这个缺口得及时补上，而且葱岭已经掌握在我们手上，必须在那里驻军。思来想去，还是向你哥哥要人靠谱一些。” “哎呀。。。。。。”拓跋雨晴一把拍掉他的手，说道：“就知道你心里有事，怎么不自己来请我，要让小丹子来问。” “嘿嘿嘿，咱们这样不是更有情趣些吗？”李赫没有正面回答。 “坏蛋！”雨晴娇媚地白了他一眼。 “才不是，坏蛋可生不出儿子。”李赫笑道。 “死人，才不懒得理你！你是没时间和我回去喽？” “宝贝儿，你也看到了，乌孙、悦般、大 宛，尤其是贵霜国的亲王亲自来和谈，俺不狠狠地敲他一笔，对得起战死的儿郎们吗？”李赫双手又不自觉地攀上了她的腰肢。 “讨厌。。。。。。”雨晴双手将他的手用力撑开，转身就走。走到门口又回过头来说道：“等我回来，要给你生十个孩子。” 李赫愕然。 -------------- 未来城的一切都惊呆了来访的卡利巴克亲王。他惊讶的眼神从雄伟巍峨的未来城出现他眼前，一直到进入城内都没有眨巴过。这座城比富楼沙气势雄伟百倍，单单这座精钢打造的城门，试问谁家有？试问谁能攻破？更别说陡峭光滑高耸的城墙了。 东征西域？开什么玩笑，二十万大军仅这座城都攻不下来！他感觉王兄就是一只井底之蛙，才会派遣赫拉色迦东征，白白浪费了二十万机动大军，还要自己来善后。 他远远看到西炎的西域都护李赫骑在一匹黑马之上，静静地等着自己。城门口整齐排列着士兵们，士兵们端庄肃穆，矛戈如林，锋利的矛尖闪着耀眼的光芒，尤其是他们的眼神，目光坚毅犀利，充满了杀气。 好一支威武雄壮的军队！卡利巴克心里赞了一声。 他远远地下马，猛地将自己的衣服脱了下来，袒露着上半身。从侍从手上牵过一头羊，慢慢走到李赫面前，掏出一个羊皮卷--贵霜帝国国书，单膝跪地双 手高高举国头顶，大声说道：“我是战败之国和谈大臣，贵霜国国王亲弟弟-卡利巴克亲王，真诚地向西炎国大都督谢罪！” 李赫面无表情，足足盯着他看了一炷香的时间。时间仿佛静止，众人屏住呼吸看着这一幕，不少贵霜人心情紧张地差点昏厥过去。 良久，这位西炎都督开口了，他缓慢而低沉地说道：“你们贵霜国悍然发起了一场非正义的战争，如果西炎是一个弱小的国家，意味西域人民面临着无尽的杀戮和死亡，面临着被你们奴役，以后便是无尽的贫困和痛苦。幸亏，西炎赢得了这场战争，保护了西域人民的生命安全和他们的财富不被掠夺。但西炎军人也付出了数万条性命，他们的英灵永远飘荡在葱岭这片土地之上，成为守护这片土地的神灵！” 一番话听得卡利巴克背脊发凉，额头布满了细汗。作为战败国的和谈使臣一定要忍辱负重，百折不挠。他再次匍匐在这位手握数万俘虏生杀大权的西炎都督面前，诚恳地说道：“因此，我们这次带着诚意而来，向西炎上国请罪。” 李赫就是要挫别人的锐气，灭别人的威风，打掉别人的傲气。西炎疆域岂容别国觊觎，岂容别国侵犯！见这位贵霜国的亲王态度还算诚恳，没有自持身份尊贵，匍匐在自己面前忏悔，便翻身下马伸出双手将他扶了起来。 他说道：“谁没 有犯错？只是你们贵霜国这次错的厉害！本都见你们态度诚恳，那就请你们进城好好谈谈战后的善后事宜。想必你是带着国王的意思过来的，可以全权代表他做出决定，是么？” 卡利巴克急忙称是。 李赫盯着他玩味地笑了笑，说道：“请吧，一路风餐露宿车马劳顿，入城歇息后我让你见见赫拉色迦将军等东征军团的战俘们！”说道“战俘”两字，他格外加重了语气。 “他们现在可好？”卡利巴克迫不及待地问道。 “他们很好。”李赫头也不回地向城内走去。 使团的马车足足花了近一个时辰才进入到未来城。这些贵霜人有如乡下人进城一般，看到整齐宽阔整洁的街道、一栋栋商铺楼阁，简直目不暇接惊叹万分。当来到高耸入云带着强烈压迫感的万佛塔脚下，卡利巴克等贵霜人虔诚地向这座神迹拜倒在地祈祷起来。。。。。。 迤逦来到西域宾馆时，他们对这位五层高的建筑又惊讶地合不拢嘴。西炎如此高超的建筑技术，让贵霜国望尘莫及，应该让国王冈斯比波亲自来看看。。。。。。 进入到富丽堂皇的宾馆大堂时，卡利巴克拦住李赫，躬身说道：“尊敬的都督大人，能否让赫拉色迦将军前来相见？我们不累，不用休息。” 李赫心中暗笑，这样的心情倒是可以理解。迟见早见对自己来说无所谓，便故作大方 地说道：“好吧。元初，你去将人带过来，让这位贵霜国的使臣见见咱们的俘虏。” 第九百二十七章 献上大礼 姚元初也故意说道：“诺。请问是将俘虏全部带过来吗？” 李赫瞪眼斥道：“将十几万俘虏全都带过来，这栋房子岂不是要被挤爆了？做事情咋不动动脑子，只需带军团长以上的俘虏便成！” “诺。”姚元初退了出去。 两人一唱一和，一口一声“俘虏”，让卡利巴克等一干贵霜使臣脸上一阵青一阵红十分尴尬。 不一会，满头白发的赫拉色迦在比亚西姆的搀扶下步入这富丽堂皇的西域宾馆。卡利巴克等使臣看到尽显老态的赫拉色迦大将军，满是心酸。这位一生戎马生涯，立过赫赫战功的大将军，佝偻着身子，满脸的倦容和疲态，白发苍苍凌乱地披在肩上，哪里还有统帅千军万马意气风发的样子！ “赫拉色迦将军！”卡利巴克疾步上前握住他的手，心酸的眼泪差点夺眶而出。 赫拉色迦浑浊的眼睛看着卡利巴克，无言地紧紧用双手抓着他的，两手微微有些颤抖，双膝一软跪了下来：“卡利巴克亲王，老臣有罪，老臣罪该万死啊！” “老将军请不要自责，是我们的责任，让你们打了一场不该打的战争。现在我们要接你们回去，不论花多大的代价！” 赫拉色迦用粗糙的双手拍了拍卡利巴克的双手，激动地哽咽道：“多谢仁慈的君主和亲王。。。。。。” “好了，见到你们无恙，本王就放心了。” 卡利巴克转身向李赫毕恭毕敬行了 一礼，说道：“多谢大都督仁慈，我代表王兄向您报以诚挚的谢意。如果您能释放战俘，我们贵霜国愿意赔偿，条件随您开。” 李赫嘿嘿笑了笑，说道：“此事本都督不能擅自做主，您还是先去洛阳，觐见了我朝皇上再说。我这里什么都好说！” 自古坑杀战俘的例子举不胜举，卡利巴克怕夜长梦多，想尽快将贵霜被俘将士带回国内，正要开口力争，不料被赫拉色迦拉住。 只听老将军说道：“亲王大人，都督已经仁至义尽了。八万多贵霜国受伤将士得到了他们的妥善医治，性命无忧。” 卡利巴克问道：“东征军团还剩多少人？” “算上伤兵，总共将近十四万人！”李赫在一旁说道。 卡利巴克心里飞快地计算起来：十四万人每天粮食消耗是惊人的！如果西域都护府粮食供应不上来，首先饿肚子的便是这些被俘的将士们。自古获胜方为啥选择坑杀战俘，就是因为养不起这么多战俘，何况战俘还容易生变造反。别去了一趟洛阳，回来发现被俘的将士们已经被这位西域都督集体坑杀就麻烦了。他当即说道：“都督大人，这些被俘将士就麻烦您多多照料和包涵，所需用度直接由贵霜国来承担。本王会派人回富楼沙禀报王兄，直接运粮来西域。至于您需要我们怎么弥补这场战争所造成的损失，待我回到西域，您尽管开口。” 李赫见 他性格还挺爽快，便满意地说道：“亲王大人尽管放心去洛阳，这里不会生变。至于粮食嘛，这么多人要吃饭肯定是不够的。那就请亲王大人派人回国，让贵霜国运送粮食来西域！” “好！多谢都督大人。这里有份礼物请您收下！这代表王兄对您的敬意，不会算在赔偿里面。” “哦？”李赫此时何须向贵霜人客气，他哈哈笑道：“好吧，那本都就笑纳了，多谢令王兄。” “抬上来！”卡利巴克大声向扈从下令道。 贵霜扈从抬着二十口沉重的箱子进来，一一打开。无非是一箱箱的金银珠宝，李赫并不稀罕，倒是对最后一个箱子里的东西有些感兴趣。里面装着一坨一坨带有花纹的铁块！这就是大名鼎鼎的乌兹钢锭！ 李赫拿起一块仔细端详爱不释手，问道：“亲王大人，这就是乌兹钢锭吗？” “大人见多识广，这就是乌兹钢锭！最好的百炼精钢。”卡利巴克看着李赫爱不释手的样子，颇有些得意起来。 “每年的产量有多少？” “这个。。。。。。每年能产两万多斤吧。” 李赫毫不客气地说道：“以后每年给我一万斤，本都拿钱购买！” 卡利巴克有些犹豫，小心翼翼地说道：“都督大人，这件事本王不好做主，请。。。。。。” 李赫立刻打断他的话说道：“你不是全权代表大臣吗？” “是。。。。。。好吧！本王答应你！”卡 利巴克受不了李赫浑身散发出来的威势，硬着头皮答应道。 李赫这才换了副笑脸，变得笑容可掬，哈哈笑道：“本都相信亲王大人的诚意和魄力，就这么定了！今天热闹，乌孙国、大宛国、悦般国的国王都会齐聚一堂，本都督要设晚宴款待远方来的客人，你们先去休息休息。” 卡利巴克无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赫拉色迦等人被重新送回战俘营，心里还是有些焦虑。 ----------- 下午乌孙国大小昆弥、大宛国国王蓝庾、悦般国单于穆尼耶率领使团相继到达未来城。 他们在军乐团震耳欲聋的演奏下，内心怀着无比的震撼，随着前来迎接的金百瑟来到了西域宾馆。 小昆弥乌礼奇见到这位贵霜帝国的亲王卡利巴克，脸色有些不太自然。一个月前两人还在富楼沙金碧辉煌的王宫内把酒言欢，而现在两人都来到未来城向西炎朝的西域都护府摇尾乞怜，个中滋味只有他们自己心中最清楚。 “都督大人，未来城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啊！太让我震撼了！”蓝庾笑容可掬地向李赫说道。 李赫知晓此次大宛国的蓝庾国王没有掣肘反而提供了帮助，便如同老朋友似的，张开双臂给了蓝庾国王一个大大的拥抱，热情地说道：“蓝庾国王大驾光临，本都有失远迎呐！” “都督大人公务繁忙，我们前来做客就已经叨扰啦，您就别见外了。”蓝庾 微笑着说道。 “大宛国与西炎国素来就是友好邻邦，本都还打算过些时日登门拜访您呢。” 第九百二十八章 诸国来访 “哈哈，等忙完，您来一趟贵山城咋样？本王绝不会让您空手而回。” “那本都亦不敢空手登门呐，哈哈。。。。。。” 看着李赫与蓝庾如此亲热的举动，众人都有些意外，心里就像倒翻了五味瓶，不是个滋味。 李赫以同等礼遇对待了悦般国单于穆尼耶，这位素未谋面的国王对西域都护府的支持力度亦是不小，镇远军中就有不少悦般士兵。 面对李赫对大宛国和悦般国的热情，就显得对乌孙国的冷落。大小昆弥两人脸上有些挂不住，迭速知道这位都督为何如此对待自己。他瞥了眼乌礼奇，乌礼奇脸色明显有些不自然，这叫自作孽不可活，处处耍小聪明到头来吃亏的是自己！他暗中踢了一下乌礼奇。 乌礼奇硬着头皮在李赫身后躬身说道：“都督大人，我们又见面了。” 李赫松开穆尼耶的手，转过身来，淡然问道：“小昆弥大人，什么风将您吹来了？您一来，让未来城蓬荜生辉啊！” “都督大人见笑了。”众目睽睽之下乌礼奇有些尴尬。 大昆弥迭速拱手拜道：“迭速见过都督大人。” 见到迭速，李赫脸色稍缓，回礼道：“昆弥大人，你们俩这是结伴而来？” 迭速无奈点了点头，说道：“俺们俩知悉都督大人击败了贵霜帝国二十万东征大军，第一时间赶来祝贺！” “感谢昆弥大人给我军借道，荣本都督日后报答。”李赫抱拳说 道。 “芝麻小事不值一提。”迭速说道。心里大呼侥幸，幸亏当时没有为难镇远军。 “嗯，谁对西炎付出真心，本都督断不会亏待他。”李赫竟没理乌礼奇，自顾自转过身去，继续与穆尼耶说笑了起来。 迭速恼怒地瞪了眼乌礼奇。乌礼奇心里甭提多悔恨了，想攀附贵霜人，前往富楼沙与国王冈斯比波示好，并且火上浇了一把油。哪知道强大的贵霜帝国居然不敌西域都护，这谁能猜得到啊？只能怪自己命不好，自知理亏不敢再多说什么。这次来就是为了弥补数次犯错所造成与李赫之间的裂痕。听说李赫对黛兰娜不闻不问，毫不关心。黛兰娜可是有着闭月羞花之貌，倾国倾城之姿，她一定是受自己的牵连，才得不到李赫的真心对待。看来李赫并不是好色之徒，美人计在他身上不起作用。 只听悦般国单于穆尼耶大声说道：“都督大人，需要人您就直接告诉本单于。本单于将话撂在这里，您要多少人给多少人。” “哈哈，多谢单于大人鼎力支持！本都督哪能这么贪心，若将你的人全要光了怎么办？”李赫开心地笑了起来。 “嗐！俺们那帮牧民除了吃就是干那事，谁家没有七八个孩子？人不是问题。”穆尼耶大大咧咧地说道。 “哦？每户有那么多孩子？那你们的草场够养活这么多人吗？”李赫明知故问道。 穆尼耶也不管大小昆弥 在不在场，大声说道：“当然不够，人多了牛羊就更多，当然需要更多的草场。俺们悦般人别的不行，就是比别人勤劳些。看到有些草场的草荒废着，便赶着牛羊过去吃草。草场上的草又不是谁家种的，但有些人有意见了，说俺们仗势欺人，说俺们霸占草场。都督大人您给评评理，这不是占着茅厕不拉屎吗，自己不拉还不允许别人拉屎。” 乌礼奇听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穆尼耶当着都督大人损自己，哪里忍得住，开口怒道：“穆尼耶，不要欺人太甚、咄咄逼人！你趁我们和北匈奴打得两败俱伤，吞并了乌孙各部落的好多草场，居然还到都督大人面前恶人先告状，岂有此理！” 迭速一把拉住他，摇摇头说道：“别在这里吵吵。今日是过来恭贺都督大人东征鲜卑西征贵霜连连得胜，不要说这些不愉快的事。” 乌礼奇涨红着脸，心情郁闷地久久不能平静。 穆尼耶心中有数，乌孙国自从和匈奴血拼了之后元气大伤，实力大损，在悦般国各部落的压迫和蚕食下，再也不可能恢复到以前的水平。因此根本不给他面子，抢白道：“小昆弥大人，听说您宁可将妻妹送来养马，而不肯给都督大人一兵一卒。您以为对都督大人使用美人计就能奏效吗？亏您还有脸来未来城做客，丢人呐！” “谁说我姐夫使用美人计了？我是都督大人亲口任命 的牧监吏，是正经的六品官职。我是凭自己的本事为都督大人做事并没有靠脸，单于大人是不是嫉妒了？”一位美人穿着一袭官服出现在众人面前，正义言辞地说道。 李赫定睛一看，是黛兰娜。她今日穿着官服，绾起头发拢在帽子里，露出长长的鹅颈，她娇小的身躯在官服下显得更为玲珑，真是别有一番风味。 穆尼耶愕然，看着眼前这位美人还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李赫饶有兴趣地看着她，黛兰娜径直走过来，揖礼道：“见过都督大人，下官不请自来，请都督责罚。” “啊，哈哈，不要紧。今日你姐夫来了，本都督原本就要请你过来。”李赫赶紧说道。他闻到一股幽幽的淡香，又瞄到她雪白纤细的脖颈不禁有些心驰摇曳。 黛兰娜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说道：“请都督大人择日来种马场看看，下官已经繁育出第一代小马了。” 李赫笑盈盈地看着她说道：“好，明日就去！” 蓝庾在边上问道：“请问这位就是黛兰娜小姐吧。” 李赫奇道：“蓝庾国王认识黛兰娜？” 蓝庾哈哈大笑道：“怎会不知？大宛国多少青年才俊，达官贵人想娶她，都被她婉言谢绝，拒之门外！” 黛兰娜向蓝庾揖礼道：“蓝庾国王言重了，小女子只是一位普通人而已。” 蓝庾点头说道：“不错！娇而不作,媚而不妖,柔而不弱,傲而不狂。是一位好女子， 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 “多谢国王谬赞。”黛兰娜淡然谢道。 第九百二十九章 宝马赠美人 穆尼耶见这位黛兰娜果然是一个绝色不凡的女子，想到刚才自己说了那番话的确不妥，脸上有些挂不住。 此时贵霜国卡利巴克亲王正好下楼，见到众人一一拜见后，李赫宣布晚宴开始。众人各怀心思，一番推让后李赫居中首座，其余人等分别在两侧坐下。 卡利巴克感慨地说道：“都督大人，各位国王。本王看到你们欢坐一堂，心里颇不是滋味。若早点认识都督大人，也许贵霜国就不会犯下如此大的错。这次兴兵东征对西域造成了巨大的损失，还望在座的各位多多原谅。此次本王前往西炎就是为了赔罪，处理战后的善后事宜。” 众人默默地听着，偷偷瞥了眼李赫，都没有搭话。 卡利巴克拿起酒杯说道：“这杯酒是一杯谢罪酒，借花献佛先敬一杯都督大人，本王先干为敬！” 他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想当年我们的先祖在河西、西域被匈奴人一路赶到了荒凉贫瘠的葱岭。在那里依靠一代又一代人的浴血奋战才创下了贵霜国现在这个基业。现在萨珊波斯和笈多国的兴起，使贵霜国陷入了无尽的战争当中，东西两头疲于应对。无奈王兄才出此下策，想回到先祖曾经放牧过的土地。现在看来是多么错误的决定！贵霜国与西炎是邻邦，本就不应该刀兵相见，本王恳请贵霜国与西炎化敌为友，这样贵霜国可以全力抵御萨珊波斯人的 东进，笈多国的西进和北上。如此一来，西域诸国均不会波及战火。” 李赫笑道：“亲王大人的意思本都督听明白了，你们贵霜人想和我们化干戈为玉帛，握手言和。这样贵霜人便可以在葱岭不用设防，全力对付笈多国和萨珊波斯。对在座的各国来说，也是好事。有你们贵霜人在前面挡着，他们将免受萨珊波斯人的侵略。” 卡利巴克点头，说道：“正是此意。” 蓝庾拱手说道：“此乃亲王大人肺腑之言，请都督大人三思。” 李赫端起酒杯说道：“本都督是个军人，我只知道谁威胁、侵犯西炎，我就要揍他。如果萨珊波斯胆敢兵犯葱岭，我照样让他有来无回！亲王大人的意思我也明白，既然化干戈为玉帛对两国人民有利，何乐而不为呢？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亲王大人带着诚意前来表达善意，本都督当然可以接受！” “好！”众人哄堂喝彩，纷纷端起酒杯，展颜欢笑了起来，气氛没有刚才那样凝重。 “说实话，贵霜与西炎两国交战不是我们希望看到的，两国若能摒弃前嫌，握手言和，则是西域之福。”蓝庾说道。 大昆弥迭速笑呵呵地向李赫说道：“都督大人不仅有卓越的军事才能，还有长远的政治眼光，并且有宽阔的胸襟。这是西域之福，西炎之福。我们这些小国依附在西炎，得到西域都护府的庇护，萨珊波斯一定不 敢来捣乱。” 一番话说的不显山露水，但李赫还是听出了些意思。他笑吟吟地说道：“乌孙国四周环山，易守难攻。周围是大宛和悦般，只要你们自行把矛盾协商解决就好。西域这片土地，只要本都督在一定不会乱。就怕有些人私下勾结外人，想借外部势力来干涉内政，那就两说了。只要你们认可西域都护府的管辖，本都督就一视同仁。不认可西域都护府的，本都督也不强求，只不过有事别来找我，本都督很忙大家都知道的。” 乌礼奇听得脸色铁青，都督大人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大家都知道他是在敲打自己。 迭速脸色亦有些难看，这个乌礼奇搞得什么名堂，真是自作自受。现在别人看乌孙人就是忘恩负义，背信弃义的人! 卡利巴克则心里惦记着被俘的将士们，虽然西域都护李赫已经表示可以握手言和，但这赔偿之事一个字都没提，这让他有些忐忑。西域离西炎的都城洛阳有一万多里之遥，一趟来回少说也得一个月，唉。。。。。。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众人心里都装着事儿喝着闷酒，只有蓝庾和李赫两人如同多年未见的老友，不仅聊赤兔马，还聊各种各样的宝马，连黛兰娜都情不自禁坐到了李赫身边，听着蓝庾滔滔不绝的说着马经。时不时还插上几句，说到好笑的地方，咯咯娇笑得花枝乱颤，数次差点倒到李赫的怀 里。 李赫几杯烈酒下肚，鼻子里还嗅到了黛兰娜的体香，浑身有些燥热起来。他兴奋地说道：“既然大宛国有这么多名驹宝马，黛兰娜是西域都护府的牧监吏，你代表本都先去趟大宛国，给种马场采购一批宝马回来？” 不等黛兰娜搭话，蓝庾摇晃着脑袋说道：“都护大人，不是蓝某小气。汗血宝马非常稀少，大部分都产自阿哈尔绿洲。纯种马存栏只有一千匹左右，每年产驹也只有二百来匹。马驹夭折率为十之二三，每年向周边诸国朝贡送礼就要送掉十之三四，留作种马的还要十分之三。实在没有多余的汗血宝马拿来售卖。” 李赫眼睛迷离地看向黛兰娜，黛兰娜向他点了点头。 李赫遂哈哈笑道：“蓝庾国王请放心，君子不夺人所爱！本都督给黛兰娜的任务是培育出耐力好、繁殖能力强、少病、容易喂养，适合做军马的品种就行。” 蓝庾见李赫没有强求，便笑道：“哈哈，多谢都督大人体谅。本王邀请黛兰娜小姐去大宛国物色马匹，除了汗血宝马，只要是黛兰娜小姐看中的，全都送给都督大人。”说完还悄悄附耳向李赫说道：“本王有一匹品相极佳的小马驹，改天送给都督大人。只这一匹，不要嫌少！” 李赫心中一动，杨婵来到西域学会了骑马，这匹大宛名驹送给她倒是不错。他轻声问道：“适不适合女人骑乘？” 蓝庾一 愣，立即心领神会地轻声说道：“良驹赠美人，想不到都督大人不仅是叱咤风云、驰骋疆场的大将军，还是一个善于讨女人欢心的男人。”说完，向黛兰娜瞅了一眼。 黛兰娜脸颊泛着桃红，正用别样的眼神看着李赫，眼波娇媚流离。 李赫笑而不语，两人同时误会自己了，此时能解释吗？一解释，黛兰娜会恨自己一辈子。。。。。。 第九百三十章 西域大捷 第二日，卡利巴克亲王率领使团离开了未来城前往西炎都城洛阳，由牛忠领兵一千护送。到了高昌城，卡利巴克又一次见识了西域都护府的厉害，让其感慨万分。 王贲从牛忠口中得知李赫率军全歼了贵霜国东征军，后悔得捶胸顿足半天之后，骑上战马毅然前往未来城。 使团到达武威城。得知李赫在西域全歼二十万贵霜大军，又立下泼天大功，袁钊、章裘、裴少府、柳超等人兴奋地彻夜难眠，几人合计，倘若李赫要回京述职接受朝廷嘉奖，必须要狠狠灌他酒，让他醉上三天三夜。。。。。。结果一高兴，将牛忠灌翻，过了长安城才晃晃悠悠醒过来。。。。。。 贾胥眼睁睁地看着长达数里的贵霜国车队迤逦从长安城通过，馋得眼珠子都掉了出来。若不是怕李赫，至少扣下十车八车充作军饷！ 卡利巴克进入了西炎的关中富庶之地，长安城的繁华让他目不暇接。街上车水马龙、商贾云集、门庭若市、熙熙攘攘，人来人往的街上摩肩接踵、川流不息，人声鼎沸、热闹非凡。这是富楼沙无法比拟的，而且这里居然还不是西炎的都城。。。。。。 ------------- “皇后娘娘，喜事儿，天大的喜事儿啊。。。。。。”张华的声音从宫外传了进来。 贾柔这段时间无聊透顶，东宫太子居然足不出户，成天读着四书五经，让自己 无法抓住他的小辫子。正在气恼间，忽然听到张华咋咋呼呼的声音，不禁蹙眉道：“张大人乃老成持重之人，何故如此激动。”她纳闷地起身，从寝宫走了出来。 张华见到贾柔，满脸喜色倒头就拜道：“恭喜娘娘，贺喜娘娘！” “张爱卿，何事如此慌张？本宫何喜之有？”贾柔见张华一反常态，颇为惊讶。 张华拿着一封信一扬，脸部兴奋地几近抽搐：“西域大捷，西域大捷啊。。。。。。” “西域？西域又有战事了？”贾柔有些纳闷。 张华竭力控制着自己激动的心情，说道：“贵霜帝国遣二十万大军，气势汹汹越过葱岭东征西域，结果被西域都督李赫率领镇远军将士毙敌五万余人，俘虏十四万人，几近全歼敌军！而且捐毒城、休循城也已纳入西域都护府管辖，葱岭纳入西炎版图。此举一定会振奋于内，震慑于外，开创西炎霸业。说到底还是当初娘娘您力排众议，任命李赫为都督河西、西域诸军事，西域才能不受敌国侵犯。西楚霸王嫉贤妒能，有功者害之，贤者疑之，战胜而不予人功，得地而不予人利，此所以失天下也。高祖知人善任，用人不疑，此所以得天下也。李赫是娘娘保举的，现在他立下盖世之功，微臣以为这盖世之功娘娘有一半功劳。因此，微臣恳求娘娘重赏西域、凉州都督李赫，让天下人看看君臣知遇的佳 话，让天下人杰放心为朝廷效力！” 贾柔揉了揉太阳穴，张华的一番话听得脑仁有些疼，战胜贵霜国对她来说没什么感觉，西域在哪里自己都不清楚，反正是远在万里之遥与己无甚关系，反倒是太子志让自己心烦的不得了。她耐着性子说道：“张爱卿，您的意思本宫明白，李赫打了打胜仗要大赏他是吗？” 张华兀自沉浸在喜悦当中，没有注意到贾柔的冷淡，大声说道：“娘娘圣明，臣以为。。。。。。” “你定吧，本宫同意便是。”贾柔有些不耐烦了。 张华这才有些错愕，贾后今日之怎么了？自己刚从兵部拿到李赫的战报，就跑过来和娘娘分享喜悦，结果热脸贴了个冷屁股，不是滋味。 这件事哪能自己来定？张华谨慎起来：“呃。。。。。。要不明日朝议吧，微臣不敢做主。” “张爱卿，你看着办吧，本宫胸闷不太舒服。”贾柔的确胸闷，是被这位稳如泰山\\毫无破绽可抓的太子气的。 “哦？可叫太医？”张华有些紧张。 贾柔翻着鱼泡眼说道：“只是胸闷而已，本宫歇歇就好。”她捂着胸口喘了两口气。 张华见状，只能起身说道：“娘娘保重，臣告退。” 。。。。。。 见张华离去，董猛进门询问道：“娘娘，是否宣程太医入宫？” “不用啦。小猛子，东宫昨日有何事发生？”贾柔问道。 “回禀娘娘，东宫昨日无甚事发 生，还是读读书、练练书法，下午跟着东宫侍卫练拳、刀剑和射箭。” 贾柔眉毛挑了挑说道：“哦？太子什么时候开始习武的？” “有一段时日了吧，具体奴婢也不怎么清楚。”董猛回道。 “知道了，宣贾佖入宫。”贾柔说道。 “诺。” ------------- “姨母，着急找甥儿来有啥事？”贾佖谄媚地靠近贾柔问道。 贾柔白了他一眼，说道：“说好的一石三鸟之计，怎么到现在还没动静？” 贾佖陪笑说道：“这事得徐图之，哪有这么快？太子乃国之重器，若搞砸了，咱们会成为过街老鼠的。” “知道么，他现在可是在习武。”贾柔淡淡地说道。 “习武？怎么了，这不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吗？”贾佖不解地问道。 贾柔冷笑道：“哼哼，正常，到时候你的脑袋什么时候搬家都不知道！” “怎么了，姨母。” “太子需要习武吗？他需要像李赫一样上前线率军打仗吗？你难道不知道他习武就是为了结交讨好宿卫东宫的禁军侍卫？”贾柔双眼泛着冷光。 贾佖如梦初醒：“噢。。。。。。原来如此！这孩子咋这么有心计呢！” “可不是么？养虎为患，你不怕夜长梦多吗？太子若有朝一日得势，第一个就是拿你开刀。”贾柔吓唬贾佖。 贾佖嬉皮笑脸地说道：“姨母莫要吓唬甥儿，甥儿一定会谋划此事，您就将心妥妥地放在肚子 里吧。” “人比人气死人呐，知道么？李赫在西域又立下泼天大功，而你还是没有长进！”贾柔冷笑道。 第九百三十一章 家人为质 “他又立下泼天大功？我怎么没有听说？”贾佖愣道。 “说西边有个贵霜国，派了二十万大军攻打西域，都被李赫拿下了。兵部刚接到八百里快马送来的战报，张华就替他来邀功了！” “真的假的？二十万大军，足可以灭国了，他一口给吃了？”贾佖严重怀疑战报的真假。 “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单凭一份战报，本宫如何行赏？况且他已经是二品镇国大将军，都督凉州西域诸军事，赏假黄钺赐诛一千五百石以下之权。开国陇西郡候，食邑四千。如果是真的，本宫该如何赏他？因此，本宫将张华打发走了。不过话说回来，你真要向他多学学，别成天花天酒地不务正事！”贾柔瞪着眼睛说道。 贾佖神色凝重地点点头，应道：“知道了，甥儿会抓紧谋划。” 李赫立下如此大功，若是真的，军功盖过有史以来任何一位将军。不赏难以服众，赏该如何封赏？这的确是一个大问题。 此时贾柔和贾佖两人脑子里都在盘算此事，事到如今只能将此事调查清楚，他俩还是不太相信这份战报的真实性。 ---------- 不仅是他俩，兵部的消息一传出，朝廷百官激动地纷纷争相告知，但激动之余也都质疑这份八百里战报的真实性。这场战争来的那么突然，事先朝廷没有一点消息。而且都督李赫仅凭一己之力就能将贵霜二十万大军 悉数歼灭，这种实力让人产生了恐惧。 洛阳城内一时议论纷纷，各种诽议四起。尤其是各分封王、刺史等封疆大吏之间产生了激烈的争论。 赵王府后花园传出缥缈悠扬的丝竹声，一切显得如此静谧，但临水的水榭阁传出了人声。 “赵王，咱们绝对不能坐视不管，任由其做大呀！”淮南王司马允忧心忡忡地说道。 长沙王司马义也振声说道：“虽说李赫北击匈奴、击退鲜卑保住了河西，可也借机培养了自己的势力。先不管击败贵霜国是否真假，数以几十万计的流民从关中前往河西和西域，李赫的实力现在是急剧膨胀。他能击败贵霜国的二十万大军，那么关中这点兵力对他来说岂不是纸糊的一样？若他有朝一日兴兵讨伐，谁能挡得住他？” 孙秀优哉游哉摇着蒲扇笑而不语，被成都王司马颖瞅见，一把夺过扇子，拱手问道：“孙先生，难道您有对付李赫的良策？” 赵王伦笑道：“孙先生就别卖关子了，他们几个要急火攻心了。” 孙秀这才拱手说道：“先帝命李赫镇守西域，看重的是他做事务实，果不其然李赫没有愧对先帝的嘱托和信任，将西域经营得有声有色。若换个人去，西域能有现在的局面吗？若西域、河西不保，西炎危矣！” 一番话惊倒四座，孙秀开口就阐述了西域河西的重要性，让众王皆陷入了沉默。事到如今论打仗 ，谁也不敢说比李赫强。 孙秀负手踱着步，继续说道：“不过，诸王的担心也不无道理。假若李赫心存异心，西炎也将危如累卵。一句话，西域不能没有李赫，但必须加强对他的掌控。” “那么该如何掌控已经成为一方诸侯的李赫呢？”赵王问道。 “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将他的家人全都安置到洛阳！此次若是真的大败贵霜帝国，朝廷必须大肆封赏。不妨将他的爹娘、发妻等一家老小统统赏一遍，赐其宅院，将其家人全都接到洛阳。” 孙秀此计相当歹毒，众王哈哈嬉笑起来，司马允说道：“不愧是孙先生，本王自叹弗如啊。” “把常山公主也召回洛阳！”司马义补充道。 司马颖笑道：“小姑的脾气谁敢惹？六哥，要不您去把小姑劝回来？” 孙秀嘿嘿笑道：“不用王爷亲自去请，就说太后思女心切，卧床不起就够了。” “哈哈哈，孙先生足智多谋，本王领教了。”司马允拜服。皇祖母独守凤仪宫，年逾七旬，独爱常山公主。以她的名义召常山公主回宫，常山公主断难拒绝。 “报，贾大人求见！”门外禀报道。 “贾佖？他来干什么？他知道咱们在赵王府？”司马颖有些慌乱。 “王爷莫急，贾大人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今日肯定有事相求赵王。你们暂且到密室喝茶！”孙秀不慌不忙地说道。 ------------ 贾佖远远跟 着侍从绕过画廊，迤逦而来。老远见到赵王伦等候在水榭阁门外，便拱手笑道：“赵王，今日天热贾某刚好路过，进来讨口水喝！” “哈哈，贾大人说笑了。您随时可以来本府喝茶，下次不用通报，直接进来就是！”赵王伦笑容可掬地说道。 贾佖走到赵王跟前，看到水榭阁内早有美婢侍立着，笑道：“赵王府上多美人，今日算是见识了，哈哈。。。。。。” 赵王笑道：“美人泡茶才香甜，不信您试试？” “好！那就客随主便！”贾佖当仁不让一脚踏了进去。 主客坐定，寒暄了几句后。贾佖向赵王丢了个眼色，赵王领会，让婢女全都退了出去。 “贾大人，您这是？”赵王伦明知故问道。 贾佖压低声音说道：“赵王，您是太傅，您对现在的东宫太子有何看法？” 赵王两眼低垂，慢条斯理地侍弄着茶叶，问道：“太子年纪虽轻，但少年老成。凡少年老成者，多敏感聪颖，多自卑要强，多隐忍克制，多悲观愤世，多有不可与人言的痛苦过往。作为太傅，本王要多加引导，让其多学学仁爱忠恕之道。。。。。。” “您知不知道他现在正在习武，与东宫侍卫打成一片。”贾佖凑上前去，盯着赵王问道。 “哦？此事本王不知，可太子习武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太子可怕之处就是善于隐忍克制，从小逆来顺受，见到谁都一副人畜无害 的样子。日后他若掌权，可想而知谁的日子都不会好过。。。。。。” 第九百三十二章 谋废太子 赵王暗笑：日子不好过的是你们吧，与我有何干系？但他依旧沉声说道：“贾后的担心不是空穴来风，本王时常看到太子向着凤宁宫方向，面露狰狞之色，嘴里喃喃自语。只是本王耳朵不太好使，听不清他念叨什么。” 贾佖拱手说道：“赵王，您现在已位列三公，深受贾后器重。咱们是绑在一起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今日佖登门与您推心置腹，如何将太子。。。。。。”他伸出手用力一握。 赵王凑过来，仔细端详着他的脸，半晌才低声问道：“此事当真？” 贾佖点了点头，轻声说道：“当真，是贾后亲口对我说的。” “本王有何好处？”赵王突然问道。 贾佖轻声笑道：“到时候您想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 “此事本王需和长史孙秀商量，可否请他入内？” “此人靠得住吗？” “当然，他是本王的座上宾。废太子之事，他一定能想到良策。”赵王肯定地说道。 贾佖沉声说道：“好，那就请孙先生进来一起商议吧。” 赵王伦向后门拍了两掌，只听后门咯吱打开，一个人影出现在他们面前。 贾佖定睛一看，来人身着一身宽大的袍子，面目清秀，举止飘逸。上来便躬身向自己拜道：“孙秀拜见贾大人。” 他上下打量了一会儿，才点头说道：“嗯，孙先生坐吧。既然赵王这么看重你，没把你当外人，本官亦把你当自己人 。” “多谢贾大人。”孙秀作揖称谢，在下首坐了下来。 赵王伦给他倒了一杯茶，说道：“咱们打开亮话，请问孙先生，贾后若想要废掉太子，今日贾大人前来问计，您可有良策？” 孙秀心里一乐，赵王还挺能装糊涂。贾佖要拖赵王下水，赵王不着痕迹地撇清了与他的关系。不等贾佖反应过来，他接口答道：“赵王、贾大人，承蒙看得起孙秀，秀无以为报，必当竭尽全力报效赵王的知遇之恩。当今太子从小聪慧，深受先帝的喜爱。朝中众臣和天下百姓早已认定他就是日后继承大统的最佳人选。要扳倒他，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除非。。。。。。” “先生莫要卖关子，但说无妨！”贾佖眼睛一亮，着急地说道。 孙秀面色凝重地说道：“除非他犯下滔天大罪。” 贾佖有些犯难，说道：“太子每日都在东宫，足不出户。刚才还说呢，他少年老成，谨小慎微，就等着有朝一日登上大位，哪来的什么滔天大罪。” “对贾后和您来说，这岂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吗？” “但闻其详，贾某必有重谢！” 孙秀附耳过去，在贾佖耳边说了几句话，贾佖听后满脸的惊讶之色，心道：这孙秀也太大胆了吧，无中生有的事也敢让我干！不过，倒不失一个好法子，简单利落。 。。。。。。 “姨母，此计乃赵王所献，甥儿怕夜长梦多，咱们就应该 简单粗暴些。”贾佖向贾柔进言道。 贾柔面无表情地说道：“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也只有赵王才能想得出。” “对，他能提出此计，说明赵王对咱们还是忠诚的。”贾佖不失时机地说道。 “废除太子事关重大，洛阳的卫戍不能出问题。北军中候王乾中规中矩，还算是让人放心。既然赵王能为本宫出谋划策，本宫就赏他个实职吧，让他兼领左卫府将军一职。” 贾佖谄媚地说道：“嘿嘿，这老家伙一定感恩戴德，对姨母死心塌地。” 贾柔白了他一眼，说道：“人心隔肚皮，废了太子之后，让他将太子。。。。。。”她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显然她想让赵王来背这个锅。 贾佖伸手竖起大拇指，轻声说道：“姨母高明！太子被赵王所杀，赵王这辈子都甭想下了我们这条船。” “哼，算你聪明了一回。”贾柔打了哈欠说道。 贾佖乖巧地上前替她轻轻地捶背。 ------------ “太子，皇后娘娘有请。”董猛站在东宫书房的门外，大声说道。 司马志已经连续一个多月没有出过门，咋听到董猛在门外的喊叫，吓得浑身一抖。他放下书帛，走到门外。 董猛急忙跪下，向他磕头说道：“太子殿下千岁千千岁。奴婢奉命请太子移驾凤宁宫，皇后娘娘今日高兴，请您过去用晚膳呢。” “啊？”太子志有些不知所措，这肯定是场鸿门宴 ，自己去还是不去？答案是否定的，自己能不去吗？他只能说道：“多谢皇后娘娘，志儿一定去。” “殿下，皇上也会去呢。奴婢这就回禀娘娘，奴婢告退！”董猛躬身后退。 太子志望着远去的董猛，心里乱如麻，一时六神无主。 这时几位陪他习武的侍卫走了过来，躬身拜道：“臣等拜见太子殿下。” 太子志急道：“赵俊、刘卞你们过来。” 那两位侍卫见太子脸色不对，其中一位问道：“太子殿下，何事惊慌？” 太子志隐晦地说道：“孤上个月去太极殿拜见父皇的事你们都知道吧？” “知道啊，结果皇后娘娘命你禁足。”刘卞说道。 “孤现在都不明白贾后为何要这么对待自己的儿臣，难道孤见见父皇都不行吗？她担心什么呢？”太子志痛苦地说道。 赵俊见状，立刻拉住司马志说道：“殿下，此地不便说话，换个地方吧。” 刘卞环顾了下四周，见宫女和小黄门都远远地站着，时不时向这边张望。亦开口说道：“是啊，殿下。隔墙有耳，小心传到娘娘耳朵里。走！去咱们练武房。” 侍卫们簇拥着太子来到练武房，刘卞命人守在门外。 “太子殿下，您难道不知道贾后的手段吗？杨家、楚王、汝南王、卫瓘大人都是怎么倒下的，您不知道吗？”赵俊语重心长地说道。 刘卞点头道：“赵将军可不是危言耸听，百官谁不知道啊？ 只是迫于贾后的淫威，没人敢站出来说话。” 第九百三十三章 东宫求变 太子志悲戚地说道：“谁叫孤不是贾后所生，她视孤为眼中钉肉中刺，非除之而后快。但是孤能怎么办？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只能任其宰割。。。。。。” “殿下，此话从何说起？难道贾后对您。。。。。。”赵俊隐约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太子志摇了摇头说道：“无论孤怎么做都不会令她高兴。今日她突然让孤去凤宁宫用晚膳，这种反常让孤好事害怕，感觉要有大事发生。” “这不就是鸿门宴吗？”刘卞握着拳头说道。 赵俊急忙“嘘”了一声，轻声说道：“殿下，您需要我们怎么做？” “那位董公公称皇上也会去凤宁宫，孤不得不去啊。”太子志长叹一声说道。 刘卞是东宫左卫率，他说道：“要不我派几个侍卫假扮小黄门，护卫左右？” “不行，刘兄你这是授人以柄，东宫侍卫混入凤宁宫意欲何为？被人发现，太子会直接被废。”赵俊蹙眉道。 “那咋办？” 赵俊目光炯炯地望着太子志，自己是东宫侍卫，如果将贾后废掉，拥护太子继承大统，那就有从龙之功将一步登天。如今东宫禁军侍卫有近一万人，而贾后秽乱后宫，只要振臂一呼，相信很多人都会参与进来。夺取云龙门，直接杀到凤宁宫不是个难事儿。但这位太子殿下有这个魄力吗？ 他向司马志试探道：“殿下，您就没想过反制贾后吗？” 太子志愕然道：“反制？ 北军中候，左右卫军，三部司马、城门校尉全是她的人，宫里宫外的禁军尽皆由她掌握。孤拿什么反制她？” “殿下，您别忘了，东宫可是有近万人的禁军侍卫啊！”刘卞提醒道。 “孤怎会不知，但其中有多少是贾后的人，你们清楚吗？除非将禁军中的后党全都剪除。”司马志年纪虽小，但胆小谨慎的性格注定会让他浪费很多机会。 听了他这番说辞，赵俊和刘卞便不再说话，叹了口气说道：“太子殿下，要将后党全部剪除是不可能得，宫变拼的就是速度，让他们全然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便控制了凤宁宫。哎。。。。。。以后您就懂了。” 司马志似懂非懂，说道：“孤是把你们俩当成了无话不谈的知己，他日孤若。。。。。。富贵，孤绝不会亏待你俩。” “多谢太子殿下。”俩人作揖拜道。 “好了，将心事说了出来，孤好多了。现在要去趟太极殿，陪父皇一块儿去凤宁宫。”司马志一边说一边走了出去。 “太子殿下，您一定要小心。”刘卞在身后喊道。 “放心吧。”司马志向后摆了摆手。 ----------- 司马志来到太极殿外拜道：“儿臣拜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哎哟，太子殿下千岁！”门内冒出了张谅的头来，他看到司马志忙不迭地喊道：“皇上说了，没有外人在，太子来了不用行礼。快快进 来吧！” 司马志起身向张谅揖了一礼，说道：“多谢张公公！” “去吧，听说今晚要去凤宁宫用膳，皇后娘娘还请了太子殿下。这可把皇上高兴坏了，早早就穿戴整齐等着去看看你呢。您看，正念叨着呢，您就来了！”张谅忙不迭地掀开门帘，身子让到一侧，躬身让司马志先进。 司马志便不再客气，边走边说道：“父皇身体可好？” 张谅躬身跟在身后，说道：“皇上龙马精神，身体好着呢。” 。。。。。。 两人说着就走到了司马奕面前。 司马志跪下行了三拜九叩之礼之后，起身坐在自己的父皇身边，被司马奕牵着小手的感觉颇为温暖。 司马奕说道：“志儿，一会儿和父皇一起去用晚膳，可别惹恼了你的母后！” “是，父皇。”司马志乖巧地说道。 “嗯，现在时辰已经不早了，咱们动身前去吧，别让你母后等久了又该恼了。这好好的，怎么突然想起宴请咱们父子俩了。”司马奕想到贾柔的暴脾气就发怵，起身嘟噜道。 张谅侍立一旁陪笑道：“皇上，李侍读在西域又立大功，有可能皇后娘娘请您和太子殿下过去一起高兴高兴呢。” “李侍读又立功了？”司马奕开心的像个孩子跳了起来。 “他在西域打败了贵霜国，今日兵部接到了西域都护府八百里加急战报，有可能整个洛阳都知道了呢。” 司马奕终于等来了机会，雀跃道： “哈哈，这回朕要大大的封赏他，让他回来位列三公，给志儿当老师！志儿，你喜欢李侍读吗？” 目前几位太子师都是贾柔指定的，司马志打心眼里厌恶。一听父皇要将李赫调回中枢，给自己当老师，当然是求之不得。有李赫为自己撑腰，自己的太子位便会稳当许多。他立即说道：“多谢父皇，儿臣当然愿意李侍读当儿臣的良师。” 张谅心里一惊，后悔自己多嘴。李赫若回到洛阳，极有可能卷入朝争，可他根基在西域，远水解不了近渴，如何斗得过别人？他急忙劝道：“皇上，李侍读刚打了胜仗，西域局势还未稳定，一定还有许多事情要做。您可以问问百官的意见或者召他回洛阳问问看，如果他愿意回来那是最好不过了！” 司马奕若有所思，说道：“这件事朕自己可以做主，无需问百官，不过朕一定要尊重李侍读自己的意思。” 司马志有些疑惑，李侍读调回京师对父皇和自己都有利，为啥张谅又出面阻止？他年龄虽小，但心思缜密，捕捉到了张谅一些细微的变化。 对此他带着疑惑，不再说话，反正自己和父皇说了不算，最终还得是贾后定夺。 父子俩在张谅等黄门的簇拥下，来到了凤宁宫。 俞旺老远看到一顶明黄色的华盖和两扇日月扇从绿荫中闪现而出，急忙颠着屁股前来迎接，匍匐在地上高呼万岁。 侍立在宫外的宫女 和小黄门们立刻都跪了下来，匍匐在地，高呼皇上万岁。 第九百三十四章 受宠若惊 司马奕显得很开心，在俞旺的带领下步入凤宁宫，用于接待宾客的配殿中已经放着各种珍馐异果。看来今日贾后一定有什么喜事，要不然怎么显得如此隆重？ 贾柔见到司马志跟着司马奕一起进来，笑容里闪过一丝狠毒，只是对皇帝略略欠身说道：“臣妾恭迎陛下驾到。” “哈哈哈，柔儿，今日有何喜事特意请朕和志儿前来？”司马奕眼睛盯着美味珍馐问道。 贾柔故作娇羞地说道：“如今已立秋，天气渐凉。臣妾特为天下黎民苍生祈福，但愿今年是一个丰收年。祈完福，故请皇上、太子和臣妾一起喝一顿祝福酒，祝福黎民百姓安家乐业，西炎永远繁荣昌盛！” 司马奕笑道：“柔儿心系百姓和西炎，朕心甚慰。有你替朕操劳宫内宫外的事，朕就放心了！”说完，伸手就去拿百花糕。 贾柔娇嗔道：“哎呀，皇上您还未净手呢。” 司马奕动作飞快地将百花糕塞入嘴里，将手在龙袍上擦了擦，鼓着腮帮子说道：“不打紧，朕的手很干净。” 这时司马志在他身后向贾柔跪拜道：“志儿见过母后！” 贾柔一改常态，笑容可掬地说道：“志儿时越来越懂事了，母后越看越喜欢。来，今日就坐在母后边上。” 司马志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背后有些发凉。着急地瞥了眼父皇，可司马奕现在根本没有功夫搭理他，手上抓着一块水晶龙凤糕，眼 睛还盯着案桌上的一屉玲珑芙蓉包。 “志儿啊，你也长大了，母后今日高兴，破例陪母后喝点酒如何？”贾柔尽量让自己显得和蔼可亲，手里没闲着，亲自为太子志倒了一杯酒。 太子志天性谨慎且多疑，三叔就是在宫中喝酒，不明不白薨毙，自己怎么能喝？他委婉地说道：“母后，志儿尚年幼，还未曾喝过酒。这。。。。。。” “这什么这？你要扫了大家的兴，拂了母后的一番好意吗？”贾柔眼睛里闪过一丝凶狠。 太子志吃得一下，顿时将话咽了回去，只得硬着头皮说道：“多谢母后，儿臣。。。。。。儿臣就浅酌试试。” 贾柔立马笑盈盈地说道：“志儿乖，学会喝酒后，接待外国使臣、宴请百官、祭祀先祖这些事儿，不就可以代表你的父皇了吗？” 太子志一听，还挺有道理，便作揖拜道：“儿臣多谢母后。” 贾柔笑眯眯地向董猛吩咐道：“让太乐署的人进来吧，可以上菜了。” “诺。” 丝竹声中，曼妙身材的舞人跳着白纻舞。宫女们踏着小碎步，将御膳房精心烹制的菜肴端了过来。 有金银夹花、光明虾炙、驼蹄羹、水练犊、天花毕罗卷、爆炒凤舌、红烧鹿尾、羊皮花丝、缠花云梦肉等等菜品，让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司马奕的眼光从舞人的身上收了回来，盯着美食流下了哈喇子，自顾自抓起就大嚼起来。 “志儿， 这酒有讲究，叫‘凝露浆’。顾名思义，是宫人们采取早上的露水酿造而成，喝下去甘甜柔顺，舌尖能感觉到甜而不腻,舌头两侧感觉微酸带来的入口生津,唇齿间感觉香气四溢，回味无穷。”贾柔端起酒来，轻轻地闻了闻，一副陶醉的样子。 司马志看到美食也忍不住吞了口唾沫，耳边响起贾后的声音，不得不回头望向她。见贾柔已经端着酒杯，看着自己，无奈之下也端起酒杯说道：“儿臣祝母后青春永驻。” 贾后咯咯笑道：“好志儿，改天母后劝谏你父皇给你生母谢玖一个名分，册封为淑妃咋样？” 司马志听后，喜出望外双肩发抖，立即将酒一饮而尽，涨红着小脸跪倒在贾后面前，大声说道：“多谢母后！” “咯咯咯，不过你还要以学业为重，不得经常探视你父皇和生母。”贾后貌似语重心长地说道。 “儿臣能做到。” 贾后顿了顿，说道：“你也快要及笄，该纳太子妃了。母后认为娶什么样的女人为妻，应该由你自己来做主，你喜欢谁家的姑娘就娶谁家的姑娘。一个太子妃，两个妾室，都由你自己拿主意，如何？”说完，笑眯眯地看着司马志。 司马志被突然袭来的幸福感冲昏了头脑，贾后简直判若两人，她终于把自己视为大人了，自己终于能做一回主了！他上前抱住贾柔的大腿哭道：“母后，志儿把您当成生母，志 儿就是您亲生的孩儿！” 贾柔拍了拍他肩膀说道：“起来吧，别像个女人一样哭哭啼啼的，你是太子，任何事情都要以天下为重。。。。。。” 司马奕听到哭声，回过头看到志儿和贾柔抱在一块儿，奇怪地问道：“你们俩在干嘛？” “志儿长大了，他身边该有几个女人照顾他了，臣妾的意思是让他自己拿主意。明日臣妾让群臣百官将适龄婚配的女子报上来，让她们去太子的东宫由志儿自己选。”贾柔善解人意地说道。 “哦，志儿的确长大了，身边需要女人照顾。柔儿，你倒是挺关心志儿的。”司马奕开心地说道。 “陛下是同意了？”贾柔追问道。 司马奕点头说道：“朕同意，柔儿你办了就是。” “臣妾遵旨。”贾柔拍了拍司马志，司马志这才松开贾柔，亲昵地靠着她坐着。 “臣妾还有一事需启奏皇上。”贾柔继续说道。 司马奕有些不耐烦地转过来，问道：“柔儿还有何事？” “太子都要纳太子妃了，谢玖还没有名分，于情于理也说不过去，臣妾恳请皇上册封她为淑妃。”贾柔一字一句地说道，太子志听得又不禁感动得涕泪俱下，将以往对贾柔的偏见统统抛于脑后。 司马奕一听是这事，顿时不感兴趣，别过头去说道：“朕没意见，让礼部拟旨便是。” “来，志儿，陪母后再喝一杯。”贾柔端起杯子说道。 司马志端起杯子 说道：“母后吉祥。”仰头便将这玉液琼浆倒入嘴中。 第九百三十五章 对待功臣 此时一位御厨走了过来，向皇帝、皇后、太子磕头。 贾后笑吟吟地说道：“厨子要现场烹饪啦，这道光明虾炙需要现做才好吃，你们看着便是。” 只见那御厨取出活虾，将虾放入琉璃盏内，加入上等的黄酒，盏茶功夫待虾全部醉倒后，溢出黄酒重添高粱酒，明火点燃，火光灼灼煞是好看，令司马志惊叫了起来。在火焰的烤灼之下虾身尽数变红，御厨淋入乳白色的高汤，待虾吸味后，撒入葱花即成。宫女将虾仁小心翼翼地端上来躬身递给司马志，司马志一尝，感觉虾肉滑嫩鲜香，又带着浓郁的酒香，令人拍案叫绝。 他受宠若惊地向贾柔说道：“母后尝尝，儿臣从未吃过这么好吃的美味佳肴，这味道绝了！” 贾柔笑道：“喜欢就好，以后啊可以经常来母后宫里来。” 司马志两杯酒下肚，头开始晕呼呼的。此刻的心情如同被禁锢已久的小鸟，被一下子撤去了牢笼，高兴得不知所措。。。。。。望着殿中玲珑曼妙的舞人，脸上起了两坨红晕，自己也快要有女人陪伴左右了。。。。。。 “呃。。。。。。”他打了个酒嗝，心道：“看来自己多虑了，母后如此待我，我怎能和赵俊、刘卞等人兴东宫的禁军来做逼宫之事？”他暗自悔恨，原来母后把自己当亲儿子看待，以前的严厉都是为了自己成为一个合格的太子。。。。。。他沉沉 地耷拉下脑袋，呼呼睡了过去。 --------------- “殿下，太子殿下！”东宫掌印太监葛铮在床边轻轻地呼唤着。 司马志睁眼看到自己躺在寝宫，阳光从窗外照了进来，屋内亮堂堂的。他揉了揉脑袋，开口问道：“葛公公，现在是什么时辰？” “都快辰时了，刚才凤宁宫已经下了懿旨，说东宫明日选秀，让百官物色适龄婚配的女子前来东宫任太子挑选，这事殿下您知道吗？”葛铮轻声问道。 太子志还为昨日之事云里雾里，感觉是那么的不真实。现听葛公公一说，一切又真实了起来。想不到贾后动作这么快，明日自己便可以选妃了！ 葛公公又说道：“听说才人谢玖被册封为淑妃啦，奴婢恭喜殿下！” 一切都已成真，难道她忌惮自己是太子，为以后免受清算而讨好自己？太子志高兴之余，开始胡思乱想起来，不免有些飘飘然。 太子志在葛铮和宫女的服侍下，穿戴整齐，走出寝宫。 侍卫、小黄门和宫女们看到他远远就跪拜在地，他第一次有了睥睨众生的感觉，以后东宫就是一股新兴的政治力量，自己终将会统治整个天下。。。。。。 ------------ 张华又跌跌撞撞跑来禀道：“皇。。。。。。皇后娘娘，大喜讯。。。。。。天大的喜讯呐！”他上气不接下气，居然从尚书台一直跑到凤宁宫。 贾柔慢 条斯理地问道：“张爱卿啊，您昨日也这么冒冒失失的，到底什么喜讯让你如此癫狂？” 张华大声喊道：“恭喜娘娘，贵霜国派遣卡利巴克亲王为和谈大使，率领庞大的使团已经过了雍州，前往洛阳请罪和谈！西域都督李赫确实歼灭了贵霜国二十万东征大军！不仅是西炎朝闻所未闻，纵古观今即使霍大将军在世也没有立下如此旷古功绩啊！这是雍州刺史贾大人发来的八百里快报！” 贾柔听罢，立即站起身来问道：“贵霜国使团不远万里跑到洛阳来和谈？” “正是！” 贾柔激动地来回踱步，颤声说道：“李赫这小子倒是个聪明人，让贵霜国遣使洛阳和谈，让多少邻国看着？这时敲山震虎，让他们看看欺负西炎的下场！他不仅给本宫和皇上长脸，还给西炎长威风！张爱卿，那什么什么亲王啥时候到？” “娘娘，预计明日到达洛阳！”张华亦激动地说道。 “好！好！好！让天下人看看，我贾柔怎么对待功臣的！张爱卿，通知百官上朝！”贾柔断然说道。 张华愕然问道：“娘娘，现在？” “明日贵霜国的使团都到洛阳了，咱们今日便得议出如何封赏李赫的章程来！别让人贵霜人看我们的笑话！今日本宫要陪着皇上一起上朝。”贾柔慷慨激昂地说道。 “诺，微臣告退！”张华躬身飞快地退了出去。 贾柔大声叫道：“来呀！给本宫 沐浴更衣！” ------------ 张谅在一旁催促着正在玩着鸟儿的皇帝：“皇上，刚才董猛过来说是娘娘一会儿要上朝，让百官朝议如何封赏李侍读！快快更衣吧！” 司马奕“啾啾”朝着鸟儿叫了两声，漫不经心地说道：“有什么好议的，等李侍读回来述职，如果他愿意留在洛阳，直接让他做大司马、太子太保、都督天下诸军事不就行了？” “哎哟，我的皇上诶，万万不可如此，拔苗助长反而会害了李侍读！”张谅着急地说道。 他一时心急，忘记了宦官不可干政，幸好司马奕毫不在意。 司马奕叹了口气，说道：“张公公，为何朕是皇上，但是并不能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张谅一愣，躬身道：“皇上，奴婢书念的少，不懂这大道理。奴婢只是觉得任何人做事都得遵循一个‘礼’字。君臣之间，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朝廷百官各有各的需求，皇上都得考虑周全才行啊。李侍读若当了都督天下诸军事，您和他之间君臣无猜倒也罢了，但多少人会为此猜忌，多少人会彻夜难眠！多少人心里想着将李侍读除之而后快。。。。。。” 司马奕猛地转过身来，一拳砸在桌子上，吓得笼子里的小鸟扑棱棱地乱撞。他厉声说道：“谁敢！谁若想着除掉李侍读，朕夷他三族！” 张谅也被他吓了一跳，平时醇厚木讷的皇上居然会发 脾气。他好言劝道：“皇上，不能操之过急。咱们上朝听听百官如何说吧！况且还有皇后娘娘在，你就放心吧。反正这次李侍读立下这泼天大的军功，娘娘一定会给他一个公道的封赏！” “那就好。”司马奕嘟噜着说道。 “那，咱们更衣？” “行，给朕更衣吧。” 第九百三十六章 紧急朝会 紧急通知上朝是近几年从来没有过的，上一次紧急通知上朝是广德八年，因为关中连续大雨，黄河水位暴涨，良田被淹、灾民闹事，先帝紧急召集百官商量对策。 太极殿前百官三三两两地聚集着，交头接耳在议论着什么。 一位吏部侍郎看到赵王伦迤逦而来，立即屁颠跑过来询问道：“哟，赵王千岁。您是太傅，给咱们透露点儿呗，皇上着急开朝会，为了啥事儿啊？” 赵王伦也想知道为何开朝会，面对围上来的官员，捋着胡子笑而不语故作深沉，他只说了一句：“呵呵呵，老夫不能透露啊，一会儿大伙不就知道了吗？” 一位官员喊了起来：“你们看，张大人来了。他一定知道！” 人群像潮水一样哗地将张华围住，纷纷问道：“张大人，出了什么大事，为何要紧急开朝会啊？” “是啊，别让咱们心里吊着，是不是出大事了？” 张华被围也始料不及，他大声说道：“的确有大事相商，各位大人请稍安勿躁，待会儿皇上和娘娘都会上朝，他们会亲口宣布此事。” “切。。。。。。啥破事儿啊，马上都开朝会了还卖关子，我呸！”一位官员朝着张华走远的背影啐了一口。 “啪”张谅在太极殿打起了响鞭。 等候的官员们立即安静下来，在太极殿前按品秩排好了队，鱼贯进入太极殿内。 “皇上上朝喽！” 司马奕身穿黑红两色，绣有暗 纹的宽大龙袍，亦步亦趋地登上了中间的宝座，贾柔头戴凤冠，身穿凤袍坐在皇帝的右后方。 群臣见状立即拜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 “众卿平身！”司马奕威严地说道。 “谢陛下！”群臣站起，文武分列两侧。 司马奕开口说道：“今日只议一件事，如何封赏西域都护、都督凉州、西域诸军事、镇国大将军李赫。” 太极殿内立马嗡嗡响成一片，群臣交头接耳起来。又是这小子，董嗣心里一喜。不过看到好多官员脸上略显不快之色，他不敢露出喜色。 贾柔大怒，伸出肉墩墩的手掌一拍桌子，大声喝道：“太极殿内大声喧哗成何体统？殿中侍卫何在？” 赵王伦从列班中走了出来，躬身拜道：“请娘娘息怒，百官们咋闻喜讯，交头接耳几句实属正常，这不他们马上安静下来了。” 果然，他话音刚落，太极殿内喧哗声渐渐静了下来。 贾柔威严地扫视这群臣，直到太极殿内鸦雀无声。她才开口说道：“众臣工都在奇怪为何要着急封赏李赫是吗？告诉你们，李赫立下了泼天大功，你们先听听兵部接到的八百里战报。张公公，你给大家念念！” 张谅展开李赫的八百里公文扯着公鸭嗓念了起来，念完群臣又一阵骚动，压低着声音窃窃私语。贵霜国二十万大军被俘十四万人，阵亡五万余人，西域都护李赫可谓是完 胜！任谁都不相信，就连董嗣都暗自摇头，觉得这是不可能的事情。若是真的俘虏这么多人，西域都护府能养活这些俘虏吗？ 贾柔冷笑，大声说道：“众臣工听清楚了吗？你们是不是不信这是事实？这很正常，因为西炎建朝以来对外从未获得过如此辉煌的战绩。昨日就连本宫都不信！” 群臣哈哈笑了起来，有人喊道：“娘娘，微臣的确不信。” 司马奕怒斥道：“谁不信李侍读，给朕站出来！你们读书读到屁股上去了吗？如果李侍读虚报军功，岂不是要掉脑袋，难道他比你们还笨？” 群臣面面相觑，今儿皇上开窍了？能说出一番这样的话。 贾柔说道：“不管大家信不信，明日贵霜国使团就要到洛阳，他们是来摇尾乞和的。众臣工是不是这辈子都没见到过一个远在万里之外的帝国，居然跑到洛阳向西炎天子乞和？” 众臣震惊，一片愕然。恐怕这是真的了，那这位西域都护李赫立下了盖世奇功，有目共睹，难怪皇上、娘娘要紧急召开朝会，商讨封赏之事。 张华走出列班，跪拜道：“西域都护李赫此役击败贵霜国东征大军，创不世功勋，耀我国威，令宵小不敢轻犯中原。臣恳请皇上重赏李赫，让整个西炎的将士们都看到朝廷有功必赏，有错必罚的决心。只要他们在战场上奋勇杀敌,朝廷肯定不吝赏赐！” “朝廷肯定会嘉奖李赫 ，这点毋庸置疑。张爱卿，你觉的应该如何封赏西域都护李赫呢？”贾柔大声问道。 张华躬身说道：“今日特意为封赏李赫开朝会，就是想听听大臣们的意见，现在请各位同僚踊跃发言吧！” 尚书令王惔率先走出列班说道：“启奏皇上、娘娘。臣以为李赫乃后进之翘楚，功冠西炎。让其回到洛阳为西炎培养出千千万万个像他一样的后辈才俊，西炎才会更加强大。他在太学和国子学威望甚高，臣以为封他为太常卿为佳。” 话音刚落，群臣议论纷纷，太极殿内又嗡嗡响成一片。 御史大夫宇文直出列奏道：“皇上、娘娘。王大人所言，臣不敢苟同。让一个带兵打仗立下大功的将军回来掌管掌宗庙祭祀、礼乐、宾客、车舆、天文、学校、陵园等事，不觉得奇怪吗？明日贵霜使团来到洛阳，如果听说朝廷将李赫调回来教书，估计他们什么都不谈，马上回国筹备第二次东征。不知王大人有何用意？” 王惔面对宇文直的质问不慌不忙，躬身说道：“臣只是就事论事，一切为了朝廷和西炎着想，一个人太强对西炎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 “王大人，您这是何意？难道你指李赫会在西域拥兵自重，割据称王？”赵王伦斥道。 赵王伦一句话就像石头扔进幽静的湖水，掀起层层涟漪。 王惔摇头晃脑地说道：“臣可没那么说，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吧。自古带兵大将军没少出过乱子。” 第九百三十七章 封异性王都不为过 赵王伦怒道：“哼，王大人！你的这番说辞会寒了西炎所有将士们的心，以后谁为西炎戍边退敌？” “赵王爷，微臣只是说李赫，其他人怎么想臣可管不着。”王惔满脸不在乎地说道。 众臣暗道：平日这位尚书令王大人是一个不愿意当出头鸟的谨小慎微之人，今日何故敢在太极殿内接连顶撞太傅、御史大夫？且看着，不知道他葫芦里卖什么药。 贾柔心中也在盘桓着，其实王惔的话也没说错，李赫的实力越强，对朝廷的威胁便越大。任何事情都需未雨绸缪，等他羽翼丰满之后再制衡就难了。那么如果调回李赫，让贾胥去当凉州、西域都督？不成，贾胥实在没这个能力，万一丢了河西和西域，自己可担不起这个责任。派李肇、孟关？算了吧，他们没有实战经验，况且他们还要为自己守卫洛阳城。派其他人去？都不是自己的亲信，还不如李赫在那儿呢！ 她脑子转得飞快，大声问道：“谁能保证能像李赫一样戍卫西域，朝廷便派谁去！本宫等着！” 众臣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冒头。 “怎么，没有？偌大的西炎难道没有良将堪当此任？” 赵王伦见群臣都沉默，便说道：“启奏娘娘，尚书令王大人的话其实也不无道理。臣认为将李赫的嫡亲父母、妻子全都接到洛阳安置，可以让他安心镇守西域。” 众臣哗然，这不是将功臣家眷扣在洛 阳为质吗？ 贾柔一听深以为然，点头说道：“本宫原本就想赏一座大宅子给他，他一家老小来到洛阳，刚好可以安置。” 赵王伦继续说道：“封赏其父母发妻为乡君，以示朝廷之恩。” 贾柔静静地听着，她坐在皇帝的侧后，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半晌，她才开口缓缓地说道：“赵王说得不错，各位臣工还有何建议和意见？” 司马奕见群臣不语，便说道：“既然大家没意见那就谈谈如何封赏李赫吧！朕认为西域兵战力强悍能抵御强敌，皆因统兵之将会带兵。中军承平日久、武备松弛，将李赫调回洛阳，让其训练一支战力强悍的中军，以防不时之需。众位臣工认为如何呀？” 众臣到没觉得什么，赵王伦顿时吓得一激灵，忙说道：“皇上，李赫乃都督河西、西域诸军事，万万不可轻易调动，以免扰乱军心呐。戍边将士们各个像脱了缰的野马，谁都不服，唯有李赫才能镇得住他们。何况河西西域周边诸国，迫于李赫的才能才甘愿归附于西炎，贸然将李赫调回洛阳，无人能降得住他们，河西、西域将重新面临战火。” 张华冷笑道：“那王惔为何说将他调回洛阳当个太常卿，您却没反对呢？是不是不放心李赫执掌中军？” 贾柔蹙眉道：“本宫不懂什么军国大事，只知道中军将领必须是皇帝身边至亲至忠之人才能任用。皇上为何提出 让李赫回洛阳，一定有其道理。赵王您也别急着反对，问问皇上为何要调李赫执掌中军。你们宗亲兄弟各个都是分封王，都有自己的府兵，试问你们的府兵拉出去和匈奴、鲜卑人打打看，能不能行。” 赵王脸色略显尴尬，大鸿胪费庄走出列班说道：“陛下，各军职能不同，不能相提并论。历朝最能打的一定是边军，中军拱卫京畿重地，承平日久，武备松弛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臣以为，中军、边军建立一套轮换机制，定期每隔一段时间，轮换对调一次，则可保中军武备不会废弛。” “臣反对，外军内调风险极大，京畿重地怎可用外军？”光禄勋吕牧站出说道。 “臣也反对。” “臣也反对。” 贾柔揉着太阳穴，说道：“好了，大家不要争了，照此下去争到明天都不会有结果。李赫现在为二品镇国大将军，都督两州军事。要说其年纪轻轻已经位高权重、圣眷已隆，但人家屡立战功，这次更是立下盖世奇功，封他个异姓王也不为过。刚才赵王也说了，封其妻为乡君，赐府邸一座。本宫认为加封其为从一品破虏大将军，都督西域、河西、陇西各路兵马，赏开国郡公、食邑六千、授太子少傅。开府仪同三司。赏假黄钺赐诛二千石以下之权。本宫本想将其调回洛阳，担起都督中军之责，无奈无人可以代替他镇守西域，暂且让他继续 镇守吧。朝廷不怕臣子立功，尤其是为西炎开疆拓土的大将军。听说这次镇远军成功攻下了长达八百里的葱岭道，攻下了贵霜国的休循城。” 太极殿内议论纷纷，一片嗡嗡声如同数万只苍蝇在飞。李赫屡立大功，此次加封所有人无话可说。但照此下去朝廷将封无可封，真有可能被第一个封为异姓王。 朝廷百官对李赫既羡慕又嫉妒，陇西李氏出了一个如此杰出的后辈，升迁之快如同一匹脱了缰的野马让各家族始料不及。他已经成为一颗冉冉升起的耀眼新星，取得的功勋和政治成就远远超过了各家族的父辈，甚至祖辈。 感慨之余，纷纷向董嗣投去恭贺的眼光。 司马奕有些扫兴，刚才自己试探性提出将李赫调回，果然遭到赵王断然否定。自己虽愚钝，但能分得清好坏！这些宗亲叔伯兄弟都不甘老老实实地待在封地，现在看到他们都有些发怵。只有李侍读是真心对自己好！刚才柔儿似乎也不太支持李赫调回洛阳，但好在她话没有说死，李赫还有回洛阳的希望。但愿他再立奇功，自己一定排除众议，封他为王，位列三公，让他好好替自己将志儿培养成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好好为自己守护西炎的江山！ 赵王伦也露出满意的笑容，李赫的家人来到洛阳，以后他干什么都会投鼠忌器。甚至他在西域封王自己都没意见，只要他不调回洛阳 瞎捣乱影响自己的计划就行。 第九百三十八章 迎接使团 贾柔见赵王伦和群臣百官再也无话可说，她对自己的决定甚为满意，遂假惺惺地问道：“皇上，您看臣妾这么说对吗？” 司马奕嘿嘿笑道：“朕觉得甚好！打了胜仗需要犒赏三军，还请支度尚书汤大人定个章程，朝廷能拿出多少钱粮。一个月内要发放到实处。” 汤绾出列拜道：“诺，微臣明日即可拿出章程，送过来给皇上过目。” 贾柔喊道：“高尚书，您都记下了吗？” 高远急忙出列跪拜道：“臣一直都在记呢，圣旨拟好后，请侍中贾大人过目润色便可颁发。” “嗯！办事要快点，别让贵霜人看咱们的笑话！”贾柔说道。 “诺。” 贾柔又喊道：“兵部尚书谢训何在？” 谢逊出列跪拜道：“臣在。” “这次与贵霜人交战，镇远军折损兵力需快速补充到位，阵亡士兵的抚恤也不能拖，必须尽快发放！你们几个尚书不要拖延，明日就定个章程出来。” “诺。”谢逊、高远和汤绾齐声答道。 “明日贵霜国的使团就要到了，众臣工都在太极殿里等着，哪儿都不能去！”贾柔站了起来，虽然矮胖但气势逼人，一双鱼泡眼扫视着众人，睥睨众生的样子让群臣大气都不敢喘。 “退朝吧！”贾柔吩咐道。 张谅正沉浸在上次去未来城的回忆中，自己曾经在未来城的城楼上提醒过李赫，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但现在看来自己的话不切合实际。贵 霜国东征，作为西域都护必须抵抗还击，仗打赢了便功成名就，水到渠成的事，这不是他自己能控制得住的。十九岁的从一品破虏大将军，这时何等的荣耀！前年还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小伙子，现在成了一方诸侯，离封王仅剩一步之遥。他心中感慨道：自己和先帝的眼光太他妈的厉害了！ 正在走神中，耳边传来贾后的声音。他急忙扯着喉咙喊道：“退朝。。。。。。” “恭送皇上，恭送皇后娘娘！”群臣齐声叩拜。 -------------- 卡利巴克老远就看到了洛阳城内高耸入云的永乐寺木塔，这巍峨的神迹和未来城的万佛塔让他内心产生了巨大的震撼，自己几次都差点跪倒膜拜。这就是西炎繁荣昌盛的标志！让所有来过洛阳，去过未来城的人来说，这种神迹带来的震撼，这辈子恐难忘怀。这次从西炎回去，一定要在自己国内修建一尊让世人瞩目的大佛！ 后来他回到贵霜国说服了兄长国王冈斯比波，在悬度山脉的瓦杰山南面河谷中的悬崖峭壁上，凿出了一尊大佛，供世人瞻仰膜拜。 庞大的车队引来了无数人的围观，看样子肯定不是商队，他们都在互相询问这支带着独特异域风味的车队是从何而来。 赵王伦、高远和张华作为西炎朝廷代表，出城迎接贵霜帝国使团。当看到长达数里的车队，暗自乍舌：这些都是西炎将 士们用生命挣来的巨额财富，朝廷这回在犒赏三军和抚恤阵亡将士上不能再抠门了。若亏待了镇远军将士，估计全国将士们都不干了！ 此时卡利巴克上前双手合十，拜道：“我是贵霜国亲王卡利巴克前来谢罪和谈，这时我们贵霜国的国书！” 边上有牛忠带过来的翻译和卡利巴克带来的翻译，他们同时向张华、赵王等西炎官员翻译了起来。 张华双手接过国书，展开看了一下没看懂，便合上说道：“卡利巴克亲王，您能不远万里来到洛阳，足见贵国的诚意。所谓不打不相识嘛，相信这一仗之前，西炎绝大多数人都不知道还有一个贵霜国。不打这一仗，您不可能来到万里之遥的洛阳，我们就不可能认识了！” 卡利巴克说道：“张大人说笑了。” 趁他俩聊天之际，赵王瞥眼看向了护卫而来的镇远军。整支骑兵看着果然各个精神抖擞，器宇轩昂，战马也比自己的府兵神骏许多。这支骑兵才是久经沙场的老兵，瞧他们的眼神各个凌厉凶狠，透着杀气。他心中感叹，戍边将士果然名不虚传，自己的府兵找机会也要去战场历练历练。。。。。。 他径直向牛忠走去，牛忠第一次单独来到京城，心里正想着将人带到交差完毕，就可以去看看檀儿嫂子了。忽然看见一位上了年纪的官员走过来，向他打招呼道：“这位小将军，你的马好神骏呐， 从哪儿弄来的？” 牛忠最爱听别人夸金桔儿好，他乐呵呵地说道：“别人送的，怎样神骏吧？” “啧啧，老夫阅马无数，此马一定产自大宛国。” “老哥好眼力！” 赵王伦一愣，随口问道：“你是西域都护府的人吗？叫什么名字？” 牛忠没见过王爷，只当他是寻常接待官员，便开口说道：“对，俺是西域都护府帐下前锋将军，姓牛单名一个忠字。请问您是？” “哦，我是司马伦。”赵王自我介绍道，本想报上名来，这位小将一定会下马，匍匐在地向自己磕头。 岂料，牛忠并未下马，而是眨巴着眼睛向他说道：“看您年纪大，俺牛忠称您一声兄长。司马兄，待会儿俺有事先走一步，如果你们和谈好了，记得来找俺，拜托啦！” 司马伦一时语塞，这愣头青居然认自己为兄长，合着将使团护送到洛阳城门口就要撂挑子走人，将整个使团都扔下不管了？ 他急忙上前拉住牛忠的金桔儿，说道：“牛将军，莫要着急。你们外军是不允许进城的，需要到指定驻地。” 牛忠一愣，忙双手揖礼道：“哦？那有劳哥哥指引带路。” 赵王伦一阵苦笑，让我带路？李赫是怎么用人的，用了这么一个不着调的主。不过这位小将还蛮好玩。 他笑道：“稍安勿躁，等我去去就来。” 赵王伦走回来，招手叫了一位亲卫过来，说道：“你将他们带到外军驻 地，给那位叫牛忠的将军一个府中的腰牌，问明他要去何处，然后回来复命。” “诺。” 第九百三十九章 朝贡大礼 牛忠见那老头办事效率还蛮高，老远向他竖了个拇指，双手高高举起作了个揖以示感谢。 这边张华和卡利巴克简单交谈完毕，邀请使团入城。 使团从洛阳的宣阳门而入直接步入铜驼街，老远便看到金碧辉煌的皇宫在太阳底下闪着耀眼的光芒。 铜驼街已经被禁军围得水泄不通，十步一岗五步一哨，显得街面格外空旷。但从路过的各个街口看得出，其他街上人头攒动，热闹非凡。卡利巴克此时已经眼花缭乱，目不暇接。来到皇宫面前才回过神来。 云龙门的正门大开着，直接就看到太极殿的全貌。宫门前站着数千名禁军，个个气宇轩昂、长矛林立、旌旗蔽日、气势恢宏。太极殿前的广场全由汉白玉铺地，闪耀着温润的光泽。整个太极殿及周边的建筑全是琉璃红墙黄瓦，尽显帝王之色。禁军从门口一路排着整齐的队列，密密麻麻排到太极殿。 张谅站在太极殿门口，静静地等着。看到高远、张华、赵王等人带着贵霜人步入云龙门，便开始挥起了长鞭。 “啪”清脆的响鞭，让人精神一振。 “皇上醒醒，贵霜人来了！”一位小黄门轻轻地推了一下正在昏睡的司马奕。 贾柔瞪眼斥道：“叫大声一点！推得狠一点！都什么时候了，还在睡觉！” 小黄门哪敢，吓得一下子跪在地上，抖若筛糠。 贾柔今日心情格外高兴，这是自己掌权之后，洛 阳第一次来了这么庞大的外国使团，乃吉祥之兆。庞大的贵霜使团来访，一路上不仅被西炎百姓、官兵们看在眼里，还有往来的各国商人们也全看在眼里。不仅朝廷有面，皇上有面，自己更是有面子！望着贵霜国的马车鱼贯驶入云龙门，一辆一辆停在太极殿前的广场上，内心感觉有种强烈的满足感油然而生。这和床榻上得到的满足感是完全两码事，政治上的满足和生理上的满足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贾柔眯着眼，暗忖道：李赫真是一个开疆拓土的人才，也是一个敛财的高手，为老娘挣来这么多财宝，老娘也不能亏待你。。。。。。得，荻儿神龙见头不见尾，整年云游在外，一个姑娘家这样下去终究不是个事，也得给她安排个人家了。嫣儿则太过精明，眼高于顶。。。。。。唉，两人都不是省油的灯。。。。。。 “柔儿，他们来了吗？”司马奕揉着睡眼惺忪的眼睛在她身后问道。 贾柔被司马奕打断思绪，脸色一沉，虎着脸说道：“你自己没长眼睛吗？看看贵霜国的车队！” 司马奕瞪眼一看，怪叫起来：“怎么会有这么多马车？” 贾柔说道：“马车里都是贵霜国送给咱们的礼物，坐回去吧，贵霜国使者要来参拜了。。。。。。注意坐姿，摆出帝王的样子出来！” “哦。” ------------ 张谅高声喊道：“奏乐！” 太乐署奏起了宫廷礼乐，乐师们叮叮咚咚敲起了编钟，行云流水的声音从古筝发出，埙发出的乐声则雄浑低沉，还有瑶琴、檀板等各种乐器一起组成了恢宏、悦耳、典雅的宫廷乐。 在宫廷乐中，卡利巴克亲王双手托着国书和礼品清单，一步一步登上太极殿，由高远引着，跨过门槛步入太极殿中。太极殿内百官鸦雀无声，排列成两行，看着这位来自万里之遥的贵霜国使臣。 “见到吾皇，行跪拜之礼！”张谅底气十足，大声说道。 卡利巴克原本就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战败国前去谈判，一定会受到战胜国的羞辱，为了要回十几万战俘，这点屈辱算什么？他迎着西炎国朝廷百官投来的目光，双膝跪地，双手高举着国书，大声说道：“我是贵霜国冈斯比波的亲弟弟---卡利巴克亲王，拜见至高无上的西炎国皇帝和皇后，这是我们贵霜国的国书和礼物清单，请皇帝陛下过目！” 张谅上前双手接过，念道：“贵霜国国王冈斯比波致东方日出处西炎上国天子皇帝。本王乃大月氏后裔，先祖曾放牧于河西，经数过辈人的努力才迁移至悬度山附近，创建了贵霜国，定都于富楼沙。本王思念故土，遂出兵二十万想取西域之地，谁承想西域已是西炎疆土，本王悔之晚矣。今西域之战胜负已分，本王既已经铸成大错，特遣王弟卡利巴克亲王 携重金前来上国忏悔，乞上国原谅。泣求上国释放被俘的十五万将士。以后不再在丝路上设卡，开通贸易，两国和平，不兴战事，每年向上国朝贡。贵霜国国王冈斯比波携千万民众敬拜。” 张谅刚刚念完，群臣便大声叫起好来！太极殿内人声鼎沸，群情激动。他们现在才切切实实感觉到了李赫的战功，贵霜国乃西部强国，让他们向西炎低头，不是一般人还真是做不到。贵霜国王居然派人跑到洛阳来要人，那么李赫打了胜仗没有滥杀战俘，也没有私放战俘！这份人情卖给了朝廷，难怪皇后贾柔会那么高兴，毫不犹豫地封赏他为从一品破虏大将军，并说封个异姓王也不过分。今日看来，一切都顺理成章水到渠成，这是李赫应该得的！ 张谅清了清嗓子，又开始念礼品清单：“黄金五万两，白银十万两。青金石长寿佛一尊，鎏金地藏菩萨一座，鎏金文殊菩萨一座，鎏金观音菩萨一座，鎏金普贤菩萨一座。镶金廓乌雅刀十把。象牙十支，水牛角五百对，犀牛角二十只，雪豹皮三十张，鹿皮五百张，水獭皮一千张，胡椒五十斗，豆蔻五十斗，龙涎香十斤，冰片十斤，细麻布两百匹，麻布三百匹，米两万包。。。。。。” 贾柔听得心花怒放，被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砸得晕乎乎的。内帑库中恐怕要放满了，李赫这小子两次替本宫发了横财 ！本想着给他调回中枢，卸了他的兵权，现在看来他得多带兵多打仗，本宫才能捞到实惠，轻易不能调他回来。 第九百四十章 兄弟见面 她眼睛眯成一条缝，笑道：“好啦好啦！皇上您说句话，人家大老远的过来赔罪，就原谅他们吧。下旨叫咱们的破虏大将军放人！” 司马奕正无聊得听着，听到贾柔很开心地向自己说话，便大声说道：“贵霜国不远万里来到洛阳谢罪，并送上重礼。朕同意和贵霜国握手言和，具体和谈内容就让张爱卿和赵王与这位亲王商谈吧。贾爱卿，待他们商谈好后，拟旨给西域都护府，让破虏大将军放人。” 贾佖、赵王、张华和高远等几人走出列班，跪拜道：“臣遵旨。” 卡利巴克大喜过望，没想到这么容易，西炎确实有大国风范呐。他立即俯首拜道：“多谢上国皇帝、皇后，卡利巴克祝你们永葆青春。” 司马奕打了个哈欠，说道：“朕有些乏了，几位爱卿替朕招待客人吧，朕要歇息去了。” 贾柔也装作一副疲劳的样子说道：“本宫也乏了，张爱卿、赵王你们几个把客人招待好。”她着急想召程据进宫，好好开心开心。 “诺。” “恭送皇上、皇后娘娘。”百官拜道。 -------------- 牛忠第一次来到洛阳，安顿好将士们，便骑着金桔儿拿着赵王亲兵塞给他的那块腰牌直奔城门而来，怕被城门吏拦着，他只带了两名亲卫。 哪知远远便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他揉了揉眼睛定睛一看，那不是元昊吗？ 他顿时乐了，催动金桔儿 奔了过去，嚷道：“元昊兄弟，俺老牛来也！” 李元昊早就看到了牛忠，他那匹大宛马太过扎眼，阳光底下毛色金黄，油润发亮，惹得路人纷纷围观，发出惊叹之声。待牛忠来到自己身边，元昊才笑嘻嘻地说道：“牛哥，你也太嚣张了吧，骑这么好的马，小心别被人偷了。” 牛忠瞪眼说道：“谁敢？谁敢偷老子的马，老子掘了他的祖坟！” 元昊不再多说，笑道：“哈哈，牛哥第一次来洛阳吧？今日咱们陇西八虎一半在洛阳了，俺已经通知杨磊杨显两位哥哥，今晚咱们四人不醉不归。” “嘿嘿，听说杨家兄弟可有钱了，俺老牛身上可没带银子。”牛忠眨巴着眼睛说道。 元昊乐了，笑道：“来洛阳哪能让牛哥花钱，放心吧，想吃啥便吃啥，想买啥就买啥！弟弟们包圆了！” “这还差不多，嘿嘿！”牛忠高兴极了，赫哥这次总算体恤了一回，让自己来洛阳见识见识。原本要带上胡梅儿，可惜胡梅儿不肯随行，说假公济私的事儿不能干，要被人戳脊梁骨。。。。。 “咦，你是咋算到俺啥时候来，要从这个门进的？”牛忠奇怪地问道。 元昊笑而不语，盯着他的金桔儿说道：“牛哥，你的马借我骑几天呗。。。。。。” 牛忠立即回绝道：“不是兄弟小气，这马认生，要是在洛阳城内发起狂来，弄出人命可不好。” “哟，瞧你这小气 的模样，那俺也不告诉你。。。。。。”元昊掉转头去。 牛忠知道檀儿、元昊和莫言白在洛阳成立了情报署，只是李赫从不提起，他也无法过问。看来这个情报署的挺有能耐，自己的行踪被他们摸得一清二楚。元昊吊着他的胃口，心里痒痒得难受。 他嘿嘿笑了两声，挠着头皮说道：“元昊兄弟，你知道俺老牛是个老实人，俺也就是好奇，和俺说说呗。放心，俺一定不会和外人讲的。。。。。。” “不行，这违反军纪懂不懂？牛哥，不是信不信你的事。你已经是功成名就的将军了，俺还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小教头。俺都快羡慕死你了！啧啧，这金桔儿太漂亮了，要不这样吧牛哥，咱们大战三百回合，谁胜了谁得金桔儿。” 牛忠瞪眼道：“哟嗬，小子敢单挑你牛哥了，来来来。。。。。。” 元昊一乐，下马说道：“来吧。”说完便要拉开架势。 牛忠刚想翻身下马，突然眼睛骨碌一转，又骑了回去。哈哈笑道：“你小子想赚老子的便宜，没门。。。。。。” “我说牛哥，你在西域这么久了，别的没长进，就学会算计了！”元昊调侃道。 牛忠叫撞天屈来：“我会算计！你这招空手套白狼和谁学的？光算计我的金桔儿了，你输了咋办？” “嘿嘿，咱们兄弟还分这么清楚干嘛？”元昊见牛忠拆穿，也不气恼。 。。。。。。 兄弟俩见面 分外亲热，一路说笑着来到了李宅。 “檀儿嫂子！檀儿嫂子，俺老牛来也。”牛忠一跨进李宅的大门，便大嚷了起来。 因有元昊作陪，宅院里的人没有出面制止这位进门就扯着嗓子吵吵的家伙。 牛忠两眼一花，一个俏生生的人影就出现在前方的屋檐上，劈头就问：“谁在这里瞎吵吵，这么没规矩。” “这又是谁？”牛忠扭头问道。 元昊笑道：“小豆子下来，这位是牛哥哥，不得无礼。” “哦。”小豆子从屋檐上轻巧地落了下来，歪着脑袋问道：“你是牛啊牛，两只犄角抱着头的牛哥哥？” 牛忠见这位叫小豆子的小姑娘见面就调侃自己，模样娇小可爱，并不生气，说道：“俺就是牛啊牛的牛忠哥哥，嘿嘿，小豆子妹妹爱咋叫都行。” “嘻嘻，这位牛忠哥哥好玩，我喜欢。”小豆子眨巴着眼睛说道。 元昊笑道：“陪牛哥哥去看看你大姐吧！” “姐姐去娘娘庙看新丰公主了。” “呃，这样吧。小豆子你去趟邙山庄园，叫大豆子和莫言白回趟洛阳，今晚咱们要去望月楼聚聚，好好和牛哥、杨家兄弟俩喝一顿。” “好啊好啊。”小豆子高兴地跳了起来。 牛忠眼睛一花，小豆子就失去了踪影。 牛忠惊道：“元昊兄弟，这小豆子是人是鬼？” “难道你没看到过檀儿嫂子出手的样子吗？”元昊也同样惊讶地问道。 “没有。” “难怪了。 你是歇家里还是回城外的兵营？”元昊问道。 第九百四十一章 望月楼风波 牛忠瞪眼说道：“当然歇家里，给我整间屋子！” 他回头向亲兵说道：“你们俩先回去，后天我自己会回兵营。” “诺。” “唉，别急。你嫌咱们宅子小，住不下这两位兄弟是不？”元昊调侃道。 牛忠粗犷其实有时候心挺细的，他脸色微红说道：“呃，哪好意思呢。府里都是家眷，他们在兵营待惯了。。。。。。” 李元昊笑骂道：“滚。。。。。。少在俺面前假惺惺地，这两位兄弟就住这儿了。有他们在，你喝醉酒了还有人伺候，俺们可伺候不了你。” “哈哈，那便依你吧。杨显杨磊俩人啥时候回来？”牛忠问道。 元昊笑道：“他俩可不住这儿，都单独有宅子了。” “我去，俺老牛啥时候能在洛阳有个宅子？”牛忠顿时想到了胡梅儿，自己必须在洛阳有个宅子，哪怕就两间屋一个小院子都成。 元昊哪知道牛忠有这么多想法，拉着他说道：“待会儿就带你去望月楼找磊哥去。杨显要申时以后才得空。咱们仨先喝着，坐在那里慢慢等。” 牛忠反正没事干，答应道：“也好。” ------------- “这座望月楼完全就是皇宫中延伸出来的嘛，雕梁画栋、金碧辉煌的，前方还有一汪清澈的湖水。风水上有个说法，叫靠山面湖，妥妥的风水宝地啊！”牛忠赞不绝口地说道。 “牛哥，这里哪来的山呐。”元昊调侃道。 “皇 上不就是最大的靠山吗？” “呃。。。。。。有道理。这望月楼生意好原来靠的是风水，磊哥总说自己会经营，讥笑俺们不懂。原来都是蒙俺的，不行，俺要找他理论理论。”元昊撸起袖子进入店里。 牛忠嘿嘿一笑，牵着金桔儿逛了一圈，随手交给迎上来的伙计，嘱咐道：“给它上一箕豆料。” “好咧，大哥这马好神骏呐。”伙计夸道。 “嘿嘿，给我看好喽，马若丢了的话，让你老板把这酒楼赔给俺。”牛忠开着玩笑说道。 “哪会，放心吧大哥。” 里面传出了杨磊的嚷嚷声：“牛哥呢？咋还没进来，跟个女人似的磨磨唧唧。。。。。。” 牛忠嚷道：“奶奶的，老子大老远的过来，你都不出来迎接，倒说老子跟个女人似的，俺找谁说理去？” “牛哥，找我说理呗。磊子那里怠慢了您，看我怎么修理他！”一妇人边说边迎了出来。 牛忠定睛一看，两眼顿时直了。只见那妇人身穿编素衣裳，脸上薄施脂粉，眉梢眼角，皆是春意，一双水汪汪的眼睛便如要滴出水来，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你。。。。。。你是？”牛忠结巴地问道。 元昊从后面探出头来说道：“是磊嫂。” 牛忠秒懂，哈哈笑道：“哦，原来是弟妹啊！这个磊子。。。。。。你回去要好好批评批评。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何况是多年的老哥哥我。不知道弟妹有 没有发现，这小子看到女人就两眼发直、走不动路。。。。。。以前呐这个。。。。。。” “老牛，来来来，咱们今日大战三百回合！”杨磊怒气冲冲地从里面蹦了出来。 牛忠往施若鸿后面一闪，缩着头绕了过去，溜进望月楼。回头嚷道：“老子今日乏了，咱们酒桌上分胜负！” 施若鸿也是一愣，旋即捂着小嘴笑了起来，他们几个兄弟中居然还有这么一个货色。。。。。。 -------------- “今日三楼被人包了，谢谢。”侍女们对一拨拨的客人耐心地解释着。 能来望月楼的到都是洛阳城内有头有脸的人。今日刚好有司马略、司马模兄弟俩约了几个好友来到望月楼吃酒。司马略和司马模分别为东海王司马跃的三弟和四弟。司马略原在东宫任太子洗马，为人谦和、礼贤下士、孝敬慈顺，刚被朝廷任命为散骑常侍。司马模原来在国子学念书，为人聪敏好学，深受几位祭酒、同学的喜爱，后被其兄长司马跃谋了个差事，到东宫陪太子一起念书。 兄弟俩邀了一群朋友在两楼的四海阁坐定，一位友人说道：“不知各位去年上元节来过望月楼没有？” 见众人摇摇头，那人说道：“可惜啊，现在物是人非。遥想当年望月楼的掌柜亲自临湖翩翩起舞，盛况空前。现在这位掌柜施若鸿只能屈居第二呐。” “伯仁兄，那时下官还 没来到洛京，没有目睹到前掌柜的风姿，可惜可惜。真有您说的那么传神？”另一位摇头叹息道。 “哈哈哈，颍川兄别长吁短叹啦！人家呀早就嫁作他人妇喽，恐怕孩子都有了吧！” 司马略微笑道：“我说几位兄长，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对他人妇念念不忘呢？” 众人哈哈笑了起来。 这位卜颍川是积弩校尉手下的一位都尉，他脸色微红，说道：“某倒不是惦记着人家，只是作一番感慨而已。” “哈哈，颍川兄，人家现在可是从一品破虏大将军的夫人。今日咱们在此喝酒，也只能是沾沾贵气而已。嵇康之后，广陵散绝；飞燕之后，再无掌舞。大家伙别长吁短叹了，来喝酒！”司马模一掌击开酒坛的封泥，一股酒香弥漫了开来。 “好酒！”醇厚的酒香瞬间勾起了众人的酒瘾，齐声喝彩道。 “原来她是西域都护李赫的夫人？小蛮腰盈盈一握，英雄难过美人关呐，他们俩可谓是一段美人配英雄的佳话了！”张伯仁惊叹之余，有些羡慕地说道。 卜颍川将酒一饮而尽，酸酸地说道：“人生得意还需谨慎，这位西域都护二十未到便功成名就，抱得美人归，而且还有万贯家财。仅这望月楼就能敛财无数。世事如棋，还是古话说得好啊，福祸两相依，在座各位不用羡慕人家。” “那李赫咋升得那么快，看来他没少上下打点呐。” “可不是 ？听说他这个凉州、西域都督是贾后力保的！” “那他。。。。。。嗯，哈哈，我懂了。” “我去，这位仁兄口味有些重啊，哈哈。。。。。。” 众人放浪形骸，几杯酒下肚，嬉笑成一团。 第九百四十二章 望月楼风波一 突然坐在一方角落里站起一位书生模样的人说道：“卜兄此言差矣，李赫出生陇西士族，天生高贵，其才思敏捷，文冠西炎，无人不服。永乐寺反杀刺客；受降城血战匈奴鲜卑联军；西域大败匈奴，一役打得匈奴人远遁西方；白水镇、玉门关之战彻底打服拓跋鲜卑，使鲜卑人退兵不敢犯边；如今又全歼贵霜国东征军团二十万大军，逼得贵霜国不远万里派使团前来和谈。这都是他历经九死一生，血汗挣来的功名，咱们在座各位有资格对人家说三道四吗？反正我潘俊雄对他只有佩服，不会说这些酸臭话来。” 卜颍川勃然大怒，随手将酒杯掷向那人，口中骂道：“潘俊雄，给你脸了是吗？今日若不是两位司马大人在，看俺不教你好看。” 这位潘俊雄看着柔弱，倒是挺硬气，不屑地看了看瞠目结舌、毫无劝架之意的司马兄弟，说道：“各位都是酒囊饭袋罢了，蓄意污蔑、抹黑一位盖世英雄，还拿人家的事下酒为乐，吾不耻与你们为伍！告辞！” 众人面面相觑，四海阁内顿时鸦雀无声。 这位潘俊雄为东吴人氏，祖籍山东冠县，祖父为东吴名将潘璋，现在河南府任通判。卜颍川心中大为不满，小小一个六品通判敢不给司马模、司马略两位兄弟面子，辱骂在座各位都是酒囊饭袋，自己今日一定要替两位公子出出气！ 他冷冷地拦住潘俊 雄，说道：“潘通判，这么说在座的你都瞧不上喽。” “道不同不相为谋。” “啪！”潘俊雄话音刚落，脸上就挨了一记耳光。 潘俊雄想不到这位卜都尉会当众打人，抓起一只烧鸡就扔了过去。卜颍川本能缩着脖子一躲，烧鸡竟从窗户飞了出去。 “哎哟！谁那么缺德？来人给我搜！” 室内众人面面相觑，忙扑出窗外一看，原来是赵王府的长史、公子等一干人，其中一位公子司马诩额头上被砸出了血。 众人意味深长地回头看了眼潘俊雄，心里有些幸灾乐祸起来。 ------------- 牛忠看着满桌的珍馐美味毫不客气，撕了条烤鸡腿就啃食了起来。窗外一阵微风吹过，元清池泛起了层层波纹。柳树就像高大的 守护神,挺立在望月楼的边上。一阵风吹来,柳枝轻轻摇晃,就像姑娘曼妙的舞姿。枯叶随风簌簌地落在了水面上，又随着风儿滑散了开去。树梢上停着一只鸟儿，歪着头看着牛忠，“喳喳喳。。。。。。喳喳喳”叫了几声，好像在说：“傻大个，傻大个。” 一切都显得那么宁静、安逸，牛忠惬意地享受着。一会儿就将鸡腿啃得只剩下一根骨头，看到这鸟儿，他右眼一瞄，脱手将骨头掷了过去，笑骂道：“死鸟，叫你骂老子！着！” 那鸟儿惊叫着飞起，扑簌簌地飞向远方。 “哎哟！谁那么缺德？来人，给我上 去搜！”楼下传来一阵骂声。 牛忠一惊，缩着脑袋贴着窗户偷偷向下瞄了一眼，只见几位官宦子弟模样的人，正朝望月楼这边望来，其中一人还捂着头，好像头皮被鸡骨头扎破了，还流着血。 正好元昊端着一份烤肉推门进来，看到牛忠鬼鬼祟祟站在窗户边上，问道：“牛哥，咋了？” “嘘”牛忠轻声道：“刚才俺不小心扔了个鸡骨头，刚好扔到人家了。” 元昊又好气又好笑，他走到窗边说道：“让俺瞧瞧。”他在窗边偷瞄了一眼，马上缩头回来，说道：“哎哟，不好。牛哥你算是摊上大事啦。你知道楼下的事谁吗？他们是赵王府的人，你砸到的他儿子司马诩，身边是另一个儿子司马虔和长史孙秀。” 牛忠瞪着眼睛说道：“我呸，就一个鸡骨头的事，俺又不是故意的，怕他作甚。” 听到府兵进入望月楼蹬蹬蹬向上爬楼的声音，牛忠不经意闹出这种鸡毛蒜皮的事，却让望月楼摊上大麻烦了。除非让牛忠自己去解决，但作为兄弟，怎么可能让他被带走？ 他旋即说道：“牛哥，你难得来一趟。俺下去和他们说是俺扔的，没多大点事，一会儿就回来了。” 牛忠愣道：“怎么？你还想替俺顶罪不成？” “啥罪不罪的，就一根鸡骨头的事，顶大天了也就给他们赔点银子了事。”元昊一脸轻松的样子说道。 牛忠狐疑地看了看他，说道： “别骗我哦，如果他们把你绑走，俺就烧了他的赵王府！” 元昊打开门出去，说道：“牛哥，你就安心在这儿等吧，一会儿檀儿嫂子、莫言白他们都该来了。” 此时楼下传来杨磊和施若鸿的声音。 “什么？被楼上的客人扔了根鸡骨头扎破了额头？哎哟，孙大人，您看这样行么？楼上都是贵客，您不看僧面看佛面，本掌柜给公子赔个不是，明日摆上两桌请你们喝顿赔罪酒，您看如何？”杨磊心中盘算着楼上几个包厢里都是达官贵族，三楼还有牛忠、元昊。不知道是谁，做生意以和为贵，能息事宁人最好。 孙秀鄙夷地看着杨磊说道：“杨掌柜，您是开门做生意的，我不为难你。但你拦着我不让上楼查明原因，那就怪我不客气了。” “哟，我以为是谁呢，原来是孙大人呐！”施若鸿款款地走了过去：“都说什么风给谁谁谁吹了过来，合着你们被一根鸡骨头砸了进来，呵呵呵。。。。。。多大点事啊，我家杨掌柜可是为内帑赚钱的，孙大人高抬贵手，这顿酒算我的，为公子赔罪，本姑娘亲自为你斟酒如何？” 孙秀心高气傲、眼高于顶，唯独过不了女人关，见到如花似玉、婀娜多姿、明眸酷齿、八面玲珑的施若鸿，不禁色心大起，眯着眼睛笑道：“施美人能亲自陪咱们喝酒，当然是最好。不过，楼上之人着实可恶，不管他有心还 是无意，公子受的这个委屈却是不能这么不清不楚地算了，孙某定叫那人跪地求饶。来呀，给我搜！” 第九百四十三章 望月楼风波二 施若鸿面对如狼似虎的府兵，也不敢拦着，无奈只能让开身子，看着府兵朝楼上冲去。。。。。。 元昊正待下楼，便听到有人大声说道：“潘某在此，无心让公子诩受了伤，某愿赔罪。” 牛忠也听到了，心中一愣，咋还有人替自己顶罪？好奇之下，走出凌霄阁向下望去。 只听楼下孙秀喝道：“潘某是谁？给我绑下来！” “诺。”府兵们一把按住潘俊雄将他绑住，就待往下拖。 “慢着！”四海阁内传出司马略的声音，他缓缓踱了出来，潘俊雄刚才虽扫了他的兴，但他不能让人当着自己的面将潘俊雄拿走，他以后还得在洛阳混，不能砸了爹爹和大哥的招牌。 府兵们一愣，孙秀怒道：“愣着干啥？把人给我带下来。” “诺。”府兵们手上一使劲，潘俊雄居然整个人被扯倒，咚咚咚从二楼拽下一楼，额头上被撞得青一块紫一块流出血来。 “岂有此理！”司马略亲眼看到潘俊雄被赵王府的府兵凌辱，怒从胆边出，斥道：“赵王手下何时敢如此放肆？京城没有王法吗？” 孙秀仰头一看，原来是司空司马泰的三儿子司马略，皇族子弟他不敢得罪，只能揖礼拜道：“原来是公子略，你们在此吃酒？” 司马略见司马诩额头上的确渗出血来，语气也缓了缓，问道：“你是？” “某是赵王府长史孙秀，今日原来是大水冲了龙王庙，既然这位是 公子略的人，公子诩应该不会计较的。” 此时司马模也走了出来，明知故问道：“三哥，咋回事？谁下手这么狠？” 司马略盯着司马诩，展颜一笑说道：“是啊，来让某看看公子诩伤势咋样，难得大家碰到了一起，又是同辈兄弟，要不这顿酒我请了。” 司马诩一见到司马略兄弟二人，便知今日这一记算是白挨了。故作大方地说道：“算啦，咱们四人是叔伯兄弟，还能真打起来吗？回去还不是要白白挨揍，算了算了。你们回去继续吃酒吧！” 司马虔在边上也说道：“公子略、公子模两位兄弟，要不你们俩和我们共饮几杯？” “呃。。。。。。好吧，待会我们兄弟来敬个酒！”司马略说道。 杨磊、施若鸿见几位公子说话，他们也不便插嘴，在边上静静地看着事态的变化。 潘俊雄此时狼狈地倒在地上，司马略亲自上前搀扶他，关切地问道：“大家都是无心之举，请俊雄兄不要记恨。” 潘俊雄借势起身，用袖子擦了擦嘴角的血痕，正待说话。 突然大家听到三楼传来一声大吼：“明明是俺老牛掷了一块鸡骨头打那坏鸟，一时失手伤到了公子诩，莫要为难这位兄弟！” 众人错愕，府兵们反应极快，立即抽刀纵向三楼。 杨磊和施若鸿也目瞪口呆，这牛忠真不是一个省油的灯！ 牛忠只觉自己干的事，哪能让人背锅？那人被拽下一楼，看 样子伤势不轻，于是打抱不平一声吼，便朝一楼冲了下来。见府兵们抽刀迎向自己，又喊了起来：“咋还动刀了呢？俺老牛是个讲理之人，莫要逼俺动手。” 元昊一把没抓住，只能跟着牛忠往下冲，决不能让牛忠在洛阳出事。 谁是坏鸟？司马略疑惑地看向司马诩和孙秀，见他们一脸恼怒地摇了摇头，便喝道：“哪来的野汉子，竟敢光天化日之下辱骂皇族，来呀，把他拿了！扭送司隶府！” 杨磊一听那还了得？忙拦着说道：“使不得，使不得。他可是护送贵霜国使团的护卫将军，第一次来望月楼，请公子们多多海涵！” 司马诩阴阴地看着杨磊，说道：“杨掌柜，他自己都亲口承认了用鸡骨头袭击了本公子，你还要为他出头吗？” 施若鸿处惊不变地笑道：“您是赵王的三公子，知道的人谁敢对您不敬呀？这位将军是从西域来的，压根不认识公子，有道是不知者不怪。。。。。。” 孙秀嘿嘿笑道：“施小姐，这位将军是你什么人呐？他亲口说打的就是坏鸟，这不是当众羞辱公子吗？外军没有奉召不得进入洛阳，他是外军将军，进入洛阳城意欲何为？对这种藐视皇族，目无军纪的将军应该扭送司隶府，让有司进行惩处吧。” 几顶大帽子扣下来，杨磊和施若鸿顿时傻眼，愣是无话可说。 府兵们亮出刀只是吓唬吓唬牛忠，可牛忠从 战场上摸爬滚打惯了，哪见得了雪白的刀刃？条件反射下，抡起摆放在过道上的椅子便砸了过去。 府兵们想不到此人居然还会动手，猝手不及只能举手招架。手上的钢刀被势大力沉的椅子砸中，“呛哴”一声掉落在地。牛总顺势一脚向下踹去，直接踹在椅子上，府兵们如同檑木一样纷纷从楼梯上咕噜噜滚了下来。 孙秀阴笑了几声，吼道：“敢对赵王府的人动手，你是活腻歪了。来人，将他捆了！带回府中处置！”他醉翁之意不在酒，看到美艳不可方物的施若鸿这么在乎牛忠，临时打定主意，要把她弄到自己的床上。 施若鸿果然小脸煞白，眼神中透着焦虑，孙秀心里更是得意。 牛忠蹬蹬蹬从容走下一楼，瞪着铜铃般的眼睛喝道：“你们是谁，俺到底犯了什么法？” 刚从沙场上下来的将军杀人无数，不怒自威。牛忠在众人面前一站，凌厉的煞气逼得众人连连后退。孙秀护在司马诩面前壮着胆子喝道：“站住别动！若再往前一步，当场格杀！”此时，门外又涌进来数十名府兵，将牛忠团团围住。 牛忠瞥眼看到杨磊和施若鸿一个劲的暗示他不要动手，便长叹一口气，向愣在一旁的潘俊雄说道：“这位兄弟，咱们素不相识，你咋为俺顶罪？” 潘俊雄拱手说道：“扔了一只鸡不小心砸到人，没有犯法，何来顶罪之说？何况，我将烧 鸡掷出窗外，公子略、公子模都亲眼所见，也没有替你之说。倒是兄台，何故说是你伤了公子诩？何其怪哉！” 第九百四十四章 望月楼风波三 孙秀等人见人多便有了底气，一挥手，大家一拥而上将牛忠按在地上。孙秀冷笑道：“就算不是他扔的，但他恶意中伤公子诩是坏鸟而且当场伤了赵王府的府兵，俺们也能将他带回府中审讯！” 牛忠听言顿时火起，用力挣扎了一番，怀中掉落了一样东西出来。一位府兵眼明手快，抢过一看，这不是自己王府的腰牌吗？而且是王爷亲卫才有的鎏金铜制腰牌！ “长史大人，您看。”府兵将腰牌递了过去。 这时，门外一名路人模样的人走了进来，向孙秀耳语了一番。孙秀脸色一变，立马变得笑容可掬，他命府兵们退了出去。原来，这位路人便是赵王吩咐他秘密跟踪牛忠的亲卫，他告诉孙秀，这位姓牛的将军是赵王想结交的外军将军。 孙秀哈哈一笑，说道：“牛将军果然身手不凡，不愧是西炎戍卫边陲的猛将。而且性情耿直，毫不做作，令我等佩服！今日赵王特意让我们来望月楼宴请牛将军，杨掌柜、施小姐还不赶紧给我们安排？若怠慢了牛将军，我们可是要罚若鸿小姐吃酒了。” 面对翻脸比翻书还快的孙秀，众人瞠目结舌，司马略和司马模兄弟俩感觉吃了个苍蝇，突觉恶心。司马模扯了下司马略说道：“三哥，既然没事，咱们回去吃酒吧，莫耽误了公子诩、公子虔的好事。” 司马略拱手道：“既然这位牛将军是赵王的客人， 我们便回去吃酒了，俊雄兄。。。。。。” 潘俊雄鼻孔朝天，不屑一顾地说道：“河南府衙还有杂事，在下告辞！”说完便甩着衣袖扬长而去。 司马略和司马模略微有点尴尬，冷下脸来返回四海阁。 剩下牛忠愣了半天，刚才按住自己的府兵已如潮水般退走，司马诩和司马虔兄弟俩正上下打量着他。孙秀上前拉着牛忠的手说道：“真人不可貌相，想不到牛将军是戍卫边疆的猛将，难怪赵王会高看你一眼，赵王是不会轻易给人腰牌的。” 牛忠这才反应过来，这腰牌是城门口那老哥叫人送来的，难道那老哥哥是赵王？管他什么王，手下的人如此跋扈，肯定不是什么好鸟，不知安的什么心，还在老子面前装蒜。他哈哈一笑：“原来是赵王老哥哥府里的，恕老牛眼拙，居然没有认出是两位大侄子，待会儿俺老牛敬你们几壶酒当做赔礼吧。” 杨磊、元昊和施若鸿眼珠子差点没有弹出来，牛忠居然叫赵王为老哥哥，这是什么情况？ 孙秀和两位赵王的公子也差点没有晕倒，赵王啥时候和这位牛将军称兄道弟了？他们居然还矮了一截辈分！ 众人吃了个哑巴亏，也无从考证，只有回府见到赵王才能问清情况，眼下也只有忍气吞声任人占便宜。 牛忠大大咧咧带他们登上三楼的凌霄阁，指着窗外的树梢说道：“刚才俺正啃了个鸡腿，听那鸟儿聒 噪，顺手掷了根鸡骨头想将那鸟儿赶跑，谁承想是两位大侄子和孙先生来了，大水冲了龙王庙，失敬失敬啊！” 原来是这么回事，两位公子和孙秀也倒是释怀了。这位牛将军人虽毛糙了些，但人倒是敞亮，他们便坐下与牛忠喝起酒来。 门“咿呀”开了，随着一阵香风扑鼻而来，众人眼睛一亮，施若鸿款款走了进来，笑着说道：“刚才奴家被你们吓得要死，几个大男人居然为了鸡毛蒜皮的事闹了半天，到头来还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你们说该罚谁？” 孙秀直勾勾地盯着她的双峰说道：“还是该罚你，谁叫你没说清楚的。” 施若鸿看着孙秀一副色鬼之相，大大咧咧地笑道：“好，奴家认罚！自从接管了这望月楼的生意啊，奴家天天犯愁。您说京中那么多士族子弟，达官显贵，奴家都得伺候着，就怕他们一不高兴互相掐起架来。奴家这是小本生意，哪经得起折腾呐。望两位公子和孙大人以后多多包涵则个，奴家先干为敬！”说完，仰头就将一碗酒喝得一干二净。 “好！痛快！”众人抚掌赞道。 施若鸿瞥眼看到孙秀还在盯着自己，索性一屁股挨着孙秀坐了下来。挽住孙秀的胳膊说道：“孙大人，奴家自从委身于杨掌柜，日日穿梭于厨房和客人之间，身上沾满了油腻之气。您瞧瞧奴家这张脸，远看骗骗人可以，真不能近看。这儿。 。。。。。是不是有几块黑斑？还有这儿。。。。。。” 牛忠瞠目结舌，这位嫂子真够辣的，杨磊这小子能降得住她吗？ 孙秀侧目一看，果然在厚厚的脂粉下，脸上和脖颈处隐隐看到一块块的黑斑，尤其在那饱满之处的皮肤如同母鸡的鸡皮粗糙不堪。他顿时将目光收回，端起酒掩饰自己的失望，长叹一声说道：“春残花落，红颜易老，去年的花魁现已沦落到沾满了油烟气的厨娘。孙某想起了破虏大将军李赫的一句诗句：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今日是个高兴的日子，赵王和张大人在宫中宴请贵霜使团。咱们在此一起举杯，向牛将军敬上一杯酒！” 牛忠瞪眼说道：“为何敬俺。” 孙秀暗自挣脱施若鸿的胳膊，起身说道：“牛将军是镇远军中的猛将，这杯酒是我们敬镇远军的，就请牛将军代表如何？” “好！”牛忠端杯起身说道。 “来！干！”孙秀仰头一干而尽。 接着司马诩、司马虔亦向牛忠频频敬酒，凌霄阁内开始热闹起来。 。。。。。。 施若鸿趁他们不注意悄悄退了出来，一脸得意下到一楼。杨磊关切地上来问道：“那厮没难为你吧？” 施若鸿笑道：“太小瞧老娘的手段了吧，老娘是谁啊？放心吧，檀儿嫂子教了我几招，正好用上。人家现在嫌弃我都来不及，恐怕以后看到我就要避开咯。” 杨磊这才放心下 来。 第九百四十五章 齐聚一堂 门口人影一闪，大小豆子和莫言白走了进来。 “檀儿嫂子怎么没来？”施若鸿迎上前问道。 元昊说道：“她去娘娘庙看望新丰公主了，回去后邢伯会告诉她的。” “元昊，老牛呢？”莫言白匆匆赶过来问道。 元昊指了指楼上，笑道：“正和赵王府两位公子还有长史孙秀一起吃酒呢。” “咋回事？”莫言白没听懂。 “嗐，待会儿再说吧。二楼四海阁是司马略和司马模在吃酒，他们不会认识你吧？” “不会。” “那就好，咱们先去三楼的凌云阁吧，你们边吃着边等。”施若鸿说道。 。。。。。。 “嫂子，你终于来啦。” “嗯，牛忠呢？” “在凌霄阁呢，和赵王府的人喝酒。” “咋回事儿？” “是这么回事。。。。。。”元昊将事情原委说了一遍。 居然打牛忠的主意，恐怕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吧。他想通过牛忠了解李赫什么？李赫终于引起了皇族们的注意。 牛忠来到凌云阁时已是半醉，醉眼迷离地向元昊说道：“嘿嘿嘿，呃。。。。。。他们几个小酒量想灌翻老子，门都没有！” 元昊见凌霄阁里三人已经趴在案桌上鼾声如雷，向牛忠竖了个大拇指。 “呃。。。。。。檀儿嫂子，牛忠终于见到你啦！”牛忠打了个酒嗝，开门见到檀儿，高兴地打了个招呼。 檀儿见到牛忠脸颊酡红、憨态可掬的样子，不 禁笑道：“牛兄弟，想不到赵王会看中你，让两位公子和一位长史陪你喝酒，这礼遇不错。来，坐下吧！” 牛忠应了一声，在檀儿对面坐下。元昊迫不及待地问道：“牛哥，这次这仗打得过瘾，打死五万多，俘虏十四万贵霜人。给咱们说说打仗的事儿呗，这仗赢得太漂亮了！” 此时门咿呀开了起来，众人一看是杨显！牛忠呷了口茶，正待吹嘘，看到杨显来了，便跳了起来拥抱过去。 杨显只觉牛忠一股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忙捂着鼻子说道：“老牛，戌时还未到就喝这么多酒干啥？老子都还没来，你跟谁喝的？” 元昊嘻嘻笑道：“别管那么多了，咱们啊该怎么喝就怎么喝，别被人说咱们洛阳的喝不过西域来的。” 牛忠拍了拍杨显的后背，笑道：“哈哈哈，显子就你这德行，在洛京能招人待见吗？还不如在西域痛快吧？” “滚，老子在器具监司过得那是相当滋润，六品员外郎，正宗的京官！怎么，羡慕老子啦？敢不敢和俺们几个比试比试？大战三百回合！”牛忠嘚瑟，杨显比他更嘚瑟。 莫言白将他俩拉了过来，说道：“今日尽管放心喝，保证不会把你卖了就是。” 牛忠瞪着微红的眼睛笑道：“哈哈哈，俺总算见识了。瞧瞧你们这副嘴脸，合起伙来欺负俺们西域来的客人是吧？来来来，俺老牛和你们大战三百回合！”说着， 撸起袖子一屁股坐了下来，拿起酒坛子就将碗洒满。 檀儿笑盈盈地端起碗来，说道：“第一碗，得由我先敬牛兄弟。第一呢，先恭贺西域大捷。第二呢。。。。。。” 此时施若鸿推了门进来，笑道：“嫂子，喝酒得慢慢喝。西域大捷，让咱们先敬牛兄弟一碗！” 众人一拍大腿，哈哈笑道：“正是，喝了这一碗，第二待会儿再说！” “干！” 牛忠哪挡得住这番热情，拿起碗咕嘟咕嘟就喝得一干二净。 “好！”众人喝彩，陪着牛忠干了一碗，大小豆子忙起身为大家倒酒。 檀儿笑道：“这第二嘛，恭喜你们赫哥被封为从一品破虏大将军，开国郡公，太子少傅。” 莫言白和大豆子刚从邙山庄园回来，他愕然道：“开国郡公可是异姓功臣的最高封爵，贾后这次可谓不吝其赏啊！” “可不是？封赫哥太子少傅，我觉得其中必有深意！”施若鸿若有所思地说道。 檀儿笑道：“什么深意？” “太子少傅是太子的老师，一般都分封给近臣。可赫哥远在西域，依然授此殊荣，可见离调回中枢只一步之遥。” 元昊面露喜色，问道：“真的？若赫哥调回中枢，会位列什么官职？” “那谁知道。”施若鸿白了他一眼。 杨显沉声说道：“西域刚刚按照赫哥的规划步入正轨，尤其是水利、农垦。赫哥要大力发展农业，不仅让西域的人们能够自给自足吃 饱饭，而且还要成为鱼米之乡，成为天下富庶之地。没有三五年是实现不了的。况且，朝廷现在看似风平浪静，其实暗流涌动。杨家、楚王、汝南王、卫瓘相继倒下之后，局势反而更加扑朔迷离。因此，调回中枢并不是什么好事情，一不小心便会卷入旋涡。” 元昊嘘了一声，说道：“轻点儿，隔墙有耳！要谈时政，回家再说。” 莫言白哈哈笑道：“老牛，那么咱们喝了第二碗。恭喜赫哥！” “恭喜赫哥！”众人端起碗，一饮而尽！ 大小豆子高兴，也跟着一口而尽，立马呛得面颊绯红。元昊和莫言白各自露出关切地眼神，帮她俩撸起背来。 其他人见惯不怪，只有牛忠触景生情，又想他的胡梅儿了，眼睛开始迷离起来。 檀儿伸手在他眼前摇了摇，嚷道：“牛兄弟！在干啥呢，怎么突然就丢了魂似的。” “啊，嫂子，没什么。” “不对！肯定有事，上次那位胡梅儿后来咋样了？”檀儿一猜一个准。 牛忠将思绪收了回来，瞥眼看了看元昊和莫言白，挺着身子说道：“差不多了，年内等着喝喜酒吧！红包准备好哈，份子钱可少不了！” “嗬！动作挺快啊！”元昊惊道，想不到牛哥这方面也这么强悍。 “和李唯比，要气死人！”牛忠语出惊人。 “怎么？”众人好奇。 牛忠便将李唯娶了云栖公主的事说了一遍，听得众人心驰摇曳，杨 显都有些后悔来到洛阳。自己也娶个公主回来该有多好！ “来来来，第三碗酒，就当李唯兄弟的喜酒，喝了它！”莫言白大声说道。 。。。。。。 第九百四十六章 突发火灾 不知不觉过了戌时，夜悄无声息地袭来，将洛阳城轻轻的地拥在怀里。客商如织，忙碌了一天的城市终于也累了，剩下黯淡的灯光，那是渴睡人的眼整个世界都在沉睡中，徒留死一般的沉寂和无声的黑暗。。。。。。 卡利巴克亲王同样被朝廷百官轮番敬酒，也是喝得烂醉如泥，同行的二十多名使团官员也都喝的醉醺醺，被左卫禁军送往鸿胪寺驿馆下榻休息。 因为今日有贵霜使团入住，左卫军格外加防了一队人马。 ----------- 考虑到洛阳到了亥时要实行宵禁，杨磊也才忙完店里的事进入凌云阁和哥几个一起喝了起来，檀儿和施若鸿、大小豆子几位女人就先回府休息。今天难得高兴，让他们哥几个好好放开了喝，喝醉酒了就在这雅间睡上一宿也没问题。 司马诩、司马虔和孙秀也被王府的府兵们抬了回去。 四海阁的司马略、司马模兄弟等人也不知道啥时候走了，望月楼只有三楼凌云阁的灯火还亮着，热闹过后的安静，更显得冷清。 夜静的像一潭水，仿佛所有的生灵都已经睡了，万籁俱静，一切都显得那样静谧。 杨显的头靠着牛忠的胸脯，牛忠则抱着杨磊的胳膊，将腿压在了元昊的屁股上，元昊将胳膊放在莫言白的肚子上，凌云阁内鼾声如雷。。。。。。伙计们上来轻手轻脚地收拾着残羹冷炙，一位伙计不小心弄 出了声响，牛忠翻了个身，嘴里哼唧了几下又打起鼾来。 “嘘”一位伙计突然不动，竖着耳朵听了一会儿。他轻声问同伴道：“你们听到没，外面好像有什么动静！” 同伴也停住手中的动作，听了半晌，轻声问道：“什么动静？啥也没有啊。” “哦，可能俺听岔了吧。”那伙计嘟噜道。 众人收拾完，抬着沉重的酒具食盒走出凌云阁，轻轻地关上了房门。。。。。。 ----------- 一队禁军“吭哧吭哧”迈着整齐的步伐从鸿胪寺驿馆外走过，站在门口值勤的左卫军则精神抖擞、纹丝不动地站着，虽然有些困意，但队长安排好每二十人轮值一次，每隔一个时辰都会有人来替班，大伙都能保证充足的睡眠时间。偶尔他们会派人绕着驿馆巡视一遍，驿馆的墙高三丈，寻常人无法攀爬；后墙有一个小门，每日清晨送的新鲜菜蔬、肉蛋鱼虾等从此门送进去，平时从来不开，也无人值守。但今日是贵霜国使团下榻驿馆，队长特别吩咐在后门也增加了四人值守。 附近传来两声鸟儿“咕咕”的叫声，应该是夜枭的声音。深夜里经常能听到这种鸟叫声，值守的禁军将士们丝毫不以为意。 远处还传来更夫若隐若现的喊声：“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关好门窗,防盗防贼。哐!哐!哐!。。。。。。” “秋高物燥，小心火烛，水缸满满， 灶仓清清！咄！咄！。。。。。。” “咦，半夜三更还有人生火做饭？”一名禁军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烟味儿。 另一名禁军用鼻子使劲嗅了嗅空气，说道：“奇怪，俺也闻到了。” “你俩是没吃饱饭吧？今日托贵霜人的福，伙房给咱们加餐，不可能没吃饱吧？”伍长笑着调侃道。 “不对，这味儿越来越浓了。”那位禁军声音大了起来。 伍长话音刚落，自己也闻到了一丝烟味，不绝蹙眉道：“怪了，俺也闻到了，从哪飘来的？”说着，扭头朝四周望了望，四周黑灯瞎火的，哪看得到什么东西。 “伍长，咱们去巡视一下，不会是哪儿走水了吧。。。。。。”一名禁军说道。 “好像是里面飘出来的！” 伍长跳了起来，叫道：“不好！赶紧将门打开，进去看看！” 大门“咿呀”被人推开，伍长带头挤了进去，这时一股浓烈的烟味儿呛得他们“咳咳”数声，伍长大惊，大声嚷道：“走水啦！快点叫里面的人出来，赶紧叫人救火！” “诺！” 一阵刺耳的锣声响起，周围的禁军纷纷赶往鸿胪寺驿馆。 正值荔挺不出，国多火灾。此时立秋已过，秋高物燥。洛阳城内的更夫们巡夜也勤，听到刺耳的锣声大作，都纷纷叫嚷着往这边赶来。此时禁军们已经看见了明火，几绺暗红色的火苗已经从屋檐下窜了出来！ 附近的人们纷纷跑向天井的两处 水缸取水，无奈火势借着风势越来越大，这点水灭火犹如杯水车薪！此时负责这片街区的都亭已经率人赶来，见状立即下令道：“赶紧疏散人群，往边上的房子泼水！四周所有的房子全泼上水！所有的运水车全力从元清池调水！” “诺。”都亭手下有五十人，面对如此大火，人力远远不够。 四面赶来的左右卫军见状立即加入灭火当中，此时整个鸿胪寺驿馆已经被火光照得通亮，数丈之内都感觉到炽热的火焰，无法站立。驿馆里的人都已疏散了出来，站得老远目瞪口呆地看着这场突如其来的大火！ 哭声，喊声，尖叫声，一切嘈杂的声响在这场大火中扭曲着，人们的恐怖感，紧张感被无限放大，黑暗中燃起的红光如同死神的召唤信号。 贵霜人和驿馆中的其他人混杂在一起，惊慌失措逃了出来，大多数人都是衣冠不整，有些人甚至只穿了条亵裤。。。。。。 禁军们在努力地维持秩序，一一清点从驿馆中逃出来的客人！ ---------- 大鸿胪费庄和张华、赵王、高远等人一起接待了贵霜国的卡利巴克亲王后，回到家沉沉睡去。 突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从大门传来，将他吵醒。费庄一激灵，翻身坐了起来，心道：夜半敲门多半不是好事！黑暗中他摸索着穿起了衣服。 “老爷，干嘛呀。。。。。。”小妾糜氏好不容易轮到伺 候老爷，着急伸出滑腻的小手拉住他。 费庄闷声说道：“外面应该有什么急事，待老爷出去看看。若没事再回来陪你。” “嗯。。。。。。”糜氏又沉沉睡去。 第九百四十七章 使臣失踪 果不其然，刚拉开卧室门，管家便一路小跑着过来喊道：“老爷，不。。。。。。不好啦！驿馆着大火了，快去看看吧！” 费庄一阵脑仁疼，怕什么来什么，这火好着不着偏偏今晚着了起来！他冲了出去，急道：“快备马车！” 管家叫道：“鸿胪少卿方大人已经在门口了，赶紧上他的车吧！” 费庄不再言语，疾步冲向大门。果然，方文青已经在门口等着自己。方文青作揖拜道：“费大人。” 费庄二话不说，上车说道：“快走！贵霜使团的人都撤出来没？” “大人，据禁军禀报人都撤出来了，唯独。。。。。。”方文青怕刺激到费庄，故吞吞吐吐。 费庄见他这么一说，顿时像整个人掉进了冰窟窿，全身冰凉。他急得一把抓住方文青说道：“是不是贵霜国卡利巴克亲王不见踪影了？还不快去请司隶府的人来！” “大人莫着急，等咱们先去看了再说吧，现在着急也没用。。。。。。”方文青宽慰道。 “能不着急吗？卡利巴克亲王若在洛阳出事，那就是西炎国最大的惊天大案！朝廷如何向贵霜国交待？弄不好重燃战火！”费庄吼道。 方文青何尝不知道此间的利害，但这已经超出他的能力范畴。 马车飞一样地穿过数条街区，终于来到还在燃烧着熊熊大火的鸿胪寺驿馆。 费庄见到，两眼发黑几近昏厥。看到贵霜使团的其他使者目露 凶光，不怀好意地看着自己，他蹒跚地走了过去，颤巍巍地说道： “鸿胪寺驿馆这场大火来的蹊跷，请各位使者给我们时间查明原因，如果是我们的人玩忽职守，酿成惨剧，我们会给你们一个交待。希望你们继续与我们和谈，不要被此事影响两国关系。” “费大人，您觉得我们还会相信你们吗？”一位贵霜使者愤懑地质问道。 方文青拱手说道：“请各位冷静，卡利巴克亲王率使团来和谈，是促使两国握手言和，对双方都有好处。假设是我们刻意烧毁驿馆，连带烧死卡利巴克亲王，这对我们有什么好处呢？同样我们也可以怀疑是你们自己人干的，制造假象让我们西炎内疚，从而得到谈判的主动权。但显然这种假设根本不值得推敲，所以我们大家先都平静下来，一切等我们的人查明原因再指责也不迟。” 这番话，让贵霜人觉得好像有些道理，何况现在是寄人篱下，哪会做出过激的举动。阿里卡亚是贵霜国副使，他向边上的其他使者低声说了几句话，贵霜人的心情渐渐平复了一些。 阿里卡亚走到费庄和方文青这两位西炎官吏面前说道：“尊敬的费大人和方大人，我们不远万里来到洛阳商谈两国握手言和的百年大计。虽然这次东征我们战败了，但是贵霜国尚有千万国民，上百万的军队。不是我们怕西炎，而是国王冈斯比波权 衡了以后，觉得与贵国握手言和更符合我国的利益。但如果西炎觉得没必要和我们和谈，那我们就战场上见！” 费庄全身冒出冷汗，刚要开口辩解。阿里卡亚伸手示意他不要说话，继续说道：“这场火灾来势凶猛，无论是天灾还是人祸，希望你们查清楚背后的真相。我们可以在洛阳等到真相大白的一天，但不是无限期的。如果是天灾，我们就认了。如果是人祸，希望严惩凶手。一个月后，如果还没有结果，那么我们将回国如实禀告冈斯比波国王。两国将会陷入旷日持久的战争中，不死不休，贵霜国人民会一直战斗到最后一个人！” 事到如今，费庄只能说道：“阿里卡亚副使，请相信我们会查出真相。现在我们先不要争论，将大火扑灭后，本官定叫有司查出真相。” 摊上如此大事，费庄连逃跑的心都有了，可天下之大能逃到哪里去？全家百余口人都将死无葬身之地！因此，他只能硬着头皮，陪着贵霜人等着，心里祈祷：卡利巴克亲王，咱们昨日还干了好几杯酒过的，您千万不要出什么意外。。。。。。 ------------ 天未亮，傅长虞和刘冕率领各自的人手赶到兀自冒着浓烟的现场，地上污水横流，泥泞不堪。明火已被扑灭，但依然有人往已经烧成废墟的驿馆泼水，以防死活复燃。 见到傅长虞河刘冕，费庄有如 见到救星一样，飞快地扑了上来，抓住他们的手，带着哭腔说道：“两位大人，救救我呀！费庄身家性命可都在你们手上了！” 傅长虞见到鸿胪寺驿馆烧成这个样子，心里也吃了一惊。他伸出手同情地拍了拍费庄，说道：“费大人，本官和刘大人一定会将此案查的水落石出。你是后面才到火灾现场的，就别掺和在里头了。有事本官会叫你，现在你先回去沐浴更衣，天亮之后直接去凤宁宫向贾后汇报此事。” 刘冕也同情地说道：“费大人呐，您先回家。这儿就交给我们俩处理。这些贵霜人，我们要带回去协助调查，麻烦你还要和城外的贵霜人解释清楚，以免出现暴乱。” 费庄无奈，只能点头答应。 方文青向阿里卡亚副使解释后，阿里卡亚当即表示全力配合，答应跟着去司隶府协助破案。 傅长虞向当晚值守的左卫军队长叫过来，问道：“谁第一个发现找不到贵霜使臣卡利巴克亲王的？” 队长说道：“傅大人，当时情形慌乱，是一位逃出来贵霜人向我们说，找不到他们亲王。卑职便立马派人冲进驿馆寻找，当时驿馆大火冲天而起，数次冲进去寻不到人，确定无果后才确定这位卡。。。。。。什么的亲王失踪了。” “确定是失踪，不是被烧死？” “是的，卑职确定。因为，驿馆中所有人都逃了出来，卑职的手下军士们冲进去搜 寻了数次。” “有没有看到什么可疑之人，或者可疑之事？” “大家都急着救火，卑职还未来得及问。” “好，你去忙吧，忙完带着所有兄弟来司隶府，本官一一详细询问。” “诺。”队长揖礼而去。 第九百四十八章 联手破案 傅长虞下令，当晚驿馆的所有人，包括守卫过驿馆的禁军们，都将带回司隶府逐一审问。一时间，司隶府的诏狱里人满为患。 徒兵们将人全部带走后，刘冕向傅长虞说道：“傅大人，一会儿本官会亲自在这儿和洛阳县令韦铭一起监督清理现场，找到蛛丝马迹会马上向你通报。” 傅长虞抱拳说道：“刘大人，那就拜托了。刻不容缓，本官这就回府督办审案。” “好！” 河南尹和司隶校尉都是正三品。河南尹是河南郡的父母官，郡府衙役有近二千人，下辖十二个县。洛阳县衙役多达一千多人，其他各县衙役也有数百人。而司隶校尉是监督京师和周边地方的监察官，之后负责大案要案，执节，领二千徒兵。今日发生在洛阳城内的鸿胪寺驿馆火灾案，如果此案不破将会引起恶劣的影响。因此双方必须携手共破此案，尽快给贵霜人一个交待。 ------------- 洛阳县令韦铭将捕头、捕快和仵作等衙役全都拉了过来，细致地勘察现场。他们扒拉着灰烬，仔细搜寻灰烬里的任何东西，不放过任何一个碎片。 突然有一位衙役喊了起来：“大人，这里有一具尸体！” 呼啦啦一下子所有人都围了过去。 只见一堆灰烬里头，有一个黑乎乎蜷缩着的东西，依稀能辨认出是一个人形物体，三五个仵作立马蹲下来查看。 韦铭看了看这堆灰 烬的位置，对照驿馆的格局图纸，好像并不是卡利巴克亲王住的房间。灰烬里头还有各种盆盆罐罐，菜缸、水缸的碎片。这里看样子是一间厨房，为何厨房里会出现一具尸体呢？驿馆清点过人数，除了卡利巴克亲王失踪外，其他人倒是都逃了出来，包括驿馆里的杂役和厨子。 他立刻派人去司隶府将驿馆的厨子和一位贵霜人带来辨认，可厨子和贵霜人面对已经烧成焦炭一样的人，耳朵、鼻子都已经烧没了，根本辨别不出。 一位仵作将那具尸体的嘴掰开，发现他的嘴里干干净净，并没有灰烬。他立即说道：“大人，此人是被人杀害，弃在厨房。并且这里是这场大火的起火点。也就是说，大火是从这里开始燃起，波及到整个驿馆。” 韦铭蹙眉问道：“确定吗？此人是被人杀害后，弃尸于此。杀人者点起大火，企图毁尸灭迹？” “确定，属下认为毁尸灭迹的可能性很大！”仵作沉着地说道。 “好！将尸体收殓好，送往司隶府。” ------------ “哎哟，牛哥你把腿挪开！”元昊推开牛忠的腿，揉了揉自己的屁股，屁股又酸又痛。 元昊的叫声也惊醒了正在熟睡的其他人。 杨显惊醒了过来，一看窗外已经大亮，便嚷道：“哎哟，糟了！昨晚喝大了，耽误了上值。” “显子，你几点上值？”牛忠睁不开眼，闭着眼睛问道。 “卯时。”杨显起身整理着衣裳。 牛总微微睁眼问道：“朝廷当班咋那么早？” “废话，要不是喝了顿大酒，俺还要晨练呢。老牛，别说你从来不晨练。”杨显说道。 杨磊睁眼看着自己的弟弟，说道：“去吧，虽说李尚书是自己人，但也别让其他人揪住小辫子。你这个工部六品少监干好了，以后爹娘和哥哥也跟着沾沾光。” “我的兄长哟，弟弟还是孑然一身，你已是有家室的人了，爹娘和弟弟靠你还差不多！”杨显已经挪到门口。 杨磊瞪眼道：“回来，当了个破少监就翻脸不认人了？” 杨显哈哈笑道：“晚上再说，俺先去上值了。” 。。。。。。 牛忠、元昊、莫言白三人歪着脑袋看着杨磊，杨磊讪讪地说道：“这小子，每月这点俸银也不知道霍霍到什么地方去了。正好元昊帮着查查，会不会在外面有了相好的了。” 元昊噗呲笑道：“磊哥，您还管的那么宽呐？俺才不去查，免得兄弟都做不成。得嘞，俺还要带牛哥逛逛吉恩寺、永乐寺和那一带的商业街。” 莫言白笑道：“有啥好逛的，趁牛哥在，咱们中午继续喝几盅。” 牛忠嘿嘿笑了几声：“那一带是不是常有大户官宦小姐出没，带俺去见识见识也好，莫言白兄弟就在这儿等俺回来吃酒，如何？” 杨磊眨巴着眼睛问道：“老牛，你想不想去吃花酒？” “嘿嘿，那俺老牛 就不和自家兄弟客气了，去哪吃花酒？”牛忠腆着脸说道。 “青梅院。”杨磊刚说完，门咿呀开了起来。 只见施若鸿走了进来，揪起杨磊的耳朵说道：“你还有脸去青梅院？不怕那些姐妹们笑话老娘吗？” “哎哎哎，痛死我了！”杨磊皱着眉头歪着脑袋龇牙咧嘴道。 在这里吃酒老娘就不管你了，你居然还想去偷腥！” “我错啦，我错了还不行吗？当家的，要不俺带老牛去聚香楼，看看他们又出了什么招牌菜。”杨磊这幅模样甚是滑稽，牛忠等人忍俊不禁。 施若鸿松开手，叉着腰说道：“哼！牛兄弟您是第一次来洛阳，按理说应该由磊子带你多逛几日。但一日不管着他就不行，莫说弟妹小气，磊子就该到军中吃吃苦。” 牛忠见杨磊被女人管着，想到了胡梅儿，不禁身子一哆嗦。他站起身说道：“还是先回趟府里吧，俺还要和檀儿嫂子说说话。” 说着，打开门溜了出去。 后面传来杨磊的声音：“哎，等等俺，俺也去。” 又传来施若鸿骂骂咧咧的声音：“你陪牛兄弟，老娘并不反对。可千万别假公济私，偷着去吃花酒！先去肆仙居那边的事料理好了，爱咋滴咋滴！” 牛忠下到一楼，再也听不到施若鸿的声音，终于感觉如释重负，长长吐了口气。 “咋了，牛哥。你也怕杨嫂？”元昊笑眯眯地问道。 “俺是担心自己步入磊子的后 尘呐！”牛忠感慨道。 元昊和莫言白相视一笑，莫言白道：“江湖女侠胡梅儿还能和您计较这些芝麻蒜皮的事？” 第九百四十九章 牛忠失马 “嗐！什么女侠不女侠，她们都是女人！在女人面前咱们能占理吗？”牛忠长叹了口气说道。 “看来牛哥真是怕了。”元昊笑道。 莫言白调侃道：“牛哥常在都护大人身边，难道就没学个一招半式？” “嗐，别提他，人比人要气死人的。。。。。。”牛忠向马厩走去，边走边摇着头。 当他走到马厩边，马厩一目了然，里面只栓着十来匹马，怎么也瞧不见金桔儿。马忠并未着急，想着应该是伙计将金桔儿单独关着，便来回找那伙计。 此时，一位小伙计过来问道：“李哥、莫言哥，你们在找啥？” “咦？昨日那小哥呢？”牛忠看着这位小伙计跟昨日那位伙计身材相差甚多，不禁疑惑道。 元昊等人一愣，说道：“望月楼负责马厩，照顾客人马匹的都是他呀。” 牛忠一拍脑袋说道：“不对，俺不会记差，金桔儿交给了一个比他高半个头的伙计。” “有人冒充伙计牵走了金桔儿？”元昊和莫言白齐声问道。 “啊呀，不好！俺的金桔儿。。。。。。”牛忠一时慌了神，金桔儿可是他的心肝宝贝儿，显然被人牵走了！自己昨日好像被鬼迷了似得，咋那么大意！ 看着牛忠脸色大变，元昊和莫言白顿时急了，问道：“那人长啥样？” “哎哟，俺哪里还记得住？磊子在里面催，俺着急进去见兄弟，哪还顾得上看那伙计长啥样。。。。。。” 牛忠哭丧着脸，心里在滴血。 元昊转向问那小伙计：“昨日俺们来的时候，你去哪儿了？” “俺拉着李哥的马去马厩了，这位牛哥的马太神骏了，而且牛哥把缰绳一直拽在手上，俺没好意思去牵。。。。。。”那小伙计仔细回忆道。 “坏了，就在这个节骨眼上被人钻了空子！前后就差这么半柱香的功夫。”莫言白听明白了。 牛忠突然暴怒地吼了起来：“哇呀呀，气死俺也！天杀的蟊贼，别让俺逮住，俺定叫你生不如死！” 杨磊和施若鸿听见跑了出来，听到此事又看到暴跳如雷的牛忠皆哭笑不得。杨磊宽慰道：“牛哥莫急，元昊、莫言白等人会有办法的。你那金桔儿全身金黄色，扎眼得很，洛阳的街上一定有人见到过。你们赶紧去请檀儿嫂子和大小豆子过来，她们办法也多！保管将金桔儿寻回来！” 牛忠除了自责，能有什么办法？只好忿忿说道：“想不到天子脚下的洛阳也不太平，哎。。。。。。” 原本满心欢喜想去看大户官宦小姐的牛忠，垂头丧气回到望月楼，自顾自生着闷气，没有了心情。。。。。。 ------------ 到底谁顺走自己的金桔儿？牛忠苦苦冥思着，他眼睛一亮，会不会是那老头，赵王？看得出昨日赵王瞅着金桔儿的那眼神就不对劲，故意叫人给自己腰牌，还派人跟踪到望月楼陪自己喝酒。。 。。。。一定是他！就知道他没安好心！ 牛忠想到这里，腾的站了起来。 此时门咿呀开了起来。 “出大事啦！”元昊急匆匆地从外面进来，向牛忠说道：“牛哥，昨晚鸿胪寺驿馆发生大火，你护送来的那位贵霜国使臣失踪了！” 我去，喝了顿酒出了这么多事，这卡利巴克亲王若出事，西域岂不是要重燃战火？镇远军折损逾三分之一，新兵还没来得及补充和训练。再打一场大仗，赫哥再能耐也挡不住啊！牛忠惊出一身冷汗。 他向元昊问道：“怎么会失踪的？朝廷怎么办的？” “估计一会儿就有人找你，城外那些押送车队的贵霜人和你手下的兵驻扎在一起。” 牛忠顿时头大，自己的马儿丢失不说，还摊上这么一件大事。不用朝廷来找自己，自己也得出城给贵霜人做一番安抚。 正要拔腿向外走，只见孙秀迎面走了过来。见到牛忠揖礼笑道：“牛将军好酒量。” 牛忠微怔，心道：好你个孙秀，老子正要找你！撸起袖子就要抓他。 孙秀正好一闪身说道：“你看谁来了？” 牛忠向外看去，前面停着一驾 “骖驾”马车,驭者身着云纹服饰，正襟危坐在车的前部,彰显贵族气度，后面跟着数十名王府护卫。一位花白头发的老头从窗户中探了出来，向牛忠比划着打着招呼。 孙秀说道：“赵王有请！” 牛忠见到赵王，怒气涌了上来，抓住 孙秀的胳膊，连拖带拽走到马车边上。孙秀吃痛，嘴里喊道：“哎哟，牛将军这时干啥？”双脚不由自主地跟着牛忠移动。 牛忠劈头便问道：“兀那老贼，你是不是瞧着俺的金桔儿好，顺手把它牵走了？” 赵王昨日听到孙秀和两位儿子说与牛将军喝了顿酒，有心结交。早晨又听到鸿胪寺驿馆一场大火，贵霜使臣失踪，手下密报牛忠未曾离开望月楼，便急忙赶来接牛忠，让他出城安抚贵霜人，顺路还可以和他套套近乎，了解李赫、西域都护府、镇远军的一些情况。哪知道这个愣头青劈头便骂自己老贼，感情是他丢了爱马，怀疑到自己头上来了。 不愧是老狐狸，赵王按捺住一丝怒火，笑眯眯地说道：“牛将军，咱们俩是一回生二回熟，你叫本王一声老哥哥，本王也可以认你这个弟弟。但你无凭无据的，可不能冤枉老哥哥偷了你的马，你说是也不是？” 孙秀一听顿时恼了，不顾胳膊还被牛忠制着，斥道：“你这位将军好不讲理，赵王礼贤下士，富有海内。哪会惦记你一匹马？退一万步说，一匹马而已，就算是赤兔马，也犯不着赵王、两位公子和孙某这么大动干戈来诓你。” 是啊，堂堂赵王怎么会干出这么下三滥的事儿？若让人知道，会成西炎的笑柄，实在犯不着。牛忠一下子懵了，不是赵王那会是谁？他一时愣在那里，将抓 着孙秀的手松开。 赵王见牛忠尴尬，便好言说道：“孙先生莫要责怪他。牛将军乃外军将军，肚子里就一根直肠子到底。那金桔儿本王见过，的确是一匹大宛名驹，神骏异常。那马儿和牛将军出生入死，已情同手足。牛将军丢马，心情本王可以理解。来吧，先上马车，随本王出城安抚了贵霜人再说。待会儿本王安排人手帮你全城搜捕偷马贼如何？” 牛忠机械地上了马车，向城南而去。 第九百五十章 限期半个月破案 凤宁宫。 张华失魂落魄地向贾柔禀道：“娘娘，这场大火烧得蹊跷。卡利巴克亲王失踪，贵霜国一定迁怒西炎，西域将重燃战火。” 贾柔“呯”一声，将手中晶莹剔透的玻璃杯砸在地上，玻璃杯被砸得粉碎。她还不解恨，一脚将张华蹬在地上。骂道：“你们这些酒囊饭袋！人家李赫将人弄到洛阳和谈，你们倒好，将人弄没了！人比人可真能气死人呐！董猛，传傅长虞进宫！” 门外应道：“诺。”董猛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贾柔在殿中踱着步，渐渐冷静下来，看到张华倒在地上不敢起身，他是自己的肱股之臣，不能慢待。心里怀着一丝内疚说道：“张爱卿，刚才本宫一时怒起，并不是有意踢你。。。。。。坐吧！” 张华磕头道谢，小心地坐了下来。 “你说这大火来的蹊跷，肯定是有人蓄意纵火。那么纵火的人怀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是向破坏西炎和贵霜国的和谈？”贾柔慢慢踱着步，沉声说道。 “娘娘圣明，臣也是这么认为。” “破坏和谈的目的无非就是重新挑起西炎和贵霜国的战火，重燃战火对谁有利？”贾柔嚯地转过身来，眼睛盯着张华。 张华低着头，说道：“重燃战火，贵霜国若调重兵来攻，破虏大将军无法与之抗衡。朝廷必将抽调军队向西域增援，造成中原兵备空虚。朝廷必将调用粮草，运粮民工向西域运送军 粮，将造成巨大的人力和物力的压力。百姓若吃不饱肚子，又承受不了劳役和兵役，会纷纷揭竿而起，中原大乱。中原一乱，所有的矛盾将会爆发，矛头将会直指皇上。”他没有抬头看贾后，中原大乱，一定会将矛头指向这位当权者---后宫娘娘贾柔！ 贾柔心中一凛，张华的话不无道理，西炎不能乱，一乱贾家必首当其冲，放火者其心可诛！到底是谁，谁在背后作乱？她心乱如麻。 。。。。。。 “娘娘，傅大人已在宫外。”董猛禀道。 贾柔坐了下来说道：“让他进来吧。” 傅长虞进门便跪下参拜道：“臣傅长虞拜见娘娘。” “傅爱卿平身。”贾柔努力稳定着自己的情绪。 傅长虞再次拜道：“谢娘娘。” “爱卿，昨晚鸿胪寺驿馆发生大火，贵霜国使臣失踪，你将驿馆所有人都带回了司隶府，现在可有什么眉目？”贾柔慢条斯理地问道。 傅长虞如实答道：“启禀娘娘，鸿胪寺驿馆发现一具烧焦的尸体，面目全非难以辨认。乃被人杀害后弃在案发现场。臣认为这次鸿胪寺驿馆大火是人为纵火，可以立案调查！后经查验，这具尸体是每日给驿馆运送新鲜菜蔬的伙计。至于为何会被人杀死，并被丢在驿馆，微臣正在调查。” “必须加速破获此案！将所有幕后黑手一网打尽！”贾柔眯着眼，盯着傅长虞说道。其实她心中有一丝担 忧，她已经知道了那位 傅郎就是傅长虞的侄子，现在已经病死家中。傅长虞会不会因此报复自己，消极探案，甚至这场闹剧的幕后黑手就是他？ 傅长虞亦感觉贾后在盯着自己，他眼睛低垂，看着自己的双手。自己清楚若不快速破获此案，将会对眼前这位贾后产生什么巨大的影响。但影响到她之前，西炎会变成千疮百孔，四分五裂！自己不能为一己之私，而影响全局。贾后善妒、好淫、擅权固然可恨，但为了西炎她还是能任用张华、裴危、贾模、裴楷还有自己等一干贤良之人为肱股之臣，也算是能稳固西炎局势。若自己拖着这个案子不破，就是西炎的千古罪人！ 他作揖说道：“娘娘放心，臣会尽最大的努力破案！如果破不了此案，臣愿引咎辞职！” “你这是向本宫立下军令状吗？”贾柔紧盯着他的脸问道。 傅长虞起身正式向贾柔行了跪拜大礼，沉声说道：“臣愿立下军令状！” 贾柔紧绷的脸突然松了下来，和颜悦色地说道：“爱卿，不是本宫不相信你，此案事关重大，牵连到西炎的国祚，本宫担不起一点闪失，你明白吗？” 傅长虞说道：“臣，明白。” “好，你去吧。贵霜国副使给我们一个月时间破案，本宫只能给你半个月时间，破不了案只能换人了。”贾柔轻声说道。 “臣，领旨！”傅长虞躬身后退，退到门外转身 离去。 “张爱卿，你怎么看？”贾柔盯着张华问道。 张华拜道：“娘娘圣明，此案必须查个水落石出，还西炎一个清明。” “好了，此事你就不用管了。西域之战镇远军损失了三分之一的将士，需要补充新兵，你即刻去办理此事！还有阵亡将士的抚恤金，就按每人两百两银子发放吧。另外犒赏镇远军将士每人三十两银子。遇到有人掣肘，即刻向本宫禀报。”贾柔丝毫没有犹豫地说道。 她的担心不无道理，万一贵霜国得知此事提前发难，大军犯境损兵折将的李赫肯定挡不住。西炎若没有准备可就贻笑大方了。因此抚恤将士，补充兵源是当务之急必须要做的大事。 张华领命迤逦而去，他已经渐渐成为贾柔的核心班底成员。 ----------- “牛将军别郁闷啦，不就一匹马吗？待会儿去老哥哥的府中任你选一匹如何？”赵王在马车内向牛忠宽慰道。 牛忠哪有心思搭理他，脑子里不断反复回忆那位“伙计”的样貌。可惜自己那时候没有认真看一眼，对那人的样貌非常模糊。他猛然想起那人结果缰绳时，手掌和自己接触了一下，感觉手很粗糙，似乎长着很多老茧。 能在自己手中从容接过缰绳，说明这人心理素质极高。手掌都是老茧，说明这人不是军人便是猎户或者是农民。那人这么淡定地面对自己，绝不会是普通的猎户或 者农民，唯一可能就是训练有素的军人！ 第九百五十一章 赵王的好意 牛忠想到了这点后，脸上不禁有了一丝笑容。毕竟范围小了很多，到时候让檀儿嫂子他们想办法查查。嗐，也许自己还能再想出一些蛛丝马迹也难说。 “牛将军？”赵王伦开始有些不耐烦起来，自己堂堂一个分封王热脸去贴别人的冷屁股，还不受待见，岂有此理。 牛忠嘿嘿笑道：“赵王老哥宰相肚子里能撑船，这个气量，俺牛忠给您竖个大拇指！” 赵王伦见牛忠终于回过神来，于是耐着性子问道：“牛将军，丢马事小，卡利巴克亲王失踪事关重大。如果卡利巴克亲王再也找不回来了，西域都护李赫会如何应对贵霜人？” 牛忠哈哈笑道：“俺又不是他，俺咋知道他会怎么对付贵霜人。不过按照他的性子，贵霜国如果还想再次来犯，他一定会反客为主，先揍他再说！” “哦？看来你们都护大人很好战嘛。”赵王漫不经心地说道。 “赵王老哥差矣，都护大人一贯都奉行《司马法》里的一句话：杀人安人，杀之可也；攻其国爱其民，攻之可也；以战止战，虽战可也。这里面的意思相信您也懂，都护大人并不好战，但他也不怯战。如果贵霜人还要战，这次他一定会打到他们的国都富楼沙去！” 赵王伦陷入沉思，长史孙秀甚是推崇李赫，将李赫视为年轻一代的翘楚。他想到了自己的两位同胞哥哥，司马师和司马昭。由于所有兄弟中 自己年纪最小，父亲司马懿最宠爱自己，两位哥哥也非常宠溺自己。因为母亲张春华是父亲的正室夫人！现在这位皇帝是二哥司马昭的孙子，本来也无可厚非，自己也不会有别的想法。但司马奕实在是蠢得可怜，居然被奇丑无比、品德卑劣、娇纵淫欲的贾充女儿把持朝政，不断从凤宁宫发号施令！典型的挟天子以令诸侯！若父亲在世，会活活气死！自己一定得想办法将这个贾后扳倒，将西炎带回正轨。 李赫无疑是后辈中的翘楚，成为各方争相拉拢的对象。先帝的智慧是高明的，他将李赫派到万里之遥的西域，就是避免他卷入政治旋涡。可事到如今，他已经是从一品的破虏大将军，如果两国发生事端，他再次战败贵霜国，攻入富楼沙，那么得胜归国一定会成为西炎第一个异姓王。这点毋庸置疑。贾后能走到今天，无疑也是一位聪明绝顶的人，她的长处就是能不断地笼络人和打压人，说白了就是借力打力，让臣子们互掐，她从中获利。这次朝堂上百官都听懂了她的意思，李赫再立大功，她一定会封他异姓王。在自己扳倒贾后之前，一定要想办法遏制住她的计划，阻止李赫成为贾后打压各方势力的工具，自己也要拉拢李赫，不能让他轻易倒向贾后！何况自己扳倒贾后以后，也需要李赫这样的人才。。。。。。 他笑眯眯地向牛 忠说道：“本王今年刚好过了一甲子，论起来都是你们爷爷辈的人喽，但某一向识英雄爱英雄。牛兄弟，如果西域有何难事需要老哥哥帮忙，尽管开口。还有你的金桔儿，本王也帮你找找。你可以先去本王府中挑匹马先用着，如何？” 牛忠哈哈笑道：“多谢老哥哥的好意，不过俺军中还有备用马，就不麻烦您啦。” “本王就知道，你们军中的战马都是祁连山马场的上等良马，其实论起脚程，不会输给金桔儿多少。” 孙秀旁默默地坐在马车的角落里看着他俩，作为旁观者他心里明白，牛忠虽然一口一个老哥哥，听着亲热实则不易亲近。回去提醒赵王，拉拢这些身负战功的戍边将军，切莫操之过急，欲速则不达。 到了城外的暂住营地，牛忠向贵霜人讲了昨晚发生的事，并拍着胸脯保证能将贵霜国亲王卡利巴克亲王找回，贵霜人这才安下心来。。。。。。 牛忠叫过几名骑兵，叮嘱了几句后，几名骑兵拉出战马直接返回西域。 ------------ 封赏李赫的圣旨，加盖了玉玺。对着圣旨贾后考虑了半天，决定还是由张谅前往颁旨。西域来回需一个多月，自己身边不能没有董猛。作为颁旨钦差，这次要等兵部募集好新兵，支度尚书汤绾准备好钱粮，一起前往西域。 张华代表的就是贾后，各部哪敢怠慢？在张华的催促下，兵 部从各地抽调了一些现成的屯兵，又募集了一批新兵，共四万人由原左卫将军羊轶、原右卫将军南宫锦率领前往西域。支度尚书汤绾更好办，贾后已经定好犒赏和抚恤的标准，他只要核实镇远军实际人数和阵亡人数即可。 临行前，贾柔单独将张谅叫到凤宁宫，叮嘱他由于太后年迈体弱多病，思女心切，务必将常山公主带回洛阳。张谅只能领旨。 三日后，颁旨钦差张谅领着大军迤逦而去。 封赏李赫父母、荀芹的圣旨则由礼部侍郎谢韬前往陇西郡颁旨，不日启程。贾柔一狠心，将贴着封条的卫瓘府赏给了李赫。让李赫与张华、裴楷做邻居，以后将他培养成自己的擎天保驾之臣。 ---------- 司隶府的诏狱人满为患，关在里面的人叫苦不迭。面对如狼似虎的徒兵，也只有将苦水往肚子里咽，不敢大声叫屈。 傅长虞又一次来到诏狱，看到卫升、高鹏、叶狂几人分别在询问着驿馆里的杂役、卫兵和住客。 “大人，这是审问的记录卷宗。”一位徒兵将卷宗抱了过来。 傅长虞问道：“对比过了吗？” “对比过了，只有三人的供词与原来的有差别。” “唔，先把他们单独关押。拿当日的驿馆入住记录给我看看。” “诺。” 傅长虞又问边上的徒兵：“事发当晚有那几个国家的使团入住？” “回大人，只有贵霜国使团，其他还有一 些东瀛、高句丽人。”徒兵禀道。 见傅长虞有些纳闷，徒兵接着禀道：“这些东瀛、高句丽、新罗、百济人是派来学艺的，他们长期住在鸿胪寺驿馆，属长包客，费用自理的。” 第九百五十二章 焦头烂额 “把他们叫来，本官亲自问问。”傅长虞说道。 “诺。” 傅长虞在一间密室坐定，有一扇厚达三寸的木门，显然这间密室用来秘密审问的。 徒兵将人带到，然后将一个人推了进去，将门关上，其余人都在门外等候。 看着驿馆里的常驻花名册，傅长虞眼皮子都没抬，问道：“你叫李丞，百济人？” “是的，大人。” “你到西炎干什么？” “小人奉王命，来洛阳学习宫廷画。”李丞说道。 “昨晚有没有听到什么异响或者看到什么异常情况？” “回大人，小人正在自己的房内练习作画，全神贯注间没有听到任何异常的声音。” “那么更没看到什么异常情况咯？” “是的，当时小人独自一人在屋内。” 傅长虞猛地抬起头，逼视着他的眼睛问道：“那么，你怎么知道驿馆着了火，怎么知道要逃出屋外呢？” 李丞吓了一跳，忙不迭地说道：“大人，小人闻到一股浓烟才觉醒过来，听到外面的喊声，吓得连屋里的画卷都来不及搬，便逃了出来。” “可有人证？” “有、有、有”李丞忙不迭地说道：“隔壁、对面几个房间的人几乎同时跑出来的，大家都看到的。” “嗯，都有谁，报上名字来，并且将他们当时穿什么衣服统统描述一遍，一个都不能漏！”傅长虞不动声色地说道。 “哎，住小人的隔壁是朴如翼，新罗人，二十五岁。当时他 穿。。。。。。”傅长虞闭着眼睛，听李丞讲述着，边上的徒兵快速地记录。 李丞的笔录写了满满几大张纸，傅长虞才满意地让他走出房间。接下来是第二个。。。。。。 傅长虞对驿馆常驻人员的询问一直持续到深夜，记录的毛笔都换了好几支，负责记录的徒兵也换了好几个。面对叠得高高的卷宗，傅长虞揉了揉太阳穴，今晚必须通宵将这些供词全都整理出来，若没有问题，这些人就要全部释放。 他将几位主簿叫了进来，命道：“你们将他们的供词一一做详细的比对，如有哪里对不上的，立即将人扣下来严查！其余人可以放出去了。驿馆杂役、卫兵、贵霜使团其他人也按照此法排查，没事的话就放人吧，总这么扣着不是个办法。” “诺。” 他拖着疲倦的身躯回到司隶府的后院，此时已经过了亥时，万籁俱静，时不时传来夜枭和野猫的声音，在寂静的深夜听着格外渗人。 城门校尉是由侍中贾佖兼任，早在案发时就已经下令严查九门的进出，勒令各城门吏严查过往进出的马车、牛车、行人，以免卡利巴克亲王被人偷运出城。 各里坊都安排了大量的徒兵和便衣捕快进行细致的摸排，街上还有大量的禁军巡逻，每个街亭还有人值班了望。此时的洛阳城内应该是绝对安全，没有人能在洛阳城内肇事，也没有人能够从洛阳城内将卡 利巴克亲王偷出城外。 先睡一觉吧，也许一觉睡到天亮，案子便已告破，卡利巴克亲王已被毫发无损地接回。。。。。。傅长虞终于闭上了眼睛，沉沉进入梦乡。。。。。。 ---------- 李宅后院的灯火还亮着，右侧厢房围着七八个人。 “姐姐，真是烦死了。街上十步一岗，五步一哨的站满了禁军，咱们的人打听牛哥的马还差点当成贼人逮住。”大豆子抱怨道。 莫言白也说道：“刚好鸿胪寺驿馆发生了一桩大案，不仅大火烧了驿馆，而且贵霜国使臣也离奇失踪，因此街上到处是禁军也不奇怪。司隶府的徒兵、河南府、洛阳县的捕快也密布各个里坊、街巷。搞得咱们无法施展手脚，哎。。。。。。” 檀儿沉默不语，对普通百姓而言，现在的确是躲在家中是最安全的。现在已是乱世之秋，尽量少出门，少蹚浑水，少惹是非。可金桔儿的失窃，也着实匪夷所思，论武功、机敏、见识牛忠应该不会输给那贼人，唯一输给贼人的就是疏忽。 牛忠看着大伙都为他的金桔儿着急，便歉意地说道：“嫂子，丢就丢吧。俺那金桔儿机灵得紧，说不定她自己啥时候跑回来也难说。” 元昊笑道：“对啊，牛哥你快回西域看看，说不定她已经回西域去了。” “滚！”牛忠恼了。 元昊向他吐了吐舌头，不敢再招惹他。 小豆子暗中拉了拉元 昊，小声数落道：“你就不会瞧人脸色？真是活该挨骂！” 檀儿开口了，说道：“牛忠，你说那人的手掌粗糙，一定是军中之人，那么范围已经极小。城中的军队只有城门校尉、三部司马、左右卫军、殿中禁军、九门禁军、徒兵、捕快。可是禁军、徒兵、捕快谁敢在洛阳街头讹别人的马，而且是大宛名驹？此事非常容易败露，所以我敢肯定，绝非西炎军人所为。” “对，姐姐分析的对！”小豆子娇声说道。 众人皆挺着身子，认真听檀儿接下来的分析。 “如果非西炎军人，那么就有可能是分封王的部曲、府兵，还有来自各地、各族、各国有当过兵的商人、浪人！这个范围说小不小，说大不大。而且正值严查大案，洛阳封城，窃贼不敢这么招摇地将马骑出城。”檀儿侃侃而谈。 元昊眼睛一亮，说道：“嫂子，咱们只要在里坊区细细摸排一遍，如果没有，那基本可以认定是分封王的人所为了。而城内分封王的王府最多也就二十几个，很容易找了！” 牛忠见有望找回金桔儿，心中大喜，向檀儿说道：“那俺老牛放心了，人生哪有一帆风顺的，就当金桔儿过道坎，吃点苦头也好。” 元昊笑道：“牛哥，你把金桔儿当人啦？干脆娶她过门当媳妇儿。。。。。。” 牛忠挽起袖子喝道：“元昊，今日牛哥带你疏松疏松筋骨。走到院子里 咱俩大战三百回合！” 。。。。。。 第九百五十三章 双方火拼 此时已是宵禁，永乐寺也早已关门谢客，月光如水，四周一切寂寥。今晚永乐寺显得格外静谧清幽。这与白天熙熙攘攘的参观人潮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洗净铅华后的永乐寺更有古刹的韵味，正好适合夜游。禅意十足的殿宇淹没在了无边的夜幕里，在夜色中显得尤为庄严肃穆。黑暗中百丈木塔影影绰绰矗立在后山，显得格外孤寂。周围只见树叶婆娑，皓月当空，安静得只有虫鸣。此时已是初秋，若有若无的桂花香气，就像女孩儿的芊芊玉手慢慢掠过脸颊, 又如殷勤而美丽女子一个迷人的微笑,让你遐想让你留恋。 蓦的，黑暗的墙角下中掠过几个人影，在微风中摇曳着枝叶的菩提树下也闪现出几个人影。 高大的永乐寺木塔下影影绰绰出现了十几个人影，双方蒙着脸对峙着。 一位蒙面汉见面就向对面骂道：“金云峰，你这个卑鄙龌龊、见利忘义的匈奴人，知不知道留着那人的性命有多危险？” 对面一位蒙面大汉轻笑了一声，说道：“鄂大人，废话少说。东西带来了吗？” “我要先看到尸体！”那位姓鄂的蒙面大汉说道。 “鄂大人，您这就有点为难俺们兄弟几个了吧？外面都是西炎的禁军、徒兵和捕快。您让我们背着一个人过来，是不是想俺们都被抓了，你才开心啊？”另一位蒙面汉说道。 姓鄂的大汉冷冷地说道：“那怎么 办？不见尸体，我是不会给金子的。” 金云峰狞笑道：“鄂大人，金子我们是要定了。如果不给，我就把你们的阴谋告诉西炎人，他们应该会很感兴趣。” 鄂姓汉子冷笑道：“只怕你没福气享受了。” 金云峰退了一步，喝道：“姓鄂的，你想杀人灭口？就凭你们几个恐怕杀不掉我们。你想撕破脸的话，那就放马过来！俺金某人怕你就不会来见你了！” 鄂姓汉子阴冷地缓缓说道：“就怕你们不来，今日你们带了人也好，没带人也好，统统不要回去了！” “混蛋！感情你们根本不想给钱！原来是想空手套白狼，这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买卖？你们鲜卑人才是最阴险的家伙！”金云峰呛哴一声，拔出弯刀。自己来了八人，对面只有六人，赢面还是自己这边大。 鄂姓汉子抛出一个包袱掉落在地上，随着一声沉闷的响声包袱散了开来，借着月光能看到那是一堆黄灿灿的东西。 “金子？”金云峰等八位蒙面汉子愣住了。 鄂姓汉子看到对方错愕的样子，哈哈笑了起来，说道：“老子将金子带来了，我们鲜卑人讲信用，但碰到一帮没有信用的匈奴人。人不可以太贪！今日杀了你们，老子问心无愧！” 说完，轻蔑地转过身来说道：“围了，只留一个活口！” 突然，从周围悄然出现二十几名蒙面汉子，将八名匈奴人团团包围。 金云峰亦仰天讥笑 道：“鄂大人，咱们算是针尖对麦芒，对上手了！既然金子都带来了，俺们就笑纳了。”说完将手放在嘴边，发出一串夜枭般的响声。 木塔上也传来了夜枭的声音，呼啦啦一群人从塔内冲了出来，借着月光，人数大约有三十人左右。 金云峰说道：“鄂大人，今日可是你先起的杀心，什么匈奴鲜卑是一家，狗屁！就算今日杀不死你，明日你便会被司隶府通缉，哈哈哈！”说完，得意地笑了起来。 鄂姓大汉从喉咙深处发出野兽一样的“嗬嗬”声，双手发出骨骼爆裂的声响。 说时迟那时快，见到对方已经进入状态，金云峰决定先下手为强，挥起弯刀就扑向鄂姓大汉。他人影一动，所有人都跟着动了，凭借着微弱的月光厮杀了起来。永乐寺高耸的木塔下，人影攒动，刀光剑影，血肉横飞。 金云峰的弯刀即将劈到鄂姓大汉时，侧边一道寒光直扑自己的面门，他歪头避开。再看，眼前的鄂姓大汉已经失去了踪影，赶紧环顾了四周，周围全是打斗的身影。正在纳闷，突然脚踝一紧，好像被一根铁钳死死钳住挣脱不开。来不及细想，他将弯刀迅速劈了下去。可惜已经迟了，一股大力将他的腿猛地向前一拽，他哪里还站得稳？整个人失去重心，倒了下来。“铿”地一声，手中的刀劈在铺着青条石的地面上，发出一丝火光。 腿被对方制住， 金云峰的头皮发麻，只一瞬间自己已然命悬一线。他蹬出另一只脚，以求自保。不料那人继续向后拖拽，他的后脑磕到凹凸的青条石上，头皮已被磨破，冒出了鲜血。随即脚踝处传来咔嚓一声脆响，居然被人硬生生地掰断，他失声惨叫： “啊。。。。。。”不等声音传出，雪光一闪而过，他再也发不出声音来，鲜血一汩汩从脖颈标出，他瞪着眼睛，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自己居然在鄂姓汉子面前没有走过半招。。。。。。 鄂姓汉子沉声喝道：“速战速决！” “诺。”与他一起来的蒙面汉子纷纷应道。他们都是从军中万里挑一出来的好手，动作快而狠。 面对这帮常年混迹在洛阳地面的匈奴混混，杀掉他们简直是小菜一碟。下场参战的鲜卑人只有十几人，另外还有十人在外围虎视眈眈地守着，显然不想放走一个匈奴混混。 鲜卑人出手干净利落，而且随着致命一击之后，都会迅速割破对方的喉咙，以免匈奴人大声喊叫招来西炎巡逻的禁军。 一炷香后，打斗声渐渐停止。鄂姓大汉从容地拾起金块包好，绑在身上。指着唯一站着的匈奴人，向同伴说道：“把他带回去拷问！明日找到并且将那贵霜人杀了，想办法出城躲一阵子。” “是。”大伙儿纷纷脱下夜行服，露出里面的装束，赫然是打更、巡夜人的打扮。 “老大，这些尸体 咋办？” 鄂姓汉子冷笑道：“不用管，将那些个僧人尸体搬过来，造成他们火拼的假象，足够西炎的官兵忙活一阵的了。” “老大高明！” 。。。。。。 第九百五十四章 永乐寺血案 微风轻轻地吹着，远处除了偶尔传来一两声狗吠和夜枭的叫声，永乐寺陷入无边的沉寂。月亮都不忍心看到这惨绝人寰的惨状，悄悄地躲入了云层之中。寺内的参天大树随着风摇曳着身姿，黑暗中显得格外寂静阴森。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几十具尸体，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青条石上流动的鲜血，慢慢渗入到石缝中，有些已经开始凝固。。。。。。 忽然一具尸体动了一下。他睁开眼，警惕地转头向四周确认已经没有敌人之后，才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同伴尸体，站了起来。在脖子上揉了揉，还好刚才鲜卑人的刀锋只是划破了表皮，他立即倒下一动不动地装死，任凭鲜卑人用锋利的刀尖划着自己的躯体，丝毫不敢动弹。。。。。。 他深呼了一口气，悲痛地瞥了眼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的尸体，没有迟疑飞快地向寺外跑去。 --------- “大人，大人！” 傅长虞被一阵叫声吵醒，他猛地坐了起来，大声问道：“案子突破了吗？” “没有。”门外的衙役答道。 “那你嚷嚷什么？”傅长虞看着外面的天也就麻麻亮，气恼这些不长眼的家伙。 衙役直接禀道：“大人，永乐寺出血案啦，快去看看吧！满地都是尸体，河南尹刘大人已经封锁了现场！围观群众足有好几千人！” “什么？”傅长虞从榻上蹦了起来，站在地上一阵眩晕 。 “老爷。。。。。。”小妾素娥吓得立即在身后抱住他。 傅长虞闭着眼睛平静了会儿，拍了拍素娥的小手，轻声说道：“不打紧，将我的衣服递过来吧。” “嗯。”素娥乖巧地将衣服拿过来，帮他穿戴起来。 傅长虞边穿着衣服边命道：“给本官备马！传令，让叶狂在衙门口整队待发，直接去永乐寺！” “诺。” -------------- “谁第一个发现这里出了人命的？”刘冕询问早已到场的通判潘俊雄。 潘俊雄指着一位小沙弥说道：“就是那位小和尚。” “叫他过来。” 小沙弥已经走不了路，双腿发软，几乎整个人挂在两位衙役身上。 刘冕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回。。。。。。回大人，小僧法号圆觉。” “你昨晚在哪里？寺内发生这么大的械斗，为何早上才发现？”刘冕脑子里充满了各种疑惑。 “小僧也不知道，昨晚师兄弟们和住持都在大殿的偏殿念晚课，念完晚课便回禅房歇息打坐，并没有发现寺里的异常。”圆觉悲戚地说道。 刘冕又问：“圆觉小师傅，永乐寺和这些蒙面江湖人士有什么过节吗？” “回禀大人，出家人与世无争，怎么会与江湖人士发生纠葛？”圆觉矢口否认。 看来从这小沙弥身上也问不出所以然，刘冕便问道：“你们住持呢？” “阿弥陀佛！老僧慧明在此。”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和尚 站了出来。 “慧明禅师！”刘冕双手合十，揖了一礼。 “阿弥陀佛！刘大人，一起江湖争斗，竟将佛门弄得腥风血雨，歹人无法无天，残害佛门弟子，希望大人早日将歹人绳之以法，还佛门一个清净之地。善哉，善哉！” 刘冕一时语塞，本想询问一些情况，结果被慧明禅师一顿抢白，将话堵了回去。他只好无奈地说道：“一定，一定。” 潘俊雄身为通判，必须要详细了解案情，他上前问道：“慧明大师，寺里发生这么大一桩血案，你们这些和尚什么都不知道，似乎有些不合理吧？” 慧明大师面无表情地说道：“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圆觉已经说得清清楚楚。万事都有因果，因果真实不虚。善因结善果，恶因结恶果，一切法皆是依因果之理而生成或灭坏。因是能生，果是所生。贪欲引起恶行，恶行招引再生及痛苦，痛苦又加重无明。永乐寺遭此大难，为恶者自会得到报应。善哉，善哉！” 潘俊雄双手合十说道：“大师之言深有禅意，本官受教。但国有法度，恶人触犯了刑法，就必须受到刑罚处罚，这就是恶有恶报！我们一定会还佛门的清净！” “那就多谢施主！”慧明大师说道。 “大师能否和我们说说，被杀害的僧人有什么共同点吗？”潘俊雄不依不饶地问道。 “呃。。。。。。他们都是住在后院的杂役僧。” “ 杂役僧不参加早课和晚课，不和你们住一起吗？” “是的。” 潘俊雄这才恍然大悟，为何这些和尚对案发现场毫不知情，这么一解释就合情合理了，还是看看仵作怎么说吧！ 此时永乐寺外传来急匆匆的、由远而近的大队脚步声。 “大人，司隶府傅大人来了！”一位衙役过来说道。 “嗯，继续守着门口，不能让百姓、香客进来。”刘冕吩咐道。 “诺。” 老远就看到傅长虞迈着急匆匆的步子快步走了过来，他张口就问：“刘大人情况如何？有无眉目？” 刘冕凝重地摇了摇头，说道：“共有三十九具尸体，其中八名是永乐寺的杂役僧，三十一具尸体身份不明。他们身上都是刀械伤，都伤在致命之处，如咽喉、胸膛、心窝等地方。” “没有活口？” “没有，全都没气儿了。” “畜生！”傅长虞不顾风度，气得破口骂道：“这个节骨眼，又来一桩惊天大案，简直不让咱们消停了。。。。。。” 刘冕耳朵动了动，眼睛一亮，问道：“傅大人，您刚才说什么？” 傅长虞愕然，反问道：“什么？” “就刚才您说的。” “。。。。。。不让咱们消停？” 刘冕兴奋起来，说道：“对！我直觉今日这起血案和前日的鸿胪寺驿馆失火案，两者之间有关联！” 傅长虞眉毛一挑，刘冕的直觉有点道理，永乐寺这几十条人命的血案，早不来迟不来偏偏 发生在失火案的第三天，不能不让人产生怀疑。 第九百五十五章 分析案情 看到仵作们围着现场的尸体忙碌地检查伤口、死因。他也蹲了下去，对着一具尸体仔细地察看了起来。 这具尸体心窝被刺，创口为贯穿伤，地下的血已经凝固，呈厚厚的暗黑色凝块。前胸创口宽一寸八，后背创口宽一寸五，且后背创口比前胸创口高了半寸。 仵作见是司隶校尉傅大人在翻看尸体，便说道：“傅大人，此人受到的致命伤是草原人惯用的弯刀所致，全身只有两处致命伤，一处是心窝，一处是脖颈。小人认为心窝处为第一致命伤，脖颈处的切割伤为二次补刀所致。凶手是下了死手，担心此人未死透。” “嗯。”傅长虞盯着这具面目狰狞的尸体说道：“其他尸体呢？” “基本都是差不多，凶手刀刀致命，凶残异常！”仵作答道。 傅长虞叹息道：“想不到洛阳城内还有一股这样的势力，不将他们铲除，洛阳永无宁日啊。。。。。。他们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是的，大人。” “这些僧人为何和这些人同归于尽？”傅长虞问道。 “这个不得而知，但小人认为这些僧人是和这些人一样，死于同一伙人之手。因为僧人尸体上的伤口几乎和这些人身上的一模一样！”仵作说道。 傅长虞点了点头：“凶手这是想混淆视听，想引我们怀疑永乐寺的僧人，扰乱我们破案的时间。” 刘冕与傅长虞并排站着，说道：“扰乱我们破 案时间，目的就是扰乱咱们破获火灾案，阻止咱们找到卡利巴克亲王！” 傅长虞眼睛一亮，看着刘冕：“刘大人，极有这个可能！因为凶犯不惜在洛阳犯下几十条命案来吸引咱们的视线，那么他要掩饰的事情绝对比这桩命案要大得多！” “这就合情合理了！”刘冕微笑道。 “这是一个团伙犯案！而且都是骑射高手，看现场留下的刀具都来自草原。仔细检查这些人的来源，他们身上有没有可以证明其身份的东西，全城排查匈奴人、羯人、氐人、鲜卑人、羌人、高句丽人、百济人、新罗人！”傅长虞下令道。 叶狂有些犯难，这需要多少人手？既要封锁街区，又要挨家挨户排查，还要对羁押在大牢里的人进行问讯！因此他有些为难： “大人，他们都分散居住在各个里坊。。。。。。” “封锁所有的里坊区，逐个排查！” “这人手。。。。。。” 刘冕呵呵笑道：“叶大人，人手不是问题。河南府的衙役这几日听你差遣便是，再不行还有洛阳县衙还有！” “诺！”叶狂不再犹豫：“属下现在就去办？” “愣着干啥？快去！”傅长虞斥道。 刘冕说道：“慢着！潘俊雄！” “在！大人有何差遣？”潘俊雄疾步过来，作揖道。 “你将府里的衙役全都调过来，配合司隶府的叶大人封锁所有的里坊，挨家挨户搜查，发现可疑人物立即缉拿 ！” “遵命！”潘俊雄揖礼道。 ------------ 四平坊是洛阳三教九流聚集之地，也是外埠商人、过客临时居住之地。洛阳城内寸土寸金，往往一座宅院分割成若干个小宅子，供人短期或者长期租住。 坊内的街上穿着各色服装的人们走来走去，有的三五成群，有的独自一人，有的缓缓看着街上琳琅满目的商品，有的匆匆而过。孩子们前后追逐打闹，穿梭于人群之中，笑声如银铃般清脆。时不时有三两个女子驻于街头，素手掩红颊，眼睛瞥向过往的倜傥男子悄声私语。不远处，茶馆的说书人正入神地讲述动人心弦的故事，引得茶客们拍案叫绝。楼阁间的招牌幌子被风吹得哗哗作响。到了做饭的时候，每家每户灶台上柴火哔啵作响，一缕缕炊烟袅袅升起，里坊间满是烟火的气息。 丝竹管乐声，环佩铃铛声，人群熙攘声，孩子嬉笑声，小贩叫卖声，召唤家人的吃饭声。。。。。。各种各样的声音融为一体，看起来竟是如此的亲切和繁华！ 这就是洛阳百姓赖以生存、栖息的里坊，也是各国商人、流浪汉、学徒等最喜欢居住的地方。 “咄咄咄。。。。。。咄。。。。。。咄咄咄咄”有节奏的敲门声响起。 一处拥挤的宅院里，几位大汉猛地停下手中的活计，右手按在刀柄上，警惕地问道：“一盘猪头肉。” 门外应道：“ 二两醉清风。” “是自己人回来了。”其中一位起身就去开门。 大门一开，一位汉人打扮的大汉闪了进来，但是步履蹒跚，显然已经受伤。 “蔑十一，怎么了？其他人呢？”其他人哗啦围了上去。 “呃。。。。。。”蔑十一龇牙咧嘴地说道：“别碰我。。。。。。其他人都被鲜卑人杀了！刘元姬被他们抓走，咱们得赶紧换地方！” 一位同伴睚眦俱裂，骂道：“该死的鲜卑人！” “那贵霜人咋样？”蔑十一问道。 “还能咋样？他可是能换来同等重量的黄金。金老大他们死了也好，咱们几个能多分一些！”脸上有一道刀疤的大汉阴笑道。 “樊爷，您这么说可就没意思了，人手少分得是多，但人少干不了大事，很容易被人黑吃黑！”另一位不无担忧地说道。 那位刀疤大汉说道：“等黄金到手，你就会嫌分的人多了！” “不要说了，赶紧挪地方！” ------------- “鄂爷，真的在这里啊！您看这灶头还热乎着呢，咋就没人了呢？”刘元姬哭丧着脸说道，为了活命他出卖了同伴，但依然扑了个空。 鄂姓大汉冷冷地说道：“匈奴人果然狡猾，再给你一次机会，老实交待他们到底藏哪儿了？” 刘元姬“噗通”跪在他面前，带着哭腔颤抖着说道：“鄂爷，俺真的不知道啊，您放了俺，俺出去打听打听，俺绝不会跑，以后俺 就奉您为大哥！” 鄂姓大汉不再说话，别过头去。刘元姬只觉脖颈一凉，亲眼看到自己的鲜血喷了出去，双腿再也站不住，整个人如同烂泥一般瘫倒在地。 第九百五十六章 幕后真凶 “老大，这地方看着的确像是一个藏人之所。” “狡兔三窟，这些匈奴人为了金子，都疯了！” “可不，我看他们离开不超过一息时间。到街上问问，准能问出个名堂来。” 同伴们七嘴八舌地说道。 鄂姓汉子说道：“朴承智，你带几个人到街上打探打探。我们就在这个院里等。” “是。”几名汉子闪出门外。 。。。。。。 鄂姓汉子等人一宿没睡，刚想靠着墙闭上眼睛打个盹。没过了一会儿，门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朴承志在门外叫道：“开门，开门！” 鄂姓汉子心中大怒，这个节骨眼上，一点都不没有避讳，一定要引起周边的注意吗？他怒气冲冲地打开门，刚要开口教训。 朴承志几个神色慌张地冲了进来，说道：“老大，外面都是西炎的徒兵和捕快！” “西炎人不笨，速度真快啊！”鄂姓汉子一下子将火气摁了下去。 一位同伴忿忿地向墙上踢了一脚：“妈的，运气那些匈奴人了！” “不见得！也许他们就在附近的哪间宅子藏着！”另一位说道。 鄂姓汉子说道：“有理！光天化日之下，他们不敢走太远。一定是提前就准备好了宅院，这里暴露了便马上换到别处。” 朴承志苦笑道：“老大，西炎人正挨家挨户搜查和询问，街上都是兵。咱们得想个办法应对！” 。。。。。。 “咄、咄、咄。。。。。。里面有人吗？”两位徒 兵看了看地上的脚印，敲着门明知故问道。如果里面没声音，那就有问题，必须召集人手破门而入了。 “咳、咳、咳，谁啊？”一个好像得了肺痨的声音在院内响起。 徒兵迟疑了一下，说道：“我们是司隶府的人，正在办案，把门打开，让我们进来看看。” “哦。。。。。。咳咳。。。。。。原来是官爷，小人。。。。。。咳咳咳。。。。。。这就来开门。”里面的人说道。 大门“咯叽”打开，里面探出一个佝偻着身体的汉子。他慢吞吞地，吃力地让到一边，脸色蜡黄，脖颈上还流着脓水。 两名徒兵刚想入内，见到他这个样子，急忙用袖子捂住鼻子往院里张望了一下。院子里乱糟糟的，污水横流，没有看到什么人影。便缩回头去，说道：“就你一个人住在这儿？” “咳咳咳。。。。。。官爷，小人倒是想有个婆娘搭伙过个日子，可惜没人愿意。。。。。。” “你是哪里人？” “小的是从北郊过来的，官爷要不进来喝口水？”那汉子说着就将门开地更大了些，转身就想去取水。 两位徒兵蹙眉道：“不用。。。。。。不用，如果看到什么奇怪的人或异常情况及时告知官府，街头巷尾都有我们的人，知道了吗？” “哎。。。。。。咳咳。。。。。。小人一定。。。。。。咳咳。。。。。。” “好了，我们去下一户吧！”两名 徒兵飞也似的逃离这个院子。 这位汉子两眼露出凌厉的冷光，将门慢慢关上。 “老大，你真行！”他的弟兄们纷纷从屋内走了出来。 “嘘！”鄂姓汉子轻声说道。 同伴压低声音说道：“老大，接下来咱们应该咋办？匈奴人会不会将人还给西炎朝廷。” 鄂姓汉子冷笑道：“他们是一群喂不饱的狼，怎么会把到手的肉叼还给牧民？他们还会主动联系我们的，除了我们谁还会花大价钱买贵霜使臣？” “西炎朝廷！若匈奴人联系西炎朝廷，让他们赎人，西炎朝乐得花这个钱！” 鄂姓汉子心中一凛，还真有这个可能。但这些匈奴人是南匈奴可汗刘诞安插在洛阳的内线。他们敢走此险招吗？以后西炎怎么看南匈奴，无论刘诞怎么装，南匈奴的好日子可就到头了！他们不敢冒这个险，因此很快他否定了这个可能。 他就是拓跋鲜卑左贤王拓跋喾帐下的额宁，奉王命潜伏在洛阳，执行收买西炎官吏、刺探情报、伺机破坏等任务，而且可以便宜行事，不用上报请示。这次贵霜国使团前来洛阳和谈，他制定了一个一石三鸟之计。重金买通匈奴人，利用他们潜入鸿胪寺驿馆杀害贵霜国使臣，然后嫁祸到南匈奴刘诞的头上。既可以破坏和谈，重新挑起西炎和贵霜国的战火；又可以挑起南匈奴与西炎的矛盾，双方最好刀兵相见，达到削弱西炎和南匈 奴的目的；战火引起西炎政局动荡，政权更迭，中原大乱，这才是左贤王拓跋喾最愿意看到的结果！ 洛阳城内有三个市、二百二十个里坊，大小面积相差无几，东西南北各广三百步，内有十字街，四面坊墙居中开门。坊内十字街，宽约两丈。各坊之间以街道相隔，每坊建有围墙，留有坊门，昼开夜关。一旦城内宵禁，各坊便会将坊门紧闭，严禁百姓外出。 李宅便坐落在宜居坊，这片里坊只有十六户大户人家，住的基本都是三、四品的朝廷大员和巨贾商人。现在李赫已被封为从一品破虏将军，已是这个里坊里最大的官。大家已经知道朝廷已经赏赐李大将军一座更好的宅院，就是前大司马卫瓘的府邸。卫府坐落在安业坊，该里坊内只有四户人家，其他三户分别是羊凌、张华和裴楷的府邸。只是现在卫府还被封条封着，朝廷还未对其修缮。他们三人对这位新邻居倒是非常期待。 住在宜居坊的人们都知道李大将军府里人口极多，因为他经营着望月楼、肆仙居，在汝南还有瓷器坊和造纸坊，他是带兵之将，亲兵、部曲众多，因此无人敢来过问李宅人员驳杂的问题。以后他有了更大的宅子，从这个里坊搬了出去，大家便清净喽。 檀儿正在犯难，洛阳城内有二百多个里坊，算上邙山脚下庄子里正在接受训练的学员，自己手头上能用的 也只有二百余名人员，平均每个里坊只能有一个人进行秘密摸排。可是为了牛忠一匹马，中断学员的训练。。。。。。哎，就当这次的行动为实战演练吧。 第九百五十七章 蔑十一 她命莫言白将学员召回，拿着西域都护府的牌子，城门吏都会放行。因为所有人都知道西域都护李赫战功显赫，已经贵为一品大员，在皇上和贾后心中的位置不是一般人可比的。 人员到齐后，元昊和莫言白简单地对金桔儿的模样进行了介绍，大伙便开始分散前往各个里坊进行查访。 ---------- 金云峰死了之后，那位阴狠的樊爷自然成为了剩下这些匈奴人的头儿。 “樊爷，就剩咱们这七、八个人了，你确定还要和鲜卑人做这桩买卖？” “要不然呢？”樊姓匈奴人摸着自己的刀疤，饶有兴趣地看着蔑十一。 永乐寺血案中唯一幸存的蔑十一想到凶狠冷峻的鲜卑人，不禁浑身打了个冷战，说道：“樊爷，鲜卑人没那么简单。昨晚他们人数比咱们少，但还是被他们屠杀地干干净净。他们各个是精心挑选出来的高手。” 樊姓匈奴人嘿嘿笑道：“那又怎么样？你不是逃脱了吗？” 蔑十一心有余悸地说道：“若不是俺装死，此时也变成孤魂野鬼了。” 另一位插话道：“这大活人除了能卖给鲜卑人也可以卖给西炎人和贵霜人。” 樊姓匈奴人冷笑：“贵霜人？他们带来的财宝全献给了西炎，贵霜国远在万里之外，要不你去趟贵霜国？只怕你去得了回不来。卖给西炎，人家恨不得扒了你的皮！就算西炎不扒你的皮，咱们给匈奴惹来 一身骚，可汗也会派人追杀你！” “可鲜卑人。。。。。。” “鲜卑人怎么了，现在是他们最焦虑的时候。就怕咱们将这个贵霜人交还给西炎。” “对，因此他们还会用黄金来换这个人。如果不用黄金来换，咱们还不如还给西炎，就说是从鲜卑人手中抢回来的。”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说道。 “幸亏咱们在里坊经营了数年。现在大伙先出去做事吧，该干啥干啥，这儿留两个人看着就行。”樊姓匈奴人说道。 “好吧。”大伙儿早就恢复了平时混迹里坊的装束，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这个院子里烧着几个炉子，放着成堆的皮子，以牛皮、羊皮为主，整个院子里泛着恶臭，俨然是一间鞣制皮革的铺子。 。。。。。。 蔑十一则回到了自己的豆腐作坊，朝着正在忙碌的女人说道：“俺回来了。” 女人头也不回地问道：“昨晚干啥了，一夜不回家。” “没干啥，就和几个朋友喝酒，喝着喝着就睡着了。”蔑十一听着女人的声音，心里暖暖的。 “已经做了几屉豆腐，你给望月楼送去吧，估计他们得着急了。万一人家以后不要咱们家的，咱们该怎么办。。。。。。” “嘿嘿，放心吧，以后咱们有的是钱，不用做这看人脸色的活儿了。”蔑十一安慰自己的女人道。 女人转过身来，脸上带着一丝疑惑，担心地问道：“难道你又干了见不人的事？ 院子后面的马从哪儿来的？” 蔑十一后悔，只想狂扇自己的大嘴巴子。他忙不迭地说道：“那是鲜卑的朋友送给我的，这匹马可值钱啦，俺想把它卖了换钱，换了钱买个独立的小院子，想做啥就做啥。” 女人盯着他的眼睛，迟疑地点了点头。她相信自己的男人，他的操劳奔波都是为了这个家，为了他们还未出生的孩子。。。。。。 蔑十一将豆腐一屉一屉码好，用粗麻绳扎紧实。粗麻绳勒得手掌发红，有时还会勒出血来。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手掌变得日益粗糙、厚实。扁担的两头穿过麻绳套，他稳稳地将十屉豆腐挑了起来，转头喊了一声：“俺去啦！” “哎，路上小心着点，别绊着。”女人在里屋喊道。 “知道啦。”蔑十一走出了自家门口，向隔壁的里坊走去。 正巧，一位少女东瞧瞧细看看，一路晃呀晃地往四平坊走来。守在四平坊的徒兵们认识这位美貌的少女，她就是去年破获新丰公主劫案，又是发现城南埋尸案的小豆子。 看到小豆子走近，一位徒兵脸上堆着笑招呼道：“小豆子姑娘，今日咋有雅兴来此逛逛？” 小豆子白了他一眼，噘着嘴说道：“还不准本姑娘来吗？俺家牛将军丢了匹马，本姑娘帮他找找。喂，你们看到过一匹全身金黄色，没有一丝杂毛的马儿吗？” “哟，照您这么说，那可是一匹宝马！”另一名 徒兵说道。 小豆子笑道：“你倒是识货，这匹马是俺姐夫赏给牛将军的，大宛宝马！不知被那位江湖宵小给顺走了，你们都替本姑娘看着点啊，若找到了马，本姑娘有赏！” “哎，一定一定！俺们都知道豆子姑娘姐俩仁义！”徒兵们脸上堆着笑说道。 “豆子姑娘，您这是要进四平坊？” “是啊，怎么了？俺们府里都出来找这匹马了！本姑娘刚好轮到这间里坊找找。” “豆子姑娘，也帮俺们看看有没有可疑人物，昨晚永乐寺出大案子啦！几十条人命呐！”一位徒兵神秘地说道。 “啊？前天的大火烧得蹊跷，昨晚又一桩血案，那你们有的忙喽。。。。。。”小豆子幸灾乐祸地说道。 “也就顺带着帮俺们看看，兴许能发现一些蛛丝马迹。。。。。。”徒兵腆着脸说道。 “嗯。。。。。。行吧，本姑娘会帮你们的，都让开吧，本姑娘要进去了。”小豆子说道。 徒兵们这才发现，他们不自觉的将小豆子围在中间，挡在了里坊大门影响了人们的进出，身前身后都是敢怒不敢言的百姓。他们顿时让开，为了掩饰尴尬大声嚷道：“看什么看！都拿出自己的证身碟。你，要去哪儿！” “官爷，俺娘病了，俺去给她抓几副药。” “去哪抓药？” “就是前面的百草堂。” “嗯，走吧！”徒兵将证身碟还给了他。 “你，去哪？” “俺要去四平坊 送鱼，您看，刚今天早上在洛河里抓的，还活的呢！”一位小伙子说道。 第九百五十八章 小豆子遇险 徒兵在他头上敲了一记，斥道：“我管你这鱼是活的死的，证身碟呢？” “官爷，俺刚才抓鱼身上啥也没带。”小伙子脸上堆笑。 “回去拿，没有证身碟，不能进出里坊。”徒兵不苟言笑。 小伙子一指小豆子的背影，说道：“那她咋没亮证身碟就进去了？” 徒兵们哭笑不得，讥笑道：“你和她比？她是俺们司隶校尉府的红人，帮着俺们办案的，小子，你抓鱼这点本事还不够替她提夜壶的，哈哈哈。。。。。。” 小伙悻悻地转过身离去，嘟噜道：“那岂不是俺有家也不能回了？” 一位老奶奶在他边上说道：“家里有证身碟就别怕，如果没有，那就要大祸临头咯。。。。。。” 蔑十一挑着豆腐沿着坊街向外走来，与小豆子擦肩而过，一位街坊大妈向他喊道：“喂，卖豆腐的，给我切一块咋样？” 蔑十一笑道：“俺还得给人家店里送去，您受累回头去俺店里取块热乎的。” “哎，你家婆娘不收俺钱，俺都不好意思去。。。。。。” 小豆子心中一动，回头望向这个蔑十一。自己往街上一站，哪个男人不会瞧上几眼？这男人好像当自己是空气，但凡对自己没有兴趣的男人，不是生理残疾心理扭曲，就是心里装着事。何况自己学过媚术，比一般女人还要女人，这个男人绝对有问题。 看着那人拿出证身碟顺利走出里坊大门，转了个弯 随即消失在视野中，小豆子歪着脑袋想了想，感觉这人好像在哪里见过，但又好像没有。她晃了晃脑袋，蹦蹦跳跳地走过去，向那位大妈问道：“大婶，前面有卖豆腐的铺子吗？” “当然有啊，那间豆腐坊的豆腐鲜嫩无比，俺们一天不吃都不行。就在前面六十步右边一个小巷子进去，快要走到头时再向左边拐，第二个门就是。”大妈热心地说道。 “谢谢大婶，待会儿俺给你带块豆腐。”小豆子笑道。 大妈开心地说道：“哎哟，多谢姑娘，给我带五个钱的豆腐就行。” 边上一位大汉神情自若地走过，不经意往这边瞥了一眼。看到小豆子，神情古怪了起来，急忙将脸转到另一边。 小豆子笑嘻嘻地向大妈所指地方向走了过去。 “咄、咄、咄。。。。。。有人吗？”小豆子在门外喊道。 “哎，谁啊？”女人在院内应道。 小豆子在门外大声说道：“俺过来买两块豆腐。” “就来，就来！”女人将门打开，看到天生丽质、清丽脱俗的小豆子，不禁多看了几眼。 小豆子咧嘴笑道：“姐姐，你这么看着我干嘛？” “哦，姑娘你长得太好看了，姐姐虽然是个女人，也不免要多看几眼呢。。。。。。”女人收回眼神，走向灶台。 “嘻嘻，哪有姐姐说得那么夸张。。。。。。”小豆子还是蛮开心的，她东瞧西看，问道：“姐姐，你的豆腐坊怎 么没有招牌？” “我们家那位说在门口挂招牌，容易被贼惦记，而且做的都是送货上门的买卖散客少，所以坚持不让挂招牌。咦，你是怎么找到这儿来的？”女人感到有些奇怪。 “哦，我看到你家那位挑着豆腐，别人向他买他不卖，说是要送货给别人，让我和街上的大婶到铺子里来买热乎的。”小豆子笑盈盈地解释道。听到女人的解释，这些理由算正常也能说不正常，开门做生意谁不嫌钱多，谁不想多赚一个是一个？她心里还是多了一丝疑虑。 那女人放心了，去架子上抽了一屉豆腐出来，正要切。 此时又来了一位身材魁梧的大汉，不由分说就往里面走来，边走边问道：“掌柜的有豆腐吗？给俺来两屉。” 小豆子转过身来，看到这位大汉，心中疑心大起。明明刚才这位大汉从自己身边走过，啥时候又来到了位于巷子深处的豆腐坊？自己和那大婶的话一字不落地被他听去了？绝对不是碰巧这么简单，她暗自戒备，手中扣上了袖里剑。 “哎，这位客官，你要两屉豆腐？”女人从热气腾腾的厨房走出来问道。 那汉子和小豆子一样，左右看了看院子，问道：“哟，这间宅子不小，应该还有后院吧？” 面对陌生人，又听到如此突兀的话，女人明显吃了一惊，说道：“客官，豆腐已经被俺家的挑出去送货了，剩下不多。只剩下一屉， 只能你们俩分了，不知道您够不够？” “哦，没事。俺可以等，你现做两屉给我吧。”那汉子随便找了地方坐了下来。 见这位汉子死皮赖脸不愿离去，小豆子更是心中疑虑，心里戒备着，脸上却笑嘻嘻地走过去，信口胡扯道：“这位哥哥，俺看你怎么这么眼熟呢？” 那汉子就是拓跋喾手下的一位附离，被鄂宁调用来到洛阳。当时拓跋喾在洛阳偶遇小豆子，而他就站在拓跋喾的身后。对于美人，男人素来过目不忘。小豆子坐在高高的屋檐上晃着大长腿的画面，一直存在脑海里。 今日他奉命来四平坊查探，居然在里坊街遇见了这个小美人，他下意识避了开去。后来仔细一想，当时自己站在王爷身后，人家未必记得住自己，也许压根就没瞧过自己一眼。便壮着胆子跟着小豆子，来到了这间豆腐坊。将她掳回去献给左贤王，自己岂不是又立了大功？这到手的功劳不捞白不捞。 他装着一本正经的样子抬头看着小豆子，暗忖：这小美人轻身功夫不错，自己得出其不意制住她。挤出笑容说道：“呵呵，这位姑娘，您是不是记错了？” 小豆子笑盈盈地问道：“确实眼熟，不过本姑娘记性不好。你是做什么的？平时住哪里？” 他信口胡扯道：“我是一个箍桶匠，家住幸福坊。” 岂料小豆子脸色一变，俏脸寒霜，咤道：“那么你来四平坊所 为何事？难道只是来买豆腐？” 第九百五十九章 双双被囚 这位鲜卑汉子自知上套，为自己刚才的信口胡扯后悔不迭。说一句谎话，十句都圆不过来，想不到这个丫头是下套让自己钻。 他一时语塞，说道：“这里的豆腐很有名，你不也到这儿买豆腐的吗？” 小豆子冷笑道：“本姑娘是为了帮人找失窃的马，顺便帮着司隶府逮坏人。幸福坊和四平坊相隔八、九个街坊，几乎每个街坊都有豆腐坊，你至于要跑这么远来买豆腐？而且你明明是第一次来这间豆腐坊，进了人家的铺子便东瞧西看，鬼鬼祟祟的，一看就不是好人！说，你是干什么的？不说我就喊人了！” 那汉子见这丫头不好糊弄，便慢慢站了起来，狞笑道：“我买豆腐，关你什么事？嘿嘿。。。。。既然你觉得俺是坏人，俺就坏给你看！”说完张开双臂扑了过来。 小豆子冷笑，左手一扬，撒出一团白雾。那汉子双眼一阵刺痛，顿时睁不开眼。一只手捂着眼睛，另一只手抽出怀里的匕首盲目地挥舞着。 小豆子右手一扬，那汉子右腿中了一支袖里剑，一声闷哼，跪倒在地。只见袖里剑一半已经没入了大腿，鲜血顺着大腿流下，渗入泥土中。 见这人被自己制住，失去战斗力，小豆子冷冷地说道：“贼人，敢惹你姑奶奶，杀你只怕污了我的手。还是去司隶府接受他们的审讯吧！” 那汉子怎么也想不到这小妞居然有如此多下三滥的手 艺，自己全身力气还没使出来就被人制住，气得他发出有如野兽咆哮的“嗬嗬”声。突然双脚一紧，感觉被绳子困住。随即失去重心，重重倒下，脑袋磕在地上，晕了过去。 小豆子试着朝他屁股踢了几脚，见没动静，便将他双手折到后背捆绑结实。然后起身拍了拍手，刚想转向那女人：“姐姐，你。。。。。。” “咚”一声，一根木棍袭来，直接敲到她额头上。她两眼一黑便晕了过去，晕过去之前，看到那温柔善良的“豆腐姐姐”双手执棍惊慌失措地向她敲来。。。。。。 ------------ “咦，那小豆子姑娘怎么还没出来？”一位徒兵突然想起了那如花似玉的少女。 另一位徒兵笑道：“咋了？你还真惦记着人家大姑娘？” “都过了两个时辰了，她是进去替人找马的，顺便也帮咱们搜寻搜寻，就算挨家挨户问一遍也该出来了。。。。。。” “对呀，好像有些不太对劲。”徒兵们嗅到一丝不寻常的味道。 “她不会从别的地方翻墙出去了吧？” “不管咋样，你们几个进去问问，若人家在四平坊出了事，几位大人绝饶不过咱们。” 。。。。。。 ------------ 小豆子缓缓醒来，周围一片漆黑，黑暗中她感觉自己双手双脚被缚得结结实实。依稀还闻到一股牲畜的骚臭味，还有一些血腥味、霉味和土味。 她挣 扎着往边上靠了靠，结果碰到了坚实的土墙，蹭得泥土簌簌往下掉。双手好像触碰到了什么，圆滚滚的有点像萝卜、芋头、胡瓜？糟了，自己被囚禁在人家的地窖里头。她情不自禁地想喊人。。。。。。 嘴里是什么？“嗯。。。。。。嗯。。。。。。”她惊恐地发现嘴里不知道被塞了一块布，根本无法喊出声来。恶心。。。。。。一股生豆腐的味道。。。。。。一定是那女人随手就将滤豆浆的布塞入自己的嘴里。 此时，上面传来了声音。 “想不到你们这间豆腐坊居然是贼窝。”是那汉子的声音。 女人的声音传来：“不是这样的，我要保护自己的丈夫。” “哈哈哈，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想不到啊想不到！我们两个居然都栽在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手里。” “。。。。。。”那女人似乎不想搭理他。 那汉子又说道：“你为什么要打晕她，但又不肯放了我？” 那女人说道：“因为她是来找马的，我不能让她抓了我的丈夫。你是坏人，我当然不能放！我要等他回来再做决定。” “听你口音像是北郡那边的，你丈夫是哪里人？”鲜卑汉子问道。 “你是坏人，我不告诉你。”那女人似乎想离开。 鲜卑汉子嘿嘿笑道：“什么是好，什么是坏？你对你男人来说，是一位贤良忠淑的女人。你将那小丫头敲晕，关入地窖囚禁，手段卑劣。 你院子里拴着的这匹马，乃大宛名驹，价值连城。一定是你男人从哪里偷来的，你包庇自己的男人，助纣为虐，黑白不分，枉称好人！” 那女人被鲜卑汉子说得浑身几近虚脱，额头上渗出密密的细汗，脸色煞白，喃喃地说道：“你这个汉子，我说不过你！我只知道夫为妻纲，他救了我，他是我的全部。。。。。。我不能没有他。你们惹了他就该死！”她将手上的纱布塞入鲜卑汉子的嘴里，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那汉子见自己的话已经戳到她的内心，从容一笑，转头向地窖口“嗯、嗯”了两声，然后侧耳仔细辩听下面的动静。 依稀能听到小豆子轻微的“嗯、嗯”声，她还没死！被囚禁在一起，这位鲜卑汉子居然关心起小豆子的死活。 ------------ 徒兵们在里坊来回找了几遍看不到人影，心中越发疑惑。逢人便打听小豆子的下落，如果小豆子挨家挨户排查，应该有好多人看见过她。但这些人一律摇头说没见到过小豆子。 这下徒兵们慌神了，小豆子一定出事了，四平坊里一定有大鱼！他们旋即派人向叶狂禀报，叶狂立即带领两百徒兵赶来，并且有大量捕快封锁了附近的街面。 蔑十一到望月楼送完豆腐，哼着小曲儿一路走回到四平坊。望月楼里的伙计压根没多看他一眼，他心中暗喜。那日，那位蠢笨的将军居然将 这么一匹宝马递到自己手上，自己不要白不要！看来这事儿已过，没人怀疑到自己头上。 第九百六十章 小豆子获救 正在得意中，刚拐过街口睁眼一看，好家伙四平坊外密密麻麻全是衙役捕快，他一惊，哪敢再往前走？立即闪身靠边，观察了几眼，扭头向边上的人问道：“官兵们这是干啥？难道四平坊里头出啥事了？” 那人说道：“听说西域都护府的一位丫头在四平坊失踪了，造孽啊！四平坊里居然有这种混账玩意儿！” 另一人接茬骂道：“西域都护大人可是好官呐，为西炎打了这么多胜仗！欺负他府里的人一定是乌龟王八蛋！” 一位大婶也骂道：“总有一些坏种，吃饱了没事干，唯恐天下不乱。老娘若知道他是谁，一定锤死他！”说着还拿起擀面棍挥了挥。 “是啊。”蔑十一缩了缩脖子，附和着说道。佝偻着身子缩到街边的最角落里。他万万也想不到，这事居然是自己温柔善良的妻子干的。 ----------- “咄、咄、咄”一阵敲门声。 此时那位大妈刚睡完午觉，揉着睡眼惺忪的眼睛，打开房门。 “大婶，你有没有见过一位这般高，模样俊俏的姑娘。”徒兵们劈头便问道。 这位大妈猛然想起来，要替自己买豆腐的姑娘，忙说道：“有，是不是穿着一件白色宽袍裙？” “正是。” “她呀，说是要帮俺买豆腐，结果到现在都没见人，俺差点儿都忘记了。”大妈说道。 “她去哪里买豆腐？”徒兵急了。 “就在前面六十步右边一个 小巷子进去，快要走到头时再向左边拐，第二个门就是。” “有招牌吗？” “没有。” “好！在家等着，你给俺们提供了重要线索，司隶府会派人奖励你！”说完，徒兵们赶紧跑着去禀报中都官叶狂。 看着官府的衙役们如临大敌一般的阵势，只剩这位大妈一人瞠目结舌地站在门口。 ------------- “咄、咄、咄。。。。。。”一阵不紧不慢的敲门声传来。 女人在屋里有些慌乱，正在犹豫要不要应答时。门外传来了叫声：“掌柜的在家吗？听说你们的豆腐做得很好。我是翠香楼的伙计，到你这儿来预定二十屉豆腐，明日卯时便要送到店里！” 这是一桩大买卖，女人怦然心动。男人回来知道后，一定会高兴地抱着自己，狠狠地在自己的唇上嘬一口。最喜欢他那胡子拉碴的下巴磨蹭着自己，又刺又痒的感觉能让自己化成一滩水。。。。。。 她不再犹豫，应道：“来啦，这就来开门。。。。。。” 门栓一拉开，大门便被外面的巨力撞开，她被门弹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倒在地上！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她猝不及防，但知道自己闯下了大祸。。。。。。 耳朵嗡嗡作响，不断有官差涌入，身上被好几只脚踩住，胳膊被反扭了过去。。。。。。 不一会儿，那名汉子被人抬了出来，随后便是那丫头。 。。。。。。 “说！你家男 人呢？” “不知道。” “啪”一记耳光打在女人的脸上，俏脸顿时肿了起来。 “别给脸不要脸，不说也没关系，我们可以等你男人回来。”叶狂走了进来，冷冷地说道：“撤去街上和巷子里的人，所有人躲起来。” 细心的徒兵还将凌乱的脚印用竹笤帚打扫了一番之后离去，巷子里一下恢复了宁静。里坊的门口依旧还是那几名徒兵检查着进出人员的证身碟，仿佛刚才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蔑十一观察了一番，心里惦记着自己的女人，她一个人在家会不会害怕？他壮着胆子向前走了几步，看到四平坊的几个街坊拿着证身碟，进进出出没啥问题。进坊间的人暂时还不多，只有十几个人，他便不由自主排了上去。 “蔑十一，你送豆腐回来了？” 徒兵居然还记得他出门送豆腐，蔑十一笑道：“官爷，小的婆娘还在家，得早点赶回去。” “好，去吧！”徒兵将证身碟递还给他。 一切都正常，蔑十一挑着木屉子一步步往回走。他走出几十步后还扭过头看了看徒兵，徒兵们正在检查其他人的证身碟。他这才放心地朝自家的小巷里里钻了进去。。。。。。 “怡君，我回来了。”蔑十一在门口喊道。 咦，这门怎么是虚掩着的？她怎么不回答，难道在后院？蔑十一心里虽然有一丝疑虑，但脚步依然迟疑地踏进了自家的大门。 突然大门“呯”一 声关上了，蔑十一猛一回头，便看到门后出现四名亮着兵刃的徒兵。 不好！他本能地后退，将扁担抄在手中，准备负隅顽抗。 “咳、咳。。。。。。”身后有传来一声咳嗽声。 蔑十一头皮炸裂，头也不回，抡起扁担直接向后砸去。 叶狂轻笑，脚踏七星步，避开势大力沉的扁担，将腿弹了出去。蔑十一只听到自己手腕“咔嚓”一声，左尺骨骨折，手腕吃痛扁担掉落在地。 叶狂紧跟着扫向他的双腿，蔑十一应声倒地。徒兵们蜂拥而上，将他死死按在地上，三下五除二绑得严严实实。 。。。。。。 后院里。 小豆子身上全是污秽，头发凌乱，还沾着烂菜叶，依稀能辨认出这是一件白色的袍裙。她冷冷地看着地上的女人，叹惜道：“可怜的女人。”说完，便去牵那匹漂亮的金桔儿。 金桔儿仿佛知道她来接自己，晃着脑袋乖乖地跟在小豆子身后。 小豆子在它耳边说道：“金桔儿，我带你回去，你能让我骑一骑吗？” 金桔儿居然两条前腿跪了下来，这让小豆子开心不已，一下子就把刚才的事忘了干干净净，伸出大长腿跨了上去。 ---------- 此时四平坊的大门口被围得水泄不通，见到官差们押着二男一女出来，而全身污垢的小豆子骑着马跟在后面。围观的人们一阵欢喜雀跃，并将早已准备好的烂菜叶、臭鸡蛋扔了出去，大声 骂道：“王八蛋，敢欺负俺们西炎人，自作孽不可活！” “朗朗乾坤，天子脚下，居然敢欺负一位弱女子！臭流氓！”一个臭鸡蛋“啪”落在了那位鲜卑汉子脸上，熏得他差点背过气去。心道：自己好像没露什么破绽吧，待会儿可不能露出马脚。 第九百六十一章 半路刺杀 “听说他们夫妻俩是匈奴人！” “你们不知道了吧？那女的是羯人，对那匈奴男人的百依百顺，没看到她的头发是栗色的？” “他们夫妻俩是做豆腐的，干啥被抓？” “那男的偷了西域都护府的一匹大宛马！” “哦。。。。。。该死！”原本带着同情心的百姓们瞬间拉满了仇恨。 人群中，一位鲜卑男子静静地看着这一切，他惊异地发现自己的同伴被逮。这个蠢货，一定去招惹后面那位姑娘了！被司隶府的人抓走，不死也得脱层皮。不能让你供出兄弟，不能供出计划始末，不能牵连到左贤王头上，别怪俺心狠，要怪就怪你自己太大意！ 当务之急先灭口再回来找这个匈奴人！他心里计算着四平坊到司隶府的路线，然后警惕地四处望了望，最后消失在人群中。 ---------- “老大，大白天的射杀他们两人，弄不好咱们自己都得搭进去，是不是再斟酌斟酌？” 鄂宁阴沉着脸说道：“没时间了，再斟酌咱们会将此事弄巧成拙，给左贤王弄得一身骚不说，还可能为拓跋鲜卑惹火上身。拼死也要将他俩灭口！然后找到匈奴人杀了贵霜使臣，咱们便可回弹汗山复命！” “是。” 四名鲜卑勇士此时正趴在玲珑坊沿街的一座三层骑楼的阁楼里。透过雕花窗棱，能清楚地看到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他们为何不在视野更好的十字街口的 角楼里做伏击点呢？因为洛阳的十字街往往都有街亭长负责了望，一旦出事他们马上会发出警报，四周的徒兵和捕快都会第一时间围上来，自己成为瓮中之鳖。 而这座骑楼的一楼是一间卖布匹的铺子，上面写着“玲珑相依”四个大字的招牌和幌子随风微微摇晃，二楼是为买布的客人量身定做衣裳的场所。三层的阁楼堆着杂物，平时没有人会上去。二层通往三层的通道有扇门可以从里面栓住，而且有一个单独的楼梯从后面直接通往玲珑坊内，方便撤退。玲珑坊的西边紧靠洛水河的一条支流，他们得手后，将从水路逃走。因此鄂宁紧急召唤了三位同伴在此设伏，以求一击必杀。 此时叶狂还不知道眼前这几位人犯与昨日永乐寺的血案有关联，以为他们只是犯了盗窃西域都护府的军马、故意伤害小豆子等罪名。因此将三位人犯放置在一辆平板马车上，只派了十二名徒兵将他们押回司隶府。小豆子是当事人，必须去司隶府做口供笔录，叶狂出于礼貌，亲自护送小豆子。街上人流量大，客商们摩肩擦踵，虽然有衙役在前面敲着锣高呼避让，但他们要过七八个里坊街区，还是需要走一段时间。 李元昊、莫言白得知小豆子已经找到了金桔儿，便将任务取消的通知发了出去，就急匆匆向这边赶来。听说小豆子有可能被歹徒凌辱，全身脏兮 兮的，元昊心里着急，急着赶来给她买身新衣裳，好让她早点换上。好巧不巧，他来买衣服的店铺就是这间“玲珑相依”的商铺。 --------- 远远地听到锣声传来，阁楼里的鲜卑人不由自主拽紧了手上的弩。这些弩是从战场上缴获来的，优先给他们装备上。 “老大，他们就快过来了！” “嘘，别出声！待会儿听我的命令，大家一起动手！必须确定杀死他们再撤离！”鄂宁冷静地说道。 “好。” ---------- 元昊走入这间“玲珑相依”的商铺，直接说道：“店家，我要一件齐腰襦裙，外加一件宽袍。” “好咧！客官，是为您夫人买的吧？请问要多大尺寸的？”掌柜的最喜欢男性顾客，他们为自己的女人买衣服，一般都不问价格、不问质地。 李元昊果然不知道小豆子的尺寸，不过他上下比划了一通，说道：“个子这般高，身材娇小。” 掌柜立马领悟，笑眯眯地翻出一套衣裳，说道：“看来你家夫人一定是一位大美人，这件衣裳选用扬州的云丝纱和金丝蜀锦制作而成，颜色鲜艳，绣工花纹精美，穿上它高贵脱俗，绝对配得上你家夫人的气质。” 元昊没有时间和他解释，或者根本不想解释，随口问道：“店家，这件衣裳多少钱。” “公子是位爽快人，既然您开口问了，俺就不给您开价了，这个数！”掌柜的伸 出了五根手指头。 元昊掏出一锭银子递了过去，说道：“您给称称看，这儿有几两。” 掌柜的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公子，我想您是误会了。我说的是五两金子。” “五两金子？店家，要不您给换一套，俺今日没带这么多钱。” 掌柜的顿时减了三分笑容，表情略显僵硬地说道：“这件衣服是用金丝蜀锦剪裁制成，足足用了一两金丝。本店童叟无欺，不信您可以找人看看。”嘴里说着，心里在想：看来进来一个不识货的二楞子，谁家公子会看不出这金丝蜀锦？ “哐哐。。。。。。”锣声越来越近，听着已经转了过来，也就只有二百步了。 元昊急着说道：“店家快点，这样吧。就这锭银子，你看着给！只要合身就行。” 这位掌柜拿起银子掂了掂，大概有二十两左右，也还算不错。他便绕到柜子后面，抽出两件，递给元昊说道：“大兄弟，你能走进俺这家店说明你的眼光不错，这两件衣裳的材料质地虽然没有那两件好，但也是采用“柞丝绸”制作而成，穿着舒服，质地柔软。放心拿去吧，你家媳妇儿肯定喜欢。” “哐哐。。。。。。”锣声又进了一些，似乎就快要到店门口了。元昊作揖称谢，掌柜的将衣裳包好递给他。 元昊接过，转身走出店门，便一眼看到浑身脏兮兮、蓬头垢面的小豆子骑着金桔儿，他兴奋地大喊道：“ 小豆子！” 小豆子和叶狂同时循声望来，一下子就看到了元昊，但也同样看到了三楼阁楼上有异样的动静。四支弓弩从花格窗栏中探了出来，直指马车上的人犯。。。。。。 他俩异口同声地大喊：“小心刺客！” 第九百六十二章 刺客逃脱 元昊一愣，自己怎么是刺客？ 众人也还没反应过来，三楼的弩箭便暴射而出，四支强弩射出几十支箭矢，形成一道箭雨，直扑马车上的人犯。徒兵们下意识躲了开去，可怜的蔑十一和他的女人，还有那位鲜卑汉子手脚被缚，丝毫动弹不得，眼睁睁地看着箭矢噗噗噗射入自己的身体。那女人不知从哪里来的力量，猛地一翻身，侧身挡住了蔑十一，替他挨了数箭。。。。。。 “捉刺客！”叶狂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指着“玲珑相依”的三楼吼道。能让刺客光天化日之下公然刺杀，这三名人犯绝对不简单！可惜，自己疏于防范，让刺客灭了口。现在还不知道人犯的死活，抓住刺客才能更好地破案！ 李元昊这才反应过来，此间的三楼居然藏着刺客！他冲回店里，朝着掌柜便是一记铁拳，掌柜应声倒地不省人事，店里的伙计们吓得呆若木鸡。他将新衣裳往柜台上一丢，便向二楼窜了上去。。。。。。 小豆子向身后的衙役喊道：“将马和人犯看好！”说完，便纵身向二楼扑去，在路人百姓的瞩目下，身轻如燕地攀上了二楼，继续向三楼扑去。 叶狂大声叫道：“小心，等等我！” 他率领着十几位徒兵紧跟着冲进了“玲珑相依”。 ------------ “该死的女人！”一位鲜卑人恨恨地说道。 鄂宁沉声说道：“那匈奴人身中五箭， 之后那女人才挡了过去。问题不算太大，重要的是郝老五应该是死了！现在是匈奴人麻烦比咱们大，他们一定会找更隐秘之所，咱们暗中观察就行。先撤！” 四人迅速向后门撤离。 ------------ 元昊已经到了二楼，看到前往三楼有扇门，用力一推，木门纹丝不动。他抬腿便踹，木门还是没动，门框倒是被踹得哐哐直响。元昊后退了几步，瞪着眼睛团起身子，猛地向前一窜，用肩膀直接撞向木门。 “轰”的一声巨响，木门直接被他撞翻在地。楼下传来嘈杂的脚步声和呵斥声，徒兵们正在抓捕这家店铺的掌柜和伙计。 元昊丝毫不耽搁，直冲三楼。 小豆子此时也已经从二楼翻上三楼，引起街上围观的百姓一阵喝彩，两人刚好照面，此时三楼已经人去楼空。 元昊一指通往里坊的楼梯，第一个窜了过去。 一阵弓弦声传来，元昊条件反射躲了开去，“咄、咄、咄。。。。。。”箭矢密密麻麻钉在楼梯转角的木板上。小豆子指了指后窗，李元昊默契地点了点头。 小豆子直接从一个小小的后窗飞了出去，掏出长鞭缠住窗棱，身子画了个弧线，荡了起来，宛如仙女下凡一般。元昊也顺着她的鞭子滑了下去，两人一上一下，转过身子，朝埋伏在楼下的刺客凌空扑去。 躲在楼梯口的是鄂宁，他让其他三位同伴先走一步，由他来殿 后。听到三楼传来脚步声，他抬手便射，目的是阻止追兵，好让追兵知难而退。射完后，他转身便走。 哪里知道楼上的追兵直接越窗而出，从三楼凌空而下，拦截了他的退路。他下意识抬手就扣动扳机，箭矢暴射而出。 与此同时，小豆子的袖里剑也激射而出，而元昊则撒出了白石粉，意在迷住刺客的双眼。 双方在电光火石之间同时使出了杀招。。。。。。 一位是拓跋鲜卑左贤王帐下的附离，领导着精英勇士的高手。两位是西域都护府情报署的教头。一个是夺路而逃，两个是奋力抓捕。双方冷不丁交上了手。 鄂宁以一敌二，但脚踏实地便于腾挪闪避。元昊和小豆子凌空，只拽着长鞭借力，无法闪避。。。。。。 元昊心知不好，自上次永乐寺遇刺，这是第二次遇到刺客，他更是多了灵机应变的能力。只见他心一横，一脚蹬向小豆子的肩膀。小豆子猝不及防，被元昊一脚蹬了下去，摔在地上。而元昊借着一蹬之力，整个人匪夷所思地倒挂了回去。两人堪堪将箭矢避了开去！ 鄂宁本着不和西炎官兵过多纠缠的想法，射出弩箭后，便斜着向前翻滚了出去。前方是人口稠密的里坊，他只要在里坊东窜西窜便能甩掉对方。 小豆子摔在地上半天缓不过劲儿来，元昊这记蹬踹势大力沉，胯部和肩膀疼痛万分，发现起不了身心里又惊又怒， 眼看着那个人已经在十步之外，立即甩手飞出三只袖里剑。 元昊倒着看见鄂宁脱身逃走，立即滑落下来，险些踩到小豆子。小豆子斥道：“呆子，还不去追！” 鄂宁感觉后背的破风声传来，立即躲闪，但右肋一阵剧痛，心知已被敌所伤，他哪敢停留，忍着痛抓起边上一位正在玩耍的孩童便转过身来，用刀架在孩子的脖颈上，孩子吓得呆若木鸡，连哭都不敢哭。刀子慢慢地划破了孩子的皮肤，鲜血一滴一滴渗了出来，孩子吃痛泪水大颗大颗地滚落在地，兀自不敢哭出声。 此时叶狂也率着徒兵跑下楼梯，来到元昊身后，看到了这一幕，他们也不敢往前追击，只能回过头将小豆子扶了起来。 看到穷凶极恶的刺客，元昊停下脚步，喝道：“还是人吗？放下孩子，咱们打一架！” 鄂宁缓缓摇头，默不作声地抱着孩子一步一步后退。 元昊刚逼上两步，只见刀刃又往里切深了一点，孩子的血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一样，连续滴在地上。他投鼠忌器，无奈停下脚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鄂宁一步步地后退。。。。。。 元昊大声喊道：“喂！我不追你，你把孩子放下！你若将孩子带走，顺着血迹我会找到你的！” 已经走出五十步的鄂宁向他做了个同意的手势，将几近昏厥的孩子放了下来。用强弩对着孩子，一步步向洛河支流方向退走。李元昊气 急败坏地一掌击在墙上，大声叫道：“贼人！俺发誓，一定要抓住你！让你尝尝割喉的滋味！” 第九百六十三章 原来是淫贼 叶狂大声说道：“他跑的方向是洛河通往的一条小河，可能有同伴在水路接应。来呀！赶紧去洛阳县衙借几艘船来！” “诺。”一位徒兵飞快向后跑去，原路返回“玲珑相依”商铺。 “哎哟，死耗子！你对我下手够狠的！”小豆子一瘸一拐地走到元昊面前，在他的腰上狠狠地拧了一把。 元昊疼得龇牙咧嘴，但不敢叫疼。涨红着脸说道：“不这样，咱们俩就成了苦命鸳鸯啦。” “哼！谁跟你是鸳鸯，不要脸！你就是只耗子！”小豆子娇嗔道。 元昊嘻嘻笑道：“我是大耗子，一只爱吃豆豆的大耗子！” 小豆子一跺脚，小脸开始红了起来，娇嗔道：“死耗子，脸皮越来越厚了，是不是和都护大人学的？” “哎哟，姑奶奶，人家都没影了。赶紧回店里换身衣裳，我已经付过钱了！”元昊见那人已没了踪影，如脱兔般追了过去。 叶狂和徒兵们也紧跟其后。 。。。。。。 洛水的支流只有四丈宽，河道狭窄但有两个大人那么深。河堤都是用青条石砌成，青条石已被人们踩得非常滑溜，靠河的一侧已经长满了青苔。河水流速缓慢，河面如同平静的湖面一般，只有小舟划过，才会荡起一圈圈的涟漪。 元昊看着荡起的涟漪，望船兴叹。那汉子朝他挥了挥手，小舟拐了个弯便消失不见。 叶狂随后匆匆赶到，望着悻悻的元昊，跺脚自责道：“哎 ，李兄弟，都怪我！想不到几个偷马贼也会招来刺客，兄弟我疏忽了！” 元昊一把抓住他的左手说道：“别等船了，肯定赶不上他们。咱们兵分两路，你回去看看人犯还活着不，如果没死赶紧救治！他们身上一定藏着惊人的秘密！俺回去请我家夫人，看看能不能追踪到这几名刺客！” 叶狂一怔，右手按在元昊的手背上说道：“再好不过了！咱们分头行事！” ------------- 司隶府。 蔑十一陷入了昏迷状态，仵作替他检查了全身，向闻讯赶来的傅长虞说道：“人犯左右臂、右胳膊、左腿、右后背中了五处箭伤，其中右后背的伤口深一寸，所幸未伤及肺部。” 傅长虞向送人回来的徒兵问道：“这人犯了什么事？” 徒兵禀道：“大人，此人偷了镇远军牛将军的战马。” 傅长虞不由得产生怀疑，区区一个头马贼怎么会遭人刺杀？他不由得问道：“哦，那为何会半路被人刺杀？” “回大人，属下等也不知道。” 傅长虞指着那位叫赫老五的鲜卑人，问道：“这位又是谁？” “属下不知道，我们破门而入时，他被人绑在地上。但据小豆子说，此人企图向她动手，图谋不轨。” “原来是个淫贼。”傅长虞玩味地说道。 鲜卑人僵硬地躺在地上，脸色安详，脸上并没有恐惧和痛苦的表情。他一时大意落在了小豆子手上，就知道 自己的下场肯定是这样。若不是被小豆子缚着双手双脚，他早就自杀了。因此，当看到同伴向自己下手时，反而得到了解脱。 人犯半路遇刺，三个死了两个。对于这种偷马贼和淫贼，死一个和死一双都无所谓。只是为了他们俩，刺客甘愿冒着极大的风险行刺，太不符合情理！其中一定暗藏着什么玄机。 他立即吩咐道：“快去请最好的郎中给这个偷马的医治！” “诺！”徒兵领命而去。 ----------- “小豆子！”元昊在这间“玲珑相依”的商铺里喊道。 突然眼睛一亮，原来蓬头垢面、披头散发、浑身污秽的小豆子穿上了那件云丝纱裙和金丝蜀锦宽袍，头发也重新整理了一遍，梳了一个好看的发髻，整个人焕然一新，让人赏心悦目起来。 元昊指着柜台上放着的榨蚕服，好奇地问道：“小豆子，我给你买的是这两件，你咋穿这件了？” “这位店家说是买一套送一套，我瞧着送的这套蛮好看，先穿了呀。”小豆子纳闷了。 被徒兵绑了手脚的掌柜哭丧着脸说道：“请官爷们高抬贵手，小人真不知道阁楼上有刺客，俺们是正经做买卖的呀。。。。。。那位小爷，您夫人穿上这衣服好看吧？好鞍配好马。。。。。。” 负责看守的徒兵顺手“啪”甩了一个清脆的巴掌，喝道：“那人家花钱买的，你套什么近乎？想撇清和刺客 的关系吗？” 另一位徒兵说道：“带他们回去好好审问。” “小豆子姑娘，咱们。。。。。。”徒兵点头哈腰地说道。 小豆子欣然说道：“走吧，这位掌柜诚实经营，应该不会是坏人。。。。。。只是人家还是待字闺中的姑娘，掌柜的，你别一口一个夫人行么？” 掌柜的听得热泪盈眶，感动流涕，他急忙说道：“哎，多谢小豆子姑娘。您喜欢本店的衣裳，下次老朽再给您量身订做几套。。。。。。” 元昊笑道：“小豆子，你先去司隶府，我得回趟府中禀报嫂子。看看她有什么法子，找到那帮刺客。找到刺客，就可以还掌柜的清白了。” “哎哎哎，这位小哥仗义！要是还了小人的清誉，你俩结婚，新人的衣裳老朽全包了！”掌柜的立马许诺道。 。。。。。。 “大人，想不到您已经派人去请郎中了。真是有先见之明呐，卑职佩服！”叶狂谄媚地恭维着傅长虞。 傅长虞瞪了他一眼，斥道：“犯了错就回来溜须拍马有什么用？人都死了，啥也问不出来，本官还要赔上两口棺材！不行，这钱得你出，从这个月的俸银里扣！” “别啊，大人！卑职这个月俸银都快扣没了。”叶狂媚笑道。 傅长虞板着脸：“这个月扣没了，就从下个月的俸银里扣。” 叶狂腆着脸说道：“大人，卑职没钱吃饭了。。。。。。” “去账房支取一百两银子吧 ，发了俸银把银子还上。” “啊？那么多？大人，不用那么多，卑职那点俸银哪能还的上啊？”叶狂心中有些凌乱。 第九百六十四章 居然不恨她 傅长虞嘿嘿一笑，说道：“本官不仅会罚，当然还会有奖。奖罚分明，才能让你们这帮兔崽子做得更好，少犯错误！我感觉这位匈奴人身上藏着大秘密，人是你抓到的，若破获大案，本官会给你大大的奖励！” 叶狂这才明白校尉大人的深意，深深地揖了一礼，说道：“请大人放心，卑职一定不负您的期望。” “尽快破案吧，卫升他们还是没有问出个所以然来，本官迫于压力要放人了。”傅长虞背着手，走了出去。 ----------- 刚才元昊已经将今天的事向檀儿原原本本讲述了一遍，然后说道：“嫂子，今日的事蹊跷就蹊跷在刺客为啥要刺杀一个卖豆腐的商贩。而且这伙刺客是有组织的，手脚功夫了得，明显和咱们一样受过严格训练的。” 檀儿起身说道：“走吧，大豆子和牛忠兄弟随我去趟司隶府。” 又对李元昊和莫言白说道：“现在是多事之秋，你们俩要抓紧训练人手。” “诺。”元昊和莫言白齐声应道。 -------- “吁咴咴”金桔儿看到牛忠，老远便兴奋地扬起前蹄叫了起来。 “哈哈哈，老伙计。都怪牛哥疏忽，让你受委屈啦！”牛忠上前抱住它的脖颈，好一顿温存。 小豆子也笑盈盈地在边上看着，好生羡慕牛哥和金桔儿的人马之情。 傅长虞迎了出来，见到檀儿，脸上堆着笑揖礼道：“恭喜夫人，都 护大人立下如此大功，下官未去府中道贺，失礼失礼！” 檀儿淡然笑道：“洛阳大案频发，傅大人一定忙得焦头烂额，哪还有闲心忙这些虚礼。听说今日小豆子被豆腐坊的掌柜所制，这位掌柜途中又被刺杀，到底是什么情况？既然此案牵涉到奴家的妹妹，奴家必须出来帮衬帮衬大人了。” 傅长虞神色凝重地说道：“几件大案迷雾重重，鸿胪寺失火案至今没有线索，永乐寺血案也还没有头绪，牛将军的失马案倒是人赃俱获，刚才又是一桩当街刺杀人犯案。哎，这是将本官架在火上烤啊，夫人前来相助，本官举手欢迎。现在贵霜人和涉案的杂役、禁军都还在羁押中，案子不破本官不敢放人，万一放走一个坏人，本官难逃其咎。” “大人不必多虑，案件频发，便代表一定有人作祟，世上绝对没有巧合之说。奴家怀疑，这几个案子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不着急，咱们抽丝剥茧，总能理出些头绪。今日的人犯还有活着的吗？”檀儿问道。 傅长虞说道：“还有一位活着，身中五箭，本官已经找郎中进行医治。” “好！咱们先去看看，如果他醒过来，应该能说些有用的线索。” 牛忠嚷道：“俺也去看看，这厮居然将俺的金桔儿顺走，看俺不揍扁他！” “听说他是给望月楼送豆腐的，牛哥哥，他是匈奴人！”小豆子说道。 檀儿听到小豆 子的声音，转过头来，斥道：“小豆子，过来！” “是，姐姐。” 大豆子迫不及待地问道：“你是被一位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偷袭，被她囚禁在地窖里的？” 小豆子难为情地默不作声。 檀儿严厉地说道：“你怎么可以这么大意？当你置身在一个陌生的环境中，不能疏忽任何人，要提防任何一个陌生人。相信这句话老师已经和你强调了数百遍了吧？” “姐姐，那女人看起来真的很善良，只是她为了自己的男人，什么事都敢干，不分对错。。。。。。” “这种女人最可怕，吃一堑长一智，知道了吗？” “嗯。”小豆子应道。 。。。。。。 蔑十一在郎中的医治下渐渐恢复了元气，他背部中箭没有伤及肺部，那么无处箭伤都属于皮肉伤，并无性命之忧。他微微睁开眼睛，失血过多使他脸色有些苍白，眼神黯淡无光。 叶狂搬了张椅子坐在他面前，一双深邃的眼睛足足盯了他半天才问道：“你叫蔑十一？” 蔑十一眼睛看着头顶的横梁默不作声。他在想她，她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还奋不顾身地侧过身子为自己挡下箭矢！这个傻女人，想到她心里一阵酸楚，以后再也听不到她说的话，听不到她银铃般的笑声，摸不到她滑腻的肌肤了。。。。。。 “你在想她吧？若不是你害了她，她不会死！”叶狂平静地说了第二句话，丝毫没有因为蔑十一 的不作声而动怒。 蔑十一的目光有了一丝波动，自言自语道：“我没有害她，我怎么会害她？” “若不是你偷了别人的马，别人会找上门去吗？她会为了保护你铤而走险吗？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居然能将两个习武之人囚禁在后院！”叶狂稍微加重了些语气。 蔑十一喉结抖动着，眼角渗出些晶莹剔透的泪珠。 “今日的刺客是怎么回事？他们为什么想要你们的命？对你们三人足足射出四十二支箭矢，谁与你们有这么大的仇恨？”叶狂继续问道。 蔑十一不知道那些刺客为啥要刺杀自己，难道是那伙鲜卑人向自己下手？面对叶狂连珠炮一样的问题，他不知道如何回答。 此时，傅长虞、檀儿、牛忠和大小豆子都走了进来。 牛忠见虚弱地躺在木板上的蔑十一，根本不相信是这个人从自己手上从容地接过缰绳，将金桔儿牵走。感觉眼前这个人自己好像从来没见过，更谈不上恨还是不恨。他挠了挠头略显尴尬，向小豆子无奈地耸了耸肩。 小豆子开口说道：“我见过她，她是一位温柔善良的女人。她为了保护你将我打晕关在地窖，我居然不恨她。多好的一位女子，你究竟有多少事瞒着她？你做了坏事报应在她的头上，让她无缘无故送了性命，你心里就没有一丝悔意吗？若是如此，你死后到了阴间，她也不会再理你，她一定会转而 喜欢别人，好男人比比皆是，只怪她自己瞎了眼！” 第九百六十五章 真相大白 蔑十一此时已经泪流满面，胸膛极具起伏，显然他被小豆子的一番言语刺激到，喉咙里发出咿唔的响声。 檀儿款款走到蔑十一的身边，温柔地看着他，轻声说道：“你累了。。。。。。累了。。。。。。睡觉吧。睡一觉，醒过来就能看到我了。以后我们找一个无人的地方，一起相伴到老。。。。。。” 蔑十一只觉眼前一亮，一双晶亮的眸子，明净清澈，灿若繁星，自己如沐春风，浑身舒泰，忘记了伤痛。她对着自己微微一笑，眼睛弯的像月牙儿一样，仿佛那灵韵也溢了出来。一颦一笑之间，怡君站在了自己的面前。。。。。。他激动地想要去拉她的手。怡君轻声说道：“不要动，动了会痛的。” “怡君，你没事就好！”蔑十一高兴地像个孩子。 怡君微笑着的脸突然变得痛苦万分：“今日没事不代表以后没事，一定要严惩刺杀我们的凶手。你快告诉他们，为啥要刺杀我们。” 蔑十一心痛地看着她说道：“怡君，事到如今，我也不能瞒着你。我是南匈奴可汗帐下派往西炎的细作，经常给可汗汇报西炎的情报。你是我被派往西炎时，顺道救下来的。有了你，我很顺利地进入了洛阳。这么多年，你从少女变成了女人。有了你，我才能安心潜伏在西炎。” 怡君似乎沉浸在以前的回忆中，微笑道：“我以为你只是一个普通的匈奴人 ，后来呢。” “匈奴人只是为了得到情报，从来没有做对不起西炎的事，直到结识了几位拓跋鲜卑人。他们自称是左贤王帐下，拉拢我们共谋大业。还说鲜卑匈奴为一家，大家都是兄弟。他们让我们潜入鸿胪寺驿馆杀了贵霜国使者，挑起西炎和贵霜的祸端。说这对我们匈奴人大大有利，他们还会向左贤王讨要一大笔赏金。。。。。。” 一语震惊四座，傅长虞兴奋地难以抑制，走到案桌边，提起毛笔亲手记录着蔑十一说的每一个字。 “结果，金老大留了个心眼，没有当场杀害贵霜国使臣。他说万一我们杀了人，而鲜卑人矢口否认是他们叫我们干的。到时候我们既拿不到钱，又挑起了西炎和匈奴的仇恨，可汗肯定会否认我们这些人是他派到西炎来的，我们将会死无葬身之地！” “拓跋鲜卑人？左贤王拓跋喾帐下的人？” “是的，为首的叫鄂宁，是拓跋鲜卑左贤王帐下第一勇士。今日他一定探知我因盗马案被捕，怕我将其他事供出来，便埋伏在街上刺杀我。” 此时怡君有些着急，问道：“你的其他兄弟都躲在什么地方？平时怎么联系的？” “我们都分散在洛阳的各个角落，各有各的住处，平时没事就不联系。若有事，就去找住在四兴坊的金老大。可惜，金老大带着我们和鄂宁谈判时，在永乐寺被鲜卑人围歼，只有我一个人逃 了出来。” 怡君显得花容失色，失声叫道：“啊，你们这么多人还打不过鲜卑人？” “鲜卑人都是万里挑一的好手，而可汗特意找了普通人前往西炎当细作。”蔑十一感慨地说道。 “那贵霜使臣呢？既然没有拿到鲜卑人的钱财，洛阳城内只剩你一人，如何保护他的周全？”怡君担心地说道。 “我们还有七八个人，贵霜使臣在樊爷手上，他说还要和鲜卑人继续做这笔买卖！” “樊爷？他住哪儿？” 蔑十一看着怡君说道：“樊爷比金老大凶残，他不说，我不敢问。他应该知道我已经被抓，也知道我们被刺杀。他会更加小心谨慎。” “他是做什么的，大致方位在哪？” “好像是做皮革买卖的，应该是在兴业坊、安业坊、康业坊那一带。” 檀儿原本还想问鲜卑人的住址，想想算了，他肯定不知道。催眠时间已经过长，不能再问下去。于是慢慢收回了摄人心魄的眼神，将催眠术慢慢散了开去。 蔑十一只觉的面前的怡君似乎渐渐离自己远去，急忙伸手去抓，喊道：“怡君，怡君，别走啊。。。。。” 此时一只毛茸茸粗糙的大手被他抓在手上，眼睛一花，面前出现一位胡子拉碴的大汉正朝自己龇牙咧嘴地笑。 蔑十一惊道：“你是谁？” 此人正是牛忠，他咧嘴笑道：“不认识俺了？俺亲手将金桔儿递到你手上，咱俩这是第二次摸手了。 ” 蔑十一急忙松开他的手，后背有些发凉。只见身边站着三位大美人，边上两位灵秀清丽，居中这位女子一颦一笑之间，流露着高贵的神色，浑身散发着清雅灵秀的光芒，正笑盈盈地看着自己。 叶狂笑嘻嘻地拍了拍他，拿着傅大人亲笔写的口供说道：“小子，签字画押吧！” 蔑十一略略扫了一眼，如同五雷轰顶。刚才自己是怎么了？魔怔了吗？怎么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全都抖了出来？ 他脸色变得铁青，冷汗直流。自己成了变节的叛徒，可汗往西炎派遣细作的事全写在了纸上。他挣扎着想起身，被叶狂一把按在了木板上。 叶狂笑道：“明日把你放出去，你将会是什么下场？” “小人。。。。。。大人，把小人关在这儿吧，俺啥活都愿意干！”蔑十一嘴唇发白，央求道。 “你当俺们司隶府是收容所？”叶狂说道。 自己就这么出去，将会被匈奴和鲜卑的双重追杀，将自己剁碎了扔到洛河里喂鱼！他直冒冷汗。 叶狂突然笑容一收，正经地说道：“愿不愿意替我们做事？” “啊？当然愿意！”蔑十一急忙说道。 “还是回去当匈奴的细作，给我们提供情报。” 蔑十一犯难了，就这么回去，结果是一样的。他喃喃地说道：“这个。。。。。。” “俺们会让洛阳县衙关你一段时间，当偷马贼惩处。” “那就多谢大人！”蔑十一无奈地说道 。 第九百六十六章 假扮怡君 叶狂哈哈笑道：“俺们大人不仅救了你，还将你的婆娘从鬼门关拉了回来，要谢就谢傅大人吧！以后若对我们存有二心，我们还会将你的命收回。” “真的？”蔑十一大喜，挣扎着从木板上滚了下来，跪在傅长虞面前，磕头拜道：“多谢傅大人，傅大人是俺俩的救命恩人，小的心甘情愿为西炎效力。” 傅长虞仰天大笑，今天终于对案情有重大突破，真有抱着酒坛子开怀畅饮的冲动！他对蔑十一说道：“好！以后你就和叶大人单线联系。你与在座的人统统不认识！” “属下遵命！” 小豆子指着那具鲜卑人的尸体问道：“这人你认识吗？” 蔑十一摇了摇头。 看他不像骗人的样子，小豆子便摇了摇头叹道：“他是冲着我来的，你看恶有恶报，今天就被阎王爷收了去。” ----------- 司隶府后花园有一座八角攒心小亭，亭内地面上凿有曲折迂回的石槽，槽内流水汨汨，是为“曲水流觞”之意，是傅长虞平时专门用来泡茶、喝茶的私人之地，今日破例极力邀请檀儿等人过来喝茶。 坐在此间，感受着秋风徐徐吹来，闻着清新、幽香、淡雅的青草和泥土混合的气息，心情格外舒畅。 “恭喜傅大人，眼看破案在即，你们还要忙活几日，我们就先回府了。”檀儿笑盈盈地说道。 傅长虞向她深深地揖了一礼，说道：“夫人神乎其 技，下官拜服！司隶府破获此案，下官一定拜请朝廷封赏夫人！” 檀儿心道：朝廷封赏？自己想都不敢想。傅长虞看着檀儿微微垂下眼帘，有些又道：“下官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夫人能否再帮个忙？” 檀儿一怔，问道：“傅大人还有何事？” “夫人，您也知道，司隶府的人查案效率太低，呃。。。。。。下官并没有责怪下属的意思。因为敌人在暗我在明，他们目标太明显，敌人早就避开他们了。下官只是恳请您出面帮我们找到那位樊爷的落脚处，毕竟贵霜使者在他手中。而且鲜卑人一定也在找他，我们必须先人家一步，要不然贵霜使者必死无疑。” “有道理。那好，这个忙我帮了。”檀儿爽快地答应下来。 傅长虞离开座位，向檀儿恭敬地一拜，说道：“下官感激不尽！” ------------ “今天好险！老大差点被人抓住。。。。。。”一位梳着小辫子的鲜卑人说道。 “嘘，轻点声。没看到老大右肋被袖里剑击中吗？入肉两寸，伤及骨头，那丫头的袖里剑着实厉害！” 众人转过头看了看躺在榻上昏睡不醒的鄂宁。 “咱们接下来怎么办？” “古泰力，鄂老大昏迷不醒，你给大家做个主。” 鄂宁平时说一不二，古泰力虽为副统领，但丝毫没有话语权。他撇了眼鄂宁，轻声说道：“让他好好疗伤，咱们出去说。” 众人 心领神会，蹑手蹑脚来到院子里。这座院子像是一座普通的农庄，屋外堆着茅草和柴火，有一些鸡鸭在草丛中啄食，空气中飘着一些鸡屎味儿。院子外面还有一些芦苇，看来这儿离水边不远。 古泰力在一块石头上坐下，众人围着他蹲着，仰头等着他说话。 “鄂统领身负重伤，那位匈奴人被逮入司隶府，咱们必须速战速决，找到剩下的匈奴人，将贵霜使臣干掉，早日回到弹汗山。”古泰力环视着大家说道。 “匈奴人不买咱们的账咋办？” “对啊，毕竟咱们杀了他们那么多人。” 古泰力嘿嘿笑了笑，问道：“这些匈奴人最想要什么？” “金子。”众人答道。 “左贤王最不缺的是啥？”古泰力又问道。 “金子。”众人又齐声答道。 “给他们不就完了么？左贤王若知道为了这点金子耽搁了此事，他会杀人的！” “副统领说得对，金子给他们不就完事了吗？弄得现在鸡飞狗跳的。”一位鲜卑勇士嘀咕道。 众人沉默不语，到头来也只能这样了，要不匈奴人怎么可能现身与他们接头联络？ 古泰力说道：“现在当务之急，就是要与匈奴人接上头。但洛阳城内风声太紧，各条街道、十字街口、里坊大门都有衙役、徒兵、禁军在巡逻。大家只能冒点风险，注意安全，别被拉住盘问时露出马脚来。大家分头行动，务必三日内找到那几个匈奴人 。” “他们如果不露头，咱们如同大海捞针呐！”另一位鲜卑勇士说道。 “这倒也是。” 古泰力沉思了一会儿，说道：“这些匈奴人在洛阳多年，都有份正当生意在做，羯人在洛阳干的都是苦力活，找他们打听打听。或者找其他匈奴人，放出风去，就说咱们愿意比原来的价格高出两成买那贵霜使臣。他们一定会主动来联系咱们。” “好，就这么办！”大家伙应了一声。 ------------- 刚回府，元昊和莫言白就将洛阳的地图取过来，放在檀儿的面前。地图上皇宫、东宫、二百二十个里坊、三个市、街道、寺庙、河流和湖泊绘制地清清楚楚。 元昊用朱红在地图上画了一个圈，将兴业坊、安业坊、康业坊、乐业坊、常业坊、传业坊、修业坊。。。。。。那一块足足有十六个里坊！都是手工匠人聚居之地，有箍桶匠、打铁匠、磨刀匠、剃头匠、制革匠、制鞋匠、补锅匠、补碗匠、补席匠。。。。。。等等，都是在洛阳混口饭吃的行当，赚不到大钱，但也还能吃得上饭。 檀儿盯着地图看来半道：“未免打草惊蛇，十六个里坊安排了三十二个人进行摸排。每个里坊两个人，能互相照应。你们四人机动，在这十六个里坊巡视。” “姐姐，你呢？”小豆子问道。 檀儿神秘地笑了笑，说道：“你个丫头，倒管起我来了 。” “问问嘛。” 檀儿笑道：“我呀，要假扮蔑十一的女人怡君！” “蔑十一的女人？”众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第九百六十七章 回到豆腐坊 “他被司隶府抓住，我假扮怡君被司隶府放回，回到豆腐坊。你们猜，那位樊爷会不会来豆腐坊找我询问情况？”檀儿笑盈盈地问道。 大豆子哑然说道：“大姐，还真有这个可能！” 牛忠听了半道：“不行，太冒险了，要不俺老牛闲着没事，陪嫂子去。再从城外调派两队将士布置在豆腐坊周围。” 元昊调侃道：“牛哥，您就别瞎掺和啦。你的那些人手布置在豆腐坊周围，莫说那几个匈奴人了，连街坊邻居都不敢回家！禁军看到都得绕道走！” 众人哈哈大笑起来。 莫言白说道：“牛哥，在洛阳您就安心在家休息。嫂子独来独往惯了，你在她身边除了捣乱，帮不上她一点儿忙。” “诶，这话俺就不爱听了，咋就帮不上一点忙，你当老牛是废物？莫言白，你看不起老子？”牛忠吹胡子瞪眼睛，伸出胳膊就开始撸袖子。 “哈哈，牛哥，是不是又要大战三百回合了？”大小豆子打趣道。 檀儿忍俊不禁，嗔道：“好了！莫要玩笑。事不宜迟，大家都去准备。我半个时辰之后动身，先去趟司隶府，向怡君借身衣服。要让他们亲眼看到我从司隶府一瘸一拐地出来。” ---------- “樊爷，我亲眼所见蔑十一的婆娘从司隶府放了出来！” 樊姓匈奴人摸着脸上的刀疤，狐疑道：“传言说她奋不顾身扑过去为蔑十一挡箭，当场 殒命！你又说亲眼看见她从司隶府走出来，我应该相信哪个？” “千真万确！樊爷，她走路时杵着一根木棍，好像左腿缠着白布，血还在往外渗呢。走路也一瘸一拐的，模样怪可怜。街坊之间的流言传言有几句是真的，都是以讹传讹。” “这样，你回去继续盯着。派几个羯人小混混去试探试探，如果她受人欺负无法还手，那就是真的。把她接过来，我替蔑十一好好照顾着她。。。。。。嘿嘿嘿。。。。。。如果她已经被官府收买了，咱们就得小心着点了，离她越远越好！不知道蔑十一知不知道这里，咱们得提早换地方！”樊姓匈奴人说道。 “蔑十一不知道的。他每次都去金老大那里，您这里从未来过。” “那就好，俺这个人就是喜欢乐于助人，尤其是孤立无助的小娘子。如果没事，你就带她过来。” 被司隶府抓进去，蔑十一多半是出不来了。既然这么好的婆娘落单，便宜别人不如便宜自己。自己的被窝，也该有个女人帮着暖一暖了。听说蔑十一的女人是羯人，羯人肤白细腻光滑，鼻梁高挺，栗色头发，眼睛深凹略显神秘，腰细臀大，他想的哈喇子都快流了出来。 那名匈奴人眼睛里掠过一丝不快，旋即又隐没了下去。他说道：“好，俺先走了。” “嗯，去吧。估计这两天鲜卑人会发疯地找我们，得到了金子，咱们想要什 么就有什么，日子将会过得快活似神仙。注意着点，别捅娄子！” “知道了，樊爷。” 。。。。。。 樊爷在院子里哼着小曲儿，心里想着蔑十一的婆娘，得意地看着树上小巧腾挪的雀儿，心情非常愉悦。 大约过了两个时辰，门外响起了几声野猫的叫声。他起身，拉开门栓，说道：“没事别总往我这儿跑！” 一条人影闪了进来，张口就说：“樊爷！鲜卑人到处在找咱们，他们通过羯人传话，说愿意出比原来的价格高出两成的金子买那人。” “消息可靠吗？”樊爷问道。 “可靠，是一帮在河边装卸货物的苦力说的。说是鲜卑人亲口告诉他们，让他们给咱们传话。” “鲜卑人太狡猾，咱们不能着急，着急容易出纰漏，现在西炎查得紧，他们不敢轻举妄动。”樊爷慢条斯理地说道。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这里尽量少来，万一后面有尾巴，咱们就前功尽弃了。若鲜卑人找上你，你就向他们要五成的定金，见到定金再到我这里提人。不过千万记着，不要直接带鲜卑人过来！” “知道了，樊爷。” “嗯，去吧！” ------------ 檀儿一瘸一拐慢腾腾地在街上走着，她头发凌乱脸上还有些血污，上身穿着青布衫，下身穿着暗青色长裙。虽然青布衫上有几个破洞，还渗着血丝，可依然能看得出身材的窈窕。 街上的行人三三两 两在她身后指指点点，议论着什么，有几个地痞想上前调戏一番，却被人拉住，在他们耳边说了几句话，便放弃了。 到四平坊的豆腐坊足足走了两个多时辰，大门虚掩着，檀儿靠在门口足足歇了一炷香的功夫，才摸着墙“咿呀”推开门走了进去。 院子里凌乱不堪，装豆腐的木屉子散落在地上，柴火、干草撒的到处都是，扁担、木桶等也随意丢在地上。人走宅空，他们夫妻俩被逮入司隶府，这院子就开始显得有些破败。 檀儿叹了口气，将院门关上，插上木栓，径直走进屋子。屋子里有些昏暗，空空荡荡除了一个土炕、一张桌子和两个柜子之外也没什么物件。后院也颇为杂乱，地窖的盖子丢在一边，她点起火折子向里面照了照，地窖里空荡荡，除了一股霉味和泥土味啥也没有。她里里外外检查了一番，确定没有人后，才回到屋里，伸了个懒腰，大大咧咧地倒在他们的炕上休息一会儿。 刚才进里坊的时候，遭到了那些街坊邻居的横眉冷对。差点被他们泼水、泼粪，幸亏自己装得很像，可怜兮兮的样子使他们动了恻隐之心。若真被泼粪，自己可就倒八辈子血霉了。 感觉身后有人暗中跟随，他们一定在偷偷观察自己。他们不能确定这位怡君到底受了多重的伤，一定会接近自己一探究竟。怡君从司隶府释放出来，而且还能走路回家 ，这事儿会勾起匈奴人极大的好奇心，檀儿装扮成怡君，本来就是在冒险，只有身在险境才能更靠近真相。 第九百六十八章 李家受封 “主人，那位婆娘那小蛮腰真不赖！”一位羯人陪着笑说道。 那位匈奴人斥道：“你知道个屁！别在这里瞎咧咧。蔑十一的女人谁敢染指，也只有那禽兽不如的樊爷了。” “主人。”那羯人眼窝深凹，佝偻着身子向他靠了靠，谄媚地说道：“那婆娘是俺们羯人，她身上有一股骚味儿，能迷得男人舍不得出门。蔑十一自从有了她之后，正眼都不瞧别的女人一眼。” 匈奴人踢了他一脚，笑骂道：“你小子也离我远一点，身上一股子骚味儿熏得俺难受。” “是是是，俺离主人远一点。”那羯人在地上滚了一下，起身卑微地笑着。 这个匈奴人在洛阳经营了一个铁器铺子，缺乏人手便从人贩子手上买了十几个羯人打下手。因为羯人性格暴躁、善怒，不服管教，汉人不太愿意用他们。因此他们身价低廉，买他们的基本上都是贩马贩牛的匈奴人，买下他们带回去干一些脏活累活，不听话便暴打一顿。茫茫草原上，羯人没地方逃跑，也就只能逆来顺受，受匈奴人的奴役。长此以往，在匈奴人奴役下的羯人居然多达二十万人。其中不乏骁勇善战者被挑入匈奴军中，为匈奴人攻城掠地。 见这位羯人奴隶竭力讨好自己，这位匈奴人甚是满意。他打了哈欠，随手抛出几个铜钱，说道：“你在此守着，别擅动。俺先回去睡一觉，困死我了。” “多 谢主人。”羯人忙不迭地拾起地上的铜钱。 ----------- “诏曰：从一品破虏大将军、都督凉州西域诸军事、西域都护李赫之妻荀芹，乃士族荀家之女也。钟祥世族。毓秀名门。性秉温庄。度娴礼法。柔嘉表范、风昭令誉于陇西。雍和纯粹。兹仰承皇后慈命。以册封为安故乡君。册封其父李德隆，其母匡氏为安故县君。赏洛阳五进府邸一座！着全家一个月内搬迁至洛阳，永沐皇恩。钦此。” 谢韬念完圣旨，面对黑压压跪在自己面前的李赫全家老小，和颜悦色地说道：“好了，请接旨吧。” 李德隆夫妇、荀芹、九儿等人都还没回过神来，徐毅成见多识广，捅了一下李德隆，轻声说道：“还不赶紧说，臣接旨，谢皇上隆恩。” 李德隆这才反应过来，忙不迭地率领全家老小，叩拜道：“臣接旨，些皇上隆恩。” 谢韬这才笑眯眯地拱手向李德隆夫妇和荀芹说道：“恭喜两位高堂，恭喜夫人。一门有三位朝廷被册封乡君、县君，是西炎朝破天荒的头一遭。大将军李赫深沐皇恩，下官少不得要讨杯喜酒喝啊！” 李德隆和匡氏还是云里雾里，自己儿子不在家。钦差来到家中给自己老夫妻二人和芹丫头颁圣旨还是头一遭，听钦差大人讨酒喝，便激动地扯起喉咙喊道：“来人，给钦差大人倒杯酒。” 围观的人们哄堂大笑起来， 县长裴温赶忙提醒道：“县君太爷，您是高兴糊涂啦？钦差大人还差您那杯酒？您得大摆喜宴，让大伙儿呀高兴高兴！” 李德隆醒悟过来，拍了下脑门子，自嘲道：“哎哟，您看看。都老糊涂了，钦差大人第一次来俺们县吧？今日天色已晚别急着走，从洛阳前来颁旨，车马劳顿，老朽略备薄酒以表敬意。” 谢韬客气道：“诶，太爷说得哪里话，不过遇到这种高兴事儿，某便厚着脸叨扰叨扰。哈哈哈，听说赫曲酒就是这儿酿的？” “尽管叨扰，钦差大人今晚泡在赫曲酒里睡觉都成！” “哈哈哈，虎父无犬子。李将军能有今天成就，完全受李老太爷豁达性格的影响嘛！”谢韬恭维道。 李德隆被高帽子一戴，有些飘飘然，匡氏暗中踢了他一脚，说道：“你有啥功劳？都是人家义父的功劳，你咋还飘了呢。” 李德隆一听，忙瞅向徐毅成。徐毅成正和荀芹、九儿聊着这什么，没有注意到这边。他忙向谢韬问道：“钦差大人，犬子李赫全仰仗义父徐毅成的教诲，才有今日之成就。俺这个县君能让给他吗？” 谢韬被问住了，愣了一下，问道：“哪位是李大人的义父？” 匡氏忙喊道：“他义父！” 徐毅成转过身来，问道：“嫂子，啥事？” 谢韬向他揖了一礼，说道：“您是李大人的义父？” 徐毅成回礼道：“回禀钦差大人，某正是赫儿 的义父。” 谢韬说道：“刚才李老太爷说李大人能有今日之成就，都拜您一手栽培，并想将县君让给您。” 徐毅成忙不迭地摆手说道：“使不得使不得，老哥哥糊涂啊，这是朝廷册封的，您以为可以随意让来让去的么？某看着赫儿有出息了就高兴，现在又有虓儿、瑾儿在身边可以抱，要那干啥。” 李德隆一听，说道：“你不要，那俺也不要。” “糊涂，你敢抗旨？”徐毅成轻声说道。 “啊？”李德隆吓了一跳，抗旨得掉脑袋的，霎时便抿着嘴不敢作声。 谢韬见状，呵呵一笑道：“某为礼部侍郎，李大将军还有一位义父未被册封。待某回朝禀明圣上，圣上一定会酌情补封的。” 李德隆这才宽慰地笑道：“那就好。”家人得到朝廷的册封，怎能漏掉赫儿的义父？老徐为李家做了多少事？他若不被册封，自己封这个县君有啥意思，晚上睡觉都不香！ 小九儿羡慕地靠在荀芹的身上，附耳说道：“小姐，乡君是啥呀？” 荀芹高兴地小脸微红，向九儿说道：“俺也不知道，俺只知道被朝廷册封后，他再也跑不掉了，无论他在哪里都是我的人！” “嘻嘻，小姐好有心机。”九儿在荀芹耳边说话，弄得荀芹耳朵痒痒的。 荀芹嗔道：“好哇，你个浪蹄子。我有心机还让你先生孩子，从实招来，你啥时候和他。。。。。。” “羞死人了，小 姐这么多人在。。。。。。”九儿脸颊绯红，忙不迭的跑了出去。 幸亏没人敢偷听她俩的窃窃私语。 。。。。。。 第九百六十九章 羯人来探 “钦差大人，刚才圣旨上说，让俺们全家一个月内搬去洛阳城。这事，赫儿知道吗？”徐毅成敬了一杯酒问道。 谢韬呵呵笑道：“当然知道。只是李大将军刚打了打胜仗，还要在西域整顿军备，无法抽身回来。因此，我们礼部会全程安排此时。” 李德隆凑过来问道：“五进院的宅子，那得有多大？” 谢韬比划道：“大概有六个这个宅子大小。” “嗬。。。。。。”李德隆倒抽一口凉气。这宅子也太大了吧！ 谢韬看着李德隆脸上夸张的表情，呵呵笑道：“李老太爷，李都督现在是从一品破虏大将军，以后府里的府兵就有上千人，宅子不大点的话，如何住得下？” “原来是这样啊，俺是乡间老朽没啥见识，钦差大人勿怪勿怪，哈哈。。。。。。”李德隆说道。 前来贺喜的人越来越多，众人在觥筹交错之间，渐渐地酒酣耳热起来。。。。。。 入夜，山风吹来渐凉，风中还带着一股泥土的芬芳。谢韬望着这座深处秦岭之中的小县城，感慨道：钟灵毓秀、人杰地灵、乡风淳朴，真是人文荟萃之地。。。。。。 ------------- “咋样？有没有人进出过那院子，她有没有出过门？”匈奴人在边上找了地方睡醒后，又来到自己的奴隶边上问道。 “主人，都过去两个时辰了，一点动静都没有，按理说她中箭负伤，应该找人医 治才行。”羯人心有疑虑。 匈奴人蹙眉道：“有道理，蔑十一被捕，难道她没有钱找郎中？不会死在家中吧？” “主人，要不要俺上门去看看？” “好吧，你去看看。就说你代朋友前来探望，问她有什么难处，尽管让她开口！” “好咧，主人。您就在这儿等着，奴才去去就来。”羯人媚笑道。 ----------- “咄、咄、咄。。。。。。” 檀儿正在擦拭着袖里剑，梅花针等暗器，门外的敲门声让她内心一阵高兴。终于等到了来人，究竟会是谁来探望怡君呢？ 带着疑问，她模仿受伤的怡君应了一声：“谁啊？” “是蔑十一家的吗？”羯人在门外仰头喊道。 檀儿心道，必须让蔑十一的同伙彻底放下戒心，便应该反其道而为之。遂张口骂道：“滚！俺家的不在，你们以后别再找他了！每次找他准没好事！” 羯人吃了个闭门羹，他不死心，在门外说道：“蔑十一是俺哥哥，嫂子您放心，有弟弟们在，断不会叫你吃亏！嫂子，您是不是受伤了，弟弟去叫个郎中来给您看看？” 檀儿冷冷地说道：“我。。。。。。我没事！你们以后别来了！我。。。。。。我自己能行！” “看您说话都那样了，还说没事。嫂子，您将门打开，弟弟先给您烧点水，喝上一口热乎的水，身子暖和起来人就会舒服很多。”羯人回头张了张远处的匈奴 人，他必须想尽办法进去。 “再不走，俺。。。。。。俺可喊人了啊。这附近到处都是官府的人！”里面的人说道。 羯人嗬嗬干笑了两声，说道：“嫂子，您是怕孤男寡女是非多吗？咱们都是羯人，理应互相帮衬。咱们羯人原本人就不多，还大多为奴为婢。咱们若不互相帮衬着，永世不得翻身呐。” “咳、咳。。。。。。你是羯人？”里面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惊诧。 羯人道：“是啊，俺祖辈是在西域的伊犁河谷草原放牧，被匈奴人掳掠到漠南草原来的。” 院子里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停了一会儿，门上“咣当”一声，门栓被拉开，大门“咿呀”开了一条缝，探出一颗头来。 女人上下打量了一番，将门开了起来。说道：“俺也是从西域过来的，这么说咱们不仅同族还是老乡。” 羯人原本怀着轻慢的态度前来，听女人这么一说，对她产生了一种莫名的亲近感，立即收起轻慢之色，低声说道：“嫂子，蔑十一被官府抓了，那些匈奴人可能会对你不利。” “进来说话。”檀儿佝偻着身子，蹒跚地走在前面。 羯人进了院子，立刻将门掩上，他看着杂乱的院子，多了一丝恻隐之心。 “嫂子，看你伤势严重，还是找个郎中看看吧，身子骨要紧。” “大兄弟，蔑十一是匈奴人，俺是匈奴人的妻。那些匈奴人想对俺干嘛？”檀儿问道。 羯人 看了看外面，压低声音说道：“我就是他们派来看你的，如果你没事，他们要把你带到一个叫樊爷的匈奴人那里，给他当玩物。” “什么？”檀儿怒道：“他就不怕蔑十一出来杀了他？” “嘿嘿，嫂子你不知道吧。樊爷可是一个心冷手黑的主，咱们羯人被他杀死的不在少数，他连自己匈奴人都敢杀，根本不怕蔑十一！而且抢人家的女人，对匈奴人来说是家常便饭，漂亮女人强者居之。” 檀儿凄楚地一笑，说道：“世态炎凉。人刚走便上门来欺负一个弱女子，我宁愿报官，也不受他欺凌！” “嫂子千万别做傻事，天下乌鸦一般黑。西炎的官吏只要给钱，黑的能给你说成白的，白的能给你说成黑的。而且官府只有等你出了事，才会装模作样，派几个衙役去匈奴人那里检查一番。若给他们塞点钱，他们连门口都懒得进！咱们羯人的死活，谁会管？” 檀儿哑口无言，眼前这位羯人倒是看得透彻，在匈奴人手下为奴，简直埋没了他。她装作一付生无可恋地样子，喃喃地说道： “咳、咳。。。。。。死了倒好，一了百了！” “嫂子，听我的。你先治好了伤，办法会有的。洛阳城内咱们的人也多，如果樊爷执意要欺负你，我会想办法让他消失。” “哦？你有这么大的能耐？”檀儿惊讶道。 羯人笑道：“嘿嘿，不是我有能耐。我说了 ，洛阳城内咱们的人多，总有能耐之人！” 第九百七十章 各用心思 看着这位羯人一付笃定的样子，檀儿非常好奇。到底是什么人给了他这么强大的底气？她摇摇头，一付不愿相信的样子，说道：“算了吧，咱们羯人都是为奴的命，认命吧！若樊爷强占我的身子，我不如去死！” 那羯人嘿嘿笑道：“嫂子，你不知道吧？咱们羯人里有一位年轻的厉害角色！” “谁？” “石勒！” “石勒？” “对，他小时候被人贩子卖到洛阳，后被卫尉石崇收为义子。此人才十六岁，但对咱们族人非常仗义乐施，好多人称他为石公子，有什么事都愿意请他出面撑腰。” “一个孩子能有什么能耐？还不是仰仗他那当官的义父。”檀儿一脸的不屑。 “嫂子你错了，这孩子天生神力、身手极佳，寻常人十个八个根本靠近不了他。只要他出面弄樊爷，樊爷只能跳到洛河去喂王八！” “真有这么厉害？” “真有。” 檀儿勉强说道：“那好吧。。。。。。听你的，俺不寻死也不报官，出了事你要帮我报仇！” 羯人见终于说服了蔑十一的女人，心中大喜，说道：“好！嫂子，兄弟叫三顺子，以后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外面还有一位匈奴人盯着呢，他是俺的主人，咱们一聊一下午，指不定他会怀疑俺干啥坏事了。麻烦嫂子送俺出去，免得俺回去多费口舌解释。” “哎，大兄弟，以后常来家里做哈！”檀儿装作依依不舍的样子 。 他们从屋内出来，故意在院内聊了一会儿后，檀儿打开大门，挥手向三顺子告别。 ------------- 这位匈奴铁匠铺掌柜恶狠狠地盯着三顺子问道：“你俩在屋内这么久，都干啥了？” 三顺子谄媚地说道：“主人，幸亏你让俺去瞧瞧。您猜怎么着，蔑十一的女人想寻死！俺去到屋里，看到一根绳子已经挂在房梁上了。俺好说歹说，才让她放下寻死的心。” 匈奴人狐疑地看着他，说道：“寻死？那么说，她应该没啥问题了？蔑十一没把我们抖出来吧？” “哪能啊，蔑十一若抖出来，咱们还能站这儿说话吗？早就被司隶府的徒兵逮了去蹲大牢了。” “行了，知道了。明日给她送只鸡补补身子。” “哎，那这个鸡。。。。。。”三顺子犹豫地看着他。 匈奴人掏出一小锭银子抛了过去：“除了鸡，剩下的你看着办，总之让她快点将身子养好，樊爷还等着见她呢。” “哎。。。。。。”三顺子应道。 ---------- 天色已黑，又即将开始宵禁。咚咚咚的鼓声从远处传来，各个里坊的大门陆续关闭。坊间的人们早就关上了自家大门，将灯火吹灭。白日坊间的热闹和喧嚣都回归到寂静，只有远处传来更夫的声音：“秋高气爽，小心火烛，水缸满满，灶仓清清！笃笃。。。。。。咣咣。。。。。。戌时喽。。。。。 。关好门窗，吹灯熄火！” 大地已经沉睡了，除了微风轻轻地吹着，除了偶然一两声狗的吠叫，冷落的巷子是寂静无声的。 忽然屋顶传来几声“咄、咄、咄”瓦片敲击的声音，檀儿一骨碌起身，悄无声息地纵到房梁上。一个身影赫然出现在窗口，月光将他的轮廓清晰地勾勒在窗纸上。 “姐姐。”黑影低声叫道，这是大豆子的声音。 檀儿轻轻从房梁上纵下，隔着窗户说道：“快进来！” 房门只打开了一点，黑影便闪了进来。黑暗中，大豆子轻声说道：“下午我们将人撒出去，虽然没有找到那个樊爷的下落，但是我们从一帮做苦力的羯人口中探知鲜卑人也在找这个樊爷的下落，而且将买贵霜使臣的赏金提高了两成，但这位樊爷好像没什么动静。” “他在坐地起价，还想多要些金子。”檀儿沉声说道：“现在多方都在找这位樊爷，我们、司隶府的徒兵、河南府的捕快、鲜卑人甚至还有其他匈奴人也在找他！” 大豆子将手伸进皮囊，摸着小貂光滑的小脑袋说道：“姐姐，现在到了晚上。我想用小貂试试，没有樊爷和贵霜使臣的气味源，这事儿也有点为难它了。” “不着急，白天有人来找过我了。”檀儿莞尔笑道：“你猜怎么着？那位樊爷动了歪心思，看上蔑十一的女人啦！” 大豆子一愣，掩嘴笑道：“蔑十一的女人，现在不就 是姐姐假扮的吗？” “既然看上怡君，就有可能随时派人或者他自己亲自来找我。若他真的这样做，离死期就不远了！”檀儿的眼睛在黑暗中泛出寒光。 “那让我们四个人暗中保护你吧，别忘了还有出手狠辣的鲜卑人也在找他。”大豆子有些担心大姐。 檀儿沉吟了一会儿，说道：“好吧，如果他们带我走，我会沿途留下气味，貂儿轻松可以找到我。” “好的，姐姐。那我走了，你自己小心点。”大豆子说道。 檀儿问道：“莫言白在外面吧。” 大豆子脸红了，不过黑暗中谁也看不见，她轻轻“嗯”了一声。 “你们俩也要注意点，别被人发现。此时已经宵禁，没有身怀功夫的人，是不敢出来的。” “好的。”大豆子打开门闪了出去。 ------------ 接下来一夜无事，但各方都没睡好。到了第二日，日上竿头，洛阳城又笼罩在明亮的阳光下，里坊里的人们又开始忙碌、喧闹了起来。三顺子左手提溜着一只三花芦花鸡和药酒，右手提着一副猪肝和几颗白菜，未到豆腐坊的门口便大声喊了起来：“嫂子，开开门呐。我是三顺子！” “哎，来了！”檀儿打开房门走到院子，依旧佝偻着身子，但精神比昨日稍微好些。她换了一身衣服，特意穿了一件宽袖短衣，下身穿了一条坠地长裙，将窈窕的身材勾勒得更为玲珑。头发也 梳得特别整齐，脑后绾了一个发髻。比起昨日，看起来简直判若两人，端的是一位千娇百媚、明眸皓齿的美人儿。 第九百七十一章 得偿所愿 她直接打开了门，将这张精致的鹅蛋脸探了出去。 “嫂子。。。。。。”刚想迈腿进去的三顺子竟一下子呆住了，连话都说不出来，那是被瞬间惊艳到的感觉。 难怪那位樊爷惦记着蔑十一的婆娘，她竟有这么美！三顺子咕嘟咽了下口水。 “哟，三顺子兄弟。你干嘛手上提着这么多东西？”檀儿故意瞪大眼睛惊诧地问道，眼神中还透着一丝惊喜。 三顺子直勾勾地盯着这张好看的脸，说道：“嫂子，这药酒是给您擦擦身子的。。。。。。哦，不是，是给您擦。。。。。。治疗跌打瘀伤的。将这只老母鸡炖了，给您养身子。。。。。。补身子，这白菜也是给你补身子。。。。。。” “白菜补身子？”檀儿见三顺子语无伦次，不禁暗笑。 “啊？白菜哪能补身子，白菜就是白菜，炒着吃。这是猪肝，待会儿做个熘肝尖给您补补血。”三顺子回过神来。 檀儿笑盈盈地说道：“三顺子兄弟，你比俺亲弟弟还亲呢，这么好吃的菜，嫂子一个人哪吃得掉？你每日操劳也辛苦，不如一块吃吧，你自己也补补。” 三顺子一听，心里简直比吃了蜂蜜还甜，高兴道：“嫂子，您回屋歇着。俺去厨房做，做好了喊你！” 檀儿娇笑道：“那就有劳大兄弟了。” 两人有说有笑，进入院子，将院门关上。 。。。。。。 “奸夫淫妇！”一位羯人躲在一处阁楼 上看到了这一切，暗骂道。不过蔑十一的娘们长得真是好看，你不去别人就捷足先登了。 他赶紧要回去禀报樊爷，再不下手，这女人可就跟别人跑了！ 。。。。。。 坊间里很多老房子的院墙上都有豁口，爬上院墙，爬上屋顶，瓦片在脚下会发出咔咔的声响，扬起小小的灰尘。开始时李元昊还很怕把残旧的瓦片踩破，久了发现这些看似弱不禁风的瓦片们其实很坚固，于是，他便放心大胆在上面跑来跑去的，从一座院墙翻到另一座院墙，然后挨着小豆子坐在最高的那座屋脊上，看脚下灰蒙蒙的老房子和若隐若现蜘蛛网一般的巷道。 小豆子今天穿着一身宽袖短袍，下身穿着窄口斜纹裤。微风吹来，长发、飘带和袖摆随着风轻轻地摆动，显得格外飘逸。 “喂，想不到跟上来的速度也不慢嘛。”小豆子晃动着长腿，悠闲地说道。 元昊眯着眼，说道：“那是，我现在明白了，为何你和大豆子老是喜欢爬到屋顶上去。”他眺望着远方，鳞次栉比的房子一座挨着一座。唯独东北方向金灿灿的皇宫和东边永乐寺木塔格外醒目。坐在这里迎着风，看着风景，格外心旷神怡。 “嘿嘿，这个上面清净，看不到人。”小豆子迎着风一脸的享受。 元昊笑道：“风景是好，只是咱们这样就看不到檀儿嫂子院子里的情况了。” “没事儿，咱们待会儿再下 去。不是还有大豆子和莫言白在看着么。”小豆子突然将头靠在元昊的肩上。元昊的肩膀特别宽厚，感觉很舒服。最重要的是。。。。。。总感觉他身上有一股特别清新的味道，恨不得黏在他身上，这种好闻的味道像是阳光的感觉，总之就是特别的舒服。 元昊猝不及防，有些石化。他闻到了小豆子的体香，幽幽的若有若无。头发随风飞舞，发梢掠过他的皮肤，撩拨着他每一个根神经。从来没有一个女孩子离自己如此近，他有些手足无措。 “有些犯困，你抱着我，让我睡一会儿。”小豆子腻声说道。 “啊？哦。。。。。。”元昊挽住了她的胳膊。 “笨死了！”小豆子气恼道：“你的胸膛让我靠着，要不我怎么睡得着？你不怕我掉下去啊？”说着，她将他的胳膊拉开，钻了进去。。。。。。 小豆子第一次躺在元昊的怀抱中，心情有些紧张，而元昊比她更紧张，听着强劲有力又急促的心跳声就明白了。她闭着眼睛不敢睁开，生怕睁开就看到元昊正盯着自己。靠在他的怀里真舒服，就像港湾一样，让自己有种莫名的安全感。 元昊盯着她的脸，她的睫毛长长的还会抖动，眼珠子在薄薄的眼皮地下动来动去，她是睡着了呢，还是没睡着？第一次让女人靠着自己，两只手应该放哪里？就这么一直撑在身后吗？真想腾一只手出来，搂住 她那细细的腰肢。唉算了，就算吃了豹子胆，自己也不敢搂上去。。。。。。月儿嫂子曾经提起过，将阿琪朵、阿雅娜两人许给自己。前年在她俩的精心照顾下，自己才得以迅速恢复伤病，而且自己全身上下也都被她俩看了个遍。。。。。。唉，她们都是嫂子的妹妹，自己不能负了任何人，该怎么办？等赫哥来了，将心事说给他听，请他帮自己拿个主意。 小豆子心道：他就是个不解风情的二愣子，本姑娘都做到这个份上了，还不敢搂我，懦夫、胆小鬼！过了这个村可没那个店了，再叫本姑娘主动，除非太阳从西边升起！ 突然，一阵强风吹来，边上一栋房顶上一片摇摇欲坠的木板被风吹了起来，在空中划了一道漂亮的弧线径直砸向两人。元昊不假思索，抱起小豆子便往边上一闪，两人在屋檐上翻滚几圈，眼看要掉落下去，元昊只能将小豆子按压在屋檐上，两只脚死死抵住瓦片，。。。。。。 终于他像只八爪鱼一样，扒拉在屋顶，停止了滑落。此时小豆子在他身下正脉脉含情地看着他，两颊娇艳无比，这呆子终于开窍了。 元昊只感觉她的身子真软。。。。。。哎呀，自己怎么这么不害臊，这样压着人家姑娘太不雅观了。他正要起身向小豆子赔礼，小豆子已经伸出双臂紧紧地搂住了他的脖子，闭着眼睛，吻了上来。。。。。 。 第九百七十二章 樊爷亲临 莫言白和大豆子在远处的一间阁楼上，被一幕看呆了。大豆子两颊飞起了红晕，啐了一口道：“一对狗男女，光天化日之下，竟会做出如此苟且之事。” 莫言白一愣，说道：“喂，他们是你妹妹和妹夫啊，情到浓时这不是很正常嘛？你咋能骂他们是一对狗男女？不妥不妥！” “休要胡说，他们还没成婚呢！大姐还没同意，姐夫也没同意。元昊。。。。。。” “元昊是榆木脑瓜，对男女之事一窍不通。你都亲眼看到了，都是小豆子主动的哈，别错怪了元昊。” “你什么意思？小豆子那是主动吗？一定是受了元昊的蛊惑！”大豆子气鼓鼓地说道。 “大豆子，他们捅破了这层窗户纸，咱们难道不为他们高兴吗？” 老莫说得对，自己应该为小豆子和元昊高兴才是啊。可为啥看到小豆子和元昊终成了一对，自己心情会那么烦躁呢？幸好有老莫陪着自己，烦闷的时候还能说说话。啊呀，不好！小豆子和元昊好上了，自己以后只能找姐姐和老莫说话了。如果姐夫回来，就只有老莫陪着自己了。 莫言白见大豆子不说话，兀自生着闷气，哪知道她的小脑瓜里在想啥？他扯了了扯大豆子，说道：“好了，咱俩祝福他们吧！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到了这个年纪，俩人好在一起，这不是很正常嘛？” 大豆子突然盯着莫言白说道：“老莫，你几岁了 ？” “我？二十八。” “为何现在还未娶妻？” “呃。。。。。。这。。。。。。一言难尽。。。。。。”莫言白一时语塞，以前效力东海王府当死士哪里会想到娶妻生子？ 大豆子性格温婉，也不强迫他说。又问道：“你喜欢什么样的女人？” 莫言白张了张嘴，想说：像你这样的。但面对大豆子又没有勇气当面说出来，嘴唇动了动，答非所问道：“我觉得两人在一起，保持舒服的状态才是最好的。无论两个人关系再怎么密切，都不能要求对方去做什么事情，过分的强求，只会让对方厌恶。要知道，一段感情里最忌讳的，就是过分强求，俗话说，强扭的瓜不甜，任何时候还是要随对方心意。因此，好的友情和爱情挺类似的，双方都可以在不同程度上得到互补，我感觉，咱们两人有相似的地方，又有不同之处，彼此最放松的状态就是相处最舒服的状态，这样的爱情友情，真的很舒服。就如我们俩个，谁也不会强迫谁，互相尊重对方。我喜欢你的善解人意，你喜欢我的不善言辞。。。。。。” 大豆子听得非常认真，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莫言白，突然问道：“说了这么多，你把我当成最好的朋友了是么？” 莫言白一听她误会自己的意思了，心中大急，矢口否认道：“不。。。。。。不是。。。。。。” “那就是喜欢我？”大豆 子终于鼓起勇气问道。 莫言白此时一个大老爷们就像一个十六岁花季少女一般忸怩了半天，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嗯。。。。。。” 大豆子瞧莫言白这个德性，“噗呲”笑了出来，说道：“喜欢就喜欢，不喜欢就不喜欢，你这声‘嗯’是几个意思？” 莫言白见大豆子笑魇如花，明艳不可方物，刹那间脑血上涌，粗声粗气地说道：“便是喜欢你的意思！我喜欢你恬淡如云、素雅似兰，自从我们假扮夫妻时，就喜欢你了。当时我背着你，心里就在想，以后俺一定要背着你去看星星，看月亮。。。。。。” “天呐，他还是那个木讷，不善言辞的老莫吗？”大豆子眼睛亮闪闪地看着莫言白，心道：“不过这老莫说得话，自己蛮喜欢听。。。。。。” 她伸出手，缓缓拉着他的，与他四目相对：“两人在一起，舒服就好。。。。。。” ------------- “主人，就在前面，快到了！”一位羯人引着樊爷来到了四平坊的这条巷子里，巷子尽头倒数第二家便是蔑十一的豆腐坊。 樊爷身材魁梧、膀大腰圆，走起路来略呈八字，下盘很稳。脸上那道疤是几年前在北郡与一群秃发鲜卑人抢女人留下的，他视这道疤为奇耻大辱。因为这道疤不是鲜卑人划的，而是那位氐族女人！他赶跑了鲜卑人，反而被那女人扬手一刀。。。。。。那女 人最后被他活活折磨致死，但脸上这道疤被草原上的伙伴耻笑了很久，直到他来到洛阳。从此以后，他就喜欢折磨女人，越是漂亮的女人，他折磨起来越兴奋！听着她们惨叫哀嚎的声音，那条伤疤便会变得鲜红欲滴。。。。。。 “主人，我看到一位男人进入她的院内，两人相聊甚欢，蔑十一的婆娘笑得那个淫贱样，简直无法入目啊！”他的奴隶在边上煽风点火道。 樊爷大怒，不由自主地加快了步伐，敢动老子看上的女人，就让你尝尝老子的手段。 他撸起袖子“咣咣咣”砸起门来。 那位经营铁匠铺的匈奴人躲在暗处，看到樊爷出现在自己的视野中，心中奇怪地问道：“他怎么来了？不是说好让我将女人带去的吗？” 樊爷大声吼道：“开门！再不开门老子踹门了！” “谁呀？”檀儿从屋内走出来问道。 三顺子也刚好将鸡炖上，从厨房走出，俩人面面相觑，耸了耸肩，不知道来人是谁。 三顺子说道：“嫂子，您站着。俺去开门！” 檀儿此时心里也充满了疑惑，谁那么横？难道是蔑十一的债主上门了？便说道：“嗯，大兄弟，小心着点啊！” 三顺子刚把门栓拉开，樊爷就从外面一脚蹬了进来。幸亏他躲得及时，没有被门板撞到。 想不到樊爷进来就一把抓住他的衣襟，将他提了起来，喝道：“你是何人？敢光天化日之下调戏俺兄 弟的女人！” “啊？”三顺子和檀儿同时愣住。 第九百七十三章 淳善坊 三顺子吓得放了个屁，当着檀儿又不能说实话，赶紧说道：“大爷，您是何人？俺是她老乡，她男人出事了过来照顾照顾她。” 檀儿心里也咯噔一下，怡君到底认不认识这个人，自己千万别露馅了，便模棱两可地说道：“咳咳。。。。。。兄弟来啦！奴家一个人好害怕，你快去救救蔑十一吧！他。。。。。。他万一再也回不来了，奴家也不想活了。。。。。。呜呜呜。。。。。。”说完，抬起衣袖擦了擦眼睛，顺便将脸挡住，免得被那人看出自己的破绽。 “弟妹别慌，有俺樊宽在，谁敢惹你？”樊爷提溜着三顺子霸气地说道。 “樊爷？”檀儿大喜，嘴角差点咧开了笑，还好有宽大的衣袖遮着。真乃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她镇定了一下，悲戚地说道：“谁能救奴家的夫君，奴家就算做牛做马都会报答这份恩情。” 樊宽哈哈笑道：“都是自家兄弟，谈什么报不报答的。今日听说有人趁蔑兄弟不在，前来欺负弟妹，俺便匆匆赶来！蔑十一兄弟在牢中，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这种事情俺们岂能坐视不管？” 说完，指着三顺子问道：“弟妹，江湖人心叵测，不要轻易上别人的当，他是谁？无事献殷勤者，必别有用心！” 檀儿说道：“多谢哥哥，他说是奴家的老乡和族人，还给奴家提了一只老母鸡给俺补补身子，还提 了一瓶药酒，说可以擦身子。。。。。。” 樊宽被檀儿这种楚楚可怜、娇滴滴的样子撩拨着神经，当听到这个男人还送药酒擦人家身子，肯定不怀好意。居然比自己还卑鄙无耻，那怎么能行？他大怒之下，用力掐着三顺子，喝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混账东西，今日叫你看看你樊爷爷的手段！” 三顺子被掐的额头青筋暴凸，满脸胀红，由于透不过气，双眼渐渐翻白，眼看就要闹出人命来。 “樊爷，手下留情！”那位经营铁匠铺的匈奴人一路小跑过来。 “你咋来了？”樊宽狐疑道。 “不是您让我来的么？” 樊宽一拍脑袋，指着三顺子说道：“他是你的人？” “可不是么？” 闹了半天原来是场误会！樊宽一时气恼，转头尴尬地向檀儿说道：“哈哈哈，让弟妹见笑了，他们都是哥哥我安排过来照顾你的。弟妹，您看这样行不。这儿指定是不能住了，别着急，容哥哥解释给你听。司隶府的徒兵们都知道你住这儿，你是蔑十一的女人，他们会时不时过来监视你。你不知道吧，这些徒兵各个都是色鬼，等把蔑十一弄死在打牢，一定向你下手。弟妹还是到俺那里躲避一阵子，看看情况再说。哥哥在司隶府有熟人，到时候再想办法将蔑十一弄出来。” 檀儿向他福了福，装作很为难的样子说道：“女人嫁夫随夫，奴家岂能随便住到哥哥家中 ？” 樊宽见“怡君”满脸的娇羞样，心里痒痒地恨不得扑上去咬她一口，松开三顺子，说道：“不打紧，跟哥哥客气个啥。就这么定了，事不宜迟，现在收拾收拾就过去。这老母鸡闻着还挺香，行了，连锅一块儿端过去吧！还有把药酒也带上，到时候可以擦擦身子。。。。。。” “怡君”大羞，顿足逃回房间，背后传来众人不怀好意的笑声。 。。。。。。 “姐姐那边有情况！”大豆子猛地从莫言白怀里挣脱了出来。 他们这个位置正好对着那条巷子，看到姐姐身上背着一个包袱，被几个男人簇拥着，从豆腐坊中走出大门。 莫言白和大豆子密切注视着他们一行。他们从巷子走出去之后，在坊街上登上了一驾马车。马车驶出四平坊之后，右拐沿着安平街向西而去。 “一定是那位樊爷出现了，要不然姐姐不会轻易离开豆腐坊。我去跟着他们，你去通知小豆子和元昊！”大豆子说道。 莫言白爱怜地看着大豆子，说道：“还是我跟着马车，你去通知小豆子他们吧。现在是白天，一位窈窕淑女跟着一辆马车，太惹眼了。” “你，哎。。。。。。快去吧，再啰嗦就看不到马车了！”大豆子像只燕子轻盈地沿着屋檐向小豆子那边飞纵而去。 莫言白也迅速沿着屋檐内侧，一边观察着马车的位置，一边计算着行进的路线。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 马车终于来到一个位于西南侧城墙根的里坊。这里行人罕至，属于洛河的进水口一带，上游长分沟的水汇入洛河后，就马上流入洛阳城内。进水口有一座巨大的铁制栅格门挡着，阻挡外部的舟船进入。平时运载粮食、货物的舟船要进入，则要验过通票才能进入洛阳城。 这里便是淳善坊，在洛阳城内算是比较偏僻的了，是一片房屋简陋的居民区，比起城外流民居住的窝棚区稍稍好了一点而已。洛阳城内贫富悬殊极大，士族权贵控制着大量的财富，这些生活在底层的人们，只能依靠自己的劳力过活，干一天吃一天的饭，没活干只能饿肚子。吃饱肚子，能活下去便是他们的信仰。 淳善坊住着大量来自草原的鲜卑人、羌人、氐人和羯人，他们没有信仰宗教的约束，甚至没有接受过教育，仍处于社会进化较低阶层。所作所为，都是建立在个人主观意愿和心情的基础上。换而言之只要他们愿意，随时随地都可能做出触犯西炎法律和道德底线的事。因此，这片区域是洛阳的治安比较差的地方。 他们在这里可以为所欲为，贫穷促使他们互相抱团、互相包庇、肆意犯罪，尤其是羯人，他们丝毫没有法律意识和道德底线甚至没有珍惜生命的意识。淳善坊杂草丛生，和别的里坊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在这里生活必须刀不离身，无论是白天还是夜 晚都有可能发生激烈的斗殴，甚至杀人。徒兵们和衙役捕快们都不太愿意来此巡逻，当他们走入淳善坊，就感觉进入了另一个国度，来自四面八方不怀好意的眼神，让他们背脊发凉。 第九百七十四章 洛阳的贫民窟 这里，女人是最难生存的，淳善坊里充斥着暴力。她们唯一的筹码便是自己的身体，她们别无选择，只能依附和取悦一位实力强悍的男人。 洛阳的士族权贵只贪图自己的安逸和享受，淳善坊内的贫穷、黑暗和危险根本无人在意。洛阳县的衙役捕快也捞够了油水，对这里爱管不管。 马车进入淳善坊后，莫言白便失去了目标。因为淳善坊没有像样的屋顶让他持续地追踪，他只能落到地面，顿时他也感受到了来自四面八方不怀好意的目光。 。。。。。。 樊宽在马车内闻到“怡君”身上幽幽的体香，早就心猿意马起来。这种好闻的味道，在之前的女人身上从未闻到过。碍于马车行驶在街上，万一这位刚烈的女人从马车上跳下去，自己就成了众矢之的，于是强忍着内心的冲动。 当驶入淳善坊后，他的手脚便开始不规矩起来。他伸手拍了拍“怡君”柔嫩的肩膀，关爱地说道：“怡君，这里虽比不上四平坊，但周边住的都是自己人，大伙儿互相关照，比起其他地方可是自在得多。以后你跟着俺，就不要想其他的啦。” 檀儿娇笑道：“当家的没了，奴家还能指望谁呢？奴家会记得别人的好，樊宽哥哥仗义相助，奴家无以为报，就给哥哥当牛做马都愿意。” “诶，哥哥怎舍得你当牛做马？你只要负责把身体养好就成，别的啥也不用管！” 樊宽皮笑肉不笑地盯着檀儿，栗色的发丝贴在雪白的脖颈上，显得特别有女人味儿。 听到自己极具挑逗的言语，檀儿故作娇羞垂下头去，樊宽不禁得意地笑了起来。 另一位匈奴人和两名羯人奴隶各自在心中暗暗骂道：“禽兽不如！” 马车驶到一个巷子口停了下来，樊宽起身掀开门帘，伸出手想搀扶“怡君”下车，顺便可以摸摸她如豆腐一般雪白光滑的小手。 檀儿哪里会让他得逞，背起包袱，自己动手端起那锅老母鸡猫着腰跳了下去。樊宽虽然多疑，但认为这是“怡君”性情刚烈之举，没有在意，反而对这个蔑十一的女人更感兴趣。 他朝三顺子瞪了一眼，三顺子忙不迭地上前说道：“嫂子，俺帮你拿着。”说完便将铁锅抢了过来。 这里的房子低矮，基本都是平房。房子破旧密集，巷子狭窄，弯弯绕绕，四通八达。隐隐问到一股皮革味，走着走着，这股味道越来越大，绕了好半天才走到一个院子前。 樊宽呵呵笑道：“到啦，怡君啊，以后就把这里当自己的家！别把自己当外人。” 檀儿故作寄人篱下不得不低头的感觉，在脸上勉强挤出笑容，说道：“如此甚好，奴家叨扰哥哥了。” 樊宽说着推开院门，引着大家走了进去，众人眼前豁然开朗。与外面都是泥土路的小巷子不同，院子里面全部铺着石块，低调又干净。一排整洁的 木屋并排矗立着，足足有十几间的样子。木屋前搭着木头架子，上面爬满了绿色的植物，还挂着一串串果实。木屋后面长满了芦苇，这里应该离洛河不远了，感觉这里别有洞天。 几只狗子看到生人进来，警惕地站了起来，盯着檀儿等人。檀儿闻到浓烈的皮革味儿，掩着鼻子皱了皱眉头。 樊宽讨好地递过来一张薄荷叶，说道：“揉碎了抹在鼻子上，就闻不到这味儿啦！以后就会习惯的，俺一天不闻这股味道，就吃不下饭。” 一口一口水缸整齐地排列着，里面是各种颜色的染料，几名羯人正在向里面倒着臭烘烘的鸽子粪便，并往里扔了几块石灰石，臭味更是冲天而起。 檀儿急忙用薄荷捂着鼻子，问道：“樊爷，您住这儿？” “是啊，正因为俺这儿臭，因此安全的很。不管是司隶府的徒兵还是河南府、洛阳县的衙役、捕快统统不会到俺这儿来，后院靠近洛河。这些芦苇将前院后院隔开，倒是清净的很。怡君，你随我来！”说着便想去牵檀儿的手。 檀儿立即装作想呕吐的样子，左手捂着鼻子，抬起右手捂着胸口，跑了开去，眼睛则偷偷地四处张望。她要先找到那位贵霜人，确认贵霜人安全的话，便可以动手进行抓捕！ 樊宽尴尬地缩回手，哈哈大笑道：“俺这个制革坊，比不得你那豆腐坊。不过臭是臭了些，挣的钱可比你那豆腐 坊要多得多！你看俺的工坊里，养活了多少羯人？”他得意地指着那些在烈日下干活的奴隶，在檀儿面前炫耀。 檀儿闭着眼睛，手捂着额头，装作一个趔趄，摇摇欲坠。 樊宽有些惊讶，这个女人刚才看着还好好的，现在怎么说倒就倒了？他急忙上前扶助檀儿，三顺子在边上说道：“嫂子昨日受了几处箭伤，一个人强撑着一口气，现在到了樊爷这儿，这口气泄了人就倒了！” 樊宽瞪眼说道：“还不去请郎中？你们都去！俺带她去后院躺着歇会儿！” 檀儿顺从地靠在樊宽身上，樊宽见众人离开，所幸将檀儿拦腰抱起。 檀儿装作柔弱无力地挣扎了几下，用手无力地捶了他几拳，斥道：“樊爷，这样不好！” “有什么不好？谁敢嚼舌头，俺割了他的舌头！”樊宽向那些羯人奴隶喝道。檀儿柔软的身子让他兴奋不已，几下小拳拳打来如同挠痒痒，让他全身舒泰。。。。。。 他抱着檀儿，穿过中间那间木房子，径直来到屋后。只见茂密的芦苇中有条小路，不知通往何处。檀儿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抖动着，樊宽低头看着越看越心动，眼光顺着长长的脖颈，一直往下看。。。。。。他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脚步，这片芦苇足足有三四亩地，走了大约八十步眼前豁然开朗，在密密的芦苇中居然别有洞天，一栋漂亮的两进院矗立在芦苇当中。 第九百七十五章 让你当女主人 芦苇随风摇摆着，“沙、沙”作响，感觉置身在绿色的海洋。空气清新异常，还带着泥土的芬芳，再也闻不到皮革的臭味。此时檀儿醒了过来，惊叫一声，挣扎着说道：“太美了，快放我下来，奴家自己走！” 樊宽见“怡君”的小女儿神态，自是喜欢。便轻轻将她放下，让她自己看看以后生活的地方。这座芦苇中的密宅，除了坊间的奴隶之外，没有几个人知道。之前住在这儿的女人都被自己凌辱而死，而且都没有眼前这个女人这么千娇百媚，举手投足之间便能让自己冲动起来。他毫不掩饰地问道：“怡君，喜欢这儿吗？你就做俺的女人，俺比蔑十一要强百倍！若你从了俺，俺让你当这里的女主人！” 檀儿回眸看了他一眼，没有搭话。看着这片芦苇荡，满脸陶醉的样子，她深深吸了口气，胸口起伏不定，好像在做激烈的思想斗争。 樊宽已经被她撩拨地心痒难耐，焦急地等着她回话。如果她答应还好说，如果她不答应。。。。。。自己也会想办法让她答应，反正她是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了！ 檀儿装作很痛苦的样子，两眼盈盈欲滴地说道：“好吧，谁叫奴家是个弱女子，只能听天由命了。” 樊宽大喜，正要上前搂抱，檀儿突然向前走了几步，问道：“以后就住在这儿吗？” “呵呵，是的。”樊宽也走了几步靠了上去。 檀儿高 兴地说道：“好漂亮的房子，能不能进去看看？” “你以后就是这里的女主人，当然可以随处看。” “你不会打骂女人吧？”檀儿突然转过身看着他。 樊宽愕然，矢口否认道：“俺怎么可能打骂女人？男人怎么可能与女人一般见识？” “那就好！”檀儿边说便推门进去。 这座二进院，结构一目了然。大门开在院落的东南角，先进一道垂花门，走进去便是一个天井，天井的左侧是一间大大的仓房，仓房北边是外院。直走过了一道大门，便到了内院。内院呈四方形，中间是花坛，四间楼阁分别位于东南西北侧。东西各有两排厢房。北边便是主人居住的楼阁，两侧还有耳房。 檀儿望着这空荡荡的院子，只有两三个羯人在清扫着地面。蹙眉道：“这儿怎么这么冷清，没有其他人啊？” 樊宽说道：“要那么多人干啥，在芦苇荡中建个宅子，就是图个清静。” 檀儿揉了揉太阳穴说道：“樊爷，您让奴家住在那间屋子呢？” 樊宽嘿嘿一笑，腆着脸直指主楼说道：“若不嫌弃，今晚咱们就可以行周公之礼。” 檀儿心中大怒，暗道：“畜生！今晚就要了你的命！” 她摇了摇头向樊宽说道：“奴家昨日失血过多，劳累异常，待奴家身子养好后，再伺候樊爷吧。请樊爷给奴家一个简单清爽的屋子歇息便成。” 樊爷见檀儿同意伺候自己，心中大 喜，哪能不同意她提的要求？他立即将一位羯人叫了过来，命道：“你给夫人收拾一间屋子出来，所有器具全都换成新的！若有怠慢，家法处置！” 羯人身上一哆嗦，所谓的家法就是三十鞭子。受一次家法，半个月下不了床！他躬身作揖后，赶紧去主楼收拾屋子，那间屋子几个月前曾经住过一个女人。。。。。。 “好了，奴家先歇息去了。樊爷您先去忙别的吧，母鸡炖好后，让下人给奴家送过来，奴家着实走不动了。”檀儿脸色变白，嘴唇也呈暗红色。 樊宽心痒难耐，嘿嘿阴笑道：“不打紧，哥哥陪你进去歇息，帮你看看伤在何处，一会儿郎中来了好给你治伤。”说着，伸手就想去搂檀儿的腰肢。 院外忽然有人喊道：“樊头儿，外面有人找您。” 樊宽回头吼道：“就说俺不在！” “来的人多！大概有七八个人呢，感觉不是善茬，头儿，你去看看吧！” “什么？有人胆敢上门生事？”樊宽心里咯噔一下，这里自己是地头蛇，有人居然还敢来闹事，一定有恃无恐，莫非是那伙鲜卑人？很有可能！他心里飞快地计较起来。 “秦三，过来！” “主人，有何吩咐？”一位羯人悄然从耳房走出，一路小跑着来到樊宽面前。 樊宽将他拉倒一旁，在他耳朵边轻声叮嘱着什么，秦三一个劲的点头。檀儿侧着耳朵努力想听，却什么也听不到 。两人说完，秦三便匆匆跑向主楼的两个两侧的厢房。 樊宽向檀儿说道：“哈哈哈，哥哥刚好有事，怡君你自己先去歇息吧，一会儿哥哥再来看你。” 檀儿应了一声。 此时东西厢房开始闹哄了起来，从里面足足出来了四十几个精壮汉子，手里都拿着家伙，围到樊宽的身边。 檀儿暗惊，这位樊爷居然豢养了这么多打手。 樊宽见檀儿神情有异，不无得意地说道：“这些都是哥哥的人，有谁敢惹俺，俺定叫他皮开肉绽！” 檀儿强笑道：“怡君以后都听樊爷。” “哈哈哈，先去洗洗吧，晚上俺给你擦身子。。。。。。”樊宽脸上的刀疤兴奋地红了起来，得意忘形地说道。 这些羯人肆无忌惮地笑了起来，玩味地看着檀儿。樊爷又弄来一个女人，看来今晚又能听到女人的哀嚎求饶声了，想想都刺激。 樊宽笑完，脸色一板，摸着刀疤，目露凶光地向这些人说道：“秦三，增加十名人手给你，你必须将人看好喽，切莫让人靠近。其余人跟我去前面会客！” “诺。” 。。。。。。 檀儿冷冷地看着樊宽领着三十名手下涌出大院，秦三当她是空气，也不理会她，径直带着十名壮汉朝耳室走去。 偌大的院子霎那间恢复了平静，感觉空荡荡没了人气。 檀儿一个人待在这寂静的院子里，听着外面芦苇荡传来“沙、沙”的响声，心里倒是非常惬意。那 人就在耳室，但有那么多人看着他，若要毫发无损地将人救出，的确不太容易。 第九百七十六章 鲜卑人上门 “夫人，屋子收拾好了，请过去歇息吧！”那位羯人恭敬地在她边上说道。 “嗯，知道了，你去干活吧，我先在院子里转转。”檀儿嫣然一笑。 那羯人眼光一滞，旋即转身而去。 此时外面传来几声“咕咕”两声，好像是斑鸠的声音。檀儿会心得一笑，是元昊他们到了，他们三个就藏身在附近的芦苇荡里。她也“咕咕”叫了两声，还调皮地向望向她的羯人眨了眨眼。羯人见她这副神态，也没多想，继续打扫着院子。 。。。。。。 元昊拨拉着阻碍视线的芦苇叶子，轻声说道：“谁也想不到这里居然还有这个大宅子，难怪徒兵和捕快们翻破天也找不到贵霜使臣。这地方首先位于淳善坊这种贫民区，咋一看是制革坊，谁承想后面这片芦苇荡里会有一座宅子。而且在过去一百步便是洛河，真是进退两便的好地方呐！” 莫言白用手替大豆子赶着蚊子，说道：“可不，将人藏在此地最安全。今日，咱们可算是能将人带回去了，前提是那人还没死！” “不一定能顺利带走。如果鲜卑人闻讯而来，难免有场恶战！还有，这儿住的都是外族人，他们一拥而上，咱们几个双拳敌不过四手啊！”元昊不无担心地说道，说完也学着莫言白替小豆子赶起了嗡嗡飞舞的蚊子。 这小子学得挺快嘛！莫言白“噗呲”笑了起来。 “笑啥？”大豆子瞪了他一眼 ：“只许你能赶蚊子，就不许人家赶蚊子？” 元昊见莫言白被大豆子抢白了一通，嘿嘿笑了。不料小豆子也瞪了他一眼，说道：“两个人一样，跟个白痴似的。” 。。。。。。 小豆子见一名羯人打开院门，沿着小路走向制革坊，便说道：“姐姐，这座院子挺大的。大姐一个人可能找不过来，咱们溜进去帮着找找吧。” 大豆子看了看天，天色尚早。她犹豫道：“大姐没给咱们信号，还是再等等吧。” 元昊反对道：“不能等了，没看到樊爷带着这么多人到前面的制革坊吗？别忘了还有鲜卑人，也许就是他们找上门来了。夜长梦多容易横生枝节。既然已经找到这里，咱们就必须抓紧时间将人找到！” 莫言白说道：“有道理。咱们先找到檀儿嫂子再说。” “嗯，走。” 。。。。。。 七名大汉一律身着毫不起眼的灰布衫，窄脚裤。排成一字，大马金刀地站在制革坊门外。面对从八方渐渐聚拢过来，不怀好意围观的羯人，他们并不胆怯。见到樊宽率人从大门涌出，其中一位不卑不亢地抱拳说道：“您就是樊爷？” 樊宽自持人多，不仅身后有自己豢养的打手，还有伺机想发一笔混乱财的街坊贫民，便盛气凌人地喝道：“你们是何人？” “樊爷，我们是拓跋鲜卑鄂统领的部下。”古泰力说道。 樊宽等的就是鲜卑人上门来谈判，想不到他 们这么快就找上门来了，必须先给他们一个下马威！他暴喝道：“什么？你们胆敢来我的地盘，好！今日咱们新账旧账一起算，来呀！” “诺。” “将他们拿下！” “嚯。”身后的打手齐声喝了一声。手执兵刃，纷纷作势要冲上前，其实他们也知道主人是想吓唬吓唬这几个人，并未真正动手。围在边上，那些想捡便宜的羯人开始蠢蠢欲动。 几名鲜卑汉子站着没动，冷眼盯着樊宽。古泰力微笑道：“樊爷，这就是您的待客之道？” 樊宽暗自为这几人的定力叫好，这些鲜卑人的确训练有素，难怪金老大栽在他们手中。 他喊道：“住手！” 打手们立即收住脚步，亮着兵刃指着这些鲜卑人。 樊宽咯咯笑了起来，像极了夜枭的声音，说道：“看来你们是带着诚意来和俺谈谈的。既然你们不愿意动手，那就好好谈谈，里面请！” 古泰力也哈哈笑道：“樊爷果然痛快，请！” 将七位鲜卑人引进院子，打手们咣当关上了院门，外面的贫民一阵扫兴，悻悻地走了开去。 几只恶犬虎视眈眈地盯着这七位鲜卑大汉。 樊宽开门见山地问道：“你们打算出多少金子？” “原本谈好的价格上再加两成！” 樊宽嘿嘿一笑，说道：“您觉得俺们三十几条兄弟的命只值这两成黄金？” 古泰力微微一笑说道：“上次永乐寺的交易，咱俩都不在场，但为何谈崩 了，相信您也清楚。金老大和鄂统领两人谁也不信谁，才导致双方火拼了起来。做买卖嘛，大家各图所需，你们求财，我们求人。至于价格，咱们可以商谈。樊爷，您开个价。” 樊宽盯着古泰力，突然笑了起来：“哈哈哈，还是古统领痛快！如果永乐寺是您带队的话，便没有这场恩怨了。”说完，突然笑脸一收，问道：“今日鄂统领为何没有亲自前来？” 古泰力也不隐瞒，如实说道：“鄂统领负伤，正在养伤。若还是他来。。。。。。您知道的，他的风格和俺不一样。俺不喜欢杀人，俺喜欢正经做生意。” 樊宽一凛，沉声说道：“既然古统领能做主，樊某便打开亮话。这次匈奴人为了这事铩羽而归，死了那么多人，你们鲜卑人必须有个态度。要不然此事无法善了，这个梁子便结定了，以后匈奴人看到鲜卑人会死磕到底。这绝对不是危言耸听！若想要那人，用同等重量的金子来换！” 鲜卑人虽然有备而来，可听到樊宽狮子开大口，也倒抽了一口凉气。那贵霜人虽然不胖，但也身材魁梧，体格健壮。没有二百斤，总得有一百七八十斤吧！同等重量的金子，他们上哪里去找？就算应承下来，也变不出这么多金子来啊！ 古泰力不动声色，反而开起了玩笑：“上次谈好的酬劳是五百两黄金。足够樊爷买下洛阳城内最好的三 进院了，这下樊爷直接涨到一千七八百两黄金，是想换个四进院住住吧？” 第九百七十七章 各方聚集 樊宽脸色一板说道：“这不是俺一个人的金子，死了那么多兄弟，都得拿着这笔金子抚恤。看样子你们是拿不出这么多金子吧？没有金子啥都不用谈，各位请回！” 古泰力诚恳地说道：“樊爷，说实话俺们手上的确没那么多金子，但俺可以保证，明天这个时候，俺们一定将金子凑足带来！” 樊宽隐隐感觉哪里有一丝不妥，但为了金子，他只是短暂地犹豫了一下，便开口说道：“好！明日这个时候就是最后期限，如果不送金子来，俺便将人卖给西炎官府！” “好，一言为定！”古泰力拱手告辞。 见樊宽手下的打手们站着没有让开的意思，古泰力回头问道：“樊爷，这是何意？” 放人便是放虎归山，樊宽天人交战中，旋即还是黄灿灿的金子占了上风，决定赌一把。他故作洒脱地挥了下手，命道：“让开一条路，让客人回去筹金子去。” 打手们这才让开一条路，打开院门让他们离去。 “主人，听说鲜卑人杀人不眨眼，他们既然寻到了这里，咱们不能不防呐！”一位手下提醒道。 樊宽冷峻地看着渐渐走远的鲜卑人，说道：“将附近的人都叫过来，就说这两日樊爷赏饭吃，一日三顿管饱！但都得在院内，如果看到生人来，让他们往死里揍！” “主人高明！”众手下纷纷谄媚地说道。 ------------ 三十多名鲜卑人就等 在里坊外的几辆马车上，古泰力钻进马车，众人便开口问道：“古大人，谈得如何？” “等太阳落山。”古泰力冷静地说道。 众人一听便知道谈崩了，都不再吱声，一屁股坐了回去，开始静静地闭目养神。既然知道了对方的藏匿之地，就等着最后的击杀！ ------------ 檀儿看着背着手慢慢地踱向关着人的西耳房，耳房前有一棵茂密的桂花树，已经长出一些米粒般的小花蕾，幽幽散发着香味。 “夫人，这是关着人的耳房，樊爷下过令不让任何人靠近。”那位羯人又出现在檀儿的身后，出言阻止道。 檀儿心中一凛，这位羯人是位高人，走路怎么悄无声息的。但她镇定地回答道：“这株是什么树？怎么那么香？” “夫人，进了院子就要守这里的规矩。”这位羯人冷冷地说道。 檀儿朝耳室瞥了一眼，只看到一个非常低矮的门，矮到只能蹲下弓着身子才能往里走。她迅速收回眼光，抬手折了一支桂花，顺手插在发髻上，嫣然笑道：“好看吗？” 羯人只是冷冷地看着她，没有吱声。 她也不再搭话，径直走回已经收拾好的屋子。 -------- 显然，那位羯人无时无刻不在盯着自己，不让自己探寻这个院子里的秘密。 她躺在榻上，仰看头顶的房梁。应该是鲜卑人来找樊宽交涉了，自己得加快速度。应该让元昊、小豆子 等人进来了！正想起身出去。 “姐姐。”一道白影从开着的小窗飞了进来，轻声叫道。 檀儿一笑，到底是姐妹心有灵犀，刚想去叫他们，他们就来了。 “大豆子，他们都来了吗？” 大豆子答道：“都来了，姐姐有什么发现吗？” “人就藏在东耳房，我进不去。而且东耳房只有一个类似地道口一样的小门出入，里面至少有十人以上看守。你们要商量个妥善的方案，才能解救。院子里的那位羯人是个高手，要注意提防。”檀儿快速将情况告诉给大豆子。 这时一个接一个人影从窗外进来。 “姐姐。。。。。。嫂子。。。。。。”小豆子、元昊、莫言白纷纷揖礼相见。 檀儿见人都已经到齐，便又重新说道：“一、人就在东耳房，咱们要悄无声息地先解决院子里的那位羯人，才能顺利攻入！二、鲜卑人已经找过来了，我们要面对两股势力。三、因此，小豆子去趟司隶府报信，让傅大人增援，派水军堵在洛河，派徒兵直扑制革坊。四、我们要做的事便是突进东耳房，解救贵霜使臣。五、如果这个过程被人发现，那么咱们就在东耳房死守待援。如果没人发现，咱们将贵霜使臣带到水边，泅水而渡。都听清楚了么？” “清楚了！”众人轻声应道。 “好，立即动手！”檀儿下令道。 小豆子不敢违抗大姐的命令，深深地向元昊和姐姐瞥了一 眼，向窗外纵了出去。 檀儿虽然还是怡君的打扮，但神情举止已经大不相同，她挺直了腰背，不再佝偻着身子，穿上大豆子为她带来的丝甲，扣上皮囊，显得特别英姿飒爽！ “姐姐，怎么看不到你说的那位羯人？”大豆子趴在窗缝向外张望着。 檀儿轻声道：“嘘。。。。。。他就在这院内。” 元昊抬手示意，向左前方指了指。那是东耳房的方向，有一位羯人靠在墙边席地而坐，他的脸正朝着西耳房，任何人想靠近或者进入西耳房，他一定会发现。 “姐姐，怎么办？”大豆子悄声问道。 檀儿沉思片刻，说道：“只能将他引过来，如果有动静会惊到对面的西耳房和东西厢房的人。”说完，她将穿好的丝甲脱了下来。打开房门风情万种地站在门口向那羯人叫道：“喂，屋里有只老鼠，我怕！” 那羯人朝她看了看，又转了回头去，并未搭理他。 檀儿大声叫道：“啊，它就在床榻底下，好大只！两只眼睛还盯着我看！喂，你不帮我把老鼠赶出去，看我怎么向樊爷告状！那什么家法处置你！” 那羯人犹豫了片刻，总算慢腾腾地起身，向这边走了过来。 来到檀儿面前，他眼睛低垂，冷冷地说道：“这不是我干的活，下不为例！”说完就迈步跨了进来。 檀儿笑面如魇：“你很特别。。。。。。为什么不敢看我。” 羯人弯下腰说道：“因 为你长得好看，非礼勿视。。。。。。老鼠在哪里？” 第九百七十八章 赚入密室 檀儿笑道：“就在最里面，老鼠眼睛亮晶晶的，很容易发现，你再低下去一点便看到了。” 羯人依着她，将身子又压低了很多，他看到床榻下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便想起身。。。。。。突然，脖颈被人猛击了一下，他整个人趴在了地上，马上不省人事。 元昊和莫言白将他手脚捆得结结实实，嘴里塞着破布，将他扔到外面的芦苇荡中。 接着搜寻了那几家厢房，都已经没人，他们便向西耳房摸去。 -------------- 此时太阳已经偏西，那棵茂盛的桂花树在地上投下了巨大的阴影。这间西耳房设计的相当特别，居然没有窗户！墙壁和房顶也是用长长厚厚的石块垒成，俨然是一座专门关押人犯的大牢！ 檀儿原本想用迷香迷倒里面的人，看来无从下手。唯一的选择只能正面强攻，而正面强攻又不是她们所擅长的，忍术讲究的是隐、环境、速度、心态和技巧，选用的战术多半是暗器攻击和伏击。要她看来，还是选择偷偷地利用这个低矮的正门将迷香灌进去。可她转念一想，这间密闭的房间，这么多人在里面应该透不过气，一定有隐藏的通风口。 “四处仔细找找，一定有通风口！”她轻声下达命令。 果然不一会儿，莫言白顺着墙角，在一个毫不起眼的茅草堆里看到一个类似老鼠洞的小孔。他俯下身，将耳朵贴在洞口 ，居然能听到里面人的说话声。 “秦三，当初樊爷许诺给咱们每人每月一两银子的月钱，都已经拖欠了三个月了，兄弟们可没钱买酒吃啦！你帮咱们大伙去说说！”一位汉子说道。 只听另一人说道：“急啥，将这人看好喽，到时候换成了金子，樊爷能叫兄弟们吃亏？不仅将月钱全补上，还会每人奖励十两银子！” “我看悬，俺只要自己的月钱就行。”另一人说道。 “别说，这次这位女人真水灵，小脸蛋能拧出水来，俺看着就上火。。。。。。樊爷就是祸害女人的畜生！” “想死啊？别连累弟兄们！” “各位好汉。求求你们把我放了吧，我是贵霜国的亲王，放了我，我给你们每人一百两银子作为报酬！”此时，突然一个生硬的汉话响起。 “放了你？樊爷会将我们生吞活剥喽。” “啪”的一声，那人挨了个巴掌。“给俺放老实点！再说话，俺把你的嘴巴给缝上！” “各位好汉，你们可以跟我去贵霜国，我让你们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唔唔。。。。。。”那人嘴巴被啥东西堵上了。 “自己都自身难保，还什么荣华富贵。。。。。。我呸。。。。。。”一名汉子骂道。 莫言白向大豆子点头示意，大豆子点起迷香顺着通风口灌了进去。檀儿和元昊紧靠着西耳房门洞的外侧等待着机会。 不一会儿，只听到里面说道：“咦 ，咋有一股香味儿？昨晚谁出去鬼混了？” “秦三，咱们哪有钱出去鬼混？再说了，外面徒兵、捕快查得那么严，谁敢出去嚯嚯良家女人？” “是外面的桂花香吧？” “不像，有点像檀香的味道。” “谁家死人了？” “去去去，晦气！” “别吵吵，俺困了，想睡觉，让俺睡一会儿。。。。。。” “俺也想睡，啊哈。。。。。。”那人打了个哈欠。 “奇怪，我怎么也犯困了？你们咋都睡了呢？”秦三向边上踢了一脚：“起来起来，别都睡着了，还得看着人呐！。。。。。。啊哈。。。。。。”说着，浓浓的睡意袭来，他也打了个哈欠。 不对！他猛地一激灵。是迷香？有人偷偷放迷香进来了！他捂着鼻子，强忍着睡意，踉跄地走到通往外界的矮门边，拔出明晃晃的腰刀。谁一头钻进来，就砍掉谁的脑袋！但他终于没坚持住，眼皮子越来越重，一头栽倒了下去。 莫言白听到里面没动静了，急忙返回西耳房的门洞口。向檀儿一点头，元昊毫不犹豫第一个钻入门洞，他手提环首刀，猫着腰迅速向里走去。 一堵厚实的木门挡在前面，元昊使劲推了一下，木门纹丝不动，里面被反栓着。透过木门的小窗户，可以看到里面的人全都横七竖八躺着。 “嫂子，这扇门特别结实，里面还上了栓。”元昊说道。 檀儿也推了推，这扇门纹丝不动。 敲了敲门，感觉门板有两寸厚！她看了看门上的这个小窗户，大概只有一尺宽，八寸高。将手伸进去够门栓，却够不到，不知道门栓在什么位置。这样可不行，她心中有些着急。 晴儿教给自己的缩骨功，此时不用更待何时？今日就要试试，能不能成！ 莫言白和元昊退回去守住出口。只听檀儿浑身骨骼“噼啪噼啪”作响，只见原本就纤细苗条的她渐渐矮了下去，连头都缩小了一圈。身上的衣服变成了宽大的长袍。 “好了。”檀儿说话都带着童音。 大豆子迅速将她抱起，将她放在门窗上。檀儿双手攀着窗，轻松钻了进去。当她落到地上站稳后，一看，原来木栓在最底部和顶部，难怪怎么够都够不着，而且木门还纹丝不动！她运功恢复常态之后，将木栓打开，大豆子钻了进来。 她俩一看，地上横七竖八躺着至少有十五、六人！若不是使用迷香和缩骨功，这个如同堡垒一般的西耳房，根本无法进入。除非断粮断水，逼着里头的人出来！角落里放着一只马桶，整个房间里弥漫着一丝臭味。幸亏在几个角落开了几个通风口，要不然一定被活活熏死。 檀儿在人堆中将贵霜使者翻了出来，他睡得正酣，四肢软绵绵的。大豆子用带子将他缚住，准备将他拖拽出去。 这时元昊和莫言白同时听到外面传来嘈杂的脚步声！ 不好，樊宽这么快就和 鲜卑人谈完回来了？此时将贵霜使臣拖拽出来运走已是来不及！他俩悄悄向后撤去，退到西耳房，轻声向檀儿说道：“樊爷他们回来了！怎么办？” 第九百七十九章 他们在睡觉 檀儿蹙眉道：“还能怎么办？咱们能逃走，甚至可以放手和他们一搏。但是他怎么办？鲜卑人只要将他杀死即可！咱们能保得住他吗？事已至此，只能在此固守！等小豆子带援兵来。” 元昊和莫言白一想，同时进入西耳房内，将厚重的木门关上，上好门栓。 此时屋外已经传来樊宽的说话声：“秦三，将人看好喽！挨过明天，每人赏五两银子！” 檀儿模仿秦三地声音道：“谢谢主人。” 樊宽心里着急地想去见蔑十一的女人怡君，对秦三的声音并没有在意。他向大家说道：“先休息一个时辰，晚上全都给俺守夜！听到没有！” “诺。”众打手应道，个子回厢房歇息去了。 樊宽哼着小曲儿，美滋滋的朝主楼走去，幻想着她婉转承欢欲拒还迎的样子，让自己更加兴奋！ “怡君！”他一脚跨了进去，一看房间里空空如也，了无生气。难道走错房间了？自己明明记得是这间的。 他挠了挠头，走出房门，来到另一间，还是空的。难道她在二楼，正躺在自己的榻上？他又开始兴奋起来，蹬蹬蹬爬上二楼。 自己的卧室门开着，他快步走了过去，一看榻上没人，整个屋子还是空荡荡的！ 外面传来芦苇荡“沙沙”的声响，显得院子里格外寂寥。 “萧风！怡君！”樊宽终于忍不住，怒吼道：“都死哪里去了？” 四周静悄悄的，还是只有芦苇荡发 出的“沙沙”声。 生性多疑的他脑子立即“嗡嗡”作响，难道他俩私奔了？一个念头在脑子里一闪而过！想不到萧风也是一个见色起意的主，平时在自己面前装得和圣人一般，真能装！我呸！ 萧风是自己在河西收皮子的时候带回来的，并不是自己的奴隶。他曾经是入了军籍的羯人，在军中小有名气。由于是羯人，在匈奴军中再厉害也还是一个小角色，得不到提拔的机会。羯人的军饷很低，因此萧风为了医治自己的母亲，欠下不少钱。为了还债，因此他提出解甲归田。自己当时慷慨解囊帮了他一把，他说保护自己三年，就当抵债了。 跟着自己的这两年，的确打服了不少对手，让自己获得不少不义之财。但从他的眼睛里可以看出不屑。自己告诉过他，想要在这个世界上成为有钱人，必须要比别人狠，比别人卑鄙！但萧风听后默默地走开了。从那天开始，再也不主动找他说话聊天。 这个萧风！居然敢拐跑自己看上的女人！ 他怒气冲冲地走下楼去，大声叫道：“秦三！” 檀儿无奈，又应了一声。 “秦三，给我出来！赶紧带人搜搜萧风，他妈的这王八蛋居然将怡君拐跑了！”樊宽对着西耳房大声说道。 。。。。。。 咦，秦三咋没反应？樊宽等了一会儿，秦三居然没有出来，他有些纳闷了，出去这么一会儿，后院怎么多了一丝诡异 的气氛。 他弯腰盯着那扇厚重的木门吼道：“秦三！赶紧给俺滚出来！” 。。。。。。 “不好！”樊宽心道。 他朝东西厢房喊道：“所有人都给我出来！” 这些打手都刚刚躺下歇息，听到樊爷在院子里大呼小叫的，非常不情愿的走了出来，三三两两揉着眼睛走到樊宽面前。 樊宽抓起一个人，就将他推向西耳房，大声喝道：“你，去看看西耳房怎么回事？” 那人有些莫名其妙，慢腾腾地猫着腰走到木门向里张了一眼，乖乖，里面的人全都倒在地上呼呼大睡！ 他回头向樊宽说道：“樊爷，他们在睡觉呢。” “睡觉？那贵霜人呢？”樊宽一愣，急忙问道。 “也在睡觉！”那人回道。 “叫他们起来！把门打开，俺进去看看！”樊宽满头疑问。 那人用力砸了几下木门，“砰砰砰”作响。可里面的人丝毫没有反应，鼾声如雷。 “砰砰砰”，这些人还是丝毫没有反应。。。。。。 “樊爷，叫不醒。怪事儿了哈，各个呼噜打得震天响，就是没人醒的过来！”那人说道。 “这帮王八蛋。叫他们睡！去拿盆水来，给我泼进去！泼不醒就用烟熏，老子就不信他们不醒！”樊宽气急败坏道。 。。。。。。 “主人，郎中来了，他们等在门口呢。” “啪”一个清脆的巴掌声。 樊宽怒道：“叫他们滚！从哪来回哪里去！” 那位下人莫名其妙挨了一巴掌 ，捂着脸不敢多问，向后退了去。心道：明明是你自己叫郎中给那女的来看伤，现在又叫人家滚，哎。。。。。。樊爷离疯不远了。 他又想起一件事，停下脚步问道：“主人，前面来了很多街坊混混，也让他们滚不？” “滚！”樊宽一脚踢了过来，刚好踢中他的大腿，一阵剧痛。吓得他急忙一瘸一瘸地逃跑。 “回来！”樊宽又在他身后喊道。 他紧张地停了下来，哆哆嗦嗦地问道：“主人，还有什么吩咐？” 樊宽脸上的刀疤鲜红欲滴，凑到他面前说道：“刚才明白俺的意思了吗？” 他说道：“奴。。。。。。奴才明白。您叫他们滚！” 樊宽气极反笑，咬牙切齿地说道：“老子是让你滚，不是让他们滚。让他们滚，今晚打架谁帮我啊？你用点脑子行不，樊爷求求您了！” “樊。。。。。。樊爷，您叫俺滚，是不是要赶俺走啊？求你别赶俺走，俺没地方去呀！”那人哭丧着脸说道。 众人哈哈大笑起来，樊宽气得快要哭了出来：“爷，俺叫你一声爷行吗？回到门口，看着别让陌生人进来！让那些街坊痞子都陪着你守着，告诉他们待会儿有饭吃，管饱！去吧。。。。。。” 那人这才喜笑颜开，作揖道：“多谢樊爷，俺还真以为你叫俺滚呢。” “哈、哈、哈、哈。。。。。。”众打手已经笑得人仰马翻。 “笑什么笑，赶紧想办法弄 开那扇门！弄醒他们！”樊宽被门子气得差点忘了这档子事。 。。。。。。 第九百八十章 被困密室 檀儿等人躲在视线的死角，听到外面提着水，还点起了青芦苇，青芦苇冒出了滚滚浓烟，里面已经闻到一股烟味儿，心道：“再不能躲了，这一桶水下去，这些人都会醒过来！而且这些烟滚进来，得活活闷死在里头！必须杀出去！” 她轻声说道：“待会儿大豆子在里面将所有人的腰带解下，将他们绑严实，元昊、老莫你俩跟着我杀出去！如果情况有变，第一时间缩回来，另外再想办法。记住，保住这个贵霜使臣的一条命，才是最最重要的！” “是。”他们轻声应道。 门口的通道传来踢踏的走路声，那人猫着腰提着水桶走到这扇小门前。水桶至少有三十斤水，他猫着腰使了两次劲，居然抬不起来。他回头叫道：“再来个人，俺勾着身子使不上劲儿。一个人泼不了。” 樊宽在外面骂道：“你们这些人个个笨得像头驴，都不会动脑子！水从门缝能不能流进去？” “能。” “那不就结了？” 那人笑道：“那就好办了。”他提起水桶就要往里倒。不料门突然打开，从里面出来一条人影，猛地撞向他。 他猝不及防，连人带桶向外面飞去，直接滚到桂花树地下才停了下来。突然的变故，让樊宽和众打手倒抽了一口凉气！谁那么大力，居然能将人撞飞这么远。 只见从西耳房窜出一条人影，直扑樊宽。樊宽眼尖，看那人一定不是自己人， 他将一位打手抓住向前一送，自己则溜进了人堆里。 来人正是元昊，他的动作极具爆发力，身上隆起的肌肉，硬硬实实，像一块块坚固的石头。他就像一头巡视自己领地的雄师，不顾对方有多少人手，只管勇往直前，毫不退缩。 他双手一扬，两把白色的粉末飞洒开来，顿时将向他扑来的七八名打手的双眼迷住。打手们一片惨嚎声，感觉一双招子霎那间剧痛无比，啥也看不见。他们手脚无措地互相撞来撞去，兵刃招呼道同伴身上，形成了二次伤害。 元昊双手又一扬，原本想扑上来的打手们，吓得纷纷后退。此时西耳房又出来两个人影，直扑过来。众人还没看清，一道倩影甩出一条长鞭，精准无比地卷向樊宽。樊宽大惊，本能地将头一缩，躲到一位打手的身后。 随着“啪”的一声，两声惨叫响起。打手和樊宽同时被细长的鞭梢抽到，打手的脖颈和樊宽的额头上多了一条触目惊心的血痕。 元昊和莫言白一左一右开始了暴力清场，檀儿则慢慢逼向樊宽。樊宽定眼一看，这不是蔑十一的女人怡君吗？啥时候变得如此凶悍？想着今日自己对她极尽挑逗，她都能忍。目标一定是这个贵霜使臣。难道蔑十一进了司隶府是幌子，目的就是让自己放松警惕，派他的婆娘将人劫走，独吞金子？他们几人武艺高强，看来凭自己这些乌合之众难以 抵挡，他壮着胆子向檀儿质问道：“好你个心黑手辣的婆娘，是不是想独吞俺的金子？俺今日就算拼了命，也不教你如愿！俺一把火烧了那贵霜国鸟人，看你如何去换金子！” 将他们拖住，待前面那些街坊混混冲过来，自己依仗人多定能将他们打跑！ 檀儿嘻嘻笑道：“樊爷，你不是要给奴家擦身子吗？走，咱们上二楼去。。。。。。” 樊宽咕嘟咽了口水，说道：“弟妹，俺那是对你好，哥哥的心天地可鉴！将那人换成金子，俺定不会亏待蔑十一兄弟！这样，给你们三成金子可好？大家握手言和，自己人不打自己人！” 檀儿扬了下鞭子，樊宽和几个打手忙不迭地横向纵了开去，怕那宛如毒蛇般灵巧的鞭子又抽到自己身上。 檀儿冷笑，刚才那记是虚的，手腕一抖，这次长鞭迅疾地宛如标枪一样直刺樊宽而去。 “啊！”樊宽惊叫了一声，终于想起抽刀抵抗。他拔出腰上吃羊肉时用的匕首，壮着胆子向长鞭格去。 又是“啪”的一声，长鞭的鞭梢如同毒蛇吐信一般，击中了樊宽的门牙，回抽时顺带着将樊宽手上的匕首卷了过来。剧痛传来， 樊宽险些昏厥，惊恐地看着如影随形的檀儿，张着满是鲜血的嘴巴说道：“不要过来，你们是什么人？” “我是怡君呀，樊哥哥。。。。。。”檀儿咯咯笑道。 现在樊宽的眼里，这个女人宛如 索命的恶魔。他脸上新旧两道伤疤是那么的刺眼，恐惧让那道旧伤疤变得猩红。耳边传来一声声的惨叫，打手们基本已被那两人放倒在地，自己已毫无倚仗。 他扑通跪倒在檀儿面前，说道：“弟妹，有话好说。哥哥。。。。。。” 突然，院外传来密集嘈杂的脚步声，院门被一脚踢开。众人转过头去一看，看到了一片黑压压的人群，足有几百人之多。这些人手里拿着刀、枪、棍子、甚至还有烧火棍、草叉子，前面几个暴喝道：“谁敢打俺樊爷，大家伙上！” “啊、啊、啊。。。。。。”暴民们为了填饱肚子，毫无畏惧地冲了过来。 檀儿脸色大变，她担心还在西耳房的大豆子和贵霜使臣。下意识去抓樊宽，必须将他制在手中，这些人才会投鼠忌器。 “咦，人呢？”檀儿抓了一个空，定眼一看。樊爷已经狼狈地在地上打着滚，逃向暴民那边。 糟糕！再去抓他已经迟了。檀儿大喊道：“元昊，回到耳房！”说完，她向西耳房飞纵而去。元昊、莫言白早有心理准备，双拳打不过四手，好汉不吃眼前亏，先逃回西耳房再说！ 他们三人迅速钻进去之后，将木门栓紧。随后有人跟着钻进来，“砰、砰、砰”撞击着，从窗户中还伸进来几把刀，胡乱地砍着。形势急转直下，让檀儿始料不及，想不到樊宽还有这么一手！ 元昊在侧边，伸手夺 下几把刀后，沉声说道：“嫂子，得想办法将门上的窗洞堵上，还有门缝。” 第九百八十一章 浑水摸鱼 檀儿向大豆子急问道：“人都绑上了吗？” “姐姐，都绑上了！” “好！将他们的衣裳全都脱下来备用！” “啊？”大豆子脸红了起来。 檀儿急道：“没叫你脱裤子！” “哦。”大豆子这才忸忸怩怩去脱那些男人的衣裳。 “老莫，你去帮她！”檀儿命道。 “诺。” 此时，樊宽在外面叫嚣道：“杀了那几人俺樊某有赏！俺管他一年的饭，管饱！” 暴民们激动了，发出吼吼吼的声音。 。。。。。。 “古统领，好像不太对劲呐。您看，这些人操着家伙赶去哪儿啊？”一位鲜卑人透着缝隙向外边看边说道。 古泰力也趴过去看了一会儿，操起家伙说道：“走，跟着他们去看热闹！” 里坊消息传得很快：“樊家铺子这几天管饭！”淳善坊的贫民们纷纷涌向樊家制革坊，不明真相、不问缘由、不辩是非，只为肚子吃饱饭！ 鲜卑人混杂在贫民中，随着人群来到樊记制革坊。只见大门洞开，人们纷纷往里涌，里面早就人山人海。 “喂！前面的往里走啊，后面堵着进不来啦！”后面的人们唯恐轮不到吃的，着急地喊道。 里面有人喊道：“樊爷有难，大家快去帮忙！” “好！”众人吼道。 不知不觉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最后的一抹晚霞也已融入到暮色当中。洛阳城内炊烟袅袅升起，灰白色的炊烟和灰色的暮霭交融在一起，给远处的城墙、屋顶、 树木罩上了一层薄纱，看起来若隐若现，有着诗一般的朦胧和虚无的美丽。 鲜卑人不动声色混杂在人群中，向后院涌去。路边的芦苇早就被踩得东倒西歪、一塌糊涂。老远便听到樊爷在大吼大叫着，听着声音非常奇怪。 古泰力走在前面，只见后院的院子里被火把照得如同白昼，樊宽此时已经将脸上的血擦拭干净，站在东耳房这边指挥着人们将西耳房围得水泄不通。 古泰力身材魁梧，在贫民中鹤立鸡群一般。樊宽一眼就看到了他，惊喜万分，急忙招呼道：“古兄弟，您怎么来了？金子筹齐了？” 围在樊宽边上的打手各个鼻青脸肿，狼狈不堪。古泰力嘿嘿笑了笑，从人群中挤了过去，附耳向他说道：“樊爷，金子在马车上，你不怕这么多人把金子抢了去？” 樊宽一怔，金子到手才是关键。自古以来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笔金子足够他花一辈子了！西耳房里那几个贼人死活管他鸟事？ 他附耳向古泰力说道：“兄弟，贵霜人就在对面的西耳房里，还有几个贼人想将他偷走。这不，俺叫了这么多人围着，他们今日插翅难逃！这儿就交给你啦，俺去看看金子。” 古泰力一把抓住他说道：“不急，俺要看到人死了，才能将金子付给你。金子都已经到你家门口了，你还怕它飞走不成？” 樊宽见鲜卑人又来这一套，心中暗恼，说道：“ 古统领，既然这样，你就领着你的手下亲手去要了他们的命。俺在此等着！” 古泰力看着这帮暴民围着西耳房好像无从下手，便着急想去看看怎么回事，便说道：“好，俺去看看。”说着，便向西耳房挤过去。身后的鲜卑大汉也纷纷跟了上去。 樊宽低头向一位手下说道：“你去门口看看，鲜卑人到底有没有将金子带来。” “诺。”手下悄悄地退到黑暗的角落，飞速向门口跑去。 。。。。。。 外面的暴民闹哄哄地不断用水泼，感觉没啥用，便退了出来。将点着的青芦苇放在耳房门口，一时间浓烟滚滚。 檀儿等人将浸湿的衣物塞在门缝中，把窗户也堵上。虽然还有丝丝青烟渗进来，可也好了很多。浓烟倒灌了出去，反倒是将围观的人们熏得不行，他们纷纷捂着口鼻、流着涕泪到处躲避。 古泰力等人靠了上去，他捂着口鼻，仔细看着这间西耳房的房门，之后又四处绕了一圈。心中暗骂道：“这厮的房子竟然造得如此坚固，让人进也进不得，出也出不去。不如一把火将它烧了！” 他绕回到门口，向里面诈道：“贵霜使臣在吗？俺们是来救你的，你出来吧！” 卡利巴克早已醒了过来，他听到外面的喊声，欣喜若狂地应道：“我在啊，你们是西炎的官兵吗？” 檀儿幽幽叹了口气，说道：“亲王大人，您怎么这么幼稚？外面的暴民还 在，他们能是官兵吗？” 莫言白补充道：“一定是鲜卑人！” “为何？” “因为他们的口音生硬，和你一样！” 。。。。。。 古泰力得到肯定的答复后，立即命道：“去搬柴火！越快越好！既然大家进不去，就直接将他们烤成全羊！” 暴民们听到后，轰然叫好，纷纷四散开去寻找柴火。。。。。。 人多力量大，众人拾柴火焰高，没过一会儿。柴火、枯草在西耳房周围堆了起来。 “樊爷，樊爷！”那名手下悄悄回来了。 樊宽见他神情有异，忙问：“咋样？” “他们根本没带金子！马车上一两金子都没有！”那人说道。 “哇呀呀，气煞我也！”樊宽见那些鲜卑人正在忙碌着堆着柴火，这把火一放，不仅将贵霜人烧死，还会将自己多年积攒的心血付之一炬，洛阳的禁军、徒兵、捕快看到冲天大火也会蜂拥而来。这桩买卖做得赔了夫人又折兵，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这位古统领简直比那位鄂统领更加阴险！ 他跳到花坛上，指着古泰力大声嚷道：“乡亲父老们，他们这帮鲜卑人来这里杀人放火，用心险恶。官兵一来他们就溜地没影了，还要让咱们来背黑锅！说好带着金子来赎人，结果啥也没有！害得咱们饭都吃不成了，你们说该不该揍死他们？” 暴民们正忙地不亦乐乎，听樊宽这么一说，顿时气炸了。纷纷吼了起来：“往死里 揍他们！” “俺们岂不是白忙活一场？打死他们！” 第九百八十二章 慌不择路 暴民们扔下抱在怀里的柴火，向鲜卑人冲去，嗷嗷叫着用棒子、柴火、石块向他们头上招呼过去。 鲜卑人面对黑压压密集的人群，纷纷抽出雪亮的钢刀，疲于招架。古泰力见暴民们群情汹涌，挥舞着柴火、木棍让他眼花缭乱，他情急大吼道：“乡亲们，俺们不是坏人！这屋子里的才是坏。。。。。。”正说着，一块石头击中他的脑门，顿时双眼一黑，一滩红色的鲜血汩汩流了下来。再不抵抗，自己咋死都不知道！他一狠心，抽出钢刀便挥了出去。。。。。。 此时武功再高也敌不过千军万马，这些万里挑一的鲜卑武士面对密集涌来的人群束手无策，虽然手上握着钢刀，但没有胆量砍出去，只怕迎来惨烈的报复。当头上挨了一记闷棍后，反而激起了他们的血性。。。。。。 “啊，啊。。。。。。”暴民们发出数声惨叫。 古泰力砍断一人的大腿后，将他拉过来挡在自己面前。尖刀向左刺去，又刺中一位羯人。想不到那位羯人异常凶狠，看似柔弱，但当他看到自己的鲜血喷出后，反而咯咯笑了起来，竟伸出两只手紧紧拽住古泰力握刀的手，狞笑道：“看看是你们鲜卑人狠，还是俺们羯人狠！” 古泰力大惊，他左手揽着“肉盾”，右手执刀。此时右手被人制住，只能抬起右腿蹬向这位羯人。这一腿至少有五百斤以上的力气，被自 己踢中，不死也是重伤！ 想不到另一个羯人扑上来死死抱住他的腿，向外一掰。他一脚踢空，反而形成金鸡独立的站姿。周围的人们见这歹人已被制住，上前两步棍子、柴火劈头盖脸打了下去。。。。。。 其他鲜卑武士见古统领已湮没在汹涌的人群之中，自身被人缠住，早已被人打得鼻青脸肿，根本无法出手相救。只听有人吼道：“撤！” 他们毕竟是训练有素的武士，奋力挥着钢刀逼退暴民，利用这个空档迅速靠拢在一起，向院墙慢慢移动。 暴民们依旧用石块、柴火当投掷武器，不断掷向他们，让他们疲于应付。 当退到院墙边，他们早就按捺不住，一个个争先恐后爬上院墙就逃。暴民们见到这一幕，有的纷纷跑出院门绕过去堵截，更多的人将那些为队友作掩护还没来得及跑走的鲜卑人一把抓了下来，大伙一拥而上，雨点般的进攻和愤怒的吼声将鲜卑人的惨叫声湮没。。。。。。 翻墙而出的鲜卑人慌不择路，有的一头扎进芦苇深处，有的向后逃窜。穿过芦苇荡就是洛河，那里是唯一的生路！ “呜、呜、呜。。。。。。”一阵号角响起，远处传来一阵喊杀声！声音好像是从南边的坊门传来，暴民们面面相觑。正在想如何弄开西耳房木门的樊宽听到这令人竖起寒毛的号角声，心里彻底沮丧到了极点。他明白，这时官兵的号角 声！没有大队官兵，西炎人是不会吹响这个号角。显然西炎官府已经派军队开进淳善坊，对淳善坊进行围剿！ 贵霜人就藏在自己院中汗毛无伤，密密麻麻多达上千暴民聚拢在自己院中杀人放火，至少十位鲜卑人已经被打得没有人形。自己该得到的金子没有得到，该上的女人连个毛都没碰到！见鬼了，这桩买卖做得不仅啥都得赔光，还得搭条性命！这里可是费了多年心血才建成的，眼看着说没就没了！他心有不甘，看着自己修建的西耳房牢固的像一座堡垒，有些哭笑不得。 官兵们速度很快，喊杀声越来越近，也许已经突入了自己的前院。别看暴民们无法无天，真正遇到如狼似虎的官兵，他们个个就像善良的小鸡仔。 再不跑就来不及了。官府一定会将自己定为主犯，没收一切财产，枭首示众。樊宽留恋地看了看这座院子，深吸了一口气，吼道：“放火！” 打手们面面相觑，小心翼翼地问道：“主人，真要烧了这座宅子？” “烧！”樊宽厉声喝道。 他急着跑向二楼。在自己的密室里，好歹还存着一些金条、银锭等黄白之物，必须带走。 打手们吞咽着口水，对这座宅子哪里下的去手？樊爷这是要跑路了，自己这帮人岂不是获得了自由？获得了自由后必须有地方住才是，住在这里不是挺好吗？他们互相瞧来瞧去，没人动手。 樊宽 从密室里背了个包袱出来，见这帮蠢货没有点火，而前院已经被密密麻麻的火把照得如同白昼，官兵的先头部队已经穿过那条小道快要抵达后院！他恨恨地瞥了最后一眼，翻身越过围墙，向芦苇深处逃窜。。。。。。 芦苇荡中漆黑一片，地面非常湿滑。樊宽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周围的芦苇沙沙作响，好像有很多人埋伏在这里似的。他停下来屏住呼吸，听了好半天，确定边上没人才继续前走。身后传来了阵阵哀嚎声和求饶声，那应该是暴民们正被官兵们收拾着。忽然他碰到一条滑滑的，软软的东西，心中大骇，吓得一动也不敢动。幸好，那东西没有咬他，慢慢游了过去。 水越来越深，应该就快到河边了。芦苇越来越密集，密集地让他找不到出路。而身上的包袱也感觉到越来越重，沉重到自己每一脚踩下去，都要深深地陷入淤泥里，每次抬脚拔出来都很费劲。 水已经到了胸口，原本可以游泳了，可带着这个包袱，不仅浮不起来，好像还会将自己往深渊中拖去。 樊宽越想越害怕，若一脚踩不到底，自己就随着这包黄白之物葬身鱼腹。水已经没过脖子，芦苇叶渐渐地稀疏了起来，水面上依旧是漆黑一片，万一自己沉入水底，连救都没人来救！巨大的危险袭来，他深深陷入恐惧之中，心脏骤然收缩。他毅然决定回头！可脚底下 的淤泥似乎吸人，传说中的水鬼就是拖住人的腿往深渊里拽，他的前腿怎么也拔不出来。。。。。。他惊恐之下后腿一软，整个人沉入水中。。。。。。 第九百八十三章 大案告破 大惊之下，他双手胡乱扑腾，掀起了巨大的水花声。好不容易抓住芦苇叶，芦苇叶吃不住重量，猛然被他扯断。他惊慌失措下咕嘟喝了一口水。。。。。。其实做条鱼也蛮好！他渐渐沉入水中时感叹道。 “这里有个人！”有人喊道。 数条船划了过来，火把将水面照得如同白昼。 船上伸出一个竹竿，竹竿上绑着一个铁钩，船上的人照着飘着头发的水下勾了过去。 “这人咋那么沉，过来搭把手！”船上的人喊道。 “嘿！这家伙还真的沉，不会是被啥东西拽住了吧？” “呸、呸、呸！我呸！能不能说些吉利的话？” “船再靠过去些！” 。。。。。。 众人费劲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将挺着大肚子的樊宽弄了上来。 “哈哈哈，我说呢，此人为何如此之重！原来背着这么多金子，真是宁可丢了卿卿性命，也舍不得钱财啊。” “又是条大鱼，托小豆子姑娘的福，咱们今晚可是立功了。”另一名徒兵笑道。 “别说话了，赶紧将他肚子里的水弄出来！”队长斥道。 “好咧。”几个人七手八脚将樊宽反过来，按压着圆鼓鼓的肚子。好一阵忙活后，樊宽终于一抽搐，如同虾公一样蜷缩着身子，狂吐起来。。。。。。 ------------- 檀儿等人躲在西耳房，辩听着外面的声音。外面一会儿喊着要放火烧了这里，一会儿又是喊杀声、惨叫 声、打斗声不绝于耳，一时摸不着头脑。卡利巴克亲王至少看到檀儿等人已经来救自己，心情倒是比之前踏实很多，反过来安慰他们道：“外面打杀声越大，你们官府的兵就会来得越快。这里非常牢固，安心等着就好。” 檀儿说道：“亲王大人，经历了此事，莫要责怪西炎朝廷就好。” “怎么会呢。”卡利巴克看着檀儿说道：“请问这位美丽的姑娘，你叫什么名字？作为贵霜国国王的亲弟弟，你这次救了我的性命，本王必有重谢！” 元昊见这位贵霜国亲王身处险境也不忘泡妞，便冷冷地说道：“她是我嫂子！我大哥就是战败你们贵霜国东征大军的西域都护李赫！” 卡利巴克一听，顿时激动起来，脸颊胀得通红。他扑通跪在檀儿面前说道：“原来是都护夫人！恕本王眼拙，没想到是都护夫人亲自来救，本王万分感激！” 檀儿见元昊在边上为李赫吃着干醋，不禁掩嘴笑道：“歹人用心险恶，利用你挑起两国的事端。既然他放你来洛阳和谈，那么我就必须保证你的安全。” 卡利巴克向被缚着的秦三踢了一脚，说道：“这些人用心歹毒，你们必须顺藤摸瓜，将他们背后的人全部一网打尽！” 檀儿摇了摇头，说道：“你知道背后的人是谁吗？” 卡利巴克一愣，问道：“您已经知道？” 檀儿点了点头，说道：“知道了，是北方一支 游牧部落。他们希望西炎和贵霜国打起来，他们可以有机可乘！” “哦，难怪了。”卡利巴克若有所思。 莫言白趴在通风孔听了好一会儿，面露喜色，站起说道：“嫂子，好像是司隶府的人杀进来了。元昊，你也来听听看。” 元昊立即趴下辩听，才听了一会儿，便笑道：“叶狂来了。” 既然徒兵来了，这帮暴民就是过来混饭吃的乌合之众，顿做鸟兽飞。檀儿笑道：“开门吧，咱们没必要窝在这里了。” 此时门外传来叶狂的喊声：“夫人在吗？” 檀儿应道：“在！” “夫人出来吧，俺们司隶府傅大人亲领一千徒兵、河南尹刘大人也派了一千衙役已经将这里的贼民全都逮了！” 他们打开门，猫着腰走了出去。 傅长虞此时正站在这颗桂花树底下，脸上的肌肉激动地微微抽搐着。今晚，司隶府可以宣告两起大案同时告破，成功解救出贵霜国的使臣，一扫之前的阴霾。百姓一定欢欣鼓舞，将那失踪人口案渐渐淡忘。。。。。。 几个人影从西耳房的通道钻了出来，他抢上几步看清是檀儿时，立即向她深深做了个揖，恭敬地说道：“多谢夫人！夫人为破此案深入险境，下官甚为汗颜，此恩下官无以为报，只能报由朝廷表彰了。” 檀儿笑道：“傅大人客气了，大家都是为了西炎，有啥恩不恩的。”说完，她闪过一边，指着卡利巴克说道 ：“这位就是贵霜国亲王，这次的和谈使臣，卡利巴克亲王。人就交给你了，千万别再弄丢了！” 傅长虞哈哈大笑道：“下官将亲王大人安置在司隶府，谁敢来劫。”说完向卡利巴克亲王揖礼道：“让亲王受惊了，下官解救来迟！” 卡利巴克亲王已经知道事情的经过原委，便豁达地说道：“西炎朝破案神速，成功将本王解救了出来，本王感激都来不及呢。” 。。。。。。 徒兵、衙役们还在四处搜索抓捕暴民。 小豆子来到元昊身边，上下检查了一番，看到元昊没有受伤，这才放心下来。但她故意一脸鄙夷道：“就知道躲在里面当缩头乌龟，没看到这些人都是一些乌合之众，不堪一击，你们两个大男人难道就不能出来和他们一搏？害得两位姐姐在里面受罪，回去当罚！” “你当俺是神仙呐？没看到那些被活活打死的鲜卑武士？你喜欢英雄，下次我就不管不顾往上冲。若不小心成为一堆烂泥，你拿个罐子给俺装回去，随便找棵树，埋在树底下。俺做鬼也感激不尽！”元昊笑嘻嘻地说道。 小豆子没来由地心中一痛，嗔道：“榆木脑子，不知道本姑娘和你开玩笑的吗？以后不许说这种话！” 元昊腆着脸说道：“你喜欢什么样的人，俺就当什么样的人。” “不要，你做你自己就好！” “哎哟，这儿疼。”元昊突然龇牙咧嘴地嚷了起 来。 小豆子顿时吓得不轻，忙完：“哪儿疼？” 第九百八十四章 封赏檀儿 元昊弯着腰，指着屁股说道：“这儿，不知道被哪个孙子踢了一脚。” “啊呀，那脱下来看看。”小豆子一脸的关切。 “不要啦，这么多人。”元昊歪着嘴巴说道。 “哦，能走路吗？” 莫言白在元昊屁股上踢了一脚，笑道：“他不仅能走路，还能飞，哈哈。。。。。。” 元昊果然一溜烟向前窜了出去，小豆子在后面如影随行追着他，喊道：“你停下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大豆子抿嘴笑道：“老莫，拆穿人家不好，你这不是害人么。” 。。。。。。 得到消息，张华、赵王伦当晚便赶到司隶府探望卡利巴克亲王。之后两人带着傅长虞连夜入宫面见贾后。 凤宁宫中灯火辉煌，里面传来贾后亢奋的声音。 “这么说两起大案一起破获了？” 张华亢声说道：“正是。傅长虞身为司隶校尉，劲直忠果，破案神速。娘娘知人善任、用人不疑，作为臣子才能屡破奇案。臣恭喜娘娘！” 贾柔明知张华这话里头有奉承拍马之嫌，不过破了大案谁不高兴？她得意地大笑，全身的肥肉都抖了起来，她向傅长虞说道：“傅爱卿，这次你功不可没，挽救西炎于水火之中，容本宫好好想想如何赏你！” 傅长虞立即跪倒在地，拜道：“娘娘，此案的破获非臣之功。” “哦？”其余三人都愣住了。 贾后显得非常惊讶，寻常人立了大功必定沾沾自 喜，可傅长虞居然当着自己面否定了他自己的功劳，这是高风亮节还是惺惺作态？她突然有些不喜，问道：“傅爱卿，这么说立功之人还有他人？” “回禀娘娘，正是。”傅长虞依旧跪着，俯身说道。 贾柔眉头一皱，说道：“你是有功之臣，起来说话。” “禀娘娘，破获此案的是破虏大将军李赫的夫人！”说着，他便将檀儿假扮成蔑十一的女人，深入虎穴，成功破获此案的经过，事无巨细、一五一十讲了出来。 贾柔、赵王和张华听了之后不禁动容，李赫府中竟还有这样的奇女子！李赫这小子不仅艳福不浅，而且福祉深厚。 张华捋着胡子说道：“夫保疆戍边屡获战功，妾破获大案挽救和谈，真乃千古奇闻，臣敢断定此事必流芳千古！” “臣恳请皇后娘娘封赏藤原氏。”傅长虞又跪拜道。 贾柔瞥了眼傅长虞，说道：“起来吧，别总是跪着。有功之臣本宫不吝封赏，前几天刚好封了李赫的原配，通知礼部加封这位藤原氏为乡君吧。另赏玉如意一柄，金瓜镶玉簪子一支。” “多谢皇后娘娘。”傅长虞叩谢。 赵王伦看了半天未吱声，等傅长虞叩谢完。他开口说道：“娘娘，臣有一丝忧虑。” 贾柔问道：“赵王指的是此事的幕后之主？” “娘娘圣明！臣细思极恐，鲜卑人、匈奴人趁贵霜使团和谈之际，出手掳走贵霜使臣。此案牵连 到拓跋鲜卑左贤王拓跋喾，他之前来洛阳求亲不成，后来不了了之。他是为求亲被拒怀恨在心，因而对西炎采取报复，还是另有所图？”赵王伦慢条斯理地说道。 这种军国大事贾柔并不懂，因此她看向张华。张华略微沉吟，说道：“现在北匈奴彻底退出漠南漠北草原，突发、乞伏两部鲜卑被凉州西域都督李赫和拓跋鲜卑的双重挤压，实力大损。漠北草原拓跋鲜卑部一枝独秀，牧场横跨万里，牛羊数目千千万，控弦之士上百万。虽然朝廷在上谷郡昌平设立了护鲜卑校尉，可区区两万人马，在他们眼里如同摆设。何况东部还有段氏鲜卑、宇文鲜卑和慕容鲜卑。若他们都起了觊觎之心，则中原危矣！” 赵王伦呵呵笑道：“张大人，事实呢也没那么严重。幽州、并州都有州郡兵，何况邺城还屯了二十万大军，若真有战事随时可以北上支援，更不用说还有各王的府兵。鲜卑人虽说有百万控弦之士，那是虚的，实际没那么多。据本王了解，大约也就是六十万左右。而且分布在数千里范围，要将其召集起来极其困难。本王担心的是，此事如果是左贤王拓跋喾个人的报复行为，咱们可以不当一回事。如果他是得到可汗拓跋恭默许的，此事就当斟酌了。” 众人听赵王说得有理，便都信服地点了点头。贾后宽心地说道：“真有战事，西炎还 有李赫呢。拓跋鲜卑刚赔了咱们十万两金子，知道了咱们的厉害，谅他们也不敢来犯！” “娘娘圣明！”众人说道。 贾柔高兴了起来，愈发感觉到了手上有个虎将的重要性。连强大的拓跋鲜卑都对李赫投鼠忌器，更别说西炎的各方势力，若得到李赫的鼎力支持，自己的皇后之位稳如泰山！她端起茶喝了一口，说道：“众位爱卿，既然此案告破，该赏的赏，该罚的罚，该杀的杀！这件事傅爱卿办了就是，本宫照准。明日张爱卿和赵王和那位贵霜国亲王商谈和谈条款，本宫就不参与了。” “遵命，臣等告退！” 。。。。。。 ---------- “恭喜姐姐。”大小豆子从外面蹦蹦跳跳地跑了进来。 檀儿莞尔笑道：“这两件皇后娘娘的赏赐之物我暂且留着，到了你们大婚之日，就给你们做嫁妆吧！” “真的？”小豆子开心的笑了起来。 大豆子比较含蓄，脸色微红，腼腆地说道：“多谢大姐，我。。。。。。我们还早呢。” “有什么好忸怩的，瞧你害羞的样子，莫言白这家伙一定被你迷得神魂颠倒的。你们从小跟着我长大，如同亲姐妹。这次你们也是有功劳的，大姐怎么能独享功劳呢？” “姐姐。”大豆子跺脚娇嗔。 “那元昊和莫言白奖励他们什么好呢？”小豆子脱口而出。 檀儿噗呲笑道：“你们俩姐妹不就是最好的奖励吗 ？” 大小豆子同时跺脚，不依地上前咯吱檀儿，三姐妹滚作一团。。。。。。 第九百八十五章 运也命也 由于前往西域的新兵没有马，仅靠两条腿走路。经过七天的跋山涉水，也才刚刚过了函谷关，进入关中地界。 张谅暗忖，按照这种速度何年何月能到西域？必须休书一封，派遣八百里快马前往未来城，让李赫拨马过来接新兵。西域都护府是按照一人两骑的标准配备的，他不会缺马！ 羊轶和南宫锦两位将军虽然自己有坐骑，但领着新兵行军缓慢，也早就不耐烦。只是有钦差在，他们无法主动提出要求。见张谅如此善解人意，心中大喜，双双揖礼称谢。 张谅哈哈笑道：“羊将军、南宫将军，这次带新兵出来到西域看看也好！杂家已经去过一次，实在是太震撼了。这次李赫打败贵霜人也是情理之中，这几仗一打，河西、西域定矣！” 南宫锦陪笑道：“公公所言极是，现在突发、乞伏鲜卑退回画石山以东，哪里再敢寇边犯境？” 羊轶随着马儿摇晃着身子说道：“话虽这么说，但河西地形狭长，自古以来易攻难守，很容易被敌攻破，拦腰切断。依我看，真正的威胁来自吐谷浑、南匈奴和各部鲜卑的联合起兵。尤其是吐谷浑，李赫这小子若能收服吐谷浑，河西才真正定矣！” 南宫锦汗颜道：“羊兄见识卓远，某自叹弗如啊。” “羊将军高明！”张谅说道：“李赫是临夏王的女婿，若吐谷浑和东羌再燃战火，出兵吐谷浑便是水到渠成 了。” “哈哈哈，张公公一点即通，聪明过人，难怪能侍奉两代君王。”羊轶笑道。 “羊将军就别恭维杂家啦，都是自己人，甭说这些没用的。”张谅微笑道。 。。。。。。 三人一路慢腾腾地走着，傍晚到了雍州，在贾胥的盛情款待下，盘桓了一日，粮草得到了补充。大军迤逦而行，过了十多天才终于到了武威城。 袁钊柳超等人已经接到都督府的八百里传信，命令新兵到达武威城后，马上展开新兵训练。由柳超、章裘、裴少府进行大练兵！ 羊轶、南宫锦将新兵交给柳超后，押着粮草辎重的马车，随着张谅继续前往西域！速度比原来快了许多。 -------------- 卡利巴克亲王和张华、赵王伦花了五天时间，终于将和谈条款商定。 条款包括：一、贵霜国必须保证丝路畅通，遇到道路塌方、堵塞，需及时修复。不得向往西炎的商人征收高额税收，也不得向载着西炎货物西去的商人征收高额税收。二、贵霜国每年向西炎进贡花椒一百斤、麻两千匹、天青石一百斤、黄金一百斤、白银一百斤、镔铁一千斤。。。。。。。三、两国和亲结为姻亲国。贵霜国纳罕拉娜公主嫁给西炎皇帝为妃，西炎的清河公主司马丹嫁给贵霜国国王冈斯比波为王妃。四、在休循城开设榷场，进行自由贸易，具体事项与西域都护府商谈。五、 战争赔款，折算成两千斤黄金进行赔偿。六、两国保证不会兴兵犯边，共谋百年和平。 贾柔看了条款后，只对第三条不甚满意，但想想也就算了，得了这么多好处，高兴都来不及。贵霜国公主来到后宫，根本没机会取悦皇上，若想和自己斗，自己随时可以将她打入冷宫。至于清河公主，就是一个普通宫女，长得倒是蛮漂亮，趁此机会给她起个名号拿去送人，省得在宫中魅惑皇上。 “好吧，本宫看过了，准！”贾柔抑制住内心的喜悦，向张华说道：“爱卿，贵霜使臣打算什么时候返程？” “回禀娘娘，他们打算迎接到清河公主，当日便启程回国。”张华低头说道。 贾柔说道：“好，那就让礼部加快些速度操办！大鸿胪费庄，让他告老还乡吧，出了这么大的事也没见他提出辞呈，脸皮真够厚的。你看看有谁合适的？别让这个位置空着。” “是。” 赵王伦叩拜道：“娘娘，王仲能堪此任。” 贾柔蹙眉问道：“王仲是谁？” 张华揖礼道：“王仲为右谏议大夫。其德义有闻、清慎明着、公平可称、恪勤匪懈。赵王推荐此人，颇为公允。” “嗯，那就让王仲当这个大鸿胪吧，贾佖去拟旨！” 侍立在旁的贾佖躬身，退到一旁开始草拟圣旨。 。。。。。。 “清河公主”司马丹在众人的簇拥下，披霞戴冠款款登上扎着红绸缎的马车，卡利 巴克亲王向站在太极殿上的西炎皇帝、皇后行了跪拜之礼后，终于准备离开洛阳返回贵霜国。 这次他可谓是满载而回，不仅替哥哥迎娶了大西炎王朝的“清河公主”，还有包括厨师、马夫、侍卫、侍女等数百名随行人员，车队上还载着：谷五千石、粟五千石、蜀锦三十匹、绢五十匹、湖丝二百斤、各色丝绸二十匹。。。。。。 这次贾后给足了贵霜国的面子，也难得慷慨了一回。因为她尝到了战胜国的滋味，西炎赚足了战争带来的巨大利益。。。。。。 牛忠也拜别了檀儿等人，率领儿郎们护送贵霜国使团踏上了返回西域之路。 ---------- “呯”拓跋喾气得将一只装着羊奶的金碗砸在地上，怒骂道：“一帮蠢货！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 金湛在一旁劝道：“王爷息怒，谋事在人成事在天。鄂宁的计划可谓是周密，可人算不如天算。唉，若他的计划成功，则西炎必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王爷不应责备他们，而是要予以重赏！鄂宁重伤，古泰力以下二十多名勇士被暴民当场活活打死，这些为拓跋鲜卑牺牲的勇士，应该让人们永远传颂，厚赏他们的家眷。” 拓跋喾来回踱着步，原本成功，自己在父汗的心中将会占据很有利的位置，甚至会超过拓跋虎！ 金先生的几句话点醒了他，应该重赏为自己做事的勇士，不应责 怪他们。他们拿不出这么多金子，才会铤而走险。假如自己多给他们些金子备着，大事也许就成了。。。。。。唉，时也、运也、命也。。。。。。 第九百八十六章 总结战争 西炎已经破获了此案，不知他们会对拓跋鲜卑采取什么样的报复，拓跋喾心中惶惶。他开口问道：“上次咱们前往西炎求亲被拒，这次贵霜国居然迎娶了‘清河公主’，显然这是西炎对咱们的示威之举。那么，西炎还会怎么报复我们？以后我们将怎么办？” 金湛道：“西炎的确有这个意思在里面，让咱们恶心一回。咱们不能不做防备，也不能怕他们。西炎看似强大，但各方势力心怀鬼胎，互相牵制，彼此消耗。我敢断定，西炎没有实力派兵远征。至少幽州、并州方向对咱们构不成威胁。匈奴单于刘诞一直向西炎示弱，背地里实则一直在招兵买马，强壮自己的势力，匈奴军中就招募了很多善战的羯人。从这次这件事还能看出来，他们在洛阳安插的眼线、细作比咱们还多！不图近利者必有远谋，刘诞如此韬光养晦，西炎朝如果忽视了他，必将毁于他手。因此，王爷不必气馁，继续让鄂宁待在洛阳，机会总是会有的。咱们等的，就是匈奴和西炎的鹬蚌相争！” 拓跋喾如醍醐灌顶，向金湛揖礼道：“听先生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请受本王一拜！” 金湛哈哈笑道：“王爷，不如咱们再去匈奴走一遭，会会刘诞如何？” 拓跋喾眼睛一亮，说道：“好！本王亲自为此事登门赔罪！” “不仅要赔罪，而且要示弱，在刘诞面前以晚辈自居 。。。。。。” ------------ “赫拉色迦将军，你们贵霜人东征的思路其实没错，错的是生不逢时！”李赫用玩味地眼神盯着他说道。 赫拉色迦面色红润了起来，既然投降被俘了，反而心里没有了负担。他笑道：“呵呵呵，将军这是用胜利者的口吻对我说话。自古以来成者为王败者为寇，胜利者说的话一定是真理。不过老朽还是非常佩服李将军的年少有为、风华正茂。贵霜帝国若有你这样的少年将军，何愁萨珊波斯和笈多国。” 两人正坐在西域宾馆的顶楼，这里被李赫开辟成临风喝茶的场所。上面种满了各种绿色植物，宛如空中花园。他对这位六十岁的贵霜老者敬重有加，此次战役赫拉色迦毅然决定投降，让已战至强弩之末的双方将士没有再无谓地牺牲下去，挽救了无数条生命。他给赫拉色迦斟满了茶水，诚恳地说道：“老将军，咱们都是带兵之将，各为其主。战争没有对错，都是为了本国利益，咱么俩人之间没有私人恩怨。因此，虽然你成为了我的俘虏，但我依然敬重你。” “年青人，老朽没有老眼昏花。你和很多人不同，大多数将士的眼中只有仇恨和杀戮，而你在战场上是一位杀神，而现在面对面时又是一位智者。若早知道你是这样一个人，老朽说什么都会劝阻国王东征。”赫拉色迦呷了口茶，居高 临下看着这座庞大的城市感慨道。 李赫面对对手的恭维，不置可否。此时他看着远处的雪山戈壁，思绪正云游天外。贵霜国与自己干了一仗，暂时算是打服了。但丝路上还有一个萨珊波斯，这个新兴的国家一定是目空一切、傲气十足，如果萨珊波斯卡住丝路的命脉怎么办？若要让丝路保持畅通无阻，不被别国掣肘，就必须远征，沿着丝路一路将敌人打服。。。。。。 赫拉色迦见李赫的眼神有些迷离，继续说道：“这是老朽见过最让人震撼的城市，听说整座城市的建筑都是您亲自设计建造的。整座城浑然一体，纵然二十万大军兵临城下，也难以撼动此城。” 李赫回过神来，笑道：“老将军，你们缺乏攻城手段，必败无疑。孙子说过，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若要攻下城池，被五倍于守城的兵力不可，而且还得要拥有攻城的利器。” “夫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这个道理我懂。你们这场战争中用的火器，其实我早一听说过，只是不愿意相信。不过即便我相信了，这场仗也不得不打。其实，一开始就注定这是一场败局。你们的火器遏制住了我们的进攻，大大加快了攻城的速度。因此都护大人可以用十万骑兵完胜我们二十万精锐军队。” “科技是第一生产力，生产力是推动人类进步的最终决定力量。我还会继 续推动科技的发展，制造出更多神奇的兵器。”李赫笑道。这种惊世骇俗的话，也只有对着外国人说说。 赫拉色迦一阵懵逼，李赫第一句话他听不懂，但第二句话能懂。什么叫做科技？生产力是什么？依靠它们，这位西炎都督大人还会生产出更厉害的兵器！以后贵霜国的军队更打不过西炎军队！他心中顿时产生了极大的失落感，出征之前还为帝国精心打造的重甲骑兵和重装步兵而自豪，感觉可以将西域一举攻下，但现在看来包括自己在内的贵霜国权贵们是多么的无知！ 李赫看着这位贵霜国的老将军迅速衰老下去，心里残存的那点骄傲荡然无存，脸上透着颓废。 他盯着赫拉色迦的眼睛说道：“我不会恃强凌弱，但也绝不会让人欺负。丝绸之路是一条促进沿途各国和西炎友好往来、沟通东西文化、东西方商品贸易交流的陆上重要商道。各国可以依靠丝路获取自己所需要的商品和利益，使大家获得共赢。这是一条致富的路，让大家共同强大起来的路。我们有句俗话叫做谁挡了财路，有如杀人父母。谁阻隔了这条商路，就是断了各国的财路。小国也许会选择忍气吞声，但西炎绝对会让他付出代价！” 赫拉色迦看着远处络绎不绝而来的商队，心里有些沮丧，开口说道：“可惜，我们大多数权贵看不到长远的利益，只盯着眼前的蝇 头小利。之前在休循城设卡征税，到之后的兴兵东征，这些决策都是建立在无知的基础之上。希望这次卡利巴克亲王前往你们的国都洛阳，能看到或者学到一些有用的东西。” 第九百八十七章 新兵送到 “赫拉色迦将军，亡羊补牢为时不晚。其实贵霜国打这一仗不吃亏，毕竟你们知道了打仗不能仅凭勇气和盔甲。”李赫笑吟吟地看着他说道。 赫拉色迦明白李赫的意思，如果他们能回去，自己一定会建议国王冈斯比波花重金购买李赫的火器，与西炎达成战略同盟。利用西炎的火器和打法击败笈多国和萨珊波斯！贵霜国若能吞并整个印度，那么贵霜国便吃了小亏占了大便宜，只是。。。。。。他们会不会卖这种火器？ 他开口问道：“都督大人，您这些火器能卖吗？” 李赫笑道：“当然可以卖！但只能给你们提供威力小一半的火器。” 赫拉色迦眼睛一亮，兴奋了起来，今日这顿茶没有白喝，终于聊到了重点。他趁热打铁道：“老朽没有听错吧？真的可以卖给我们？” 李赫哈哈笑道：“当然，本都督说话一向靠谱。不过丑话说在前面，这种火器制作不易、价格不菲，你们要买的话，得做好心理准备。” 赫拉色迦笑了，他是真的为冈斯比波开心：“价格不是问题，只要能买到您的火器。” 李赫眯着眼笑道：“这要看你们的国王冈斯比波有没有诚意。如果他肯花钱接你们回去，那么他还算是一个不错的国王。” 赫拉色迦处于兴奋状态，没有听出李赫话里有话。他站了起来，任凭呼呼吹来的风吹得衣服和头发，仿佛又回到了意气风 发的年代。贵霜帝国东征，其实就是为了缓解波斯国和笈多国所造成的战略压迫。如今虽然战败给了西炎，但冈斯比波迅速派出议和使团来到西炎，修复了对西炎的关系。以后便可以背靠西炎这棵大树，化解来自波斯国和笈多国的压力！有失必有得，老天还是眷顾贵霜国的。。。。。。 ----------- 张谅第二次看到未来城的轮廓，远远望着耸立在天边、岿然不动的城池，兴奋地说道：“两位将军，你们看！那就是未来城！” “闻名不如一见呐！新高昌城就已经让某惊叹，这未来城更是让俺惊掉下巴，想不到威震天下的李都督不仅能打仗，而且还能修建城池！”南宫锦赞叹不已。 羊轶快马加鞭，回过头叫道：“修建固若金汤的城池便是为将者的能力，未来城可住着常山公主，他能马虎吗？哈哈哈哈。。。。。。” 张谅咯咯笑道：“羊将军说得没错！哈哈。。。。。。” 一朝天子一朝臣，羊轶、南宫锦从左右卫将军的位置下来之后，两人均消沉了一段时间。赋闲在家，胸中充满了抑郁不平之气。当他们来到辽阔壮丽的西域，看着雪山、戈壁、绿洲、沙漠，驰骋在天地之间，心情愉悦，可以将所有的烦恼抛之脑后。 三人说笑着，向未来城疾驰而去。 。。。。。。 李赫率领众将早已迎出二十里。 相隔一年，再次相见 ，众人唏嘘不已。 张谅看着李赫笑道：“又黑又壮，不知道的人以为你是昆仑奴呢，咯咯咯。。。。。。” 李赫叩拜道：“末将拜见钦差大人！羊大人，南宫大人！” 羊轶哈哈笑道：“都被封从一品大员了，见到我们还大人大人的，你小子想让我们被别人戳脊梁骨吗？” 南宫锦中规中矩地回礼道：“南宫锦见过都督大人。” 李赫腆着脸问道：“哈哈，多谢羊大人、南宫大人给俺送来新兵。张公公，圣旨上是这么说的吗？封俺为从一品？” 张谅笑容一收，板着脸说道：“进城，沐浴更衣，焚香听旨！” 赵甫、黄占岳、常敦等一干从左右卫军挑出来的干将，向羊轶、南宫锦下马拜道：“卑职叩见羊将军、南宫将军！” 羊轶依稀还能辨识出这些面孔，笑道：“一帮兔崽子都成了将军了！跟着李赫比跟着咱们强啊！” 南宫锦也笑道：“是啊，看着吧！接下来那些权贵的子弟也会为来西域混军功而争破了头！” 羊轶说道：“都起来吧，你们已是西域都护府的将军，不必给我们行大礼！要不然你们都督大人会翻脸不认人的，哈哈。。。。。。” 李赫笑道：“羊将军，俺看着是那么小气的人吗？” “人不可貌相。。。。。。” 众人皆笑。。。。。。 ----------- 李赫穿着朝廷御赐的绣着一只麒麟的紫色官服，在姜月面前晃 荡晃荡地走来走去。姜月抿嘴笑道：“恭喜夫君，又升官了！” “月儿，好看不？”李赫在姜月面前翩翩起舞。 “咯咯咯，我要去叫妍儿姐姐来看。”姜月被李赫这种滑稽的表演逗得咯咯大笑，差点透不过起来。 李赫挤着眼睛说道：“她此时是常山公主，咱们别去打扰她。” 姜月一愣，旋即明白过来。说道：“你是常山驸马，怎么不陪着妍儿姐姐和他们说说话呀。” “张公公要和她说些宫中之事，俺是驸马不能在场的。这是宫中的规矩。” 姜月翻着白眼说道：“就你们规矩多。”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嘛。来，月儿过来香一个！”李赫坏笑道。 “才不要！这大白天的，不怕别人撞见。”姜月脸儿微红。 李赫继续逗着她：“咱们又不是没做过。。。。。。” “啊呀，坏死了，你这个坏种！”姜月大窘，掩着脸就想跑。 岂料她被一只大手紧紧抓住，随即将她抱了起来，她吓得一声惊叫，挣扎着轻声骂道：“坏蛋，冤家。。。。。。” 李赫抱着她步入里屋，她早已在他宽厚的胸膛里化为一滩春泥。。。。。。 --------- 司马妍隐隐感觉到张谅说话吞吞吐吐，话中有话。不像以前那样言简意赅，干脆利落。 她一双妙目盯着张谅说道：“张大哥，您是李赫的大哥，就是我司马妍的大哥。虽说咱们是按着礼仪规矩走个过场， 那是给外人看的。但现在在西域，而且也就只有你我二人，有啥话不能摊开说呢？” 第九百八十八章 决定回洛阳 张谅只觉此事实难开口，往往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见司马妍已开始逼问自己，便狠下心来说道：“公主恕罪，正因为奴婢是李赫的哥哥，所以难以启齿。贾后让杂家带个话，让您回趟洛阳。” 司马妍奇怪地问道：“为啥？她没安啥好心吧？” “说是太后身体渐衰，思女心切。。。。。。” 司马妍听到太后两字，顿时两眼发红潮湿了起来。她瞅了眼张谅，问道：“既然贾后说太后身体渐衰，本宫就放心了。不过作为出嫁的女儿本应回去看看母后，我就不给哥哥添乱了，就随你回去一趟。” 张谅叹了一口气，说道：“公主兰心蕙质，这让事情简单了许多。原本奴婢还担心。。。。。。” “担心我打死也不愿回去？”司马妍很快恢复了常态，举手投足之间雍容华贵还带着一丝英气。 “公主越来越沉稳睿智了！”张谅赞道：“您也知道皇上性情淳厚，不喜与人相争，事无巨细全听贾后，造成了贾后排除异己、只手遮天的局面。全朝文武无人敢撸她的逆鳞。唯独皇上对李侍读是念念不忘，他早就想调李赫回朝，有李赫在身边，皇上的心才会安定。奴婢出言相劝，李侍读在西炎立足未稳，大业未成，不宜过早调回洛阳。皇上这才作罢，但他心心念念等着李赫回朝。李赫屡立战功，威名远播，别看贾后对其大肆封赏，她一定审时 度势顺势而为，还别有用心，小心别让她利用，成为第二个楚王。” 司马妍渐渐收敛了笑容，沉声说道：“多谢哥哥点拨。贾后善妒、凶狠、阴毒、强势、霸道，妒忌多权诈概承其母郭槐，这点本宫从小便知道。您刚才说贾后赐了一座府邸给他，而这座府邸的原主人是卫瓘。卫瓘此人，先帝曾评价其忠允清识，有文武之才，做事公允，清明廉洁，门生故吏何其之多？现在卫瓘府成了李赫府，您说他会招人嫉恨不？贾后这招玩的是真阴险！还派钦差专程去将陇西的爹娘、芹儿姐姐、虓儿、瑾儿等人专程接到洛阳，还设计诓我回去，她那点心思本宫能不明白吗？其实就是将一大家子人扣在洛阳，以达到控制李赫的目的。” 不愧是先帝的妹妹，出生在皇室，对贾后玩弄权术的伎俩看得清清楚楚。张谅心中大赞不已，说道：“公主既然知道这是贾后的一石二鸟之计，还决定回洛阳？” “为什么不回去？本宫是回去看看自己的母亲，作为女儿理应尽孝。再回去看看自己的公主府，去见见李赫的爹娘和芹儿姐姐、九儿妹子、虓儿和瑾儿。以后大家都在洛阳了，一家人才有一家人的样子。要不然几个孩子天各一方，长大都不认识！” “哟，谁不认识谁？你们在聊什么呢？”李赫从外面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姜月。 姜月脸色潮红还未褪 尽，司马妍连看了数眼，戏谑的眼神让姜月娇羞无比。 张谅笑道：“这儿没有外人，哥哥我就叫一声贤弟啦。” 李赫揖礼道：“兄长在上，受弟弟一拜。” “好兄弟！”张谅起身拥抱这位已经位极人臣的义弟。 司马妍说道：“月儿妹妹，过几天我要带着骧儿回趟洛阳，去见见太后。” “太后？她老人家怎么了？”李赫和姜月同时愣了一下。 “没怎么，嫁给他这么久，连孩子都出生了，一直没有回去过，也该回去看看她老人家了。”司马妍向姜月说道。 姜月拉着她的手说道：“姐姐，要不我陪你去？骧儿、旭儿两人一路上还有个伴儿。” “胡说什么呢？我也要人陪的，你们都走了，俺找谁说话？”李赫故意拉着脸，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姜月娇笑道：“好！他不高兴就对了，省得见到咱么俩就心烦。咱们俩走得远远地，他心里才会想着咱们。” 司马妍沉声说道：“也好，这次回到洛阳，去住住新赐的府邸。那可是五进的大院子，咱们可以和爹娘、芹儿姐姐、九儿住一起。还可以见见虓儿和瑾儿，让他们四个孩子一起玩耍，一家子人在一起多好！” 姜月好奇道：“这么大一座宅子？肯定不是新盖的吧？”洛阳寸土寸金，哪有这么大的地皮新造一座宅子。 “原来是卫瓘府，现在成了李赫府了！”司马妍脸上并未露出喜色。 李赫 有些纳闷，向张谅问道：“这么快？爹娘不是一直不喜欢去洛阳吗？” “贾后派了钦差专程去接爹娘，还封爹娘为县君，芹儿姐姐为乡君。贾后为了讨好你，几乎把全家都封了一遍。”司马妍淡淡地说道。 李赫现在有些听出味儿来了，心猛地下沉。贾后这是干啥？开始针对自己，对自己的家人动手了。说明她对自己起了戒备之心，既要用自己，又要防自己，将自己的家人当成了人质！ 他的脸上渐渐地失去了笑容，两眼多了一丝阴狠。自己最讨厌的就是和自己玩阴的，贾柔弄这么一手，自己对她仅存的一丝好感荡然无存。 张谅见李赫脸色不太好看，便宽慰道：“贤弟，将西域经营好，比什么都强。你的实力越强，家人就越安全。无论哪一方都不敢轻易向你的家人动手！” 姜月轻笑道：“大哥，这些道理他都知道。我陪妍儿姐姐回洛阳，人多好照应，何况还有檀儿在呢。我说呀，这反倒是好事，一大家子人全聚到一块儿了，我还盼着这一天呢。” 司马妍莞尔笑道：“傻姑娘，如果真的一家人全聚齐还早呢，还有华媢、克莉丝汀、拓跋雨晴呢。算啦，她们三个就在他身边陪着吧，等她们有了孩子再接过来也不迟。” 姜月扯了扯她的袖子，突然贴着她的耳朵说了一句私密话。司马妍听后愕然：对啊，怎么把杨婵给忘了。她们走 了以后，杨婵岂不是没人陪伴了？总不能带她回洛阳吧。 第九百八十九章 西域新景象 华媢、克莉丝汀两人忙着军务，平时也抽不出时间来陪她，那么陪伴她的只有雨晴这个丫头了。可是雨晴已经回娘家了，只剩杨婵一个人在此，到时候会不会出什么幺蛾子？她瞥了眼李赫。 杨婵对李赫明显是有好感的，只是碍于身份，杨婵在努力控制着自己而已。女人是非常敏感的，杨婵年纪只比自己略长一些，这个年纪的女人瞧着身边这位沉稳优秀的男人，心里能没有异样的感觉？不过，她旋即又摈弃了刚才的想法。杨婵隐姓埋名也改变不了西炎太后的事实，纵使心里有儿女之情也会隐忍不发。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个中的利害，想必她能分得清楚。因此，不必担心他俩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司马妍能理解杨婵，毕竟李赫这种男人凤毛麟角，可遇而不可求的，喜欢他也很正常。杨婵是自己的嫂子，自己绝对不允许他们之间有任何事情发生。但她脑子里怎么想，自己是无法控制的。对杨婵来说这是一种煎熬，不是一日两日，而是一辈子！ 不过她还是要警告李赫。当晚李赫大汗淋漓地躺在她身边时，她翻过身子，揪住他的耳朵说道：“我和月儿回洛阳，最好将华媢和克莉丝汀接回来，要不我嫂子没人陪着说话，会寂寞的。知不知道，一个寂寞的女人是很可怕的事情！” 李赫溺爱地刮了下她滑腻的 鼻子，笑道：“她早就寂寞了，先帝在世时就已经如此，有什么好怕的？” “那不一样，在洛阳有司马妤天天陪着，在这里我和月儿天天陪着她。现在我们都不在她边上，指不定会生出什么幺蛾子来。我可提醒你啊，离她远点！她可是我的嫂子，西炎的太后！”司马妍一边说一边拉过丝被将裸露在外的大长腿盖上。 李赫愕然地看着妍儿，这妮子真是心细如发，他讪讪地笑道：“我不想以后让别人戳着脊梁骨骂，这道理还能不懂么？放心吧，我有你们已经知足，不会做出禽兽不如的事来。” 司马妍趴在李赫宽厚的胸膛上，如同一只慵懒的小猫，腻声说道：“嗯，夫君。你是天下第一的盖世英雄，如此文韬武略的男人谁家女儿不喜欢？自从嫁给你以后，你做的每一件事都让我和月儿刮目相看，不断给我们惊喜。檀儿、晴儿、华媢、克莉丝汀她们也都一样！因此，杨婵心里暗暗喜欢你也是正常的，我总不能想都不让她想吧？可是，你们如果越界了，一脚踏出去，便是万丈深渊！话说到这里，妾身就不多说了，早点睡吧！” “嗯，妍儿说得有理。有理走遍天下都不怕，何况你夫君是什么人？是从谏如流的大都督啊，有道理的话俺都能听得进去。睡吧，别多想了！”李赫拍了拍她的肩膀，柔声说道。 “嗯。。。。。。”司马妍舒 服地扭了下脖子，头发如同瀑布一般倾泻下来，遮住了小脸。 李赫爱怜地看着她，想到杨婵，心中叹息了一声，杨婵的确是一个苦命的女人。。。。。。 ----------- 羊轶和南宫锦看着战俘营黑压压的人群，暗自咋舌。包括大将军、军团长和几十名千人长在内，足足有十万人，并且还有数万伤兵在疏勒国接受医治，整个贵霜国东征军团全军覆没！难怪贵霜国国王冈斯比波急忙派使团前来和谈，这一仗李赫打得真是漂亮，打得敌人尝到了切肤之痛！ 镇远军的军容也让他们震惊不已，原左右卫军的儿郎们已经在这里成为精英骨干，他们与在洛阳时最大的不同便是眼睛充满了自信和杀气。这些杀气不是靠平时就能训练的出来，而是靠在战场上与敌奋勇浴血拼杀出来的。这些浓浓的杀气，足以让他们的对手胆寒！他们挺着胸膛，目光扫视着战俘营里的战俘，显得自信而霸气。 一阵阵风裹挟着些许风沙从战俘营吹过，负责看守的镇远军将士岿然不动，充满着肃杀之气。洛阳的禁军、左右卫军和其他中军与之无法比拟。 站在远处如雕像一般的王贲，前段时间刚刚从洛阳返回西域。他是李赫从遥远的北海解救回来的，他拒绝太原王家新的安排，执意回到李赫帐下。还有太学、国子学的学生也不远万里来到西域，在西域都护 府各个衙门任职，比如晋阳赵家的赵晗已成为西域长史主簿，来自河东张氏的张芮成为工坊署主簿等等。这代表着一种趋势，以后会有更多的士族子弟来到西域。。。。。。 这里北依天山，南邻沙漠，周围姑墨河、塔里木河汩汩流过，冰水潺潺，清澈见底，树木成荫，芳草遍地。远观天山如白发老人含笑而坐，近观屯田里的植物郁郁葱葱，麦苗迎着风腰肢招展，秀气的白桦树四下散立，野杏硕果累累，树下的植被生长繁茂，各种野花蘑菇点缀其中。屯田的农民在田里挥汗如雨、辛勤劳作，没有人盯着他们干活，他们时不时三三两两坐在树荫地下乘凉，时不时走到田间除草松土。还时不时唱起山歌，与远处的人们遥相呼应。。。。。。城外一片田园风光且欣欣向荣的景象让他们二人流连忘返，如果年轻二十岁，他们也想留在这里！ 这与刚刚经历过数十万流民叛乱的关中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关中自古以来是一片沃土，但自从前朝进入纷争，这里已经乱了上百年了。这里土地兼并严重，农民佃户苦不堪言，拖儿带女沿路乞讨，舍弃家园流浪四方的人越来越多。这里沃野千里，但饿殍遍野，这具有何等的讽刺意味？这里的农户大多数是从关中跋涉千山万水来到这里的，那么为何关中是一副山穷水尽的景象，而原来贫瘠的西域则 变成了一片欣欣向荣了呢？ 第九百九十章 讨价还价 “唉。。。。。。羊将军！你有何感想？”南宫锦闻着远处田里传来泥土的芬芳，一吐胸中的浑浊之气说道。 羊轶动容地说道：“驻兵西域最怕的是什么？” “前朝两汉在西域都有驻兵，最怕的是粮草接济不上，兵源供应不足，河西被他国攻占，与朝廷切断联系，造成孤立无援、孤军奋战的局面。”南宫锦说道。 羊轶环顾着农田说道：“南宫老弟，你看，现在还有这些问题吗？” 南宫锦摇了摇头说道：“好像问题都被西域都护府解决了。不仅朝廷增派新兵，而且他可以就地募兵，兵源完全不成问题，可以得到极快的补充。这些都是新开垦的农田，据说整个西域已经围垦了七十万亩良田，以后会更多。西域以后不会缺粮，甚至还会将粮食贩运回中原。。。。。。。” “好啊！太好了！”羊轶感慨道：“想不到李赫身为大都督，不仅能打仗，而且能打如此规模的大仗。不仅能打仗，而且还会种田！不仅会种田，人家诗词歌赋样样拔尖，他难道长着三头六臂吗？” 南宫锦哈哈笑道：“羊兄，为何如此感慨人生。” “这人比人要气死人的。” “以后咱们辞了官，找李都督走个后门，来未来城置个宅子，在此养老如何？” “这主意不错，高昌城也蛮好，离中原快马也才十几天的路程。” “也行，反正他的都督府就设在高昌城，平 时还可以找他吃酒。” “就这么定了” 。。。。。。 ------------ 一晃过了一个月。司马妍和姜月带着骧儿、旭儿、贴身侍女青儿、阿琪朵、阿雅娜和一大群侍卫、宫女随着张谅、羊轶等人已经回到洛阳，贵霜国使团也才迤逦到了未来城。 卡利巴克亲王的能力也让李赫刮目相看，他居然能说服贾柔和亲，直接带着“清河公主”回贵霜国。当得知贵霜国也要将纳罕拉娜公主嫁给司马奕为妃，李赫更是惊掉了下巴，贾后善妒，她怎能容得下贵霜国公主？这位纳罕拉娜公主到了洛阳，日子并不好过。。。。。。 面对满载而回，处于兴奋状态的卡利巴克亲王，他不便泼凉水。笑吟吟地说道：“亲王殿下，听说这次洛阳出了些变故，致使出使了这么长时间，你的王兄该着急了吧？这十五万人你打算怎么办？” 卡利巴克亲王愕然道：“和谈都已谈完，关于战俘和在休循城开设榷场一事咱们再做协商。都督大人有何建议，不妨直说。” 李赫笑道：“这十五万人的吃喝拉撒，还有治疗伤痛，你是亲眼目睹的。俺两位媳妇儿到现在都没有回过家，一直在疏勒城照顾着你们的将士们。咱们简单点，能用钱解决就尽量用钱解决，您说对吗？” 卡利巴克答道：“都督大人所言极是。” “好！那么，不足十五万人就按十五万人算吧。 治疗费，医药费另算。本都也是爽快人，毕竟这些都是训练有素的老兵，只按每人一百两金子来赎人。缴足赎金，本都立即放人！” “我的天，一百两金子？十五万人要一千五百万两金子！”卡利巴克叫了起来。 “你觉得赫拉色迦将军和那些军团长值多少钱？”李赫微笑道。 。。。。。。 李赫继续淡定地说道：“千军易得良将难寻，他们可是花多少钱都买不来的。本都也不是什么生意人，十五万人只要一千五百万两金子即可。” 卡利巴克哪里说得出话来，气得眼冒金星。原本以为带着使团，带着财宝前往洛阳，就什么都搞定了，甚至还娶回了个公主带着各种农作物的种子、工匠、侍卫、侍女。哪知道这个西域都护张着血盆大口等着自己。。。。。。 要回十五万大军才是此行的最终目的，他哪里还说得上话来？倾尽贵霜国的国库也不可能凑出如此多的金子！ 李赫见他冷汗直流，面若土色，心里乐了。说道：“怎么？贵霜帝国富甲一方，舍不得为十五万将士掏赎金？若说出去，还会有人替你们卖命打仗吗？” 卡利巴克急忙作揖道：“都督大人，您大人有大量。贵霜国和西炎已成为姻亲国，下个月我还会亲自送纳罕拉娜公主前往洛阳。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清河公主’的面子上，您说个让我们承担的了的价格，本王绝不讨 价还价。” 呵呵，“清河公主”不知贾柔是从哪里弄来的，自己可从来没听说过。不过还好，她没有将新丰公主卖出去，算她有点良知。 李赫看着那辆扎满了红绸缎，贴着囍字的婚车，慢条斯理地说道：“对啊，咱们是姻亲国。这点本都之前没考虑到，怪我没考虑周全。这样吧，那就按每人一两金子意思一下得了。要不然本都在全军将士的面前抬不起头！本都督既要抚恤阵亡战士，又要医治受伤将士，还要犒赏三军。朝廷拨的那点银子远远不够，刚好用这笔钱来填上。” 卡利巴克一阵为难，李赫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让他再启齿讨价还价已是不可能。但十五万两金子也不是小数目，要知道贵霜国一年只能采到一万六千两左右的黄金！ 李赫见卡利巴克脸上一阵白一阵青，故意问道：“怎么？别跟我说这点金子都拿不出来吧？” 卡利巴克支吾着说道：“都督大人，我们一年才产一万六千两黄金，这十五万两。。。。。。” “你们连年征战，吞并了多少国家？我想你们富楼沙整座城都应该是黄金镶嵌而成的，怎么会没有金子？金子这种东西，你放在库里丝毫没有用处，只有用它来换回你们东征军团将士们的性命，换回将士们对你们的信任才能发挥价值，你说呢？”李赫缓缓说道。 卡利巴克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终于在李 赫面前败下阵来。双手作揖道：“好吧，本王代表冈斯比波国王答应西域都护府的条件。就用十五万两金子换回整个东征军团。” 第九百九十一章 遣返战俘 李赫笑道：“好！爽快！本都督不是生意人，只会有一说一，有二说二。那么近两个月医治贵国伤兵的费用。。。。。。不能让俺这个穷得叮当响的都护府来承担吧？” 卡利巴克苦笑，大头都认了，还差这个小头吗？便随口问道：“都督大人，这笔费用理应由我们承担，说吧大概花费了多少。” 不料，李赫摇摇头说道：“伤兵都在疏勒城，本都督还不知道花费了多少。救治伤兵虽然会耗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但善良的西域百姓哪里会计较这些？我们必须全力医治！但本都是西域的父母官，看着他们劳心劳力费尽力气救治着贵霜国的战士，总不能眼看着他们花了力气还要垫上药钱。俺总要替他们将药钱要回来吧？” 卡利巴克在李赫说的大道理前，根本无法反驳，他说道：“那是，贵霜国也不会亏待救命之人。那就到疏勒城，问问疏勒国王亓善。花了多少钱，贵霜国一定不会赖账不还。下个月送公主来的时候，一定将这笔赔偿款和药钱给送过来！” 李赫笑道：“卡利巴克王爷，虽然俺媳妇救过你的命，咱们私下亲如手足。但这是公事，咱们不讲私情。亲兄弟也需明算账，本都督等不了下个月。为避免十五万将士在途中骚乱，本都督还是得亲自率军押送他们去贵霜国，你捎封信给冈斯比波国王，让他将这两笔钱装到马车里 运过来。咱们一手交人一手交钱，人钱两讫两不相欠！就在休循城吧，就算是在休循城成交的第一笔买卖！” 卡利巴克心道：还反复强调自己不是生意人，你的精明程度比商人还要商人！为了钱，丝毫不讲情面。他苦笑道：“好吧，人数众多，耽搁一天就会横生枝节，恕本王就不在未来城停留了。” 李赫笑道：“那就开拔吧！” 他向没藏丹和姚元初下令道：“通知各军开拔，护送贵霜战俘军团前往疏勒城！” “诺。” 。。。。。。 鉴于王贲忠勇可嘉，上次在漠南败给了秃发鲜卑也情有可原，李赫特命他为特战营营尉。这个军职让王贲有些受宠若惊，又有些忐忑不安。因为特战营里的战士都是各军抽调上来的，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老兵，有着丰富的作战经验和极强的个人素质。他唯恐不能胜任，在李赫的坚持下，他才带着余顺来到特战营报到。 岂料特战营战士并未瞧不起他俩，而是向他们投来敬佩的眼神。他俩是特战营战士亲自从山洞中解救出来的，在北海那种情况之下，没有过人的毅力和超强的心理素质是不可能坚持下来的。因此，特战营战士对他们并不陌生，反而欢迎两位硬汉加入！ 特战营是都督大人直属的作战单位，因此王贲也是直接向李赫负责，听命于李赫。 。。。。。。 李赫纵马过去，向马车内的“清河 公主”司马丹揖礼请安后，和卡利巴克一起来到了战俘营。 李赫下令，给贵霜千人长以上级别的战俘每人发一匹战马！将赫拉色迦的“龙文”还给了他。当“龙文”见到赫拉色迦，不禁“吁咴咴”地叫了起来，兴奋地用两只前蹄刨起土来。 赫拉色迦见到卡利巴克，又见到自己心爱的战马，一切恍如昨日，不禁老泪纵横了起来。 卡利巴克上前和他紧紧地相拥了之后，赫拉色迦跨上了自己的战马。李赫拱手说道：“请赫拉色迦大将军约束好自己的将士们，让他们保持整齐的军容回国！” 赫拉色迦原本想提出归还被缴的战马和重甲、兵械等物，他张了张嘴终究没好意思提出来，说道：“多谢都督大人的美意！贵霜国将士被俘期间没有受到虐待，还能体面的回国，这份情我们永远都会记着。” 李赫点了点头，大声说道：“按照惯例，战利品是不能归还的，还请大将军和亲王殿下回去禀明冈斯比波国王。” 临走之时卡利巴克哪还有心情计较这个，他故作大度地说道：“都督大人所言极是，战利品素来不用归还，请都督大人放心，王兄不会计较。” 赫拉色迦苦笑，这位年轻的西域都护倒是什么都放在明面上，一是一、二是二的说得清清楚楚。要知道三个重甲骑兵军团可是花费巨资打造，镇远军白白捡了个大便宜！还有那么多重甲步 兵的装备，唉。。。。。。这次的战争让李都督发了一笔横财！不过也没什么好说的，这是他应得的。 终于可以回家了！士兵们欢呼雀跃，在各自的队长、百人长、千人长的口令下排成了整齐的队列，踏上了归途。步兵们没了装备，走路轻松了很多，那些重甲骑兵没了马，只能和步兵们一起徒步回国。虽然骑惯了马，不擅长步行，但前方是回家的路，且有千千万万的同伴们一起，因此骑兵们也咬着牙坚持着。 镇远军各军迤逦跟在他们身后，面对手无寸铁的贵霜人，他们这次行军犹如闲庭信步。 在李赫的建议下，赫拉色迦和卡利巴克随他先行一步，前往疏勒城看望伤兵。 王贲率领特战营战士，牢牢控制着战马，踏着整齐的步伐，跟在他们身后。旌旗蔽日猎猎作响，尘土滔天马蹄如雷。疏勒城的守兵早就发现了他们！当看清了大旗上绣着大大的“李”字时，守门吏才派人通知李唯。 李唯骑马出城迎接，看到李赫下马便拜：“属下拜见都督大人！” “起来吧。这位是贵霜国的卡利巴克亲王，这位是赫拉色迦大将军。这位是疏勒将军李唯。” 三人在寒暄了一阵后，进入疏勒城。 国王亓善早就等候多时，在宫殿门口见到他们，快步迎了上来。 “都督大人！一晃快两个月了，我都以为你不来了。那三个如花似玉的夫人在这里救死扶 伤，你都忍心不闻不问，俺都看不下去了！幸亏有贤婿和云栖在此经常陪着她们，要不然她们跑了，别怪到本王头上，哈哈哈。。。。。。” 第九百九十二章 探视伤兵营 卡利巴克心道：这位都督怎么有这么多女人？洛阳那位自己见识过，另外两位公主带着孩子回洛阳在途中遇到过，这里居然还有三个夫人。 赫拉色迦双手合十道：“多谢疏勒王陛下，多谢都督大人竟然遣三位夫人替我们的将士疗伤！此事一定会传到贵霜国去，口口传颂于民间。” 卡利巴克猛然惊醒，也跟着赫拉色迦将军拜道：“三位夫人如同普度众生、救苦救难的菩萨，挽救了数万贵霜国士兵的性命。本王在洛阳被歹人所劫，也是被都督大人的夫人所救，他的四位夫人刚好可以凑成四大天王了。” 李赫笑道：“亲王大人呐，这个比喻不恰当。我们是人不是神，我们只是做了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罢了。”他没必要去澄清白冰灵的事，这个亓善应该知道白冰灵是龟兹公主，难道他受白离曼所托，想促成这桩婚事？其实自己娶一个龟兹公主对增强西域的统治有好处，只是白冰灵还小，她只是个孩子。。。。。。 李唯笑道：“檀儿嫂子那么厉害，有机会也教弟妹几招。” 李赫捶了他一下，说道：“妍儿和月儿带着骧儿旭儿回洛阳了，爹娘、义父、芹儿、九儿也被接到洛阳。现在是一家人都聚齐了，要不你把云栖也送到洛阳去？” “啊？他们都去洛阳了，谁的主意？”李唯皱眉道。 李赫淡然笑道：“没事，去就去吧。咱们在西域 把根扎得深一些，他们就会越安全。” “难道是贾后？”李唯问道。 “就是她。” “哥，你得当心呐。” “贾后要用咱们，又要防咱们，这种手段实属正常。咱们又没有割地为王的野心，怕她作甚。”李赫轻松地笑道。 李唯点点头说道：“白冰灵这姑娘真是不错，在这儿都快两个月了，一天都没歇过。每天起早贪黑，任劳任怨。人家姑娘图啥，你心中应该有数，莫负了人家。” 李赫嘿嘿笑道：“俺发现你娶了婆娘，开始变得碎碎叨叨的了。别多管闲事，你看看人家才多大？” “十四了，明年及笄。” 此时亓善已经领着赫拉色迦和卡利巴克走入了大殿，李赫边说边往里走：“那就明年再说，别瞎起哄。” “哦。”李唯无奈地说道。 白离曼还真来过，他心疼自己的女儿。特意亲自带着使团规模的队伍来到疏勒。疏勒国人口只有龟兹国的十分之一，早几年前就开始向龟兹国称臣纳贡过。亓善将女儿嫁给了李唯，现在见到白离曼多少有了些底气。白离曼的女儿白冰灵已经和李赫的两位夫人待在一起，说不定以后也会成为李赫的小夫人。因此，对于白离曼的到来，他还是表示真诚的欢迎。 白离曼见到白冰灵如此辛苦，还和普通妇人一起为伤兵们洗衣、擦拭伤口、翻身子等重活粗活，私下急忙劝阻女儿别那么傻，纵然喜欢李赫也有 千百种方法靠近他，没必要采用这种最蠢的法子。 可白冰灵断然拒绝自己的父亲，说她觉得干这些事情非常有意义，并不是为了接近他而故意这么做。她还要向华媢学医，以后为龟兹国的臣民们治病。 白离曼看着自己渐渐长大的女儿，有些无奈。女儿的光明磊落反倒显得自己做事别有用心，他感悟良多，见无法改变自己的姑娘，便离开疏勒，返回龟兹。 疏勒城西边的荒芜之地现在全是一顶顶的军营，里面住着全是镇远军和贵霜国东征军团的伤员，近两个月的精心医治下，他们大多数都已恢复如常。只有少部分人负伤过重，形成了终生残疾。 亓善和李唯带着卡利巴克、赫拉色迦和李赫等人悄然出现在伤兵营，引起了士兵们的一阵骚动。 “大将军！”坎伯尔领着一群士兵向他大声喊道。 赫拉色迦看到被俘的爱将坎伯尔已经恢复如初，只是精神有些萎靡，问道：“坎伯尔，你恢复的怎么样？” “属下只是负了点轻伤，他们也给我转到这个战地医院来了。”坎伯尔激动地说道。 赫拉色迦“嗯”了一声，抬头向渐渐围上来的伤兵们大声说道：“将士们，今日我和卡利巴克亲王一起接你们回家！” “吼、吼、吼。。。。。。”贵霜国将士听到，一片欢腾。不少人急忙争相传告。 卡利巴克看到将士们生龙活虎的样子，相信了李赫的话 。看着这一顶顶的帐篷整齐排列着，帐篷里面整洁卫生，只看到无数妇人穿着白色的袍子忙碌地穿梭着，他们的将士们简直是在这里疗养度假！当然还有全副武装的镇远军在警戒，以防伤兵闹事。一切都那么井然有序，从伤兵们的表情来看，他们对这里相当满意。 他随手抓住一位士兵问道：“让本王看看，恢复的咋样？原来是哪里受伤？” “王爷，我受的是炸伤，腹部、大腿两处被铁片射入。他们都说为我治伤的是都督大人的夫人，她将铁片从我体内取出后，伤口慢慢恢复了。现在完好如初！”这名士兵还原地跳了几下，还掀开衣服给他展示了自己的伤疤。 卡利巴克一看，这名士兵肚子上一处伤疤长出了新肉，伤疤宛如一条蜈蚣趴在肚子上。对士兵来说肚子被射中基本就没救了，这种伤靠外敷草药根本没用。又是夫人！李赫的夫人怎么这么神奇，不是武术高手就是医术圣手！ 他回过头向李赫拜谢道：“仁慈的都督大人，您让几位夫人照料我们的伤兵，这份恩情贵霜国永世不忘。贵霜人知恩图报，以后有什么事尽管找我，本王一定尽力而为。” 李赫呵呵笑道：“亲王大人，医生的责任是救死扶伤，在她们的眼里只有病人和伤者。没有好人坏人、自己人还是别人的区别，医治伤者是她们神圣的责任。。。。。。” “赫！” 一条倩影从一个帐篷里窜了出来，直扑李赫怀中。 第九百九十三章 李赫的承诺 “啵”的一声，李赫的脸上留下了一个吻痕。 卡利巴克一看，一位金发碧眼、肤白貌美的女子赫然已经被李赫抱在怀里，那女子甚至已经亲向了李赫的嘴。。。。。。两人互相拥着，旁若无人。。。。。。 天，在场所有人都看呆了。在这肃穆的军中居然能看到如此香艳的一幕，让众人瞠目结舌。 “你怎么这么长时间不来看看我们！”克莉丝汀搂着李赫的脖子幽怨地问道。 李赫搂着她柔软的腰肢笑道：“我来只能给你们添乱，你们差不多忙完了吧？我带你们去洛阳玩玩。” “真的？”克莉丝汀高兴地问道。 “真的。你和华媢既然已经成了我李家的媳妇儿，必须得带你们去见见公婆呀。”李赫笑盈盈地说道。 克莉丝汀一听，有些羞涩道：“她们都有孩子了，我和华媢还没有动静呢。。。。。。” 李赫附耳轻声说道：“那就咱们三个赶紧补一补。。。。。。” “坏蛋！”克莉丝汀眼波迷离，娇媚地看着他轻骂了一句。举手同足间风情万种。 李赫咕嘟吞了口口水，说道：“听说你们没日没夜地操劳，怎么没见你瘦去？” 克莉丝汀笑道：“云栖公主每日给我们三个送吃的，没胖起来都算你的福气了。” 两人旁若无人的举动，弄得边上的人挺是尴尬。这时，又闪现出两道白影，克莉丝汀推开李赫说道：“去看看华姐姐和小白妹妹 吧，” 李赫转头看去，华媢和白冰灵俏生生的站在那里。华媢就是一朵花，像一朵洁静的莲花。如莲的女人总是用一颗雅致恬静的心去应对纷乱复杂的世界，在美丑清浊之中寻找安宁。她不为红尘所困，不为世俗所牵。总能于烦恼中觅到一种淡定。要经过长久的历炼，才得这样一朵洁净的莲。而白冰灵个子已经和华媢一般高，一绺靓丽的黑发飞瀑般飘洒下来，弯弯的峨眉，一双丽目勾魂慑魄，秀挺的琼鼻，粉腮微微泛红，滴水樱桃般的樱唇，如花般的瓜子脸晶莹如玉，如雪玉般晶莹的雪肌如冰似雪，身材曼妙纤细，清丽绝俗。光阴荏苒，她已出落得亭亭玉立，非他往日随意可调笑的小女孩。 他有些惊艳，两人的气质颇有些相似。华媢由内而外透着温婉、睿智和慈悲，真有些像普度众生的观世音菩萨。白冰灵恬静温婉，举手投足带着与生俱来的优雅气质，眼神清澈明亮，仿佛能看到他内心的深处。 伤兵们平时最愿意看到的就是这三位温婉可亲的女医者，她们在他们面前丝毫没有架子。他们也不敢亵渎这三位白衣圣者，今日见到她们同时出现在“杀神”李赫面前，都屏住了呼吸，不敢喧哗。 李赫大步来到她俩面前，毫不避讳地抱住华媢，在她耳边说道：“你越来越美了，美得让我无法呼吸！有你在，我心安。” 华媢听着肉 麻的情话，头皮发麻，众目睽睽之下，冰灵妹妹就在身边，怎么受得了？她挣扎着想挣脱李赫的怀抱，但越挣扎李赫抱得越紧，渐渐地她闭上眼睛，双手不由自主环抱着他。。。。。。 白冰灵微笑着看着他俩，心里说不上是何种滋味。也许，这就是一种幸福吧。 “好！”不知谁吼了一声，打破了这份宁静。众人开始起哄叫好，亓善、赫拉色迦、卡利巴克等人向李赫鼓起掌来，华媢再也忍不住，用力挣脱了他的怀抱。 她小声说道：“冰灵妹妹几乎两个月都没睡好觉，你还不快去赞扬一下？人家一个姑娘家不容易，她需要得到你的肯定！” 李赫终于转过脸来，看着白冰灵。白冰灵被他看得双颊绯红，但又渴望被他这么注视着。她鼓起勇气迎向李赫，微微福了福，落落大方地开口说道：“见过都督大人。” 李赫在阳光底下咧着嘴，露出一副洁白的牙齿向她笑道：“冰灵，长大了也懂事了，你看，将士们多喜欢你们！” 他很好看，白冰灵心中在自言自语。尤其是这个笑容，充满了自信和魅力，让自己的心怦怦乱跳，如同一头小鹿在心里乱撞一般。一阵风刮来，将她的长发吹起，不小心拂到了他的脸上。 李赫闻到一股淡淡的发香，很好闻。 白冰灵脸更红了。 李赫看着她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眼里不禁多了一丝爱怜之色，柔声说 道：“冰灵妹妹，你做的一切，我都看在眼里。你是一个努力、善良、聪明、美丽的女孩子，等你明年及笄，我去面见你的父王，当面向他提亲！” 白冰灵只觉得现在天旋地转，幸福地差点晕倒在地。华媢一把将她扶助，轻声说道：“傻妮子，还不赶紧答应他！” 白冰灵此时害羞地只能从嗓子里发出如同蚊子一般的“嗯”声。 云栖公主也笑着上来将她扶着，低声在她耳边说着祝福的话。今天，都督大人当着众人的面，将娶她的婚事定了下来，这对龟兹国来说是何等的荣耀。国王白离曼心心念念就想当都护大人李赫的泰山翁丈，今日终于成了事实。 白冰灵流离的眼波快要滴出水来，宛如蒙着一层薄薄的雾。幸福来得太突然，她一个尚未及笄的女孩子哪里承受得了。她只想飞回龟兹城，告诉自己的父亲和母亲还有哥哥。。。。。。骄傲的告诉龟兹每一个人，让他们每一个人都要祝福自己和他白头偕老！ 。。。。。。 -------------- 这几天可把檀儿、元昊、莫言白、大小豆子、邢伯这些住在原来李宅的人忙坏了。 卫瓘的府邸已经被礼部派来的工匠修葺一新，门匾已经换成李府。大伙从原来的三进院搬入到现在的五进院，还要将里面重新打扫一番。屋子比之前的宅院多了十倍，大家数了几遍没有数清楚，只能估 计有数百间。光校场就有两个，花园有三个，还有两个池塘。 百十号人住进去，在府里根本看不到人！ 第九百九十四章 发大财了 荀芹、九儿和爹娘、义父等一大家子人就快到了。同时西域来的消息：妍儿和月儿也带着骧儿和旭儿，跟着钦差张谅回洛阳。这下热闹了，三位长辈、四个刚出生的孩子，五个姐妹还有元昊、莫言白、大小豆子，一大帮侍女、侍从，还有护师、情报署的学员。。。。。。俨然成了洛阳的大户人家！ “爹娘！洛阳城马上就要到了！”荀芹、九儿和李德隆夫妇乘坐同一辆马车。这是荀芹第一次出远门，她指着前面影影绰绰的城墙叫了起来。 李德隆大声说道：“俺知道，前面便是洛阳，城墙可高了，鸟都飞不进去！” “县君大人，前面是函谷关的关墙，离洛阳还有两天的路程呢。”马夫在前面大声说道。 匡氏狠狠地瞥了眼自己的丈夫，李德隆讪讪地低下头。小九儿忍俊不禁滚倒在在荀芹的怀里，芹儿也不好意思地笑道：“娘，咱们都是第一次出远门，哪知道那是关墙呀。” “芹儿丫头不知道很正常。你爹他不懂装懂便不应该！以后在洛阳都仔细着点，不懂不丢人，但不懂装懂这张脸就丢大发了。别给赫儿丢脸！”匡氏忍不住低声斥道。 李德隆瞪着眼睛说道：“俺也是第一次出门，谁知道一个破关墙要建那么高。” 九儿揉着肚子，不敢笑出声来，哎哟地叫肚子疼。。。。。。 安故县的产业都交给了杨磊爹、李虎爹和李耀爹他们 打理了。因此，徐毅成便也跟着来洛阳，毕竟一大家子人需要人保护，并且还要教孩子和护师。 鹿结辉明和罗布、罗拓两兄弟骑着马，徐毅成的边上。三人穿着劲服，一身短打装扮。罗布手执一对重达一百二十斤重的紫金铜锤，力气比半年前更是大了几分。罗拓手执一对分水刺，兵刃小巧灵动。鹿结辉明则手执一杆铁枪，双眼坚定而有力地目视着前方，俨然有了些小将的风采。 徐毅成挽着马，一路和三位少年郎有说有笑，护着李赫的家眷一路向东而去。。。。。。 ------------ 卡利巴克亲眼看到将士们在疏勒受到了精心的医护，因此对李赫最终算出来的十万两银子的医护费，并没有感觉心疼，口答应了下来。 李赫率领大军从疏勒出发，“护送”贵霜使团和战俘迤逦走了半个月才到达休循城。 十五万两金子、十万两银子早已到达。装载财宝的马车就停在城内的军营前。 伊力图奇、凌通看到人头攒动、密密麻麻的贵霜大军，暗自乍舌。难怪都护大人能让贵霜人运来这么多金银来换人！ 卡利巴克亲王和赫拉色迦将军终于要和李赫告别了，他们没有进城，直接沿着城墙外侧那条路，涉水而过，沿着飞鸟谷往南，回到了他们熟悉的贵霜国。 东征成为贵霜人挥之不去的痛，损兵折将还丢了所有的重甲装备和三万多匹战 马，还赔偿了巨额的金银。 --------- 李赫大肆犒赏了驻守在休循城的第四军之后，将开办榷场的事交给伊力图奇和凌通。对于开办榷场他们已经有相当的经验，因为和东且弥的贸易市场大同小异，直接开放贸易市场，从中征收商税就行。并向他俩允诺，再守三个月，就可以撤离回到原驻地东且弥了。 四万新兵在凉州大练兵，还有颇超豹、拓跋雨晴会再带一批羌兵回来。镇远军的人数将慢慢增多，休循城和捐毒城的驻守将实行轮换制，一个军守在葱岭道已经足够。 回到疏勒又是半个月，疏勒城的伤兵已经痊愈，各自回到军队报到。从疏勒城和龟兹调集的妇人都已经发放酬劳并遣散回家，疏勒城显得空旷了许多。 “大哥，发大财了？”李唯在李赫身边笑眯眯地问道。 李赫哈哈大笑：“必须的。有没有听到过这么一句话：大炮一响，黄金万两？” 李唯晃着脑袋想了想，老实地说道：“没有。” “哈哈哈，你听到过才怪。” “哥，这句话啥意思啊？” “意思是说，咱们每打一次仗必须发一次战争财，战死的弟兄们会得到抚恤，获胜的将士们得到丰厚的奖励。要不然，咱们越打越穷，以后谁跟着咱们出生入死并肩作战啊？”李赫眨巴着眼睛说道。 “哦，是这个意思。很有道理啊！”李唯说道。 “清点缴获的器械，战马 ，全部造册登记。老子还要去凉州接新兵！” 李唯猥琐地笑道：“哥，带俺去呗。俺娶了媳妇爹娘还没见过呢，带着云栖去武威转转，顺便回去看看爹娘。” “你小子。。。。。。”李赫笑道：“好吧，需要给你多长时间？” “俺只要在家待个三天就行了，马上回武威报到。” 李赫踢了一脚，说道：“难得回去，不待够十日别回来！” “嘻嘻，大哥真能体恤属下，弟弟先谢谢啦！” 。。。。。。 “缴获重甲战马二万八千匹，普通战马五万三千四十九匹。巨型盾牌十万六千五百一十三块，廓乌雅刀十四万八千余把，长弓十三万张，箭矢一百五十万支，长矛十八万支。车二千余乘。”面对这份清单，金百瑟瞪大了眼睛，尽量用平稳地语气向李赫念道。 可不？将二十万人的东征军团集体缴械，这是一笔巨大的横财！李赫虽然心里早已预料有这么多缴获，但现在听着仍然是惊心动魄。 打造这些装备得花多少银子？无法估算！光光这战马，就可以增加镇远军的一倍战力！ “大人，这些贵霜人的制式兵器是不是先暂时封存？”金百瑟问道。 李赫考虑了良久，缓缓说道：“暂时封存，等新兵到了随时启用，取出操练！将战马放牧于塔里木河和姑墨河沿岸，养上三日，膘肥体壮之后，带上四万匹战马去接新兵！” “诺。”金百瑟退了出 去。 。。。。。。 第九百九十五章 环游天下 偌大的都护府后院听不到妍儿、月儿的声音，华媢和克莉丝汀又去医院做日常工作，复查伤兵的伤口。那日当众宣布明年去龟兹求婚后，白冰灵见到李赫就避开，好像是小白兔见到大灰狼似的，尽量不让自己和他有独处的机会。 李赫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载着货物络绎不绝的商人，心想：“雨晴也该回来了。。。。。。”他突然心里悸动了一下，又想到了苏毗丽。这里几乎每天都有来自苏毗国的商队，怎么就没有她的消息呢？ 必须要派人过去看看她，苏毗国和吐蕃国地处高原，交通闭塞，来回需三个月。 “让蔡登巴来一趟。” “诺。”姚元初在门外应道。 。。。。。。 “大人，蔡登巴前来报到。” “进来吧。” 蔡登巴一身戎装吭哧吭哧走了进来，刚才正和自己的将士们一起做格斗训练，脸颊上还淌着汗水。常年的训练和作战，将他磨炼地宛若黑夜中的鹰，冷傲孤清却又盛气逼人。 “蔡登巴，你带兵来到西域已经整整一年了。本都督放你三个月的假，回去看看你母亲吧。”李赫直接了当地说道。 蔡登巴心里咯噔一下，有些蒙圈。自己是哪里没做好吗？都督大人要赶自己回去？ 他立正，向李赫问道：“都督大人，蔡登巴做错事愿意认罚，请不要赶俺回家！” 李赫一怔，这小子误会自己的意思了，笑道：“稍息！你和冈波衮 轮流放假，等你回来，本都还要让冈波衮回去一趟！” 蔡登巴这才明白过来，都督大人真是放自己回去看母亲。他心里放不下军中的兄弟，舍不得离开军营，可又想回去看看年迈的母亲，心里一时有些纠结。 “都经历了数次大战的将军了，做事还这么婆婆妈妈！”李赫佯怒道：“回去，给女王捎句话！” 蔡登巴乐了，都督大人的狐狸尾巴终于露了出来，终极目的原来是让自己捎话，早说不就行了么！他立正说道：“都督大人，这是紧急军务，末将明日就出发！十几个人快马回去，大约十五天肯定能到逻些城。” 李赫愕然，随即笑道：“跟着冈波衮学坏了哈，这是哪门子的紧急军务？记住，亲口向苏毗丽女王说，本都督想她了！如果她有空，请她到未来城相聚。” “诺。末将保证完成任务！”蔡登巴一本正经地敬了个礼。 “滚吧，代问你母亲好！”李赫说道。 “嘿嘿，末将明日就出发，如果都督还有话要带，请务必在明日早晨之前将话告知末将。。。。。。” “滚。。。。。。” 。。。。。。 蔡登巴刚走，一条丽影闪了进来。李赫原本以为是克莉丝汀偷偷溜回来了，定睛一看，这人脸上蒙着细纱，便只是谁了。他皱眉道：“姐姐，你消停点好吗？这里可是我的办公重地，人多眼杂的，万一被人识破，以后弟弟的日子怎么 混呐？” 杨婵嘻嘻笑道：“从一品大员，就这点破胆？人道是封疆大吏应该有铁石般的意志，宽厚的胸襟。处惊不乱，机智善辩。破虏大将军，您指挥千军万马，驰骋疆场，杀敌千万不皱眉头，难道还怕我这个妇道人家？” 李赫顿时头大，对她又不能拉下脸来呵斥，只能劝道：“我的姐姐哟，这根本不是一回事儿。弟弟咋会怕姐姐呢，俺是担心您若是出了什么幺蛾子，俺怎么对得起先帝啊。。。。。。” 杨婵笑道：“谁叫妍儿和月儿这两丫头跑走了？你也不替我拦一下，我现在找不到人说话，只能找你咯。” 李赫过去将门关上，问道：“您也知道，妍儿是贾后派钦差叫回去的，她能不回洛阳吗？月儿不放心她，才跟着一块去。您在这里瞎起什么哄呐。那什么化妆品工坊弄得咋样了？出了多少款式的样品？” 杨婵在屋内东看看西瞧瞧，感觉十分新鲜，边看边说道：“我一个人能捣鼓出什么东西来？都是她们在的时候弄的。有护肤霜、防冻霜、润肤露、爽肤水，还有各种香味的香水。” “那就撸起袖子加油干呀！”李赫马上提起了兴趣，他兴致勃勃地向杨婵问道：“想不想出去环游天下？” 杨婵昂头思索了一会儿，断然说道：“不想。” 李赫一愣，问道：“为啥不想？” “你想把我撵走是么？”杨婵狡黠的说道。 李赫错愕 道：“姐姐把我当什么人了？千辛万苦把你从洛阳弄到这儿来，怎么会想把你撵走？” 杨婵嘻嘻笑道：“环游天下有什么好？我觉得待在西域都护府最安全。” “。。。。。。”李赫一时语塞。 他耐心地说道：“昔日始皇帝嬴政在天下一统之时，便喜欢外出巡游。他的足迹西到陇西一带，东达蓬莱海边，北行至辽东、辽西、上谷郡，南抵武昌郡、会稽郡、长沙郡。你知道他为何喜欢巡游吗？” 杨婵听他提到始皇帝，也好像来了些兴趣，便认真地听他说话。 “武昌郡有个云梦泽，烟波缥缈、浩瀚无边如同汪洋大海，他怀疑那里有仙人居住，数次进入云梦泽以求长生不老之药。会稽郡有个西湖，周围的山中云雾缭绕出产龙井茶。那里风景秀丽，宛如盆中之景，山水相得益彰，人在其间如同置身画中。”李赫细致的描述着，杨婵渐渐地在脑海中浮想着一幅幅美丽的画卷。 “泰山总应该知道吧？东临碣石，以观沧海。水何澹澹，山岛竦峙。。。。。。” “当然知道，这时曹操写的观沧海！” “他就是站在泰山顶上，看到如仙境般的景色才有感而发写下的。” “我又不会写。。。。。。”杨婵两眼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的脸,一缕黑发从耳边拂下来，掠过清秀的脸庞，越发显得妩媚。 李赫被她看得有些心里发慌，急忙说道：“重点不 是这个，我说的意思是，如此壮观秀丽的泰山也值得我们去看看！还有蓬莱，那可是有仙人居住的地方。。。。。。” 第九百九十六章 保持距离 “骗人，那是一个叫徐福的术士骗他的。”杨婵反驳道。 “。。。。。。”李赫被杨婵呛得很无语。 “你刚才说什么？”杨婵突然问道。 李赫哑然反问：“什么？” 杨婵歪着头看着他的眼睛说道：“你的意思是，我们一起去泰山、云梦泽、西湖？” 李赫愕然道：“我说过么？” “你刚才说了呀。” “没有，我哪里说过？” “你耍赖，刚才明明自己亲口说的！” “我没有！” “好吧，反正我哪里都不去！你说破天也没用！”杨婵顿时拉下脸来，一脸不高兴的样子。 李赫大汗，说了半天前功尽弃。 “好、好！我说过还不行吗？”他让步了。 杨婵这才嫣然一笑，双手负在身后，一步一踱地走到窗户向外面望去。光线为她勾勒出曼妙的背影。她足足站了好一会儿，才走回到李赫面前，乌发如漆,肌肤如玉,美目流盼,一颦一笑之间流露出一种说不出的风韵，风华绝代。 她笑吟吟地说道：“我记着你说的每一句话。好吧，说说你的条件。” 李赫苦笑，说道：“姐姐，妍儿有肆仙居，月儿有望月楼，他们还同时经营着西域宾馆；芹儿管着盐铺和酒坊；华媢和克莉丝汀有医院和战地医院要管；檀儿、雨晴分管着情报署；黛兰娜和胡梅儿分管种马场。。。。。。这里每个女人都有自己的事，而且都做得很好。你天资聪慧，比她们都要聪 明，这个化妆品工坊你一定能经营得更好。到时候你的化妆品店开遍天下，随时随地外出巡游，想到哪就到哪。而贾柔只能每天待在后宫干瞪眼，你说是不是比她更厉害？” “咯咯咯。。。。。。你这张嘴可真能说！你怕我撂挑子不干是吗？好吧，我接着干便是！最后这句话姐姐爱听，我就是要贾柔干瞪眼！到时候用钱砸死她！”想到贾柔被自己的钱砸死，杨婵不禁开心地捂着嘴笑了起来，不经意间流露出的风情万种、千娇百媚让李赫看得有些心猿意马起来。 “姐姐不愧是六宫之首，笑得六宫粉黛无颜色，使得君王不早朝啊！”李赫由衷地赞道。 杨婵脸色一红，不知触动到哪根神经，两眼好像泛出了泪花，幽幽地说道：“小赫子，姐姐现在是寄人篱下的落魄之人。别再提六宫之首这种不着边际的话！先帝离我而去，杨家被夷三族。命中注定富贵一场，如做了一场梦，万事皆虚无。。。。。。” 李赫冷笑道：“姐姐，这些都是贾后在背后玩得阴谋诡计。你信不信，有朝一日弟弟让你重回宫中，重享太后之尊！” “太后之尊？”杨婵摇了摇头，说道：“这有何意义？物是人非，身边的人都没了，回到宫中也只是孤家寡人。倒不如你说的巡游天下来得自在些。” 李赫说道：“回到宫中做太后和巡游天下不矛盾，你是西炎的太 后，无论你在哪儿，用什么名字，依然还是！因此，扳倒为祸西炎的贾后，回去做个对西炎有用的太后，才对得起先帝，对得起您的阿母！” 杨婵幽幽地说道：“我觉得现在这样挺好。。。。。。” 两人默默地独处一个屋子，气氛突然变得有些旖旎起来，荷尔蒙的气息悄然散发。。。。。。 李赫突然提出让杨婵回宫当太后，就是怕自己受不了这位千娇百媚的杨婵。一来可以提醒她自己的身份，平时注意收敛自己的行为。二来也许终究有一天可以扳倒贾后，让杨婵回宫主政。杨家已经没人，她若主政一定不会再启用外戚，对西炎来说是件好事！ 他咳了咳，说道：“姐姐，让红儿给你当侍女吧。这妮子性情淳厚，老实本分。” “她是你的侍妾吧？”杨婵突然问道。 “呃。。。。。。嗯。”李赫有些尴尬。孤男寡女独处一室，她问这件事，颇有些敏感。 杨婵笑道：“好吧，让她做我的侍女。你不会心疼吧？” 李赫委婉含蓄地说道：“每个女人我都一视同仁，红儿受委屈我当然会心疼。” “那姐姐受委屈呢？”杨婵水汪汪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问道。 “姐姐受委屈，弟弟一定帮你讨回公道！”李赫低下头，不敢看她。 。。。。。。 杨婵带着一丝莫名地失落感离开了李赫的屋子，今日和李赫一席话，也让她感到身为女人一定要 活出自己的风采。。。。。。 ------------ 贾柔最近眼皮子经常跳，明明前段时间可以睡个安稳觉，现在半夜又会莫名其妙的惊醒过来。不会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吧？她暗自问道。 这段时间太子志看到自己，眼神比以前要柔顺得多。自从谢玖被册封为淑妃，他便经常来后宫向自己请安，还经常去探望自己的母亲郭槐！这小子人小鬼大，居然讨得了母亲郭槐的欢喜！ 母亲三番五次让自己善待太子，让自己把太子当成亲儿子看待！这不是在为难自己么，这是不可能的事！不是从自己肚子里生出来的，哪能一样？何况这小子太有心机，自己提防都来不及。 原本太子志想要妹妹贾午的女儿为太子妃，母亲郭槐也非常赞成，觉得这是一门亲上加亲的婚事。可遭到了贾柔和贾午的坚决反对，她俩一直视太子志为心腹大患，哪会将嫡女嫁给他？太子志没办法，既然得不到贾后的欢心，便退而求其次，想娶个绝代美女当妻子，他看上了太尉王衍的长女王景风。王景风身材窈窕，走路摇曳多姿，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然而被贾佖看中。。。。。。 贾柔当然偏袒自己的外甥，将王景风指给了贾佖，贾佖如愿抱得美人归。 最终，贾柔将王衍的次女王惠风指给了太子志，王惠风成了太子妃。 贾佖成了太子妃的姐夫，他的地位如日中天 ，妥妥的一枚权臣。既是侍中帮着贾柔出谋划策，又是掌管着九门的城门校尉，还和太子成了连襟。 第九百九十七章 贾柔发威 虽然娶了大美人王景风，他依然我行我素，府里的娇妾美婢成群，石崇、石庞父子和潘越等人依旧是他府里的常客。有时还当着王衍的面，搂着白州美婢上下其手，让王衍当面下不来台。王衍怒气冲冲从贾府直接前往凤宁宫告状，弄得百朝文武皆知。 “不成器的东西！”贾柔暗骂了一句，贾佖虽然生活不检点，对自己却是忠心耿耿，而且上梁不正下梁歪，因此这些小事，就管不了这么多了。 “董猛！” “奴婢在。” 贾柔用手拨拉着眼皮子，说道：“本宫最近老是眼皮子跳的厉害，半夜总是惊醒。你去请程据过来，让他为本宫看看怎么回事儿。” “诺。”董猛应道。 “最近东宫那边怎么样？” 董猛小心地说道：“据宫人们说，太子不喜太子妃，也不爱念书了，只喜欢吃喝玩乐。让她们假扮买东西的客人在宫中走来走去，他自己则假扮成卖肉的，成天举刀砍骨割肉。” “什么？”贾柔惊道：“太子怎么如此荒唐？太子妃也不管管！” 董猛沉吟道：“娘娘，宫人们说，太子妃迎进东宫后，太子没有一天在太子妃的寝宫过夜。” “他就这么不喜欢王惠风？”贾柔脑门上青筋直暴，这是无声的抗议，是对自己的示威！自己做主把王景风给了贾佖之后，太子志又恢复到以前一样，甚至还不如以前，颇有心灰意冷，破罐子破摔的感觉 。 她自言自语道：“她有什么不好？容貌虽然不如王景风，却也不丑。他用这种办法来表达自己的不满，就是懦弱自闭的表现。对这种自闭的人，得格外小心，不知道那天他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 “娘娘圣明。他。。。。。。太子已经在做出格的事了。”董猛道。 “快说！” “这几日，他连续临幸了几名宫女。。。。。。” “呯”贾柔大怒，将手上的茶盏摔到了地上：“你们干什么吃的？为何早不禀报？” “奴婢也是今日才知道。”董猛吓得急忙跪下。 贾柔喝道：“东宫掌印是谁？” “是胡春华。” “传他来凤宁宫！”贾柔双眼充满了杀意。 今日必须杀鸡给猴看，东宫由不得太子志胡闹！ “诺。奴婢现在就去，先传程据，再传胡春华。”董猛聪明地复述了一遍。 “嗯，快去。”贾柔说道。 。。。。。。 “娘娘，臣程据拜见娘娘。”程据在外面高声喊道。 贾柔怒气未消，冷冷地说道：“进来吧。” 程据一听，立即起了一身鸡皮。贾后的语气宛如腊月寒冬的湖水一样冰冷。“糟了，今日千万不要触霉头。”他小心翼翼地走入贾柔的寝宫。 “爱卿，数日未见，你也不主动进宫看看本宫。”贾柔皮笑肉不笑地向他说道。 一股寒气从脚底冒了上来，程据急忙叩拜道：“娘娘息怒，臣对娘娘的心日月可鉴。臣在家中试制各种药 方。。。。。。” “咯咯咯。。。。。。”贾柔笑道：“吓破胆了吧？瞧你那怂样，本宫是让你过来替本宫看病，待会儿行不行啊？” 程据擦了擦冷汗，据实奏道：“现在恐怕不行，要过一会儿。” “你不是有药丸子吗？”贾柔双眼如炬地看着他。 “呃。。。。。是，需要一点时间。” 贾柔见他的确吓着了，便也不难为他。和颜悦色地说道：“好了好了，本宫也不逗你了。眼皮子老是跳是怎么回事儿？你也知道本宫一旦睡了，就能睡到天亮。可现在经常半夜会惊醒过来，你给我看看怎么回事儿。” 程据这才放下心来，他以为自己在府中秘密养了个美妾的事败露了，被贾后知道要收拾自己，刚才吓得够呛。 他镇定了一下，起身走到贾后身边，轻车驾熟地站到她面前，用大拇指在贾柔的太阳穴按摩了起来，嘴里说道：“娘娘夜惊不眠，乃以下几点需要注意：一是心胆气虚，暴受惊吓，情绪紧张，心胆之气受伤。或因素体不足，心胆气虚，引发惊恐梦而惊醒。二是久病失精，房室不节，致肾精亏损；或素体虚弱，肾阴失充，不能上充于脑，发为恐畏之梦而惊醒。三是失血过多，或脾胃虚弱，或思虑过度，劳伤心脾，气血化源不足，神失所养，神无所主而梦中惊醒。四为素体虚弱，精气不化，肝胆不足，则肝不藏魂，胆失决断 ，故惊恐梦发而醒。” 贾柔舒服地靠在程据的胸口，梦呓般说道：“本宫怎么样样占齐了，那该怎么办呐？” 程据将她的头抱在怀里，轻轻地揉着，问道：“娘娘，为何事困扰？微臣虽不能像李将军那样提刀怒斩敌首，但也能用自己擅长之技助娘娘一臂之力。” 贾柔轻声说道：“东宫那杂种让老娘不省事，我成天眼皮在跳，是不是那家伙在作祟。。。。。。”说着，便将东宫近日所发生的荒唐事说与程据听。 程据冷笑道：“娘娘手握权柄，还怕那小子作甚。待微臣略施小计，便能将他去除。” 贾柔猛地抬起头来，盯着程据的脸，双眼就像死鱼眼一样泛着渗人的白光，盯得程据头皮发麻。她冷冷地说道：“本宫说过要除掉他了么？” 程据吓得急忙跪下叩拜道：“娘娘明鉴，微臣只是担忧娘娘日思夜虑，日渐憔悴。对于别有用心之人防不胜防，只能使用雷霆手段将其制服，才能永保平安。”一边说一边磕头如捣蒜一般。 贾柔足足盯着他看了一炷香时间，才慢慢收回凌厉的凶光。缓缓说道：“你忠于本宫，本宫心里明白。这种话也只有在自己人面前才会说。你起来吧！” 程据满脸都是冷汗，他用袖子擦了擦，缓缓起身侍立在贾柔身边。 贾柔继续说道：“再给他一年时间，如果他不知悔改，就别怪本宫心狠手辣了。你说说用啥 法子治他？” 第九百九十八章 向太子发难 “娘娘仁慈。”程据拍马道：“臣配制了一些让人癫狂失智的药，服用之后，会做出疯癫之事。” “咯咯咯。。。。。。”贾柔一听就明白了，笑道：“知我者程据也，用这种药，神不知鬼不觉让太子干了出格之事，本宫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废了他！” “娘娘圣明！”程据拜道。 “好了，你先到后面待着。一会儿东宫掌印胡公公要来了。”贾柔淡淡地说道。 果然，董猛在外禀道：“娘娘，胡公公已到。” 贾后隔着门说道：“胡公公，近来可好啊？” 胡春华心里一阵凉，将刚想跨入凤宁宫的腿缩了回来，皇后娘娘没有将他召进宫问话，就已经狠狠地打了他的脸。他急忙就地跪下磕头拜道：“奴婢胡春华叩见娘娘。奴婢该死，请娘娘治罪！” “咯咯咯。。。。。。”贾后的笑声格外渗人：“本宫都还未说话，你就请罪。好，本宫如你的愿！来呀，杖责二十！” 果然，听着贾后的声音怀着深深的怨毒之意。胡春华心知今日逃不过这一劫，便也不求饶，叩拜道：“谢娘娘，奴婢知错认罚。” 小黄门一拥而上，将他架到凳子上趴着，噼里啪啦一顿打得他皮开肉绽。 贾柔见他还识时务，便开口说道：“好了，将他架过来吧。” 董猛将他架到门口，贾柔掀起门帘子走到胡春华面前，冷冷地说道：“胡公公，你错在何处啊？” “奴。。。 。。。奴婢该死，没。。。。。。没有听娘娘的话，没有及时禀报太子的一举一动。” “咯咯咯。。。。。。是不是觉得跟着太子更有前途啊？”贾柔的笑声令在场所有人发毛。 “奴。。。。。。奴婢偷懒了，想着。。。。。。想着几日一报就行了。”胡春华的嘴角渗出血丝，明显受了内伤。 “本宫以为你年老体衰、耳聋眼花，不能胜任东宫掌印一职了。还能不能干呐？”贾柔眼睛盯着他，凶相毕露。 胡春华磕头如捣蒜一般，说道：“娘娘，奴婢知错，奴婢知错！以后每日都向您禀报太子的举动。” “每日什么时候？” “每日卯时和戌时各禀报一次。”胡春华硬撑着说道。 贾柔冷哼了一声，向侍立在旁的董猛说道：“扶他起来吧，给他垫个软垫子。” 胡春华叩谢道：“多谢娘娘赐垫。” “我问你，太子幸了几个宫女？”贾柔直接问道。 胡春华想也没想就回答道：“回禀娘娘，太子幸了四名宫女。” “他和太子妃没有睡在一起过？” “没有。” “混账！”贾柔怒道。吓得周围的宫女和小黄门立即跪了下来。 贾柔冷冷地说道：“那四名宫女你知道该怎么处置吗？” 胡春华心脏猛抽了一下，终究自己要当这个恶人了。他狠狠心说道：“奴婢知道。” “好，本宫再看看你的手段，若办不了，你知道自己是什么下场。”贾柔淡淡 地说道。 她的声音越冷淡，说明杀意越浓。胡春华打了个寒战，说道：“奴婢领旨。” 。。。。。。 ------------- 次日一早，只见太子志跪在凤宁宫外。 “娘娘！太子志前来拜见。”董猛在门外禀道。 贾柔从睡梦中醒来，看到程据的腿居然敢压着自己的肚子，一脚将他蹬了下去。 她不耐烦地大声问道：“大清早的，他来干嘛？” “奴婢不知，他跪在门口，奴婢们怎么劝都不肯起身。” 贾柔咯咯冷笑道：“那便由着他跪着，待本宫洗梳完毕再出去见他吧。” “诺。” 宫女们如贯而入，将贾柔从床上扶起，服侍着她洗漱、穿衣、打扮，伺候了半天，贾柔才身着华服走出门口，望着膝盖已经跪的生疼的太子志。 司马志伏跪在地，听到饰物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清脆悦耳，知道是贾柔来了。直接说道：“儿臣拜见母后！” “志儿，你大清早的跪在本宫门口，所为何事啊？”贾柔淡淡地说道。 司马志泣道：“请母后高抬贵手，饶过儿臣的那些宫女吧！她们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将她们逐出宫门，将受到别人的欺凌而毫无还手之力啊。” 贾柔冷笑道：“她们都是一群狐媚子，魅惑太子，挑拨太子和太子妃的关系，罪该当诛。东宫掌印是谁？这差事办得好，本宫要大大的赏他！” 董猛不失时机地配合道：“娘娘 ，东宫掌印是胡春华。” “嗯，这些宫女已犯了僭越之罪，罪不可恕！逐出宫去，送往教坊司！”贾柔当着太子志，丝毫不留情面。 太子志泪如雨下，磕头如捣蒜，大声说道：“母后饶命，她们没有挑拨儿臣与太子妃的关系。儿臣。。。。。。儿臣见太子妃冰清玉洁，与她相敬如宾，不敢冒犯。而那些宫女与儿臣熟稔，是儿臣故意强幸她们的，儿臣愿意娶她们为妾室，以保子嗣繁衍。” “哦？太子的意思是你和她们熟地可以随便嬉戏于床榻之上，而太尉王衍之女王惠风就可以让她独守太子妃寝宫？你该不是没有娶成王景风，而迁怒于王惠风吧？”贾柔阴冷地看着太子志。 司马志哪里会承认？只是一个劲地磕头，不惜额头上磕出血来。 贾柔斥道：“太子，国之根本。需雅性仁孝，品德端良，天下才会归心。而你看看你自己，嬉戏东宫，强幸宫女，冷落太子妃，假扮卖肉之屠夫，还有一点东宫太子的样子吗？” 。。。。。。 此时，俞旺从宫外匆匆走来，来到贾柔身边禀道：“娘娘，郭老夫人昨晚染了风寒，奴婢已经让胡太医前往医治，老夫人托人带话，让您和太子一起去贾府探望她，她说有事相嘱。” 贾柔正训斥得起劲，一听自己的母亲生病，立即停了下来。向俞旺说道：“给贾午、韩寿传话，让他们也速赶往贾府，回去 看望老太太。” “诺。” 第九百九十九章 乖巧的太子妃 “志儿。” 司马志刚才差点被贾柔骂晕了过去，咋听到贾柔喊他，恍惚间还没有回过神来。 “太子，娘娘喊您呐！”董猛在身边小声提醒道。 “啊？孩儿在。”太子志猛地惊醒过来，忙不迭地说道。 贾柔冷冷地说道：“去，把脸洗漱干净。随本宫一起去看望郭老夫人，若你敢向老夫人求情，本宫就把她们送到教坊司。” 太子志一听，贾后口气好像有些松动，便赶紧说道：“儿臣不敢。请母后恕罪，儿臣带上太子妃一起去看望老夫人可好？” 贾柔点点头，说道：“如此甚好！你要善待太子妃，若怠慢了她，你的老丈人可不答应！” “儿臣一定会厚待太子妃，也请母后宽恕那几位宫人。”太子志趁机请求道。 “你。。。。。。”贾柔气恼，这个时候太子志居然还能顺着竿子往上爬。这个节骨眼上，老太太生病，自己需要为她祈福，不能妄动杀念。便说道：“算啦，就当给你娶了几个妾。但你要记住，你是太子，不是卖肉的屠夫！” 太子志高兴了起来，忙磕头道：“孩儿记住了，那是玩玩的，当不得真。” 。。。。。。 郭老夫人有恙，所有贾家儿女都赶回来看望老夫人。贾午、贾佖、贾胥都赶了过来，朝廷文武百官也络绎不绝地不请自到，一时间贾府门口人满为患，马车将街面堵得严严实实。 郭槐干瘦的手紧紧拽着女儿贾柔 肥胖滑腻的手。这个女儿最像自己，聪明、强势、要强，唯独容貌差了些，是最有出息的一个女儿。自己如同风中残烛，感了风寒，就觉得浑身无力，全身的骨头都要散架一样。自己若有个三长两短，以后就靠这个女儿独撑大厦，将偌大的贾家支撑起来。 她心中唯一担心一件事。太子志是她从小看到大的，他从小聪明伶俐，自己喜欢的紧。女儿没有子嗣，将他当成自己生养的多好？可女儿偏偏就是不喜欢这个太子，太子志从小看到柔儿就如同老鼠见到猫似的。唉，若柔儿有个儿子该多好！郭老夫人心中带着一丝遗憾。。。。。。她平日里刻意调和柔儿和志儿的关系，一个是皇后娘娘，一个是他日要继承大统的太子。若柔儿继续不待见太子，以后贾家就会跟着她倒霉！太子终究是要继承大统登基为皇帝的，柔儿怎么就这么不懂事儿呢。。。。。。 胡太医在边上轻声说道：“老夫人无汗，头痛身痛，鼻塞，老流清涕，苔白脉浮。乃风寒之症，风寒之邪外袭、肺气失宣所致。治法应以辛温解表、宣肺散寒为主，微臣已经配了风寒感冒散。。。。。。” 贾柔望向随同而来的程据，程据点了点头。 王景风、王惠风姐妹俩站在一起窃窃私语，王惠风一脸潮红，忸怩地掐了姐姐一把。 贾佖则得意地望着太子志，昂首挺胸，扯高气昂宛 如刚刚得胜回朝的将军。 太子志则偷偷瞥向王景风，当初的流苏髻改成了芙蓉归云髻，少女已成他人妇。她依旧是光彩照人，与站在身边的王惠风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更加不喜自己的太子妃。一种愤懑悲怆的情绪充斥着胸膛，自己是太子，当初贾后明明许诺自己有选太子妃的权利，现在感觉心已死，贾后的承诺只是谎言，自己这个太子当得实在是太憋屈。必须要抗争，你们一定要孤纳这个太子妃，行，孤拗不过你们。但临不临幸这个太子妃，你们就奈何不了我了。回去孤就临幸那位漂亮的宫女蒋俊，让蒋俊为孤诞下子嗣。以后孤继承大统，废了这个硬塞给自己的太子妃，立蒋俊为后。。。。。。他想着想着，脸上露出了笑意。 郭槐的鼻子又淌出了清涕，侍立在旁的太子志，用手中的丝巾轻轻地将她擦净。郭槐拉着女儿的手，眼睛看着太子志，吃力地说道：“娘娘，太子殿下，老身身体力竭，宛如残烛。西炎朝立国三十年，先帝和开国老臣都已纷纷离世。当今圣上性情淳厚，不善治理国家。今后治理国家的重任就落在你们母子二人的肩上。志儿从小聪慧，待人淳善，不仅先帝，老身也看在眼里。娘娘应当视他为己出，好好培养太子。。。。。。” 贾柔假惺惺地拉着太子志的手，说道：“母亲，您放心吧。女儿一直将志 儿当成自己的亲骨肉看待。志儿，把太子妃叫过来给姥姥看看。” 司马志也乖巧地说道：“姥姥，您是志儿的亲姥姥。等你病好了，来东宫住几天，志儿和太子妃每天给您捶背，念佛经给您听。”说完，他向王惠风招了招手。 “好好！姥姥等着病好就去东宫住几天。”郭槐躺在榻上，慈爱地看着司马志。 “姥姥好！”王惠风轻移莲步，来到郭槐面前。 郭槐伸出手拉住王惠风的柔夷说道：“多俊的姑娘，姥姥一看就知道这姑娘面善可人。听说你和佖儿的媳妇儿是亲姐妹？” “是的，姥姥。”王惠风微笑着说道。 “好，呵呵呵。”郭槐笑道：“志儿和佖儿成了连襟，家人亲上加亲是好事！瞧，这小手多软糯，皮肤跟羊脂玉似的，长得多水灵。志儿，你可要善待人家！” 司马志微笑道：“姥姥您放心吧，志儿对太子妃喜欢得紧。” 王惠风心里咯噔一下，幽怨地瞥了眼司马志。他喜欢姐姐，这点自己心里非常清楚。他没有正眼瞧过自己，而看姐姐的眼神是那么的炽热。他想娶姐姐，但自己阴差阳错成了太子妃，这都是皇后娘娘插手的结果。一个是权势滔天的贾家公子，一个是太子。面对贾后的安排，父亲、姐姐和自己能怎么办？自己不恨他，因为他想娶的是姐姐。他不碰自己，亦是对自己的尊重！ 她乖巧地摸着郭槐干瘦的手说 道：“姥姥安心养病，我会和太子经常来看您的。” 第一千章 姐妹排位 “看看，这小两口多乖巧，老身看着就喜欢！简直是一对金童玉女！”郭槐高兴地脸颊微红起来，有些气喘。 贾柔说道：“母亲放心，这几天让胡太医和程太医都住在府中，随时为您把脉。” “好。。。。。。。咳咳。” 胡太医见状，轻声向贾柔说道：“娘娘，让老夫人静静休息吧，微臣已经开了解表发汗、疏风散寒、宣肺止嗽的药，现在药已煎好，服了药之后睡上一觉，发发汗就好了。” 贾柔起身说道：“好吧。你们在此尽心服侍老夫人，老夫人康复后，本宫有赏！” 说完，向母亲郭槐告退。 。。。。。。 ----------- “姨母，李赫的家人全都到了洛阳，连常山公主也回来了！您看，咱们是不是去李府慰问一番？”贾佖笑嘻嘻地说道。 贾柔翻着鱼泡眼看着贾佖：“你有这个心计，算是有些进步。你让本宫前往李府，是为了做给洛阳的权贵们看，给司马家的分封王们看，给天下人看！是么？谁为西炎立下汗马功劳谁就能得到本宫的赏识和青睐，也能挑动那些心浮气躁的分封王们和小人，让他们嫉妒、仇视、攻讦李赫！转移他们对贾家的注意力。” “哈哈，姨母高明，甥儿其实还没有想到这一层。”贾佖谦虚地说道。 “好了，那么咱们转过去看看！”贾柔说道：“小董子，去李府！” 董猛和马夫并排坐在凤辇 上，将马儿一拉，转向铜驼街，说道：“诺。” 。。。。。。 李府张灯结彩，好不热闹。 李德隆、匡氏夫妇和徐毅成坐在上首，喜滋滋地看着媳妇们领着孩子一个个前来参拜。荀芹、司马妍、姜月、檀儿、九儿各个貌美如花，千娇百媚，孩子们粉妆玉琢、虎头虎脑。 邢伯升为了管家，正在院子里向丫鬟、杂役、厨子等人训话。 几位媳妇儿见过了公婆后，嘻嘻哈哈来到二进院的花园。 荀芹第一次见到司马妍和姜月，她想象了很多次和两位公主姐妹见面的场景，心中一直怀着忐忑。不料，司马妍和姜月上来就亲热地叫她大姐，拉着她上下打量后，妍儿夸道：“真不愧是荀家的女儿，看到姐姐才知道什么是知书达理、温婉如春。瞧瞧这身段，生过孩子还和少女一样，啧啧啧。。。。。。人比人气死人呐，我都不敢出门了。” 姜月笑得两眼弯弯的如同月牙儿一般，说道：“芹儿姐姐，我在脑子里想了很多次您长得啥样。果然如同我想的那样，就像仙女儿一样漂亮，那首诗是怎么写的？对了，云想衣裳花想容。。。。。。” 荀芹被她俩逗得蹦了起来：“呀！还念。。。。。。羞死人了！”她小脸涨得通红，本能地去捂姜月的嘴。 檀儿、九儿站在花架子底下看着三人嬉笑打闹，也禁不住捂着嘴笑了起来。 九儿侧身向檀儿微笑道：“ 檀儿姐姐，以后咱们住一个宅子里了，九儿可以天天向你学功夫啦。” 檀儿笑道：“九儿妹妹，听说你的医护了得。以后可以教教大家。我们在邙山还有个庄子，改天带你们去玩。” “好啊！”九儿开心地说道。 。。。。。。 荀芹和自己第一次来如此繁华的大都市，她们坐在马车里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不知为什么心中有些忐忑不安。这里不如安故县安逸，街上的人们少了种安故县乡民的淳朴，脸上多了些市侩和奸猾。这里的人们来自全国各地，甚至还有相当多的外族人。他们要立足这座城市，就要学会阿谀奉承、溜须拍马、见风使舵，带着面具过着每一天。不会在人前展示出自己的本性，也不会和别人谈肺腑之言。 她们习惯了小县城的淳朴生活，到了洛阳顿觉得与这座城市格格不入。她们比司马妍和姜月早到了几天，面对这偌大的五进院，有些不知所措。太大了，这座院子都快要赶上县城那么大！看着影影绰绰的屋子，就像是张着嘴的怪兽一样，让她们不敢乱走，怕迷失在这座大宅子里面。 司马妍和姜月丝毫没有公主的架子，这让芹儿和九儿放下了悬着的心。在司马妍的建议下，檀儿、大小豆子陪着她们走遍了这座宅子的每一个角落。以后，这里就是大家的家！大家要熟悉这里的每一个块砖，每一棵树，每一个人！ 。。。。。。 “芹儿姐姐。”司马妍笑道：“你是大姐，这是姐妹们的共识。现在咱们五个姐妹凑在一块儿了，姐姐妹妹总得分个大小出来吧？没别的意思，不分大小，就怕大家开口便乱叫。” 姜月凑过来说道：“是啊，让大姐来给咱们分出大小吧。” 檀儿掩嘴笑道：“哈哈，咱们好像是绿林好汉一样，非要排出个位次来。” 司马妍瞪眼道：“当然啦，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在家里，咱们听大姐的。” 荀芹被她们三个说得小脸绯红，她年纪和九儿一般大，比她们三个都要小，觉得自己占了便宜，非常不好意思。她启齿说道：“咱们简单点，就按年纪大小来排吧。这样最公平！” “不行！”司马妍一口否决：“礼制不能丢，你比我们都要早进李家大门，就是李家的长媳妇。” 荀芹见司马妍一点没有公主的架子，对着她也渐渐没了局促的感觉。她嫣然笑道：“常山公主是先帝的妹妹，年纪又比咱们大，见识也比咱们广。以后咱们姐妹出门，若是跟在我这个啥也不懂的大姐身后，不仅丢了先帝的面子也丢了咱们夫君的面子。什么礼制不礼制的？刚才说由我来定，怎么马上就改口了？公主之言可是金口玉律，不能出尔反尔！” 司马妍哑口无言，身为陇西士族荀家的女儿出口不同凡响。 “呃。。。。。。”她张口想反驳，姜月、 檀儿笑嘻嘻地看着她俩。 荀芹见机说道：“大姐，别呃啦，就这么定了！”说完，自然地挽起了司马妍的胳膊。 第一千零一章 贾柔探视李府 司马妍无法反驳，遂自嘲道：“看看，都把本宫叫老了，这么多姐妹，偏偏把本宫叫成了大姐。” 众女皆笑，既然按年纪排位接下来就简单了。二姐是檀儿，三姐是姜月，老四才是荀芹，老五是九儿。 檀儿笑道：“你们别忘了，还有华媢、雨晴和克莉丝汀呢。” 荀芹愕然，这该死的怎么纳了这么多妾？ 司马妍揽着她的胳膊，附耳说道：“这个社会是男权社会，而咱们的夫君是一位顶天立地的奇男子，自古美人爱英雄，而他又是个不忍拒绝女人的多情种。他已官至从一品，还是封疆大吏。不仅需要各方面的人才来辅佐他，还需要各种政治联姻，也许他以后还会有更多的女人。。。。。。四妹，咱们只要帮他管好这座大宅子，不让他担心就好。” 司马妍自然能理解李赫，她哥哥后宫纳了一万嫔妃，那才叫荒唐。荀芹出自士族大家，也能理解，只是心里有些不痛快。但听了大姐司马妍的解释，挤出笑容说道：“大姐说得对，只要咱们姐妹齐心，就什么都不用担心。” “放心吧，有妍姐在。只要那家伙敢胡搞，咱们一起休了他！”姜月笑道。 “哎哟，我可没办法治他，但檀儿可以治他！”司马妍向檀儿眨着眼睛说道。 檀儿小脸马上红了起来，作势要挠妍儿。 妍儿立刻求饶，一群女人嘻嘻哈哈，你追我打向外跑去。银铃般的笑声 飘荡在这座古木参天、茵茵翠翠的大宅子里。 此时邢伯赶来，叫道：“启禀几位姑奶奶，终于找到你们啦。皇后娘娘驾到，请赶紧去前院吧！” “皇后娘娘来了？”芹儿和九儿吓了一跳。 司马妍也纳闷，贾柔葫芦里安得什么药？大家伙刚刚前脚进入这个府邸，她后脚就到。贾柔心计叵测，不会做无聊的事情，她这么做一定有深意。 她们快步走到前院，便看到一乘凤辇和禁军、小黄门、宫女分列在前庭空地中。前厅传来贾柔的声音：“陇西是个好地方啊，你们为西炎培养了一个好男儿，本宫今日特意过来看看你们。。。。。。” 董猛见到司马妍，急忙小跑着过来参拜道：“奴婢拜见常山公主，娘娘正在里面和李大人的父母聊着天呢。” 司马妍淡淡地说道：“多谢这位公公，本宫该如何称呼你呀。” 董猛谄媚地说道：“奴婢姓董，单名猛字。在凤宁宫听娘娘使唤，曾去武威给李大人颁过旨。” “哦，原来是董公公。”司马妍边说边带着众姐妹往里走。 董猛点头哈腰地说道：“奴婢曾吃过李大人的火锅，至今还想着呢再吃一顿呢，这以后李大人回来。。。。。。” “那好！以后他回来，本宫就请董公公来府上吃火锅。”司马妍客气地说道。 司马妍带着姐妹几个鱼贯步入大厅，见贾后居中坐着，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和李德隆夫 妇唠着家常，贾佖和夫人王景风则坐在侧边喝着茶。 见到司马妍，贾柔脸上堆着笑说道：“哟，常山公主回来了！好久没见，本宫想你所以过来瞧瞧！” 司马妍脸上也堆着笑，一步三摇地走到贾柔跟前，福了福道：“皇后娘娘是越来越精神了，本宫刚刚回洛阳，还没弄清楚这座宅子几个院子几间屋，还没来及去给您请安，您就来看我了，别人会说：常山公主多没礼数，回洛阳了也不去凤宁宫给娘娘请安。本宫最怕别人在我背后说闲话。” 贾柔也起身给司马妍回了个礼，掩嘴笑道：“您是长公主，本宫是晚辈，理应是我来看你才是。” 两人假惺惺地牵着手，抱在一起。司马妍是先帝最喜欢的妹妹，自幼宠溺，没人敢拗着她。她骨子里就有独立傲然之气，贾佖丝毫不敢开她玩笑。 当这群莺莺燕燕走进来时，他顿感整个屋内突然亮了起来。他眼睛盯着姜月、檀儿、荀芹和九儿，顿感自己的夫人王景风如同萤虫和皓月争光一般。姜月千娇百媚风骨如梅，檀儿体态轻盈如凌波仙子，荀芹艳丽夺目如盛开的牡丹，九儿清秀可人如空谷幽兰，四人争奇斗艳，让他目不暇接，看的是口干舌燥！ 他奶奶的，李赫简直比石崇还不要脸，家里藏着这么多娇妻美妾，各个不输绿珠！突然一股奸邪之气陡然从心里升起：弄死他，他的女人老子全要 ！ 正当他流着哈喇子浮想联翩的时候，只听司马妍向他说道：“贾公子，你盯着本宫的姐妹看了半天，是想给每人一份见面礼不成？” 贾柔见状冷冷地横了他一眼。贾佖感觉一道闪电劈向自己，浑身宛如泄了气的皮球一般。明白自己现在暂时动不了李赫，姨母还指望着他为贾家撑腰。他急忙说道：“是啊，各位夫人宛若皓月当空，佖一时看得失神。梅兰竹菊齐争艳，浮动人间万象生。贾某理应给各位夫人人手一份礼物，只是今日来得匆忙，未来得及准备。” 司马妍笑道：“都说贾公子富甲一方，出手阔绰。本宫倒不怕你赖账，明日送来也成！” 贾柔怎能让常山公主继续调侃贾佖，姨母总是得帮着自己的甥儿。便打岔道：“前段时间是哪位妹妹帮着司隶府救了贵霜国使臣？” 只见檀儿轻盈地走上前一步，拜道：“多谢娘娘的封赏臣妾为乡君。” “咯咯咯。。。。。。如此美娇娘居然巾帼不让须眉。能在暴民中解救使臣，真是人不可貌相呀。”贾柔夸道。 “多谢娘娘，捕获贼犯都是傅大人运筹帷幄，臣妾只是侥幸而已。”檀儿不卑不亢地说道。 “那么，云想衣裳花想容，是写给谁的？”贾柔饶有兴趣地问道。 荀芹几近晕倒，皇后娘娘居然也问起此事，这个害人的李赫！ 她垂下头嘤咛道：“回禀娘娘，是臣妾。” “抬起头， 让本宫好好看看。” 第一千零二章 圣眷过隆 荀芹羞羞答答地抬起头，脸颊绯红如同三月盛开的桃花。贾柔咯咯笑道：“李侍读没有欺骗天下读书人呐，春风拂槛露华浓，这句果然是真实的写照。” 司马妍笑道：“娘娘，您胳膊肘往外拐可不成，芹儿妹子占了第一句，本宫得占第二句。” 贾柔一怔，旋即大笑道：“好好好！你是大长公主，咱们家的女人不输给荀家的就是！” 众人皆笑。 。。。。。。 此时，邢伯在外面大声禀道：“李老爷子，门外有许多当官的大人前来拜见李老爷子。” 贾柔笑道：“今日本宫凑得好啊，这么人前来看望李老爷子。” 李德隆颤颤巍巍地说道：“托皇后娘娘的洪福，俺老都老了，还能住进这么大一座宅院。也不知道犬子在洛阳结交了什么，老朽一概不认识啊。” “快去请他们进来吧，本宫看看李大将军在洛阳有什么朋友。”这勾起了贾柔极大的兴趣。 不多时，荀艺、董嗣、裴尚、李德亮、高孟卓、王加农、董涛、卢涛等人在邢伯的带领下走了进来。 其实他们在门外就知道贾后在里面，但又何妨？他们原本就是李赫亲朋好友，算不得结党营私。 他们走到厅外，先集体跪拜道：“臣等叩见皇后娘娘。” 贾柔起身，走到门口挨个看了过来，原来是侍中荀艺、盐政司董嗣、谏议大夫裴尚、御史中丞王加农和御史高孟卓、仆射卢涛、都水使董涛 等人。她笑眯眯地说道：“众位爱卿，你们都是李老太爷的什么人呐？” 众人纷纷自我介绍了一遍，贾柔才笑道：“众位爱卿平身。关中士族是西炎朝廷的中流砥柱，朝廷有了你们才稳若磐石。今日本宫就借西域都护李赫的宅子宴请群臣，一来为尚在西域的李赫庆功，二来恭贺乔迁之喜，三就算给李老爷子洗尘接风。来呀，传宫中御厨前来李府做晚宴，太乐署前来助兴。接皇上、太子，传各王和从四品以上官员都来李府赴宴！” “诺。”如此大事，董猛和俞旺一点不敢马虎，一路小跑了出去。 李德隆夫妇目瞪口呆，今晚皇上、太子都要大驾光临，他们如何承受得了如此厚泽。 司马妍也料不到贾柔会如此操作，亦是满脸惊诧，如此大动干戈在自己家的新宅宴请群臣，这是要干嘛？理由说得冠冕堂皇，她有那么好心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背后一定有所图。 心里虽是这么想，她还是福了福，谢道：“本宫代驸马李赫多谢娘娘恩赏！” 李德隆夫妇和众女也跪倒在地拜道：“多谢皇后娘娘恩赏。” “好了，都起来吧。难得本宫今日高兴，在此和大伙近距离唠唠嗑也是一桩美事。李老爷子，说说你是如何培养出如此出色的儿子的？在座的大家都听听，回家都好好教育自己的孩子。。。。。。” 。。。。。。 洛阳全城轰动！皇帝、皇 后和太子，各王连同从四品以上高官全都去李府赴宴！说什么为恭贺西域都护李赫的乔迁之喜，为李老爷子接风洗尘，朝廷百官之间各种诽议顿起。 “李赫虽立有大功，可圣眷太过，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对啊，皇上、娘娘和太子亲临李府为臣子恭贺乔迁之喜，历朝历代好像都没听说过。” “可不是么？他有什么资格入住大司马的宅邸？年纪轻轻便敢让家人搬进卫公的老宅，虽说是娘娘御赐，他完全可以推辞不受啊！” “还是年纪太轻，不经世故啊！” “打了几场胜仗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以后有的是苦头吃！这年轻人太招摇了。。。。。。” 。。。。。。 贾柔、贾佖这招阴谋得逞了，成功地利用了人性的丑陋--永远见不得别人比自己好的劣根性。昨天还拿李赫的战绩和功劳做谈资、下酒吹牛的人们转而开始嫉妒、甚至开始莫名地恨起了他。一种对他不利的声音在暗中流传，不满的情绪在肆意滋生。 那天的晚宴成为人们津津乐道的话题。李老爷子就像个山里来的农人，一点都不懂筵席的礼仪；几位李夫人争奇斗艳，赛若牡丹，比石崇家的绿珠还要美上三分；李赫照此下去，一定会封为权柄滔天的异姓王；李赫就是贾后的马前卒，以后就是第二个楚王。等等诸如此类的话在人们口中传播了开去。 司马妍带着骧儿回宫 ，太后对她的到来欣喜万分，也感觉到非常突然。司马妍心里确定了贾柔背后的诡计，昨日大费周章、惺惺作态地在李府大摆宴席，一定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太后对骧儿的舔犊之情无以言表，只希望他们在宫中多待几日。司马妍便和骧儿在宫中住了下来，还邀请荀芹等人进宫游玩。。。。。。 ------------ 牛忠护送贵霜国使臣去了趟洛阳，见识了洛阳的繁华，也看到了杨磊、元昊、莫言白都有了各自的伴侣，心中有了些急迫感。李赫命他率军赶着四万匹马前往武威，被他义正言辞地拒绝，说是需要时间和胡梅儿好好培养培养感情。李赫想想也就算了，他不想被牛忠埋怨一辈子。最后决定还是让索朗旺堆和朗月木吉领兵驱着马，跟着自己前往武威迎接新兵。 还计划着顺道去高昌城和中立城看看。待新兵和各军整编完毕，镇远军和凉州军东西夹击，着手对付吐谷浑，彻底解决西域最后一个威胁。他在想，到时候岳父姜荣元再见到自己时，会有什么样的表情。 不等雨晴和颇超豹了，蔡登巴也需要至少一个半月时间才能返回。现在西域都护府的装备、马匹过剩，缺的就是人！立即出发将新兵接回进行军队整编和大练兵。半年后，进入严寒的冬季就可以向吐谷浑用兵。这次还得邀请护羌将军姚兴 来武威一叙，若他能腾的出手，三面合围吐谷浑，吐谷浑一定唾手可得。姚兴和姚元初好久没见，是时候让他们父子见个面了。。。。。。 第一千零三章 保护丝路 朗月木吉和索朗旺堆领兵赶着马群跟在特战营身后，场面蔚为壮观！四万匹战马这些天被喂得毛色发亮、膘肥体壮，它们甚至比祁连山马场的马还要精神。这些出自贵霜国周边的战马，带着波斯、阿拉伯、大宛等地的血统，肌肉强健、线条丰满、体态匀称、格外高大。 路过龟兹国，白离曼已经在路边等候。他早就得到消息，都护大人当着众人的面，向女儿承诺明年会来龟兹向自己求亲。他眯着眼睛看着李赫，仿佛已经听到都护大人跪在自己的面前叫了一声“岳丈大人。”然后牵着冰灵的手，轻轻将她抱到万里挑一的白色大宛名驹上，两人一黑一白驰骋在天地之间，过着只羡鸳鸯不羡仙的日子。。。。。。自己则接受周边各城邦国的朝拜，龟兹国以后会越来越强盛。 “白兄！难道睡着了？”李赫见白离曼有些痴呆地站在原地，眼神有些迷离，不禁哑然失笑道。 白离曼被后面的人推了一把，这才醒了过来。他老脸微红，伸出双臂上前拥抱李赫，说道：“都护大人，祝贺你战胜了强大的贵霜国！这些都是缴获的战马？” “哈哈，是啊！本都得去武威城迎接新兵，每次路过龟兹都叨扰国王，罪过罪过。” 白离曼哈哈笑道：“都是一家人，都督大人这么说就见外了。既然没有时间驻足休息，把这些烤肉和馕饼都带上。” “这次葱 岭之战，镇远军得到龟兹国大力襄助，公主白冰灵亲自送馕饼，还在率领几千名医护工救治伤兵。本都深受感动，没有你们的大力襄助，镇远军就有可能打不了胜仗！”李赫说得有些动情。引起龟兹国围观的群众一片热烈的掌声。 白离曼仔细地看着李赫，说道：“都护大人，龟兹国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在西域诸多城廓国中人口也还算多，数百年来匈奴人屡次来犯，掳掠牛羊、财物无数，我们只能忍气吞声不敢反抗，一旦反抗便是灭顶之灾。你们和他们不一样，他们是强盗，而你们是保护西域人民的。因此，我们愿意尽自己的绵薄之力。咱们以后都是一家人，不用说两家话！” “说得好！白兄，咱们就是一家人！”李赫突然大声说道：“明年我会亲自前来求娶公主白冰灵，请在场的所有为本都作证！本都督再次请求白离曼国王允许将女儿嫁给西域都护李赫为妻！” 白离曼激动地差点跳了起来，如愿以偿地大笑道：“本王现在就答应，明年直接派迎亲队伍来接人就行！听说李唯将军娶了疏勒国的云栖公主，以后咱们西域全都是一家人，外族若敢来觊觎西域，咱们一块儿将他们打出去！” “好！”龟兹国的臣民们轰然叫好，他们亲眼目睹了自从都护大人李赫来到西域，西域一步一步变得强大起来，周边列强一个个铩羽而归 ，他们有什么理由不相信都护大人呢？ “我们等着喝都护大人的喜酒！” “不对，咱们应该欢迎都护大人成为我们龟兹国的驸马！” “啊呀，无所谓啦！公主成为都护夫人，都护成为驸马都一样！” 。。。。。。 人们热烈地讨论着，心怀憧憬，明年的某一天，公主白冰灵出嫁，一定是万人空巷，盛况空前！都护大人一定会骑着这匹大黑马，率领雄赳赳气昂昂的镇远军将士前来迎娶公主，这是何等的幸福和荣耀！ 。。。。。。 众人恋恋不舍地看着李赫率领着千军万马消失在地平线上，白离曼怔怔出神地看了半天才返回皇宫，第二日便迫不及待地和王后一起前往未来城，打算陪着白冰灵小住一段时间，顺便提早教会她一些如何做女人的基本常识。。。。。。 李赫在高昌城停留了一晚，沿着丝路继续向东，路过玉门关、酒泉、张掖，终于到达武威城。 此时的武威宛若一个巨大的兵城。一座座兵营，一顶顶营帐整齐地扎在城外，站在城墙上一览无遗。 李赫向站在身边的柳超、章裘和裴少府赞道：“想不到三位将军治军如此严谨，这段时间你们辛苦了！” 章裘揶揄道：“这点破事都做不了，以后如何打仗？都督大人是在埋汰俺们吧？” 裴少府附和道：“葱岭之战不得了，打得太漂亮了！逼得人家远赴洛阳和谈。都督大人这次发大 财了吧？四万匹马，说到就到！步兵变骑兵，放眼天下也只有你能做到了！” 李赫轻声说道：“发财的事，千万别声张。若让朝廷要了去，靠这些步兵如何守得了这么大的地方？” “哈哈哈，还有这小子害怕的事儿。”章裘捋着胡子笑道。 柳超腆着脸说道：“都督大人，啥时候带俺们也去发发财呀？” 裴少府笑道：“是啊，镇远军发财了，凉州军也得拉出去练练！这仗都被你一个人打光了，别人还哪有饭吃？” 李赫眨巴着眼睛说道：“莫急，莫急！凉州军也有机会发财滴。” 章裘一听大喜，忙问道：“莫非都督想动吐谷浑？” 裴少府一脸惊诧地看着章裘：“老章，你是这小子肚子里的蛔虫？” 李赫哈哈笑道：“章将军为啥认为本都欲谋吐谷浑？” 章裘正色道：“鲜卑暂时被都督大人击退，短时间不会威胁河西。西域，都督大人已经击败匈奴、贵霜国，收服了苏毗和吐蕃。唯一的威胁便来自吐谷浑。河西地带狭长，易攻难守，吐谷浑这根刺不拔，河西始终岌岌可危。” 李赫笑道：“说得有理，不过只说对一半。” 章裘一愣，旋即抱拳说道：“愿闻其详。” 李赫望着正在城外训练的新兵和络绎不绝行走的商队说道：“丝绸之路是连接西炎、西域乃至乌孙、大宛、贵霜、花剌子模国、康居国、波斯、大秦也可以叫罗马帝国， 沿途涉及数十个小国。来自这些国家的商人将金子、银子和商品源源不断运往西炎，他们可以购买西炎所制的丝绸、蜀锦、瓷器、纸张、茶叶等等商品，而咱们可以买到西炎没有的东西。大家互取所需，共同获利，这是一条致富之路，所有的国家都从中受益，长此以往，丝路沿路的国家都会慢慢变得富庶，西炎将更加富有。本都必须保证这条丝路的畅通，不允许任何人从中作梗。因此，丝路沿路所及，都是我们要保护的地方。” 三人听得心驰摇曳，血脉沸腾。 第一千零四章 再打一架 这种人易怒，情绪波动很大，很容易受到外界环境的影响。而且喜欢以自我为中心，听不进别人的劝谏，很难容忍别人提出不同的观点，他还会无法抑制住自己的情绪，会有暴力行为。 李赫眼睛盯着姚元基，姚元基也这么静静地看着李赫。 在镇远军和凉州军的眼里，他们看到了姚元基的桀骜不驯，看到都督大人居然不行礼！将士们虽然肃穆的站立着，但盯着姚元基的眼睛里开始透露出愤怒、冷峻、不屑。。。。。。 李赫从姚元基的眼睛里读到了“不服”两个字，他心中冷笑，都什么时候了，现在大家都是成年人，还为当年的事怄气？自己都还没替“自己”报仇，你倒是先上来拱火、挑衅了。本都已经不是当年你年长几岁就可以随意欺负的李赫了，用这种眼神盯着自己，脑子不是进水就是傻鸟一个！是了。。。。。。他大概是不想在众人面前以下级身份拜见自己，不想丢了自视甚重的脸面。 姚兴和姚元初两人傻眼了，元基这是怎么了？见到李赫的表情如同见到仇人一般。傻子都能看出来，元基的眼神不善，那是在挑衅都督大人！ 姚兴走过去，一脚蹬在姚元基的屁股上，斥道：“还不拜见都督大人？傻不拉几的杵着干啥？” 姚元基被一脚惊醒，刚才自己怎么了，当着将士们的面用眼神挑衅都督大人？他冷汗浃背，急忙看着 地上，不敢抬头望向李赫，拜道：“末将拜见都督大人！”这一拜，彻底输了气势，以后想要再和儿时一样在李赫面前扯高气昂已是不可能了。 “你就是姚元基？”李赫盯着他淡淡地说道：“刚才盯着本都督看了半天，是不是想着和我再单挑一次啊？” “末将不敢。”姚元基气场已输，怎么会冒着千夫所指与大都督单挑？自己输了不仅是输了拳脚还要输人，自己赢了更要被这些镇远军的将士们憎恨和唾弃，就连爹爹和弟弟都会厌恶自己，说不定护羌军的儿郎们对自己也会另眼相看。冷静下来的他尚有自知之明。 李赫哈哈笑道：“你可是护羌军一员不可多得的虎将，为将者岂可失了锐气？面对吐谷浑，你可以面对刀山矛林勇往直前。你大可以将本都督视为敌将，让本都督和在场的镇远军将士看看护羌军的虎将是如何勇冠全军的！” 姚元基最受不得激将，他额头上青筋直跳，拜道：“此是否军令？” 李赫傲然说道：“此为军令，你敢不从？” 姚兴和姚元初大急，元初拽了下姚兴的袖子，姚兴明白，站出来说道：“都督大人。。。。。。” “姚将军，都督大人军令一下，末将不得不从。”姚元基咬牙打断他的话说道。 姚兴只能目瞪口呆地看着。。。。。。 有好戏看了，镇远军将士们的眼神中透着戏谑，索朗旺堆和朗月木吉一 脸轻松地远远望着。 李赫解开盔甲扔到一边，身上只穿了一套布衣。 姚元基亦解开盔甲扔到一边。 两人如同虎豹一样对峙着，谁也没有轻易展开进攻，慢慢来回踱着步。两人同时想起了儿时的打架，没有花里胡哨的花架子，拳拳到肉，打不过就用嘴咬，都是将对方往死里整！ 姚元基仔细打量着李赫，他的胳膊、腰、背都结实粗壮如黑熊一般，手掌大如蒲扇，十指关节粗壮，个子比自己高了约莫半个头。这个身材的确是个做将军的料，不过灵活度和拳脚功夫就不好说了，战场上和小孩子打架是两码事。姚元基对自己的拳脚功夫非常自信，有时战场上单论拳脚武艺打不过别人，但你有抱死的决心，人家照样被你打得落花流水。 李赫打量着姚元基，这么多年过去，这张脸还是这张脸，脸上写着专治不服四个大字。但今天自己要将这四个字还给他，对，今天自己就要给他一个下马威，必须将他打服！对付这种人，说一千道一万都没用。只要将他打服，他才会真的服！ 既然你等我出手，那我就不客气了，李赫心道。 他右脚一蹬，左拳直捣姚元基的左肋。钵盂大的拳头带着劲风，看似不快，实则带着千钧之力。 姚元基不知李赫的力量，但看这一拳不徐不疾，不知李赫是虚招还是实招，便侧身左腿迈了一步，伸向李赫两腿之间，避开 李赫的拳头，伸出手接住李赫的左臂，便想向后扯。意图借力打力，让李赫失去重心摔倒在地。 岂料李赫第一招便是实招，用了七成力，这一拳力贯前臂，约莫有七八百斤之力。姚元基接住李赫左臂就感觉不对，李赫这只手臂就像铁柱一样，丝毫撼动不得。 说时迟那时快，李赫见他避了开去，下盘来绊自己的腿，想制住自己的手臂。便直接用右腿的膝盖往姚元基的左腿顶了上去，右手一个当心肘直冲姚元基的心窝。 姚元基见状不妙，自己先手没有使出全力，见李赫上来便是全力进攻，一时失去了先机，只能步步防守。 他双手接着李赫的左臂，左腿被李赫顶得剧痛无比，见中路当心肘来得迅疾，知道这招厉害，如果被这肘顶着，没有十天半个月是起不来的。便直接向后一仰，右腿蹬出，直蹬李赫的左腋下。 李赫的左臂被制，这一脚被踹，左臂将直接脱臼，姚元基的机敏和应变能力着实厉害。众人看得惊呼了起来，明明都督大人占了上风，怎么突然间又落了下风？ 姚元初和姚兴父子二人看的是心惊胆寒，谁输谁赢不重要，他们担心的是谁都不要受伤！ 李赫感觉姚元基双臂使劲地拽住自己的左臂，眼见右脚就要踢到自己的腋下，大声叫了声：“好！”。 只见他力贯左臂，反手抓住姚元基的右臂，使出全力一下子将对手凌空抡 了起来。 第一千零五章 解开心结 姚元基感觉被一股大力扯了起来，身子一轻被抡到空中。右腿已经踢不到李赫的腋下，而且若不撒手，自己将会被甩出几丈远。他没想到李赫现在的力量恐怖如斯，能单臂硬生生地将自己凌空抡起。 电光火石之间，他选择了松手。岂料他刚一松手，右臂就被李赫如同蒲扇一样的大手抓住，更恐怖的是李赫的右手已经抓住自己的腰带，自己被他高高举过头顶，向陀螺一样转了起来。 耳边只有呼呼的风声，旋转的地面让他头昏眼花。忽然，将士们爆发出如雷鸣般的叫好声：“都督威武！都督威武！” 。。。。。。 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下来的，整个人浑浑噩噩，不知道李赫向他说了什么话。虽然有心理准备，可他依旧有些心灰意冷。堂堂护羌军的第一勇士，被都督一个照面轻松拿下，这个脸算是丢到家了。他仿佛看到护羌军的儿郎们用满是崇拜的眼神看着李赫，用鄙夷的眼神望着自己。。。。。。 姚兴和元初见到两人点到为止，没人受伤，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元初知道自己的哥哥太要强了，不甘被李赫超过，不甘样样不如李赫。其实他内心有很多话想和哥哥讲，他要告诉哥哥，有些人已经成为了你无法逾越的大山，即便你拳脚赢了都督，可其他方面都督依然是西炎的翘楚。既然无法逾越，那么做回自己就好，有朝一日你也 可以成为别人无法逾越的大山。。。。。。 当李赫、姚兴、袁钊、柳超、章裘、裴少府、朗月木吉和索朗旺堆等人在都督府喝着酒时，姚元初和姚元基哥俩坐在武威城的鼓楼上，地上放着几瓶酒、一包卤菜和一包花生。 夜风徐徐吹来，将鼓楼上的铜铃吹得叮咚作响。 “元初，刚才你说的那些，为兄都懂。”姚元基喃喃说道。 “哥，你既然都懂，为何还要如此对他。弟弟不是胳膊肘向外拐替他说话，而是他已经不是昔日那个玩泥巴的乡野小子，他现在已经是一个满腹韬略、文治武功的朝廷一品大员。他取得的成就，让咱们难以企及项背。西域都护府人才济济，太学生、国子生结业就往西域跑？为啥有这么多精英将领愿意跟着他？难道都是拳脚单挑打不过他，才服他的么？” 姚元初一连串的反问，让姚元基头痛欲裂。 “元初，你说的都对。只是我和他都是那种打死都不认输的人，越是这样，我们就越讨厌对方。唉。。。。。。你和爹爹不用担心我了，今日和他一较量，知道的确不如他。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呐。。。。。。只是，这个人却是他。。。。。。” 。。。。。。 “都督大人，俺替孽子给您赔个不是！”姚兴端着酒向李赫敬道。 李赫端酒起身，谦恭道：“姚叔，咱们是隔壁村的邻居，还需要这么客气吗？元基哥哥的 性格，我打小就清楚。元基性子执拗、狂躁，元初性子懦弱、怕死。您也看到了元初的变化，现在打仗他冲锋在前，严于律己，事事开始要强起来，我准备升他为营尉，让他单独带兵。” “多谢都督大人。”姚兴躬身说道。 “他们兄弟二人性格迥异，元基太要强，姚叔平时得多多开导才行。不过话说回来，性格要强也是件好事，对阵敌军一定不会贪生怕死，必勇于冲锋。只是性格太要强，容易受激上当，对己不利。”李赫缓缓说道。 姚兴点头，李赫说得在理。 袁钊一直抱恙在府中，郎中嘱咐不能吹风，因此这段时间都没出门。今日李赫在都督府请吃酒，他怎能不来？ 眼看李赫节制的兵马越来越多，他也隐隐有一丝不安。倒不是觉得李赫会成为拥兵自重的诸侯，他是担心贾后为何给李赫这么大的权柄，背后是否有不可告人的目的。李赫的确是难得的人才，可年纪尚轻，有时候年轻人权力过大并不是一件好事。自己年纪也已四十有六，能干几年是几年。既然李赫认自己为师，自己必须给李赫保护好，免受奸人攻讦。 袁钊端起酒杯说道：“这杯酒敬都督大人赢得葱岭之战，大破贵霜军，占领了休循城。此举意义非凡，袁某干了此杯！” 大伙举杯一饮而尽。 袁钊又捋着胡子说道：“各地商人在武威成立了商会，天下巨贾商人多 汇于此，这半年的商税比较去年翻了一倍。凉州各地屯田，使耕地较去年不降反升，增加了四成。眼看秋收在即，我看得新筑粮仓咯，呵呵呵。。。。。。” 李赫笑道：“学生恭喜老师，凉州在您治下，又将成为天下富庶之地。” 袁钊道：“诶，老师怎么能与学生抢功劳。都是你的主意，某只是管管而已。眼看着河西、西域趋于稳定，我想去西域看看。都督大人，您看如何？” 李赫拱手笑道：“老师愿往，学生怎能没有空？大概何时动身，学生奉陪到底！” 袁钊大笑道：“哈哈哈，再说吧！你是大忙人，老夫只是预先和你通个气。。。。。。咳咳咳。。。。。。”他一激动，忍不住引起一阵剧烈的咳嗽，脸庞涨得通红。 “老师，您的身子骨？”李赫见状有些担心。 “无大碍。天气转凉，前几日偶感风寒。你们继续吃酒，老夫先回去歇息。”袁钊摆了摆手。 李赫望着袁钊步履蹒跚的样子，突然有些触景生情。人终将老去，原本生龙活虎的袁师，生起病来就显得有些老态龙钟了。下次得带华媢过来给袁师好好看看病。 袁钊走后，李赫将自己的战略意图向姚兴说了一遍，正巧姚元基兄弟二人也回来了，坐在角落将李赫的战略也听了进去。姚元基最恨吐谷浑人，他听到李赫准备三面合围吐谷浑，激动地站了起来，拱手大声说道 ：“都督大人，啥时候开始动手？俺姚元基等的就是这一天！” 第一千零六章 终于开窍 李赫缓缓说道：“欲速则不达，吐谷浑不容小觑。慕容可汗带着区区数百人从辽东一直打到羌地多达数十万人，牧民们愿意跟着他，说明慕容可汗深得人心，人才越聚越多，到现在估计人口可达百万之众。吐谷浑建国，人口逐渐增多，势必要向外开疆拓土。这就对东羌、河西形成了极大的威胁。先派人与之谈判，若吐谷浑愿意归附西炎，那就给他们划一块地，派官吏协同治理。如果他们不愿意，那么只能对他们用兵，解决河西的后患。战争只是解决问题和争端的手段，一旦开战，就必须打到他们服为止。” “都督大人，为何不直接灭了他们？”姚元基振声问道。 李赫两眼精光一闪，说道：“问得好！连年征战人口稀少，大批农田荒芜、无人耕种。葱岭之战虽然几乎全歼敌军，但镇远军也有三万多人伤亡，伤残士兵失去了劳动力无法像正常人一样耕种。每场战争下来，都会有很多人伤亡。要维持军队正常的战斗力，就必须补充大量的新兵。这些新兵都是从百姓中招募。长此以往，天下能耕者更少！我认为但战争只是以消灭敌方军队，削弱对方的实力为主要目的。因为这样一来，敌方军队在很长时间都无法再次发动战争了。就拿吐谷浑为例，咱们若是获胜了，他们投降或者愿意归附朝廷管辖，那么每年都有大量的朝贡献给 西炎，还有必要灭了他们吗？强行占领或是消灭了他们，我们什么也得不到，还得增加军队进驻西海，对牧民们进行管辖。无形中加重了西炎的负担。若是牧民们反叛，还得出兵镇压，这时对国力的消耗，得不偿失。即使牧民们不反叛，你们护羌军有没有能力对吐谷浑的牧民进行有效的管辖？” 姚元基听得有些出神，没想到李赫会和他说一个这么深奥的道理。姚兴倒是在边上摇着头说道：“草原的牧民都是游牧的，今天在这儿，明天又到了另一个草场，居无定所，飘忽不定，极难管辖。护羌军如何能管理牧民？” 章裘笑眯眯地说道：“正因为如此，迅速击溃敌军，打服他们，改变他们对西炎的态度，才是最有效，消耗最小的战争。草原还是他们的，只是不要给我们添乱就好！” 柳超也振声说道：“对，只要他们规规矩矩放牧，别给周边的牧民和国家添乱，大家就可以和平共处。如果不守规矩，肆意掠夺别人的土地，甚至觊觎河西，攻打张掖、酒泉甚至武威城，那就毫不客气地揍他！” 姚元基还有一丝疑惑，开口问道：“草原牧民，亦民亦兵。他们拿起兵刃就是兵，放下兵器就是牧民。咱们如何算击败他们？” 李赫笑而不语，姚兴斥道：“不就是这个道理吗？只要慕容可汗投降或者愿意归附朝廷，仗就打完了！你要灭了 他们谈何容易，你想杀到吐谷浑最后一个牧民？就算只杀光吐谷浑的权贵，你能管理那些亦民亦兵的牧民吗？” 姚元初早就明白了都督之意，他对鲜卑人、匈奴人、贵霜人等都是如此，只要击败、听话即可。见哥哥歪着脑袋，还是转不过弯来，便有些着急。 姚元基想了半天，也终于想明白了，抱拳向李赫说道：“元基愚钝，居然最后一个明白都督的意思。这次来得值了，不仅见到了昔日比自己小的儿时伙伴，现在成长为实力强悍的都督大人，还让某明白了很多道理。元基敬都督一杯酒，表达某对您的敬意！”说完，便仰头将酒喝了一干二净。 姚兴和姚元初欣慰地看着姚元基，这榆木脑袋终于开窍了。 李赫哈哈笑道：“好！元基哥哥，本都督祝贺你。凡事无须太较真，退一步便是海阔天空！”他也将酒一饮而尽。 大家哄堂叫好，朗月木吉早就看姚元基不顺眼，脸上狞笑着提着满满两大酒囊子的酒，走到姚元基身边，说道：“姚将军，听说你是护羌军头号勇将，俺是羌人，是一个头号会找人拼酒的猛将。敢不敢和俺拼酒？一人一囊子，谁一口气喝不完就是孙子！” 姚元基眉头一皱，说道：“这有何难？喝完酒再绕着校场跑十圈，敢不敢赌？” “赌啥？俺跟你赌了。”朗月木吉也是个好胜的人，当初也是单挑过李赫。 “便赌 你腰中的刀如何？”姚元基眼睛雪亮，这把可是千锤百炼的精钢横刀，杀敌利器。 朗月木吉哪能同意，这时李赫送给自己的，岂能随意做赌注。他摇摇头说道：“不行，这可是都督大人送俺的，不能做赌注。再说了，你若输了，赔啥呢？” 姚元基狡黠地说道：“俺不会输。” 朗月木吉怒道：“竖子安敢如此欺我。” 李赫一听，叹了口气。都不要命了么？喝完酒还出去跑步，真是没有常识！他叫过元初，说道：“给他们俩的酒换成浊酒，就说是我的命令。”浊酒度数低，喝了去跑跑出出汗也不打紧。 吩咐完，便大声说道：“元基若赢了，本都奖励一把横刀。木吉若赢，本都奖励你一个望远镜！”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都督大人祭出如此丰厚的奖励之物，两人瞬间闭嘴，都没有意见。 两人打开酒囊就要开喝，便被姚元初毫不客气地夺了下来，换上浊酒。朗月木吉刚想开口骂人，元初说道：“朗月将军，俺是奉都督之命，有意见向都督去提。” 朗月木吉转过头去，看了看李赫，悻悻地说道：“浊酒就浊酒。”说完，便咕嘟咕嘟开喝起来。 众人哈哈笑着看热闹，有人助酒兴，今晚这场酒喝得别开生面起来。两人几乎同时喝完，姚元基扔下酒囊就往校场跑去，朗月木吉紧随其后。。。。。。 一圈、两圈、三圈。。。。。。跑到第九 圈两人感觉心脏“嘭嘭嘭”在剧烈的跳动，都快要从嗓子里蹦了出来。实在是跑不动了，姚元基咬着牙，这个提议是自己提的，说什么也得跑完。 第一千零七章 无法逾越 他望着和他并排向前爬的朗月木吉，吃力地说道：“朗月将军，累了便休息，别硬撑着。。。。。。” 朗月木吉手脚并用，拉拽着姚元基，气喘吁吁地说道：“姚将军，你知道望远镜是啥吗？为了得到它，俺豁出去了。。。。。。” “俺也要横刀，别拉俺。。。。。。你这个赖皮鬼。。。。。。”姚元基挣不开他的手，嘴里无力地骂道。 众人见他俩人连拉带拽，倒在地上兀自还要朝前爬，都笑得人仰马翻，连站岗执勤的卫兵表情都不严肃了，站姿全毁。 照他俩的龟爬速度，得要到明日去了吧。 。。。。。。 朗月木吉和姚元基倒是不打不相识，昨晚那场闹剧一闹，今日两人见面如同多年的亲兄弟一般。 姚元基摸着腰间的横刀，喜不自胜地说道：“好刀！有此利刃在手，俺定要将野利飒的头颅割下！” “哈哈，终于有了望远镜。姚兄，你来看看俺的宝贝！”朗月木吉拍着胸口一个鼓鼓的包说道。 “野利飒？”朗月木吉反映了过来，向姚元基问道：“你认识他？” 姚元基恨恨地说道：“他使计杀了贺将军，杀了护羌军多少兄弟将士，吾今生以割了他的头颅为快！” “野利飒刺杀过都督大人两次！”朗月木吉忿忿地说道。 “哦？”姚元基也很好奇，野利飒怎么和李赫也有仇。 朗月木吉便将野利飒和李赫两人的恩怨细细说了一遍 ，让姚元基侧面了解了李赫的智勇双全和过人的胆识，他的经历的确比自己要多得多，从小小的陇西军斥候营尉到现在的大都督，一路走来，亦是经历了无数次的九死一生。。。。。。没有运气成分，都是真刀真枪打出来的，他对李赫有了更深层次的认知。 野利飒是一匹野狼，李赫早已知道他躲在何处，但现在无暇顾及他，因为西域有更多更有意义的事要做。 姚元基看着朗月木吉手上拿着一根圆筒一样的东西，两头是亮晶晶的玻璃片。这东西价值一定不菲，光这玻璃就价值连城了，但这一定是军用之物，不是玩物。这是姚元基的直觉。 朗月木吉将它递到姚元基的手上，示意让他用眼睛看。姚元基一看，彻底震惊了！ 武威城中间的鼓楼，竟然如此清晰可辨，连挂在飞檐角的铜铃都能看得清清楚楚！他们现在可是在都督府，距离鼓楼至少有两里的路程！他放下望远镜，用肉眼盯着鼓楼，运足目力都看不清楚鼓楼的人，别说铜铃了。 他大声叫了起来：“宝贝啊！真是宝贝！”若是在战场上，完全可以用来侦查敌情，先敌发现、获得先机！获得战场主动权！这宝贝可以影响到战役的成败！ 他拿起望远镜就跑，朗月木吉一愣，急忙追着他，骂道：“兀那贼人，贼心不改。老子好心给你看看，还想抢去不成？”姚元基不为所动，他 要跑到城墙上去看，任凭朗月木吉一路骂骂咧咧跟着他跑到了城墙上。 他登上城楼的最高处停了下来，后面的朗月木吉也气喘吁吁地跟了上来。见姚元基不像抢东西的样子，便喘着气，坐在地上。 姚元基抬起手，用望远镜仔细地观察着城外的兵营、远山、戈壁和由远到近、络绎不绝地客商。反复用肉眼和望远镜相比较，越比较越爱不释手。肉眼看不清楚的，望远镜全都能看清楚！ 他开口问道：“朗月将军，这望远镜李赫都督是从何处得到的？” 朗月木吉嘿嘿笑道：“这宝贝玩意儿是他自己造的，你信不？” 姚元基觉得这宝贝一定是络绎不绝地的商人从遥远的国度带来的，想不到居然是李赫造的！他内心震惊万分，问道：“都督自己会造这宝贝？” 朗月木吉哈哈大笑道：“亏你还和他是发小，他会造好多东西。有机会去看看未来城吧，整座城都是他设计建造的，区区望远镜算个啥。。。。。。” 姚元基内心连续被震惊，难怪元初对李赫佩服得五体投地，难怪昨天元初对自己说难道拳脚上的胜负有那么重要吗？李赫处处给他震惊，他渐渐明白自己与都督大人的差距竟然如此之大！可恼的是，他别的方面都那么厉害，自己拳脚上还是无法胜过他，甚至有着很大的差距。。。。。。 他深吸了一口气，问道：“既然这宝贝是都督 大人自己做的，为何这么少？军中将领都配上一个多好！” 朗月木吉笑道：“容易做的东西当然可以人手一个，现在如此稀少，说明这东西不容易制作！你看那镜片非常纯净透明，如果用普通玻璃，啥也看不见！” “咦，朗月将军。你对玻璃这么有研究？要知道在洛阳玻璃可是价值连城的宝物。” “哈哈哈。。。。。。”朗月木吉大笑道：“玻璃也是都督大人发明制作的，我们都当场学过当然知道。” 。。。。。。 姚元基的自信心和骄傲被朗月木吉的一番话击得粉碎，他笑自己是多么的无知和愚昧，自己简直如同萤火虫与皓月争光！他渐渐心平了，元初说得对，李赫俨然像一座无法逾越的大山。。。。。。 ----------- 次日，王贲集合了特战营，等着李赫。今日要去中立城，都督说了要去看看中立城的建造进度和商人的进驻情况，还要看看萨哈人的商铺。。。。。。 姚元基对李赫的态度大为改观，大伙由内而外感觉到他对李赫的敬佩之情，这让姚兴和姚元初感到非常欣慰。得知李赫要去中立城，中立城是受降城改建而成，鲜卑各部、萨哈人都在中立城兴建商铺，要将中立城打造一个纯粹的商业城，姚元基非常感兴趣，强烈要求随同前往，姚兴拗不过他，只得同意。 秋日的腾格里沙漠非常美丽，李赫一行到达 宣威县与尉迟县令和姚池相聚片刻之后，一头扎进了沙漠。 第一千零八章 再见赛琳娜 金秋时节，腾格里沙漠沙丘绵延起伏，浩瀚无边。在阳光的照射下，沙丘散发着一种金色的光晕。沙漠里几乎没有植被，只有稀稀拉拉的骆驼刺。 沙漠里万籁俱寂，耳边只有风、和兵器碰撞的声音。目力所及，也只有蓝天、烈日、金沙和风。天地间似乎只有他们这支三千人的骑兵。 微风渐渐变大，裹着沙粒扬了起来，让人睁不开眼。姚元基眯着眼睛，发现身边的镇远军将士纷纷戴起一样东西，将眼睛护住，风沙对他们丝毫没有影响，而自己则难受得睁不开眼。他瞬间明白了，在这种风沙天气，镇远军仅仅凭借着这个小小的护眼的东西，就能吊打所有敌军！ 李赫，绝对是自古以来的天才少年！他心里狠狠地夸了一句。这种稀罕玩意儿，自己纵是想破头也想不出来。 --------- “祭司大人，城外来了一支军队！”有人急匆匆地向赛琳娜禀报道。 赛琳娜刚结束一场法事，为附近一位难产的牧民祈福做法，直至大人和婴儿双双安全后，才疲惫地躺在一条毛毯上休息。 自从做了中立城的大祭司，附近的鲜卑各部、匈奴、羯人、氐人等牧民纷纷慕名而来。婚嫁、生老病死、生孩子、取名字，择定吉日凶日，预卜运势，预言日月之蚀都需要请赛琳娜大法师前往占卜、算卦、祈福和做法。部落首领所用之物、贡物都要经过赛琳 娜用火净之，然后才能使用，他们会给赛琳娜法师留下一些贡物作为报酬。 仅仅三个月，赛琳娜的房间里已经堆不下各方送的礼物和报酬之物。所有人都亲眼目睹她做的法事，亲朋好友中有人受过她的祈福，赛琳娜已经成为中立城让人敬重的大祭司。甚至远在金山的鲜卑人、西域的车师人、鄯善人都不远千里跑来。 赛琳娜脸上浮现出淡淡的微笑，是他来了！她款款起身，对着铜镜开始梳妆起来。铜镜里的自己柳叶弯眉，秀气的瓜子脸，双眸如珍珠般动人，秀挺的鼻梁，饱满适度的嘴唇，上了妆后更是明艳动人，她站起身，轻盈地踮起脚转了个圈，就像一只美丽的白天鹅一般，剪裁得体的锦袍恰到好处地勾勒出性感的小蛮腰。 “祭司大人，您真漂亮。”左右的侍女由衷地说道。 赛琳娜说道：“备车，随我到城外迎接西炎大都督。” “是。” ---------- 中立城的城墙已经修缮一新，如同高昌城一样。单从外廓来看，已经初具规模。商队和牧民们三三两两赶着载着各种货物的马车、牛车络绎不绝地向城内走去。 突然看见数辆马车从城内驶出来，径直向自己这边迎了过来。路边的牧民和商人纷纷驻足，向其膜拜。 李赫心里莫名地抽了一下，迅速判断道：“是她，一定是她！”高昌城一别已阔别三个月，他内心非常期 待与这位美丽又神秘的萨满法师见面。 他拍了拍黑雪的脖颈，黑雪立即加速向前跑去。姚元基见状，也欲挥鞭紧紧跟上，被姚元初飞快地拦住。。。。。。 赛琳娜透过马车门帘的缝隙偷偷看着，是他！依旧是那个威武雄壮的男人，他在葱岭迎战贵霜国，自己天天为他祈福。幸好上天眷顾，看他生龙活虎的样子，应该没有受伤。刚打完胜仗就到这里来看自己，她的心蓦地一暖，旋即掀开门帘便走了出去，她皎然傲立在马车的前端，迎着扑面而来的风，面带微笑，看着越来越近的他！ 黑雪就像一道黑色的闪电飞驰，李赫透过护目镜看到一位美人从马车中走出，傲然站立在马车上。长发随风飘起，宛若欲随风飞起的仙子。她正看着自己，笑面如魇。李赫勒住黑雪，黑雪扬起两只前蹄，“吁咴咴”长嘶一声，黑甲在阳光底下散发着幽幽的光芒，一人一马如同雕塑一样静静地立在沙丘之上。 看到这一幕，赛琳娜亦是心跳如小鹿乱撞，一双俏目大胆地盯着李赫，一股旖旎之气在两人之间萦绕。 马车缓缓地停下，赛琳娜直接跳到一侧的沙坑里，向李赫跑去。李赫也翻身下马，吭哧吭哧快速迎了过去。当所有人以为他俩会热烈地拥抱在一起时，两人居然同时停了下来。 “你瘦了。”赛琳娜仰着头盯着李赫，眼波迷离。 李赫点了点头，说 道：“你也瘦了。”毫不掩饰自己眼神中透出浓浓的怜爱。 赛琳娜脸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眼睛扑闪着问道：“专程来看本祭司呢，还是只是路过？” 李赫笑道：“本都督掐指一算，约定的时间到了，来接你去高昌城。” 赛琳娜嫣然一笑，说道：“那好，住一晚，明天再走！” 。。。。。。 王贲奉命在城外驻扎，李赫领着姚氏父子跟在祭司的马车后面，进入中立城，中立城的城门吏向李赫俯首揖礼。 进入城中，李赫才觉得中立城太小了，城内已经人满为患！他们刚走进城内，就听见人声鼎沸，看到熙熙攘攘的人流。吆喝声此起彼伏，有贩卖自家特产的商贩，也有采购必需品的商贩。还有牧民们直接采购的，与商贩们进行激烈地讨价还价。人一多，便催生了中立城的住宿、餐饮行当异常红火。各种肉香、麦香扑鼻而来，有烤肉、有煮肉、有煎饼、烤馕等等。更催生了另一个行当，便是帮商贩们当中间人和翻译！因此，四方共管的官吏里面有不少人都有了第二职业，赚了不少钱，不过没人会眼红。每个人都忙的不亦乐乎，哪管人家的事？ 街上人越来越多，狭窄的街道挤得水泄不通！李赫等人只能绕道，来到中立城大祭司和城管署衙门。 只见一群人汇聚门口，看到李赫，皆匍匐在地拜道：“都督大人！” 李赫见状急忙下马仔 细一看，原来是施格勒、穆图鄂、金若普等人。他急忙上前搀扶，惊喜道：“你们怎么在中立城？” 第一千零九章 民心不可违 施格勒起身说道：“都督大人，我们来此已经一个多月啦。萨哈族部落联盟首领一致表决，应该来中立城学习，来了之后才知道您已经走了。而且商人们还带来消息，您正在打一场大仗。我们没带儿郎们前来，因此帮不到您，所有人都在干着急。幸好祭司大人告诉我们，您打完仗就会来这里的。” “是的，祭司大人当着我们所有人的面卜了一卦。”金若普接着说道。 “哦？”李赫不自觉地看向正在下马车的赛琳娜。 赛琳娜咯咯笑了起来，笑声宛若一串风中的银铃：“金大人，您这么一说，都督大人要误会我的。” 穆图鄂对赛琳娜已经断绝了念头，傻子都能瞧得出她与都督大人之间的密切关系。他拱手说道：“俺们只知道都督大人和赛琳娜 法师是萨哈人的太阳和月亮，今日你们俩同时出现在中立城，我突然想起了汉人‘日月同辉’这个词，不知道用来形容你们两人恰不恰当？” “哈哈，穆图鄂，你学汉话进步神速啊！”有人揶揄道。 还有人喊道：“日月同辉这词不错，日月合璧更能形容赛琳娜法师和都督大人！” “哈、哈、哈。。。。。。妙！”众人抚掌笑道。 。。。。。。 见众人合起来揶揄撮合自己和赛琳娜，赛琳娜小脸已被逗得绯红。李赫半真半假地笑骂道：“你们一群糙汉子学了些皮毛，就能调侃起人来。什么 叫日月合璧？调侃本都督不要紧，人家可是黄花大闺女，万一赛琳娜法师认真计较起来怎么办？” 赛琳娜涨红着脸，目光热辣辣地看着李赫唱道：“你是我喜欢的人！你的胸怀就像漠南草原一样辽阔，你的志向比雄鹰还要高远，你的热情比火焰还要炽热。我愿像一只燕子，飞来飞去在你的心里筑巢。我愿像一只迷途的羊羔无忧无虑地躺在你宽厚的胸膛。爱情就像草原上的一缕清风，吹散了你我的忧愁，带来了你我的欢笑；草原是辽阔无边的，而你和我却只能在这短暂的相聚时光里，留下永恒美好的回忆。” 众人哄堂叫好，将李赫和赛琳娜围在中间，跳起来热烈的拉拉舞。边上做着买卖的商人、讨价还价的牧民、游荡的行人也都自发参加了进来。无数人围着李赫和赛诺娜载歌载舞，中立城瞬间变成了欢乐的海洋，人们欢腾着、喧嚣着，欢快的声音传出老远。。。。。。 姚氏父子早已看得目瞪口呆，他们万万没想到李赫在北方部落的口碑如此好！这位神秘的女子是谁？看起来她很受人们的尊重，从她的眼神举止来看，好像很喜欢李赫，并且对他表白了心扉。。。。。。有好戏看了。。。。。。 姚元基现在已经彻底崇拜起李赫。元初说得没错，自己除了身手武艺上能和李赫一较长短外，其他方面不及他的万一！能娶到姜姒为 妻，和李赫成为连襟已经是万幸了。 李赫面对热情似火的人们和当众表明心扉的赛琳娜，大脑一片空白，感觉自己不小心点燃了一座火山！整座城突然爆发出热烈四射的激情。 再次证明情绪是会互相传染的，跟在后面的姚氏三父子等人早已被快乐的海洋淹没，融入到巨大的漩涡里去。深陷漩涡中心，面对情深款款看着自己的大祭司，还有什么话好说？用行动来告诉她吧！ 李赫伸手拉住赛琳娜，她的小手微微有点凉，没有挣扎，乖乖地被他牵着。他抓着她的手高高举起，人们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宛如正在举行盛大的庆典一般。赛琳娜的小脸激动地涨得绯红，此时她的心中充满了幸福感，但愿时光能够停留住。。。。。。累了能靠在他坚实宽厚胸膛中休息，冷了可以躲入他温暖的怀抱，嗅着他的味道，感受着他的体温。。。。。。 突然她感觉腰身一紧，随即身子一轻，被李赫抱起放在了双肩上！李赫人高马大鹤立鸡群，赛琳娜坐在他的肩上可以俯视所有人，所有人都用热烈的眼光注视着她，人们再次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赛琳娜彻底被幸福冲晕了头脑，感觉自己晕晕乎乎飘上了云端。 ------------- “你是不是故意的！”赛琳娜趴在李赫的胸膛上，呢喃地说道。 李赫一脸坏笑道：“民心不可违 ，本都督爱民如子，怎能做出违背民心之事？” “民心不可违，天意也难违。既然你是上天派来祸害本祭司的，本祭司就。。。。。。我可不是一个随便的女人，一番花言巧语就能将我骗回去，你要得到家人的同意。”赛琳娜风情万种，勾人的眼神都快滴出水来。 李赫情不自禁地吻向她饱满的红唇。 “唔。。。。。。”赛琳娜挣扎着推开了他，问道：“明白我的意思吗？我要你家里的那些女人都同意你娶我，我才能嫁给你！否则，我一辈子就在中立城当这个大祭司，哪儿都不会去的。” “你说过，三个月去一次高昌城。你还是高昌城的大祭司。”李赫爱怜地说道。 赛琳娜抿嘴说道：“好吧，我说过的话算数。” “未来城也需要一个祭司。。。。。。” “那里不属于我管。” “那里有很多来自五湖四海的客商，有助于你传播萨满教。。。。。。” “不行！本祭司没空。。。。。。唔。。。。。。坏蛋！”赛琳娜双拳无力地击打在李赫的后背。 。。。。。。 “祭司大人，拓跋可汗派来的使者在外等候。”一位侍女在外禀道。 两人一骨碌翻身起来，整理了下衣裳。赛琳娜瞪了一下李赫，问道：“拓跋可汗，他会有什么事？” 李赫耸耸肩。赛琳娜轻声说道：“你乖乖地在这里等我，你先喝一杯羊奶，我去去就回来。”说着，便 走了出去。 李赫好奇拓跋可汗为何要找赛琳娜，因此悄悄地跟了出去。只见一位使者正向赛琳娜揖礼道：“可汗大人病重，大将军拓跋虎大人命小人前来迎接祭司大人，希望祭司大人亲临盛乐，为可汗大人祈福祛病。” 第一千零一十章 性情大变 赛琳娜没有犹豫，她点头说道：“好吧，我答应去。” 李赫从后面上前说道：“且慢，老可汗病了多久？拓跋鲜卑难道没有萨满祭司？” 使者回道：“可汗生病一个月了没有出过大帐。我们拓跋部也有一个八角萨满法师，叫格日楞大法师。但他连续做法也不见可汗好转，大将军便命小的过来请赛琳娜大祭司前往盛乐，同时还派人前往大棘城去请独孤若兰大法师。” 赛琳娜有些动容，独孤若兰？好久没见她了。师傅说过，整个草原她见过最有灵气的两个萨满就是自己和独孤若兰。甚至独孤若兰的身体更容易让神灵附身，因此她是整个草原唯一的一个九角萨满大祭司。 她立即说道：“若兰去我一定去。” 李赫好奇地问道：“独孤若兰？好美的名字！她是干嘛的？” 赛琳娜嘻嘻笑道：“她是一个大美人，要不要我帮你把她带回来？” 李赫一窘，说道：“好吧，既然那么多大萨满聚在一块，你就去吧。要不俺给你做贴身侍卫，随时保护你的安全？” “就不劳您大驾啦，我的都督大人！”赛琳娜伸出葱葱玉指在他脑门上一点，白了他一眼。 李赫捉住她的手，美美地香了一口，说道：“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本都督的女人，谁敢欺负你，本都灭了他！” 赛琳娜掩嘴吃吃笑道：“我可不是让男人怒发冲冠为红颜的女人。”说话间巧目顾盼 、风情万种的样子让男人抓狂。 。。。。。。 李赫原本打算将赛琳娜接到未来城再给她开个祭坛，让萨满宗教沿着丝路影响到西方。现在拓跋可汗有恙，无奈只能让她东去盛乐，自己回到武威城，带着新兵一路回到未来城进行如火如荼地整编和训练。 姚元基跟着姚兴回到陇西，这趟出行让他增长了见识，开阔了眼界。中立城的繁荣让他对民族融合有了重新的认知。尤其是李赫阐明了对于吐谷浑的战略，战争只是一种手段，并不是要血战到底，而是花最小的代价让他们臣服西炎，加入到统一的经济秩序中。 拓跋雨晴、颇超豹和没藏丹也从党项部回来，他们又带来一万名党项部男儿加入镇远军，个个都是骑射的好手，而且已经接受过拓拔俊的训练，已经有相当好的体能储备。一来到未来城，李赫就将党项部男儿和新兵打乱，补充到各军。多出一万四千多人，组成了第十四军和第十五军，任命小将马昂为第十四军牙将，姚元初为政务官。任命刘湛为第十五军牙将，吕钦为政务官。将一万六千人的独立军拆分为两个军，第十六军牙将依旧是齐万年，政务官为黄恕，第十七军牙将没藏丹，政务官为傅彪。 这次三位年青人让人瞩目，姚元基、马昂和没藏丹，他们作战勇猛，经历了大战的洗礼，在都督的眼里他们足以单独挑起大梁！ 命齐万年为休循将军，镇守休循城。一来是为了让他远离西炎，保证他绝对安全。二来是他年纪大一些，休循城现在是朝廷允许开办榷场的商贸边城，需要一个老成之将镇守。 命小将马昂和姚元基镇守捐毒城，有第十六军和第十四军镇守葱岭，给葱岭上了双保险。 将赵甫的第一军、伊力图奇的第四军、常敦的第七军、拓跋狄琳的第十三军调回补充兵源，回到各自驻地进行整编训练。 驻扎在未来城的则有第七、九、十、十一、十二、十三、十五、十七军，共八个军，近七万人。 拓跋雨晴知道司马妍和姜月抱着孩子去了洛阳，心里不免有些失落。李赫已经投入大练兵和大建设当中，她只能跑去医院和华媢、克莉丝汀做个伴。 ------------ 金秋时节，洛阳城里，凉风习习，那金黄的叶片随着微风簌簌往下掉落，一片一片飘在空中像蝴蝶乱舞，最后落到地面就像铺着一条金黄色的地毯。 仰望着湛蓝的天空，没有一丝云彩。太子志默默地收回了目光，现在除了蒋俊等几个侍妾，还有刘卞、赵俊等少数几个禁军侍卫，没有人值得自己相信。放眼整个东宫，暗处有多少眼睛盯着自己？恐怕数也数不清。 天不佑我！他不止一次愤懑地仰问苍天，父皇为啥不能正常一些？但凡正常一点，朝中大权也不至于落入贾家之手。夺回 皇权，唯有靠自己了，可是有谁能为己所用？司马宗室子弟要不就当缩头乌龟，要不成了狗一样在贾后面前摇尾乞怜，五叔楚王伟被杀之后，其他皇叔全都装聋作哑、偃旗息鼓、隐匿起来不见踪影，他们为何不齐心协力废了贾后？贾家人控制的无非就是洛阳的禁军而已，天下外军多达百万，如果有人振臂一呼“清君侧”！天下军队一起攻打洛阳，洛阳这点军队哪里挡得住勤王之师？ 他愤懑地回到寝宫，一位二八佳人俏然而立。 “太子殿下，外面凉，臣妾给您加件衣服吧。” 太子志冷冷地说道：“不用，请太子妃回去吧，孤还要彻夜看书。” 王惠风凄然一笑，将刚做好的长袍放在案桌上，向他福了福，黯然离去。 “是谁让她来的？”太子志脸部突然扭曲起来，狰狞地瞪着眼睛：“你们啥事都要管！孤是太子！孤以后是统治天下的皇帝！等孤登基，将你们一个个全都杀掉，剁碎了丢到洛河喂鱼！” 宫人们各个吓得面如土色，跪在地上不敢吭声。胡春华也跪在太子志面前，但丝毫不惊慌。他已经遵照程据的密嘱，偷偷在太子志的茶水、饭菜当中放了药粉，太子志现在似乎真得了狂暴症，时不时进入癫狂状态。。。。。。 胡春华已经不求从龙之功，只要保住自己一条小命即可，上次贾后没有杀他已经万幸，他对贾后的旨意不敢 违抗。 “宣蒋俊侍寝。” “殿下，刚才太医令程大人已经为蒋俊搭过脉，说是喜脉。” “什么？她怀上了？”太子志欣喜若狂：“哈哈，孤有后啦！那就宣徐萌、蔡景二人侍寝。” “诺。”胡春华躬身退下。 。。。。。。 第一千零一十一章 各怀鬼胎 “娘娘，东宫那位叫蒋俊的侍妾怀上了。”程据在贾后身边轻声说道。 贾柔正在闭目养神，听言双眼猛地睁开，精光暴露。心道：“这个孽种，自作孽不可活。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别怪老娘心狠手辣。” 她翻眼说道：“你确定？” “微臣若没有这点水平，怎能当太医令呢？”程据谄媚地说道。 贾柔冷哼道：“你那药用了之后，太子有何变化？” 程据笑道：“胡春华说太子性格日趋狂躁，每日都会癫狂一阵子，若长期以往，太子这个大位能不能继续坐下去，恐怕朝中百官们还得斟酌斟酌。” “此事若成，本宫也赏你一座五进院的宅子和城外良田百顷。”贾柔的脸有了些笑意。 程据急忙俯首谢恩：“微臣叩谢娘娘厚赏。” “起来吧，又没外人。你日日陪着本宫，本宫知道你的好！但此事切莫泄露半点出去，一旦外面有流传，本宫只能将你推出斩首，明白么？”贾柔目露凶光缓缓说道。 “臣不敢。” --------------- 赵王府后花园，一棵棵桂花馥郁一身浓香,摇曳起一树金黄,在甬路旁散发着沁人心脾的芳香,俏丽的婢女端着盘子经过时，于近处嗅一嗅,一不小心便会在鼻尖粘上黄色的花粉，俏丽可爱。 池塘中的荷花已现残败之色，临水的水榭阁传出一阵欢声笑语。 孙秀正摇头晃脑地说道：“现在凤宁宫和东 宫的对立，对咱们非常有利。据内线传来的消息，今日太医令程据去东宫给蒋俊搭脉，确诊是喜脉。贾后一定是大发雷霆！” 赵王伦呵呵笑道：“太子志年少轻狂，冷落太子妃，宠幸宫女姬妾。东宫几个宫女被他纳为姬妾，日日厮混床榻之间。这次蒋俊率先怀上皇孙，让太子妃情何以堪？他这么搞，一定得不到太尉王衍的支持，这个浅显的道理他为何不懂，本王到现在还是想不明白。” “志儿性情大变，不知道里面是不是有什么文章？”司马允问道。 孙秀得意地笑道：“贾佖是病急乱投医，他向赵王问计，这不正好自己撞上来了么。太子志闹得越离谱，贾柔越会急着下手。咱们就等着看好戏把！” 司马颖有些忧虑：“志儿是先帝最喜欢的皇孙，贾柔最好别下毒手。” 长沙王司马义哈哈笑道：“十六弟，咱们现在还哪里管得了那么多，贾后残害太子志，便给了咱们‘清君侧’的机会。若不然，咱们还是得眼睁睁看着贾柔作威作福，而束手无策！现在孙先生略施妙计，贾柔不知不觉落入圈套，咱们准备着杀入皇宫，为三哥、五哥报仇便是！” 赵王伦颇有些得意，费了大半年的功夫，现在终于能看到一线希望。他望着众位孙子辈的分封王们，暗忖：“想不到上天终于给了自己这么一个绝佳的机会！司马炎将皇位传给司马奕这 个痴儿就是个笑话，导致贾后这个贼妇轻松掌握了大权。如果铲除贾后一党，自己居功甚伟，德高望重。何不将司马奕尊为太上皇，自己来做这么皇帝！登基后大赦天下，有功之臣加官进爵，朝廷百官、皇子皇孙们一定感激自己！”心里想着，眯着眼睛满脸浮起笑意，右手不自觉地捋起了胡子。 “王爷，齐王和梁王来见。”一位心腹来到他身边耳语道。 “唔，让他们进来吧，都是自家人，不用避嫌。”赵王大大咧咧地说道。 众人闻言齐王和梁王到来，忙不迭给他们俩让出位置来。梁王肜是赵王的兄长，时年六十有四，也已经是两鬓花白的老人，前阵子贾后专挑年长的、已入风烛残年的司马宗亲入朝，因此司马肜成了录尚书事，领军将军。司马囧是皇帝司马奕的堂弟，自从裴楷和郭彰去世后，齐王囧通过赵王伦向贾佖贿赂了大量的钱财，讨了个左军将军任职。 因此，他们两人和赵王伦走得非常近。 “哟，这么多人在？”司马肜见司马颖、司马义、司马允等人都在，故作惊讶道。 司马颖等人纷纷站起，向司马肜揖礼。司马肜为人清静修身，恭敬谨慎，穿在身上的长袍打着补丁，平日里经常遭人嘲讽，他丝毫不以为意。今日他还是穿着那件黑色红边的宽大长袍，已经洗得有些泛白，不过走起路来穿着旧长袍倒是显得更为飘逸 。他向各王回礼，说道：“好！想不到今日诸王都在，那就借赵王的酒与各位不醉不归。” “王兄，酒浅酌即可，切莫伤身。”赵王伦呵呵笑道。 梁王肜捋着胡子仰天笑道：“本王六十有四，老天眷顾，身子骨还算健硕。百年枉作千年计，今日岂知明日事。昔日曹丞相说过，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唯有杜康！哈哈哈，诸位，还有谁想浅酌即可的？” 赵王伦指着梁王肜大笑，说道：“弟弟我早就给你备上好酒了，就等你说出一套冠冕堂皇的说辞，果然不出我所料，哈哈哈哈。。。。。。” 齐王囧以仁惠着称，好赈穷施善，有父司马攸的风范。司马攸被庸医耽误病情死后，司马囧继承其父齐王的爵位。他和司马义、司马颖等人站在一起，由于他们是同辈，因此也相聊甚欢。 赵王府的后花园里，灯火辉煌。众人在觥筹交错中，看着赵王府的美婢们扭着腰肢搔首弄姿，这群血气方刚年轻的王们酒酣耳热，渐渐气血上涌，红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美婢们。孙秀见时机成熟，便暗示了几眼。美婢们轻笑了一声，像归巢的燕雀一样，纷纷坐到他们的怀里。。。。。。 齐王囧原本还端着不为所动，看着边上的司马义、司马允等人已经上下其手，耳边传来美婢们腻人耳朵的嘤嘤声，水 榭阁内一片旖旎。身边的美婢轻舒玉臂，帮他捶起了腿，鼻子里钻入香喷喷的胭脂味和女人香，他再也忍不住。揽住美婢盈盈一握的软腰，便搂了过来。 第一千零一十二章 天降异象 “齐王，贱妾以后就是您的人了，今晚妾为您哺酒。”美婢在他耳边轻轻地说道。 还没等齐王囧反应过来，美婢便端起酒杯呷了口酒，转过蛾首向他的嘴凑了过来。。。。。。 。。。。。。 “哈哈哈。。。。。。”赵王望着沉浸酒色中的各王，得意地说道：“诸位，现在奸佞当道。若咱们司马宗亲族人就像今日一样，站在一起抱成一团，任谁都不敢轻易欺负咱们。以后的好日子还长着呢，本王为你们备好了房间，今晚就住本王府上吧，明日将美姬带走。” 齐王囧喘着粗气，说道：“多谢赵王，以后若有差遣，囧随时奉命。” 。。。。。。 众人皆跌跌撞撞扶着美人离开。唯独赵王和孙秀还在，他们将美婢、侍从赶走，只剩下他俩。 “孙先生，您为何说长沙王、成都王、淮南王几个不能轻易共谋大事？”赵王的双眼在跳动的烛光中熠熠生辉。 孙秀说道：“赵王，当时为楚王起事最出力的还是心腹岐盛和公孙宏，他们都是奉命领兵驻守宫门而未趁势剪除贾后党羽贾模和郭彰，或者直接入宫逼贾后退位。这说明什么？他们都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胆小怕事者。但凡楚王当时受到他们几个一丁点支持，都不会落得身首异处的下场。” 赵王点头说道：“这个本王也看在眼里，孙先生是本王的肱股之臣，他日事成，本王一定任你为侍 中，参与朝政。” 孙秀呵呵笑道：“多谢赵王，一旦事成，您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辅之臣。人生一大快事便是辅佐王爷登上西炎朝权利的巅峰，这样，孙某便可以得偿心愿啦。我是您的家臣，理应力尽职责。” 赵王又问道：“先生是如何断定贾后会谋害太子？”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贾后的性格传承于郭槐，母女二人善妒，且眼睛里容不下沙子，太子已经触犯了贾后的逆鳞。郭槐为何极力劝阻贾后要善待太子？因为太子是先帝认可的皇位继承者，其地位在宗室中早已经得到了确认。郭槐不是贾后，贾后也不是郭槐。据悉，贾午已经怀孕，如果是儿子，贾后准备将她生产的儿子悄悄抱到凤宁宫，对外宣称是她所生！” “哦？”赵王眼睛瞪得老大：“那她已经做好了随时谋害太子的准备！” “贾后千算万算，没算到一点。太子在，宗室乱不起来。太子若没了，司马家的皇位将要旁落，宗室必将大乱！赵王殿下，到时候咱们的机会就来了。莫说做个权臣，哪怕登基称帝也有可能。”孙秀越说声音越低沉，他的话仿佛有种魔力，让赵王听得如痴如醉。赵王想着自己登基称帝的样子，忍不住魔怔般嗬嗬笑了起来。 此时窗外突然响起一声炸雷，雨点哗哗哗打在屋顶、池塘和树叶上。白色的闪电将幽静漆黑的夜晚照得如同白昼 一般，惊得二人站了起来。赵王推开窗户向外一看，瓢泼大雨将整个世界变得白茫茫的一片。突然又是一道明亮的闪电，带着万钧雷霆落在永乐寺木塔之上，腾起一团火光！ 赵王伦直指永乐寺木塔，惊叫起来：“孙先生，你看！有此异象，预示着什么？” 孙秀看到永乐寺木塔被雷劈起火，顿时脸色凝重，赶紧焚香摆起香案。从袖口取出一张灵符。用毛笔蘸着朱红在符上画了几个奇异的符号，然后嘴里念念有词：“太上星台，应变无停。驱邪缚魅，保命护身。智慧明净，心神安宁。三魂永久，魄无丧倾。急急如律令。” 他虔诚地跪拜着一动不动。赵王伦在一旁看得大气不敢出，静静地看着。 过了一会儿孙秀将灵符点燃，嘴里念道：“灵宝天尊，安慰身形。弟子魂魄，五脏玄冥。青龙白虎，对仗纷纭；朱雀玄武，侍卫我真。急急如律令。” 灵符化为一道青烟，袅袅在屋内盘旋了片刻，消失无踪。 孙秀取出一个囊包放在案桌上，将里面的东西倒入一个圆筒里，用手抓得沙沙作响。他闭着眼睛，心里默念道：“太上老君天尊在上，吾乃弟子祭酒孙秀。今日何故电闪雷鸣，使永乐寺木塔起火。上天要警示弟子什么事？请天尊明示。” 念叨完，用食指和大拇指取出圆筒里的东西。赵王伦一看，原来他抓出几粒米。孙秀将米粒放在桌 上，认真的数了数。然后又将米粒放回圆筒，如此反复又做了两次。 他瞪大眼睛说道：“赵王，天尊明示于我。永乐寺木塔今日被雷劈，预示半年内必有大事发生，并且天下即将大乱。司马宗亲必须有人站出来挽救西炎于水火。” 赵王吓得跌坐在地，失声问道：“天下大乱？那谁能挽救西炎？” “就是您。”孙秀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永乐寺木塔为全木塔，代表的就是太子志。木塔被雷劈失火，想必明日便会焚毁。代表太子志将会受到暗算，丢掉性命。这是天意，天意不可违！” 赵王伦说道：“先生所言，本王铭记在心。” 外面的雨还继续哗哗下着，一阵风吹来，带着些许寒意。但赵王伦心里燃起了熊熊烈火，这是天意！自己得顺着天意而为！哈哈哈，想不到本王才是真命天子，老天待我不薄。 -------------- 张谅从西域回到洛阳的太极殿，心情就没来由地沉重起来。他作为宫中的大长秋，实则已经被董猛、俞旺等人架空，大长秋之职成为虚职。小黄门们都知道，政令都从凤宁宫发出，大臣们入宫议事也径直前往凤宁宫而不是去太极殿。 太极殿的小黄门已经沦为陪皇帝玩耍的玩伴，有时候遇到凤宁宫的小黄门，还会受到他们的讥笑。不过太极殿的小黄门心里明白，这位皇帝性情敦厚，不会发怒，极 好相处。而且皇后娘娘从来不会管太极殿的事，他们乐得清闲。 精于世故的张谅看到东宫和后宫针锋相对，毫不妥协的局面，则隐隐感到洛阳的天将要大变。 第一千零一十三章 风雨将至 突然一阵北风吹来，一片乌云从北部天边急涌过来，还拌着一道道闪电，一阵阵雷声。刹那间，狂风大作，乌云布满了天空，紧接着互大的雨点从天空中打落下来,打得窗户啪啪直响。又是一个霹雳，震耳欲聋。一霎间雨点连成了线，哔的一声，大雨就像塌了天似的铺天盖地从天空中倾斜下来。 看着雨水从太极殿屋檐流下，大雨滂沱，水流如注，还伴随着一阵阵雷鸣和闪电，突然看到远处永乐寺木塔那边腾起一团火光，将周围照得如同白昼一般。司马奕在边上惊道：“张公公，永乐寺着火了？” 张谅确认点头道：“皇上，永乐寺的木塔被闪电劈中，好像着火了！” “那赶紧派人去灭火啊，要烧死人的！”司马奕急道。 “皇上，这时天灾异象。虽然永乐寺的和尚们自己会灭火，奴婢这就传旨让水火司赶过去帮着他们灭火。”张谅说完急速离去。 。。。。。。 永乐寺木塔被雷劈中起了大火，洛阳城内所有人都看到了，一时间人心惶恐，不知老天在暗示人们什么。 “你说那雷好巧不巧为何就落在了永乐寺木塔上？老天若对人有意见，直接劈死他不就完了么？” “嘿，我说你倒是挺喜欢琢磨事儿哈，老天爷的事也敢琢磨，小心劈你身上！” 。。。。。。 “你知道吗？这种天灾异象，反正不是祥瑞之兆，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 洛阳城内又要有刀兵之祸喽！” “要有血光之灾！” “你们两人在这里干嘛？别咸吃萝卜淡操心，咱们几个给人倒大粪的，什么灾祸都轮不到咱们头上！” “嘿嘿，王头。倒大粪的怎么了，咱们一天不倒粪，洛阳城内就能臭得像个茅厕。” “别扯了，干活啵！” 几人慢悠悠地赶着牛，拉着着粪车鱼贯向粪场而去。 。。。。。。 凤宁宫灯火通明。 张华、裴頠、贾佖、王衍、王戎等人连夜入宫，跪坐在贾后面前，几人忧心忡忡地谈论着今日的天灾异象。 贾柔捂着嘴连连打着哈欠，耐着性子泪眼婆娑地看着自己这群肱股之臣。 “娘娘，永乐寺木塔起火，水火司反应迅速，不到一个时辰就将大火扑灭。但木塔焚毁严重，最顶上两层已经被焚毁，需要重修。可惜了，破虏大将军李赫的《登永乐寺木塔》被焚毁于大火之中。”侍中裴頠禀道。前几日他又被绶右卫将军、国子祭酒。 李赫那首《登永乐寺木塔》被毁，张华痛心疾首，他说道：“臣特地登上木塔看过此诗，平凡见奇，寥寥数笔将登高之愉悦、豪迈之情勾勒地淋漓尽致。这首诗被刻在永乐寺木塔的最顶层，平添风景，与景色交相辉映、相得益彰，堪称大作。今日被毁，使洛阳失去一个绝佳的名胜去处。” 王衍摸着花白的胡子说道：“老臣认为责令工部修缮便是，至于诗作嘛 ，等破虏大将军李赫回京，再做一首便是。” 贾佖嘻嘻笑道：“王大人说得有理，李赫这么大一个活人，让他多作几首便是。” 张华长叹一声说道：“一物一景，修缮回去也已非原来的木塔。李赫大人也不一定有当时的那种心绪，物是人非矣。。。。。。” 贾佖瞪眼说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咱们每年过年不都得穿新衣裳，辞旧迎新吗？木塔被毁，责令工部修啥便是，有何好长吁短叹的。” 贾后看了半天，觉得两只眼皮子就像灌了铅似的，她打了个哈欠说道：“众位爱卿，你们半夜到凤宁宫就为讨论此事？为何不去工部，敲李德亮的门，和他促膝夜谈？” “呃。。。。。。娘娘，微臣有事禀报。”裴頠向贾后揖礼道。 “讲。” 裴頠说道：“永乐寺木塔遭雷击起火，这种天灾异象一出现，势必流言四起，众说纷纭。为防止别有用心之人妖言惑众，朝廷应该出面给百姓一个合理的解释。” 贾佖不屑地看了他一眼，说道：“裴大人，你年纪轻轻怎么跟老头儿似的。任何事情都会有人评说，你来得及解释吗？打个比方，你这个模样，体态匀称，不长不短刚刚好。但有人会说，裴大人美中不足的便是那对招风耳。也有人会说，这对耳朵挺好，招财！你说好赖都在人家嘴里，有必要去解释吗？” 裴頠心中恼怒，贾佖这种不学无术 之徒只会捣乱。说话听着感觉有些道理，实际谬之千里，乃巧令言辞、偷换概念。 张华拱手作揖道：“娘娘，裴大人并不是危言耸听。老臣前来宫中时，路边就有人说，洛阳男子失踪案悬而未决，老天爷发怒派雷公电母前来警示。也有人说，这座塔建得太高，惊恼了仙人。唉，百姓们众说纷纭、流言四起呐，因此裴大人所谏，乃未雨绸缪之举，臣附议。” 贾柔一听，顿时灵台清明起来。心里大怒，仔细观察着张华的脸，他提及‘洛阳男子失踪案’好像很自然，并没有刻意针对自己。便按捺住火气，明白张、裴二人所言极是，因此说道：“本宫准了。张爱卿学识渊博，由你来给百姓一个合理的解释吧。写一张贴在永乐寺门口，让百姓们安安心！” “臣遵旨。” “本宫乏了，你们也乏了，都回去歇息吧。”贾柔端起茶盏。 “臣等告退。”众臣伏地拜道。 ------------ 清晨炊烟四起，绵绵的秋雨还在不紧不慢地从天际飘落而下，如丝如线的细雨悱恻缠绵，让人平添几分惆怅和忧愁。微风吹起，永乐寺木塔在烟雨中若隐若现，如烟如雾的细雨将整座洛阳城笼罩在这飘飘洒洒的朦胧里。 司马妍已经从宫中回到李府与众姐妹住在一起。洛阳的秋雨让这些女人们的肌肤更加滑腻，她们不由得想起了远在西域的夫君。 “大 姐，他什么时候能回来？”荀芹向妍儿问道。